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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6 00: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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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士铎

出版社: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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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奥旨

洞天奥旨试读:

内容提要

《洞天奥旨》又名《外科秘录》,为清代名医陈士铎的外科专著。全书分16卷,首载经络图,次为通论4卷,诸症9卷,又有奇方3卷。其对外科疮疡,辨证精当,用法神妙,处方大多屡试屡验,为清代外科上乘之作。

本书自建国以后,从未出版。此次据乾隆五十五年原刻本精校而成,可供中医临床、中西医结合工作者及广大的中医药爱好者参考。

点校说明

《洞天奥旨》,清·陈士铎著。陈士铎,字敬之,号远公,别号朱华子,又号莲公,自号大雅堂主人。浙江山阴(今浙江绍兴)人。约生于明天启年间,卒于清康熙年间。

陈氏幼习儒术,初为乡间诸生,后因仕途不成,遂弃举子业,乃究心医学,以医名世,一生著述颇多。据嘉庆八年《山阴县志》记载:“陈士铎,邑诸生,治病多奇中,医药不受人谢,年八十卒。著有《内经素问尚论》、《灵枢新编》、《外经微言》、《本草新编》、《外科洞天奥旨》、《伤寒四条辨》、《婴孺证治》、《伤风指迷》、《历代医史》、《济世新方》、《琼芨秘录》、《黄庭经注》、《梅花易数》等书。惜其所著,多所沦没。”这些著作中,今存世的仅有《石室秘录》、《辨证录》、《本草新编》、《洞天奥旨》、《脉诀阐微》、《辨证玉函》、《外经微言》数种。《洞天奥旨》,全书共分十六卷。卷一至卷四,通论疮疡的病因病机、治疗原则等,共三十七论。对疮疡发生的标本、辨脉、阴阳、善恶、经络等,作了详细的论述;并对疮疡的诊断和治疗中需要注意的许多重要问题进行了辨析。卷五至卷十三,是疾病部分。其中对外科各种疮疡的病因、病机、临床表现,以及诊断、治疗、处方用药,分别进行了论述,计一百四十三种病证。卷十四至卷十六,分奇方上、中、下三部分,乃承前疾病各论,列方二百八十余首,并分别注明天师、仲景、雷公传,以及世传、祖传等。所列诸方,据陈氏

凡例

称,均是其临症用之确有实效者。上述各项内容,除了引用《内经》、《肘后方》、《千金方》等书外,亦间取材于《外科精要》、《疮疡全书》、《外科精义》、《薛氏医案》、《证治准绳》、《景岳全书》等书,可谓博采众家之长。《洞天奥旨》乃陈氏晚年所作。其康熙三十三年自序称“癸亥冬再游燕市,所遇者皆疮疡坏症,铎执方疗之,病家怀疑,弃而不用,反信任世医刀针割裂,变出非常,复以琐细轻剂救援,卒至死亡不悟。铎痛悯久之,因再著兹编,名曰《洞天奥旨》。谈医用药,无非本诸洞天之传也。”详癸亥乃康熙二十二年,与序中云“丁卯(康熙二十六年)秋遇岐伯天师于燕市”者不合,癸亥或为癸酉之误。

该书初刻于乾隆五十五年,其曾孙陈凤辉跋云:“曾祖远公,所著《素》、《灵》、《本草》、《伤寒》、《六气》、《外经微言》、《石室秘录》、《辨证录》、《脏腑精鉴》、《脉诀阐微》、《辨症玉函》等书,付梓行世,已历有年所矣。第前所刊者系内科,而外科不与焉……故特付诸剞劂,以公海内。时乾隆庚戌花朝曾孙凤辉谨跋。”此跋语当是该书初刻时所作。又《四部总录医药编》著录:《洞天奥旨》十六卷,乾隆五十五年庚戌大雅堂刊本。《郑堂读书记》亦著录为大雅堂刊。《贩书偶记续编》著录亦为乾隆五十五年古越大雅堂刊。以上前人著录均无康熙间本。今《中医图书联合目录》著录有“康熙三十三年甲戌古越大雅堂原刻本”,此据陈氏自序而云,不可以为凭。陶氏康熙三十六年序亦未述及刊刻之事,若果有之,其曾孙陈凤辉焉得不见,此著录者失于稽察耳。其称“古越”二字者,检南京图书馆、山东省图书馆藏本,即大雅堂刊本,抑或重印时改刻书牌所为?又《中医图书联合目录》著录有陈氏家刻本,考今中国科学院图书馆、中国医学科学院图书馆所藏,亦题大雅堂藏板。以陈氏自号大雅堂主人,并有其曾孙陈凤辉刻书之跋,故作此著录。

该书问世后,在民间广为流传,至民国时,刻本已有十余种,民国至今,未复重刊。现存世的主要刊本,有乾隆五十五年大雅堂刊本、嘉庆间聚贤堂本、纬文堂巾箱本、光绪间善成堂本,以及清末、民国间石印本数种。因其书传久而刊本众多,后之抄刻讹误亦夥,加之句读文辞卒有难通者,使览者不易,且购求亦难。今取善本,校点付梓,以应当前之需要。至将具体处理方法说明如下:

一、本次点校,以乾隆五十五年庚戌大雅堂刊本为底本,以嘉庆间聚贤堂本、纬文堂、民国元年上海江东书局本(简称江东书局本)为参校本点校而成。凡书中征引所及,均稽考原书,予以他校。其中,亦有原书不可得者,如《济急方》、林天檠之著等,他校暂缺。

