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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5 12: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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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海崧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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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我们都需要一场午睡

夏天我们都需要一场午睡试读: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夏天我们都需要一场午睡/杨海崧著.— 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5ISBN 978-7-5596-1303-5Ⅰ.①夏… Ⅱ.①杨… Ⅲ.①短篇小说-小说集-中国-当代 Ⅳ.①I247.7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7)第285752号

夏天我们都需要一场午睡作  者 杨海崧责任编辑 徐 鹏特约编辑 陈 红产品经理 王玉冰 张其鑫出版发行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     (北京市西城区德外大街83号楼9层 100088)印  刷 天津旭丰源印刷有限公司印刷  新华书店经销字  数 150千字开  本 889mm×1194mm 1/32印  张 8.25版 印 次 2018年5月第1版 2018年5月第1次印刷书  号 ISBN 978-7-5596-1303-5定  价 45.00元未经许可,不得以任何方式复制或抄袭本书部分或全部内容版权所有,侵权必究如发现图书质量问题,可联系调换。质量投诉电话:010-57933435/64243832高尔基和雨

我住在那条街的尽头。每当我想起它时,第一个进入我脑子里的总是刘明义的那张脸,而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点儿也不明白。我更应该首先想起对面的那口水井,或者前街靠近大路的那家小商店。但是实际上刘明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总是第一个撞进我的记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六月的一天,我从那里搬走,到现在已经快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我做了不少事情,有一些半途而废;有一些做到了结束,但也只是结束而已;有一些事情让我稍微感到了一点儿不安,而绝大多数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可以说这样的人生看上去比较正常,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这样的人生深信不疑。当需要向别人介绍自己时,一句话就可以,再简单不过:“我叫李亮,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基本上听到的人顶多会再问一句:“是做硬件、软件,还是销售?”我知道大多数人对我的工作不感兴趣,包括我自己。他们也只是随便问问。

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想再回到那条街上,也许是下雨的原因,也许是刘明义的那张笑脸让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反正我决定第二天到那个地方走一圈、看一看。

第二天上午我给公司领导打了电话,编了一个发烧的借口,然后又打电话订了一张三个小时后飞往南京的机票。我不需要做任何准备,这是一次短途旅行,唯一要带的是雨伞,因为南京的六月正是雨季。

我原以为我已经忘了该怎么坐车去那条街,但是下了机场巴士,我很快就找到了公交车站。虽然很多事情在这十五年里都发生了变化,但是公交路线没有变,想到这一点我的心里暖洋洋的。

在离那条街还有一站路的地方我下了车,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时间对我也就暂时没有了意义。我撑起伞,雨不大,现在是典型的梅雨季节。我向四处张望,现在我才真正意识到,每一个熟悉的场景带来的都是更多的记忆,我越向前走,那些躲藏在潜意识里的记忆就越清晰。当我将要走到那条小街时,我几乎已经像是从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样了。

前街已经没有了,后街也没有了。现在的这条街只剩下了中间的一小段,两边加起来只有十几户人家。临街的门面基本上都改成了商店。我是凭着水井的位置找到了我以前住过的房子。水井已经被各种东西塞满了,从最上面能看到几根木头、一块红色塑料盆的碎片、几本书和一只女式的拖鞋。

我以前的家现在是一家书店,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五元书店”。店里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顾客,一位姑娘坐在靠门口的书桌后面,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这也难怪,星期四的下午,又不停地下雨,怎么能指望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呢?不过一般而言,她的头发剪得过于短了。我把雨伞靠在桌子边的墙上。

我花了半个小时把书架上的书的书名全都看了一遍,大多是一些青春小说、烹饪、花卉和家庭生活指南之类的,偶尔的几本世界文学名著也是非常糟糕的版本。我抽出了一本高尔基的短篇小说集,向快要睡着的短发姑娘走过去。“五块钱一本吗?”“是啊。”她看上去像个中学生,一副上课打瞌睡不愿意回答老师问题的样子。“我买一本。”“五块钱。”

我突然有了想找人聊聊这座房子的欲望,我曾经住在这里,我不想看了一眼就慌慌张张地离开。“这本书先放在这里,我再看看。”

