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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5 15:3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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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蒂姆•费恩霍尔茨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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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太空竞赛

新太空竞赛试读:

新太空竞赛[美]蒂姆·费恩霍尔茨 著杨依 译中信出版集团引言多年以来,几乎所有从事火箭研究的人都一直驻守在佛罗里达州的同一片湿地中。卡纳维拉尔角是位于大西洋沿岸的一个三角岬角,常年遭受飓风侵袭,“二战”结束后,卡纳维拉尔角差一点儿就成了另一个不太好的土地开发项目:向其他州的美国士兵出售湿地度假房屋。但是,一群拿着算尺的人抢先到达了那里——他们查阅美国地图,希望找到一个能让充满爆炸物的大型机器顺利坠入海中的合适地点,并且该地需要离赤道很近,以便能够借助地球的自转发射火箭。他们对卡纳维拉尔角很满意。不过,那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事了。现在的佛罗里达州湿地见证了那些努力离开地球、漫游于太空中的美国人打下的坚实基础:首先是“水星号”飞船,随后是“双子座号”飞船,最后是“阿波罗号”飞船。随着太空不再神秘,而更易受到人类控制后,官僚主义取代了神性:太空实验室和航天飞机相继出现。1958年,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作为与苏联竞争而特设的机构成立,其成员包括前纳粹分子、质朴的美国工程师,以及勇敢的试飞飞行员。该机构致力于建造和维护人类历史上最昂贵的新发明:国际空间站(ISS),即轨道上的研究前哨站。美国在第一场太空竞赛中的胜利令人敬畏:数量庞大的资金、大量的人力与科技投入,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将脆弱的人类送到一个他们本不属于的地方。继阿波罗计划后,雄心勃勃的太空计划充斥着自满情绪。美国在登月过程中所做的一切,似乎偏离了那些先驱者的路径,而更像是对虎视眈眈者的一种示威。NASA相当于完成了一场复杂的冷战宣传行动。一旦展示了登月的能力,就再也无法回头。总统们对太空探索大肆吹捧,但大多数坚持将视线投向星空的人都被认为是怀旧者。让我们走近SpaceX(太空探索技术公司)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虽然他更享受“首席设计师”的称号,但他显然不是一个怀旧者,特别是按照火箭爱好者们的标准来看。这位拼命三郎式的南非裔企业家创立了被称为SpaceX的太空公司,以便能够在火星退休。在他44岁生日那天,他的公司送了他一份生日大礼:SpaceX将成为史上第一个实现火箭回收的公司。在马斯克看来,卡纳维拉尔角第40号发射台(SLC-40)有着沉沉的历史厚重感——它承载着太多沉积下来的规则、习惯以及传统的智慧。马斯克的工程师们对老的空军发射台进行了翻新和清理,以便其能够更高效地运行,更快速地运输,并且耗费更少资金。现在,他们正在得克萨斯州建造一处新的私人太空港。然而,太空业务的现实要求SpaceX必须用卡纳维拉尔角的某个向政府租借的发射台发射火箭,而此处与SpaceX建造并测试自己火箭的地点相距甚远。2015年6月28日,SpaceX建造的“猎鹰9号”火箭矗立[1]在发射台上,即将于半小时后发射。这枚火箭高230英尺,直径13英尺。整个区域空无一人,以便马斯克的创造物能够注[2]入数千磅液态氧和挥发性极高的煤油。流经机器的超冷液体,使得佛罗里达州湿热的空气随之凝结;剧烈的蒸汽喷发,让火箭看起来就像是在吞云吐雾,恰如飞船顶部的名字——龙。火箭的大部分发射质量都来自液体,就像瓶装苏打水一样,但若将一枚铝制火箭与一罐可口可乐相比,在同等条件下,火箭要脆弱得多:因为火箭的外壳要比等比例放大后的饮料罐壁薄得多。而且,为了将更多推进剂注入火箭,推进剂会被冷却到[3]零下340华氏度。在SpaceX总部的控制室中,年轻的控制员们监控着压力计、遥测进料装置,以及安装在火箭各部位的摄像机。工程师们参与到公司的发射直播中,为成千上万观看直播的粉丝和围观人群解释飞行的基本情况。视线回到佛罗里达,NASA的官员们、空军指挥官们,以及SpaceX的运营团队,都紧张地注视着电脑控制台后的倒数计时器。政府官员会嫉妒SpaceX的能力吗?马斯克的航天器是第一个完成NASA的国际空间站飞行任务的私有航天器。为了确保任务的完成,SpaceX需要NASA提供的资金支持和建议。但是,马斯克坚持火箭应根据他自己的原则进行设计,此外,高大的白色火箭的每个部分都应归他公司的股东所有。这不仅仅是一个技术性细节,还是航天业务的一种革命性方法。与此同时,这对于马斯克更宏大的使人类文明成为“多行星文明”的野心也是必要的。马斯克投入了自己的1亿美元和过去13年人生中大部分的精力,可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今天的任务:将4 000磅的质量(你可以用一辆道奇公羊卡车移动的质量)移动几百公里的距离(纽约市和波士顿之间的距离)。如果只是横向移动这4 000磅质量,可能并不值得一提,但你得意识到这是在垂直移动,这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4]当火箭准备发射时,3名宇航员在距离地球250英里的国际空间站里。他们生活在一系列拧在一起的围绕着我们的星球高速旋转的铝管内。定期运送食物、水和氧气的航天器,以及为他们留在太空中提供正当理由的科学仪器和试验对于这些宇航员十分重要。自从空间站建成以来,为配合国际合作伙伴(主要是俄罗斯和欧盟),NASA不得不淘汰掉它能够用于前往空间站的唯一工具。