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系列10:狮鬃毛?退休的颜料商(零点文库)(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6 20:5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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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瑟·柯南道尔 (Arther Conan Doyle)

出版社:北京日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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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系列10:狮鬃毛?退休的颜料商(零点文库)

福尔摩斯探案系列10:狮鬃毛?退休的颜料商(零点文库)试读:

代序:像名侦探一样思考

中国首位迪士尼签约作家、幻想大王——杨鹏

在和你一样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经常设想自己置身于一个危险之地,我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周围的每一个人,因为他们很可能是一些阴险狡猾、作恶多端的犯罪分子!我甚至不信任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比如亲人、邻居、老师和同学,因为他们很可能掌握了高超的易容术,而他们其实是陌生人,由于某种目的化装得跟我认识的人一模一样来接近我,而我认识的那些亲朋好友,他们已经被绑架,正嘴里塞着布团、身上被五花大绑,在某个阴森潮湿的洞穴里等着我去营救……我仔细地观察身边的一草一木,寻找着通缉犯、杀人犯、江洋大盗、贩毒者、国际犯罪组织……的蛛丝马迹,思考着他们可能采取的作案手段,并时刻准备着与他们进行殊死的搏斗!

这些想法,你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幼稚可笑,但是,请不要告诉我你没有过!不,每一个孩子,在他成长的某一段时光,都有过和我小时候类似的经历,因为,我们的心中,有对世界太多的好奇、不解、猜测和探求奥秘的愿望。这就是童心。丢失了童心的人是可悲的,哪怕他拥有金山银山,他这辈子将注定当一个平平庸人,醉生梦死,碌碌无为。

由于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全感,少年时代的我大量地阅读侦探小说:从福尔摩斯到江户川乱步,从《巴斯克维尔的猎犬》到《尼罗河惨案》,从中国的四大公案到亚森·罗宾……这些举世闻名的侦探小说,成了我仅次于幻想作品(科幻与童话)的最爱!我开动自己的大脑发动机,像名侦探们一样思考!周围迷雾重重的事件,终于条理清晰地显露出了它们的真相……

很多年以后,当我长大成人,对侦破手段有了一些了解后,我不禁大跌眼镜——传说中的名侦探们,在现实生活中,其实从来没有存在过。不管是中国还是国外、古代还是现代,侦破的手段,主要是人数众多的办案人员通过走街串巷的访问和排查,以及借助那个时代所能拥有的技术和工具(现代依靠的是形形色色的高科技手段),最后再通过合理的推理,才能侦破案件。当案情过于扑朔迷离时,办案人员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艰苦调查,才能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侦探小说,和其他品种的小说一样,是艺术。我认为小学生阅读侦探小说,最大的价值,就是培养跟名侦探一样的思维,并且用这种思维去看世界,处理身边的大事小事——其实,我们身边的每一件事,从做数学题,到写作文,再到掌握各种生存技能,观察和处理人际关系,寻找未来的人生道路……都离不开逻辑推理思维。一个善于像名侦探一样思考的孩子,他必然比别的孩子更能抓住事情的本质,行事必然更加理性、成熟和果断。除了这些十分功利的功能之外,我认为阅读侦探小说,还可以体验到创作者高超的智慧以及所营造的独特美感,并让它们成为个人审美与素养的一部分。

现在,我要隆重地向你推荐你手上捧着的这一套书,这是编辑们经过精心挑选,编撰出的一套适合青少年阅读的世界经典侦探推理小说名家的代表作。这套作品的第一辑《福尔摩斯探案系列》共10册,容纳了60个经典侦探推理故事。按写作时间的先后和篇幅长短进行整理,第一册包括《血字的研究》和《四签名》;第二册包括《巴斯克维尔的猎犬》和《恐怖谷》;三至十册每册各含有七个故事,包括《波希米亚丑闻》《红发会》《绿玉皇冠案》《黄面人》《马斯格雷夫典礼》《最后一案》《跳舞的小人》《戴面纱的房客》等很知名的故事。创作者们在改编和缩写的过程中,既保持了原著的精髓,又保证了情节的精彩合理和线索的连贯。每册字数约60千字,突出系统性、知识性、趣味性和经典性的统一融合。每册书最后,还设置了一个对页的“破案术”,以一则短故事的形式将案件推出,并作出相关分析,提醒读者如何去做案例分析,以及所用的逻辑推理方法。此外,这套书的插图也可圈可点:内文大多采用图文混排,使用必要的手绘图——手绘图均为经验丰富的福尔摩斯故事专业画手所绘。

真相只有一个,请快快把书翻到下一页!

显贵的主顾

我很喜欢土耳其浴,这不仅因为它对我那患有风湿病的身体大有好处,还因为在那蒸汽弥漫、慵懒舒适的氛围中,福尔摩斯会显得比平时更多一些人情味儿,也比较爱交谈。

那是1902年的9月3日,我们俩正躺在北安普敦街浴室一个僻静角落里的两张躺椅上。我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案子,福尔摩斯随即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

信是头天晚上从卡尔顿俱乐部发出的,上面写道:

詹姆斯·戴默雷爵士谨向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致意:

我将于明日下午4点半登门拜访,届时将有十分棘手的要事向您请教,还望您能指点。如果您肯赐教,请打电话到卡尔顿俱乐部告知。“我已经和他约好了。你知道戴默雷这个人的情况吗?”福尔摩斯问。“听说他在社交界家喻户晓。”“我可以再多告诉你一点。他是一个老于世故、很有外交手腕的人,擅长解决各种不宜公开的私人难题。这样一个人写这样一封信,看来他是真的需要咱们的帮助了。”“咱们?”“是啊,除非你没时间。”“和你一起破案,我永远有时间。”我开心地说。“那么记好,明天下午4点半。”

那时候我住在安后街的寓所里,第二天下午,我早早就来到了贝克街。

戴默雷爵士是4点半准时到的。他确实是一个社交场上的好手,有着开朗率直的性格,宽阔而整洁的面庞,快活圆润的声音,以及时时流露出诚恳与坦率的灰色眼睛。他的脸上总带着微笑,谈吐机智而幽默,着装得体而讲究。他俨然成了房间里的绝对主角。“当然,我是准备在这儿见到华生医生的,”他彬彬有礼地说,“有他的帮助我就更放心了。不过,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这次要对付的,可是一个全欧洲最危险的人物!”

福尔摩斯以往的对手里不乏这样的人物,所以他微笑着说:“请问是哪一位呢?”“您听说过格鲁纳男爵吗?”“那个奥地利杀人犯?”

