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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4 00: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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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诚

出版社:新疆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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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经典

故事经典试读:

前言

在这个卷帙浩繁的时代,我们推出《世界百年传世文学精品》书系,其目的是为了使人们在紧张的生活之余,撇开那些尘嚣的文字垃圾,多读好书,多读精品。

本套书系荟萃了近百年来中外广泛流传的名家名作。这些名家大多在历史上都有了明确的崇高定位,许多都享有大师、巨匠、泰斗等美誉,是一代宗师,为世界人民广泛传颂。这些名作大多经受了历史的洗礼和时间的考验,代表了名家的思想高度和艺术成就,也代表了世界的最高顶峰,非常具有可读性、思想性、艺术性和欣赏性,具有极高的价值,深受广大读者喜爱,具有广泛而深远的影响。这些名家名作不仅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供欣赏、学习和研究世界文学精品的范本,也使我们充分领略了世界文学精品的博大精深和神奇魅力。

本套书系分哲理美文和微型小说两大类,冠以“世界百年传世文学精品”,但不仅仅局限于上一个世纪或百年华章,好的作品万古流芳,我们也溯时攀援采撷。虽然许多当代作家、作品还没有历史的定位,但只要有一定的公认,我们也顺时斟酌收编。因此,所选文章具有很强的广泛性和代表性,非常适合现代人阅读广泛的特点。这些哲理美文和微型小说因为其短小,许多简直就是“小不点”,曾经散佚、淹没,被历史的长河遗忘在角落,经过我们收集、整理和汇集,重新释放出生命的光辉,因此,本套书系很具有珍藏价值,这不能不说是我们对文学的一点点贡献。

哲理美文包括《人生真谛》、《生活品质》、《青春韵律》和《社会底蕴》共四册,所选文章打破了纯文学的界限,不仅精选了中外著名作家的有关名篇,也精选了哲学家、成功家、思想家、政治家以及科学家等著名人士的哲理美文,其中文章都具有深刻的思想性和丰富的内涵。那闪光的语言,精辟睿智,鞭辟入里,是社会的浓缩,世事的内核,是大师们思想的精髓和心血的结晶,深刻体现了大师的动察入微和真知灼见,简直是句句经典,字字珠玑,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和精神的力量,具有很强的哲理性和启迪性,不仅可以成为我们的座右铭,还使我们与大师的思想进行了交融,得到了大师的最高点拔和警示,对我们的人生、思想和心灵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微型小说包括《故事经典》、《哲理荟萃》、《智慧珍品》和《情感精华》共四册。所选文章都具有很强的故事性和可读性,体现了名家的经典构思、丰富想像和创作魅力。虽然情节简单,正如契诃夫所说:“故事越单纯,那就越逼真,越诚恳,因而也就越好。”

哲理美文和微型小说选文都精短美妙,温馨生动,真挚感人,愉悦心灵,非常适合现代人阅读。文章的组织编排按一定的逻辑思维分章编织串珠,更体现其凝练、结晶,群星熠熠闪烁的特色,真正展现了传世文学精品的流光溢彩。

本套书系非常适合大、中学生阅读,所选作家、作品虽然一部分入选了教材,但大部分为语文新课标指定阅读对象,能够快速提高学生的阅读和写作能力,能够培养青少年的文化修养和正确的人生道路。也非常适合广大文学爱好者和一般读者阅读和收藏,能使我们站到大师的肩上,感受文学艺术的最高境界,能够直接提高欣赏水平和文化品位。

我们在编辑本套书系时,尽管选文广泛,涉及较宽,也得到有关权威专家的指导,但我们仍然觉得资料有限,才疏学浅,难免出现选文不周、挂一漏万、疏忽大意的地方,敬请各位读者批评指正。编者2004年2月8日

某国秘密故事

警察队长让苏铁化装成乞丐执行秘密任务。苏铁在执行任务中发现乞丐要钱很容易。他提出辞呈要当乞丐。哪料到,他正中了队长的计谋。

双十节这天,N先生来到我家,与我说起关于剪辫子的种种情形,见我没有说什么,便戴上帽子留下最后一句话离去了。

头发的故事

——[中国]鲁迅

星期日的早晨,我揭去一张隔夜的日历,向着新的那一张看了又看说:“阿,十月十日,——今天原来正是双十节。这里却一点没有记载!”

我的一位前辈先生N,正走到我的寓里来谈闲天,一听这话,便很不高兴的对我说:“他们对!他们不记得,你怎样他;你记得,又怎样呢?”

这位N先生本来脾气有点乖张,时常生些无谓的气,说些不通世故的话。当这时候,我大抵任他自言自语,不赞一辞。他独自发完议论,也就算了。

他说:我最佩服北京双十节的情形。早晨,警察到门,吩咐道‘挂旗!’‘是,挂旗!’各家大半懒洋洋的踱出一个国民来,撅起一块斑驳陆离的洋布。这样一直到夜,——收了旗关门;几家偶然忘却的,便挂到第二天的上午。

他们忘却了纪念,纪念也忘却了他们!

我也是忘却了纪念的一个人。倘使纪念起来,那第一个双十节前后的事,便都上我的心头,使我坐立不稳了。

多少故人的脸,都浮在我眼前。几个少年辛苦奔走了十多年,暗地里一颗弹丸要了他的性命;几个少年一击不中,在监牢里身受一个多月的苦刑;几个少年怀着远志,忽然踪影全无,连尸首也不知那里去了。

他们都在社会的冷笑恶骂迫害倾陷里过了一生,现在他们的坟墓也早在忘却里渐渐平塌下去了。

我不堪纪念这些事。“我们还是记起一点得意的事来谈谈罢。”

N忽然现出笑容,伸手在自己头上一摸,高声说:“我最得意的是自从第一个双十节以后,我在路上走,不再被人笑骂了。”“老兄,你可知道头发是我们中国人的宝贝和冤家,古今来多少人在这上头吃些毫无价值的苦呵!”

我们的很古的古人,对于头发似乎也还看轻。据刑法看来,最要紧的自然是脑袋,所以大辟是上刑;次要便是生殖器了,所以宫刑和幽闭也是一件吓人的罚;至于髠,那是微乎其微了,然而推想起来,正不知道曾有多少人们因为光着头皮便被社会践踏了一生世。

我们讲革命的时候,大谈什么扬州十日,嘉定屠城,其实也不过一种手段。老实说,那时中国人的反抗,何尝因为亡国,只是因为拖辫子。

顽民杀尽了,遗老都寿终了,辫子早留定了,洪杨又闹起来了。我的祖母曾对我说,那时做百姓才难哩,全留着头发的被官兵杀,还是辫子的便被长毛杀!“我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只因为这不痛不痒的头发而吃苦,受难,灭亡。”

N两眼望着屋梁,似乎想些事,仍然说:

谁知道头发的苦轮到我了。

我出去留学,便剪掉了辫子,这并没有别的奥妙,只为他太不便当罢了。不料有几位辫子盘在头顶上的同学们便很厌恶我;监督也大怒,说要停了我的官费,送回中国去。

不几天,这位监督却自己被人剪去辫子逃走了。去剪的人们里面,一个便是做革命军的邹容,这人也因此不能再留学,回到上海来,后来死在西牢里。你也早已忘却了罢?