2011年,航天飞机项目因过于昂贵和危险而被叫停。现在,美国的太空项目完全建立在与俄罗斯的合作之上,在没有俄罗斯帮助的情况下,美国无法触及它最昂贵的科学设施空间站。NASA已经试图用若干选项来替代航天飞机,尽管为巨型航空公司提供了数以亿计的资金,但仍然没能获得新的答案。巴拉克·奥巴马当选总统后,他的政府砍掉了最大的超预算项目,推迟了新火箭和太空舱的制造计划,让NASA自己来操心地球外的事务。为了维持国际空间站的运行,奥巴马团队将推动一个“小布什时代式项目”,该项目设想将地球和空间站之间的运输私有化。这是马斯克和他新生的太空公司所迫切需要的机会。那个时候,炸毁的火箭比成功发射的火箭要多得多。许多人认为,马斯克只是另一个来自硅谷、怀揣太空梦的有钱傻子。10年前,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就为一个雄心勃勃的互联网卫星计划投入了数百万美元,该计划就是旨在让人们接入互联网的“星座计划”。然而,这个计划最后以失败告终。波音公司、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等主要航天承包商中拥有数十年实践经验的工程师队伍,打心眼里瞧不上这家由软件工程师组成的年轻公司,并认为其无法胜任太空旅行的工作。即使如此,马斯克仍然看到了从底层开始的入口:从制造火箭为他人发射人造卫星开始。随后,他与NASA签订了一份向国际空间站运送补给的合同。比起建造史上最大的卫星星座或月球探索来说,这样的工作可能会显得单调乏味。可是,看看现在的情况!发射台上闪闪发光的白色、轻便的喷着蒸汽的机器,看起来多么符合史蒂夫·乔布斯的审美。自2010年首次飞行以来,它改变了一个全球性行业:售价6 200万美元,仅为SpaceX的竞争对手们所销售的轨道火箭价格的一半。在18次成功飞行后(其中6次是为NASA进行的),SpaceX公司冷酷的总裁兼首席运营官格温·肖特韦尔打造了一座价值100亿美元的发射台,并赢得了全球主要卫星运营商的合同。虽然SpaceX的主要竞争对手个个实力强劲,但这些美国、欧盟和俄罗斯的军工综合体的技术承包商都获得了相当多的资助,因而缺乏资助的SpaceX能够做到这一切已属不易。航空航天企业不再嘲笑,而是以新的眼光看待SpaceX。能够将数吨重的物体运送到地球轨道的火箭,价格大多极其高昂,一般要几亿美元,而且这些火箭通常来说是一次性使用的。每次飞行后,这些使用最坚固、轻便的材料制造出来的复杂机器就会被轻易丢弃:一旦将所装载的货物运送至轨道上,火箭就会在大气层中燃烧,坠入大海,抑或是在太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外行人都能从中发现一种显而易见的省钱方法,那就是多次使用这个造价高昂的东西。然而,没有公司或国家制造出了一款高效的可重复使用火箭。航天飞机是最接近这一理念的,但是由于其一次性燃料箱在每次飞行后需要花费数月进行翻新,且价格高昂而被淘汰。两次灾难扼杀了这个项目:1986年“挑战者号”事故,以及2003年“哥伦比亚号”事故,两次灾难均与飞船多次重复地暴露于太空旅行过程中的极端压力有关。航空航天工程师在考虑到下一代美国火箭的可重复使用性后,认为在该项目上的花费最终不会得到回报:没人会定期发射足够数量的火箭,而且火箭在很多情况下都有可能爆炸。马斯克的想法则完全不同。SpaceX的哲学是,让物理科学来判断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将塞满昂贵机器和电子设备的火箭带回地球并没有技术障碍。美国太空项目在20世纪90年代就对可重复使用火箭进行过试验,当时的火箭能够在空中飞行近两公里后安全地回到地面。但是,在一次测试失败后,项目就失去了继续研究的资金支持,NASA将项目取消,仍使用航天飞机来完成大多数政府的太空运输任务,因此可重复使用火箭的研发也就搁置了。政府之外,新兴的商用卫星产业将大量资金投到巨大卫星的开发上,而政府御用承包商们制造的火箭仍是执行发射任务的首选,即使这些火箭造价极高。俄罗斯拥有“联盟号”和“质子号”运载火箭,欧盟有阿丽亚娜欧洲空间组织运载火箭,而美国有“宇宙神”系列和“德尔塔”系列运载火箭。马斯克认为,时代已经变了。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现在对于发射的需求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而且合适的产品还能够刺激需求。这将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如果进入太空的成本降到令人能够接受的程度,那么,降低进入太空的成本将会吸引更多资金。这是他在互联网蓬勃发展初期作为企业家所形成的一种态度。在1999年,并没有什么人能够想象到在互联网上对服务和商品进行支付的新兴方式所蕴含的巨大潜力。然而,马斯克与其他所谓的贝宝(PayPal)帮成员并未被吓坏,而且他们中的许多人,如投资人彼得·蒂尔和卢克·诺斯克,都一直支持SpaceX。一旦他们打造出从消费网站安全地交换货币的简单工具后,其他企业家会找到使用它的地方的。这种在线交换货币的能力,成了一个全新经济的基石。当2002年拍卖网站亿贝(eBay)以1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贝宝后,马斯克的收益份额给他提供了开拓新市场的资本——包括对太空领域的探索。“猎鹰9号”就是SpaceX的第一个超级产品。正如大多数其他轨道火箭一样,“猎鹰9号”实际上是两枚运载火箭的组合。大的运载火箭被称为第一级火箭,或助推器,其配备9台发动机,以及装有发射需要的所有推进剂的贮箱。置于顶部的是另一枚运载火箭,其被称为第二级火箭,仅有一个发动机。被送入轨道的,可能是一颗卫星,也可能是一打卫星,或是一个“龙飞船”航天舱。发射时,第一级火箭负责牵引其自重、第二级火箭和装备,其肩负对抗引力和大气层的重任。当火箭进入被称为卡门界限(通常被认定是高于海平面100公里处)的范围时,推力开始消失。到达此界限时,火箭会以4倍于音速的速度运动,随后,发动机熄火,两级火箭分离,不过这些轻描淡写的文字掩盖了其中的戏剧性:气动推进器迫使火箭分离,第二级火箭的发动机在第一级火箭坠回地球的同时点火启动。此时,第二级火箭接棒第一级火箭的工作,将装备带往其目的地,即地球之上的250英里至23 000英里范围内的任何地方。