戴默雷爵士大笑起来:“真有您的!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福尔摩斯先生!这么说,您已经确定他是杀人犯啦?”“研究欧洲大陆的罪犯是我的工作。再说,但凡读过布拉格事件报道的人,谁会认为他无罪呢?要不是一位证人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现在恐怕早就蹲监狱了。我第一次听说‘史普卢根峡谷事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他杀死了妻子。后来听说他来到了英国。难道他又杀人了?”“不是,但这回更严重。因为这次的罪行正在发生,谁都看得出它会导致的可怕后果,可就是没办法制止。这太让人难受了!”“是啊!”“那您愿意帮助这位主顾了?我是代表他来的。”“我没料到您只是一个中间人。委托人是谁?”“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他不允许我说出他的名字。但我能保证,他的动机是高尚的。另外,酬金方面您不用担心,您完全可以自由行动。我想,主顾的名字在这个事件里并不是很重要吧?”“对不起,我习惯于案子的一端是谜团。如果两端都是谜团,那就太难办了。我只好谢绝这个案子。”

这下戴默雷爵士可慌了,他那张脸因为激动和失望而变得阴沉起来。“福尔摩斯先生,您太让我为难了。我敢说,要是我把真实情况告诉您,您一定会义不容辞地接受下来。可我已经答应不泄露主顾的名字了。这样吧,您让我把能说的都说出来好不好?”“好吧。不过我可没有承诺您一定会接受委托。”“我明白。首先,您一定听说过德·梅尔维尔将军吧?就是在开伯尔战役中的那位著名的梅尔维尔。他有个女儿,叫维奥莱特·德·梅尔维尔,年轻、有钱、美貌,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绝代佳人。我们要拯救的正是这位可爱而天真的姑娘。”“这么说,格鲁纳男爵已经控制住她了?”“那是对女人来说最强有力的控制——爱的控制。想必您也知道,这家伙相貌英俊,举止迷人,声音有磁性,还会制造浪漫气氛,据说女人们都甘心听他摆布。”“像他这样的坏蛋,怎么可能遇见像维奥莱特这样有身份的小姐呢?”“他们是在一次地中海游艇旅行的时候认识的。当时虽然也对游客进行了限制,可那是自费的,主办者又不清楚男爵的底细,就让他混进来了。结果他就缠住了她,完全赢得了她的芳心。她现在对他已不仅仅是爱,而是一种痴迷,就好像这世界上除了他就再没有别人了。她根本不许别人说他的坏话,我们怎么劝她都无济于事。简单说吧,她下个月就要跟他结婚了。她已经到了法定年龄,又是如此的执迷不悟,我们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听说过布拉格事件吗?”“她知道。那个狡猾的坏蛋把他过去的每一件丑闻都告诉了她,可他总把自己形容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她相信他的谎言,别人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这么说,主顾是梅尔维尔将军了?”

福尔摩斯的话让戴默雷爵士坐立不安起来。“我当然可以顺着您的话说,可我不能骗您。老将军已经被这件事弄得心灰意冷,听天由命了。主顾是老将军的朋友,一个从小看着维奥莱特小姐长大的,像父亲一样关心她的人。他不能对这件事放任不管,警察又插不上手,所以才请您来了。但他有个要求,就是不能把他牵扯到这案子里去。我也清楚,对您来说要想弄清主顾是谁是很容易的,可我希望您千万别这么做,就让他成为一个谜吧。”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好吧,我同意了,我接受委托。可是我怎么跟您联系呢?”“您可以在卡尔顿俱乐部找到我。万一有紧急情况,可以打这个电话。”

福尔摩斯记下号码,又问道:“请问男爵现在住在哪儿?”“金斯敦附近的弗尔诺宅邸。那是个大宅院。这家伙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发了一大笔财。”“他目前在家住吗?”“是的。”“您知道他的生活习惯或者爱好吗?”“他喜欢养马,打马球,还喜欢收藏书籍和名画。另外,他还是一个公认的中国陶瓷专家,在这方面还写过一部著作呢。”“复杂的才能,那些著名的罪犯通常都有各种才能。就像查理·皮斯是个小提琴演奏家,文莱特是个不寻常的艺术家。好了,戴默雷爵士,请您转告主顾,让他放心,我相信我们总会找到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客人走后,福尔摩斯陷入久久的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有什么看法,华生?”“我觉得你最好去见一下维奥莱特小姐本人。”“我亲爱的华生,如果她那可怜的老父亲都劝不了她,我一个陌生人又有什么用呢?我看,倒不如去找欣韦尔·约翰逊帮忙。”

欣韦尔·约翰逊是福尔摩斯晚年的一个得力助手。他以前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曾两次在巴克赫斯特监狱服刑,但后来悔过自新,投靠了福尔摩斯,成了他安插在伦敦黑社会中的耳目。

由于有两次入狱的声名,欣韦尔可以随意出入伦敦的每一家夜总会、小客栈和赌场,加之他观察力锐敏,头脑灵活,所以他总能找到最有用的情报。事实也证明,他的情报经常会成为福尔摩斯破案的利器。

因为忙于自己的业务,我无法及时了解这件案子的进展。不过第二天晚上福尔摩斯约我在辛普森餐厅吃饭的时候,给我讲了一些这一天来发生的情况。“欣韦尔正在四处活动,说不定他能在那黑社会的阴暗角落里打听到男爵的一些秘密呢。”“那又有什么用呢?维奥莱特小姐连他杀死妻子的事实都不信!”“这谁敢说呢?女人的心理可不是用理智的头脑可以解释的。她们也许会原谅杀人罪,却不能容忍一些小毛病。我去拜访过男爵了。你知道,我喜欢面对面地观察对手。这家伙确实是个出色的敌人,冷静如冰,却又柔和似水。他看起来像个上流社会的健康专家,却如眼镜蛇般阴险毒辣。他很有教养,是个真正的贵族罪犯,外表看起来彬彬有礼,内心却十分可怕!”“你刚才说他很健谈?”“没错。不过,有些人的和蔼健谈要比另一些人的粗野无礼可怕得多。他对我说:‘福尔摩斯先生,我早料到会见到您。您大概是梅尔维尔将军请来阻止我和他女儿结婚的,对吧?’“我只好承认。“他接着说:‘那您可就自取其辱啦!这件事上您不可能成功,您不但会白费周折,说不定还有危险,因此我劝您及早放手为好。’“我就说:‘真巧,这也正是我要对您说的。我很尊重您的才智,所以我绝不想把您过去的事情再抖搂出来让您不舒服。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您现在可是一帆风顺。不过,要是您坚持这门亲事的话,就会树敌过多,弄得自己在整个英国都无处容身。这值得吗?不如赶紧放手。要是您过去的事传到她耳朵里,大概您一定会不愉快吧?’“这家伙鼻子下面有两撮小黑胡,活像昆虫的触角。他听了我的话居然笑了起来。他说:‘真糟糕,福尔摩斯先生,您明明一张底牌都没有,还想来赢我。您大概听说过“恋爱让人愚蠢”这句话吧,那位小姐已经死心塌地地爱上我啦。我可以实话告诉您,我把过去的每一件事都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她。我还告诉她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可能会来向她告密,我还教了她如何对付这些家伙。而且,我还给她用了一些催眠术。她对您是有准备的。她当然会见您,因为她很听她父亲的话——除了那一件事。’“你看,华生,事情到了这地步,也就没的谈了。我刚要走,他叫住我说:‘对了,福尔摩斯先生,您认识勒布伦吗?那个法国侦探!’“我当然认得。“他又问:‘您知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说:‘听说他在蒙马特区被流氓袭击了,成了终身残废。’“他就说:‘是这样的。说来也巧,在那一周前他刚好调查过我的案子。我劝您最好还是别插手这事,有好几个人已经吃到苦头了。我给您一个忠告: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再见!’“你看,华生,就是这些情况。”“这家伙很危险!”“非常危险。他还真不是吓唬人,他说得出,也做得到。”“你能不管这事儿吗?他娶不娶这女孩子真的很严重吗?”“他杀死过前妻,所以这事真的很严重。再说,这一次的主顾是个多么不平常的人呀!不谈这个了。喝完咖啡你跟我一起回去,欣韦尔还在家等着向我汇报呢。”