她没说话,甚至一直没有抬头。但是我不会责备一个慵懒的年轻姑娘。“你这家店开了多长时间了?”我走到书架中间问。

她向我这边扬了扬头:“三四年吧。”“生意怎么样?”“一般。这边买书的人不多。”“这边不是有个学校吗?看书的学生应该比较多吧?”“学校已经拆了好几年了,早就没有了。我们这边也快拆了,所以书卖得便宜。”“是吗?这样啊。”

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我顺手抽出一本──《四季粥谱》。

当我把书插回书架上的时候,她开口问我:“你好像对这边很熟啊,是不是以前住在这边?”

我把脸转向她。“我以前就住在这座房子里。”“哦?”她显然有了兴趣,“那是好几年前了吧?”“我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你什么时候搬走的?”“十五年前。”

她没再说话。

我又装模作样地翻了几本书。我有些后悔。住在这里二十五年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一个中年人怀旧也不是出于什么光彩的心理。这个长得还算秀气的短发姑娘能够理解这些吗?她还年轻,她仍在等待她的第一个二十五年的到来。我想要离开了。

当我走到桌子前掏出钱包付钱时,她又开口了,这次她看着我的眼睛。“这本书送给你吧,反正放这儿也不会有人买。”“这个?”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没关系的,欢迎你以后常来。噢,这里很快就要拆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她唯一一次对我笑。“那就谢谢你。你的书店要是搬到新的地方,我还可以再去。”“我以后也不打算开书店了。”

我本可以就这个话题和她聊下去,但是我只简单地说了句“是吗?可惜”,就拿起高尔基的短篇小说集和雨伞。就在出门的时候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我转过头。“你知道这里拆了以后盖什么吗?”“我听说是要盖高档住宅区。你看街上的好多人都搬走了,就剩下中间几家不愿意搬的。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我真的要走了,我已经做出了走的姿态。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它总是出现在我关于这条街的记忆的最前列,虽然我并不期望从这个年轻的姑娘这里得到答案。“你认识一个叫刘明义的人吗?他以前也住在这条街上。”“刘明义?我不认识。不过这片地就是他的公司开发的。”“哦。”我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然后撑开雨伞,跨进雨里。在城市里迷路是危险的

男人走进厕所,他盯着水池上方的镜子看了好一会儿。那是一面很小的镜子,仅仅能照出男人的脸和脖子。男人摸摸下巴,胡子已经扎手了。男人又看了一会儿,然后用肥皂仔细地把手洗了一遍。

出来前男人拉了一下抽水马桶的把手,水流打着卷把一些白色的碎纸片冲下去,直到另一些清水浮上来。看上去这些白色的纸片从此就彻底地从地球上消失了,如果它们再出现,那也只会是以另一种形式了。

男人回到卧室,他从床边的一个小桌子上拿起一个烟盒,里面还有两支烟。男人掏出一支,点上火,坐在床边开始抽起来。

这是一张相当大的床,上面铺着印有蓝色小花的床单。被子被掀开了一半,被子的另一半下面躺着一个女人,她只露出了眼睛,枕头上是她打着卷的黑头发。“别抽了,呛死了。”女人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说了一句,她很快又把头缩了回去,这回,她把眼睛也盖住了。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挑衅般地把烟灰弹到了地上。女人看见了他的动作,但是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猛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把整个头埋到了被子里。

男人把手上的烟抽到只剩下过滤嘴的时候,才把它掐灭在烟缸里。他站起来,打开衣橱,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的汗衫。他把汗衫拿在手上使劲抖了抖,然后穿上。他穿得很慢,好像是在模仿某部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你要出去?”女人转过头问。“不,我觉得有点儿冷。”男人头也不回地回答。他转过头看了一下汗衫袖子上的一个小黑点,用手轻轻地把它拣走。穿好后他又低下头,看了看汗衫上已经有点儿褪色的黑色图案。那是一个粗粗的英文单词,旁边还有一个用黑线条勾勒出的小女孩的脸。男人用右手的食指在小女孩的鼻子的位置抠了两下,接着整理了下汗衫的下摆,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有一个奶白色的书架,上面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书,大多数都有些旧,但都还算保存得很好。男人拿起其中的一本,但是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他拿着的书上,他的眼睛望着窗户外面。雾正在慢慢散去,对面那几幢红色的楼房已经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了。