过了几年,我的家景大不如前了,非谋点事做便要受饿,只得也回到中国来。我一到上海,便买定一条假辫子,那时是二元的市价,带着回家。我的母亲倒也不说什么,然而旁人一见面,便都首先研究这辫子,等到知道是假,就一声冷笑,将我拟为杀头的罪名;有一位本家,还预备去告官,但后来因为恐怕革命党的造反或者要成功,这才中止了。

我想,假的不如真的直截爽快,我便索性废了假辫子,穿着西装在街上走。

一路走去,一路便是笑骂的声音,有的还跟在后面骂:‘这冒失鬼!’‘假洋鬼子!’

我于是不穿洋服了,改了大衫,他们骂得更利害。

在这日暮途穷的时候,我的手里才添出一支手杖来,拼命的打了几回,他们渐渐的不骂了。只是走到没有打过的生地方还是骂。

这件事很使我悲哀,至今还时时记得哩。我在留学的时候,曾经看见日报上登载一个游历南洋和中国的本多博士的事,这位博士是不懂中国和马来语的,人问他,你不懂话,怎么走路呢?他拿起手杖来说,这便是他们的话,他们都懂!我因此气愤了好几天,谁知道我竟不知不觉的自己也做了,而且那些人都懂了。……

宣统初年,我在本地的中学校做监学,同事是避之惟恐不远,官僚是防之惟恐不严,我终日如坐在冰窖子里,如站在刑场旁边,其实并非别的,只因为缺少了一条辫子!

有一日,几个学生忽然走到我的房里来,说,‘先生,我们要剪辫子了。’我说,‘不行!’‘有辫子好呢,没有辫子好呢?’‘没有辫子好……’‘你怎么说不行呢?’‘犯不上,你们还是不剪上算,——等一等罢。’他们不说什么,撅着嘴唇走出房去。然而终于剪掉了。

呵!不得了了,人言啧啧了;我却只装作不知道,一任他们光着头皮,和许多辫子一齐上讲堂。

然而这剪辫病传染了!第三天,师范学堂的学生忽然也剪下了六条辫子,晚上便开除了六个学生。这六个人,留校不能,回家不得,一直挨到第一个双十节之后又一个多月,才消去了犯罪的火烙印。“我呢?也一样,只是元年冬天到北京,还被人骂过几次,后来骂我的人也被警察剪去了辫子,我就不再被人辱骂了。但我没有到乡间去。”

N显出非常得意模样,忽而又沉下脸来:

现在你们这些理想家,又在那里嚷什么女子剪发了,又要造出许多毫无所得而痛苦的人!

现在不是已经有剪掉头发的女人,因此考不进学校去,或者被学校除了名么?

改革么,武器在那里?工读么,工厂在那里?

仍然留起,嫁给人家做媳妇去。忘却了一切还是幸福,倘使伊记着些平等自由的话,便要苦痛一生世!

我要借了阿尔志跋绥夫的话问你们:你们将黄金时代的出现预约给这些人们的子孙了,但有什么给这些人们自己呢?

阿,造物的皮鞭没有到中国的脊梁上时,中国便永远是这一样的中国,决不肯自己改变一支毫毛!“你们的嘴里既然并无毒牙,何以偏要在额上贴起‘蝮蛇’两个大字,引乞丐来打杀?……”

N愈说愈离奇了,但一见到我不很愿听的神情,便立刻闭了口,站起来取帽子。

我说,“回去么?”

他答道,“是的,天要下雨了。”

我默默的送他到门口。

他戴上帽子说:“再见!请你恕我打搅,好在明天便不是双十节,我们统可以忘却了。”

土地改革前,田寡妇为防秋生偷瓜要整日看守瓜园,土地改革后,秋生反要田寡妇随便去他地里取。

田寡妇看瓜

——[中国]赵树理

南坡庄上穷人多,地里的南瓜豆荚常常有人偷,雇着看庄稼的也不抵事,各人的东西还得各人操心。最爱偷的人叫秋生,因为自己没有地,孩子老婆五六口,全凭吃野菜过日子,偷南瓜、摘豆荚不过是顺路捎带。最怕人偷的是田寡妇,因为她园地里的南瓜豆荚结得早——南坡庄不过三四十家人,有园地的只是王先生和田寡妇两家。王先生有十来亩,可是势头大,没人敢偷;田寡妇虽说只有半亩,可是既然没人敢偷王先生的,就该她一家倒霉,因此她每年夏秋两季总要到园里去看守。

一九四六年春天,南坡庄经过土地改革,王先生是地主,十来亩园地给穷人分了;田寡妇是中农,半亩园地自然仍是自己的。到了夏天,园地里的南瓜豆荚又早早结了果,田寡妇仍然每天到地里看守。孩子们告她说:“今年不用看了,大家都有了。”她不信,因为她只到过自己园里,王先生的园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也难怪她不信孩子们的话,她有她的经验:前几年秋生他们一伙人,好像专门跟她开玩笑——她一离开园子就能丢了东西。有一次,她回家去端了一碗饭,转来了,秋生正走到她的园地边,秋生向她哀求:“嫂!你给我个小南瓜吧!孩子们饿得慌!”田寡妇没好气,故意说:“哪里还有?都给贼偷走了!”秋生明知道是说自己,也还不得口,仍然哀求下去,田寡妇怕他偷,也不敢深得罪他。看看自己的嫩南瓜,哪一个也不舍得摘,挑了半天,给他摘了拳头大一个,嘴里还说:“可惜了,正长哩。”她才把秋生打发走,王先生恰巧摇着扇子走过来。王先生远远指着秋生的脊背跟她说:“大害大害!庄上出了他们这一伙子,叫人一辈子也不得放心!”说着连步也没停就走过去了。这话正投了她的心事,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因此孩子们说“今年不用看了”,她总听不进去。不管她信不信,事实总是事实。有一天,她中了暑,在家养了三天病,园子里没丢一点东西。后来病好了虽说还去看,可是家里忙了,隔三五天不去也没事,隔十来天不去也没事,最后她把留做种子的南瓜上都刻了些十字作为记号,就决定不再去看守。

快收完秋的时候,有一天,她到秋生院里去,见秋生院里放着十来个老南瓜,有两个上边刻着十字,跟她刻的那十字一样,她又犯了疑。她有心问一问,又没有确实把握,怕闹出事来,才又决定先到园里看看。她连家也没回就往园里跑,跑到半路恰巧碰上秋生赶着个牛车拉了一车南瓜。她问:“秋生!这是谁的南瓜?怎么这么多?”秋生说:“我的!种得太多了!”“你为什么种那么多?”“往年孩子们见了南瓜馋得很,今年分了半亩园地,我说都把它种成南瓜吧!谁知道这种粗笨东西多了就多得没有样子,要这么多哪吃得了?种成粮食多合算!”“吃不了不能卖?”“卖?今年谁还缺这个?上哪里卖去?园里还有!你要吃就打发孩子们去担一些,光叫往年我吃你的啦!”他说着赶着车走了,田寡妇也无心再去看她的南瓜了。