欣韦尔果然正在等着福尔摩斯。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一张看似粗鲁的红色大脸上闪烁着一对精明的黑眼睛。在他身边坐着一位身材苗条、性格如火的女人,虽然看起来还很年轻,却显示出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颓废的憔悴。“这是吉蒂·温德小姐。”欣韦尔胖手一摆,算是介绍,“没有她不知道的。好,还是让她自己说吧。接到您的纸条不到一小时,我就把她抓来了。”“找我很容易。”吉蒂小姐说,“我和胖子欣韦尔是老伙伴了,我们都住在伦敦的地狱里。可是,该死的!要是这世界上还有半点儿公道的话,格鲁纳才该下十九层地狱呢!福尔摩斯先生,要是您能让他下地狱,让我干什么都行!”

吉蒂小姐的眼睛里燃烧着极度的仇恨火焰,那是男人永远达不到的,只有极少数女人才能达到的最可怕的仇恨。“福尔摩斯先生,您用不着打听我的过去,那跟这毫不相干。不过我现在这副样子完全是格鲁纳造成的,我多想亲手把他绞死啊!”她两手发疯般地向空中抓着。“你知道目前的情况吧?”“胖子已经告诉我了。这回那家伙是要对另一个傻子下手,还要跟她结婚。您是要阻止这件事。您当然知道他有多坏,所以绝不能让任何一个精神正常的清白女孩子跟他接触。”“可惜她的精神并不正常,她爱他爱得发疯了。有关他的一切情况都跟她说过了,可她什么都不在乎。”“那个谋杀案呢?”“说过了。”“我的天,她可真有胆子!”“她认为这都是诽谤。”“您为什么不把证据摆在那个傻瓜的鼻子底下让她瞧瞧?”“你能帮我们找到证据吗?”“我就是活证据啊!我可以告诉她,那个畜生是怎么对待我的!”“你肯这样做?”“为什么不肯?”“这倒可以试试。不过,他已经向她忏悔过罪恶了,还得到了她的宽恕。我看她未必肯听你说。”“我敢打赌,他绝不会把什么都告诉她。除了杀妻案,他还有另外几件命案呢。他总是用一种特别温和的腔调谈论某个人,然后盯着我的眼睛说:‘可是一个月以后他就死了。’这些坏事都是他干的,可我当时一点儿都没注意到。您瞧,我那时候也像傻瓜一样爱着他。不过他也有大意的时候,有一天夜里他大概是喝醉了,给我看了一个带锁的黄皮日记本。这下可伤到我啦!要不是他那张嘴太会甜言蜜语,我当天夜里就离开他了!”“那里面是什么?”“我告诉您吧,这个坏蛋哄骗女人,还以此为荣!他把那些被他骗过的女人的一切都记录在这个本子里。这简直是一本下流到极点的日记!就连流氓恶棍都干不出来这种事来,可他格鲁纳却做得到!不过说这个也没用,因为您根本拿不到这本日记。”“它在什么地方?”“我离开他一年多了。我只能说在我离开前,它是放在内书房一个旧柜橱的格子里头。”“我去过他的书房。”“真的?我听说您今天早晨才开始这项工作,您的进展可真够快的。我看这回格鲁纳可是遇见对手了。外书房就是那间摆着中国瓷器的屋子,在那个大书案后面有个门直通内书房,那是一间他存放文件一类东西的小房间。”“他不怕被偷吗?”“他可不胆小。他有能力对付小偷,晚上还有防盗警铃。再说,有什么可偷的呢?”“那些瓷器既不能融化又很难出手,收赃的人才不要这种东西呢。”欣韦尔用专家般的口气说。

福尔摩斯点点头:“好吧,吉蒂小姐,希望您明天下午5点能来一趟,我想安排您和那位小姐见个面。您肯帮忙真让我感激,不用说,我的主顾一定会大方地支付给……”“用不着,福尔摩斯先生,”吉蒂小姐大声说,“我不是为钱而来的。给我的最好报酬就是让那个人掉到狗屎堆里,再让我在他脸上踩上一脚。只要您在追踪他,我随叫随到。胖子可以找到我。”

直到第二天晚上在斯特兰大街的餐馆里吃饭时,我才又见到了福尔摩斯。他耸了耸肩,然后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我。“见面并不难。维奥莱特小姐在婚姻上固执己见,在别的方面自然就得顺从她父亲一些。所以,在将军的安排下,我和吉蒂小姐在今天下午5点半去了他家,在一间很大的会客室里见到了她。“华生,我很难形容她的样子,她长得很美,简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真不知道格鲁纳这个流氓怎么能和她站在一起,这不就是美女与野兽吗?“她显然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那个流氓一定给她打过预防针,可她却没想到会见到吉蒂小姐。她对我们的态度很不好,就像打发两个要饭的。“‘先生,’她用一种能冻死人的冷冰冰的声音说,‘我知道您的大名,也知道您是来离间我和我未婚夫格鲁纳男爵的。我见您只是为了让我父亲高兴。您要是以为我会被您的话影响,那就大错特错了。’“华生,我真替她难过。我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在面对自己的女儿。我不是一个爱动感情的人,可是今天下午,我可真是用了一切发自内心深处的最动听的话来劝她。我告诉她,一个在婚后才发觉丈夫真相的女人的处境是多么可怕,将会面对怎样的羞辱、恐怖、痛苦和绝望。可是,无论我怎么劝说她都无动于衷,简直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冰雕一样。我这才想起她已经被那个流氓催眠了。“她的回答简直让我绝望。她说:‘先生,我是耐住性子才听您讲完的。我知道我未婚夫一生遭遇坎坷,总有人怀着仇恨和嫉妒的心态企图诽谤和诬陷他,没想到您会是那其中一个。也许您是好意的,但作为一名侦探,您难道不是在为钱工作吗?如果您的主顾是格鲁纳男爵,您又会说什么呢?我只跟您说一遍:即便全世界都反对,只要我爱他,他爱我,这就够了!这位小姐是谁?’“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吉蒂小姐就像机关枪一样开了腔。如果说维奥莱特小姐是一块冰,吉蒂小姐就是一团烈火。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气得嘴都歪了。她大声说:‘我来告诉你我是谁吧,我就是他的最后一个情妇!我就是那上百个被他引诱、糟蹋、然后抛弃到垃圾堆上的女人之一!我告诉你吧傻瓜,如果你嫁给这个男人,你的后半生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我倒不在乎你的死活,我这么做只是想报仇!你也不用瞪我,大小姐,过不了三天半你就会变得比我还一文不值!’“维奥莱特小姐冷冷地说:‘我认为没必要再谈下去了。我再说最后一句,我知道我未婚夫一生中有三次被那些狡诈的女人纠缠过,我也相信他即便做错过,现在也悔悟了。’“吉蒂小姐气坏了,她大喊着:‘三次?你这个超级傻瓜!糊涂透顶的蠢货!’“维奥莱特小姐也很生气,可她还是那样冰冷。她说:‘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见面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我是遵从父命来见您的,不是听人来疯骂的。’“吉蒂小姐这时候一边骂一边猛地蹿上前去。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早就揪住维奥莱特小姐的头发了。就这样,我把吉蒂小姐拉上了马车。实话对你说吧,华生,我那时候表面很冷静,可心里也气得够呛,这位维奥莱特小姐的极度自信和冷静实在让人反感。这就是今天下午的情况。所以,你看,我得另想办法了。我会和你保持联系的,华生,说不定还会需要你帮忙。不过,也许下一步棋该他们走了。”