男人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只是出神地站在书架边。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拿着书走到一台老式的录音机前。他打开广播,调到自己熟悉的频道,一位男主持人正在非常快速地说着马路上的交通状况,然后是女主持人的声音,声音甜美,但是同样快速。

男人拿着书在客厅中间的大桌子旁坐下,他翻到中间夹了一张名片的那一页,开始读起来。

他刚刚看了三页,卧室的门被打开了。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脚上的两只拖鞋一大一小,使她走起路来一拖一拖的,好像随时会摔倒的样子。

女人打着哈欠走过男人身边时,男人没有抬头看她,女人直接走进了厕所。男人的眼睛离开了书本,他向窗户外面望去。马路上传来了汽车驶过的声音,一辆接一辆,其间夹杂着抽水马桶的冲水声以及女人低声的哼唱,那是一首老歌的旋律。

过了一会儿,女人从厕所里出来。她刚刚洗了脸,搽了油,所以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她的皮肤本来就很白,在卷曲的黑发的衬托下,显得更白了。“又要上班了。”女人在男人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扭过头对着女人笑了笑。“你今天要做什么?”女人又问。男人指了指手上的书。女人拿过书,在手上掂了掂,把书交还给男人。“还没看完啊。”她说。

女人走回卧室,从男人坐着的位置,他可以看见女人把睡裙脱下来,随手扔在床上。女人的身材依然很好,乳房也没有像她总是抱怨的那样开始下垂,小腹上的赘肉一点儿也不明显。男人看着女人的裸体,直到她穿上外套才把眼睛移开。

女人从厨房里拿了个苹果出来。“有空出去走走吧,别老是待在家里。”她边说边把苹果放进小挎包,并且往包里扫了几眼,确认该带的都带了。对于她的话,男人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含糊的声音表示自己听见了。“我是说真的,”女人声音提高了一些说,“你不能总是不出门,外面的人又不会吃了你。”男人没有说话。女人走到男人的身边,俯下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应该多出去锻炼锻炼。哎哟,不行了,我要走了。”说完,女人走到门边,换上鞋,出门时反手一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门就合上了。

男人走到阳台上,几秒后他看见女人从大门里走出来。“哎,等一下。”男人冲着她的头顶喊道。女人停下脚步,仰起头。“怎么啦?”她问。“顺便把垃圾袋扔了。”男人说。他不等女人回答,就直接走到厨房里,把放在地上的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提起来,走回到阳台。“接好了。”他把塑料袋从三楼的阳台上扔了下去。“别扔,小心撒了。”女人说。但是塑料袋已经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女人的脚边。“哎呀,叫你别扔。你看。”女人向后退了一步,指着散落在外面的几根鱼骨头说。“没事,会有人扫的。”男人在阳台上说,“好好上班吧。”

女人摇摇头,拎着塑料袋向垃圾桶走去,男人可以听见女人的高跟鞋在水泥路面上发出的清脆的嗒嗒声。

男人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头从阳台的窗户外缩回来。他走进厕所,打开电热水器的开关,然后回到客厅的桌子边,继续看那本他已经看了好几个星期的书。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仍然停留在刚才的那三页上。他把书页翻过来翻过去,似乎怎么也不明白那上面写的东西。他把名片重新夹回他刚看的地方,合上书,走进厕所,开始洗澡。

洗澡花了很长时间,男人走出来时看上去疲倦极了。广播里正在放一首英文歌曲,男人跟着旋律哼了两句,但是很快就停下了。他把广播调到另一个频道,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正在聊着前两天在某个小区发生的一起凶杀案。他听了一会儿,没等到那个女主持人说出警方是怎么追查到凶手的就又换了一个频道,侯宝林和郭全宝正在说相声。

男人走进卧室,在床边坐下,头靠在打磨得很光滑的床头上。他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的肚子上。广播里侯宝林唱起了一段京剧,男人慢慢地睡着了。

男人醒来时客厅里的手机正响个不停。他掀开被子,找到拖鞋,走到放手机的桌子旁。“喂?”