二、凡底本与他本互异,将有参考价值者录出,如方药的剂量、用法等,以供参考。

三、凡底本中的脱误等问题,参之他本,予以校正,并出校记说明。底本中的明显误字,予以径改。

四、凡引文属节、意引而无损文义者,不予处理;对有明显错误者,则据所引之书予以校正,并出校记说明。

五、原书药名后的剂量、炮制均作小字,今则一律书作大字,其中炮制方法的内容,外加括号“( )”标明。

六、原书各卷前均有著、校者题款,今除内封中保留外,余者一并删去。

七、注释仅限于对难字、难词,以及生僻药名的解释。注音采用现代汉语拼音。

八、底本中的异体字、俗字,使用不一者,如疏与踈、妊与姙、暖与煖、麻与痳等,一并律齐。

九、原书方中凡云“右药”者,今均作“上药”。

十、底本经络图有些地方与现代经穴位置不尽相符,为了维持原书面貌,未作改易,特此说明。

因校者水平有限,思路容有不周,引证或欠详尽,希望读者批评指教。点校者1990年5月于山东中医学院序

人身一小天地也,莫不能言之,然而知之者鲜矣。夫风日晴和,雨旸[1]时若,寒暑得宜,而灾变不作,天之常也;日月薄蚀,雷电晦冥,殒霜害稼,旱涝频仍,春夏而行秋冬之令,天之变也。若地之常,则五谷丰稔[2],庶物蕃滋,川流不息,堤崖永固者是也;地之变,则山崩川竭,海沸陆沉,禾苗枯槁,瘟疫流行者是也。然则天地之常变,人孰能知之?知之者,其惟圣人乎。人身亦具一小天地,常则耳聪目明,手持足履,饮食起居,不异于人,早作夜息而无有疾痛之患。变则内而气血损匮,脏腑壅滞,百病丛生,与死为邻;外而痈疽疮毒,轻重不齐,血气腐涸,寒热交迸。是人身之常变,与天地之常变等。而求其起死回生,转败为功,如逭[3]日回天之手,固非庸众之流所能知也。第内科自《素问》、《难经》、《灵枢》而下,历代高贤著书,已等于五车之富,间有窥见一斑,而以之骛名逐利者,效则归功于己,不效辄委之于命,良足深慨也。至于外科,其书原不及内科之什一,患者谓与内科无涉,而专委于外科。业外科者以为不关脏腑,而未尝诊视其脉之虚实,审辨其症之阴阳,动辄滥用刀针,妄施败毒攻伐之剂,致虚弱者轻变为重,重变至危而不可收拾,乃至于死,伊谁之咎与?更有奸险贪诈之徒,处心不良,乘机射利,本属轻症,而故作危言,以恐吓病者,勒券索谢,然后用药,殊不知疽毒之发,变生不测,本非高手,而延挨迟误,至不能施其伎俩,于是委之病原深重,以卸其罪。此等之受天谴鬼责,吾知必不能免也。然则先圣先贤,著书立说以垂救后世,必为上圣高真,位谪仙果,其在天际,俯视下土苍生之罹灾遘患,而莫之拯济,宁不隐恻于衷,而欲现身说法,以度世为事哉。吾老友陈远公先生,至诚恺恻[4],慈悯为心。读书挽道,不得行其志,而客游燕市旅舍,凄[5]其知遇莫逢,拊膺增叹。有同寓二人,怜其抑郁无聊,询其行止,知其异乡落魄,无以为资身计,乃曰:时际艰难,曷若以青囊[6]之术问世乎?远公敬谢不敏,谓固所愿也,顾无名师指授,恐不能自信,何敢以人之性命相尝试。而人亦不我信也。二人曰:子苟有志,吾当不靳[7]所蕴。于是相与共数晨夕者五浃旬[8],讲求讨论,尽传其秘。临当别去,始问其姓氏。一曰:吾黄帝师岐伯也。一曰:吾汉武时张仲景也。陈君惊愕下拜,殊悔询问之晚,而仙踪莫可挽矣。盖京师帝里,往往有仙真异人混迹市廛[9],其意原欲度人,而人无可度,人亦莫之识。陈君夙根深厚,道气渊源,故得与仙灵相遇,耳提面命,诚为千古奇缘。是上圣高真,欲托以援救世人之凶厄,故不惮混迹市廛,而现身说法者也。远翁前后著书,录二仙真口授之秘,已得八千余纸,业已付梓行都门矣。兹更悯外科之贻误于患者实非浅鲜,特著《洞天奥旨》一书,无非二仙秘密真传,迥异于时医之治法者。夫痈疽之患,虽在肤肉之间,然莫不由脏腑不和,受病于内,而形诸外者。余再四展读此书,或攻补兼施,或纯用补剂,置刀针而不用。譬之狂寇窃发,踞险负隅,皆由饥寒所迫,亦有善良被胁者,是犹痈疽之气血内虚所致也。必攻破其寨栅,夷捣其巢穴,既已歼厥渠魁[10],胁从即宜罔治。若必尽得其余孽,宁保无玉石俱焚之弊,寇虽荡平,而地方无醮类[11]矣。是犹痈疽既溃,而犹欲攻其余毒,必至元气颓败,而身命与之俱殒者也。倘属阴症,皆由脏腑内溃,九死一生,急宜大补真元,庶可逭救于垂危。譬之黄河天堑已漏,唯当填筑补塞,庶保无虞;妄施锹锸,则立见崩决矣。至滥用刀针,即如小寇初聚,上官苟能开诚布公而慰抚之,何难使其解散,地方仍归安堵。若轻动官兵,则必挺而走险,招集滋蔓,依附强寇,而成大敌,善良受蹂躏之害矣!是犹痈疽初发,本可内消,乃以刀针伤其筋络肌理,致好肉亦成溃腐。苟力不能以参、芪补救,久而不能收口,至于尪羸而成坏症者比比也。远公乃夙世药师,故得遇仙真指点而尽传其奥,诚救人之宝笈,万世之慈航也。余垂髫慕道,千里从师,身执洒扫之事,而空山习静,虔叩位扃,特以慈帏之望子心切,复涉世缘,不意滥叨仕籍,遂失故吾。然梦寐依依,犹不忘慕道求师之志,奈俗染深重,仙真莫遇,兹于陈君有不胜扼腕感慨而徒羡者也,因敬为之序。时康熙戊寅菊月谷旦。赐进士出身文林郎广西道监察御史年家眷弟陶式玉顿首拜撰[1]旸(yáng)天晴。[2]稔 (rèn)庄稼成熟。[3]逭 (huàn)转也[4]恺恻 诚恳貌。[5]凄 哀也。[6]青囊 药囊。后世以青囊称医术。[7]靳 吝也。[8]浃(jiā)旬 一旬也,又称“浃日”。[9]市廛 (chán)古代城市市民的居处。[10]渠魁 首领。[11]醮类 醮,或作“噍”。原谓能饮食的动物,此指活着的人。序

医不穷理,不可谈医;药不执方,不可用药,以医药之难精也。铎性喜刀圭[1],然而获效者半,每致慨于无师也。康熙丁卯秋,遇岐伯天师于燕市,谈医者五阅月,凡脏腑经络、阴阳色脉、气血顺逆、邪正虚实、寒热异同,罔不尽言无隐,且遍传方术,试之多奇验。铎信师之深,退而著述,若《素问》,若《灵枢》,若《六气新编》,若《辨证录》,俱已告竣,计八千编有奇,亦可谓书之富焉。癸亥冬,再游燕市,所遇者皆疮疡坏症,铎执方疗之,病家怀疑,弃而不用,反信任世医刀针割裂,变出非常,复以琐细轻剂救援,卒至死亡不悟。铎痛悯久之,因再著兹编,名曰《洞天奥旨》。谈医用药,无非本诸洞天之传也。又虑证多方略,附祖父家传,采古今验方列于后,无证不备,无方不神,总不忍使千百世人因疮疡而夭丧也。或曰:子著述甚富,《灵》、《素》各书,穷理甚晰,今又传外科,毋乃太多难执乎?铎谢之曰:《灵》、《素》之谈疮疡,仅论营气未调耳,未尝遍传方法也。且疮疡之论,非一二言可罄,其证实多,其变实异,而其祸实大。病已成而后药之,必非轻小剂可药也;乱已成而后治之,必非因循常法可治也。今世治疮疡者,不姑息养痈,必卤莽尝试,害相等也。而其咎皆本于不学。然而学亦非易。天下读外科者比比也,往往用之败绩,因传书术之未可师也。铎之书术传诸洞天之师,其理渊微,其方秘奥,即间采家传、世传之方,百试百验,可信可师,传之千百世而无误者也。或又曰:古人治疮疡者,多用刀针成名,吾子医精穷理,药善执方,何独刀针略之?吾恐子有师而无师也。嗟呼!铎岂无师者哉。疮疡之尚刀针者,古人不得已而用之。盖疮疡宜急治而不可少缓,宜重治而不可过轻。治之早且重,则毒且尽散,毒散则肌肉顿生,何必又尚刀针乎?凡用刀针者,皆救败之法也。天师所最忌,故方中无传。铎诚恐未备,采前代名医用刀针之法入之,以佐诸方之不逮。然而割肉损皮,无神方以辅之,未有不颠覆者也。是刀针可以救败,而不可以成功,何若专用验方,转败尤速,而取胜更神,万无一失之为得乎?然则,铎之穷理执方,乃善于得师也,书成因弁之首。山阴陈士铎字敬之号远公别号朱华子题于燕市时康熙甲戌仲冬望后三日也[1]刀圭 古代量取药末的用具,后借指为医术。凡例