被男性产科医生

陈小手

接到世上的婴儿不计其数,他在为团长的老婆顺利接生后,不但没领到钱,却被满肚子委屈的团长一枪打死。陈小手——[中国]汪曾祺

我们那地方,过去极少有产科医生。一般人家生孩子,都是请老娘。什么人家请哪位老娘,差不多都是固定的。一家宅门的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三少奶奶,生的少爷、小姐,差不多都是一个老娘接生的。老娘要穿房入户,生人怎么行?老娘也熟知各家的情况,哪个手长的女佣人可以当她的助手,当“抱腰的”不须临时现找。而且,一般人家都迷信,哪个老娘“吉祥”,接生顺当。——老娘家都供着送子娘娘,天天烧香,谁家会请一个男性医生来接生呢?——我们那里学医的都是男人,只有李花脸的女儿传其父业,成了全城仅有的一位女医生。她也不会接生,只会看内科,是个老姑娘。男人学医,谁会去学产科呢?都觉得这是一桩丢人没出息的事,不屑为之。但也不是绝对没有,陈小手就是一位出名的男性的产科医生。

陈小手的得名是因为他的手特别小,比女人的手还小,比一般女人的手还更柔软细嫩。他专能治难产。横生、倒生,都能接下来(当然也要借助于药物和器械)。据说因为他的手小,动作细腻,可以减少产妇很多痛苦。大户人家,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请他的。中小户人家,忌讳较少,遇到产妇胎位不正,老娘束手时,老娘就会建议:“去请陈小手吧。”

陈小手当然是有个大名的,但是都叫他陈小手。

接生耽误不得,这是两条人命的事。陈小手喂了一匹马,这匹马浑身雪白,无一根杂毛,是一匹走马。据懂马的行家说,这马走的脚步是“野鸡柳子”,又快又细又匀。我们那里是水乡,很少人家养马。每逢有军队的骑兵过境,大家就争着跑到运河堤上去看马队,觉得非常好看。陈小手常常骑着白马赶着到各处去接生,大家就把白马和他的名字联系起来,称之为“白马陈小手”。

同行的医生,看内科的、外科的,都看不起陈小手,认为他不是医生,只是一个男性的老娘。陈小手不在乎这些,只要有人来请,立刻跨上他的白走马,飞奔而去。正在呻吟惨叫的产妇听到他的马脖子上的銮铃的声音,立刻就安定了一些。他下了马,即刻进了产房。过了一会儿(有时时间颇长),听到哇的一声,孩子落地了。陈小手满头大汗,走了出来,对这家的男主人拱拱手:“恭喜恭喜!母子平安!”男主人满面笑容,把封在红纸里的酬金递过去。陈小手接过来,看也不看,装进口袋里,洗洗手,喝一杯热茶,道一声“得罪”,出门上马。只听见他的马的銮铃声哗铃哗铃……走远了。

陈小手活人多矣。

有一年,来了联军。我们那里那几年打来打去的,是两支军队。一支是国民革命军,当地称之为“党军”;相对的一支是孙传芳的军队。孙传芳自称“五省联军总司令”,他的部队就被称为“联军”。联军驻扎在天王寺,有一团人。团长的太太(谁知道是正太太还是姨太太)要生了,生不下来。叫来几个老娘,还是弄不出来。这太太杀猪似地乱叫。团长派人去叫陈小手。

陈小手进了天王寺。团长正在产房外面不停地“走柳”,见了陈小手,说:“大人,孩子,都得给我保住!保不住要你的脑袋!进去吧!”

这女人身上的脂油太多了,陈小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孩子掏出来了。和这个胖女人较了半天劲,累得他精疲力竭。他迤里歪斜地走出来,对团长拱拱手:“团长!恭喜您,是个男伢子,少爷!”

团长龇牙笑一下,说:“难为你了!——请!”

外边已经摆好了一桌酒席。副官陪着。陈小手喝了两盅。团长拿出二十块现大洋,往陈小手面前一送:“这是给你的!——别嫌少哇!”“太重了!太重了!”

喝了酒,揣上二十块现大洋,陈小手告辞了:“得罪!得罪!”“不送你了!”

陈小手出了天王寺,跨上马。团长掏出枪来,从后面一枪就把他打下来了。

团长说:“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他摸来摸去!她身上,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许碰!这小子,太欺负人了!日他奶奶!”

团长觉得怪委屈的。

两条狗,顾德与拜德,一性善,一性恶,善狗未得善终,恶狗也未得善终。

善狗与恶狗

——[中国]王蒙

保斯喂养着两只狗,一名顾德,一名拜德。顾德性善,见了人就欢叫起舞,摇尾吐舌,令人愉快;拜德性恶,见了人就龇牙吠咬,咬住就不撒嘴,不在被咬者的骨头上留下清清楚楚的牙印决不罢休。保斯几次给拜德讲看清楚对象再咬的道理,拜德就是不听,它只知道咬,有咬无类。保斯怒,将拜德关入后院,准备向动物保护协会申请特准:以人类公敌罪给拜德静脉注射空气,送它上天。

孰料,那天晚上闹飞贼,顾德见贼人从房顶飞跃而下,道是贵客,便欢呼踊跃,跳蹦绕圈,发出昵喃声音,去舐贼人的皮鞋帮,被贼人飞起一脚踢到了狗鞭。顾德惨叫卧地,不能起立。贼人由于不熟悉地形,误开了后院关得严严的门。拜德一声狼嗥,狗毛耸立,不分青红皂白,见贼就咬,咬上就不撒嘴,咬倒了还在咬,一直咬到众家丁前来将贼抓获。

主人喜,决定每月给拜德额外奖赏生牛肉20公斤,羊排骨20公斤,猪头肉20公斤,并在拜德脖子上系了一根红丝带。对顾德则十分失望,饥一顿饱一顿,有一搭没一搭,扔给它一点残渣剩饭,平常根本不用正眼看它。顾德由于被踢中了要害,从此无精打采,耷耳垂尾,偶尔叫几声,发发怀善不遇的牢骚。

拜德自恃功高,见人就咬,见人就叫,见肉就夺,不可一世。

它连续咬了几次过往行人与邮递员、花匠、厨师,都被保斯庇护,赔钱了事。后来,拜德又多次咬伤了客人。保斯渐恼,把拜德训斥了一回,并减少了伙食补贴标准。谁想得到,几天后,没有吃上可口的骨头,拜德不快,干脆窜到街中心去咬人,其中一名是儿童,一名是市长的小姐,一名是大法官本人。保斯大怒,顺手拿起一根木棍打了拜德一棒子,谁想到拜德果然发了恶性,扑向主人,咬了主人的迎面骨,留下深深的两个狗牙印子。害得保斯大喊反了反了,去医院清洗包扎敷药处理,并打破伤风针与预防狂犬病针剂。

从医院回来,保斯吩咐人将拜德锁起,再用绳子五花大绑,把拜德吊到了树上,准备处以绞立决——按照该国法律,只要有两个人证签字画押,咬主人的狗可以立即处决。

行刑时,保斯突然改变了主意,下令赦免拜德,只是用锁链将其锁起,关入后院,下令每天喂它面包屑200克——半饥半饱,反正不会饿死。“只怕将来还有用得着它的时候呢。”保斯对管家说。