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孙先生吗?”“我是。你是谁?”“我是快递公司的。请问您的住址是瑞华小区三号楼302室吗?”“是,没错。”“这里有您的快递,请问您在家吗?”“我一直都在,你们什么时间送过来?”“一会儿吧。谢谢您。”

男人刚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广播里一位听上去年纪很老的医生正在向女主持人解释什么样的心理才算得上健康,男人走过去打断了老医生,他把旋钮拨回到自己最熟悉的频道,现在两个男人正在里面讨论该怎么解决汽车的水箱温度过高的问题。

男人回到卧室换上了一套衣服,对于一个在家等待送快递的人来说,这套衣服未免太正式了点儿,但是男人还是穿上一条折着裤边的长裤以及长袖衬衫,并在外面套上了一件干净的外套。

门铃响起时男人正在看那本似乎永远也看不完的书。他打开门,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站在门口,他的肩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上面印着快递公司的名字。“您好,我是送快递的。”男孩操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说。“这是您的东西。”男孩把一个大信封递到男人的眼前,男人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还有,麻烦您在上面签个字。”男孩把一张收据递过来。“你进来吧。”男人说着转身走回屋里。男孩犹豫了一下,跟了进来。

男人把信封放到桌子上,拿起收据看了一下,他并没有立即接过男孩递过来的圆珠笔。“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好长时间呢。”他说。男孩的表情有些急促。“你们有时候会不会送错地方?”男人突然问。

男孩似乎没有想到男人会提这样的问题,他愣了下,但是很快地回答:“不会的。我们的服务是有保证的。”“那么你们会不会找不到地方?”男人接着问,“比如说迷路了?”

男孩不由得笑起来:“不会的,基本上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那么如果真的迷路了怎么办?北京那么大。”“真要是找不到,我们也可以问啊。”男孩沉着地回答。“你迷过路吗,在北京?”

男孩想了想,说:“刚来的时候经常找不到路,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知道该怎么走着急吗?”“着急啊。”男孩笑着说,“不过后来就好了,做了这个工作以后也认识了不少地方,现在基本上不会找不到路了。”“在城市里迷路了是很危险的。”男人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把签了字的收据递给男孩。“尤其是在像北京这样的城市。”男人又接着说了一句,不过声音很低,男孩似乎并没有听清楚男人的话,因此他没有回答。

男孩接过收据,确认了一下,把它小心地放进自己的包里。“好了。我走了,谢谢您。”男孩说。

男人打开门,男孩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小心不要迷路。”男人对着男孩的背影低声说。

男人走回到桌子边,拿起刚刚送来的信封。他盯着上面的地址看了好久,然后慢慢地把封口撕开。他从信封里掏出几张七寸的彩色照片,照片的下面还有一张折好的纸条。男人把那些照片放在一边,打开纸条,上面用钢笔写着:“这些是小斌生前的最后几张照片,他希望由你保存它们。”

男人停下来,他把纸条重新折好,和照片一起又塞回信封里。广播里主持人开始播报现在道路上的交通情况。男人听着主持人的声音,呆呆地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音乐声响起的时候,他才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唤醒了一样,拿起放在手边的书,接着刚才被打断的地方继续看下去。去美国的签证“对不起,我们要关门了。”吧台后面的小伙子对我说。在这之前他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酒吧里除了我和他,就剩下一位正在整理桌椅、打扫卫生的姑娘。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吧台后面的大钟,已经五点半了。灯光从一排排的酒瓶前面发射出来,我有点儿看不清那个小伙子的脸,不过我记得他前一天晚上看上去有些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上去又好像瘦了好多。“我们要关门了。”他又说了一句,这次的声音要高了许多。好吧,是该回去了。

我走出酒吧,听见小伙子对小姑娘大声说:“别扫了,回去吧。”