一铎遇天师岐伯,首讲《灵》、《素》二书,俱载有痈疽之篇,论之甚详。铎悯近今人患疮疡者众,加意讯质,天师娓娓言之,铎记忆不敢忘,今汇成全书云。

一天师传方甚富,试之罔不奇效,铎不敢秘,尽传无隐,以广师仁。

一先大父安期公,生平颇好方术,游蜀遇峨嵋山羽士[1],传有秘方,效验如响,亦登此编。

一外科诸家,皆执方治病,经络未明,阴阳未识,往往贻误,变出非常。是编辨晰甚精,凡我同人,幸细览,用药庶不致再错也。

一铎著《辨证奇闻》,曾将各疮痈施治成效,先论列问世,然略而不详,不若兹编之备也。

一铎自遇圣师已历年所,所著医书约八千余纸,颇倦命笔。伏思圣师传我异术,秘而失宣,难逃罪谴,而救济心怀。故振兴惰气,再肆文澜,续成兹编云。

一外科坊刻诸书,杂而不纯,铎采其论之至正、方之最验者,各附于天师传方之后,以备临症之采择也。

一外科专尚刀针,用之当,则免养痈溃败之害。然天师惟主内消,不喜外刺,故编中方法,内消居多,实遵师训,非怯用利器也。

一外科灸法,素称神奇,然自颈以上,万不可轻灸,灸之多致死亡。愿我同人,各宜遵守,勿谓艾炷细小,即可灸也。

一疮疡成于火毒,自宜用攻泻之药,然而一味攻泻,则气血大伤,未溃者火毒难于消化,已溃者肌肉艰于敛收。必用补为主,而佐之攻泻之味,则转易奏功。故天师所传之方,补多于攻,即鄙人所采之方,亦攻轻于补云。

一外科疮疡,贵在急治。盖正气未伤,邪气易散,天师与诸真所传,皆急治良方也。万勿因循畏怯,反致败坏。

一疮疡外发,皆由脏腑内虚也。故各门经络,备载无遗,亦便人察外知内也。

一痈疽疔毒,非疥癣可比也。世人于初起之时,漫不经心,往往变出非常,甚可畏也。故无论小疮细疖,俱当慎重治之。

一阴痈、阴疽,多生于骄恣郁怒之人,或纵酒贪花之子,与频服热药燔炙之客。故治法必须大剂化毒,细小汤丸不中病情,医家、病家各宜知之。

一外科治病,贵识阴阳;阴阳既明,则变阴变阳之异,何难辨别?故篇中各论,辨阴阳颇精,勿诮其言之太激也。

一天师恶用刀针,然疮势大横,溃烂瘀肉,不急用刀针刺割,则恶毒冲溃,又反害肌肉,恐成败坏。铎采前贤善用刀针良法附诸篇后,佐天师之未逮也,非过衒[2]奇。大雅堂主人远公识[1]羽士 道士之别称。[2]衒(xuàn)炫耀。

首载经络图穴

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少阴肾经足太阳膀胱经手厥阴心包络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督脉经任脉经

卷一

疮疡标本论

凡病皆有标本之异,而疮疡亦宜知之。苟不知标本,轻妄施药,不中病情,往往生变,是标本不可不辨也。二者之中,本重于标,知本而标无难治也。世人皆谓疮疡生于肌肤,何必问其脏腑。谁知外生疮疡,皆脏腑内毒蕴结于中,而发越于外也。苟不治内而惟事外攻,则内毒未散,外毒安能化乎?故必先看其生疮于何处,系何经部位。如生在头额,则是太阳之病,生在胁肋,则是厥阴之疾,所谓本也。次察其痛痒,痛则阳症,痒则阴疴,所谓标也。标本分明,自然用药无误。生在阳经而作痛,此纯病于阳也,内外俱用泻味,自易成功。倘生于阳而作痒,此阳虚而病阴也,补阴以化毒,而不可损阳以耗气也。生在阴经而作痒,此纯病于阴也,内外俱用补剂,无难奏效。倘生于阴而作痛,此阴虚而病阳也,补阳以化毒,而不可损阴以亏血也。盖耗阳之气,亏阴之血,俱能损伤营气。夫营气最忌损伤,疮疡之生,原因营气之逆也,营气之逆者,又因于胃气之逆也。人生以胃气为本,乌可使之逆乎?胃气逆于前,而经络不通,脏腑壅塞,以致结成痈疽。倘再逆于后,又何以化毒哉?是胃气之断不可逆也。而胃气之所以逆者,何故乎?损之甚者逆之甚,伤之至者逆之至也。故治疮疡者,总以顾胃气为主。有胃气则本病阴而能生,无胃气则标病阳而亦死。治疮疡者,辨明标本而加意于胃气,何患术之不神哉!

薛新甫[1]曰:若病急而元气实者,先治其标病;缓而元气虚者,先治其本;若病急而元气又虚者,必先治本而兼以治标。大约瘇[2]高焮痛,脓水稠粘,元气未损也,治之则易;漫瘇微痛,脓水清稀者,元气虚弱也,治之则难;不瘇不痛,或漫瘇黯黑不溃者,元气虚甚,治之尤难者也。愚意薛氏所言元气者,即胃气也。

疮疡辨脉论

诊脉所以治内病也。若疮疡,则辨症而不必辨脉,以疮疡之病在外也。虽然有诸中必现于外,安在诊其里不可以知其表哉?况疮疡之毒,皆出诸脏腑乎。既是脏腑内病,乌可徒辨症而不辨脉乎?惟是疮疡之变症多端,而疮疡之变脉亦不一状,吾又何能尽示之乎?然不可尽示之中,而实有简要之法在。大约疮疡未溃之先,脉欲其有余;而疮疡已溃之后,脉欲其不足。有余者,火毒旺也;不足者,正气虚也。未溃而现有余之脉,乃宜盛而盛,顺之象也;已溃而现不足之脉,乃宜虚而虚,亦顺之象也。倘已溃而现有余,不宜盛而盛也;未溃而现不足,不宜衰而衰也。不宜盛而盛,乃火毒之大炽;不宜衰而衰,乃火毒之甚深。皆逆之象也。顺吉而逆凶,又何疑哉?而有余不足之脉,何分顺逆乎?夫浮也、芤也、滑也、实也、弦紧也、洪长也、大散数也,皆有余之脉;微也、沉也、缓也、涩迟也、伏软也、弱结细也,皆不足之脉也。有余之脉宜现于未溃之先,而不宜现于已溃之后;不足之脉宜现于已溃之后,而不宜现于未溃之先。治之法,未溃而现不足,须补阳以发其毒,而人参、黄芪不可缓用也;已溃而现有余,须补阴以化其毒,而熟地、当归所当亟投也。更有秘诀者,毋论有余不足,各脉倘无断续之形,皆可用大补之味,而佐之消毒之品,同群共用,亦能转危为安,反败为福,未可以脉之不顺,即弃之而不治也。

疮疡阴阳论

疮疡最要分别阴阳,阴阳不分,动手即错。或谓阴阳者,分于气血也。不知气血亦分阴阳之一端,而不可执之以概定阴阳也。盖疮疡有阴症,有阳症,有阴热阴寒,有阳热阳寒,有阴滞阳滞,有阴陷阳陷,有先阴变阳,有先阳变阴,各各不同也。病不同而何以辨之?阳症必热,阴症必寒;阳症必实,阴症必虚;阳症之形必高突而肿起,阴症之形必低平而陷下;阳症之色必纯红,阴症之色必带黑;阳症之初起必疼,阴症之初起必痒;阳症之溃烂必多其脓,阴症之溃烂必多其血;阳症之收口身必轻爽,阴症之收口身必沉重。阴热者,夜重而日轻;阳热者,夜轻而昼重。阴寒者,饮温汤而作呕;阳寒者,饮冷水而欲吐。阴滞者,色紫黑而不变也;阳滞者,色微红而不化也。阴陷者,色黯黑而不起也;阳陷者,色红黄而不起也。先阳变阴者,始突而不平,初害痛而后害痒也;先阴后阳者,初平而溃,始患热而后恶寒也。阳中之阴者,似热而非热,虽肿实虚,若黑而非淡,欲痛而无脓,既浮而复消,外盛而内腐也;阴中之阳者,似冷而非冷,虽虚而实肿,虽淡而似赤,若燥而寒痛,既平而实突,外浅而内横也。阳变阴者,其人多肥;阴变阳者,其人多瘦。阳变阴者,服凉药之过也;阴变阳者,服热药之骤也。然阳变阴者多死,阴变阳者多生。以此消息之,万不失一。苟以气血分阴阳,或以痈为阳,疽为阴,未为通论。盖痈疽各有阴阳,必气血兼补而佐之消毒,始能奏功甚速。倘执阳病是气,而不敢用补气之药,毋论未溃之前,火毒不能遽散,即已溃之后,肌肉何能骤生?单一味补血,无济于事也。必补气以生血,则气血两旺,气得血而流通,亦血得气而充足,何惧火毒之不星散哉?倘执阴病是血,而不敢用补气之味,尤为不可。总之,气血不可失治,而疮疡必当兼用之也。惟是阴阳之症,不可不分。知是阳症,可少用金银花化毒之品,而轻佐之补血补气之味;知是阴症,可多用金银花化毒之品,而重佐之补气补血之味,自然阴变为阳而无陷滞之虞,阳不变阴而有生化之妙也。更有以阴阳分寒热者,杀人必多矣。夫病分寒热,是人素禀之偏,岂可以阳为热、阴为寒耶?故浮、洪、弦、数,本阳脉也,然阳乃气虚而非热。沉、细、弱、涩,本阴脉也,然阴乃血虚而非寒。辨其阴阳,而不可分为寒热,以疮疡之阴阳,无非正虚邪实,故气血可以共补也。

