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彭文译注
出版社:岳麓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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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经·心经(阅读无障碍本)试读:
导读
在当代社会,除了出家众和信仰者,就一般大众层面而言,提起佛教、佛经,认为是神怪、迷信者还大有人在。这与非正信佛教思想的泛滥,民间神道怪诞习俗的相沿,以及“精神鸦片”论说的流播,都不无一定的关系。
佛教创始于印度的释迦牟尼。他被尊之为“佛”(“佛陀”简称),就是“觉者”之意,谓是大彻大悟了的圣者。佛陀在自觉了之后,又用其智慧觉他,教化世间的芸芸众生,离别苦境而自在安乐。奉行“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为净化人心和社会奋斗终生。他慈悲为怀,尊重生命,不仅关爱人类,并泽及其他[1]有情界。因此,佛教能够流传数千年,成为世界性的宗教,信仰者不计其数,决非偶然幸致。
佛教不是有神论者,不赞同宇宙万物为神灵创造,不承认宇宙间有神在主宰一切;相反,它是无神论者。《
金刚经
》《心经》是大乘佛教的核心经典,其主旨就是揭示“缘起性空”的真谛,认为世间事物都是因缘而起,缘聚缘散,不能永恒。它以开启般若智慧为目的,如实知见一切事物的实相。佛教提倡正信正觉,反对虚伪及迷信。但是,随着时间的流迁,逐渐也有预言、占卜、禁忌、咒法、民间疗法等民俗信仰的混入。它们不是来源于佛教,也为佛教所不能容。唐代以来,盛行假托弥勒下生说,后来又出现依托佛母、菩萨等教门,乃至形形[2]色色的外道,都是利用佛教在世间的影响力,蒙哄民众,以售其奸。所有这些,我们都不得视为佛教,必须在思想上予以廓清。佛教主张一切平等,泯灭任何的差别。即使是佛陀与众生(无论男女尊卑上下,被烦恼缠缚,往来生死,共生于世间者),也不例外。并不认为佛陀是尊居九天之上,众生乃匍伏九地之下,判若云泥,相去万里。《阿含经》说,诸佛皆出于人间。佛与众生不二,众生是不曾觉悟的佛,而佛是觉悟了的众生。《五灯会元》说:“涅槃平等,故圣凡不二。人心平等,故高低无诤。”佛祖释迦牟尼早在成道之时,就已经认识到了:“大地众生,皆有如来(‘佛陀’的另一种尊称)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佛陀说法四十九年,旨在教化众生,自净其心,度离苦海,获取自在。而所谓众生得度,乃是自性自度,并不是佛陀的神力所为。《金刚经》写道:“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若有众生如来度者,如来即有我、人、众生、寿者(即对外境存有分别之心,与凡夫没有两样)。”所以,持佛与众生截然两分看法的人,是不曾认识佛教的基本理论。
释迦牟尼住世时,也同众多弟子们一样,过着平凡、平等的生活。《金刚经》开卷便写道:“世尊(即“佛陀”“如来”的另一尊称)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3]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佛祖的色身也非永恒,也同众生一样,有着生老病死。他诞生在一个尊贵的家庭,八十岁时涅槃于娑罗双树间,其舍利被八国所分配供养。他的一生不是怪力乱神,而是历史上大写着的人。
佛陀给后人留下了丰富的遗产,这就是他的思想,他的经典,也即佛教所称的“法身如来”。佛陀在经籍里谆谆教导众生,一切唯教旨经义为重,而不主张信众视之为神灵。《金刚经》反复说到,“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则所得福德无量无边。并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有些人以为烧香拜佛,可以延寿、发财、保平安,而不是[4]遵奉遗教,自净其意,那是缘木求鱼,有违佛陀本来的教诲。
佛教传入中国已然两千多年,与本土文化长期相互碰撞,又有过三次重大的灭佛行动,有过太平天国急风暴雨般摧残,有过“文化大革命”雷霆式的扫荡,但是它始终不曾被消灭、被遗忘。它的顽强而坚韧的生命力,自证了其存世的重大价值。在我国历史上,不仅是编[5]户小民,乃至帝王将相,服膺其教者不在少数。甚至历朝历代的文化精英,心怀兼济天下的仁人志士,即使心中不信仰佛教,也对佛教怀有极大敬意。因为释迦牟尼平等博爱的慈悲精神,普度众生的宏大愿力和胸襟,与儒家的大同思想也是息息相通,为中华民族卓立于世界做出了贡献。今天,作为有文化的一代,了解点佛教知识,阅读些经籍,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在我们了解历史文化遗产、步入人生旅途,乃至在了知宇宙本源的认识论上,都不无裨益。
首先,说说佛教与中华历史的关系。
佛教对于中国的贡献和影响,借句佛经里的话说,“不可思议”。可以说,不懂得佛教的思想体系和流传历程,就难以弄明白许多历史事件和文化现象。
从政治上说,佛教的影响往往微妙,难以觉察,这里只举其大者而言之。《金刚经》的翻译者鸠摩罗什,原是龟兹国(新疆疏勒)的高僧,名闻西域,王奉为师。前秦苻坚为了得到他,派遣吕光伐龟兹。吕光获得了他后,班师方至凉州,闻苻坚败,自立而为后凉。后来,后秦姚兴又灭了吕氏,将鸠摩罗什迎入长安。为了一位西域译经僧,前后竟有三国为之覆亡,当时佛教的地位可见其一斑。武则天是中国有名的女皇帝,为了取代李氏的祚位,想方设法乞灵于佛教。唐王朝因与老子同姓,太宗原有“道在佛先”的旨意,她为了抬高佛教,挟高宗下令:“不须分为前后。”并将法门寺佛指舍利,迎请入宫供养达三年之久。禅宗大师神秀被迎入长安后,又向武后推举慧能,使禅宗获得了一个绝佳机遇,南北两宗都得到了蓬勃发展,奠定了禅宗千[6]多年来的领袖地位。中国素来反对“牝鸡司晨”,女姓不得掌权。武后为了登上帝座,四处寻找理论依据,中土不成,便转向西方,让薛怀义重新翻译《大云经》,因为里边有两位女人为王的事例。至于佛教对民族团结的贡献,其著者,前有唐太宗以文成公主下嫁藏王松赞干布,后有清康熙皇帝在承德建造八大寺庙,怀柔信仰佛教的少数民族,靖边睦邻,都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当然,皇帝崇信佛教,或是出于祈福延寿、消弭灾祸的心理,而客观上也起了止恶向善的作用。明代的成祖,清代的雍正,都是历史上著名的例证。东晋僧人道安说:“不依国主,法事不立。”历代僧人与政权、政治的依存关系可以概见。当然,僧人在君主移樽就教时,也会不失时机,以其慈悲的心怀、佛教的义理,对君王施加影响,自也不在话下。
