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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8 23:2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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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中一 著

出版社:华夏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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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寺传奇

白马寺传奇试读:

序言

倡导和谐文化 弘扬千年传承

当金黄色的阳光照亮大地万物的时候,人类的憧憬借助着古老的文化凝聚成了历史的永恒。在不同民族、不同国度的古老文化融会贯通的历程中,人类形成了共同的希冀和向往——追求理想净土、极乐世界,没有贫穷困苦,没有嫉恨仇杀,民众炽盛,谷米丰登,百鸟幽鸣,流泉潺潺……

1933年,一位西方作家根据盛传在印度与中国的民间故事写成了一部小说《消失的地平线》,讲述一片人间乐土隐藏在西藏北边的美丽山谷之中,与外界隔绝,由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在全世界引起了轰动。现在,我手中的这部长篇历史小说与之角度不同,故事不同,虽然名叫《白马寺传奇》,却并未从正面记述中国第一座佛教寺庙白马寺,而是以战争开始,以和亲结束,在家仇国恨的恢弘历史背景下,通过东汉初年一段爱情、复仇、道义、追杀、凶恶、慈善的交织融汇的传奇故事,展现了年轻的主人公从玩世不恭到敢于承担家庭、社会责任的思想蜕变和心路历程,客观真实记录了佛教从古天竺第一次传入华夏大地的艰辛历程和划时代意义。故事讴歌了长城内外各民族同胞血浓于水,渴望和平和睦、统一复兴的良好祝愿,昭示了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华夏大地终将趋于和平鼎盛的历史发展规律。

我们至今难以想象,隔着飞鸟难以逾越的世界屋脊,一种异域文化奇迹般地穿越了喜马拉雅山脉。真正的奇迹是,它在陌生的古老土地上得到了举世瞩目的发扬光大。我们仿佛看到,当年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途经大漠、草地、湖泊、雪山,那些顽强的脚印,殊死的跋涉……如同历史一般厚重,被后人永久铭记。

佛教传入中国,对世界文明、尤其是亚洲文明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在人类文化史上,能够与之相比的大事件,少而又少。

蓝天还记得,大地还记得,两种文化的交融,让中国从此不同,让亚洲从此不同。

清晨,湛蓝天空的云朵随风弥散开来,幽静地飘过白马寺的上空。大殿里传出的梵音古乐和诵经声音越来越洪亮,当远处众多的善男信女慢慢向这里聚拢的时候,房檐下的风铃也轻轻舞动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在佛教灿烂辉煌的时光舞台上,白马寺有着非常重要的历史地位,它所延续的经典教法、文化脉象、坚韧精神所走过的漫长独特的发展历程也颇为传奇、曲折。今天,在白马寺的大小殿宇中,您都能看到虔诚的身影,人们用恭敬的行礼彰显了信仰和思想的不平凡。

今夜偏知夏气暖,虫声已透绿窗纱。翻阅古老文化,每一页精彩的记载都让世界动容。在不同的文化背景和思想元素的融合下,时代赋予了中国佛教崭新的风貌。中国佛教积累了丰富的文化艺术资源,是历史上形成的客观存在,具有丰富的精神内涵,其蕴含的济世理念和深厚历史意识是超越社会变迁的,是沟通思想情感的特殊纽带。中国佛教作为华夏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中华民族的思维方式、行为方式、信仰追求、文化艺术及生活习俗等方面都产生了极其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具有非凡的历史传承价值、审美艺术价值、科学认识价值、社会和谐价值。

微雨夜来过,不知春草生。人类前行的道路,往往没有既成的足迹可寻;思想辉煌的传承,始终以坚持为方向。心灵隐藏在我们生命的深处,它是我们生命的核心,奔着一个神圣的目标,本身就积攒了太多太多恒定的信念和坚韧的精神。梵音袅袅的中华佛教祖庭白马寺,至今已有两千年的历史。两千年的诵经和祈福,两千年的发展和延续,让人们对白马寺充满了一种神秘感,更对白马驮经的传奇故事充满了好奇。那么,古老的白马寺是一种充满了何等佛教艺术魅力的文化符号呢?东汉时期少为世人所知的异域文化脉象是如何传奇般地从古天竺翻山越岭来到华夏的呢?请您翻开这部长篇历史小说,静静地品读吧。张汉兴2013.2.16(中华慈善总会原副会长兼秘书长、国际科学和平周中国组委会常务副主任) 第一章  大漠冤情

蔡愔一马当先,带着一万先锋军在草原上疾驰。

蔡愔坚信:父亲蔡广利是在战场上被楚王陷害才做了北匈奴的俘虏。他心中明白,只要父亲不死,北匈奴呼延王一定会留着他作为与大汉朝廷谈判的筹码。蔡愔只有一个心愿——找到父亲,澄清事实。“幸运”一词不该用在蔡愔身上,因为他的心中有一团复仇的怒火,火焰烧透了他的胸膛,烧得两腿不停地夹击马腹,甚至副将湖斜尸逐侯鞮单于的骑兵无法跟上他风驰电掣般的速度。

统领南匈奴联盟的湖斜尸逐侯鞮单于(公元63—85年在位),是南匈奴联盟融入大汉以来的第六代单于,俗称南单于。在汉军与南匈奴骑兵联合与北匈奴作战的时候,大家共同把北匈奴人称作“北虏”。

这天夜晚,蔡愔率领先锋军骑兵在奔驰,副将南单于大声喊:“蔡郎中,天黑了,不能再前行了,说不定会有埋伏。”“郎中”是东汉时期的一个小官职,属于在皇宫大院跑腿打杂的那类。由于父亲蔡广利“叛降”北匈奴,蔡愔的奶奶、母亲被抓捕入狱,没被砍头已属幸运。逃难数月的蔡愔隐姓埋名返回洛阳参加比武取得了名次,博得了汉明帝刘庄的欣赏,还得到了龟兹国进献给汉明帝的西域宝马“雪里飞”,蔡愔却也暴露了身份被抓捕入狱,胸口还被楚王刘英恶狠狠地烙印了“囚”字。后来,司徒傅毅百般劝谏,加上西域战事急需人才,汉明帝刘庄封了蔡愔一个小小的郎中,让他到前线戴罪立功,以自己的功名换取奶奶、母亲出狱。

蔡愔拉住了缰绳:“吁!”

副将南单于也拉住了缰绳,命令道:“停止前进,原地休息。”

大家围着篝火休息,蔡愔将自己的雪里飞牵到一片草多的地方,怜惜地说:“伙计,好好吃草吧,明天还要赶远路呢。”

蔡愔拎着干饼和水囊朝着篝火走了过去,南单于一边吃着一边对蔡愔说:“咱们出了高阙塞,一路斜插过来连续狂奔了六十多天,前边就是天山了,再有十多天,就能赶到山边了。”蔡愔拿出自己的干饼,坐下来叹息说:“我怎么越追越没有信心啊,你说咱们途经了那么多小国,怎么连个呼延王的影子也没见到呢?”南单于说:“你是不是认为西域诸国可能藏匿了呼延王?”蔡愔咬了一口干饼,说:“我只是猜测。”“若是小股骑兵,可能会被藏匿。呼延王跟着中军大营呢,尽管作战能力不强,可是辎重太多,光是牛车怕是就有千辆之多,一般的小国是藏匿不下的。”南单于说道:“而且,西域诸国都知道我们十几万大军铺天盖地而来,谁还愿意跟呼延王站在一条线上啊?西域诸国的国王骑在墙头看风向的太多了,谁的势力大就跟着谁跑。”“单于说得有道理。不过,咱们虽说有一万骑兵,可是跑起来是一条线,如果我在前边带队跑偏了,后边就都跟偏了,如果再这样没有目标地追下去,咱们能追上呼延王吗?”“说不准啊!咱们只是猜测和判断大致的方向,西域这么大,咱们轻骑快马,或许已经超过了呼延王也很难说。”“你的探马有消息吗?”蔡愔问。南单于笑了:“我的小先锋,你真会说笑,咱们跑得比苍鹰飞的还快,这不是刚刚停下来吗?探马也刚刚放出去。”