疮疡善恶论

疮疡不论大小,专论善恶。盖大者有生之机,小者有死之兆也。惟是大小易见,而善恶难知。不知善恶者,安知吉凶乎?故善恶必须辨也。大约善有五,恶有七。吾先言其善者:起居安适,无躁动之状,一善也;大小便如常,无诸痛苦,二善也;凡服药饵,随手奏效,肿易平复,无脓血之多,三善也;神清气爽,言语响亮,四善也;饮食健旺,易于消化,口不大渴,五善也。有此五善,虽疮疡形大,而病实轻,吉之征也。吾再言其恶者:口大渴呼饮,烦躁不常,腹中时痛,口中时咳,大便作泻,小便成淋,此恶之一也;脓少血多,不肿而痛,皮肉腐坏,臭气难闻,疮口低陷,沿开广阔,此恶之二也;喘粗气短,不足以息,恍恍惚惚,如见鬼祟,此恶之三也;黑睛紧小,白睛青赤,长多斜视、上视,此恶之四也;手足无措,神气昏暗,面目炭色,此恶之五也;见食厌恶,服药呕吐,不能饮食,此恶之六也;声哑面肿,鼻黑唇青,此恶之七也。有此七恶,虽疮疡形小,而病实重凶之征也。凶者多死,吉者多生,虽然生死何常之有[3],往往吉变为凶,生变为死,大约皆酒色害之也。夫吉兆既可变为凶,岂凶征独不能变为吉?生兆既可变为死,岂死征独不可变为生?要在人善于悔悟,而调理又得其宜,亦可挽回于万一也。夫调理者,慎劳绝欲居其半,节食择药亦居其半也。倘病人心自悔悟,而药饵乱投,恐非转凶起死之法。大约疮疡恶症,脉无止歇而有胃气者,必可救援。故一现恶征,急用参、芪以救之,则胃气不亡,可变凶为吉,转死为生也。惟是恶征之现,皆胃气欲绝也,吾欲使绝者不绝,参、芪必宜多用,断不可畏首畏尾,而些少用之也。

疮疡经络论

五脏七腑[4]各有经络,脏腑之气血不行,则脏腑之经络即闭塞不通,而外之皮肉即生疮疡矣。然经络隐皮肉之内,何从知之?然内有经络,外有部位,部位者,经络之外应也。如疮疡生于头顶,即属足太阳经之病,盖头顶乃膀胱之部位也。生于面,即属足阳明经之病,面乃胃之部位也。生于颈项,即属足厥阴经之病,盖颈项乃肝之部位也。生于肋,即属足少阳之病,盖肋乃胆之部位也。生于手足心,即属手少阴经之病,盖手足心乃心之部位也。生于背,为诸阳。生于腹,为诸阴。臂膊即手之三阴三阳经之所行,股胫即足之三阴三阳经所属。七窍者,五脏之窍也。生于目,乃肝经病也。生于耳,乃肾经病也。生于鼻,乃肺经病也。生于舌,乃心经病也。生于口,乃脾经病也。不可据外之部位,以知内之经络脏腑乎?虽疮疡因气血之凝滞而生,原无定位,然凝滞于何经,即生于何经之部位,安可不即治于是经乎?或曰:跌仆刀伤,虫兽爪损,亦能成疮,岂皆经络之凝滞耶?然既伤损于是经,别治他经,恐难奏效,何如专治是经之为亲切乎?独是经络有气血多少之异,气血多者,易于成功,气血少者,难于建绩,又当分别之也。若三焦、若心经、若肺经、若胆经、若肾经、若脾经,此六经,皆气多而血少,非补血,则未溃不能化,已溃不能消也。若包络、若小肠、若膀胱、若肝经,此四经,皆血多气少,非补气,则未溃不能散,已溃不能生也。若胃经,则气血俱多,初可用消,而终亦必佐之以补气血,则收功自速矣。部位既明,经络无错,自然用药得宜,无忧猛浪之误治也。

疮疡内外论

疮疡之生,《内经》虽言营卫之气血不行也,然而营卫之气血不行,实有其故。有外伤而气血不行者,有内伤而气血不行者,有不内不外之伤而气血因之不行者,亦不可不辨也。夫外伤者,伤于风、寒、暑、湿、燥、火之六气;内伤者,伤于喜、怒、忧、思、惊、恐、悲之七情也。一有所伤,则脏腑之气血不从,逆于肉理,变生痈肿矣。但天地之六气,无岁不有,人身之七情,何时不发,乃有病有不病者,何也?盖气血旺而外邪不能感,气血衰而内正不能拒,此所以六气之伤,伤于气血之亏,而七情之伤,亦伤于气血之乏也。然而,伤于外者轻,伤于内者重。轻者其势反重,重者其势反轻,疑似之间,最难辨识。吾何从而辨之乎?吾一辨之于脉,轻而反重者,阳症也,右手寸脉必浮大而洪数;重而反轻者,阴症也,左手寸脉必沉实而细数。吾再辨于形,轻而反重者,表症也,其疮口必掀突于外;重而反轻者,里症也,其疮口必平陷于内。似乎阳与表易治,而阴与里难治也。然而,疮疡总宜急散,散之急则阳、阴、表、里皆能速愈也。至于不内不外之伤,较六气之伤、七情之伤为少差等耳,宜乎不药有喜。然而世人之气血,未必皆有余者也,况加之损残其肌肤,戕贼其肢体,则已伤复伤矣。吾恐损者不易续,而缺者不易全矣。必须补其气血,使营卫之调和,滋其脏腑,俾经络之安逸,即有毒气,自然消化于乌有矣。