对于大多数火箭来说,在两级火箭分离后,巨大的第一级火箭的使命就完成了,它会坠入卡纳维拉尔角周围的大海。中国某次发射火箭时,第一级火箭意外地坠入一个村镇中,当地居民纷纷来到公路中央的巨型铝筒旁摆姿势合影。然而,SpaceX另有打算。两级火箭分离后,当第一级火箭脱落时,会发生不一样的一幕:发动机将恢复工作,安装在侧面的4个栅格翼展开。与此同时,14层楼高的火箭筒便停止坠落。它将会继续飞行,发动机指向地球,进行反推减速。到达地球上空几百英尺处时,4个大型起落架将会展开,就像20世纪50年代的科幻电影中那样。“猎鹰9号”重约20吨的第一[5]级火箭,在起落架悬停于地面几英寸处时,会关停其发动机,随后轻轻地降落到地上。至少这是一个好的想法。在执行飞往国际空间站的第七次任务时,SpaceX的火箭顺利坠入空旷的海上,并证明当飞往海面时,它能够到达正确的位置。SpaceX使用的是自动式驳船:当火箭返回时,如果船上有人就太危险了。这被证实是个明智的选择。前两次着陆尝试以惊人的爆炸而告终。每一次的失败后,SpaceX团队都会了解更多着陆系统的运作原理,进而改进火箭的计算机算法。在两个月前的任务中,火箭已经能够着陆——确实已经着陆,竖直地立在漂浮的驳船上。但是,它最后失去了平衡,目击者在现场视频直播中沮丧地看着它痛苦地缓慢倒下。余下的推进剂瞬间被点燃。SpaceX的众多粉丝却超爱这一幕,他们为这出好戏喝彩。NASA高管们则开始有些动摇了。其实这一次,马斯克认为,他们是能成功的。他公开预言:成功与失败的可能性各占一半。但不是SpaceX外部的所有人都信服他的预言。NASA官员们打退堂鼓,不仅仅是因为最近的失败,还因为SpaceX测试火箭可重复使用技术的方法:他们不是通过单纯的试验飞行任务来开发可重复使用技术,而是在为他们的客户执行发射任务时同时进行测试。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从技术角度说,在客户的货物安全离开并进入第二阶段飞行前,一切都与可重复使用系统无关。但是,代表迭代精神的每一次小改动,都让传统火箭从业人员不适。因为,对火箭外形的任何微小调整都会影响其空气动力轮廓,而在发动机内部复杂的液压系统中的任何一个微小的改动,都可能会导致间接的负面影响。火箭发射很少会由于一些重大错误而失败,它往往是因为一些微小的、未预料到的缺陷而失败。尽管如此,“在飞行时测试”成了SpaceX公司的又一口号,另一个将它与那些自己想要打倒的旧公司区分开的特征。作为一个创新战略,这相当成功:公司直接从其研发项目中获利。这对数据公司来说是一个常见的战术,即持续A/B测试——在网站上为用户提供不同信息并评估其功效。但是,在会产生剧烈化学反应的机器上,迭代技术是否仍能像在基于随机性信息的产业中一样有效?现在,倒计时进入高潮阶段。发射前5分钟,飞行负责人与控制团队签到,监测火箭的发动机、制导系统、“龙飞船”、发射台状况、天气,甚至是空间站的飞行路径。所有系统运行正常。被称为“强力背板”的高大支柱支撑着火箭竖立,之后便与火箭分离并向后倾倒。距离发射仅剩一分钟。地面控制人员将控制权交给火箭内置的飞行计算机。点火前的几秒,水从巨大的管道喷向发射台。水会吸收发动机的声响,以防止振动将火箭撕裂。“5,4,3,2,1,0……‘猎鹰9号’发射。”当火箭从发射台升空时,巨大的白色烟雾喷涌而出。火箭上升时,几乎与火箭本身一样长的火焰从9个火箭发动机中喷射而出,其过程缓慢而痛苦。“第一阶段推进正常。”30秒之后,火箭已经飞离地面数英里,加速后消失在云层中。一分钟后,火箭达到超音速。随后30秒,它达到“最大Q值”——发动机推力与重力和大气阻力交汇,并对火箭金属结构施加最大力的时间点。火箭上升到14英里,以每小时1 542英里的速度移动,而且仍在加速。10秒后,火箭以每小时1 900英里的速度飞行,距离地球19英里。随着大气层逐渐变得稀薄,火箭的排气尾流从匕首的形状变成像是9朵花瓣的小束云朵状。几秒后,除了烟,什么都没有了。烟从火箭顶部倾泻而下,将火箭吞没其中。“猎鹰9号”消失了。烟雾消散后,除了散落的残骸,什么都看不到了。火箭在爆炸前共计飞行了2分18秒。30万在线观看Spacex公司视频直播的观众们,只能盯着佛罗里达州那干净、浅蓝色的天空发呆。马斯克的生日似乎被毁了。[1] 1英尺≈0.305米。——编者注[2] 1磅≈0.454千克。——编者注[3] 零下340华氏度≈零下206.67摄氏度。——编者注[4] 1英里≈1.609千米。——编者注[5] 1英寸=2.54厘米。——编者注第1章资本的冒险许多人都曾说过,在航天产业中小赚一笔的最快方法是,先赚一大笔。——埃隆·马斯克马斯克并不是唯一一个想要在航天产业中掀起巨浪的亿万富翁,几乎所有在消费科技领域有所成就的人,都在寻找向遥不可及的太空事业投入资金和时间的入口。大多数这样的狂热者不管之前在商业上取得过何种成就,都没能通过火箭生意的严峻考验。一群在高边疆上欢呼、评论,还经常打赌的太空极客,见证了各行各业富有的远见者试图在太空中大展拳脚,但最终失败的结局。许多亿万富翁出身于硅谷和科技界。虽然一开始他们的赢利前景存疑,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仍成功地建立起商业帝国。他们有一种说服别人把钱和时间投到那些能带来高回报的冒险想法上的本领。而且,他们了解科技趋势,尤其是在电信和互联网行业,他们将推动私人资本进入火箭产业。21世纪初美国互联网公司崛起的一个原因,是政府网络技术转向私人领域发展。由于受到美国国防部需求的推动,计算机网络革命风行一时。NASA花费数十亿美元开发太空技术,难道不可能形成一个同样有利可图的生态系统吗?最初,答案是绝对的“不可能”。随着20世纪90年代互联网热潮的出现,行业明星们很快就发现,通过电话线拨号上网无法带来他们期待的未来,也就是为所有音频和视频应用传送足够的数据。要想打破桎梏,就要找到无线解决方案;但当他们开始使用光纤电缆时,又受到了电信行业的限制,而且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为什么不将地球上的问题抛诸脑后,而将网络放到太空中去呢?那时,商用卫星已然存在,但娱乐公司在使用它们播放电视节目和体育赛事的时候遇到了费用问题。将卫星通信网络放到轨道中是一个更加复杂的技术挑战,一个需要预先投入巨额资金的挑战。然而,有能力投资数亿美元开展业务的机构,却更倾向于保守。