从文化上说,佛教更是渗入到本土文化的各个层面。中国文学便受益于佛教匪浅,一部古代文学史,如果没有佛教的影响,便会失其绚烂的色彩不少。中国第一首叙事长诗《孔雀东南飞》的诞生,乃是受到马鸣“佛所行赞”的启发。唐之后,说唱文学如“弹词小说”“平话”的出现,明显是以佛教“变文”为其滥觞。而后的明清小说,影响最昭著的莫过于《西游记》,它的主要人物和故事,都出自佛经或佛教的载籍。明清小说篇中以散文叙事,而用“有诗为证”夹上韵文,篇末再以四或八句诗结束,正是套用佛经里“长行”和“偈颂”的模式。清代纪昀、蒲松龄的笔记小说,虽说乃出于依托,有违孔子“不语怪力乱神”说,却是借着佛教的因果论,惩恶扬善,旨高而意远。至于谢灵运、王维、白居易、苏轼等大家的诗歌,佛教思想的熏染痕迹,都是不胜枚举的了。而朱熹等理学家虽然揭起反佛的旗帜,但是思想相通的灵犀一线犹隐约可见,其所谓《语录》竟从形式到名称都取自于禅宗。
语言学也拜佛教所赐多多。六朝为佛教发展的兴旺时期,由于大量佛经的翻译,梵文的拼音“华严字母”也被介绍,中国文字的“反切”以此因缘会合,为中国有识之士发明出来。其后“四声”“等韵”便相继产生,近体诗和韵律也水到渠成,使唐诗宋词元曲能放出璀璨的奇葩,各占风骚数百年。也由于佛经源源不断的翻译,促使汉语的语词更趋丰富,能更好地为社会交流服务。有人研究,汉语从佛经里新增词语有三万五千多个。翻开一部《金刚经》,就会触目可见,诸如“佛”“比丘”“衣钵”“众生”“如来”“菩萨”“布施”“因缘”“功德”“世界”等,都不为汉语典籍所原有,而是出自佛经的汉译。有些词语虽然是汉语原有,但是增加了新的义项,扩大了使用范围。比如说,“分”,《金刚经》里的“初日分”,指的是一天的时间段,“
法会因由分第一
”,意为文章的一个段落。“微尘众”“七宝聚”的“众”和“聚”,乃用为名词,表示事物的多数。这些义项,直到现在,都不曾为《汉语大字典》及《汉语大词典》所收入。至于美术和雕塑艺术,佛教的石雕、石刻及绘画,无论其成就、其大气,都乃文人或民俗作品无法比肩。其中云冈、敦煌、龙门石窟艺术,更为世界各民族所惊叹。
就宗教而言,中国道教属于本土宗教,但是在未接受佛教影响之前,杂乱而无章。魏晋之后,吸纳了佛教的许多长处,有些东西竟是照搬佛教。我们稍稍研究道教的仪轨和经文,就不难发现这一点。“观世音菩萨”,本是佛经里才有的人物,可是道家尊之为“慈航道
[7]人”,供在了他们的三清殿堂。而儒家思想浸润佛教也在在可见,禅宗所谓“马祖建道场,百丈立清规”,《百丈清规》名曰与中国实情结合,实将封建制度和等级思想纳入了其中,与佛祖平等理念及戒[8]律多有不合,历来受到教内的严厉批评。
其次,说说佛教对社会的净化作用。
各个民族、各种宗教都有自己的言行标准,以求发展的健全和安定的维系。中华民族数千年尊崇孔子和儒术,仁、义、礼、智、信便成了全社会的道德准则。佛教文化融入了中土文化后,其道德标准也影响到了社会各层面。只是从五四时期的“打倒孔家店”,到“文化大革命”的“横扫一切”,旧的道德标准被粗暴颠覆,而新的又无法建立起来,社会道德才会出现今天如此严重滑坡乃至缺失的现象。即令有人提出了某些行为准则,但在人欲横流的颓唐风气中,竟是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世界的潮流也不容乐观,战争此起彼伏,生存环境恶化,道德水平下降,人心浮躁不安。据报道,联合国曾邀请各宗教的代表座谈,希望能为社会提供一套合理的道德标准。联合国此举并非无的放矢,因为世界各大宗教的教旨,都主要是立足于“爱”,重视建立人际的良性关系,提倡为他人牺牲奉献的精神。
佛教影响国人的道德修养,首先不能不提及佛祖释迦牟尼。他出身高贵而又能抛妻弃子,出家修道,而后四十九年弘法利生,不遗余力,直至涅槃。自觉觉他,自利利他,尊重生命,慈悲为怀。乃至为了众生的利益,怀有舍身饲虎的精神。他的思想言行,为历史竖立起了一座丰碑;他的人格品德,也为人类作出了一个楷模。在他涅槃之后两千多年,其舍利仍被世界民众争迎供养,历史长河中堪与比肩的能有几人?《诗经·小雅·车》说:“高山仰止,景行行之。”佛陀就是这样的一位思想家、宗教家,一位光耀古今的历史巨人。
在《金刚经》里,佛陀说到:“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他说得谦逊极了,也亲切极了,使人有如坐春风的感觉。不像历史上某些政治理论家,处处居高临下,摆出一副救世主的脸孔,用虚幻的光环诱惑良善,自己也不能或未能真正的施行。
佛陀为了其徒众能息恶取善,制定了成百条的戒律,防制身心,[9]注重威仪,值得借鉴的东西也有不少。当然,我们不是佛教徒,不会将了脱生死当成人生目的,无须受到诸多戒条的禁锢。但是,佛教的基本理念,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将“贪、嗔、痴”视作三毒,认定荣华富贵为虚幻不实;如果人们对此能有清醒的认识,社会风气不就干净了许多?社会不就安定了许多?如果有人在此基础上,能够再上一层楼,不作自了汉,自觉觉他,自利利他,那就更是善莫大焉了。
在《金刚经》里,佛陀反复强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又说:“菩萨所作福德,不应贪著,是故说不受福德。’”这里是在宣说学佛修行,也包含着深刻的做人道理。当今社会有些人,心里头万千个念头,朝思暮想,都是财色,都是名利,都是贪著,在“不想当元帅的士兵,就不是个好士兵”的论调鼓噪下,人性的丑陋一面一一表露无遗。一些人乃至栽了大跟头,沦为千夫戟指的对象。
佛教有一个重要的伦常理念,即“三世因果论”:你在前世或今生造下的善业或恶业,在后来世必会得到果报。它诚然不合乎唯物论的观点,所以最遭社会的诟病和抨击。但是,事物总是具有着两面性。在近两千年历史中,这种理念对于推动民心的向善和维系社会的安定上,其影响力也不容低估。不说在著名文学作品中屡见不鲜,就连陈[10]毅,也曾写过这样的词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部报销。”我们不敢说他相信佛教的因果论,但是这种理念存在他的意识里,也是不容否认的事实。陈毅犹作如此说,遑论其他一般的民众。今天的社会风气如此不堪乐观,即使舆论高倡“以德治国”,贪腐仍在前仆后继,乃至日甚一日,不可遏止,佛教视“贪、嗔、痴”为毒的癌细胞,侵蚀着全民族健康的肌体。这不就是“文革”的“否定一切”“打倒一切”,所造共业的现世报应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即使不如佛教所言,有着三世因果的因袭;因果律还是不依人的意志,暗地里起着无法逆转的作用。
诚然,不是说佛教有了戒律,就可以完全约束其门众了,通统进入了“人天师表”的行列。事实上,各朝各代,不脱尘俗的佛教徒,都是在在多有。正如著名佛教学者黄念祖《〈金刚经〉一滴》所言:“看到来来往往的佛教界知名人物,从他们的言行可以看出,世俗的缠绕毫不少于常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妒嫉障碍,勾心斗角,争名好利,排除异己,一样也不少。于是我十分怀疑,这些人久修多少年,为什么一点也不脱尘俗!”更不说《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中佛陀说到的:“若有依我而出家者,犯戒恶行,内怀腐败,自称沙门,如秽蜗螺。实非沙门,自称沙门;实非梵行,自称梵行。恒为种种烦[11]恼所胜,改坏倾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一所好学校和众多好老师,并不能保证所有学生都成才。但是,有信仰,有追求,有约束,有监督,毕竟要比肆无忌惮好得多!