疮疡火毒论

疮疡之症,皆火毒症也。但火有阳火、阴火之不同,而毒有阴毒、阳毒之各异。夫既曰火,则火势燎原,救之乌可缓乎?惟是阳火骤而烈,阴火缓而酷。夫火虽有骤缓,而至于炎烧,其祸则一也,故救焚俱不可迟。一见人生疮疡,无论是阳是阴,当速为扑灭,则随手奏功。无奈世人视为平常,因循懈怠,以至轻变为重,阳变为阴,往往溃坏决裂而不可救疗。或曰阳火骤,似乎难遏,阴火缓,似乎易图,何其酷烈反胜于阳火乎?盖天下阳毒易防,而阴毒难防,疮疡火毒,又何独不然。且亦知疮疡之火毒为何毒乎?乃龙雷之火,郁而出于木中也。夫龙雷之火,藏于地中,天气郁勃,火不能藏,往往发越于外。然而,龙雷之火又藏于木中,非破木焚林,而火不得外泄,其所出之处,有焚烧屋庐者,有殛死[5]人物者,苟撄[6]其锋,多成灰炭,其毒为何如乎?人之生疮疡者,虽因气血之不和,而不和者,乃气血之郁也。五脏六腑之气血,皆能成郁而生疮疡,其实无不因肝肾二经之郁以成之也。肝肾二经属阴,皆有龙雷之火,火郁之极,必变蕴而为毒,火为阴火,则毒亦阴毒也。阴毒不发则已,发则冲击祸害,有不可胜言者,此毒之所以酷烈也。夫阳毒尚有养痈之患,而阴毒尤禁养痈者,以其溃坏决裂,有百倍于阳毒也。可见阴阳疮疡,俱宜急早治之。但治法不同,又不可不分而治之也。大约治阳毒之疮疡,宜散重而补轻;治阴毒之疮疡,宜散轻而补重。总之,阴阳火毒,非补则火不肯灭,而毒不易消也。但分轻重以用药,而万不可单用散剂以治疮疡。苟不辨别其阳火阴火与阳毒阴毒,而止用攻坚表邪之味,吾恐火未必退而气先失,毒未必化而血先涸矣,安得不夭人性命哉!

疮疡肿溃虚实论

夫疮疡宜分虚实,未可漫然用药也。虽治疮疡之法俱宜用补,然不知虚实,孟浪治之,亦难速效。故必审其虚实之重轻,以酌量其补泻之多少,始为上工也。惟虚实何以辨之乎?亦于初肿已溃时用辨之也。初肿之时,肿而高突,焮赤作痛,是阳邪毒盛,病在表实也。如肿而坚硬深痛,亦阳邪毒盛,病在里实也。表实可散,里实可攻,攻散之中,略兼用补,则在表者不至入里,而在里者必易发表矣。倘肿不甚高突,虽焮赤作痛而少衰,此阳邪毒衰,病在表虚也。如肿虽坚硬,痛不甚深,此阳邪毒衰,病在里虚也。表虚不可纯散,里虚不可纯攻,攻散之中,重于用补,则表虚者力能托外,里虚者力能出内矣。若已溃之后,犹然肿硬焮痛,发热烦躁,大便秘结,疮口坚实,此阳毒未化,乃邪实也,尚宜补而兼散。倘脓大出而反痛,疮口久而不敛,发热口干,脓水清稀,肿下软漫,此阳毒已尽,乃正虚也,切戒散而必补。以上治法,犹论阳症之疮疡也。若阴症之疮疡,毋论未溃之前与已溃之后,皆宜用补。岂特必宜用补,尤宜大补为急,而不可用些小之补药也。盖阴症疮疡,其毒最深,其火最烈,非用大补之剂,则火不肯遽灭,而毒不易骤消也。或曰:毒深火烈,反用大补,不助热以增横乎?不知疮疡之火毒,因虚而成者也,不比他症之火毒,得补而添其炎。惟疮疡阴火,愈补而愈衰,疮疡阴毒,愈补而愈化也。或曰:然则竟不消其火毒乎?曰是又不然。药品之中,有补味而兼攻者,吾采而用之,名为补,而仍是攻散之也,又何惧哉?

疮疡顺逆论

疮疡最宜知者,阴阳也,其次宜知顺逆。大约阳症多顺,阴症多逆。顺者生,逆者亡。故知顺逆,即知阴阳,知阴阳,即知生死矣。然而顺逆不易知也。其顺逆之中,有顺而实逆,有逆而反顺,此即阳症似阴,阴症似阳之说也。苟不知顺逆之真,何知顺逆之假乎?余有辨顺逆之真法:如疮疡之初起,顶高根活,色赤发热,焮肿疼痛,日渐突起,肿不开散者,顺也;若顶平根散,色暗微肿,不热不疼,身体倦怠者,非逆而何?如疮疡之已成,疮形献起[7]焮痛,皮薄光亮,易脓易腐,饮食知味,二便调和,身温者,顺也;若肿坚色紫,不作脓,不腐溃,疮顶软陷,口干作渴,心多烦躁者,非逆而何?如疮疡之已溃,脓稠色鲜,不臭,腐肉自脱,焮肿易消,身轻痛减者,顺也;若皮烂,肉坚不腐,肿仍不消,痛仍不减,心烦卧不宁者,非逆而何?如疮疡之溃后,脓厚稠黄,新肉易生,疮口易敛,饮食渐进,无有痛楚作痒者,顺也;若脓水清稀,腐肉虽脱,新肉不生,色败臭秽,饮食不进者,非逆而何?倘逆而变顺,生之机也,逆而不顺,死之兆也。[1]薛新甫 即薛己,明医学家,字新甫,号立斋。著有《内科摘要》、《女科撮要》、《外科发挥》、《外科心法》、《外科枢要》等著作。[2]瘇 同“肿”。[3]何常之有 无一定之意。[4]七腑 陈氏以心包络为一腑。[5]殛(jí)死 即杀死。[6]撄(yīn g)触犯。[7]献起 高起也。

卷二

疮疡死生论

出生入死,半是疮疡,生死不知,终难治疗。知其死而早为谢绝,固失好生之心,不知生而浪为医治,亦非起死之法。所贵生死了然于胸中,而后因症用药,即或功不能成,命不可夺,亦可告无罪于病人,求免祸于上帝也。然而疮疡生死,最难分晓,我举其大概言之:阴病见阳色,腮颧红显者,死兆也;阳病见阴色,指甲呈青者,死兆也;身热脉细,唇吻反青,目珠直视者,死兆也;面如涂脂,色若黄土,油腻黑气涂抹者,死兆也;唇舌焦干,鼻生烟煤,眼神透露者,死兆也;形容憔悴,精神昏短,身形缩小者,死兆也;喘粗气短,鼻掀睛露,语言谵妄者,死兆也;循衣摸床,遗尿失禁,撮空者,死兆也;头低项软,眼视无神,吸吸短气者,死兆也;皮破无血,肉绽斓斑,麻木不知痛痒者,死兆也;齿黄色如煮豆,唇白反理无纹,耳黑焦枯不听,人中缩而坦平,口张气出无回闭,鼻煽相随呼吸行,汗出如珠不散,痰若胶而坚凝,白血[1]红如肺色,指甲弯而带青,神昏、神浮、神乱、神离,缁衣[2]生满面,黑气惨[3]天庭,以上皆死兆也。死症外见,断无生理。于必死之中,而求其再生之法,舍人参、芪、术、当、熟、金银花、附子,别无仙丹也。至于可生之症若何?肿高势大而易烂易腐,此生之机也;奇疼奇痛而有神气,此生之机也;脓臭而能进食,败中而有红肉,此生之机也。有生机者,用补药而渐能奏功;无生机者,用补药而终难建绩。然亦有大用补气补血之药,而益之化毒之品,亦能夺命于须臾,又不可委而弃之,使疮鬼泣于夜台[4],怨医生之失救也。

又曰:痈疽别死有数症,其一在伏兔;其二在腓腨,即足肚也;其三在五脏之俞穴;其四在顶;其五在脑;其六在阴;其七在耳之虚处;其八在玉枕;其九在舌本;其十在垂膺,即喉管也。此十处最忌,其余或生或死,未可必也。