蔡愔喝了口水,说:“我觉得如果呼延王从玉门关向北逃窜,应该就是这条路线。”南单于说:“你说得很对,大致方向是对的,只是看我们能否有缘与呼延王相遇了。”蔡愔将手中最后一口干饼塞进嘴里,说:“你是说,咱们如此玩命地狂奔,还有可能见不到呼延王?我来西域一趟,不经历战场我不甘心。”南单于说:“你就是立功心切……你以为刘皖、窦固他们就不想遇见呼延王,就不想杀敌立功?可是,从大汉以来,从西域空手而归的大汉将领多了。西域这么大,两只数万人的军队碰不着面儿太正常了。何况,呼延王几乎是由南向北,咱们几乎是由东向西,即使路线相交,可是只要错开半天时间,可能就永远见不着面儿了。”“那是为什么?”蔡愔问。“因为大家都是骑兵,眨眼的工夫就没影了。比方探马来报,说前方二十里地有一股敌军,可是等你骑马赶到,那股敌军早就没影儿了。没有人会待着不动等着你去厮杀,这与你们大汉攻略城池大不相同啊。”

蔡愔想了想说:“明天我就不等你了,你们的马跑得太慢。”南单于赶紧一把攥住蔡愔的手臂,说:“哎,那可不行,你已经被削去发髻关了一次禁闭了,主帅大人命令我看着你的,就怕你逞强好胜。”

蔡愔笑了,晃晃手中的水囊说:“我去把它挂好,行吗?”南单于松开了手,蔡愔站起身来将水囊挂在马鞍上,又回来坐下,说:“明天你只要能跟得上,就跟着呗。”南单于急了,指着蔡愔的鼻子说:“我可警告你啊,我不管你那匹白马是不是从大汉皇帝那儿借的,你万万不可冒进,万一遇见敌人,你单枪匹马只会是自投罗网。”蔡愔笑着说:“好的,好的,我遵守承诺还不成吗?”南单于无奈地说道:“你得记住我们是群体,群体你知道吗?在西域大漠,再凶猛的老虎也斗不过狼群。”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喊:“北虏人来了!”

南单于往远处看过去,夜幕下黄沙漫天,眼见是大股部队在冲锋才会产生的景象,赶紧扭头大喊:“全军上马!准备战斗!”蔡愔立刻跑向“雪里飞”,飞身上马,摘下长枪,催马向前:“来吧,大爷我等了三个月,还没有找到练手的靶子呢!”南单于刚刚排好阵形,敌方的骑兵就相差不到一百米远了,南单于大手一挥,一万骑兵呐喊着发起了冲锋,眨眼间双方对了脸,无数的马匹交叉而过,无数的士兵被迎面而来的敌人挥刀砍翻,落下马来,直接被马蹄踩成了肉饼,箭雨、血肉,到处飞溅,双方战在一起,厮杀得如同乱麻一般,到处都有火把在晃动,乱得几乎认不出是敌是友,只能尽量地护住自己,挥刀砍向对面。

很快,汉军右路军主将刘皖的四万余增援部队赶了过来,北匈奴部队撤离了。血战进行了大半夜,无数的生命被战争机器搅得粉碎。蔡愔、南单于、刘皖凭借人多优势,又都是和对方一样的骑兵,理所当然地赢了这场夜战。

终于天亮了,看着士兵们在打扫战场,南单于忽然想起了什么,四处寻找,大喊:“蔡愔!有谁看见蔡愔了?有谁看见蔡郎中了?”一个士兵说:“他刚才一直在打听哪里是西北方向,好像追踪敌人去了。”南单于懊丧地说:“嗐!一会儿没看住,他就……单枪匹马做不了大事的。”

这时,背衬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单枪匹马的蔡愔骑着一身雪白的战马“雪里飞”在宽广的草原上疾驰,那么的自由,那么的爽快,再无军纪的约束,再无同伴的劝阻。黄昏时分,蔡愔骑马来到了一座土坡前。他抬头看看天色已晚,跳下马来,抚摸着“雪里飞”的鬃毛,说:“伙计,又是一天过去了,我们一定是把敌人追丢了,不怪你,只怪我第一次来西域,方向判断不准。好了,你该休息一会儿了,等找到草原上的大河,我一定为你好好洗个澡。今晚,咱俩就在这里过夜吧。”蔡愔点燃了一堆篝火,坐在火边啃吃干饼,“雪里飞”自顾自地在一旁吃草。忽然,蔡愔仿佛听到四周有敌人的喊杀声,兵器的撞击声。他站起身来,朝四周望望,什么都没看见,知道自己产生了错觉,这是初上战场紧张所致。幸好,刚满二十岁的蔡愔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性格,吃饱喝足躺下就睡着了。

日出时分,“雪里飞”发出两声嘶鸣,躺在草地上的蔡愔懒懒地睁开了眼睛,望着雪里飞说:“伙计,你一定自己先吃饱了,叫什么叫,我还不饿呢。你真了解我,一定是急着赶路了。”远处似乎传来嘈杂的马蹄声和车轮声,蔡愔慢慢地坐了起来,支起耳朵听了听,好像还是错觉。蔡愔摇摇头站起身来,走到雪里飞身边,从马囊中掏出一块干饼咬了一大口嚼着,正准备取出水囊喝水,忽然,听到了天空中苍鹰的鸣叫。蔡愔抬头望着天空中几只盘旋的苍鹰,知道附近一定有车队通过。他连忙伏在地上,借着大地的传导,听到了较为真切的马蹄声。“难道是南单于他们追上来了?”蔡愔快步登上了土坡,放眼望去,就在土坡的另一面,军旗猎猎的北匈奴中军大营正在北撤,成百上千辆牛车挤在一起,在草原上狂奔。损坏的牛车四处遗弃,受伤难行的百姓被就地杀死。

眼前的场景,让蔡愔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蔡愔自言自语道:“中军大营?呼延王的中军大营?难道他们整个夜晚都在悄悄撤退?”蔡愔一阵狂喜,猛地扔掉了手中的干饼,双手围在嘴边,大声喊道:“呼延王,爷爷蔡愔来了——”

蔡愔转身冲下土坡,飞身上马,向北匈奴中军大营冲了过去。几名北匈奴骑兵前来阻拦,被蔡愔纷纷挑落马下。一位北匈奴将领冲着中军大营队伍大喊:“快!快!不要停下。”

为了掩护中军大营,这位北匈奴将领主动出面与蔡愔交手——蔡愔力挺长枪,北匈奴将领舞双叉,两人交手数十回合不分上下。北匈奴将领收起双叉:“本王叉下不死无名之鬼,请对面这位小将报上名号。”

蔡愔不屑地说:“少废话!要打就打,报什么名号?”北匈奴将领说:“年轻人,不要太过狂妄,若不是本王欣赏你的武功,一阵箭雨早就要了你的性命。”蔡愔说:“万里大漠皆为大汉管辖,你为何张口闭口妄自称王?”北匈奴将领不服气地说:“我乃北匈奴呼延王,千里大漠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大汉与我何干!”