但是,随着微软、网景(Netscape)、贝宝和易趣等公司的股票价格上涨,超高净值的群体诞生了,这些群体了解技术,而且全然接受风险。其中,第一个挥拳出击的是比尔·盖茨。盖茨和他童年的玩伴保罗·艾伦在1975年创立了一家名叫微软的小公司。到了20世纪90年代,这家小公司对数字经济的控制达到了垄断的地步。在电信企业家克雷格·麦考威牵头、沙特阿拉伯王子阿勒瓦利德·本·塔拉勒的支持下,盖茨赞助了一家名为泰勒戴斯克(Teledesic)的公司。这家新公司将发射和运营一个由数百颗通信卫星组成的庞大网络。这个卫星网络将为世界各地的用户提供语音和数据服务。但是,这个美好愿景最终惨淡收场。该项目的资深成员将泰勒戴斯克的失败归因于一系列的挑战。这个想法过于超前,而且当时制造和发射卫星的成本太高。它同样还面对一个拥挤的市场:除了泰勒戴斯克,像铱星(Iridium)和全球之星(Globalstar)这样的公司,也在计划发射大型通信星座。这些境况,让投资者望而却步。这3家公司最终都将破产。不过,铱星公司和全球之星公司在若干年后将会作为卫星产业的重要参与者再度崛起。整个卫星智囊团,乃至整个世界,都被手机的出现所震惊。随着电信行业席卷全球,高功率的蜂窝网络不断扩展,地基天线连接了光纤电缆,卫星潜在市场的大量市场份额被抢占。与此同时,尽管泰勒戴斯克的出资者仍抱有希望,但地面网络的成本要远低于卫星网络。卫星网络革命在短短几年后就能向航天部门展示其丰硕的成果,但在这一时刻却遇到了巨大的挑战。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2000年的股市崩盘,这标志着科技繁荣的结束。随着网站浪潮退去,大多数投资者都抛售了其危险系数最高的股票。这意味着,人们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松地为使用炸药发射5吨重的轨道计算机获取资本了。这些卫星公司中的任何一家在筹集资金时都会困难重重。2000年对于另一位特立独行的科技企业家来说,却是一个为太空投资奠定基础的好时机:他就是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索斯。这位互联网零售之王在1996年将其线上书店的雏形上市。1999年,他成了美国《时代》杂志的年度人物。多亏了贝索斯严苛的风格和对可量化结果的专注,亚马逊挺过了它的低迷时期,并开始茁壮成长。这时,他可以花点儿时间去追寻一下个人的梦想了。当世界进入新的千禧年时,贝索斯创立了一家名为蓝色起源(Blue Origin)的新公司。该公司的名字寓意着人类的起点是地球,却会终于别处。它将是贝索斯太空梦的孵化巢穴。那时,除了贝索斯的核心圈子成员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这家公司,而且大多数人在之后多年内也都不知情。它一直蛰伏着,相比于一家设计与工程公司,它更像是一个太空智囊团。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有传闻说,蓝色起源是一家做太空旅行和太空电梯业务的公司。2005年,贝索斯走进位于得克萨斯州范霍恩的一家电器商店背后的一间小办公室,他是去见《范霍恩倡导者报》的主编的。贝索斯刚刚在得克萨斯州西部一个距离埃尔帕索东南部两[1]小时路程的小镇(人口约3 000人)买下了165 000英亩土地。他想要建造一个私人火箭测试基地,这样蓝色起源公司就能按照它自身的节奏来进行太空新技术的研发。贝索斯还想要为他的家人建造一个大牧场,就像他童年时期曾去过的他祖父所拥有的那个偏远避难所一样。由于有些人会对有着远大抱负的人持怀疑态度,所以他希望当地居民能够直接从他那听到关于这些计划的消息。“他告诉我,他们的第一架航天飞机将载着3人前往太空边缘,然后再折返,”《倡导者报》主编拉里·辛普森告诉美联社,“但是,他的终极目标是太空移民。”贝索斯告诉辛普森,他正在建造一个太空船发射降落场。消息迅速传遍全美。但是,贝索斯拒绝就这一项目与美联社进行对话。发言人称,公司“最近并不会有任何新动作”。这句话倒是真的。那时,虽然亚马逊的体量已经很大,但远未成为今天这样的巨头。这件事发生在iPhone(苹果手机)引领智能手机革命之前,在Kindle被发明之前,在亚马逊贵宾机制出现之前,更在亚马逊云计算服务和人工智能系统亚历克莎出现之前。在亚马逊生命中的这一阶段,尽管它已经上市4年,但它的网上零售店仍未能实现赢利。投资人热爱股票,就是因为它们不可思议的增长率,以及它们以旺盛的能量贪婪地攫取市场份额,甚至整个市场的方式。因此,贝索斯将时间和精力转投另一家公司上的想法,不太可能让那些已经忍受了他相当多怪癖的投资者买账,尤其还是一家前景如此不明朗的公司。因此,在关于太空船发射降落场和在西雅图开设一家设计公司的消息宣布后,亚马逊的第一笔重要投资蓝色起源没有引起什么反响。而贝索斯之所以决定在得州成立蓝色起源公司,可能是受到另一位超级富有的太空极客的刺激,那是一位更加喜欢站在聚光灯下的人。我们必须承认,关于富有的太空极客,我们有一张很长的名单。不过,我们这里指的是英国企业家理查德·布兰森。他金发碧眼,留着山羊胡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一双能够发现机遇的眼睛。布兰森和他的维珍集团的历史,更像是一个关于高超营销技能的故事。在青少年时期创办了一本音乐杂志后,布兰森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维珍”这个品牌名,通过销售音乐,打击现有经销商,建立起一个庞大的零售帝国,并积累了大量财富。随后,他拓展了自己的帝国版图,其包括一家唱片公司、一家电视台,还有一家航空公司和一家移动电信供应商。他并不是一位明显的产品创新者。好的眼光、青年文化的品牌特性,以及他自身具有的英雄色彩的个性,是使他的事业与众不同的关键。2004年,布兰森看到了人类飞往太空的机会。那时,全世界只有一种由私人出资赞助且经过飞行认证的飞行器能够将人类送入太空,那就是“太空船1号”(SpaceShipOne)。2004年,由于在两周内连续两次将人类送出大气层,“太空船1号”获得了“安萨里X大奖”。这个奖项创立于20世纪30年代,应当时的航空挑战而生。就像查尔斯·林德伯格飞越大西洋是受到一笔巨额奖金的吸引一样,在愿意为太空商业付费的乘客出现之前,该奖项的捐助者也希望以此来促进太空商业的发展。为了给这个奖项提供资金,其组织者彼得·戴曼迪斯找到了安萨里家族,一个在革命期间逃到美国的富有伊朗家族。