人们一般还存在一点误解,以为佛教主张静寂无诤,谦退忍让,缺乏积极进取和反抗精神。诚然,在《金刚经》里,佛陀讲到“忍辱波罗蜜”,忍辱被提到修行的原则高度。并且说到:“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对于横逆,不生嗔恨。但是,在人生的大是大非面前,佛教徒还是敢于抗争的。抗日战争中,许多年青僧人就参加了杀敌队伍。“文化大[12]革命”中,有的僧尼为了信仰,不惜破“杀生”的重戒。他们的姓名和事迹或不为人所知,但是其精神却垂于后世。
最后,要说说大乘佛教的认识论和逻辑特点。
从印度佛教史来说,大乘佛教是在公元1世纪左右才得以形成,而后北传至中亚、中国、日本、朝鲜等地,从而成为中国地区佛教的[13]主流。大乘思想虽源于某些早期部派佛教,但是有着许多理论上[14]的创造,如不仅主张人无我,而且主张法无我;强调“上求菩提,下化众生”思想,宣称人人皆具菩提心,可以成佛;斥言声闻(听闻如来声教而得证悟的出家弟子)的希求自度乃不了义,声称菩萨理想远胜于阿罗汉;重视六波罗蜜的修行实践,尤其强调布施的重要性。同时,陀罗尼一类的密咒术也为所吸纳,这就是《心经》终存密咒的原由。因此,大乘佛教思想不仅有着浓厚的宗教性质,而且具有广泛的社会性和实践性的意义。
由于教义的分歧和历史的原因,小乘佛教指斥大乘经典“非佛说”,大乘佛教本是脱胎于小乘佛教,却并不讳言对于小乘思想的不满,乃至颇有微词。《金刚经》里说:“若乐小法者,著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则于此经不能听受读诵,为人解说。”(《持经功德分第十五》)“以要言之,是经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功德。如来为发大乘者说,为发最上乘者说。”(《持经功德分第十五》)
明显有着对小乘轻视的意向。相反,《金刚经》却以大量的篇幅,赞颂大乘思想及其经典,显示扬此抑彼的内在意图:“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金刚经·依法出生分第八》)“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无量百千万亿劫以身布施。若复有人闻此经典,信心不逆,其福胜彼,何况书写、受持、读诵,为人解说。”(《金刚经·持经功德分第十五》)
大乘佛教的基本思想,即“缘起性空”(或称“缘生性空”)说[15][16],它反映了佛教的宇宙观和认识论。缘起,是谓万事万物都是依缘而生:因缘生,因缘灭;此生故彼生,此灭故彼灭。性空,是谓一切存在之物中,都无自体、实体、我(自身规定性)等。空不是虚无,不是没有,而是指事物之虚幻不实。依缘生起,只是暂时,迁流变异,终归于空。空是世间一切存在的真相(实相),宇宙间大至世界,小至蝼蚁,莫不在缘起性空、性空缘起中生生不息。这一思想,正是《心经》开始所说:“五蕴皆空”,《金刚经》最末所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教否定人有灵魂的存在,有自我实体的存在,求其究竟相,毕竟不可得。人是从哪里来的?由地、水、风、火四大因缘会合,色、受、想、行、识皆依缘形成,直至缘散,心身俱泯,其生命历程全在有为法规律的支配之中。佛教既然认为,一切是本空而幻有,又何必执著为实?于是劝导世人,依般若波罗蜜多修行,以求获取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究竟涅槃,得大自在。这种理念,不失为一个济世的良方,但是不能得到世人的普遍接受。
即使如此,佛教所提供的缘起性空认识论,还是引起了众多有心人的沉思。科学家爱因斯坦说道:“物质是由于人类的错觉。”又说,“宇宙中的存在只有场。”2010年,中国科学家们又成功地进行[17]了量子态传输实验。所有这些,似乎都在证实佛教的空观,是一种很有前瞻性的理论。至于宇宙的形成与消亡原因,缘起说是否能提供有价值的认识,还有待科学家们的深入探索、证实。而佛教的“三千大千世界”说,为近世喧腾的“外星人”论,提供了理论佐证,更能引起担心地球命运人们的丰富遐想。
六百部的《般若经》浓缩为五千字的《金刚经》,五千字的《金刚经》又浓缩为二百六十字的《心经》。所以,这两本经就代表着如来一代时教的精华,宣说了一种彻底解放心灵奴役的大智慧。后来人对于《心经》和《金刚经》推崇备至,不仅有历代的佛教信众,而且还有大量的知识分子。南怀瑾《〈金刚经〉说什么》评价说:“《金刚经》是佛经典中很特殊的一部,他最伟大之处,是超越了一切宗教性,但也包含了一切宗教性。”乃至于毛泽东也说:“《金刚经》与《六祖坛经》二书,虽系唯心论哲学,但其中有微妙的逻辑道理,不[18]可不读。”《金刚经》通篇是讨论“空”的思想,但是全文却未曾出现一个“空”字,这也显示出它的写作特色和文字魅力。至于《金刚经》的逻辑论证,独辟蹊径,自开生面,为前所未有。“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庄严净土分第十》“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如法受持分》第十三)“凡夫者,如来说即非凡夫,是名凡夫。”(《化无所化分第二十五》)
第一句举出某一事物,或某种概念和现象;第二句即对其真实性予以否定;第三句则再否定第二句,却又是对第一句的肯定。这种“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的三段论式,在全经里有数十处之多。它既反映了般若学的一个重要特征,在人类认识史上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自大乘佛教而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只有实相,才是世界的真实,事物的本来面目。人们思想认识中的对象,都属心的主观构想,其实背离了客观实际。而以般若观照其实相,则对此名相取不住、不执、不取态度。但是也不持断灭的观点,空、有对立而又统一。即《心经》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实相无相,不实也不虚。《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所谓“如来”“涅槃”“实相”等,就是不同场合同一概念的别名。这种三段论式(事物现象——非为本体——乃是假名),随立随扫,就是斩绝一切相的金刚宝剑,观照实相般若学的辩证方法。
以上书证说明,自如来心法观照,没有什么“庄严佛土”这回现象,没有“般若波罗蜜”这一法门,和永恒不变“凡夫”这类人,这些都不是事物的实相,只是为了方便理解,才随顺立此假名。发菩提心求佛慧者,不应住于这些虚幻的外相上。一如《中论》所说:“因缘所生法,我(佛陀自谓)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中道即不偏不倚、不堕两边的真谛,也就是事物的实相。