经历了洪水的老人得了恐慌病儿,长年卧床不起,孝顺的儿女为其捉来了鸟儿解闷,却依然不能解除老人心中的恐慌。

老人和鸟儿

——[中国]贾平凹

这个山城,在两年前的一场洪水里被淹了,三天后水一退,一条南大街便再没有存在。这使山城的老年人好不伤心,以为是什么灭绝的先兆,有的就从此害了要命的恐慌病儿。

但是,南大街很快又重建起来,已经撑起了高高的两排大楼,而且继续在延长街道,远远的地方吊塔就衬在云空,隐隐约约的马达声一侧耳就听见了。

新楼前都栽了白杨,一到春天就猛地往上抽枝。夜里,愈显得分明,白亮亮的,像冲天射出的光柱。鸟儿都飞来了,在树上跳来跳去地鸣叫,最高的那棵白杨梢上,就有了一个窠。从此,一只鸟儿欢乐了一棵树,一棵树又精神了整个大楼。

老人躺在树梢上的那个窗口内的床上。长年那么躺着,窗子就一直开着。一抬头,就看见远处的吊塔,心里便想起往日南大街的平房,免不了咒骂一通洪水。

老人在洪水后得了恐慌病儿,住在楼上后不久就瘫了。他睡在床上,看不到地面,也看不到更高的天,窗口给他固定了一个四方空白。他就唠叨楼房如何如何不好:高处不耐寒,也不耐热。儿女们却不同意,他们庆幸这场洪水,终于有了漂亮的楼房居住。他们在玻璃窗上挂上手织的纱帘,在阳台上栽培美丽的花朵,阳光从门里进来可以暖烘烘地照着他们的身子,皮鞋在水泥板地面上走着,笃笃笃地响,浑身就有了十二分的精神。“别轻狂,那场水是先兆,还会有大水呢。”老人说。“不怕的!水还能淹上这么高吗?”“这个山城要灭绝的……”

儿女们说不过他,瞧着他可怜,也不愿和他争吵。每天下班回来,就给他买好多好吃的、好穿的,但一放下,就不愿意守在他床前听他唠叨。“我要死了。”他总是这么说。“爸爸!”儿女们听见了,赶忙把他制止住。“是这场洪水逼死了我啊!”

有一天,他突然听到一种叫声,一种很好听的叫声。什么在叫,在什么地方叫?他从窗口看不到。

这叫声天天被老人听到,他感到越发恐慌,一天天消瘦下去,眼眶已经陷得很可怕了。“爸爸,你怎么啦,需要什么吗?”儿女们问。

叫声又起了,口瞿儿口瞿儿的。“那是什么在叫?”

儿女们趴在窗口,就在离窗口下三米远的地方,那棵白杨树梢下的鸟窠里,一只红嘴鸟儿一边理着羽毛,一边快活地叫着。“是鸟儿。”“我要鸟儿。”“要鸟儿?”

儿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要鸟儿。”老人在说。

儿女们为了满足老人,只好下楼去捉那鸟儿。但杨树梢太细,不能爬上去。他们给老人买了一台收音机。“我要鸟儿。”老人只是固执。

有一天,鸟儿突然飞到窗台上,老人看见了,大声叫着,但儿女们都上班去了,鸟儿在那里叫了几声,飞走了。

老人把这事说给了儿女,儿女们就在窗台上放一把谷子,安了小箩筐,诱着鸟儿来吃。那鸟儿后来果然就来了,儿女们一拉撑杆儿,鸟儿被罩在箩筐里。

他们做了一个精巧的笼子,把鸟儿放进去,挂在老人的床边。

那个窗口从此就关上了。老人再不愿意看见那高高的吊塔,终日和鸟儿做伴,给鸟儿吃很好的谷子,喝清净的凉水,咒骂着洪水给鸟儿听。鸟儿在笼子里一刻也不能安分,使劲地飞去、鸣叫。老人却高兴了,儿女们回来便给讲了好多他童年的故事。

一天夜里,风雨大作,老人的恐慌病又犯了,彻夜不敢合眼,以为大的灾难又来了。天明起来,一切又都平静,什么都不曾损失,只是那个杨树上的鸟窠,好久没有鸟去编织,掉在地上无声息了。

老人的病好些了,还是躺在床上,不住地用树枝拨弄笼中的鸟儿。“叫呀,叫呀!”

鸟儿已经叫得嘶哑了,还在叫着。儿女们却庆幸这只鸟儿给老人带来欢乐。

在事务所工作的理查德·沃林把叔叔留给自己的

一千元

钱无偿送给了善良的穷小姐海顿,这份爱心为他赢来了巨额遗产和海顿小姐对他的爱。一千元——[美国]欧·亨利“给,这是你的一千元。”律师表情冷淡,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抱有任何好感。

理查德·沃林笑着接过薄薄的一叠钞票。“一千元?这么少,怎么个花法,可真叫人为难。当然,我可以找个高级旅馆像王子那样住上几天;我也可以辞去事务所工作,而去干我愿意干的事——画画儿,我可以画上几个星期。可是,我以后怎么办呢?我把事务所的职位丢掉了,钱也花光了。如果这笔钱的数目少一点,那我就可以为自己购置一件漂亮的新外套或一台收音机,再或者请朋友吃一顿;如果数目大一点,我就可以辞去事务所的工作,去画画儿。然而这笔钱这样嫌多,那样又嫌少,这该怎么办?”“你一定要把你叔父的遗嘱弄明白,”律师说,“遗嘱中说明了他去世以后如何处置他的财产。我必须请你记住一点:你叔父说过,你把钱用掉之后,必须马上交给我一个书面报告,要确切地说明你是怎样花这笔钱的。这是你叔父的遗愿,在遗嘱上写着。希望你按照他的嘱咐去做。”“当然,我会按照他的遗愿做的。”年轻人回答道。

理查德·沃林,这个年轻人不坏,也不傻。他就是不乐意在事务所工作。他真正喜爱的是绘画,而且画得不错,但是靠画画儿挣不来钱。在以前,不论什么时候,他那阔叔叔一给他钱,他就花了。因此那位阔叔叔说:“他是个小傻瓜,不知道如何花钱。”

理查德·沃林到他的朋友老布雷逊那儿去,发现他拿着报纸,快睡着了。“我刚从我叔叔的律师那里来,”理查德说,“我叔叔只留给我一千元,等我用掉了,还得告诉律师我是怎么用的。一个人有了一千元,不多也不少,但我不知道该怎样消费它。”“我原来以为你叔叔是个大阔佬,至少有五十万元呢。”“不错,”理查德说,“可他没留给我。他给他的每一个仆人一百元和一枚金戒指,给我一千元。我想,他把其余的钱都给了医院或者诸如此类的单位……你说,一千元能干些什么?”“难道他的钱再没有别人可给了吗?他没有其他亲属吗?”布雷逊接着问。

理查德停了半晌后回答:“有一个玛丽·海顿,是我叔父的一个朋友的女儿。她住在我叔叔家里,她跟仆人们一样,也得到一百元和一枚金戒指。但愿也给我一百元和一枚金戒指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和我的朋友们一块儿美美地吃一顿,完事大吉。好了,千万不要把我当做傻瓜,告诉我,一个人拿了一千元该怎么办?”

