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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9 04: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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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泠歌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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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者时骏全两册

探者时骏全两册试读:

总目录

CONTENTS

封面

版权信息

探者时骏(上)

探者时骏(下)泠歌

专攻于悬疑推理,“时骏”系列前后磨砺四年,对一个懒散的人来说着实不易。现年过三十,散人一名,喜欢宅在家中天马行空,有幸将脑子里的故事书写成书,白纸黑字阅读起来,奇妙无穷。探者时骏(上)

目录

CONTENTS

探者时骏(上)

蓄谋

血色舞台

双重奏

桶中藏尸

罪茧

死亡没有如果

槲寄生

哀溺

附骨之疽

黑白战

返回总目录蓄谋

深夜11点,时骏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对嘴边有些发热的电话说道:“你已经啰唆了一个多小时,早点睡吧。我?我出去吃点东西,今晚要给客户写报告书,填饱肚子准备熬夜。不要抱怨了,正因为你是我妹妹才有特权唠叨我一个小时。好了,下次再聊。”

兄妹之间的往来总是以这样匆忙的方式结束,不是时骏不在乎唯一的妹妹,而是对他来说,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完全不会跟你讲道理。

走出家门,深冬的冷风迎面袭来,吹醒了昏昏沉沉的脑子。时骏看了眼自己的二手车,还是选择了步行前往常去的那家快餐店。

家与快餐店之间需要步行二十分钟,时骏似乎很喜欢一个人在路边慢走的感觉,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很多不着边际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五分钟。

无人的小巷子里,暗黄色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纤长,有一半隐没在旁边的绿化带草坪上,只要穿过这条绿化带再过了马路,便可以到达他的目的地了,想着那热腾腾的卤肉饭,胃里更觉得空空的,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一些。

无视绿化带警告“不可踩踏”的牌子,时骏打算抄近路过去。在冬季也会生长得非常茂盛的矮树丛枝叶剐到手背,被刺痛的感觉让时骏皱眉。就在他想着为什么没有戴手套出来的时候,忽听身后的右侧方传来两种脚步声。

第一个杂乱急促,第二个也同样如此,只是听起来第二个脚步声明显更快一点。时骏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没用三五秒钟便看到一个穿米色大衣的女人叫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朝他跑来,后面紧追上来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他左手勒住女人的脖子,右手中的一把刀狠狠地刺进了女人的身体里。“住手!马上住手!”时骏反应足够快了,在男人刺中第二刀的时候他已经飞奔出绿化带,并且拨通了报警电话:“鹤乡街五福路向北第二条小巷发生命案,被害人生死不明,身穿米色大衣,黑色高跟鞋。凶手是男性,身高175厘米左右,偏瘦,右手持刀,戴着黑色帽子,身穿黑色棉夹克、黑色裤子。”嘴里不停地说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案发现场。

或许是因为凶手戴着厚厚的棉帽子没有听见时骏的叫喊声,不知道后面有人奔来,行凶之后并没有立刻逃离现场。

时骏看到凶手弯下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他推测凶手正在翻找死者的手提包,便加快脚步飞奔过去。就在这时,凶手抬起头发现了他,视线碰撞,下一秒凶手转身拔腿就跑。时骏气恼地爆了句粗口后说:“他发现我了,我在追击凶手,朝莲花街以南的三叉街道跑。”

不再回答警务人员的任何提问,时骏被凶手发现后跑到被刺的女人身旁,蹲下身子摸了摸被害人脖子上的脉搏,仅用这一瞬间的判断,他便知道被害人已经死了。起步追捕凶手的时候,他看到死者的手提包还没有被打开拉链,她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有一根手指不自然地向前伸直。

时骏没有大声叫喊的习惯,即便是警告前面拼命逃跑的凶手,其结果也只能是让他跑得更快。所以,时骏更喜欢悄无声息地接近他,突然间给予致命一击。

跑过莲花街的街口,时骏发现凶手好像在数秒钟内失去了方向感,抬起头看了看马路对面。这时,他身体内的力量蓄势待发,伸出手臂张开五指,对准凶手的衣领抓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凶手背对着时骏仰着头,在时骏的指尖仅差一点就碰到他的时候,这凶手猛地掉转方向,跑进了左侧的胡同里。时骏反应迅速,身体向左侧跃起却失去了最佳的抓捕时机。右脚垫上一步,利用惯性的冲击调整身体的爆发力,在黑暗如幕布般的胡同里,他宛如出笼的豹子。