这次整理和注释的《金刚经》和《心经》,正如明代永乐皇帝朱棣《〈金刚经〉序》所言:“爰自唐宋以来,注释是经者无虑数十百家。虽众说悉加于剖析,而群言莫克于折衷。”这次整理注释,也只能酌取一或数家之言,在语言文字上略加梳理,方便一般读者的阅读。大多是陈言相因,文字上有所取舍,或是略予订正。不敢说是读经的心得,更不敢说为讲经说法。因为佛陀自己说过:“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一个未能间窥佛学堂奥者,更不敢言解读佛陀所说,去佛头着粪、谤佛而造下心口意业了。由于佛经的赜深玄奥,和自己读书的囫囵吞枣,失误疏缺或在所难免,希望读者不吝赐正。
本书是取鸠摩罗什所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及玄奘所译《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进行注释梳通。这两种佛经都极其著名,所以译本不止一种。我们附录了以上二经的另译本,即玄奘所译的《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五百七十七·第九能断金刚分》和宋代施护译《佛说圣佛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旨在帮助读者理解经义,并得悉经文的本来面貌。鸠摩罗什译经,重在意义的传达,就译文的“信、达、雅”言,其达、雅可谓为经译的典范,但是信则显然有间。初期西来的译经僧人,大多汉文程度不是很高,需要借助中土知识分子捉刀。正如我国早期的翻译家林纾一样,他译出的西方文学风靡一时,自己却并不认识横行文字。玄奘也是有鉴于此,力主忠实原文,逐字逐句译经,一反鸠摩罗什等之所为。宋时译经三藏施护,在玄奘《心经》译本宏传甚广时,又重新译出新的版本面世。既然说是“奉诏(皇帝命令)译”,当然是朝廷上下认为很有必要,而且从版本到态度都严肃认真。
鸠摩罗什译本,最有名的话是“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共为“四相”;而玄奘译本则据原经作“命者想、士夫想、补特伽罗(即人、众生)想、意生想、摩纳婆(少年)想、作者想、受者想”,共有“七想”。又,《持经功德分第十五》云:“若乐小法者,着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则于此经不能听受读诵,为人解说”,混为一种类型人物。而此处它种译本,则分说为两种类型。玄奘译本作:“如是法门,非诸下劣信解有情所能听闻,非诸我见、非诸有情见、非诸命者见、非诸士夫见、非诸补特伽罗见、非诸意生见、非诸摩纳婆见、非诸作者见、非诸受者见所能听闻。”流支译本作:“若乐小法者,则于此经不能受持、读诵、修行,为人解说;若有我见、众生见、人见、寿者见,于此法门能受持、读诵、修行、为人解说者,无有是处。”
施护的《心经》译文也有几点值得注意:一是其开头结尾,一如其他佛经,开始有“如是我闻。一时,世尊在王舍城鹫峰山中,与大苾刍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并诸菩萨摩诃萨众而共围绕”,其末有“佛说此经已,观自在菩萨摩诃萨并诸苾刍,乃至世间天、人、阿修罗、干闼婆等一切大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字样。二是中云:“世尊从三摩地(禅定)安详而起,赞观自在菩萨摩诃萨言:‘善哉,善哉。善男子,如汝所说,如是,如是。’”说明在佛教原有经典里,观自在菩萨乃是男子,并不同如后世塑作女像。
流行本及所附二种另译,读者细心对照阅读,自可得到更多收获。
彭文二〇一〇年初稿二〇一一年清明节后改就
注释
[1] 佛教是否属宗教,教内外一直争论未休。现在仍有相当多的人,并不认为佛教属宗教范畴。
[2] 外道,指佛教以外的一切宗教,与儒家所谓“异端”指称相当。梵语的原义系指神圣而应受尊敬的隐遁者,初为佛教称其他教派之语,称外道经典为“外典”;而佛教自称“内道”,称其经典为“内典”。后世逐渐附加异见、邪说等义,外道遂成为贬称,意谓处在真理以外。
[3] 现今中国南传佛教地区乞食传统仍有保留,汉传佛教地区则不再沿门托钵。寺院中种种特权现象也多有存在,乃是封建制度及其思想留下的烙印,不能视作佛陀开创的平等传统。《百丈清规》(原本久已失传,现存的是伪本)里,规定有“普请劳作制”,说“凡有作务,一体参加,上下均力”,以至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说,更已成为了一纸空文。
[4] 有些寺庙的宗教活动,主要不是讲经说法,教化人心,而是“与时俱进”,想方设法聚敛财富,乃至高抬门票和法事的要价,偏离佛教已经不知几许了。诚然,也不能一概而论,许多寺庙不收门票费,拒要香灯钱,一切都提倡自觉自愿。僧人戒律谨严,自奉俭朴,诚心修行,不涉世务,从而赢得了广大信众的赞扬和崇敬。
[5] 魏晋南北朝之后,社会上层信仰佛教蔚为风气。顾炎武《日知录·士大夫晚年之学》:“南方士大夫,晚年多好学佛。”
[6] 《书·牧誓》:“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孔传:“喻妇人知外事。雌代雄鸣则家尽,妇夺夫政则国亡。”
[7] 即取《心经》“观自在菩萨”名及“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语意。
[8] 《释门正统》上云:“元和九年,百丈怀海禅师始立天下禅林规式,谓之清规。议者恨其不遵佛制,犹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明末高僧莲池、智旭认为律学之不彰、戒行之凌夷,禅门清规应负最大责任。近代弘一指斥说:“伪清规一日存在,佛教亦一日无改良之望也。”台湾的圣严亦说:“今后佛教的重整与复兴,不用再提清规二字,但能恢复戒律的精神,佛教自然就恢复了。”
[9] 诚然,末法时期戒律松弛的现象不为罕见,以致产生“当今佛教界戒律颓废的现象,早已引起许多人的关注与不安”(《中国禅学》)。本来沙弥戒就规定有,尽形寿(一生)“不捉金银钱宝”,现在的出家人蓄私财乃司空见惯,上层生活更形奢靡,与大众脱节。有的寺院乃至“半月半月说”诵戒的佛教仪轨都缺失了,所以“怖心难生,善心难发”,一些与佛陀教诫相背现象便时有所闻。有些寺院大幅度提高门票价格,大额度给导游回扣,诱使他们带团来游,不仅与佛教宗旨相背而驰,并为败坏社会风气推波助澜,遭到一些社会乃至佛教人士的非议。
[10] 《缨络经·有行无行品》:“又问目连:‘何者是行报耶?’目连白佛言:‘随其缘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11] 此经还说:“我终不许诸在家者,以鞭杖捶拷其身,或闭牢狱,或复呵骂。”甚至不许“率尔呵举破戒”的比丘。这就是《水浒》中鲁智深打杀镇关西后,出家作和尚以避罪的依据。《宋书·蛮夷传》载有上诏云:“佛法讹替,沙门混杂,未足扶济鸿教,而专成逋薮。”可见当时的社会犯罪分子,托庇佛门的现象非常严重。现在实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出家人与在家众同等对待,取消了这种特别的权利。