老布雷逊摘下眼镜擦起来。“至于这一千元钱,怎么说呢?有的人可用来买一所住宅,不过是所小房子,而对他来讲就是一所住宅啦。另一个人也许会去请一个好医生给他的妻子看病。另外,这笔钱也够一个聪明的孩子在走读的学校里读几年书,但要是在蒙特卡洛,这点儿钱几秒钟之内就会输个精光。这笔钱还可以买一幅好画儿,或者一颗光彩夺目的宝石,也可以为一本不太厚的学术著作付印刷费……”“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不是来听你讲这些的,告诉我,要是你,该怎么处理这些钱?”“你可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钱送给一个穷人,他会恰到好处地使用这笔钱,因此获得幸福。而你就当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像往常那样生活下去。”

在布雷逊住宅外面,理查德·沃林正在琢磨:把钱送给一个善于花钱的人,他能从中得到幸福。我可以为一个多情的俏佳人买一颗宝石,那位在剧院唱歌的克拉拉·莱恩长得漂亮,可是她戴的宝石戒指价值好几千元,她不可能从一枚只值一千元的戒指上得到什么幸福。我可以把钱送给事务所的看门人,他曾说过,有了钱之后,要开一家酒店,可这可算不上把钱用在恰当的地方。我还可以把钱送给坐在广场上乞讨的那个瞎子,不过人们给他不少钱了,他在银行里的存款肯定超过一千元了,他不需要这笔钱。

想着想着,理查德跳上一辆公共汽车,回到了律师事务所。“你能告诉我,”理查德问道,“除了一百元和一枚金戒指,我叔叔是不是还留给海顿小姐别的什么东西了?”“没有。”律师回答。

理查德转身来到了叔叔家。海顿小姐还在那儿。她正坐着写信,一看到理查德进来,忙把信纸翻过去,还把手放在上面。“我从律师那儿得知,”他对海顿说,“我叔叔除了留了那份遗嘱外,还有个附件,是事后想起来补充的。这是我叔叔给你留下的一千元。你查点一下,看对不对。”他把钱放在桌子上。“哦!”海顿小姐惊呼了一声。“我以为……”他说,“我想……”他说不下去了,而凝视着她那亲切可爱的面孔和一双和善的眼睛。接着他环顾这个漂亮的房间,真是富丽堂皇。他不禁想起了他自己的那所离城很远的破旧的寓所。向她求婚是不理智的,她不会幸福的。他赶紧走了。

理查德一返回律师事务所,就在一张纸上写道:“考虑到不会有人能更好地使用这笔钱,并从中得到更多的幸福,理查德·沃林把一千元赠给了他认为这世界上最美丽最可亲的海顿小姐。”

他走进律师的房间。“我已经把那一千元花出去了,”他说,“我还写了一个条子,说明我是怎么花的……今天天气可真好,春光真的很明媚!”

律师没有接条子,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大张纸回来了。

他庄重地说:“沃林先生,这份文件是你叔父交给我的,他嘱咐我,一定要在你用完一千元并书面报告给我你是如何使用这笔钱以后,再宣读这份文件。文件上说,如果你把这一千元钱都用在做善事,表现出你的无私上,你会再获得十万元。但是,如果你把钱胡花乱用了,这十万元就给他朋友的女儿玛丽·海顿。我现在就看你写的是什么。”

律师伸手去拿条子,理查德动作早了一步,他抓起条子塞进了口袋。

他说:“不必念了,我在赛马场上把大部分钱输掉了,剩下的钱都吃光喝掉了。”“你很愚蠢,年轻人,你太愚蠢了!”律师遗憾地说。“我要见沃林先生,”玛丽说,“他就在这个办事处工作,我有封信要给他。”

理查德从他办公的那个房间走出来,看见玛丽·海顿等着要见他。“理查德,”她说,“你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在给你写信。现在我把它完成了,你最好看看。”

理查德·沃林展开信。

亲爱的理查德:

现在你叔叔已经去世,我就没有任何顾虑了,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知道,你想要我嫁给你,但你不愿求婚,原因在于你认为自己很穷,怕我不愿意。亲爱的理查德,我不怕——如果你也不怕跟一个爱着你的穷女人结婚的话,那我们结合吧!我知道,你爱我。

玛丽“我已经告诉律师,你做了什么事。”玛丽说,“因此,除了那一百块钱和那枚戒指以外,我一无所有,同当初一样。”

避雷针

推销人为了推销自己的商品,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我,我极力成全他。可我没有想到,经他精心装点的房子40分钟内竟遭到了764次雷击。避雷针——[美国]马克·吐温

我所攻读的是一门严肃的学科——政治经济学,在每天的上午,我总是搬来一堆书,准备写作,由于此项工作要用去我几乎所有的时间,所以,我极不愿有人打扰我。

这天,我同往常一样,开始了写作,但是刚刚写了“政治经济学乃是一切善政之基础……”几个字,我的工作就被打断了,说是楼下大门口有一个陌生人有事要见我。我从楼上下来,问他有什么事,同时竭力不让我的政治经济学的思绪跑掉。我虽焦急万分,他却不慌不忙。

他说他途经这里,发现我的房子上需要装几根避雷针,因此冒昧来打扰。

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他说没有别的,只是他很愿意帮我装。

我尽力装出是一个会当家的好手,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我早就想装上那么七八根避雷针了,只是由于……”陌生人听了这话倒是一怔。

我私下认为,即使他看出了我不懂装懂,他也一定不会点破的。只听见他说,在全城所有主顾中他最乐意为我效劳了。我说那你就看着办吧,说完正想走,他又把我叫住,说是需要知道到底想装多少“针”,装在房子的什么位置上,杆子要求哪种质量。

我告诉他装8根“针”,全装在房顶上,杆子哪种好用哪种。

他说他供应的普通的一种是每英尺20美分,铜质的是25美分,镀锌的螺旋状杆要30美分。

我说用螺旋状杆。他又接着说,要想把事情干漂亮,不管任何人看了都一致感到羡慕,都异口同声说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样对称布局的一组避雷针,那么他认为至少要用上400米。

我急着回去继续我的文章,所以,我立刻回应他,说按他的意思办,我终于摆脱了他,继续从事我的政治经济学。但是当我费了半个小时才使我的思路收拢时,我的工作又被他打断了。

我又再次面对着装避雷针的人,他还是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我则相当地烦躁。

他站在那里,像在品评鉴赏似地朝着我房顶上的主烟囱方向眺望。他说:“眼前这景致简直会使人产生新的乐趣。”接着又说,“你能否告诉我,可曾看见过比单独一个烟囱上就装有8根避雷针更美的景色吗?”

我回答他,在我的印象中还不曾有过。他说他认为,天下除了尼亚加拉瀑布外,再没有比这更为壮观的自然风光了。只不过有一点稍显不足,那就是还应在屋顶周围再分散装上8根避雷针。

我跟他说我的时间很紧,让他再装8根避雷针,添加500英尺螺旋状杆。

这一次,我估计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把被打断的思路拉回来。但是装避雷针的人又传话上来要找我。

他说他是万般无奈之下,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打搅我的。因为他这个人做事非常追求完美,而且一丝不苟。刚才干完活,累得要命,正想停下来休息,一抬头发现原先的计算出了一点点问题。他说,如果这样,万一雷暴到来,光凭这16根避雷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保证这所最心爱的房子完整的。“好了!好了!你不要再打扰我了,让我安静安静吧!”我说,“如果行得通,你装它150根,在厨房里装一根,牲口棚上装一打,那只母牛身上装一对!厨师脑袋上也装上一根!你把你的材料全用上,爱装什么装什么,但愿不要再来打扰我!”