福尔摩斯说对了,他们——准确地说应该是他——开始行动了。那是两天后,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我是站在便道的一块方砖上,就在那里我的目光落在了一块广告牌上,然后就有一阵恐惧占满了我的心——地点是在大旅馆和查林十字街车站之间,一个瘸腿的卖报人正在那里摆弄他的晚报,报纸上黄底黑字写着那可怕的大标题:

福尔摩斯遇袭

我记得自己当时呆若木鸡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就慌乱地抓起一张报纸,甚至忘了付钱,还被卖报人骂了几句。最后我站在一家药店门口找到了那条可怕的新闻,只见那上面写着:

著名私人侦探福尔摩斯先生今天上午遭遇可怕的袭击,伤情十分严重。据悉,袭击事件发生在12点左右,地点是里金大街罗亚尔咖啡馆门外。福尔摩斯先生才从咖啡馆走出来,就遭到两名陌生男子的棍棒攻击,头部和身上多处受伤,据医生诊断伤势十分严重。福尔摩斯先生曾一度被送到查林十字街医院,但由于本人坚持,现已被送回贝克街他的住宅。据目击者称,那两名袭击者穿着讲究,肇事后迅速穿过罗亚尔咖啡馆,向葛拉斯豪斯街方向逃去。本报推测,这起袭击案很可能是被福尔摩斯先生屡次打击的犯罪集团所为。

不用说,我只是匆匆溜了一眼新闻就跳上一辆马车直奔贝克街而去。在门厅里,我遇见了著名外科医生莱斯利·奥克肖特爵士。他对我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两处头皮裂伤和几处严重青肿。已经缝过几针,打过吗啡,现在应该让病人好好休息,不过几分钟的谈话倒也没太大关系。”

于是我轻轻走进了那间黑暗的卧室。

福尔摩斯醒着,他用微弱沙哑的声音叫我的名字。窗帘拉下了四分之三,一线斜阳刚好照在他那裹着绷带的头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浸透了白色的纱布。我在他身边坐下来,心里难过极了。“别担心,华生,情况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糟糕。”“谢天谢地!但愿如此!”“你知道,我是棍术专家。我满可以对付第一个家伙,第二个人上来后我才招架不住的。”“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一定是那个流氓指使人干的!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就去扒了他的皮!”“好华生,我的老伙计!咱们可不能那样干,只能让警察来抓他们。不过他们一定早就想好应对警察的方法了。瞧着吧,我有我的打算。你要做的是尽量夸大我的伤势。他们会到你那里去打听消息的,你要大吹特吹,什么能活一星期就算万幸啦,脑震荡啦,昏迷不醒啦,随你的便。说得越严重越好!”“但是莱斯利·奥克肖特医生那里怎么办?”“他那里好办。他会看到我的伤势越来越严重,我有办法。”“我还需要做别的吗?”“要。去告诉欣韦尔叫那位小姐躲一躲,那些家伙就要找她的麻烦了。既然他们敢动我,也不会放过她。这件事很急,今晚就要办。”“我立刻就去。还有什么事?”“把我的烟斗放在桌上,还有盛烟叶的拖鞋。好!每天上午来这里一趟,咱们一起讨论作战计划。”

那天晚上我和欣韦尔把吉蒂小姐送到了偏僻的郊区去暂避风头。

之后的六天里,大家一直都以为福尔摩斯正在死亡线上挣扎。病情报告书说得十分严重,报纸上也刊载了一些关于他病危的消息。但我知道那并不是真的。他那结实的身体和坚强的意志正在创造奇迹。他恢复得很快,有时候我甚至相信他实际恢复得比我看到的还快。

这家伙就是有一种爱保密的怪脾气,好制造出他喜欢的那种戏剧性效果,结果就连我这种他最亲密的朋友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虽然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接近他,但我还是时常感到与他之间有一种隔膜。

到第七天伤口已经拆线,但报纸上却说他得了丹毒。在同一天的晚报上有一条消息是我非告诉他不可的——不管他是真病还是假病,那就是在本周五,格鲁纳男爵将乘坐从利物浦开出的游轮前往美国去处理财产事宜,等他回来后,就会和维奥莱特小姐举行婚礼。

在我念这段消息的时候,福尔摩斯那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种冷冷的、全神贯注的神情。“星期五?只剩下三天了!我认为这恶棍是想躲过危险。但是他跑不了,华生!我保管他跑不了!现在,华生,你替我去办点事。”“我就是为你办事才来的,福尔摩斯。”“那好,请你从现在起花二十四小时的功夫全心全意钻研中国瓷器。”

他没有作任何解释,我也没问什么问题。经验告诉我,照他说的去办准没错。离开贝克街,我就直奔圣詹姆斯广场的伦敦图书馆,从那里找了一本最权威的、厚厚的、关于中国瓷器的书籍回了家。

临阵磨枪,花了整整一夜和第二天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勉强记住了一大堆的名词,记住了著名烧陶艺术家的印章、神秘的甲子纪年法、洪武和永乐的标志、唐寅的书法以及宋元初期的鼎盛历史等。

第二天晚上,我带着一脑袋的知识去见福尔摩斯的时候,他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当然报纸上可没这么说。他用手托着他那裹满了绷带的脑袋,深深地坐在安乐椅里。“嘿,福尔摩斯,要是按报纸上说的,你现在正在咽气呢。”“我正要制造那样的假象。怎么样,你的学习成果如何?”“反正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那就好。你大概可以在这方面假装半个专家了。”“我想可以。”“你把壁炉架上的那个小匣子拿给我。”

福尔摩斯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丝绸小包,包里是一个极为精致的、深蓝色的小茶碟。“一定要小心!这可是真正的明朝雕花瓷器,整个伦敦艺术品市场上再没有一件能比这个好的了,一整套的绝对价值连城!不过除了北京紫禁城外,很难说在哪儿还有一整套。真正的收藏家看到这东西没有不眼红的。”“我拿它干什么呢?”