[12] 陕西法门寺,有高僧为了保护寺塔地宫,舍身自焚,以阻挡红卫兵的进入。云南有僧尼为了反抗强迫还俗结婚,愤而自杀,不肯有辱毕生的修持。
[13] 俄国舍尔巴茨基《佛教逻辑·逻辑在佛教史上的地位》:“印度佛教史可以分为三个时期。佛教徒自己把三个时期称作‘法轮三转’。”“大致地说,从公元前500年开始的佛教在其诞生地生存的1500年中可以平均分为三阶段,每一阶段持续500年。”
[14] 无我,指事物没有其本体。佛教所谓“我”,泛指己身潜在有一主宰,独立而常存,支配整个个体。无我,分人无我和法无我:人无我,谓人无本体,因业而生;法无我,谓法无本体,因事而立。《中国大百科全书》“无我”:佛教不承认世间任何事物现象是恒常的实在,认为一切均处在相对待的关系之中。事物的存在并不取决于它自身,而完全是不同因缘的聚合所致,事物的无常特性正是这种因缘性、相待性所决定的。无我包含两方面的含义:(1)并不存在主体之我,无论是精神之我(灵魂),还是生理的或心理的自我都是错觉;(2)任何存在均无自我规定性,均不能是自在的,而是他在的。这叫人无我和法无我。无我说的理论依据在于缘起。一般说来,人无我思想是原始佛教的基本内容,法无我思想是原始佛教的“空”的观念的进一步发展。它对实在观的否定已经不限于寻求宗教解脱的自我主体,而更推广到一切可称为经验存在的范围中去。人无我是从有情主体由色、受、想、行、识五种蕴集成分的短暂性作为论据来证明的;法无我为具大乘见地的主张,它进一步否定了作为五蕴的基本成分自身的实在性。小乘以色蕴为实在,大乘则认为不仅可以经验的四大所成色法,而且地、水、火、风四大自身也不是恒常的,任何事物现象本质空幻,如梦幻泡影,其实有观念完全是虚妄分别才产生的。
[15] 缘起理论,早在原始佛教时期就已产生,《杂阿含经》上将此表述为“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佛陀在成道后首转法轮时,宣说的内容之一便是缘起论。俄国舍尔巴茨基《佛教逻辑·佛教哲学的第一阶段》说:“相依缘起的理论是早期佛教的第三个特点。”而性空思想在原始佛教便已存在,但对它进行高度抽象化的思辨性描述,则是大乘佛教时期的《般若经》。早期佛教同意“人空”观,此时进而提出“法空”观。《佛教逻辑·佛教哲学的第二阶段》说:“新佛学引人注目的特点是:它否定了以前的佛教所认可的诸元素之真实性。”“佛教特有的相依缘起论,即法与法相互依持而不是由一法而出它法的理论,不但在新佛学中保留下来,而且更被宣布为佛教大厦的基石。”
[16] 台湾圣严法师《正信的佛教》“唯识就是唯心吗”一节中说:“佛教的基本原则,是缘生论。”
[17] 潘建伟、彭承志等《量子态隐形传输》,发表于英国2010.6.1《自然》杂志子刊《自然·光子学》,多国科学杂志网站转载。量子态传输被国家评为十大科学进展成就奖。
[18] 毛泽东言论,转引自印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序。佛教是“唯心论”之说,佛教界有不同看法。台湾圣严法师《正信的佛教》自序说:“佛教在世界性的各大宗教思想之中,显得非常特殊。凡是宗教,无不信仰神的创造及神的主宰,佛教却是彻底的无神论者;唯物思想是无神论的,佛教却又与唯物论的观点不同。”又在《唯识就是唯心吗》一节中说:“唯识论虽以精神为主,但不否定物质,也不否定客观的现象。”金刚经解题
以“如是我闻”开卷的《金刚般若(bōrě)波罗蜜经》(简称[1]《金刚经》),相传乃佛(fó)祖释迦牟尼,于中印度舍卫城南边的给孤独园,为众多常随弟子以及信众宣说般若法,其中主要是与长老须菩提的对话,后来由其十大弟子之一的阿难记诵下来。
释迦牟尼(前623—前543),意为“释迦族的圣人”。他是佛教的创始人,也是人类历史上影响深远的少数思想家之一。被尊之为[2]“释迦牟尼佛”。“佛”也者,佛教修行最圆满最巅端的果位。它是梵文译音的略称,全称为“佛陀”,为觉悟真理者,即具足自觉、觉他、觉行圆满,如实知见一切法的性相,成就了等正觉的大圣人。
释迦牟尼本名悉达多,姓乔答摩。父亲是印度迦毗罗城净饭王,母名摩诃摩耶。其生年原来说法不一,1996年2月,尼泊尔政府称,由国际专家组成的考古小组发现,释迦牟尼于公元前623年生于尼泊尔南部的岚毗尼园,80岁时入灭。生后七日,母殁,为姨母波阇波提养育,由跋陀罗尼教养。幼年时,即对于人生的种种现象时有思考,或于阎浮树下目睹农人耕作之苦,或见诸兽相食而厌恶生死争斗。又在四门出游途中,看到人的生老病死之相,而萌生出遁世的念头。在他二十九岁那年,结婚生子之后,觉到诸愿皆了,遂乘月夜,令侍者车匿为伴,跨白马犍陟出家。先寻跋伽婆,而闻苦行出离之道;更访阿蓝迦蓝于摩揭陀国王舍城北弥楼山,知僧佉派之法;转而求问郁陀罗仙。历尽艰辛,不曾得到他所希望的大法。后入优娄频罗村苦行林六年,甚至日食一麻一米,极经苦修,形容瘦削。继而认为苦行并不是解脱涅槃之道,于是浴于尼连禅河,去尽身垢,并接受牧女捧献的乳糜。坐正觉山菩提树下,明誓道:“我不成正觉,誓不起此坐!”思维七七四十九日,最终悟得了宇宙人生是自缘起而有,万法皆由因缘和合共依存的真理,成就了了无上正等正觉。并在成道时说道:“奇哉,奇哉!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时年三十五。此后四十余年,走遍了恒河两岸,说法化导众生。佛陀的信徒,从国王、后妃到贫民、乞丐,遍布于社会的各个阶层,体现了他的慈悲平等的博大胸怀。八十岁时,方在拘尸城外娑罗双树间涅槃。火化后的舍利,为摩揭陀的阿阇世王等八国君主分别造塔供养。
佛教按照一般说法,有大乘和小乘两大法门。所谓“乘”(念shènɡ),本指作为运载工具的车子;佛教喻指佛教教法,教化和乘载(故亦可念chénɡ)行人度离苦海,涅槃解脱。有的修行者,只求自身得解脱,不再来救度他人,便称为小乘;小乘所企望的果位是阿罗汉。有的修行者,自己解脱了生死,还来下化众生,则称为大乘;大乘的最高追求是获得佛慧,亲证佛果。因为修持对象和欲达目的不同,说法的内容和境界便有所差别。
般若(佛慧,见下解)经典是大乘佛教的核心,而《金刚经》又是般若法门的精要,所以《金刚经》在佛教经籍中,享有无与伦比的崇高地位。般若素被称作“诸佛之母”,“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即《金刚经》)出”(《金刚经·依法出生分第八》)。它蕴含了佛教对宇宙人生的认识,以及对佛法修行方法的导引。佛陀住世说法四十九年,就有二十二年演说般若玄义,广开法席百余会。般若系统部类的卷帙繁多,唐高僧玄奘译出的《大般若经》多达六百卷,《金刚经》只是其中的一分(第九会“能断金刚分”),也是千百年来翻译最多、讨论最久、注疏最丰、影响最远的一种经典著作。南怀瑾《〈金刚经〉说什么》评价说:“《金刚经》是佛经典中很特殊的一部,他最伟大之处,是超越了一切宗教性,但也包含了一切宗教性。”“金刚”,是世间最为坚硬的一种矿物质,黄念祖《〈金刚经〉一滴》认为:“金刚即印度的金刚石(即钻石)。”它具有坚固、光明、锐利的特性。这是容易被人了解的事物及其特性,用作比喻,说明人所不容易认识的般若体(本体)、相(象状)、用(作用):般若之体坚固不坏,永劫常住;般若之相光明遍照,无所障碍;般若之用锐利无比,能断一切烦恼。僊游翁集英注:“此言金刚,乃若刀剑之有[3]钢铁耳。譬如智慧,能断绝贪嗔痴一切颠倒之见。”智《金刚般[4]若经疏》云:“般若幽玄,微妙难测,假斯譬况,以显深法。”“般若”是梵语的译音,其义为“智慧”。佛教认为,般若不是一般的智慧,而是最高无上的智慧,是“大智慧”“妙智慧”。不是凡俗所能,而是贤圣方有,乃为佛智、圣智。《智度论》四十三云:“‘般若’者,秦言‘智慧’。一切诸智慧中,最为第一,无上无比无等,更无胜者。”慧能《六祖坛经》说:“般若无形相,智慧心即是。若作如是解,是名般若智。”陈雄注:“波罗蜜有六,或‘布施’,或‘持戒’,或‘忍辱’,或‘精进’,或‘禅定’,各占六度之一;唯一‘般若’,能生八万四千智慧,则六度兼该,万行俱备。”六度之中,般若极为重要,有了般若才能共同成为波罗蜜。当然,修行者获得此种智慧各有等差,所以产生贤圣不等的区别。