疮疡呕吐论

凡治疮疡,皆宜顾其胃气。盖有胃气则死症能生,无胃气则轻症变重,重则与死为近矣,可不急顾其胃气乎?惟是疮疡之生,多伤胃气,其故何也?盖火毒侵犯之也。夫火毒犯胃,何以胃气即伤?以胃乃心与包络之子也。火毒外不得遽发,往往内攻于心,而包络为心之相臣,护卫甚力,不许火毒之内侵,未免号召五脏六腑同来救应。胃乃心与包络之子,见君父有难,奋不顾身,首先勤王[5]。火毒甚炽,其锋难犯,自然受创而败,而火毒乃舍包络,而直入于胃矣。胃入火毒,胃不自安,乃上越而作呕,甚即大吐,皆火毒祛[6]之也。夫同是火毒之相祛,何以有呕吐之别?盖呕者有声无物,乃火毒之伤胃气也;吐者有物有声,乃火毒之伤胃血也。虽呕吐分气血,总之皆伤胃气耳。胃气既伤,自宜补胃矣。然又不可纯补胃也,当观其喜恶何如,而佐之解毒之味,则万不失一也。如呕吐而大便闭结,喜冷饮者,宜降火清中。喜热饮而恶寒,便利如常者,宜养其胃。如呕而肠鸣,腹痛作泄者,宜托里温中。如呕吐后饮食顿进者,宜大补气血。如疮疡未溃作呕及恶心者,乃毒气内攻,而胃气素虚,竟补胃而不必散邪。如疮疡已溃而作呕及恶心者,或不食痞满,肠鸣腹痛,大便利而作呕,及哕声不绝,不得安然,宜托里温中。是皆治呕吐之枢机,治疮疡者,不可不细心而审问之也。以上分别治法,无非顾其胃气也。胃气安宁,服药自然奏效,何患变症之生哉?彼阳变阴,生变死者,多是损伤胃气耳。夫火毒原能伤胃,况加败毒之药,一味呆攻,禁已虚而重虚乎。毋怪败坏决裂,竟至于不可救已也,谓非医杀之乎?是可深痛也。

疮疡口渴论

夫口渴之症,未有不是火之作祟也。而疮疡口渴,尤是火毒无疑。但火有阳火、阴火,阳火可以外水止之,而阴火不可用外水也。盖愈饮外水,其渴愈甚。然而疮疡之症,口渴甚多,大约阳火居其七,阴火居其三。阳火之口渴必不甚,以阳火之症,内有阴水以济之也。若阴火口渴,既无内水之滋,惟有内火之烁,故其渴更甚于阳火。夫火非水不制,何以饮外水而渴甚?岂水不可以制火乎?不知真水可以制邪火,外水非真水也,安得不加横乎?所以阳火宜用寒凉以少止其口渴,阴火宜用温补以止其口渴也。而阴症、阳症,何以辨之?大约阳症口渴者,其脉必洪大而数实;阴症口渴者,其脉必细数,即或洪大,按之必无力。然而不可拘也,吾又辨其舌之燥滑也,阳症舌必燥,阴症舌必滑也。燥用寒凉以泻火,滑用温补以解毒,又何疑乎?然更须分已溃未溃而治之。未溃而作渴者,多是火毒之盛;已溃而作渴者,尽是气血之虚。故未溃之前,可用泻于补之中,而已溃之后,但可补而不可泻也。虽古人治法止论已溃未溃,皆用加减八味丸治之大效,然此乃治阴痈之法也。倘是阳症,其中有肉桂在内,吾恐反济其火矣。虽六味丸多是补水之味,水足自能制火,然而星星之火,能烧万顷之山。万一火盛,水不足以济之,未必不转助其焰,而动其祸也。是加减八味丸以治痈疽之初发,尚非法之善也。盖阴症可用热剂,而阳症断不宜遽用热剂,又在人临症以变通之耳。

疮疡秘结论

疮疡之发,发于火也。火发必犯于心,火即移其热于大肠,而闭结之病生矣。夫心与小肠为表里,宜移其热于小肠,何故移热于大肠乎?不知大肠虽不与心为表里,而实与肺为表里也。心得火毒,未有不转移于肺者也,刑肺即刑大肠矣。况火毒最烈,肺自难受,自分其焰与大肠,而大肠属金,最畏者火也,且火又甚酷,其烁金也必甚,则干燥可立而待矣。或曰:疮疡之火既分阴阳,阳火宜刑大肠矣,若阴火之疮疡,宜无犯于大肠,而何以偏多闭结耶?夫阴火者,虚火也。虚火者,半出肾肝。肝肾之火,乃雷火也,雷火最能烁水。试看浓阴大雨之时,一闻雷震,而云收雨止,正烁水之明验。故雷火不动则已,动则引心包之火而沸腾,引阳明之火而震荡,火多则水涸,水涸而大肠何能润泽乎?惟是疮疡之阴火,乃邪火也,何肾肝之雷火助之乎?不知邪火出于肝肾,则雷火与邪火相合,竟不能分孰为邪火,孰为雷火矣。但火有阴阳之分,而成闭结则一,治法亦可相同乎?而不可同也。大约阳火闭结,可用攻以通之;阴火闭结,可用补以润之也。阳火未溃之前,于攻之中而顾其脱;阳火已溃之后,于补之内即防其通。阴火未溃之前,不妨化毒以润肠;阴火已溃之后,切戒攻毒以伤胃。盖老幼之虚实不等,少不谨慎,便至死亡,乌可妄用驱逐峻利之药哉!

疮疡痛痒麻木论

经云:诸痛为实,诸痒为虚。实者,邪实也。虚者,正虚也。邪实多是阳症,正虚多是阴疴。凡疮疡之生,肿而大痛者,阳邪之大实也;肿而微痛者,阳邪之差实也。小痛而大痒者,阳中之阴大虚也;大痛而微痒者,阳中之阴少虚也。大痒而不痛者,阴大虚而无阳也;微痒而不痛者,阴微虚而无阳也。更有麻木而不知痛痒,为阴虚而不能通于阳,阳虚而不能运于阴也。论其轻重。似乎痛重于痒与麻木也,而孰知[7]不然。盖疮疡最重者,莫过于痒,其次则在麻木。凡阴痈初发,多起于痒。人见皮肤之痒,手爬搔之为快,往往痒变为痛,遂至败坏决裂而不可治。盖痛乃阳毒,而痒乃阴毒也。夫同是火毒,胡为阴毒烈于阳毒?大约阴痈之生,半成于鬼祟之缠人,祟凭人身,未敢骤侵,先以痒试之,故初发之时,每每作痒,及至人自爬搔,鬼无所畏,乃大肆其侵凌,故大痒而转变为痛矣。治之法,宜于大痒之时,即用大补之药,而佐之化毒之品。重剂以治之,则火毒随手而散,万不可待其大痛而后治之也。以阴痈之生,虽成于鬼祟之缠身,然必正气大虚,邪始得而入之也。设正气不虚,邪将安入?故救大痒之阴痈,必须大补气血为主。盖阳毒可用攻毒之剂,而阴毒必须用补正之药也。或曰:疮疡初起,虽发大痒,而所痒之部位不大,未必皆鬼祟之缠身,何必以补气补血之大剂治之?然古人云:外大如豆,内大如拳;外大如拳,内大如盘,未必单言背痈也。吾以为凡生疮疡而大痒者,皆当作是想,岂可以所痒之部位甚小而轻视之乎?至于麻木,则非大痒可比,不妨缓缓治之,然亦宜分已未溃也。未溃之先而麻木者,邪毒壅于经络;已溃之后而麻木者,正气耗于肌肤,无难审量而用药也。