20世纪90年代初,时为美国世界通信国际公司(MCI)雇员的阿努什·安萨里,说服她的丈夫和姐夫,创办了一家名为“电信技术公司”的新公司。时机相当完美,他们的公司随后在互联网泡沫达到顶峰时被竞争对手以超过12亿美元的高价收购。这场收购让这个家族大赚了一笔。2002年,阿努什支付了2 000万美元在国际空间站度过了8天时间,成为第一位到达太空的伊朗人。“太空船1号”由一位传奇工程师伯特·鲁坦所设计。他发明了一些史上最具创新性的飞机。伯特·鲁坦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他痴迷于碳纤维编织而成的超强轻质材料。在新型复合材料尚未被大众所接受时,他先迈出了一步。鲁坦的努力赢得了微软的保罗·艾伦的青睐,艾伦也在寻求向太空投资的机会,他资助了鲁坦2 000万美元。与其他太空工程师不同,鲁坦对于大气层有着丰富的研究经验。“太空船1号”实际上是一架“太空飞机”:想象一下,航天飞机在任务结束后降落到跑道上的画面,那就是传说中的“太空飞船”。有些太空工程师认为,设计一种适应两种环境的运载火箭是没有意义的。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用降落伞将太空舱带回地球的情况。然而,鲁坦更像是一名飞行员。他设计的运载火箭会从飞机上坠落以节省燃料。一艘定制母船将火箭运送到近9英里的高空中再将其释放,此时飞行员会点燃火箭发动机,将大气层完全留在身后。布兰森已经拥有了一家航空公司,他认为自己对把屁股放在普通航班座位上的业务相当了解,所以,他与鲁坦的缩尺复合材料公司(Scaled Composites)成立了一家合资企业,名为“TSC”(宇宙飞船公司)。TSC将建造一架更大、性能更佳的运载火箭。而且,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布兰森还推出了一个新的品牌——维珍银河(Virgin Galactic)。他脑海中的未来运营模式如下:7名太空旅客登上飞船,前往太空边缘,在返回着陆前,享受几分钟失重的感觉和窗外美轮美奂的风景。从不愿意错失任何一个在聚光灯下曝光机会的布兰森开始兴致勃勃地为维珍银河招揽生意。他推出了25万美元一张的太空门票,并给自己和家人各买了一张,然后将门票兜售给汤姆·汉克斯、安吉丽娜·朱莉和史蒂芬·霍金等人。第一班航班计划于2007年开始从新墨西哥的一个新太空船发射降落场起飞。鉴于“安萨里X大奖”从公布到颁发仅用了不到8年时间,设计的商业化似乎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工程问题。2004年,美国人几十年来一直在许诺的太空时代似乎终于触手可及了。当维珍银河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时,马斯克的SpaceX刚问世没多久,只能算是一群狂热爱好者的聚集地。他们还在计划着试飞他们的第一架火箭——“猎鹰1号”。看起来,维珍银河注定会成为进入私人太空发射市场的先驱者。它拥有一个经过验证的设计,一个在有条不紊进行的销售计划,以及一个能够制造新闻头条且激情满满的支持者。不知道这是否就是贝索斯选择早于这两家公司,在2005年就披露他的蓝色起源公司的计划并且大胆投资的原因呢?由于缺少警告以及后续行动,这个问题显得很有意思。不同于马斯克或者布兰森,贝索斯并没有傲慢的推销员个性,或是赢得公众和媒体支持的渴望。他更像是一位经营者、一个系统管理者、一个战略家。但他显然也有着举世无双的野心,还有一种时间感,而这表明他不喜欢被遗忘。然而,尽管获得了所有的关注,但布兰森和贝索斯引人注目的曝光最终化为泡影。维珍银河的第一次飞行被一推再推。使得鲁坦成为手工制造试验性航天器的适合人选的怪癖,也给他设计一个能够持续安全运行的航天器带来了巨大的困难。鲁坦所造的航天飞机的本质注定它“既不是鱼,也不是鸟”。也就是说,它既不适合大气飞行,也不适合真空空间飞行。它依赖于折叠机翼和与众不同的推进系统,而现在这两方面都遇到了挑战。他的第一架航天器甚至到2014年才第一次试飞,距离其原型机在一周内飞行两次的时间点,过去了10年。截至撰写本书时,维珍银河的700多名客户还没有一人真正进入过一架航天器,并冒险穿过大气层。这种长时间的延迟与布兰森不间断的促销承诺,就是维珍银河发展的缩影。不论是充满戒心的NASA核心工程师和科学家,还是像波音公司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那样的老牌美国火箭制造商,都未对这些太空新贵产生深刻印象。当然,这些企业擅长在媒体上大肆宣传它们的火箭,但它们什么时候才能将一些有用的东西送上太空呢?至少,通过在2010年完成“猎鹰9号”的首次飞行,马斯克明确回答了这个问题。在接下来的5年里,“猎鹰9号”的首次亮相和之后17次成功的飞行,赢得了卫星运营商和NASA的支持。这两个群体都承受着来自预算方面的压力,因此会优先考虑成本较低的SpaceX。但是,大量争议仍然存在。舆论认为,马斯克的团队是在偷工减料,而太空业务必须选择那些可靠的火箭。太空业务在两个方面很像银行业:资本密集,而且需要信心。因此,“猎鹰9号”在2015年6月28日的第19次飞行中仅飞行了2分18秒便爆炸,就不仅仅意味着损失一个合同,甚至不仅仅是SpaceX一家公司的问题。它是一个对马斯克和其他企业家试图用来挑战军事工业综合体的私人太空业务概念的威胁。当时,SpaceX正在努力争取美国政府授予的发射卫星的权利:不是承担民用探测任务,而是代表美国空军和情报部门发射间谍探测和通信卫星。这些合同很难争取有着多方面的原因:它们涉及最高机密,而且所涉及的技术昂贵且独特。最重要的是,SpaceX的竞争优势,即比任何公司的价格都低的优势,却因为这些合同的特殊性质而显得不那么重要。ULA(联合发射联盟)是一家由波音公司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共同投资的公司,其在2006年美国国家安全发射领域获得全面垄断地位的最主要原因是:除了它,别无他选。而它能够保持垄断地位,是因为其主要的火箭“宇宙神5号”是拥有完美发射历史的原美国洲际弹道导弹(ICBM)的迭代产品。为了打入这个潜力巨大的市场,马斯克不得不在价格上打破垄断,还得以完美的方式打破。在SpaceX给空间站运送补给的任务出大问题前的几个月,ULA与SpaceX曾在国会山一间会议室里的一群议员前当面对峙。