福尔摩斯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希尔·巴顿医生,半月街369号。“这是你今天晚上的姓名,华生,你去拜访格鲁纳男爵。我知道一点他的生活习惯,晚上8点钟他肯定有空。先给他写封信,告诉他你要带着一件珍贵的明朝瓷器去拜访他。最好还是自称医生,这样你演起来才得心应手。就说你是收藏家,碰巧得到这套宝贝,听说男爵在这方面很有研究,想转让给他。”“什么价钱呢?”“问得好,华生。要是你都不知道自己货物的价钱,那就太失败了。这碟子是戴默雷爵士给我拿来的,是那位主顾的收藏品。按他们的说法,这东西可是无价之宝。”“我可以提议由专家来估价。”“聪明!就这么办,提议请专家来估价。”“要是他不肯见我呢?”“不会的。他对瓷器收藏已经到了狂热的地步,而且在这方面他还是一个公认的权威,不会不见你。现在咱们来给他写封信,我说你写,不需要回信,只要说明你要去拜访和拜访的原因就可以了。”

信写得简短得体,又能打动收藏者的好奇心。当天晚上,我拿着珍贵的茶碟和巴顿医生的名片,开始了冒险的行程。

格鲁纳的住宅恢宏而坚固,尽管从建筑艺术上讲糟糕透顶,但这至少说明他相当富有。经过管家的通报和男仆的引路,我终于在外书房见到了男爵。此刻,他正站在位于两扇窗户中间的一个敞着的大柜橱前面,那里面摆放着他的部分中国陶瓷,他拿着一个棕色花瓶转过身来。“医生,请坐。我正在查看我的收藏,看看是不是还能出得起高价来增添一件珍品。您瞧,这个小花瓶是唐朝的,七世纪的古董,您也许会有些兴趣。我认为这是最精湛的手工和最绝美的瓷釉的组合。您说的那个明朝碟子带来了吗?”

我小心地打开包裹,把碟子递给他。他在书桌前坐下来,把灯拉近——因为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他开始仔细鉴赏。这时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我可以从容地端详他的相貌。

他确实很英俊,怪不得享有美男子的盛名。虽然只是中等身材,但体态优雅而灵活。他的肤色黝黑,近似东方人,一双黑亮而慵懒的大眼睛,对异性极具诱惑力。他的头发乌黑,胡子收拾得十分整洁。五官端正而标致,只是嘴唇太薄了,就像脸上的一道冷酷凶残的切口,令人望而生畏。除了这暴露本性的一点外,其他地方他倒是伪装得很好,声调优雅,举止风流。论年纪,我看他不过三十出头,而事后才知道他已经四十二岁了。“好!实在是极品!”他终于说话了,“您说您有一套六个,可奇怪的是我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过。我知道在英国只有一位绅士有这样的藏品,但他绝不会拿到市场上去卖。所以我很想知道,您是怎么得到它的呢?”“这个关系不大吧?”我尽可能用最无所谓的口气说,“反正您看得出它是真品。至于价钱,可以请专家来评估。”“这太神秘了。”这家伙满脸怀疑,“这样的珍品交易,我当然想知道它的更多情况。的确是真品,这个我不怀疑。不过,要是您无权卖它可怎么办呢?”“我保证不会出这种事。”“我怎么能相信您的保证呢?”“我的信用银行可以证明我的信誉。”“那是自然。可这笔生意还是太稀奇古怪了。”“没关系,您买不买都无所谓。”我满不在乎地说,“我首先考虑您,是因为我知道您是有名的鉴赏家,其实还有几位先生想得到这件宝贝呢!”“谁告诉您我是鉴赏家的?”“我知道您在这方面写过一本书。”“您读过吗?”“没有。”“好家伙,这可叫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您自称是一位鉴赏家和陶瓷珍品的收藏家,可您却没看过那本书——那是唯一一本对您手里这件珍品进行过论述和估价的著作,这您怎么解释呢?”“我是一个忙人,我是开业医生。”“这和我的问题无关。一个人要是真的爱好什么,再忙他也会挤出时间去钻研的。信里可是说您是鉴赏专家的。”“我就是鉴赏家。”“我能不能问您几个问题?您要真是医生的话,那情况就越来越可疑了。请问,您知道圣武天皇以及他和奈良附近的正仓院的关系吗?怎么,您没听说过?那么请您说说北魏在陶瓷史上的地位。”

我装作发怒地跳起来。“这太过分了!我来是给您面子,不是让您把我当小孩子考来考去的。我绝不回答这样无礼的提问!”

他瞪着我,眼中的慵懒已全然不见。他的目光突然锋利起来,薄如刀片的嘴唇更显凶残。“你在搞什么鬼?你是奸细,福尔摩斯派来的奸细!听说这家伙正在咽气,所以他就派你来摸我的底来了!你私闯民宅!好哇,我要让你进来容易,出去难!”

他勃然大怒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看来再骗他是不可能了,我后退一步准备应战。

他把手伸到一个小抽屉里去疯狂地乱翻着。这时,一点动静传进他的耳朵里,他站在那里侧耳倾听着。“好哇!”他喊道,“好哇!”

他一下子窜进身后的内书房。

我一个箭步跳到门口,眼前的景象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通往花园的落地窗敞开着,窗前,福尔摩斯头上裹着血迹斑斑的绷带,脸色煞白,如同鬼影一般站在那里,然后一转眼就不见了。紧跟着我听见他的衣服擦过树叶的声音。男爵大吼一声也冲到窗前。

就在那一刻,就在男爵即将冲进花园的那一刻,一只手臂,一只女人的手臂突然从窗外树丛中一扬。与此同时,男爵发出了一声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可怕的惨叫,然后就两手紧捂住脸满屋疯跑起来,头在墙上撞得砰砰乱响。接着他就倒在地毯上乱滚乱翻起来,那一声声尖叫直钻到人的心里去。“水!看在上帝的份上,拿水来啊!”他叫着。

我从茶几上抄起水瓶朝他奔去,这时男管家和几个男仆也赶来了。当我把男爵的脸转向灯光时,一个仆人当即昏了过去。硫酸腐蚀了他的整张面孔,顺着耳朵和下巴往下滴着。一只眼的角膜已经变白,另一只眼红肿起来。刚才还堪称美男子的五官,现在已经模糊、变色、失去了人形,变得异常可怖。

我简短地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几个仆人来到窗前,有的已经冲到窗外草地上,但天色已黑,又下起了雨,哪里还有凶手。“她就是那个女魔头吉蒂·温德!”格鲁纳男爵大叫着,“这个魔鬼,她跑不了!跑不了!我的天哪,疼死我了!”