佛教常将般若分为三种:文字般若,观照般若和实相般若。文字般若,是指以文字记载的佛教经典,以及陀罗尼咒等。观照般若,指能观照到一切法真实绝对的空相,行起解绝,一切法空。实相般若,即以般若智慧达于真实绝对的境地,见知诸法实性,不增不减,不垢不净,不生不灭。黄念祖《〈金刚经〉一滴》说:“粗浅说来,人们所看的大乘经论,以及所听的同类言论,这都属于文字般若。从文字般若的启发使人体会了佛法的深意,成为自己思想的定盘星,来看待身心内外一切事物,而更主要是返照自身自心的本源,就称为观照般若。在观照般若之中,一旦突然了达契悟自己的本来,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就证入实相般若。实相般若是般若的本体。实相就无相无不相。无相者:没有青黄赤白,长短大小,任何形象;不是有相,不是空相,不是非有非无,也不是亦有亦无,离开了这四句,遍离一切相。为什么又说实相无不相?因为实相虽远离一切幻妄之相,体性不空,遍为一切诸法作相。也即是说遍能显现一切相。”圆瑛《《〈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义》》云:“上述三种般若,不即不离,而三而一。实相般若,能为观照、文字二所依故;观照般若,能观文字所诠之理,而契入实相故;文字般若,能诠实相本体,与观照妙用故。”
在《金刚经》里,三种般若不即不离的现象随处可见,如“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如法受持分》第十三)即是。“佛陀说般若波罗蜜”,乃是文字般若。从文字般若起观照般若,照见万法皆空,般若亦空,所以说“即非般若波罗蜜”。般若空时,也就照见到诸法的实相,即实相般若波罗蜜。而“是名般若波罗蜜”,乃其名相,非其实有,但又非不是(本经凡说“即非”,皆是指性而言。凡说“是名”,皆指相而言。凡说“即非”“是名”之处,既不著有,复不著空。所谓“是名”者,含有名相虽假,又未尝不是之意)。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般若”三段论(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在全经里比比皆是,是为般若学的一个重要特征,在人类认识史上也有重要意义。“波罗蜜”也是梵语译音,即“到达彼岸”的意思。按照佛教的理解,即从生死迷界的此岸,而至涅槃解脱的彼岸。“彼岸”者,是对“此岸”而言:烦恼是此岸,菩提是彼岸;生死是此岸,涅槃是彼岸;凡夫是此岸,诸佛是彼岸。僊游翁集英注:“欲到彼岸,须凭般若。此岸者,乃众生作业受苦、生死轮回之地;彼岸者,谓诸佛菩萨究竟超脱、清净安乐之地。凡夫即此岸,佛道即彼岸。一念恶即此岸,一念善即彼岸。”是谓按照《金刚经》去修持,就能悟证佛法深邃的精髓,成就金刚不坏之本质,脱离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而成就妙智慧。也就是说,所有十方法界的众生,如果想要修行成就,臻至佛或菩萨的地位,成就正等正觉,都要经过《金刚经》的真修实证,悟觉之后方能达到。这就是“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的内在含意。“般若”“波罗蜜”,这种只翻梵音,而不及其义的翻译方法,是玄奘所说五种不翻中的“尊重不翻”。“经”,梵语音译作“修多罗”,或译作“契经”“正经”“贯经”等,而以“经”为正译。佛家常用贯、摄、常、法四字来解释,贯是全经义理串成一片而不杂乱;摄是能摄持、吸附所有的信众;常是古今不能变易;法是远近共同遵从。佛教典籍,可总括为经、律、论三藏(zànɡ,佛教经典的总称)。经藏是其中之一,也是三藏的根本,部帙也是最多者。经藏即佛祖释迦牟尼演说的教理,本来称作“法”(音译“达摩”),即“轨则”之意;后世当成教理纲要书籍,而改名称为“经”。中国传统讲“经”,即对思想家典范著作的尊称,比如《十三经》《道德经》之类,诚然佛经也包括在内。《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按照佛家的说法,金刚是喻,般若波罗蜜多是法,此经是以法、喻立名。《般若波罗蜜心经》则是以单法立名,而《佛说阿弥陀经》是用单人立名。
本经经文,从“如是我闻”到“果报亦不可思议”为前半,自“尔时须菩提白佛言”至卷终为后半。据历代学者研究,前后经文的语句与文意,有着显著的不同。僧肇谓前半系说众生空,后半则说法空。智与吉藏则谓,前半系佛为前会众所说,后半系佛为后会众所说;前半为利根(根性聪慧)所说,后半为钝根(根性迟钝)所说。
本经的翻译者是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金刚经》五十三家注解旧注:“‘译’者,用中国之言,翻改西土之语也。”“姚秦”,也称“后秦”,东晋时代五胡十六国之一。因是羌族姚氏主政,所以称“姚秦”;以别于苻氏前秦政权,史家或称之为“后秦”。都长安(今陕西西安)。盛时控有今陕西、甘肃、宁夏及山西、河南的一部分。“三藏法师”,原指精通佛教经、律、论三藏的法师。又作“三藏圣师”“三藏比丘”。印度早已采用这一名称,我国则指通晓三藏,并从事翻译经、律、论的高僧,其中尤以唐代玄奘最为著名,世人就以“唐三藏”尊称之。后世也作为有修持和教养高僧的美称。“鸠摩罗什”(344—413。一说350—409),东晋时代后秦僧人。祖籍天竺,出生于龟兹国(新疆疏勒)。是我国佛教四大译经家之一。全名“鸠摩罗耆婆什”,其父“鸠摩罗炎”,母名“耆婆”,连父母以为名字。“鸠摩罗什”,意译为“童寿”,谓童年即有耆德。《晋书·艺术志》本传说:“罗什从师受经,日诵千偈。”父亲鸠摩罗炎原为印度国相,后舍相位出家,迁居龟兹国(今新疆库车一带),还俗与国王之妹结婚。罗什出生后,七岁随其母亲出家,九岁又随母去罽宾游学,从著名僧人盘头达多学《杂藏》《中阿含》《长阿含》。十二岁随母回龟兹,遍通小乘经论及世俗文典。后随莎车国大乘名僧须利耶苏摩学《中论》《百论》《十二门论》等,转向大乘中观派。二十岁受戒,从卑摩罗义学《十诵律》。精于《放光》等大乘经论,名闻西域各国。前秦建元十八年(382),吕光破龟兹,获得罗什。二十一年,吕光占据凉州建立后凉国,罗什在凉州羁留了十六年。后秦弘始三年(401),姚兴灭凉,迎接罗什入长安。《隋书·经籍志》云:“时胡僧至长安者数十辈,惟鸠摩罗什才德最优。”后秦待罗什以国师之礼,“奉之若神”(《晋书·艺术志》),让他在逍遥园、草堂寺等处翻译佛经,据南朝梁代僧祐《出三藏记集》统计,共译有三十五部,二百九十四卷(其译经总数各书说法不一,唐代智升《开元释教录》则谓七十四部,三百八十四卷),中有《维摩经》《金刚经》《摩诃般若》《小品般若经》《法华经》《大智度论》《中论》《百论》《十二门论》《成实论》《坐禅三昧经》《禅法要解》等。一时名僧如僧肇、道生、道融、僧睿、昙影、僧导等人都出其门下。