虽然五角大楼能在技术层面搞清自己应该购买何种火箭,但是它花在探索宇宙上的数十亿美元必须得到这个房间里的政治家们的批准。大家意见不一:委员会里的许多议员都来自ULA或其母公司提供就业、投资或者税收的地区。他们并不希望ULA受到冲击。而且,尽管有人已经预见到ULA火箭日益增长的成本在预算压力巨大的时候,会成为一个大问题,但其他人优先考虑的仍是火箭的可靠性。“我很乐意看到亿万富翁们用自己的钱,去做一些有助于国家而且很酷的事情,但这毕竟是一笔生意。”委员会主席,名为迈克·罗杰斯的代表说道。他来自波音公司和NASA所在地亚拉巴马州。一个适时出现的新问题给ULA带来了压力。美国的顶级火箭公司使用的都是俄罗斯制造的火箭发动机。然而,2014年克里米亚问题爆发后,即便是ULA最顽固的传统捍卫者,也无法证明向俄罗斯国防业继续注资数亿美元的正当性了。SpaceX在听证会上的代表,显然不打算让任何人忘记俄罗斯这只恶熊。“俄罗斯太空企业负责人德米特里·罗戈津曾公开声明,从美国收到的用来购买‘宇宙神’火箭发动机的资金,被用到了俄罗斯导弹项目上,”SpaceX的格温·肖特维尔在其公开声明中问道,“我们要如何证明购买更多火箭发动机以资助俄罗斯军队的正当性?”如果说马斯克是那个授权他的团队尝试任何看似不可能的任务的人,那么,格温·肖特维尔就是那个确保他们有资源、时间和资金去这么做的人。当SpaceX跌入谷底时,甚至在第一枚“猎鹰9号”火箭能够发射前,是肖特维尔在全球销售巡演中利用她在行业内的个人信誉,为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营赢得了大量订单。在与一家卫星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会面中,我曾经很好奇地向他询问冲动的马斯克是如何与沉稳的肖特维尔合作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影响SpaceX的,他告诉我:“哦,这很简单。埃隆充满冒险精神,而格温稳重,两人相辅相成。”尽管肖特维尔是出名的问题解决者,但她也绝不是古板的。她有着一种顽皮的幽默感,会在公司活动中穿上细高跟鞋,而在这场听证会上,她就穿了一件醒目的格子运动上衣,还别着一个美国国旗的胸针。她还有着极强的竞争精神。当被问及与ULA火箭间的巨大价格差异(据估计,ULA每次发射需要4亿美元,而SpaceX只需1亿美元)时,她笑着回答说:“我还真不知道,一枚价值4亿美元的火箭到底是怎么造的呢。”她的对手,ULA的首席执行官,托里·布鲁诺则面临着更大的销售压力。布鲁诺也是一位航空航天领域的长期领导者,他是洛克希德公司的一名工程师,他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为军队建造导弹系统。布鲁诺坐上这个位子仅一年时间,说起来,他还得感谢SpaceX给他制造了这个机会。当航天新贵们明显快要把ULA踢出市场时,ULA的母公司将其首席执行官扫地出门了。ULA引入布鲁诺的目的,就是削减成本、重振公司,并最终制造一枚可以与SpaceX火箭一较高低的新火箭。虽然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但就布鲁诺这个人选而言,ULA算是找到了一个独特的领导者。撇开他的行业经验外,他还写了两本关于圣殿骑士,以及引发几个世纪阴谋论的中世纪军事宗教制度的书。布鲁诺相信,圣殿骑士是12世纪的一股国际金融势力,他们有着现代商业的管理经验。尽管他向我保证,他的办公室里没有锁子甲,但他想要在信念的基础上开展一个项目,并显示出了不小的魄力。几周后,作为清理门户的一步他将会迫使数十位ULA高管离职。不过,在国会听证会前,他也只能是拖延时间。ULA的火箭造价确实比SpaceX更高,这意味着他需要一款同样有效但更便宜的新火箭。这也意味着,他需要设计一款新火箭发动机,而他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关于我们公司制造美国产火箭发动机的计划,我有几句话想说。”布鲁诺说道,“去年年底,我们已经与亚马逊公司创始人杰夫·贝索斯所创立的蓝色起源公司形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蓝色起源公司自10年前的大规模土地收购之后,已经回归隐蔽状态,但它仍在招募工程师,并致力于一些封闭性的项目。“优秀的人会失踪数年,而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维珍银河的一位高管向我如此评价蓝色起源的运作。这种信息短缺在航空航天产业中是很罕见的,因为表面上的竞争对手往往却是合作伙伴,每个人都知道他人的业务。2011年,贝索斯的太空公司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尽管它仍然很少向公众放出信息,蓝色起源公司与NASA签订了一份短期协议,开始开发它的第一款全尺寸火箭发动机和运载火箭。似乎现在蓝色起源成了SpaceX最大竞争对手的救星了。ULA可以借助贝索斯的财富开发一款新发动机,而不用自己花钱投资。如果说之前没有划分阵营的话,那么现在阵营划分明朗了起来:SpaceX与NASA合作进军太空产业,而蓝色起源公司则与SpaceX最大的竞争对手合作进军太空产业。听证会后的一个月,为了让贝索斯能够回归舞台,蓝色起源公司在灌木丛生的范霍恩牧场透露了关于其首次发射太空运载火箭的相关信息。这里所讨论的这枚火箭很小,仅有50英尺高,短而粗的外形使它看上去就像是个孩子的玩具。火箭被命名为“新谢泼德号”(NewShepard),这是向第一个抵达太空的美国人艾伦·谢泼德致敬。在一次测试中,“新谢泼德号”向着太空边缘飞了58英里。现在,贝索斯在这场太空竞赛中有了后援。他现在是世界上最顶端的俱乐部中的一员了:拥有自己火箭的亿万富翁。在马斯克被毁的那个生日后的几星期里,他相当忙碌。他的工程师团队展开了一次内部调查,以确定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导致火箭爆炸。他们没日没夜地不停工作,仔细研究来自运载火箭上2 000多个传感器上的海量数据。负责监管商业火箭发射的NASA也在进行自己的调查。