凌晨2:30。

警察局刑警队会议室里,时骏不耐烦地看着坐在面前的警察,又一次问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凶手跑到莲花街的时候被从西面过来的一辆货车撞死,在那之前,我是在鹤乡街五福路朝北第二条小巷发现了作案现场。接着呢,我追着凶手跑到莲花街,在那条街上追着凶手来来回回地穿胡同,最后那小子跑出胡同穿过莲花街马路的时候被车撞死。”

四十多岁的老刑警王正海面无表情地看着时骏:“我们也不是今天才认识,以你的速度会追不上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你蒙谁呢?”“听着老王,凶手非常熟悉那一带的地形,他跑的是我根本不熟悉的小胡同。现在想想几个小胡同好像是这样的。”说着,手指蘸了杯子里的水,在桌面上画下了“~”。

老王翻个白眼,手中的笔敲打着桌面:“我不管他跑了什么路线,我在意的是为什么你这个飞毛腿没抓住他?”

时骏急了,站起身把外衣和毛衣都掀开,指着自己的裤子说:“我把腰带都解下来用上了,你还想我怎么样?我没有特异功能,不可能知道凶手会被撞死。”

突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外面站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他被时骏此时的行为弄得一愣,随即垂下眼睛,嘴角微翘,明显是在偷笑的样子。

时骏闹了个大红脸,瞪了一眼王正海整理好衣服。“这位是我们刚上任的队长,霍刚。霍队,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私家侦探,时骏,也是今晚抢劫杀人案的目击者。”

霍刚敛去不合时宜的笑意,正色道:“很抱歉耽误你这么久的时间,要不要我安排车送你回去?”

回去?疑惑的神色一闪即过,他婉言谢绝了霍刚的好意,在笔录上签了字,独自离开了警察局。

凌晨4点。

离开警察局的时骏并没有回家,而是返回了案发现场。他看到在现场附近仍有几个警察在忙碌着,他琢磨了一下,改变目标转向了莲花街也就是凶手被撞死的地方。

事实证明,莲花街道也有些交警在勘查现场,时骏不是警察,他自然不能靠近,正打算转身回家的时候,迎面看到了刚刚在警察局见过的霍刚。

霍刚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棉衣,略有些白皙的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看上去不像警察倒像个温文尔雅的学者。他的表情总是似笑非笑,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稍稍有些淡漠,给人以亲切却又不敢轻易靠近的违和感。

此时,霍刚走到时骏的面前,似话家常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可是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

二人相视,同时笑了出来。霍刚拿出香烟给了时骏一根,并亲自帮他点上。灰白色的烟缭绕在他们的脸上,一样的目光、一致的视线。时骏吸了几口烟,问道:“这几年怎么样?”“也就这样。去苏格兰场受训两年,刚刚回来。你呢?怎么还做起私家侦探了?”

时骏无所谓地说:“闲着无聊而已。”

霍刚闻言,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垂眼看着地面,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一直在找你。”“找我干什么?”

霍刚抬起头来,很轻松地笑着:“警校还没毕业你就走了,联系方式也没有,能不找吗?说实在的,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吸进嘴里的烟呛了嗓子,时骏咳嗽了几声,不满地瞪了霍刚一眼:“你少咒我。”

看着昔日的老同学,当年警校里的头魁状元,霍刚感伤地叹息:“你从前就是个随性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凭着自己的爱好,你这种人进了警察队伍绝对是害群之马。”

时骏哑然失笑,道:“所以我早早自动消失,免得被你们压榨。”“很不幸,这一次我有机会压榨你了。我知道你在怀疑一些问题,说说吧,你对这起抢劫杀人案怎么看?”