蔡愔万分惊讶,心中怒火升腾,头发竖立,浑身痉挛,仿佛血管即将爆裂:“你就是呼延王?我乃汉军右路军先锋官蔡愔,我找的就是你。六十天来我长途奔袭、死追不放,就是为了救出我父亲。” 呼延王明白了,说:“你就是大汉朝比武冒尖的小将蔡愔?本王并不隐瞒实情,你爹还活着,而且就在我的大营。你放心,本王会释放他的。”蔡愔用枪指着呼延王说:“你在要挟我?”呼延王哈哈大笑说:“拿一个俘虏的性命要挟你,那会玷污了匈奴人的声誉。本王的双叉一样可以战胜你,若是捉了你们父子,那才爽快。”蔡愔挺枪催马:“那就来吧,爷爷我早就手痒了。”

双方又战数十回合,尚未分出胜负,毕竟年纪不饶人,呼延王渐渐体力不支,额头冒出了汗珠。远处,北匈奴中军大营早已不见踪影,留下的只有烟尘,还有一些损坏遗弃的牛车。蔡愔非常着急,也急于见到父亲,心情格外亢奋,越战越猛,唯恐唯一的机会再次失去。他庆幸自己有机会直接面对赫赫有名的北匈奴呼延王,并且与呼延王交手,这是其他两路大军将领日思夜想都不能得到的机会。而且,北匈奴的将领都在其他地方各自作战,中军大营附近没有将领过来阻拦蔡愔,现在的呼延王已经年迈,不再是年轻小伙儿,或许,蔡愔还有生擒呼延王的可能。就在蔡愔暗自高兴的时候,正在转移的北匈奴大营之中返回一匹白马,马上的年轻姑娘冲到两人面前,对呼延王说:“父王先走,让女儿收拾了这个小厮。”

这位年轻姑娘就是公主蓉儿。呼延王嘱咐女儿小心谨慎,拖延时间即可,不必与蔡愔恋战。呼延王说完,自己转身追踪中军大营去了。

蔡愔急了,大喊:“呼延王休走,我要为我父亲报仇!”

公主蓉儿举起马刀拦住了蔡愔:“蔡愔莫要追赶,还是快快寻找你爹去吧,他就在附近的某一辆牛车上。”

蔡愔根本不信:“不可能,呼延王一定把他带走了。”“若是不信,那就只有动手了。”公主蓉儿直逼蔡愔而来,不得已,蔡愔只有放走呼延王,挺枪与公主蓉儿战在一起。公主蓉儿使用的兵器是再简单不过的北匈奴马刀,然而,一柄马刀到了她的手中如同长了翅膀,上下翻飞,晃得蔡愔眼花缭乱。蔡愔与她足足战了数十回合,无法取胜。

这是蔡愔第一次与女人如此交手,他很不习惯,也不忍心下狠手,但又不得不战,否则,难以继续向前追击北匈奴中军大营,也没有机会寻找自己的父亲。终于,公主蓉儿露出了一个破绽,蔡愔用力横扫一枪,公主蓉儿用刀磕挡,俯身躲过枪头。蔡愔无法扫倒公主蓉儿,只得半道儿将枪头拍向战马的屁股。战马受到痛击,前蹄猛地跳起,将公主蓉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公主蓉儿扔了马刀,一个鲤鱼打挺儿在地上扎步站稳,将大拇指和食指放进嘴里,一声唿哨叫住了本想逃走的战马。“偷鸡摸狗之术!打不过,居然欺负我的战马!”公主蓉儿十分生气。

蔡愔并不答话,直管挺马上前,公主蓉儿没有了兵器,就近从地上拔出一支箭矢向蔡愔投掷而来,蔡愔左手一把抓住箭矢,右手挺枪指向公主蓉儿。公主蓉儿不愿束手就擒,情急之下从背后抽出一根竹笛,犹豫了一下,向蔡愔投掷而来。蔡愔不知蓉儿使了什么暗器,侧身躲闪,扔了箭矢,一把抓住竹笛尾端的红穗,就在这个空当,公主蓉儿就地一滚,顺手握住自己的马刀,然而,当她刚刚站立起来,蔡愔的枪尖再次指向她气喘吁吁的胸口。蔡愔大声说:“我从不与女人争斗,也不想拿你交换我的父亲,你走吧,我只要你告诉我,我父亲在什么地方!”

第一次被男人的枪尖逼迫在胸前,公主蓉儿面红耳赤,看到父亲呼延王与大营已经走远,自己掩护撤退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缓缓地说:“我以匈奴人的正直保证,他就在附近。我们没有杀他,你自己寻去吧。”

蔡愔移开枪尖,公主蓉儿牵过战马骑上,转身落荒而逃。蔡愔刚要扔掉竹笛,忽然,他发现这根竹笛十分眼熟,再定睛细看,果然上边刻了“蔡洪畴”三个字,这是蔡愔爷爷的名字。很早以前,爷爷蔡洪畴在征战的空隙制作了这根竹笛,并且刻上了自己的姓名。后来,在家赋闲的爷爷就把竹笛送给了大孙子蔡鹏。竹笛一端系着一缕红丝穗线,那是在蔡鹏本命年的时候奶奶系上的,说是吉庆辟邪。

哥哥的竹笛怎么会落到匈奴人的手中?难道在长安做买卖的大哥曾经与北匈奴交过手?难道大哥出现了意外?难道大哥投降了北匈奴?难道大哥娶了北匈奴女子?蔡愔想了半天也找不出答案。

背后战马嘶鸣,南单于赶到了。南单于立刻埋怨说:“你个蔡愔,你怎么擅自离队?”

蔡愔将竹笛插进了马囊,说:“来不及解释了,我刚刚战败了呼延王,呼延王已经逃走,你们赶紧去追。给我留下几名士兵即可,我要寻找我父亲,他被北匈奴丢弃了,就在附近。”“啊?你说你自己……一个人跟呼延王交过手?”南单于明显不信。“你爱信不信,错失了战机,你就自己去领罪吧,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我父亲!”蔡愔懒得争辩。

情急之下,南单于只得暂时放过蔡愔,转身向汉军士兵们喊道:“你们之中,有谁见过蔡广利大将军?”“我!我见过。”两名汉军士兵举了手。

南单于命令:“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随我追击!快!”

南单于率领一万先头部军走了,蔡愔和两名汉军士兵在遗弃的尸体中寻找蔡广利。蔡愔骑在马上四处转悠,凡身材符合者不论活着死去,一律上前辨认一番。忽然,他看见一辆倾斜一条小水沟旁的牛车,上边躺着的人奄奄一息。蔡愔觉得,此人非常像自己父亲,于是将长枪扎入泥土,下马扑上前去,慢慢撩起那人面颊的乱发,果真是父亲蔡广利。

蔡愔轻声呼唤:“爹……我是蔡愔……我是你的小儿子蔡愔……我来救你回家……”

遍体鳞伤的蔡广利面无表情,嘴角微微动了几下,一颗泪珠从眼角滑了下来。蔡愔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模糊了双眸。大半年来,他对见到父亲的渴望、对父亲是否存活人间的猜想、对自己家庭遭遇的委屈都化作了两汪泪水,一下子迸发出来,沾湿了衣襟。他将蔡广利扶了起来,两名士兵找来衣被垫在蔡广利身下,与蔡愔一起将牛车拉出水沟。可以看得出,公主蓉儿并没有杀害蔡广利的念头,否则,他不会活到现在。或许,她认为蔡广利不会再活太久,懒得动刀。又或许,公主蓉儿故意丢弃蔡广利,以吸引蔡愔,延缓汉军先锋部队追击的速度。

不一会儿,主将刘皖率领大军赶到了。刘皖大声责问:“蔡愔,身为先锋官,你不追击敌军,在这里做什么?”