与此同时,对SpaceX持批评态度的人现在有了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来支持他们对其偷工减料的指控。而且,SpaceX试图向美国空军官员证明其运输火箭可靠性的努力,显然也化为了泡影。虽然NASA的官员们公开表示支持马斯克的团队,但他们也希望得到此事的答案,以及这种情况不会再次发生的承诺。尽管马斯克曾威胁,要让政府太空部门为它们提出的每个额外要求支付相应的费用,但他现在也开始采用NASA所喜欢的那种结构化的、基于审查的流程,对其工程师团队进行重组。他不得不取悦其最大的客户NASA:当时SpaceX刚刚因为NASA给出的向空间站运送货物,并在两年内设计出一艘能接回宇航员的航天器的订单获得了数十亿美元的收入。7月,当他与记者分享调查的初步结果时,这位SpaceX的首席设计师听起来受到了巨大压力的影响。看起来疲惫不堪还有些闷闷不乐的马斯克似乎不想再讨论一个月前失去他的火箭这件事。他惋惜地说,运送NASA货物的“龙飞船”太空舱没有配备应急逃生火箭,如果他的工程师们能早一点为载人飞船开发相关的逃生设备的话,这次事故是可以避免的。马斯克所讲述的火箭失败故事,说明了在预估火箭飞行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极端事件时,微小的细节是多么重要。调查显示,问题出在这里:当9个发动机将火箭送入轨道时,运载火箭承受了相当于正常重力3倍以上的推力,因此快速地从大气层中穿过。火箭内部用于给发动机增压的氦气瓶是由钢支架固定的,而在如此巨大的推力作用下,其中一根支架断裂。氦气瓶从时速超过4300英里的火箭内部脱落,并在一个充满液氧的贮箱中来回弹跳。这时,从巨大贮箱中喷出的氦气虽然是惰性气体,但是由于氦气膨胀后冲击到本已过度承压的液氧燃料箱,燃料箱发生了爆炸。液氧被点燃后引发了火箭的爆炸。根据马斯克的说法,从支架断裂到火箭被彻底破坏,整个过程只用了0.893秒。尽管马斯克是在描述一件明显让他痛心的事件,但是对问题原因的技术解释以及确认这个问题的取证工作,都让他感觉更加投入。用马斯克的话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故障模式”。马斯克对于是谁导致了火箭的爆炸也很清楚:“提供这些钢支架的供应商,我们再也不会合作了。”马斯克坚信SpaceX会找到自己的解决方案。“7年前,当我们遭遇第一次失败时,我们大约有400人,而现在我们有大约4 000人了。”他说,“我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整个公司也许是变得有些自满了。”事故发生一个月后,马斯克承诺将不迟于9月进行重新发射。然而,到了10月底,对于火箭何时再起飞,SpaceX仍然没有明确的日程表。有谣言说,这是因为FAA(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不认可SpaceX对火箭事故的解释,FAA官员认为,支架只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借口。有传言称,真正的问题出在制造氦气罐的先进材料上。SpaceX贮箱的制造材料是碳纤维,而大多数太空工程师都认为用这种材料风险太大,将碳纤维这种有机材料置于液氧四周,发生这种悲剧性的化学反应简直就是自找的。这是SpaceX历史上最艰难的一段时期。除了SpaceX内部人员,没人知道错过了即将到来的航天时代,他们损失了多少。马斯克估计,损失达到了数亿美元。而与此同时,他们的内部人员也突然开始了自我怀疑。而且,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遭受来自蓝色起源的一记重击。如果你好奇贝索斯对他将要发布的信息有多激动,看看社交媒体就能发现蛛丝马迹:2015年11月,神秘的亚马逊大亨加入社交媒体平台推特(Twitter),以向世人展示迄今为止蓝色起源作为一家火箭公司,在它无足轻重的历史上迈出的最大一步。“最稀有的野兽——一枚二手火箭。控制着陆并不容易,但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方法,也可以看起来很容易。”这位网络大亨在推特上向他迅速增多的粉丝们,分享了蓝色起源网站上的一个视频链接。几天前,蓝色起源又一次发射了它的“新谢泼德号”火箭。而且,这一次助推器成功着陆了。视频展示了火箭从得克萨斯州沙漠升空后将太空舱发射到太空边缘,然后成功返回地球的整个过程。粗短的助推器缓缓降落在沙漠中的着陆架上,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火箭发动机熄火。视频最后,戴着一顶宽边帽和一副反光太阳镜的贝索斯和他的团队一起在着陆架上打开一瓶香槟庆祝。尽管没有用SpaceX的方式在公开场合实时展示这一成果,蓝色起源还是完成了马斯克多年以来所承诺的事情,即他希望在他生日那天展示的这样一个壮举:使一枚可重复使用火箭在飞行后着陆。不过,在马斯克眼中,SpaceX早已完成了这件让蓝色起源欢欣鼓舞的事:它已经在得克萨斯州测试基地用一枚名为“蚱蜢”(Grasshopper)的原型火箭展示了垂直起飞和降落(VTOL),尽管这些火箭并未离地超过一公里。不像贝索斯,马斯克是个推特达人,而且很习惯推特的风俗——攻击和挖苦才能引起轰动。“并不那么‘稀有’,SpaceX的蚱蜢火箭3年前就完成了6次亚轨道飞行,而且仍在继续。”马斯克直接回怼贝索斯。随后他发推写道:“杰夫可能还不知道,SpaceX亚轨道(垂直起降)飞行从2013年就开始了。2014年,轨道水上着陆成功。随后,轨道陆地着陆成功。”他还没完:“第一个可重复使用亚轨道火箭的荣誉应归于X-15。”马斯克写道,他指的是20世纪60年代美国空军研发的一款试验性火箭飞机,“还有伯特·鲁坦在商业上的成果。”这指的是“太空船1号”,其开创性飞行仅仅发生于9年前。另一位富有的火箭爱好者、视频游戏先驱约翰·卡马克加入调解。卡马克通过创作经典游戏收益百万,如《疯狂指挥官》和《雷神之锤》,他在2000年时创立了自己的火箭公司,以竞争X大奖。但是,在经历了几次代价高昂的失败后,其将项目雪藏。他告诉马斯克,不论之前亚轨道领域的成果如何,蓝色起源的成果令人印象深刻。在火箭工程师们心中,蓝色起源的火箭起降被认为是独一无二的。贝索斯的团队现在已经将他们设计的发动机推到了众人面前,还证明了他们有能力控制火箭并将其安全引导回地面。