疮疡寒热论

疮疡初起,轻者不发寒热,重则未有不发寒热者也。但发热于未溃之前者轻,发热于已溃之后者重,恶寒于未溃之前者重,恶寒于已溃之后者轻。盖火毒发越,邪正交战,阴弱则生热,阳微则恶寒。似乎未溃发热,乃阴血之衰,其阳气正旺也,阳旺则火毒必炽,而吾以为轻者,以阳旺不至于变阴耳。未溃恶寒,乃阳气之虚,其阴血正胜也,阴胜则疮肉易生,而吾以为重者,以阴胜必至于耗阳耳。已溃发热,或疑阴变阳也,谁知乃阴虚而不能济阳乎,故病重。已溃恶寒,或疑阳变阴也,谁知是阳虚而不能济阴乎?故病轻也。既知寒热之重轻,见其寒而补其阳,见其热而补其阴,何疮疡之难治乎?然而寒热无常,有昼寒而夜热,有昼热而夜寒,有日夜恶寒而不发热,有日夜发热而不恶寒。又将何法以治之哉?嗟乎!恶寒者,非寒也;恶热者,非热也。见其寒,峻补其阳气,而不必泄其阴;见其热,峻补其阴血,而不必泄其阳,自然热者不热,而寒者不寒也。或曰:疮疡之生,皆火毒也,不消火毒,而但补其阴阳,毋乃不可乎?讵[8]识正旺而邪自退也。况补阳之味,未尝无消毒之味也;补阴之品,未尝无散火之品也。否则,于补气补血之中,而寓之消毒散火之剂,又未为不可耳。惟是常症易治,变症难治。倘发热而痛,恶寒而躁,又不可拘热用补阴、寒用补阳之法,恐有寒盛格阳、热盛拒阴之症,别当用从治之药,寒因热用、热因寒用之为得也。

疮疡辨脓血论

疮疡治法,断不可因循失治,致养成脓,往往火毒势大,烂成如盆之大,而不可救疗。所贵于未成脓之先,而急内消之也。然既已成脓,乌可无辨之法乎?辨法奈何?疮有生熟,脓有深浅多少,按其疮头之痛与不痛,软与不软而知之也。微按之而辄痛者,脓浅也;大按之而痛者,脓深也;按之坚厚不甚热痛者,未成脓也;按之软薄而即起者,有脓也;不复起者,无脓也。有脓可针,无脓不可针也。脓深者,可深刺,脓浅者,宜浅刺,岂可一概刺乎?近世外科医工,动谓火毒在内,若不开刀,侵溃好肉。如肘膝枢纽关切之所,筋骨败坏,必成废人,断须外泄,毋论可刺不可刺,轻用刀针。每有无脓之痈,一开疮口,鲜血逆流,立时厥去,皆不审其脓之有无耳。夫疮痈有阴阳之异,阳症可以刀刺,阴症切戒轻易动刀。盖阳症之毒浅,阴症之毒深。毒浅,一举刀而毒易泄,必走于外;毒深,一举刀而毒难出,反攻于内矣。及至攻于内而烂筋坏肉,则内外两败,艰于收拾,卒至死亡。医者病家皆叹疡痈之横也,讵知祸成于轻易之动针乎!吾非禁人之用刺法也,刺之当则死症可以变生,刺之不当则轻病必至变重。余亲见数人,皆因刺而危,几至不救,后用参、芪、金银花之类,大剂煎饮,始得收功。故引此为戒也。

铎又曰:辨脓之法,既已尽知,而辨血之法,又不可不知也。无脓而流血者,皆五脏之气不充也,五脏之气不充,则阴虚而火动矣,安得无血乎?虚火动者,疮必流血,当审其经以救之。故肝虚而火动者,血必妄行也。心虚而火动者,血必无主也。脾虚而火动者,血必难统也。肺虚而火动者,血必上行也。肾虚而火动者,血必浮游也。此脏气之虚火如此,若六腑虚火之动,何独不然?然治其脏而腑亦安,补其脏而腑亦戢。然安腑不能安脏,补脏必能补腑,故补气即是补血,补血难以补气。盖气补即是血补,气安即是血安也。

疮疡险地论

经言:五脏不调致生疽,六腑不和致生痈。有二三日即杀人者,有十余日杀人者,有一月杀人者,有数月杀人者。盖火毒轻则杀人缓,火毒重则杀人急也。大约杀人之疮疡,皆生于险地。夫痈疽之生,原无定位,生于平地,虽大而无危,生于险地,虽小而必死。险地者,一在脑户,一在舌本,一在悬雍,一在喉节,一在胡脉,一在五脏俞穴,一在五脏系脉,一在两乳,一在心鸠尾,一在两手鱼,一在肠屈之间,一在小道之后,一在九孔,一在两腨肠,一在神主之舍,一在[9]伏兔[10],一在两鬓,一在两颐,一在股胻,一在两胁,一在于尻,一在两腋,此皆至险之处也。生此部位,十人九死。然初发之时,急用补气补血之味,而佐之散火消毒之品,亦可立时而愈,转祸为祥。无如世人初发之时,皆不以为急,往往养成大患,卒至于不可救也。夫天下何人不以性命为重,安于因循而失治者,亦有其故。盖痈疮发于险地者,每小痛而不甚大痛,每大痒而不甚小痒,或发如米粒之泡,或起如疥疮之头,其状似微小而不足介意,讵知乃至凶至恶之兆乎!古人云:见有小异,即须大惊。正言险地之疮疡也。吾愿世人,险地初生凶恶之兆,忙急早治,即服补气补血、泻火败毒之剂,未必不救。然亦须忏悔绝欲,始能祟去身安,否则正未可知也。

疮疡死肉论

夫疮疡治法,无非护其生肉,不至于同死也。然未死之肉,可以护之不死,未闻已死之肉,可以养之重生。岂特不可重生,且当使之速去。盖死肉不存,而后生肉可长也。如痈疽各疡,如杨梅结毒、臁疮便毒、疔肿溃烂等疮,其中多有死肉,存蚀好肉,苦痛难禁,以致新肉不长。徒用生肌之药,彼此两停,不胜臭腐之侵,愈加败烂。毋论断者不可复续,譬毒如狼虎蛇蝎,岂可共处一室,自然畏避之而不敢祛,况敢和合而复聚乎?无怪其久而不生肉也。必须用刀针割去死肉后,以生肌之散敷之,内助之以补气补血之药,不必又用败毒散火之汤,自然死肉去而新肉易生,外毒亡而内易补。世人不知,惟以敷贴膏药为神奇,全不晓存留败腐为凶恶,为可叹息也。更有疮疡溃后,不加谨慎,动生气恼,虽死肉已无,而忽长胬肉,亦宜用刀割去,不可谓是新肉而戒用刀针也。盖胬肉胀满,礌高[11]形突,其状难观,倘生于面目手足之间,亦甚丑态,故必须去之也。或疑恼怒不戒,何便至胀生胬肉?盖怒气伤肝,肝伤必至克脾,脾主肌肉,脾伤则疮口肉胀。倘畏用刀针,疮口平复,必有高突之象,或用乌梅烧灰,少加轻粉,一上即平,且无痕迹,又治法之巧者也。[1]白血 白通作“迫”。迫血,即咯唾出血之类。[2]缁衣 黑色的衣服。此言面如缁衣之黑。[3]惨 惨结也。[4]夜台 即墓穴。[5]勤王 王室有难,起兵平乱,谓之勤王。[6]祛 举也。[7]知 原无,据聚贤堂本、纬文堂本、江东书局本补。[8]讵:岂也。[9]在 原无,据纬文堂本、江东书局本补。[10]伏兔 原作“伏蒐”,无义,蒐乃菟之误。聚贤堂本、江东书局本作“兔”,兹之改。[11]礌高 礌,通作“垒”。高垒也。

卷三

疮疡生于富贵论

疮疡之生,无分富贵贫贱。然而贫贱之人,往往易治,富贵之家,每每难治,其故何也?盖富贵之家,所食者燔熬烹炙之物也,居处安逸,姬妾众多,未免逸则思乐,乐则思淫,淫则泄精必甚,泄精既甚,则肾水亏涸,水去而火必动,火动而水更衰,必至阴阳两亏,临垆[1]不振。于是服热药以助之,又嫌药力之微也,复修合金石等药,以博其久战之欢。然而,金石之药,止可助火而不能助气。夫助气之药,舍人参无他味也。惟是富贵之人,贪欢者多,而吝惜者正复不少。用热药以助火,非多加人参,不足以驾驭其猛烈之威。无奈人参价高,方士劝多用人参,富贵人必有难色,乃迁就而改用他味,未免力薄势衰,火旺无制,而肾火沸腾矣。火胜则外势[2]坚举而不肯倒,自必多入房以快欲,愈战愈酣,火益炽而水益干,水干则难以伏火,而热乃化毒,结于肠胃矣。久之水涸火炎,阳易举而亦易泄,心甚贪欢,或有忍精强战之时,火毒乃变为脓血,每于不可思虑之处,而生痈生疽也。故贫贱之人所生者,半是阳毒,而富贵之人所生者,尽是阴疮,以其结毒在于阴处,故所发亦在阴之部位。阳毒易消,阴毒难化,又何疑乎?虽然阴阳之毒总贵早治,治若早,皆可速愈。但阳易清补以消毒,阴宜温补以化毒也。