天已经亮了,这条街现在比晚上的时候要脏很多,我向大路上走去,已经有环卫工人在扫马路了。走到大路上时,我看见一个老头儿喘着粗气从我身边跑过,他的运动背心已经湿了。我抬头望了一眼街对面,认出了前一天晚上我和小吴他们一起吃饭的饭馆。我猛吸了一口气,肺部一阵抽搐,我确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在这么早的时候出现在大街上了。

大概在两年前,确切地说,是在我和娜娜认识的那段时间里,我经常在早上五六点钟的时候才有一些睡意。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根本没有找工作的打算,而且我知道即使我想找也找不到。就像邓倩在毕业时向我提出分手的理由一样,我这个人没有一点儿特长,长得也一般,头脑也一般,基本上赚不了什么大钱,能找到份工作就算是很不错了。跟我在一起能有什么未来?所以她在毕业后立刻消失在茫茫人群中。但是我只伤心了一会儿,我更关心的是我的电脑会不会死机。从大学四年级开始我就已经在网络游戏的世界里找到了安慰。毕业后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整夜整夜地上网,不过即使这样,我的游戏水平也只能算是中下等,这说明邓倩对我的评价是非常准确的。

我是在游戏中认识娜娜的。她每天只在游戏中出现三个小时,晚上八点到十一点。周末要多一小时,到十二点。

第一次见到真实生活中的娜娜,我吓了一大跳,我本以为会见到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可是却是一个看上去已经二十五六的少妇了,后来娜娜告诉我到十一月她就满三十了。娜娜还告诉我她当时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我这么年轻。是啊,我比她整整小了八岁。

第一次见面我们约在了一家麦当劳。“你真的是波奇吗?”娜娜坐下后还是有点儿不确定。“是啊,刚才电话里不是已经说了吗?我就是,是不是看上去不像?”“还好,还好。”娜娜笑起来眼睛眯着,后来我发现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性动作,“我还不太适应,这是我第一次约网友见面。”“我也很少见网友。”“我就是觉得你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波奇,比他瘦多了,看上去也没那么坏。”她好像有些失望。

波奇这个名字是她提出和我见面的原因,这是她在网上对我说的:“我要见你,波奇,我是娜娜小姐。我们约个时间吧。”见面当然没问题,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娜娜小姐一定要见波奇,我后来才知道这是动画片里的两个人物,一对坏人搭档。

我和娜娜在一起的时间是整整一个月,从五月二十三号到六月二十三号,我到现在都记得非常清楚,而且恐怕会一直记得非常清楚。

见面的那天晚上我和娜娜去看了一场摇滚乐队的演出,她告诉我她从来没有看过乐队的现场,我告诉她我更喜欢在家听音乐,现场效果一般都会比录音差好多。她挤过去买了两杯啤酒,我们端着酒杯站在人群的后面。那天晚上的乐队表演得不错,娜娜又买了两杯啤酒,我热得不停地出汗。穿着古怪的小姑娘们在身边窜来窜去,娜娜在黑暗中看上去漂亮极了。

最后一支乐队上场之前娜娜对我说她想回去了,让我接着看。尽管我非常想留下来看看那支压轴的乐队表演,但是没关系,我对娜娜说:“我以前看过了,我送你回家。”

坐在出租车上我们都没说话,我的耳边还在回响着刚才轰轰的声音,我想娜娜也一定是疲倦得不想说话。窗外下起了小雨,我听着收音机里午夜书场播出的袁阔成的《三国演义》,关羽水淹七军,抓住了庞德,车停在娜娜家的小区门口时关羽正在赞叹庞德的宁死不降。“你要不要一起吃点儿东西?”娜娜问我,并指了指小区对面一排灯火辉煌的饭馆。

我们一人要了一瓶啤酒,又要了一瓶,然后又要了一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听娜娜说话,她谈到了她的工作——大学老师。她也说到了她的丈夫,他们离婚时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孩子,还有就是这个社会多么险恶、多么不公平以及她是多么希望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而年轻的我则在她说话的间隙不停地上厕所。

那天晚上,娜娜明显醉了,因为她坚持让我留下来过夜。这是一个温暖的初夏之夜,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坐车回城市另一头的自己的家了。