与蔡愔同岁的刘皖是楚王刘英的儿子,此次来到西域,他还肩负着打探被呼延王俘虏的蔡广利线索的任务。楚王刘英吩咐他,一旦发现了蔡广利,必须伺机杀死他,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中原。听说蔡愔在乱军之中找到了蔡广利,刘皖非常吃惊,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机。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蔡广利身负重伤却残喘不死,为什么生性凶残的呼延王对蔡广利网开一面?

蔡愔捡起一件破衣服盖在蔡广利身上,吩咐两名士兵:“你们把他护送到中军大营,面见主帅傅大人,我们继续追击。”“驾!”蔡愔上马走了。刘皖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杀死蔡广利的机会,索性向蔡愔的背影儿喊道:“兵法上说穷寇莫追,我们追到山下即可返回。”说完,催马跟了过去。

一轮圆月高高挂在京城洛阳西南方向的夜空,汉明帝困意难耐,独自在南宫寝殿的床上睡着了。

汉明帝刘庄,生于公元28年,是东汉开国皇帝汉光武帝刘秀的第四子,东汉第二代皇帝,字严,庙号显宗,母亲为阴皇后。公元43年(东汉建武十九年),刘庄被老爹刘秀立为皇太子,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公元57年(中元二年),刘秀驾崩。公元58年(永平元年)戊午,刘庄即皇帝位。

这一时期,游荡在北方大漠的匈奴人逐渐猖獗起来,他们早已忘记了180年前被卫青、霍去病痛击的教训,更忘记了汉宣帝时期,汉军对塔里木盆地建立了绝对的控制权。匈奴人知道,在经过王莽篡政之后的新汉政权更迭,朝廷根本无力顾及北方大漠,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于是,他们时常南下劫掠大汉边寨,不只财物牲畜,还将大汉百姓一并押走作为奴隶。这期间,估计唯一能让汉明帝欣慰的就是大汉朝廷成功离间了匈奴联盟,通过怀柔政策笼络了与大汉交好的八个匈奴部落,俗称南匈奴。南匈奴部落集体反对北方的蒲奴单于,他们彻底归顺了大汉,不仅服从大汉朝廷管辖,而且常常配合大汉军队阻击北匈奴南犯。

然而,北方的蒲奴单于卧床不起,导致属下的诸王纷纷暗中加紧了对继承单于权位的争夺。北匈奴呼延王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开始南下劫掠大汉边寨,充实自己的物质积蓄,美化自己在蒲奴单于面前的形象。

公元64年,汉明帝37岁,正当壮年。看着边疆快报像雪片一样飘然而至,字里行间到处都是兵败城失,人亡村毁,一张比一张让人揪心,他忍无可忍,早朝时抓起龙胆拍得梆梆响:“朕就是不明白前朝司马迁的考证,匈奴与汉人怎么会同宗同源呢?怎么会都是大禹的后代呢?他们杀人放火,惨绝人寰,连朕刚刚建成的西域都护府也敢烧,分明眼中没有朕了!西域五十余诸国怎么到了关键时候纷纷倒戈降匈奴呢?朕想不通了,朕的三万里长城怎么就阻挡不住北匈奴的马蹄呢?嗐!朕的半壁江山哪……朕不能再等了!不能再忍了!诏令筹集大军开拔西域,跨过玉门关、阳关,驱赶北匈奴,讨回大汉人口财物。驱赶北匈奴,杀!杀!杀!一直要把他们杀到天边!让朕永远听不到他们的动静!永远见不到他们的影踪!”

这天夜里,汉明帝尽管喝了太医熬制的草药,有了困意,然而刚刚得知那个叛逃北匈奴的蔡广利还活着,就有些心烦。他知道,三哥刘英一定有些事情瞒着自己,一定是刘皖将某些情况单独给刘英写了密信。这些,都是他派去的司徒傅毅无法控制的。他唯有一个信念,就是盼着傅毅尽快回到洛阳,当面向他述职,向他把事情讲清楚。汉明帝胡思乱想着,翻个身,睡着了。

汉明帝恍恍惚惚地进入了梦境,忽然感到寝宫异香满室,红光如昼,他看见一个身高丈八的金人,金光闪烁地站在面前。金人相貌庄严,头顶放射出一圈金色光芒,耀人眼目。

汉明帝急忙起身,问道:“请问……朕到了哪里?”

金人微闭眼睛,一脸慈祥,并未作答。汉明帝慢慢掀开被角,看看四周:“这里……是朕的寝宫啊,那么请问……对面之人神光灵现……是神仙吗?”

金人还不作答,微闭眼睛,似乎没有听到汉明帝说话。汉明帝分明看到,对面的金人并非站在地面,而是悬空站立。汉明帝坐在床边温和地问道:“请问……神仙……是哪一位?”

对面的金人微闭眼睛,仍不说话。汉明帝下床向前走了一步又问:“请问神仙是谁?为何要主动前来?是有什么大事要警示于朕吗?恳请神仙明示。”

金人微闭眼睛,悬浮半空,仍旧没有回答。汉明帝知道此人定是神仙,赶紧换了话题又问:“敢问神仙来自何方仙境?”

金人依旧未答,慢慢转身飞出宫殿,直奔西方天空飘逸而去。汉明帝急了,喊道:“神仙留步!神仙留步啊!朕什么也没有明白呀——”

汉明帝从梦中惊醒,看看寝宫周围,空无一人。他叫来内侍将寝宫的油灯全部点亮,又垫高了枕头,就这样又躺下了,似睡非睡,开始不停地揣摩着刚才的梦境,对神仙的光临百思不得其解,更不知吉凶,心里非常害怕。

第二天早朝,汉明帝在皇宫大殿匆匆发布了重赏西征大军的诏令。中常侍读到:“……诏令加封刘皖为镇西王,大飨西征将士,班劳策勋,功臣增邑更封,凡三百六十五人。钦此。”

中常侍是朝廷的官名,从秦朝就开始设置,西汉时期继续沿用,虽是虚职,却因常常出入宫廷,侍从皇帝左右,担任传达诏命等事而权力颇大。中常侍员额无定,多可达数十人。东汉时期,朝廷改用宦官担任中常侍,俸禄为两千石。后来到了东汉末期曹魏时期罢除了中常侍的官名,改设散骑常侍,改用士人任职。

汉明帝身边的这个中常侍张明远即为一名太监,因为姓张,大家背地里都叫他张宦官。

然后,就在大家刚刚绽放笑容的时候,汉明帝又给大家出了一道难题。汉明帝说:“昨夜,朕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个身高丈八的金人,金光闪闪地站在朕的面前,金人相貌庄严,头顶放射出一圈金色光芒,耀人眼目,未及朕与金人说话,金人飞行殿庭,向西而去。诸位评述一下,此梦何解?是凶还是吉?”

大臣们十分迷惑,纷纷交头接耳。校尉窦林说:“现实生活中没有听说过啊。”病怏怏的太尉赵熹咳嗽了一声说:“这个梦境……《周公解梦》中也没有记载呀。”

汉明帝有些失望地说:“你们当中不乏有识之士,都说一说,这是个什么梦呢?”

还是没人敢主动站出来为汉明帝解梦。无奈,汉明帝只好亲自点将:“司空冯鲂,你在民间听到的传说比较多,你来说说此梦的吉凶。”

司空冯鲂说:“臣从未听说有此传说,不敢擅言圣上的梦境。”

汉明帝又问:“东平王,你说说。”

东平王是汉明帝一奶同胞的弟弟,也是东汉朝廷唯一获准居住在京城的亲王。东平王刘苍出列说:“臣……一时说不清楚。不过,臣曾经闻听司徒傅毅说过此事,他听说西方有种教义,信徒众多,信徒们供奉的画像就是皇上说的这个样子,项上白光,耀人眼目。傅毅讲述此事的时候,郎中霍礼也在场。”

汉明帝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哦,朕还问对了,你们真的知道。画像?这个可跟西域战事有关系吗?把郎中霍礼叫进来,让他也说说。”

皇宫议事大殿外边,几名太监四处寻找:“郎中,郎中,皇上宣你进殿呢。”

郎中霍礼抱着几卷竹简正在房檐下走着,吃惊地问:“宣我?”