我用油敷了他的脸,给他包扎好,又打了一针吗啡。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让他再不怀疑我,他紧紧拉着我的手,就仿佛我能把他那死鱼般的眼睛救活一样。如果换成别人,这样的遭遇会让我感到难过,可他完全是罪有应得,所以他那发烫的手让我感到很恶心。

好不容易他的家庭医生和会诊专家赶来接替了我,我这才长出一口气。这时来了个巡警,我只好把真名片递给他,苏格兰场的那些警察对我很熟悉,于是我顺利地离开了这座阴森可怕的住宅,不到一小时就赶到了贝克街。

福尔摩斯正脸色苍白地坐在安乐椅上,他也被今天晚上的惨剧惊呆了。“这就是罪恶的代价!”他最后说,“早晚都是这个结局,这叫恶贯满盈!”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黄色日记本:“这就是吉蒂小姐说的那个本子。如果这个还不能阻止这场婚姻,那世界上就再无他法了。我想任何一个有点自尊心的女人都不能容忍这个。”“吉蒂小姐第一次提到这本日记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它是一件有力的武器——只要我们能拿到它。我当时什么也没说,因为我怕吉蒂小姐会走漏风声。但我一直盘算着这件事。后来他们把我打伤了,这反而让男爵不再提防我,让我有了行动的机会。“本来我还想再等几天,但他要去美国了,绝不会把这么危险的文件留在家里,所以我们只能提前行动。他防范得很严,因此夜里不可能去偷。不过如果能在晚上把他的注意力引开,就会出现一个好机会。这就是你和那蓝色茶碟的用处了。“可惜我并不知道日记本具体放在什么地方,所以我得花些时间查找。我知道只有几分钟时间,因为你的陶瓷知识只能应付几分钟。为了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日记本,出发前我决定把吉蒂小姐带上,没想到她竟有自己的打算。”“男爵已经猜出是你派我来的了。”“就怕这个。不过你缠住他的时间已经够我拿到日记了,只是还不够让我安全离开……戴默雷爵士,欢迎,欢迎!”

戴默雷爵士已经应邀而来了,他刚才一直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听福尔摩斯讲述事情的经过。“您真是创造了奇迹,不折不扣的奇迹!”他听完以后说,“不过如果他的伤势真像华生医生说的那样严重,这场婚姻不用日记本也可以取消了。”

福尔摩斯却摇了摇头。“对维奥莱特小姐,这是不行的,她还是会爱他。我们要摧毁的不是他的外形,而是他那伪善的面具。这本日记是世界上唯一能使她清醒过来的东西。这是他亲笔写的日记,她没有理由再怀疑了。”

戴默雷爵士把日记和珍贵的茶碟都拿走了。我还有些事要办,就和他一起来到了街上。一辆马车正等在那儿。他跳上车,对戴帽徽的车夫匆匆发了个命令,马车就急急地驶走了。他把大衣挂在窗口来挡住车厢上的家族徽章,可我还是看到了。我大吃一惊,转身跑回福尔摩斯的房间。“我知道咱们的主顾是谁了!”我兴冲冲地喊道,“他就是——”“一位忠实的朋友和慷慨的绅士。”福尔摩斯抬手制止住我,“不必再说了。”

究竟那本日记是如何发挥作用的,已不可而知了,总之效果不错。三天后,晨报上登出了格鲁纳男爵与维奥莱特小姐婚礼取消的消息。此外还刊载了刑事法庭对吉蒂·温德小姐的第一次开庭,她被指控泼洒硫酸。但当法庭弄清事实真相后,只判了她这类犯罪的最轻徒刑。本来福尔摩斯还受到了盗窃的指控,不过既然他的目的是那么高尚,神秘的主顾又是那样的显赫,结果就连铁面无私的英国法庭也变得灵活而富有人情味儿了。他始终没被传讯。

三角墙山庄

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老朋友福尔摩斯了,也不知道最近他在忙些什么。于是,一天清晨我来到了贝克街的寓所。他兴致不错。正当我们准备在客厅里好好聊一聊的时候,有个人像发狂的公牛一样闯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要不是满脸凶相,简直可以用滑稽来形容。他穿一身鲜艳的灰格西装,却系一条橙红色领带,宽脸庞和扁鼻子使劲向前伸着,怎么看都像大猩猩。闯入者凶狠地打量着我们。“你们俩谁叫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懒洋洋地举起烟斗。“哈,原来就是你!”黑人快步绕过桌子,“听着,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多管闲事!懂吗?”“说下去,”福尔摩斯说,“很有意思。”“哼,你觉得有意思,是吧?”那家伙咆哮道,“等我收拾你一顿,你就不觉得有意思了。你看这个!”

他把一只巨大的拳头伸到福尔摩斯的鼻子底下。

福尔摩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只拳头说:“你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慢慢练出来的呢?”

也不知是因为福尔摩斯出奇的冷静,还是我抄起了拨火棒,总之那个黑人的气焰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反正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我朋友对哈罗那边的事儿有兴趣,你知道是什么,他用不着你插手。明白吗?记住,你不是法律。要是你多管闲事,我就不客气!”“我早想见见你了。”福尔摩斯说,“我不让你坐了,因为我不喜欢你身上的气味。你不就是斯蒂夫·迪克西,那个拳击手吗?”“干什么?你要是敢惹我,我就收拾你!”“听说你在荷尔本酒吧外面杀死了伯金斯……怎么?你要走啊?”

那黑人一下子缩了回去,脸色铁青。“少跟我说没用的!那个伯金斯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死的时候我正在伯明翰斗牛场训练呢。”“当然,你可以对法官这么说。其实我一直在注意你跟巴内·斯托克代尔的勾当。”“我的老天!福尔摩斯先生……”“这个就算了。等我需要你的时候再说吧。”“那再会吧,福尔摩斯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可千万别生我的气。”“除非你告诉我是谁叫你来的。”“还用问吗,就是您刚说的那个人。”“谁指使他呢?”“那我可不知道。真的,福尔摩斯先生,他就跟我说:‘斯蒂夫,你去找福尔摩斯先生,就说如果他上哈罗去就有生命危险。’就是这么回事,都是实话。”

不等福尔摩斯再问什么,这家伙已经一溜烟跑了,比来的时候还快。福尔摩斯一面暗笑,一面磕去烟斗里的灰。“华生,还好你没用拨火棒揍他。别看这家伙满身肌肉,实际上只是个会说大话的草包,很容易把他镇住。他是斯宾塞·约翰流氓集团的成员,最近参与了一些卑鄙勾当,等我腾出手来再收拾他们。他的老大巴内倒是一个狡猾的家伙。他们专干威胁和袭击之类的事。我想知道背后指使他们的人是谁。”“可他们为什么要威胁你呢?”“就是这个哈罗森林案。不过他们这么做,倒让我下决心调查这件案子了。看来里面有大鱼。这是麦伯利太太的信。你要是能跟我走一趟,咱们就马上给她拍个电报,立刻动身。”