当他再一次见我时,我对他说:“不要再说了,报报账吧。900美元可以吗?那么街上集合了这么多人干什么?怎么?原来是看避雷针!难道他们从未见过避雷针?是没有见过一座房子上装了这么多避雷针吗?这有什么好看的?少见多怪!但我还应下楼照看着点。”

在随后的24小时内,我这座房子竟成了全城的一大奇观和人们议论的话题。房子所在的街道,日夜都被看热闹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因为这时来了一阵雷暴雨,雷电直冲着我的房子打下来。过了5分钟,周围半英里内再也看不到一个观众了,但是在同样的距离外,所有高楼大厦的每个窗口和屋顶上却都挤满了人。

说来也情有可原。因为好像是几十年内积聚起来的全部流星和烟火都倾泻到我这孤立无援的房顶上来了。

当时的计算结果显示,我的房子在40分钟内竟遭到了764次雷击。雷电是这样迅速地一个接着一个沿着螺旋状杆打到地里去,使人们都来不及搞清楚雷是怎么打下来的。

我敢说,从人类诞生以来,这种事绝对是第一次发生。好在可怕的围困总算解除了,因为这时笼罩在我们头顶的云层里肯定再也没什么可抛的了。

我顺便要告诉大家一声,在雷电袭击我房子的时刻,我是没有办法继续写我那还没完成的政治经济学了。

应儿时伙伴之邀,我来到他的庄园。在这座恐怖的庄园里,他的妹妹梅德琳死而复活,我的伙伴却因惊吓而死。最后,庄园也奇迹般地被湖水吞没。

庄园恐怖夜

——[美国]爱伦·坡

靠近年终,天越发黑暗起来,乌云压顶。我就在这样的一天,骑着马在乡村公路上前行着。夜幕降临时,厄舍庄园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在庄园旁边的寂静昏暗的湖边下马。湖水映出庄园及其四周树木的倒影,黑乎乎一片。倒影中有些东西使我感到害怕,尽管我说不清那是什么。

我仰起脸,看了看这座老房子,房子是由石头砌成的。房子的正面好像有一道裂缝,从墙顶向下一直延伸到水边,消失在黑色的湖水中。

我这次来,主要是冲着我儿时的伙伴罗德里·厄舍来的,我们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面了,他的情况我也所知不多。但是,他最近给我写了封信,要我到这里来。我的朋友会见我的那个房间黑漆漆的,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巨大变化。他病恹恹的,而且目光中透露出一种狂乱的神情。他神色慌张,常常忙活一阵,随后便突然安静下来。他对我说,他患了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

依我看,最为严重的是,他充满了恐惧,甚至对房子也表现出一种不可抑制的恐惧。他认为,在某种程度上这座房子主宰了他的思想。恐惧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在所有的事情中,他最怕的就是死。他说,他的妹妹梅德琳快要死了,他将成为他家里最后一个人了。他害怕在她离世后孤独地死去。

梅德琳也住在这座房子里,但在她死之前,我与她仅仅见过一面,话也未曾说过,那时我看到她慢慢地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在厄舍告诉我他妹妹死亡的有关情况之前,我们一直在研究一本很怪异的书,这本书是在某个被遗忘的教堂发现的。书上讲述了一种叫做“守望死者”的习俗。

在梅德琳死后的一天,厄舍突然告诉我,他不准备即刻埋葬他妹妹。也许由于神经错乱,他打算亲自守望死者!不过,他对自己作出的决定给我说了两条充足的理由:首先她被埋葬的地方距离很远;其次,她的病非同寻常,大夫可能会在她下葬之前寻问有关问题。于是,我和厄舍将她的遗体抬到了楼下的一个小房间里。她穿着雪白的长礼服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锁上门后,我和厄舍转身离去了。

从此,我的朋友越发变得古怪了。他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带着恐惧。我也变得恐惧起来。甚至整座房子都使我心惊肉跳。

一周的时间转眼过去了,有一天夜里,突然狂风大作,令人毛骨悚然。但风停时,我却仍能听到那声音。我也弄不清那声音是哪里发出来的,但我心里很害怕。

在这个狂风肆虐的夜里,厄舍敲开了我的房门。“你没看到它吧?”他问我。他打开窗户,风呼地卷了进来。他野人似地仰望着夜空。他似乎看到了我无法看到的东西。“快把窗户关上吧!”我说,“天气太冷。这有一本书,我读给你听,让我们一块儿来度过这个恐怖之夜。”

这本书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但是除此之外,我没有第二本书。我开始给厄舍读了起来。“有人拉倒了门,发出木头破裂的声音。”我猛地停止朗读。我仿佛听到房里什么地方响起了同样的声音。我对自己说这是风在吼。书中的故事已经使我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又接着给厄舍读下去,故事中,那人闯进房里,发现房里有一只大动物。他击打那只动物,它大声叫唤起来。我又一次停了下来,因为我又听到了和故事中相同的声音。我看了看我的朋友,他似乎快要睡着了。“那些声音真的存在吗?”我问自己,停了一会儿,我又读了起来。故事中,一大块铁掉在了地板上。我一读到这句话,就听到我们下边什么地方发出如同铁掉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厄舍仍然坐在椅子上,他向两边慢慢地动了动。他没有看我。突然,他开始说话了,不过,他不是对我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听,那声音,我听见了,真的,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听见了。但是,我不能说。我们是把她活着锁起来的!很久了,我就听到了她的动静,我好害怕!就像书中的故事一样。那些声音就是她发出的。啊!我该去哪儿呀?她会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快就把她放在那儿。她现在就要来了。我听见她上楼的脚步声了。我听到她咚咚的心跳声了!”

突然,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喊道:“我告诉你,她现在就站在那边!”