皇宫议事大殿,朗中霍礼快步走进来跪下,结结巴巴地说:“禀皇上,画像跟西域战事……应当没有关系,只是西方的教义而已,画像上的神明名叫做佛,就是西方的神明,比司徒傅大人他们去跟呼延王打仗的西域还要远得多。皇上不必多虑。”

汉明帝疑惑道:“西方的神明……比西域还远,为什么要托梦给朕呢?会不会是想让朕也信他们的教义呢?”

楚王刘英扶了一下受伤的手臂,不屑地说:“启禀皇上,汉军在西域大获全胜,收复了失地,稳定了西域平安,威震四方。臣以为我大汉文化博大精深,大可不必信奉什么西方蛮夷的邪教。”

汉明帝可不愿意别人瞧不起他神奇的梦境,说:“大汉乃大地的中心,朕乃大汉的皇帝。既然西方神明托梦给朕,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情,起码,朕应当派人前往西方,了解西方民众的信仰,可以让他们更坚决地臣服于大汉。”

大臣们齐声迎奉:“皇上英明。”

楚王刘英皱起了眉头,懒得再说话。他不反对弟弟刘庄利用神灵迷信愚弄民众,如果他刘英做了皇帝,也会这样操作。但是,他十分厌恶刘庄捕风捉影,拿鸡毛当令箭,屁大的事情也拿到早朝上来研究,有什么意思呢?

汉明帝说:“平时,朕亲耕籍田,还要告祈先农,希望农事丰收。京师冬天无雪,春天不暖和,各位大臣还要积储祷告,期盼有场及时雨,好让麦田润泽。朕以为,即便西方神灵,只要愿意帮助大汉,大汉多一位神灵庇佑百姓有何不可?朕就派遣朗中霍礼带上随从,明日即可动身,奉旨西行,前往西方寻找一张画像回来,让朕瞧瞧他们的神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启禀皇上,不必远行,据臣所知,前朝都城长安就有百姓悬挂这种画像。”霍礼说。

汉明帝不假思索地说:“那就命霍礼为钦差,奉旨前往长安,寻访百姓,明日动身。”

突然,天暗了下来,越来越黑,大殿外传来士卒的喧哗声,满朝大臣十分恐惧,汉明帝不由得大声责问:“殿外怎么回事?东平王,你去看看。”

东平王刘苍来到殿外,发现南方天空的太阳被乌云遮挡,只剩下了一半,而且还在逐渐缩小。东平王刘苍回到大殿之中:“禀报皇上,外边发生了日食,太阳被天狗吃去了一半,所以天空才会黑暗。”“天狗?是吗?”大臣们听了,纷纷跑到庭院观看日食。汉明帝也十分好奇,小心翼翼地来到庭院观看。残剩的淡淡阳光渐渐地从汉明帝身上消失了,汉明帝仿佛站到了夜幕之中。满脸愁云的汉明帝转过身来,慢吞吞地回到了大殿。张宦官催促太监们:“还不快快掌灯。”

太监们点亮了殿中的蜡烛,昏暗的烛光下,汉明帝陷入沉思:今年京师及郡国发生七次大水,黄河泛滥,这些,难道都是上天在暗示什么吗?后汉刚刚延续了两代,难道就要遭受天怒人怨不成?这些连续的天灾都与西方神灵有关,西方神灵一定前来告知朕什么,现在,只是还不了解西方神灵究竟要告知朕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天空渐渐放亮了,大臣们陆陆续续返回了大殿,然而,汉明帝心中的阴影并没有散去。东平王说:“启禀皇上,上月二十四日,有彗星出现于天船星北,今日又有日月迫近相食,这是不祥的征兆啊。”

汉明帝命令:“诸位爱卿全部回家斋戒,三日后起身,伴朕前往先帝光武祠进行祭奠祷告,祈求祖先神明保佑。”

汉明帝命令张宦官立刻起草诏令,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天下。诏令说:“朕亲自耕籍田中,以祈农事,期望农业丰收。朕以无德,奉承大业,而下贻人怨,上动三光。日食之变,其灾尤大,春秋图谶所为至谴。永思厥咎,在予一人。髃僚所言,皆朕之过。朕奉承祖业,无有善政。日月薄蚀,彗孛见天,水旱不节,稼穑不成,人无宿储,下生愁垫。今之动变,傥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职,以匡无德。古者卿士献诗,百工箴谏。其言事者,靡有所讳。”

汉明帝把近期天灾人祸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很有一些自我牺牲精神。所以,敢于为民牺牲的堂堂皇帝仅仅想要看一看佛像,甚至可能只看一眼,这么简单的要求,有什么不可以呢?

汉明帝觉得,这事儿跟别人没有太大关系。

其实,洛阳发生日食那天,刚刚在西域打了胜仗的司徒傅毅等人也看到了日食,只不过那里的日食有些血腥。

傅毅原为太史令、博士,由于长期研究西域战事得到了汉明帝的重用,提拔为司徒。恰逢主管军队的太尉赵熹患了重病,傅毅临危受命,以文职身份带领军队赶赴了前线。也该主帅傅毅有福,北匈奴呼延王得知北方的蒲奴单于病情加重,唯恐单于之位被其他诸王夺取,连忙下令全线撤退。所以,傅毅指挥蔡愔、刘皖等人共计十四万大军打了一场漂亮的追击战。

这天早晨,在玉门关以北百余里的戈壁滩上,傅毅带着一行牛车离开汉军大营准备向南出发返回洛阳。傅毅与留守的刘皖、窦固告别:“这漫漫戈壁十分荒凉,二位辛苦了,还望二位认真履职,报答皇恩。请留步,我与蔡愔陪同蔡大将军就返回洛阳了,二位请留步吧。”刘皖施礼说:“主帅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固守西域,决不让呼延王南下半步。”

汉军大营外,傅毅带着一行牛车出发了,蔡广利躺在一辆牛车之上,傅毅、蔡愔骑马前行。两天后的一个早晨,远远望见了长城的影子,傅毅、蔡愔正带着车队在戈壁滩上前行,一名士兵催马过来说:“报傅大人,蔡大将军有事找您。”

傅毅、蔡愔拨转马头,来到蔡广利的牛车旁边,跳下了战马。蔡广利有气无力地说:“我……能去看看李蒙大将军的坟墓吗?”李蒙是去年与蔡广利一同赶赴西域作战的大将军,当时听说蔡广利在没有等到南单于骑兵配合的情况下独自攻占了玉门关,李蒙擅自放弃攻占阳关的计划,返回身来增援蔡广利,结果失利,被楚王刘英处以军法,当众砍了脑袋。

傅毅犹豫说:“大将军体质太差,继续赶路吧,早点回到洛阳……”蔡广利说:“我的身体这辈子再也打不了仗了,也再难来西域了,我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他了,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牛车停靠在李蒙坟墓附近,蔡广利在牛车上被蔡愔搀扶着坐了起来。蔡广利看着李蒙的坟墓,颤巍巍地双手抱拳,眼含泪花:“老伙计,蔡广利来看你来了。”傅毅带着士兵在李蒙的坟前焚香祭祀。蔡广利用手抓住车帮,哭着说:“老伙计,你的死全是因为我呀,你几次杀进敌阵想救我,可是,你我都没明白,还有一些敌人藏在我们身后啊。原本,我想着我可能就死在西域了,万万没有想到你却走在了我的前边。你说过打完胜仗回到洛阳我们要喝儿女的喜酒……现在……你却躺在这里了,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如何交代?”