但是,他们也同意马斯克对于几个概念的区分。飞到太空边缘的火箭和那些飞到160公里以上的火箭之间存在一条线:在160公里以上的空间,物体能够停留更长时间。亚轨道火箭可以用于普通的科学项目,而轨道火箭则可以将利润丰厚的卫星星座送上天,为NASA进行太空探索,并完成其他更多工作。传统观念认为,太空旅游业没有亿万富翁赞助,就无法可持续发展。这也是为什么马斯克创办SpaceX后,先从将货物送入轨道入手,而非直接进军太空旅游业。进入轨道要求运载火箭能够产生比飞到太空边缘更大的能量和推力。这不是达到某一高度的问题,而是达到某一速度的问题。关键在于要飞得足够快,往上飞的速度要和往下掉落的速度一样快,只有这样,火箭才能在地球上方保持一个恒定的高度。对于最低轨道来说,速度需要达到每小时17 500英里。为了到达太空边缘,蓝色起源的火箭仅需达到每小时2 125英里的速度。打个形象的比方,这就是高速公路上自行车和跑车的区别。让马斯克痛苦的,就是这个细节:他的火箭是为了展示人类可以用机械设备做的最极端的动作而爆炸的,而贝索斯却因为一些小儿科的东西得到了人们的喝彩,而且地球上似乎没人能够分辨出两者间的区别。SpaceX需要告诉人们这其中的区别。于是,消息传出:SpaceX将在一个月内重新发射火箭,而且将着陆第一个轨道火箭助推器。[1] 1英亩≈4 047平方米。——编者注第2章火箭产业复合体我相信,我们能够在1980年之前将人类送上火星。与此同时,我们还能发展太空运输经济,这将有助于对月球的广泛探索。——弗朗西斯·克劳瑟,加州理工学院,1969年2015年是马斯克和贝索斯迎来悲剧和胜利的一年。但是,他们在火箭资本领域的演练早在他们的航天公司成立前就已经开始了。20世纪90年代,贝宝和亚马逊作为小型初创企业起步,但两位企业家将它们打造成快速增长型企业,为全球经济发展提供了动力。与此同时,美国太空计划在不断的失败和尝试中,为即将到来的新世纪做着准备。1997年在卡纳维拉尔角的第一颗卫星的发射,标志着改变。它的赞助商美国空军,希望借助私人公司来增强美国太空力量。那天早上即将发射的“德尔塔2号”火箭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设计。其制造商是一家日渐衰落的老牌航空航天公司麦克唐纳·道格拉斯公司(McDonnell Douglas,以下简称“麦道公司”)。几周前该公司宣布被航空业巨头波音公司以13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这笔交易将战斗机和客机领域的领先制造商联合在了一起。然而,在波音公司收购麦道公司及其火箭技术的同年,其也以3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罗克韦尔国际公司(Rockwell International)的太空分部。这个部门曾帮助制造航天飞机和阿波罗登月舱。这表明了传奇的747客机制造商有一个更大的愿景:建立一个完全一体化的太空部门,以弥补后冷战时代军事承包商所面临的损失。波音公司实际上是在向政府争取第二次机会:就在麦道公司被收购前不久,这家小公司赢得了国防部的一份合同,其得到了用于设计一款新型轨道火箭的5亿美元拨款。波音公司曾参与这份合同的竞标,但是却失败了。由于全球通信网络的趋势正在发生变化,对这些公司来说,追逐火箭业务是有意义的。那天“德尔塔2号”计划发射的货物就可见一斑:为补充和扩大当时看来仍然新奇的GPS(全球定位系统)网络而计划发射的12颗卫星中的第一颗。GPS,众所周知,始于20世纪70年代末的一家为美国空军提供服务的军事企业。十几颗绕地球轨道运行的卫星使得拥有先进装备的美军,能够以惊人的准确度在地面上进行三角测量。但是这种技术的民用化始于一个悲剧。1983年,一架韩国客机意外进入苏联领空,随后被战斗机击落,机上269名乘客全部无辜丧命。为了在冷战中表现宽宏大量,罗纳德·里根向民用飞机授予使用GPS的权利,以避免未来可能会发生的致命导航错误。1989年,美国空军开始计划对GPS卫星进行一次升级,而且第一个消费型GPS接收器也已经上市。不过,接收器价格极其高昂,事实上也并不好用,主要是因为军方故意降低了民用系统的精确度,以防止其被罪犯或恐怖分子滥用。然而,随着世界各地的飞行员采用卫星导航来取代老式的基于雷达的技术,这项服务的实用性变得越来越明显,克林顿政府同意继续使用GPS系统和另一组拓展卫星。副总统艾尔·戈尔开始推动将信息传输从GPS系统拓展到两个新的专用民用频道的计划,这有效地为企业家们创建了一套可广泛使用的数字基础设施。如今,这个系统对全球经济至关重要:几乎每一笔金融交易都是由GPS定时信号进行协调的。1945年,亚瑟·C.克拉克首次设想用卫星搭建全球通信网络。当政府表示达成这个未来愿景的技术已然到来时,私营公司纷纷宣布了自己的星座计划——用于移动通信和广播电视信号,而火箭公司则注意到,除了GPS卫星外,越来越多利润丰厚的货物将被发射到太空中。然而,在1月发射日中出现的那些工作人员,只是感受到他们似乎正处在太空商业新飞跃的起点。随着倒计时继续,推进工程师布赖恩·莫斯德尔的工作是使火箭为发射做好准备,当推进剂加载后,按下电子按钮开启和关闭阀门。他和他的团队一起,在距离发射台600英尺的控制室里工作,倒计时顺利进行。这枚“德尔塔2号”火箭与当时大部分火箭一样配有一个主发动机,主发动机与9个额外的固体火箭燃料助推器绑在一起。画架上用机械笔标记的条形图上,显示着航天器的数据。当发动机准时点火时,莫斯德尔走到隔壁房间与发射负责人及其他团队成员们站在一起。控制台操作员们在他们各自的工作间跟踪火箭的飞行状态。哎,飞的时间可真不长。升空后几秒钟,德尔塔火箭其中一个固体燃料助推器的金属外壳破裂。通过产生超过100万磅的压力来发射火箭,本应是一种可控的化学反应,但是现在情况失控了。这股力量将火箭发动机撕开,触发了运载火箭的自毁系统。发射播报员警告“发现异常”。令人惊奇的是,第二级火箭在自毁系统被激活前点了火,并飞离初始爆炸的区域。火箭在离地仅1 600英尺高的地方爆炸,那场景就像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大量炽热的白色金属碎片在火箭爆炸后倾泻而下,落到发射中心的正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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