厄舍说着将手指向我的房门口。这时,门慢慢地打开了。初时,我以为门是被风吹开的,哪知,我看到有个人站在门口。是梅德琳·厄舍。她的雪白的礼服上血迹斑斑。她一定是从楼下锁着的房里出来时把自己弄伤了。

她在门口站了片刻,随后开始向门里走来。最后,她气息奄奄地倒在她哥哥的身上。他们兄妹是一起倒地的,厄舍因惊吓而死。

我冲出房间,冲进暴风与黑暗中。而后,我看到我脚下的地上有一道奇异的光在闪烁着。我转过身想看一下那道光来自什么地方,因为房里昏黑一片。一轮血红的满月破云欲出,悬在空中。我看清楚这道光是透过房子墙壁裂缝射过来的,我第一次看到房子时那道裂缝很小,但现在显然加宽了。在我看它的时候,它还在变宽。转眼之间,狂风骤起,一轮满月和盘托出。房子的四壁正在倾倒。随之而来的是巨浪怒涛的声音——我脚边的黑色的深湖静静地、不可阻挡地将厄舍庄园揽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一对美国夫妇住在一个海边小旅馆里。一个雨天,妻子发现窗外一只在躲雨的小猫,出去却没有找到。正当妻子大失所望之际,猫却出现在门口。

雨中的猫

——[美国]海明威

这旅馆里的二楼住着一对美国夫妇,他们来来往往进出房间,碰到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认识的。他们的房间面对着海,也面对着公园和战争纪念碑。公园里有棕榈树和绿长凳。天气晴朗时,总有个艺术家带着画架来这画画。艺术家们喜欢棕榈树的长势和面向公园与海的旅馆的明快色彩。而意大利人不辞辛苦地从远方跑来瞻仰这战争纪念碑。碑是用钢做的,在雨中闪烁着光。天正下着雨。雨水从棕榈树上滴下来。砾石路上积水成池。海水在雨中突然变成一条长线,从沙滩下去,又涌上来,在雨中再化成一条长线。汽车从战争纪念碑边上的广场开过去,广场对面的咖啡店门口站着一个侍者,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广场发呆。

那位美国妻子正向窗外看着。他们窗口下面刚好有一只猫蜷伏在一张滴水的绿桌子底下,尽力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以免被雨淋湿。“我要把那只猫抓上来。”美国妻子说。“我去。”她丈夫在床上说。“不,我去。可怜的小猫想在桌子底下躲雨呢。”

丈夫听了,重新躺下看起书来,但说了句:“别淋湿了。”

妻子下楼去了。当绕过柜台时,旅馆的老板站起来向她点头致敬。他的办公桌在远离柜台的一侧,他是个老头,个子挺高。“下雨了!”那位美国妻子说。她对这个旅馆的老板挺有好感。“是的,是的,太太。天气太坏了,太坏了。”旅馆老板说。

他站在那阴暗的房间里远远的办公桌后面。那位美国妻子之所以对他抱有好感,有几方面原因:她喜欢他那种任劳任怨的死板的严肃态度;她喜欢他的举止端庄;她喜欢他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样子;她喜欢他那当老板自以为是的神态;她喜欢他那很沧桑的脸孔和一双大手。

他们都向门外看去,雨下得更大了。一个穿着橡胶披风的男人正穿过空荡荡的广场到咖啡店去。她绕到右边。她想她是否可以沿着屋檐下面走过去。这时,有人从后面给她打开了一把伞。这是照料他们房间的女侍者。“太太,要注意,不要让雨淋着。”她微笑着,讲的是意大利语。不用说,是老板派她来的。

她在女侍者的陪同下,走到他们窗子下面。桌子在那里给雨水冲洗得绿闪闪的,可是猫不见了。她突然很失望。女侍者望着她。“您在寻找什么?”“刚才那只猫。”美国妇女说。“猫?”“是的,可它现在却不在了。”“猫?”女侍者笑了,“雨中的猫?”“对,”她说,“在桌子底下。”又说,“啊,我太想要它了。想要只小猫。”

她说英语时,女侍者绷着脸。“回吧,太太,”她说,“我们该进去了,否则您会淋湿的。”“那好吧。”美国妇女说。

她们顺着砾石路往回走,进了门,女侍者在门外合了伞。

当绕过柜台时,旅店老板又一次表示了自己的恭敬。她内心感到这是小事,也是麻烦事。老板使她觉得这事虽小,却实在是挺重要的。她一时感到这简直太重要了。她走上楼梯,开了房门。乔治还在床上看书。“那只猫呢?”他放下书问道。“跑了。”“跑了?往哪儿跑了?”他目光从书本上移开。

她坐在床上。“我十分想拥有这只猫,”她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要它。我要那只可怜的小猫。让一只可怜的小猫在雨中淋着我可受不了。”

乔治继续看书。

她起身,坐在梳妆台的镜子面前,用手镜照着自己,端详着侧面,先看一边,再看一边,然后细看头部和脖子后面。“我把头发留起来,你说好不好?”她问他,又看着侧面。

乔治抬起头来,看见她脖子后面剪得短短的像个男孩。“这个样子挺不错的,我很喜欢。”“这个样,我可烦死了。”她说,“像个男孩,我可烦死了。”

乔治换了个姿势。她开始讲话以来,他目光一直没离开她。“你看上去十分美丽。”他说。

她把镜子放在梳妆台上,走到窗口往外看。天渐渐黑了。“我要把头发往后梳,又紧又滑,在后面打个大结子,我能感觉到。”她说,“我要只猫坐在我怀里,我摸摸它,它就喵喵地叫。”“是吗?”乔治在床上说。“我吃饭时要用自己的银器,我要蜡烛,我要把它点燃,我要在镜子前面捋头发,我要一只小猫。另外,我要为自己添置几件新外套。”“好了,不要说下去了,还是看看书吧!”乔治说,他又去看书了。

他的妻子又望向窗外。天很黑了,雨水仍不停地打在棕榈树上。“无论如何我要一只猫。”她说,“现在我就要一只猫。如果我不能有长头发或什么好玩的,我能有只猫也挺不错。”

乔治没听到,他正在专心看他的书。广场上的灯开始亮起来。

有人敲门。“进来。”乔治说,他放下书本,抬起头来。

门口站着女侍者。她贴身紧抱着一只龟纹的大花猫。猫从她身上跳下来。“打扰你们了,”她说,“老板叫我把这只猫给太太送过来。”

卡西迪太太每次遭丈夫痛打后,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礼物,而且夫妻关系更胜从前。这种生活让从没挨过丈夫打的芬克太太十分羡慕。她决定效仿,但结果却令芬克太太伤心不已。

一个悲剧

——[美国]杰克·伦敦

故事发生在哈莱姆区,芬克太太来到一楼卡西迪太太家闲聊。“你看美不美?”卡西迪太太说。

她得意洋洋地转过脸来让芬克太太瞧。芬克太太吓了一跳,只见卡西迪太太一只眼睛已睁不开了,周围一大圈青紫;嘴唇开了个口子,还有点淌血;颈项两边都有红红的手指印。“啊!你的丈夫怎么能这样对待你,我的丈夫从不这样。”芬克太太说,不让羡慕之情外露。“要是我的丈夫一星期不打我一次,我会很难受。”卡西迪太太宣称,“他打我是因为心中有我,你说是不是?不过这一次可打得不轻,我现在眼前还冒金星。不过这星期剩下来的几天里,他会成为城里最讨人喜欢的人。他要为此补偿我,至少要买两张戏票,因为我另一只眼睛还能看戏。另外,他一定还会给我买一件绸衬衫。”“可我认为这样不好。”芬克太太得意地说,“我丈夫绝对是个大丈夫、真君子,决不会抬起手来打我。”“好了,别唱高调了,玛吉,”卡西迪太太一边搽金缕梅止痛水,一边笑着说,“你这是忌妒。你丈夫过于冷冰冰、慢吞吞,当然不会打你。他回到家里只会在一旁坐着,手里拿着份报纸做体操——是不是这么回事?”“我先生回到家确实要看看报,”芬克太太点头承认,“不过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一下,只在读报中享受,这我承认。”