傅毅起身说:“大将军还请节哀。”

蔡广利接着对李蒙的坟墓说:“这次,若不是傅大人带兵前来,我也就死在西域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了。老伙计,你还想不到,傅大人一个文职官员居然带兵横扫了西域,赶跑了呼延王……老伙计,你我先前有过约定……今天,就请傅大人做媒,你我就这么说定了,回到洛阳,我就安排大儿子蔡鹏与梅儿结婚……你的酒……我代你喝了。老伙计,你若是听到了,一定托梦给我呀……”

傅毅劝说道:“大将军,我们赶路吧。”

蔡广利依旧只顾自己说道:“老伙计,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向南看看,玉门关、阳关插的都是我们汉军的旗帜,是我们汉军的旗帜啊……”

傅毅再次劝说:“大将军,前面就是玉门关了,前几天我命军中的工匠们将西域的战车略加改动,做出一辆推车,到了玉门关您可以坐着让蔡愔推您沿着长城四处转转,好好看看。”

一行人赶到了玉门关,几名士兵将四个轮子的推车连同蔡广利抬上了玉门关关楼上。蔡愔推着蔡广利,几名士兵远远跟在后边。蔡愔对蔡广利说:“爹,咱们已经上来了。”蔡广利从城墙的垛口向远处望去,久久没有说话。蔡愔说:“爹,如果天气好的话,站在这里或许能望见李大将军坟墓的那座土丘。”蔡广利情绪低落:“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和他埋在一起。”“爹,你说哪里去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和傅大人商议了,我们一定要把你带回洛阳,只有你向皇上说明了情况,才能彻底改变目前的局面,才能洗清李蒙大将军的冤屈。”蔡愔说。

蔡广利说:“蔡愔啊,皇上不会宽恕我的,我不仅得而复失玉门关,还被呼延王俘虏了,这可是大汉的耻辱啊。”“爹您不要多虑了,玉门关不是在汉军手中吗?我们的万里长城依然在我们的手上。”蔡愔说。

蔡广利说:“蔡愔啊,你有哥哥,原本我是没有打算让你穿军装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你上战场,可是今天,既然你走到了这一步,我就要告诉你,男人为荣誉而战,作为大汉的军人,你永远要记住,万里长城虽然历经风霜,它永远不会倒下,只要我们每个人的心中还有万里长城,它就永远不会倒下。”

蔡愔停住了脚步,说:“爹您放心,我记住了。”

蔡广利说:“去年为了夺回一个关隘,数千将士的生命都牺牲在这里。尽管前无希望,后无援兵,可那些优秀的士兵们视死如归,或许仅仅是为了满足临死之前将脚下的阵地属于自己的荣耀,一次次肉搏,多少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啊……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人们是不会理解当时的特殊情况的。”

蔡愔眼眶湿润了,没有说话。蔡广利说:“人啊,只有在信仰的光辉下,才能感受到生命存在的意义。”

看到蔡愔低着头,蔡广利又说:“你去告诉傅大人,午饭、晚饭就在这里吃。另外让人找些被褥来,今晚,我就睡在这烽火台上。”

蔡愔见老爹如此固执,连忙劝说道:“这里风大天寒,会生病的。”

蔡广利笑笑说:“生病?我已经久病缠身了,再说,那些守城的士卒们不是日日夜夜守卫在这里吗?我虽然不是大将军了,可是,作为一个垂暮的病人,我想给守卫长城的士卒们做个表率。我蔡广利丢失了玉门关,你们又夺回了它,我在上边睡一夜,也算我蔡广利这辈子向长城做个道别吧,快去!”

蔡愔无奈,向身后的士兵们挥挥手,几名士兵赶紧取来了被褥,铺在烽火台的楼梯下边,蔡广利躺在被褥上说:“好几床被褥呢,暖和着呢。”傅毅拎着几只灯笼来了,看见蔡广利就说:“大将军,我已经吩咐他们送午饭了。不过到了晚上,您知道烽火台上不能点火取暖,就点只灯笼凑合着吧。”蔡广利说:“夜里又不读书,能看清人影就行。行了,你们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傅毅放下灯笼,指挥几名士兵在一旁铺着被褥,解释说:“今晚,就让我,还有蔡愔,还有这几名士卒陪同大将军一起度过这个有意义的夜晚吧。”

忽然,天色黑暗下来。蔡愔说:“不好,天色怎么突然黑暗了?”傅毅走到外边抬头望着天空,大声命令:“是日食,保护好蔡大将军。”蔡愔和几名士兵迅速集中到烽火台上,点燃灯笼,刀剑在手。蔡广利笑着对蔡愔说:“没事,没事,天色变化是正常现象。蔡愔,你们几个先出去回避一下,我有要事与傅大人商议。”

几名士兵离开了,蔡愔也离开了烽火台。烽火台外边,几名士兵点燃了一只灯笼,一名士兵拿出一副围棋,对蔡愔说:“蔡郎中,下盘棋吧。”蔡愔没有心情,说:“天色昏暗的,你们玩吧。”几名士兵坐在地上开始下棋,蔡愔无处可去,就靠在墙垛边望着夜幕下远处的山丘。忽然,傅毅大声说:“什么?皇子刘义还活着?皇太后为此痛苦了十八年啊,若是皇太后得知会高兴得大赦天下的,大将军所言可是事实?”蔡愔听到说话,竖起了耳朵。烽火台里,蔡广利说:“句句属实,先帝密诏就在我的府上,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路途遥远,恐怕难以当面向皇上禀报了……”傅毅说:“大将军不可如此消沉,我们就快要赶到敦煌了,过了敦煌一路官道直达洛阳。况且,先帝生前将皇子刘义托付给大将军,只有大将军本人才能说得清楚啊。”蔡广利摇摇头:“你知道,我是败将,又曾被俘,真的无颜面见皇上啊。”

烽火台里的说话声渐渐减低,蔡愔听不到里边的交谈声。过了一会儿,傅毅来到烽火台外边,对士兵们说:“行了,你们回去吧。”几名士兵收了棋盘,提着灯笼慢吞吞地回去了。傅毅对蔡愔说:“有时间你再劝劝令尊,让他不要有思想包袱,他的事情,皇上一定会秉公处置的。”蔡愔说:“我已经劝了多次了,他的箭伤一直难以痊愈,久经疾病折磨,痛苦难耐,他已经非常厌世了。”两人沿着长城一边散步一边交谈。傅毅抬头望望昏暗的天空,说:“这日食……唉,也不知道皇上现在怎么样了,我已经接到了皇上诏令,让我们尽快返回洛阳。”蔡愔问:“诏令提到家父了吗?”傅毅说:“是的,皇上诏令将大将军一并带回洛阳,当面审问。诏令措辞十分严厉,可是只有这样,大将军才有当面向皇上解释的机会。”

突然,烽火台里有人高喊:“有刺客!来人哪!有人刺杀蔡大将军!” 蔡愔立刻拔出佩剑,跑向烽火台。烽火台门口有两名士兵受伤倒在地上,其中一名士兵指着:“刺客……快……”戴面具刺客从烽火台另一边逃走了,飞身上了垛墙,跳了下去。蔡愔想追,听见有士兵慌乱地喊道:“快来人哪,大将军受伤了。”蔡愔只得返回,冲进了烽火台,扔掉佩剑抱起浑身是血的蔡广利:“爹……爹……”傅毅命令闻讯赶来的其他士兵:“快去追!”