在中国佛教史上,《金刚经》共有六种原译,足见本经受到重视的盛况。其六种译本是:
一、东晋十六国时期后秦鸠摩罗什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二、南北朝时期北魏菩提留支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三、陈真谛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四、隋达摩笈多译《金刚能断般若波罗蜜经》;
五、唐玄奘译,为《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之第九会,名“能断金刚分”;摘出单独流通,取名为《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
六、唐义净译,也名《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
以上六种译本均传世,《大藏经》里都有收录,而以鸠摩罗什所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流传最盛。《金刚经》不若《大般若经》浩瀚,又不似《心经》简单,丰简适中,而阐说般若空慧无有余蕴。鸠摩罗什的译本,语言和文学造诣都很高,所以自古以来,弘传流通甚盛。相传唐代道宣律师问陆玄畅道:“什师所译经论,何以迄今受持转盛?”陆答道:“此师为七佛以来译经法师,甚得佛意。”又据《出三藏记》《梁高僧传》等书记载,鸠摩罗什临示寂时,在大众前发誓说:“自以昧,谬充翻译,若所传无谬,当使焚身舌根不坏。”火化后,果如其言。又据《梁高僧传》记载,姚兴以罗什聪明超凡,不希望他绝嗣,而以十女强迫他接受。元魏孝文帝曾至洛阳,遣使寻觅罗什的后人,并委任以官爵。到隋朝政权建立,关中姓鸠摩氏的犹有显者,相传即是罗什的后人。
鸠摩罗什译经,是以“达意”为原则,信笔直译。这也是佛经最早的翻译法,以懂梵文的胡僧与中国文人合作而成。如《四十二章经》,其文字水平显然非胡僧所能达到。如同早期介绍的西洋文学一样,林纾(琴南)并不能识西洋文字,而其“翻译”作品风行一时。唐代玄奘对罗什不以为然,直斥其非,而提倡忠于原典,逐字翻译。玄奘以后,所译佛经便遵从他所立的新规则了。江味农《〈金刚经〉讲义》分析两派优劣时说:“译经有两大派。一,即罗什一派。融会全经之义,以汉文体裁达之。故其所译,往往字句章节,不与梵文尽合。而无幽不显,无微不彰。东方人读之,尤为应机,较易领解。盖依义不依文也。即今人所谓意译也。一为玄奘一派,拘守梵文格式,不顺汉文方法。东方人读之,殊为格格,义亦难通。此殆今所谓直译者欤。”
鸠摩罗什所译《金刚经》,传统界分有两种:一是东晋释道安将经分为三分,二是梁昭明太子萧统将经分为三十二分。
道安所分:
初序分(从“如是我闻”至“敷座而坐”)
正宗分(从“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至“应作如是观”)
流通分(从“佛说是经已”至“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昭明太子所分:
法会因由分第一(从“如是我闻”至“敷座而坐”)
善现启请分第二
(从“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至“愿乐欲闻”)大乘正宗分第三
(从“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服其心”至“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妙行无住分第四
(从“复次须菩提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至“菩萨但应如所教住”)如理实见分第五
(从“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至“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正信希有分第六
(从“须菩提白佛言”至“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无得无说分第七
(从“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至“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依法出生分第八
(从“须菩提于意云何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至“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一相无相分第九
(从“须菩提于意云何须陀洹能作是念”至“是乐阿兰那行”)庄严净土分第十
(从“佛告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昔在然灯佛所于法有所得不”至“佛说非身是名大身”)无为福胜分第十一
(从“须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数”至“而此福德胜前福德”)尊重正教分第十二
(从“复次须菩提随说是经乃至四句偈等”至“若是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若尊重弟子”)如法受持分第十三
(从“尔时须菩提白佛言”至“其福甚多”)离相寂灭分第十四
(从“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至“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持经功德分第十五
(从“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至“以诸华香而散其处”)能净业障分第十六
(从“复次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至“当知是经义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议”)究竟无我分第十七
(从“尔时须菩提白佛言”至“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一体同观分第十八