第二天中午,我和娜娜吃完午饭后回了自己家,我睡了好长时间,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我刚打开电脑就接到了娜娜的电话,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到我这儿来吧,你还记得路吗?”“我记得,但是几号楼我忘了。”

没关系,她会到小区门口来接我。挂上电话我一时有些迷糊,和比自己大那么多的女人睡觉已经让我觉得很奇怪,何况还是离过婚的,而且还是大学老师。我想着我刚刚离开不到一年的学校,怎么也不能把娜娜和我的老师们联想到一起。

晚饭是在娜娜家吃的。她亲手做了两道菜,还有一个汤。我也做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这是我唯一会做的菜。

吃完饭我才有机会真正仔细地打量娜娜的家,这是她的前夫留给她的。“你是不是觉得房子有点儿大?”

我同意,对一个女人来说显得有点儿空旷。“不过你以后还是会结婚的。”“结一次婚已经够了,还结?”“这是你丈夫和家里人?”我指着一张放在电脑旁的照片问。“不是,家里面没有他的照片。我再也不想看到他。这是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看上去挺像一家人的。”“自从哥哥去世后他们就离婚了,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你说得让我觉得结婚好像是挺恐怖的。”“你还年轻呢。”

我不喜欢这句话。我只是使劲地盯着照片。“其实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好的,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娜娜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她的手捏着我的肩膀,我觉得很舒服。“我哥是一九八九年去世的。爸爸觉得责任在哥哥,我妈正好反过来,所以就离婚了。每年就只有我和我妈去给哥哥扫墓。今年你要不要一块儿去?下个月四号。”

我觉得娜娜跟我说一起扫墓的事是在向我暗示什么。我想问她哥哥是怎么去世的,但是始终没有问出口。“你妈妈真够坚强的。”

后来我没有和她一起去扫墓,她认为我还是不要和她妈妈见面的好,我也这么觉得。

娜娜是我的第三个女朋友。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人长得不算漂亮,和我倒是很般配,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对她的记忆,我留下来的只有她皱眉的样子,还有就是她在学校旁边小旅馆的床上躲躲闪闪地推我的手。我在半年之后就提出了分手,我知道她很伤心,但是我还年轻,能够狠下心来。邓倩是我第二个女朋友,我向娜娜说起过她的事情,娜娜说对她和我分手一点儿也不意外:“我的学生有很多都是这样。”

认识娜娜以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游戏中出现了。娜娜去上课时我就睡觉,等着她中午回来一起吃饭。有时候我也会去她的学校,不过这种情况不多,每次我都在离校门一个路口的电力局门口等她。

进入六月以后北京突然变得燥热起来,偶尔在傍晚能够听到雷声,但是一场大雨似乎总是下不下来。我越来越不想出门,从汽车上反射回来的太阳光让我觉得浑身酸痛。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下午,我经常在和娜娜一起看DVD时呼呼地睡过去,娜娜总是嘲笑我不是看艺术片的料,但是我已经不在乎她怎么说了,我只想睡觉。喝啤酒、吃羊肉串和做爱构成了我们晚上的主要活动,娜娜的酒量比我大多了。“我第二天要去办签证。”娜娜说的时候我们像往常一样,正坐在她家对面的饭馆里。“我也是刚知道的。我妈要去美国讲学,她以前一个老同事请她去的,我要陪她去。”

我刚咬下一块羊肉,还来不及说话,我觉得这串羊肉烤得实在太硬了。“你别着急,我还会回来的。”“我没着急。”我使劲把那块嚼不烂的羊肉吞下去,喝了一口酒,这下好多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不过妈妈从北大辞职以后心情一直不好,这次也是个机会。”“那你的工作怎么办?”“这个学期上完我就辞职,学校里面实在没有意思,你也知道那些大学生。”

我点点头,对这一点我有同感。“我听说美国的签证不容易办。”“我们比较特别,因为有她的老朋友帮忙,应该比较快。而且——”娜娜喝了一口酒,也举起杯子,“而且恐怕我妈会留在美国,她跟我说过,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

杯子里的酒剩得不多了,我一口就喝完了。“不过我还是会回来的。”“好啊。”