卡西迪太太像一个心满意足的幸福主妇似地笑了。她带着科尼莉亚现宝的神情,拉开和服式晨衣的领口,显示出另一处秘而不宣的伤痕:酱紫色的一大片,边缘呈橄榄色和橙红色。

芬克太太败下阵来,眼神变得黯淡下来,对卡西迪太太既忌妒又钦佩。一年以前,她同卡西迪太太都还是独身,她俩是城里一家纸箱厂的一对要好的朋友。现在她同她的先生正好住在卡西迪太太同她的先生的头顶上的一层套房,因此她不好跟卡西迪太太装模作样。“当你丈夫打你的时候,你感觉痛吗?”芬克太太好奇地问。“当然!”卡西迪太太发出一声快乐的高叫。“可话又说回来了,你碰到过一座砖头房子倒下来压着你的事吗?噢!对了,正是这么一种感觉——就像他们正在将你从废墟里刨出来。杰克的一记左手拳意味着两张日场戏票同一双新牛津鞋,而他的右手拳,嗯,那就得到科尼岛去玩一趟,加上半打网眼丝袜作为补偿。”“但是,他打你的理由是什么?”芬克太太眼睛睁得大大地问道。“傻瓜!”卡西迪太太疼爱地说,“说什么理由,因为他喝醉了酒。通常是星期六夜里。”“可无论如何,你总得给他个由头。”芬克太太不肯罢休。“哪有什么由头,这么说吧,我们不是夫妻吗?杰克喝得醉醺醺地回来,而我又在家里,不是吗?他想发泄,不打我又能打谁?你说是吧?有时候是因为晚饭还没有准备好,有时候是因为晚饭早已准备好。什么原因杰克并不在乎。他只不过是喝醉了,后来他记起他是结了婚的人,就跑回家来,打我一顿。每到星期六晚上,我都把家具挪开,特别是那些有棱有角的。这样,当他动手的时候我不会磕破脑袋。他一记左手拳把我打得跌倒在地!有时候我倒地不起,他也就不再继续了,不过,要是我觉得这个星期想到哪里去玩玩,或者需要买件新衣服,我就跳起来让他再打。昨天夜里的情况就是这样。杰克知道我想要一件黑色绸衬衫,想了一个月了,我以为单是一只眼给打肿了不一定就能到手。你等着瞧,玛吉,我跟你赌一块冰淇淋,今天夜里,我一定会拥有一件漂亮的黑色绸衬衫。”

芬克太太一下子陷入沉思。“我家马蒂从来不打我一下。”她说,“正如你刚才所言,他一下班就闷声不响地回家,一句话也不说。他从来不带我上街逛逛,在家里老是坐在椅子里消磨时间。他也买东西给我,但是每次总是闷闷不乐的,因此我也不稀罕那些东西。”

卡西迪太太伸出一只胳膊抱住她的好朋友。“我很同情!”她说,“可是,不是人人都能找到一个像杰克那样的丈夫。假如大家都像他,婚姻就无缺憾了。你听说过那些心怀不满的妻子吧?她们缺的就是一个男人回到家里,每星期踢断她一根肋骨,然后用接吻和巧克力奶油冰淇淋来补偿。这样的生活才是她们需要的。我要的是一个有主人派头的男人,喝醉了揍你一顿,没有喝醉抱你一阵。我从不想与那种没有魅力的男人交往。”

芬克太太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一阵响动在过道传来,是卡西迪先生回来了,只见他两只胳膊都夹着包裹。玛米飞身向前吊住他的脖子。她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里闪烁着爱情的光芒,与那个被追求她的人打昏并拖到茅屋里来的毛利女郎醒过来时眼中闪烁的光毫无二致。“噢,亲爱的!”卡西迪先生高声大叫。他丢开包裹,用力地抱着她举了起来。“我买了巴纳姆—贝利剧场的票;如果你打开那个有绳子的包裹,你一定会发现那件绸衬衫——哦,晚上好,芬克太太——我才见到你,对不起。老马蒂近来好吗?”“他近来不错,噢,谢谢你的问候。”芬克太太说,“我得上楼去了,马蒂快回来吃晚饭了。明天我将你要的花样带下来给你,玛米。”

芬克太太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伤心地哭了起来。这是一种说不出什么名堂的哭泣,这种哭泣只有女人才懂,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会让人觉得滑稽可笑。这是女人伤心时短暂而绝望的哭泣。难道他对她根本不关心?他们从不拌嘴,他回到家里就懒洋洋地东靠靠,西靠靠,一副忧郁、痛苦的样子,他倒是个蛮不错的供应商,可是他忽略了生活中的香料,无法使生活变得有滋有味。

芬克太太感觉生活中的船要停泊了,好没意思,她的船长的活动范围介于葡萄干布丁和吊床之间。他要是时不时走过来拍拍船帮或者在后甲板上顿顿脚该多好!她多么希望有一次开心的航行,在快乐岛的几处港口逗留。而现在,她的这个美好愿望看来是无法实现了。她同她的练拳对手在平平淡淡的若干回合中,没留下一处伤痕可以给人看,她厌烦透了。在这方面,她一度痛恨过玛米。看那玛米,时时带着伤口和青肿——礼物和接吻是她的止痛药膏——同她那好斗的、粗暴的、可爱的伴侣正进行着一次难忘的开心的航行。

芬克先生七点钟回家。他恨透了家务事,也不喜欢在安乐舒适的家门以外闲逛。他是坐有轨电车上下班的人,他是吞食了猎物的蟒蛇,他是倒下来就躺在那儿不动的大树。“晚饭怎么样?合不合口味?”芬克太太问马蒂。“唔!不错,很好吃。”芬克先生咕哝了一声。

吃过晚饭,马蒂单穿着袜子,找了张报纸,坐在那里看。

起来吧,新时代的但丁,为我歌唱地狱里最安全的角落,好让那光穿袜子坐在屋内的先生有个好去处。耐心的姊妹们由于亲属关系或者责任心通常会无任何怨言,不管他的袜子是丝的、棉纱的、莱尔线的,还是羊毛的,难道除了一言不发,就不能写出新的一章?

第二天是劳动节,卡西迪先生和芬克先生一整天不要上班。工人们得意洋洋地参加游行,或者聚在一起取乐。

芬克太太一早就把花样给卡西迪太太送过来了。玛米已经穿上了新的绸衬衣,连她那只挨了打的眼睛都勉为其难地放射着节日的光芒。杰克的忏悔是慷慨大方的,他们已经订了美妙的计划,包括逛公园、野餐、喝比尔森啤酒。

芬克太太是充满复杂的心情回到自己房间的。玛米是多么幸福,虽然这种幸福使她伤痕累累,但也是有补偿的。这种幸福能让玛米一人独享吗?马蒂·芬克同杰克·卡西迪肯定不相上下,难道他妻子就永远不挨揍也得不到爱抚吗?芬克太太突然想到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窒息的主意。她要让玛米瞧瞧,她的丈夫也会动拳头,事后说不定比杰克更为情意绵绵。

对芬克一家来说,劳动节过得同平时的假日一样正常。厨房里的洗衣槽里,两个星期的脏衣服已经浸泡了一夜。芬克先生单穿着袜子坐着看报。难道劳动节就是在劳动中过去吗?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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