一群士兵沿着垛墙追去了,两名士兵放下绳索,滑下了高高的垛墙。傅毅快步走到蔡广利身边,蔡广利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颤颤巍巍地说:“我……已经厌倦了囚犯的生活……”蔡愔说:“爹,您现在不是囚犯,这一路上,您不是很自由吗?”渐渐地,太阳露出了光芒,大地慢慢明亮起来。蔡广利说:“回到洛阳……依旧是囚犯……我知道……早晚会有今天……我无颜再见洛阳父老……早早结束了,对我也是解脱……”蔡广利慢慢闭上了眼睛,傅毅掉下了眼泪,在一旁喊道:“大将军……您,您怎么会这样想?”蔡愔放声大哭:“爹!我们就要返回洛阳了,我们明天就要启程返回洛阳了……您是解脱了……可是您不在了,谁来向皇上诉说冤情,谁来为你和李大将军辩解……你走了,母亲怎么办?奶奶怎么办?她们还关在大牢里呢,难道你想让她们永远失去自由吗?”傅毅跌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老伙计,皇上诏令把你押回去,你走了,我可就死定了。”

这天,张宦官回到皇宫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张宦官来到汉明帝寝宫,向汉明帝奏道:“皇上,司徒傅毅求见。”

汉明帝吃惊地问道:“是吗?我算着日子傅毅还在路上呢,他到京怎么事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张宦官赶紧说:“回皇上,他提前差人禀报了……臣下午赶往楚王府中,也是刚刚回来,没来得及向皇上禀报。”

汉明帝最讨厌大臣之间相互串联,也最防范他们互相勾结:“你最近经常去楚王府?”

张宦官赶紧解释:“皇上明鉴,今日楚王觐见皇太后,给皇太后送去一批上等的高丽参。皇太后过意不去,就吩咐臣带着太医前往楚王府中,为楚王母亲许太后诊治风湿寒腿,臣就回来晚了。”

楚王刘英与汉明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汉明帝并不关心许太后的风湿寒腿,打断他说:“行了,赶快传傅毅进来,朕有要事询问。”

张宦官答应一声出去了,汉明帝心事重重,用手捂住脸面,若有所思。“皇上。”傅毅一声轻轻的呼唤惊醒了汉明帝。看到傅毅正要下拜,汉明帝急忙说:“免了,免了。朕知道你一路劳顿需要休息,可是朕急于知道西域的事情,你快说说,西域怎么样了?”

傅毅说:“臣等奉命出征,分兵三路,遣窦固、耿忠率兵四万,携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水羌胡一万两千骑,出酒泉塞,斩首千余级;耿秉、秦彭率兵三万,及武威、陇西、天水募兵以及羌胡万骑,出居延塞;刘皖、蔡愔率兵四万,又征集河东河西羌胡各兵及南单于骑兵一万一千骑,出高阙塞,又绕道疾驰进抵天山西南,适与北匈奴呼延王相遇,一番交战,追杀至蒲类海,夺取甚多。另外,护乌桓校尉文穆率太原雁门上谷渔阳右北平定襄各郡兵马,及乌桓鲜卑兵万余骑,出平城塞,围堵助威。目前,西域所有失地已经全部收回,虏回我大汉人口三万余人,牲畜十万头,俘虏北匈奴千余人。目前,汉军大部后撤至敦煌一带,西域已经太平,况且有刘晥、窦固镇守,有南匈奴单于相助,皇上尽可放心。各路将军奏请复置西域都护和戊己校尉。”

汉明帝说:“尽管前汉置有西域都护和戊己校尉,可是先帝有过定论,西域不设都护。朕虽犹豫,却还是兴建了一座都护府,刚刚建成就被龟兹烧了,荡然无存……都护的事情以后再说,蔡广利押回来了吗?”

傅毅说:“回皇上,就在臣下接到诏令已经到达玉门关的时候,蔡广利被人刺杀,不治身亡。臣不能给皇上带回来一具尸首啊,所以,臣下只好在塞外以草民身份葬了蔡广利。没有得到皇上的准许,不敢厚葬。”

汉明帝失望地问:“死了?”

傅毅赶紧躬身说:“臣下无能,没能保护好蔡广利等候皇上审讯。”

汉明帝忽然火冒三丈,猛地站了起来:“你真是失职啊,朕一直很奇怪,怎么经你办的事情,到了朕的面前不是鲜血,就是死尸,让朕不寒而栗。”

傅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明鉴,臣忠心耿耿,一心报国,绝无他心。近来事情无比蹊跷,臣也一直如堕雾中,常常清夜扪心,始终不得其解。臣对皇上的忠心,还请皇上明鉴。”

汉明帝说:“明鉴?你让朕明鉴什么?就凭这一点你就当斩,知道吗?”

不等傅毅说话,汉明帝来回踱步说:“你原为太史令,只是抱着竹简写写画画,朕提拔你为司徒,又力排众议任命你为主帅号令三军,可你做了什么?去年你自己告诉朕,说蔡广利已经战死,为国尽忠;这次你去西域,不是自己亲眼见到蔡广利了吗?你作何解释?”

傅毅说:“这个……蔡广利阵亡,臣先前是听从前线逃回的都尉燕广所说,臣到西域之后,亲自考察此事,南单于告诉臣下,蔡广利失败是当时南单于遭受埋伏,不能及时与蔡广利协同作战所致,蔡广利确实冤枉。而李蒙被杀,是因为他执意要派大军救援蔡广利,与楚王发生争执,才被楚王所杀。”

汉明帝敏感地问:“你不要轻描淡写转移话题,等等,你是说去年的那场战役楚王阻止李蒙救援蔡广利?”

傅毅字斟句酌:“去年,皇上首发十万大军,主帅楚王只给蔡广利一万攻占玉门关,后来也只给李蒙一万去攻占阳关,他们两人实在难以敌对北匈奴五万大军。臣下所言句句属实。过些日子,南单于要来洛阳为皇太后祝寿,皇上届时可以亲自询问……”

这时,张宦官走了进来,小声禀报说:“启禀皇上……”

汉明帝怒气未消:“讲!”

张宦官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傅毅,不知道要说的消息该不该让傅毅听到。张宦官犹豫:“这个……”

汉明帝用手点着面前的俩人说:“你说吧。你也起来吧。”

傅毅站起身来,依旧小心翼翼。张宦官小声说:“霍礼被杀。”“什么?你说什么?”汉明帝更加吃惊。

张宦官禀告:“前往西安寻访佛……画像的霍礼等五名钦差在函谷关附近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汉明帝苦笑说:“哈,哈,真是越来越蹊跷了,在朕的大汉国土上,接二连三有朕需要的人被暗杀,杀都尉、杀大将军、杀钦差。朕原以为北匈奴是大汉最大的敌人,没想到威胁就在朕的身边,离朕越来越近了。朕就想要一张西方的佛像,一张佛像而已,也有人百般阻挠。可是朕不怕,朕倒要认真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命京兆尹立刻查办此事。”

汉明帝嗓门很大,吓得张宦官哆嗦了一下:“喏……喏……”

傅毅轻声插嘴说:“皇上所说佛像一事,是不是西方的佛教?”

汉明帝长长舒了一口气:“是啊。你不说朕倒忘记了,霍礼说过,你了解西方的佛教。算了,蔡广利一事……死就死了,朕且饶你,不再与你计较。今晚,你多费些时间,给朕好好说一说西方的佛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傅毅赶紧施礼:“喏。”

汉明帝对张宦官说:“你传旨下去,备些夜宵,朕要亲自给傅司徒接风。”

张宦官传膳过来,就在汉明帝寝宫摆下两张几案。两案相距数米,汉明帝与傅毅各依一案,相对席地而坐。尽管是夜宵,却也十分丰盛。傅毅看了,等到菜肴上齐的时候,桌案上摆满了金羹匙、金匙、金叉子、象牙箸、铜盖小热锅、饭罐、镟子、暖碗、内盛碗、乌木筷、白纺丝布、茶碗、银镶、银镶里皮碟、银镶里皮套杯、葫芦碗、红彩漆碗等,好不奢华。

看到几案上的青稞酒,傅毅好奇地问:“皇上怎能饮用此酒?”