这天晚上娜娜显得特别温柔。我很长时间难以入睡。在天快要亮时我听见外面有叫骂声和瓶子破碎的声音,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向外望去,什么也没有看见。早晨的空气很好,我听见娜娜叫我的声音,我走进房间,她躺在床上,已经醒了。“怎么啦?”“没事没事。可能是有人喝醉了。”

我上床躺下,娜娜挤进我的怀里,我搂着她,突然意识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晚饭后的一次赛跑

春天的傍晚,太阳刚刚落下,天空中还能看见一丝红色。从十五楼向外望去,几乎看不到树叶被风吹动的迹象,但是如果你看的时间够长,偶尔就会有白色的塑料袋从半空中飞过去,远远望去,就像恐怖电影中悄悄飘过的幽灵。

英子就站在十五楼的大玻璃窗的后面,她盯着楼下花园里正在玩耍的几个小孩,虽然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英子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们。她在那里站了好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听见厨房里阿姨的说话声。“汤已经快好了,英子,要不要现在开始炒菜?”阿姨已经问了三遍了。

英子把目光转回来,看了看钟。她走到厨房门口,对着正在择菜的阿姨说:“再等一会儿吧。大伟马上就要下班了。”“客人什么时候到?”“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等大伟回来再炒菜,要不然就凉了。”英子转过身,把阿姨一个人留在厨房。

在等大伟下班的那段时间里,英子洗了个澡,然后打开电视机。但是她并没有认真地看电视节目,而是翻看一本电影杂志。

英子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没有站起身,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大伟走进来:“回来了?”“哎,累死了。”大伟把电脑包放在桌子上,脱下外套,“我去洗个澡,小平他们一会儿就到。菜做好了吗?”“就等你回来做呢。”

大伟对着英子笑了笑,走到沙发边。他的手从英子的头发上滑过,英子的头歪了一下,躲开了。但是大伟的手向下,触摸到了英子的脸。英子抬起手推开了大伟,说:“快去洗澡吧,没时间了。”大伟咧开嘴,向英子龇了龇牙,转过身向浴室走去。

在大伟洗澡的时候,英子让阿姨开始炒菜,她自己则站在窗户边,天已经黑了,孩子们被各自的保姆领回家,城市被一片灯光笼罩,隐隐有了一种安详的气氛。

大伟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由于刚刮了胡子,人看上去比刚才要精神很多。他走进卧室,拉开衣柜,从里面选出一件带白色条纹的长袖衬衫和一条深灰色的休闲西裤。穿戴整齐后他走出卧室,顺手带上房门。

他走进厨房,一边打开冰箱,一边问:“阿姨,菜做好了吗?”“还有一会儿,汤已经好了,其他很快的。客人什么时候到?”阿姨正准备把切好的鸡块放进锅里。“快了。”大伟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倒进杯子里喝了一口。他倚在厨房的门边,看了一会儿阿姨炒菜,厨房里已经满是辣椒的香味。

大伟离开厨房,走到站在窗户边的英子的身后,他伸出手从后面搂住英子的腰。英子微微躲了一下,然后把头向大伟靠去。大伟的身体轻轻地摇晃起来,英子闭上了眼睛。“今天工作怎么样?”英子低声问。“还好。你在家都干什么啦?”“上午看了一会儿书。下午睡了一会儿。”

他们停了下来,都没有说话,一起看着外面的灯光,街道上汽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过,像一只只小虫子,隔着窗户听不到汽车驶过的声音。“车今天不知道被谁划了一下,我去问保安,他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帮物业也不知道干吗的,就知道收钱。”

英子好像根本没在听大伟说话,她向前挺了挺身体,推开大伟的手,从他的怀里出来。她转过身,看着大伟的眼睛说:“我想接着上班,你觉得呢?”

大伟的两只手扶着英子的肩膀,好一会儿没说话。当他开口时,嗓子里好像堵了一口痰,他清了清嗓子:“用不着吧。又不缺钱,你要是无聊就多出去走走。逛商场啊、游泳啊、练瑜伽啊,不挺好的。”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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