(从“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肉眼不”至“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法界通化分第十九
(从“须菩提于意云何若有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至“如来说得福德多”)离色离相分第二十
(从“须菩提于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见不”至“是名诸相具足”)非说所说分第二十一
(从“须菩提汝勿谓如来作是念”至“如来说非众生是名众生”)无法可得分第二十二
(从“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至“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净心行善分第二十三
(从“复次须菩提是法平等无有高下”至“如来说即非善法是名善法”)福智无比分第二十四
(从“须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诸须弥山王”至“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化无所化分第二十五
(从“须菩提于意云何汝等勿谓如来作是念”至“如来说即非凡夫是名凡夫”)法身非相分第二十六
(从“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不”至“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无断无灭分第二十七
(从“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至“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法不说断灭相”)不受不贪分第二十八
(从“须菩提若菩萨以满恒河沙等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至“是故说不受福德”)威仪寂净分第二十九
(从“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至“无所从来亦无所从去故名如来”)一合理相分第三十
(从“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至“但凡夫之人贪著其事”)知见不生分第三十一
(从“须菩提若人言佛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至“即非法相是名法相”)应化非真分第三十二
(从“须菩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祇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至“皆大欢喜信受奉行”)三十二品的分法,品目的分类,以及标题,都是出自昭明太子之手,古藏真经并没有如此界分和标题。南怀瑾在《〈金刚经〉说什么》中,盛赞昭明太子“标得的确很好,每一节里的重点,都用标题说明。譬如第一章‘法会因由’,就是说为什么有佛讲《金刚经》这件事。”流传的各种说解《金刚经》本子,有依三分说的,更多的是依三十二分说。我们以下也依三十二分说,分段进行解说和翻译。
注释
[1] 在中国,出家僧尼遵从东晋道安的主张,各舍其俗姓,皆以“释”为氏。又自称谓“释子”,意谓皈依了佛教门庭,继承了如来家业,成为释迦佛的后裔了。
[2] 《说文·人部》:“佛,见不审也。”原是“仿佛”的“佛”。而“佛陀”的“佛”,是来自梵文的译音词,与汉字的原义没有关系,并且读音也作了改变。《后汉纪·明帝纪下》:“浮屠者,佛也。西域天竺有佛道焉。佛者,汉言觉,将悟群生也。”
[3] 本文注释如果引自《金刚经》五十三家注解本,则用“某某注”。
[4] 本文若用“云”“说”者,则非采自《金刚经》五十三家注解本,而是另外来源。法会因由分第一[1]
如是我闻。[2][3][4][5][6][7]
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
[8]十人俱。[9][10][11][12][13][14]
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15][16][17][18]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19]敷座而坐。译文
以下《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乃是我亲自听闻佛陀宣说。
那时,佛祖释迦牟尼在舍卫国的祇树给孤独园,和大比丘众一千二百五十人集聚在一起。当时,到了吃饭的时间,世尊着上法衣,捧着食钵,进入舍卫国都城化缘。在城内挨家乞食完毕后,依然返回原处。吃过了饭,收拾好法衣和食钵,洗完脚后,铺好座垫,盘腿而坐。注释
法会因由《金刚经》五十三家注解解题:“说法聚会,由此起因。”此分叙述佛陀宣说般若《金刚经》的缘起,乃由祇树给孤独园法会揭开序幕。从如来穿衣吃饭等日常生活,显示佛教般若的妙趣。赵州从谂(shěn)禅师问南泉普愿禅师:“何谓道?”南泉说:“平常心是道。”古人又说:“原来佛法无多子,只在平常日用中。穿衣吃饭亲认得,千差万别体皆同。”佛陀住世说法四十九年,有二十二年演说般若,广开法席百余会。玄奘所译《大般若经》六百卷,《金刚经》是第九会能断金刚分。“分”,文章章节、段落。
[1] “如是我闻”,即“我闻如是”之意,为倒装句式。《法法文句》卷一说:“‘如是’者,举所闻之法体;‘我闻’者,能持之人也。”王日休注:“‘如是我闻’者,如此经之所言,乃我亲闻之于佛也。”古印度佛法原无文字记载,靠师徒之间口耳相传。佛陀说法四十九年,生前并没有形成文字。一切佛经,都是在佛陀涅槃之后,众弟子多次集会,结集而成。阿难是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素以“多闻第一”著称,佛陀所说各种佛法,都是经他记诵整理而成的,故经首安有“如是我闻”字样。是谓以下这个金刚般若波罗蜜法,是我(阿难)亲自听到佛陀如此这般说的。据《涅槃经》说,佛陀将入涅槃的时候,其常随弟子阿难十分悲痛。无贫尊者便对他说:“汝是持(掌管;守护)佛法人,不可过哀,宜往佛前请问后事(身后之事)。”阿难说:“云何(什么样)后事?”无贫曰:“当问:佛在世时,依佛而住(依止);佛灭度后,依何而住?佛在之日,依佛为师;佛灭度后,依谁为师?佛在之日,恶性比丘(行为不端的比丘),佛自调伏(调处控制);佛灭度后,如何调伏?佛所说法,理宜结集,一切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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