我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

福尔摩斯先生:

最近我遇到一连串怪事,都和我的住宅有关,非常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如果您明日能来,我会全天在家。本宅在哈罗车站附近。我已故的丈夫莫提梅·麦伯利曾是您的顾客之一。

玛丽·麦伯利

地址是:三角墙山庄,哈罗森林。

我们立刻动身了。经过一段短途旅程,我们来到了这所住宅。

这是一栋砖木结构的别墅,周围有一大片天然草场的园地。别墅上层的窗户上面有三小垛尖形山墙,这大概就是住宅名字的由来。屋后面是几棵半大的松树。总体来看,这地方并不让人感到愉快。

不过屋里的家具都很考究,麦伯利太太也很有风度,言谈举止间无不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和浓厚的书香气。

福尔摩斯谈起了对麦伯利先生的印象。“也许您对我儿子道格拉斯更加熟悉。”麦伯利太太说。“怎么?您就是道格拉斯·麦伯利的母亲吗?我和他有过一面之交。当然啦,伦敦谁不认识他呢?那时候他可真是一位美男子啊!现在他在什么地方呢?”“死了,福尔摩斯先生,死了!他是驻罗马的参赞,上个月患肺炎死在罗马了。”“太可惜了。谁能把他和死联系在一起呢?他是那样一个精力充沛,生命力顽强的人!”“顽强得过头了,正是这毁了他。或许大家都记得他那风流潇洒的样子,可是谁看到过他郁郁寡欢、愤世嫉俗的情形呢?他的心被伤透了。仅仅一个月,他就完全变了。”“恋爱吗?为了一个女人?”“不如说是为了一个魔鬼。不谈这个了。福尔摩斯先生,我请您和华生医生来,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我搬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就是想过一种清静的日子。三天前,一个自称房产经纪人的先生前来拜访我,说这房子被他的一个主顾看上了,如果我愿意转让,价钱不成问题。我很奇怪,因为附近几所同样条件的房产都在出售。我出了个价,比我买房的时候高出五百镑。对方立刻答应了,不过他又说他的主顾要连家具一起买,让我再出个价。这些家具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都是极为上等的家具,所以我就报了一个相当合算的高价。他也同意了。这笔生意能赚很多钱,看来我今后可以过得满富裕了,我打算事后去国外走一走。“昨天那个人把合同带来了。多亏我让我的律师苏特罗先生看了一遍——他也在哈罗住。他说:‘这是一份非常古怪的合同,一旦签字,您就不能拿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私人物品也不行。’晚上那人又来了,我指出了这一点,我告诉他我只卖家具。“‘不,不是家具,而是一切。’他说。“‘那我的衣服、首饰怎么办?’“‘这个当然让您拿走。不过一切物品不经过检查是不能带出屋的。我的主顾很慷慨,可他有些怪习惯。对他来说,要么就全买,要么就不买。’“‘那就别买。’我说。这件事就这么搁下了。可是,我总觉得它很古怪,我担心……”

福尔摩斯突然举起手止住了谈话。他大步跑到门前,呼地把门拉开,揪进来一个又高又瘦的女人。这个女人拼命挣扎,活像一只被抓出笼子的小鸡。“放开我!您要干吗?”“是苏珊!你这是怎么回事?”麦伯利太太说。“太太,我正要进来问客人是不是留下吃饭,他就扑上来了。”“她躲在门外至少偷听了五分钟。苏珊,有哮喘的人是不适合偷听的。”福尔摩斯说。

苏珊愤怒地、但又很吃惊地转向福尔摩斯。“您是谁?您有什么权利揪住我?”“我只想当面问你一个问题。麦伯利太太,您对别人说过要给我写信和找我帮忙吗?”“没有,福尔摩斯先生。”“谁发的信?”“苏珊。”“这就对了。苏珊,你把你女主人要找我的消息告诉谁了?”“您瞎说,我没报信!”“苏珊,哮喘是会让人短命的,说谎更没有好结果。你到底对谁说了?”“苏珊!”麦伯利太太大声说,“我看你是个狡猾的坏女人!我想起来了,你在篱笆边上对一个男人说话来着!”“那是我的私事。”苏珊顶嘴说。“要是我告诉你,那个人就是巴内,怎么样?”“既然您知道,还问什么?”“我本来不能肯定,但这下肯定了。好吧,要是你告诉我巴内背后是什么人,我给你10英镑。”“那是一个用1000英镑顶你10英镑的人!”“这么说是个富翁了?你笑了,想必是个富婆。我看,你还不如说出她的名字,来挣这现成的10英镑呢。”“我宁愿先看你下地狱!”“什么话!苏珊!”麦伯利太太喊道。“我不干了,我对你们受够了!我明天叫人来取我的箱子。”

说完,她径直走出门去。“再见!别忘了吃哮喘药!”

刚关上门,福尔摩斯就严肃起来:“这伙人是认真的。您给我的信是昨天上午10点发出的,苏珊立即向巴内报信,巴内请示他的主人,或者是女主子——因为刚才苏珊认为我说错时笑过。然后他们制订计划,找来黑人拳击手威胁我,这是今天上午11点的事。您看,他们的行动多迅速!”“但他们有什么目的呢?”“这正是需要解决的问题。在您以前谁住这所房子?”“一位退休的海军上校。”“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没听说。”“本来我怀疑他埋了什么。可如果这样,他们要您的家具干什么呢?难道您这里有什么您不知道的值钱古董吗?”“没有。除了一套王室茶具,再没有其他更值钱的东西了。”“他们是不会为一套茶具这么大动干戈的。再说,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开价来买,非要买下您所有的东西呢?依我看,肯定是一件您一旦知道就绝不会卖的东西。”“我也这么想。”我说。“华生都这么认为,那准没错了。”“福尔摩斯先生,到底是什么呢?”“我们来试着缩小一下范围。您在这儿住了一年了?”“快两年了。”“那更好。这么长时间里都没人向您要什么东西,突然这三四天,就有人急着来买,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这东西刚被运进房子。”我说。“准是这样!”福尔摩斯说,“麦伯利太太,最近新来了什么东西没有?”“没有。今年我什么新东西也没买。”“那就怪了!看来我们还得观察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您的律师能力很强吗?”“苏特罗先生能力很强。”“您还有女仆吗?”“还有一个年轻的。”“您有必要请苏特罗先生来这儿住一两夜。您可能需要保护。”“会有危险吗?”“这谁敢说呢,案子一点都不明朗。那个房产经纪人留下地址没有?”“没有,只留下了名字和职业。”“看样子电话簿上绝对找不到他——真正的商人是不会隐藏营业地址的。好吧,如果有新情况,请马上通知我。我已经承接了您的案子,我一定把它办好。”

经过门厅的时候,福尔摩斯注意到角落里堆着几个箱子,上面贴着海关的五光十色的标签。“‘米兰’,‘卢塞恩’。这是从意大利寄来的?”“这是我儿子道格拉斯的东西。”“还没打开吗?到了多久了?”“上周到的。”“这很可能就是线索!里面有什么贵重东西吗?”“不可能,福尔摩斯先生,我儿子只有工资和一小笔年金。他能有什么值钱东西?”