汉明帝说:“这是南单于上次来洛阳的时候,从西域带回的青稞酒。你刚从西域回来,一定也饮过此酒,今夜朕与你一同品尝。”

喝了一口酒,傅毅放下酒杯,开始讲述:“据臣所知,西方有神,其名曰佛,形如陛下所梦。《周书异记》有载,佛教相传为古天竺国迦毗罗卫国王子乔达摩·悉达多创立。周昭王即位二十四年后的四月初八,即有佛陀诞生的瑞相:所有江河泉池忽然高涨,井水溢出,狂风大作,大地震动。入夜有五色光芒入贯太徽,两方遍布成青色。太史苏由回禀周昭王说,这是祥兆,预示着西方有圣人诞生,千年之后他们的教义将传及我们的土地。周昭王命人将此事镌刻于石,埋于南郊天祠。史传春秋时期孔子已知佛教,但是,在儒道萌生的年代,佛教被指‘夷狄之教’,不被国人接受。我大汉初始,张骞奉先帝之命两次出使西域,张骞返国,国人才知道西方有一个天竺国,也听说了佛教。据说,佛教已经成为天竺国的国教。六十年前,大月氏国使者伊存来到大汉的时候,曾经向汉人口授佛经。数年前,博士弟子秦景也曾听到口授的《浮屠经》,当时并未引起人们注意,也没有人信仰……”

一名小太监又为汉明帝、傅毅斟酒。汉明帝打断了傅毅的讲话,问:“你说什么经?”

傅毅说:“《浮屠经》,就是佛教的经典之一。臣并未目睹西方经典,只是听说西方经典里都是些劝人止恶扬善的道理,所以,才有民众信奉。”

汉明帝忽然瞪大了眼睛,仿佛找到了知音:“止恶扬善?这不正是朕一直倡导的吗?”

傅毅解释说:“其实,四年前,楚王就知道了佛教,并在封邑与亲友议论。只是,楚王认为西方的教义都是野蛮之道,不可信从,十分排斥。”

汉明帝笑着说:“楚王就知道打打杀杀,他怎么会……行了,你接着说。”

傅毅没有继续说,反问:“皇上执意要派特使前往天竺国迎奉佛像吗?”

汉明帝问道:“大汉没有,不去天竺国去哪里呢?”“大汉民间一定有人知晓佛教,甚至还可能见过佛像。”傅毅说。

汉明帝又端起了酒杯,态度坚决地说:“不必查找了……大汉这么大,找到了也不一定正宗,或许皱皱巴巴……挂到皇宫会让外人耻笑。堂堂大汉,做事光明磊落,怎能去民间暗寻?还是派特使代表朝廷去西方迎奉吧。”

傅毅拱手说:“皇上明鉴,天竺国十分遥远,派遣特使迎奉一张佛像恐怕太过兴师动众……”

汉明帝正欲饮酒,又猛地放下酒杯,板起面孔说:“朕是大汉皇帝,西方神明主动托梦给朕,朕想看一看佛像,有什么不可以?你在西域那段日子,京师及郡国发生了七次大水,还发生了日食,你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吗?这不是上天在警告朕吗?朕刚刚派出郎中霍礼前往长安,就在京城不远处遭到了刺杀。你知道朕心里怎么想吗?这不是有人向朕公开挑战吗?朕能退缩吗?朕能代表大汉退缩吗?”

看到傅毅刚要辩解,汉明帝摆手说:“你一定又要说楚王知道佛教,你是非要逼着朕去向楚王……去问楚王府中有没有佛像,若是有了,借给朕看一看?”

傅毅不好意思地说:“那么……既然皇上已经拍板,就按皇上的旨意办。”

汉明帝说:“原本,朕只想圆了那夜的梦。后来,朕被逼得不得不做了。现在,朕意已决,朕不仅要迎奉佛像,还要迎奉经书在大汉的疆土传播,让民众人心思善,天下太平。”

傅毅与汉明帝共同饮了一杯酒,傅毅说:“臣下这次回京,奉皇上诏令,把蔡愔带了回来。臣以为,西方路途漫漫,崇山峻岭,土匪打家劫舍之事时有发生……如果皇上有意去西方迎奉佛像,必须安排卫士保护使臣。”

汉明帝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说:“若是需要护卫,直接调动禁军或羽林军就可以了。”

傅毅推荐说:“若是西迎佛像,心必须虔诚,调动军队恐怕不妥。蔡愔虽为文职小吏,但在西域时一人抵过万人,若是任命他为使臣之一,既能体现文职的特点,又可起到关键时候保护使臣队伍安全的作用。”

汉明帝诡笑着说道:“爱卿,你又在竭力推荐蔡愔了。你也不事先问问朕将要如何处置蔡愔?”

傅毅站起身来拱手说:“西域战事,三路大军之中近百将领,唯独蔡愔一人与呼延王本人有过拼杀,搅散了呼延王中军大营,极大地鼓舞了汉军士兵的信心。另外,蔡愔绑了龟兹国王押赴洛阳,致使西域五十余国迅速复归大汉,这都证明与蔡愔智勇双全,不战而屈人之兵。臣想斗胆为蔡愔求个情,求皇上释放他的祖母和母亲。”

汉明帝板着脸说:“你是在对朕步步紧逼啊。”

傅毅淡淡地回答道:“臣下不敢。臣下以为,将功赎罪有过前约,皇上金口玉言,不可更改。这样也好昭示天下仁人志士,舍身报国必能得到皇上重用。”

汉明帝装作一时失忆:“朕与他有过约定?对了,朕的那匹‘雪里飞’他还没有归还呢。不过你说的有些道理,朕准了。蔡愔呢?”

傅毅再次拱手:“臣代蔡愔谢过皇上。蔡愔现在宫外,等候皇上诏令。”

汉明帝对站在一旁的张宦官说:“遣他进来,朕有话当面对他说。”

张宦官说:“皇上,现在天色已晚……”

汉明帝刚要生气,张宦官赶紧答应一声走了。傅毅看看时机已到,起身走到门口看见张宦官真的走远了,傅毅突然回身下拜说:“臣有一事向皇上禀报,臣虽是道听途说,可是觉得有理,所以臣若是说了,不管对错,还请皇上饶臣不死。”

汉明帝疑惑地问:“爱卿这是何意?”

傅毅跪在地上说:“皇上可曾闻听皇太后说过……皇上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刘义失落民间?”

汉明帝依旧非常疑惑:“……听说过,那是先帝南征平叛的时候,朕也就十六七岁吧,两岁的弟弟刘义跟随宦官、宫女外出游玩的时候走失了,至今毫无音信。怎么,你有消息,快快请起,告诉朕你听说了什么?”

傅毅回身坐在餐案前,继续说:“其实并非走失,而是皇宫内乱,刘义在洛阳城中遭到追杀,宦官李东为了保护皇子,抱着刘义几经辗转,将他寄养在大将军蔡广利家中。当时,蔡广利重病在家……李东尚未回到宫中便在当街被叛乱贼人杀死了。”“什么?”汉明帝目瞪口呆,“你是说,朕的幼弟刘义还活在人间?他在哪里?在蔡府之中?难道……”傅毅表情严肃地说:“臣在蔡广利临死之前告诉臣下,皇上的幼弟刘义就是现在的蔡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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