疔疮形症论

疔疮之症,其形多端,近人有分三十四种者,亦象形而名之也。其实,分五色以配五脏,庶足以包之,不必多立名色也。如疔生于心经,其色赤,其形生于心脏之俞、募、经、井之端,或手之小指,身热心烦,睡卧不安,口干燥,其痛应心,小便短赤,面红紫,舌上有裂纹,或有珠子。如疔生于肝经,其色青,其形生于肝脏之部位,或在胁肋,或在足之大趾之端,其症寒热,头项痛,眼中发火光,口苦胁痛,小便难而清。如疔生于脾经,其色黄,其形多生脾脏之部位,其症不食,多呕吐。如疔生于肺经,其色白,其形多生肺脏之部位经络,或生于手之大指,其症发热咳嗽。如疔生于肾经,其色黑,其形多生于肾脏经络部位,足之小趾、涌泉等穴,其症寒热,面色䵟[3]。此五脏之疔也。凡见色黑者,即治其肾。凡见色白者,即治其肺。凡见色黄者,即治其脾。凡见色青者,即治其肝。凡见色红者,即治其心。而佐之解毒托里之药,何疔之不尽愈乎?况因其形色,而察其经络,尤百不失一也。此古人所以止言五疔,而不多其名目者,诚得其要也。然吾更有兼治之法。一见诸般疔毒,除头项之上,开手即用艾火灸之,痛者灸至不痛,不痛者灸至痛而止,随用金银花三两、紫花地丁一两、白矾三钱、生甘草三钱、当归一两,水煎服之,则各疔无不尽愈。倘人畏灸,即单以此方煎服二剂,亦无不尽愈者也。虽有缓急之分,生死之异,皆不必问,惟色欲则断断宜忌,犯之不可救疗,非吾方之不神也。

痈疡疽疔,但有阴阳、内外、虚实之分,无大小之别。《外科精要》之书,乃谓二寸至五寸为痈,五分至一寸为疽者谬,以小者为疔,尤谬之谬也。灸法,上头项禁灸,余疔无不可灸也。但服前方,实救死之法,人宜知之。

疮疡阴阳真假论

经曰:诸疡痛痒,皆属心火。似乎疮疡痈疽,无非阳火也。谁知阳能变阴,阴难济阳,无有一定之规乎。夫阳火之旺,乃阴水之亏也,本是阳症,亦宜补阴以济之。况原是阴症,反用消耗之药,必至损阳而更涸其阴,安得不变生偏胜之祸哉?如疮毒初起,筋挛骨痛,此寒气之肿,八风之变也,非阴症似阳乎?不用温散,而妄用寒凉,或食生冷之物,使疮毒内陷,遂至阴极似火,甚而烦闷之症生。苟不用温暖之药,则阴不能退,而阳不能回也。如疮毒初起,色紫皮赤,肿突作痛,恶寒喜暖,非阳症似阴乎?不用寒散,而妄用辛热,或食燔炙之味,使疮毒外腐,遂至阳极似水,甚而昏愦之祸作。苟不用冷泻之药,则阳不能制,而阴不能生也。然而阳似阴者易疗,阴似阳者难医。世有疮疡大烂,洞见腑脏,或见筋骨,疮口黑陷,身不能卧,口不能食,人认为阳症之败坏也,讵知是阴虚而不能变阳乎?夫溃烂而至于脏腑、筋骨之皆见,此从前不用补剂,使毒过于沿烧,将好皮肉尽化为瘀腐耳。口不思食,本不可救,然用参、芪、归、熟,佐之化毒之品,亦往往有得生者。倘日以解毒为事,绝不去补气血之阴,则阴不能变阳,又安能死变为生哉?更世有疮疡将愈而不收口,百药敷之,绝无一验,人以为余毒之未净也,讵知是阴虚而不能济阳乎?夫独阴不生,而孤阳亦不长也。疮疡致脓血已净,则阴必大虚,止补其阳,则阳旺阴虚,阳虽有济阴之心,而阴实无济阳之力,所以,愈补阳而阴愈虚,阴愈虚而疮口愈难合也。倘错疑毒之未净,用败毒之剂,则已虚益虚,不特损阴,而兼损阳矣。助阳尚难补阴,况攻毒又安能济阳哉?此皆不识阴阳之真假。毋怪施治之误也。大约未溃之前,多有阴症似阳之病。若已溃之后,虽阳症亦作阴症治之。故俱宜用补而不可用散,此实不传之秘诀也。

妊娠疮疡论

孕妇亦往往有生疮疡者,不可与无孕妇人一概轻治之也。盖妇人怀孕,宜护其胎,一有损伤,其胎立堕,轻则杀子,重则并其母而亦亡矣,可不慎哉!或曰:孕妇既生疮毒,岂可以不治?治之不知妇女既已怀孕,其气血半已荫胎,若再用败毒之药重伤气血,安得不堕胎乎?虽有故无损,略消化其毒,亦正无害,然亦宜于补气补血之中,而少佐之以泻火败毒之味,则在腹之胎无损,而在肤之疮亦易散也。至于已产之后,毋论泻火败毒,万不可施,即少少内托,亦宜禁绝。盖产后亡血过多,血室空虚,止存游气,一用消耗之药,辄有头晕眼花之症,况禁消耗之乎。如夺命、返魂诸丹,其名则美,其实则恶,恐有砒、硼、硝、黄、巴、麝等味在内,其性暴悍,安禁其攻击乎?每每有下喉而辄亡者。治之法,惟大补其气血,而不必兼治疮疡。盖产妇生疮,尽是阴疡,而非阳疡也。阴疡在常人,尚纯用补剂,产妇阴虚,更无疑也,不补其阴,又将何补哉?惟是产妇阴寒,补阴恐不能济阳也,必须补阳以生阴,而补阳之中,更宜用温暖之味,使荣卫通行,气血流转,则毒气不必攻而自散矣。否则,恐致虚损成瘵,甚或疮口不敛,卒至败坏而不可救也。

疮疡肥瘦人不同论

古人云:肥人多湿,瘦人多火。湿多则痰盛而气虚,火多则液干而血少。倘生痈疽疮毒,亦可同治之乎?论理,气虚者补气以消火毒,血虚者补血以消火毒,似乎深得病机也。然而,气非血以相养,则气虚不能遽旺也;血非气以相生,则血虚不能骤盛也。盖肥瘦之人,分火多湿多则可,分气虚血少则不可。夫气虚之人,岂即血之旺乎?血少之人,岂即气之盛乎?愚意气血必须兼补,当略分轻重。如肥人而生疮疡也,补阳气之虚,消痰化毒,而不可耗其血。如瘦人而生疮疡也,补阴血之亏,消火败毒,而不可散其气。如是则血足以助气,气旺而火毒易发,自发于表而不至遁入于里,有阳或变阴之祸。气足以生血,血旺而火毒易消,既消于里而不至留滞于表,有阴难济阳之忧。倘肥人但攻其毒,补阳而不补阴;瘦人但攻火毒,补阴而不补阳,皆非治法之善也。必气虚者,重补其气而轻补其血;血虚者,重补其血而轻补其气,则阴阳两平,而肥人瘦人之疮疡,无难速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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