福尔摩斯沉思起来。“赶紧,麦伯利太太,立刻叫人把这些东西抬到您卧室里去。尽快检查一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明天我来听您检查的结果。”

我们才拐过路口的高篱笆,就看到斯蒂夫正站在那里,看来三角墙山庄已经被严密监视起来了。此时他的样子更是狰狞可怖。

福尔摩斯用手去摸衣袋。“摸手枪吗,福尔摩斯先生?”“摸鼻烟盒,斯蒂夫。”“您真逗。”“要是我跟踪你,你就不觉得逗了。今天早上我可对你有言在先。”“是的,福尔摩斯先生,您看您能不能别再提伯金斯的事了。我可以为您效劳,您尽管发话。”“那就告诉我谁是真正的大老板吧。”“我真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我的老大巴内直接给我下命令,我就知道这些。”“好吧,你记住,这房子里的太太,以及这房子的一切东西,都是受我保护的。别忘了!”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福尔摩斯笑着说:“华生,这家伙很胆小,他真的被我吓住了。要是他知道背后的主使是谁,肯定会告诉咱们。看来这案子用得着兰代尔·派克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兰代尔·派克是个万事通,伦敦的一切花边新闻和小道消息没有他不知道的。只要他醒着,这位懒散古怪的先生就必定坐在圣詹姆斯大街一家俱乐部的凸肚窗前,在这里接收和转发首都的一切小道新闻。他还给街头小报投稿,来换取十倍于普通人的收入。在伦敦这潭浑水中,哪怕起了一个最小的波纹,都会被他那敏锐的触须捕捉到。福尔摩斯也经常谨慎地为他提供一些消息,来换取必要时他的帮助。

第二天我去福尔摩斯那里,看他的样子似乎一切进展顺利。这时我们收到了一封电报:

请立即前来。住宅被盗。警察在场。

苏特罗“没想到这出戏这么快就到了高潮。华生,案子背后的确有股强大的势力,我已经得到一些消息了。这位苏特罗当然就是她的律师了,看来他根本没保护好那房子,我昨天真应该把你留在那儿。”

我们很快来到了三角墙山庄。只见花园门口站了些看热闹的闲人,两个警察在检查窗口和种着天竺葵的花床。进到屋内,我们遇到了一位白发苍苍、自称律师的老先生;旁边是一位满面红光、忙忙叨叨的警官,上来就像老朋友似的和我们打起了招呼。“嗨,福尔摩斯先生,这回可用不着您这位专家了,这就是一件普通盗窃案,我们几个就可以应付了。”“当然,你们很有能力。”福尔摩斯说,“不过,真的只是普通盗窃案吗?”“没错。我们知道小偷是谁,也知道去哪儿找他。就是那个巴内集团,还有那个黑人,有人在附近瞧见过他们。”“高明!他们偷了什么东西?”“这个嘛,他们显然没能得手。麦伯利太太被麻醉了,这屋子被……好,女主人来了。”

麦伯利太太面色苍白,看起来非常虚弱,由一个小女仆搀扶着走了进来。

她苦笑着说:“福尔摩斯先生,您说得真对,可我没听。我不愿意麻烦苏特罗先生,结果毫无防备。”“我今天早上才听说。”律师说。“您能讲一下事情的经过吗?”福尔摩斯说。“很简单。那个苏珊早把这房子里的一切都告诉他们了,所以他们轻车熟路。我当时就感到有人把沾有氯仿的纱布按在我的嘴上,便晕了过去。后来我醒了,看见有个人在床边,另一个在翻我儿子的行李,东西弄得满地都是。这时他拿了一卷纸站起来。我跳起来揪住了他,可他甩开了我。另一个人可能打了我,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女仆玛丽听见响声就大声呼救,警察不久便来了,但那两个流氓已经逃走了。”“他们拿走了什么?”“我认为,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儿子的箱子里没有什么。”“他们没留下什么痕迹吗?”“有一张纸可能是我从那人手里夺下来的,就在地板上,皱得很厉害,是我儿子的笔迹。”“那有什么用。”警官说,“要是小偷的笔迹……”“高明!”福尔摩斯说,“很有常识!不过我还是想看看那张纸。”

警官从他的笔记本里拿出一张书写纸,郑重其事地说:“我从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福尔摩斯先生,我干了二十年,知道这些小东西上总可以发现些指纹什么的。”

福尔摩斯检查了这张纸后问道:“警官先生,您怎么看?”“很像是一本古怪小说的结尾。”“它就是一个古怪故事的结局。您看见页码了吧,二百四十五页,其他二百四十四页到哪里去了呢?”“我看是小偷顺手拿走了。”“潜入房间,麻醉倒女主人,就为偷一本小说,您觉得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很慌乱,见什么拿什么。”“为什么偏偏去翻我儿子的东西呢?”麦伯利太太问。“这个嘛,他们在楼下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就跑到楼上去了。福尔摩斯先生,您的意见呢?”“我得仔细考虑一下。华生,你到这边来。”

我们站在窗前,福尔摩斯把那张纸读了一遍。“……脸上的伤口流了许多血。他看到了那张他愿为之付出生命的脸。那脸正漠然地望着他的悲痛和屈辱,这让他的心底流出了血!他抬起头来看她。她笑了,竟然笑了!就像没有人心的魔鬼那样笑了!在这一刹那,爱死了,恨诞生了。人总得为一个目标而活着。小姐,如果不是为了拥抱你,那我就为了毁灭你而生活吧!”“古怪!”福尔摩斯笑着把纸还给了警官,“您注意到人称的变化了吗?‘他’变成‘我’。作者太激动了,关键时刻把自己幻想成主角了。”“写得真不怎么样。”警官把纸放回到本子里,“怎么,您这就走了吗?”“有您办这件案子,我在这儿也没有用了。对了,麦伯利太太,您好像说过想出国旅游?”“那一直是我的梦想,福尔摩斯先生。”“您打算到什么地方呢?”“哎,要是有钱,我想周游世界。”“好主意,再见。我下午可能会给您寄一封信。”

经过窗口的时候,我瞅见警官在微笑着摇头。他的意思分明在说:“这些聪明人多少都有点儿疯病。”

我们很快又回到了喧嚣的伦敦市中心。

福尔摩斯说:“我想马上办完这案子,你最好能跟我一起来。和伊莎多拉·克莱因这样一个女人打交道,还是有一个见证人比较安全。”

我们雇了一辆马车,朝格罗斯汶诺广场方向疾驰而去。这时候福尔摩斯突然问:“华生,你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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