说到了案子,时骏也不再跟霍刚打趣,说道:“我追着凶手到莲花街口的时候,他好像失去了方向。”“然后呢?”“当时,凶手在莲花街以北向南跑了三四条胡同,最后还是绕回了莲花街大道。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我看不到的小胡同入口,还有一个我看不见的醉汉,这两个因素导致我没有及时抓到凶手。但是凶手对这些都了如指掌,这是不是很矛盾?”“是啊。既然凶手刚跑到莲花街口的时候失去了方向感,就表明他不熟悉这一带,但是他能利用这里隐蔽的胡同路线绕晕你,想来是对这里充分了解才对。”“还有一点。我发现女性死者的时候,她和凶手已经相差三米左右的距离,在那之前我却没有听见呼救声。就算再傻的人也懂得叫几声‘救命’吧?为什么死者快被追上的时候才开始喊叫?最后一点,那辆货车丝毫没有刹车的迹象,看上去……”“那司机酒后驾驶。至于被撞死的凶手,已经查明是这一带的小混混,家庭住址也在附近。”霍刚很随意地说了几句,转而瞥了一眼时骏,光是从外表来看仍旧无法揣摩出这位昔日好友的心思。如果他仍旧是那个对谜团疯狂如痴的家伙,就一定会追查到底。想到这里,霍刚问道:“你打算插手吗?”

到底还是问了。“至少现在不想。我现在快饿死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回家睡觉。”说着,时骏扔给霍刚一个小卡片,扬长而去。

卡片只是非常普通的名片,不花哨也不烦琐,上面写了时骏的名字和电话,简单明了。霍刚摇头苦笑的时候,谨慎地将名片收在口袋里。

上午,在家里睡大头觉的时骏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看着不请自来的霍刚,时骏发起了牢骚:“大哥,你就不能过了12点再来?”“走吧,我请你吃饭。”

百般不情愿地跟着霍刚离开家门,二人找了一家还算安静的小饭馆用餐。简简单单的几个菜、一瓶啤酒,对两个男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席间,霍刚说起很多警校时的往事,时骏不排斥也不接话,轻描淡写地绕过对方暗示中的探寻,闭口不谈当初因为什么连毕业考试都没参加就消失。霍刚也是个聪明人,一番试探下来见他应对得圆滑,颇有些气馁,无奈地感叹:“你变了很多。”“这都多少年了,当然会变。”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霍刚索性放弃对他的研究,话锋一转,说道:“死者的身份查清了。昊天集团人事部部长冯鑫鑫,也是董事长冯振的女儿。”“昊天集团?那不是距离案发现场很近吗?”“是啊。”说着,霍刚为时骏倒了一杯酒,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时骏的表情,继续说道,“案发当晚10点,冯鑫鑫去集团办公室找董事会成员之一的苗春燕商量集团裁员的事,她们一直谈到23:10,冯鑫鑫才离开。我们的调查结果表明,冯鑫鑫停在集团楼门前的私家车被刺破了车胎,她只有步行走到鹤乡街的岔道口才能叫到计程车,但是很不幸,她遇到了抢劫犯。”

听罢霍刚的一番话,时骏冷笑着放下空酒杯,转过头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貌似自言自语地说:“一个抢劫犯只杀人不抢钱,我倒是第一次遇见。”“我就知道你搜过凶手的尸体了,你小子还真是无孔不入。”“别说得这么难听,遇上这事我本能反应快。事实是冯鑫鑫的手包被留在杀人案发现场,凶手身上却只有三十块钱。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抢劫案。”“你过于武断了。当时凶手在行凶的时候被你发现,他怎么还会有胆子去抢被害人的手包?匆忙之下,肯定是要先逃命。”“匆忙?当时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暴戾,但是绝对没有失去理智,否则也不会在十字路口按照原计划逃跑。再者说,有哪个抢劫犯会在家门口作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啊,好吧好吧,不要用那种眼神瞪我,我昨天晚上找了些线索,知道那倒霉蛋的基本情况了。”

霍刚被气乐了,摘掉眼镜随手扔在餐桌上,笑道:“不错,经过我们调查,凶手王卫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最近一段时间经济方面也很干净。所以,你不能断定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吃窝边草的兔子。而且,破案需要真凭实据,不能凭空猜想,如果你没有证据,就不能说凶手有什么‘原计划’。”

时骏那痞子式的笑脸突然在霍刚眼前放大,这家伙看上去恶趣味十足地说:“哥们儿,我知道你想拖我下水,不过你要想清楚,现在我是私家侦探,你堂堂刑警队长这么做合适吗?”“我只是想看看当年和我一起扫荡警校的家伙现在还有多少斤两,时骏,帮个忙吧。”“什么意思?”“这案子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以抢劫杀人结案,我刚刚上任就弄个冤假错案可不好,队里那些人我用着还不顺手,既然碰到你了,不用会遭天谴。”“你这人还是那么精于算计。好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这一回。结了案子你要请大餐。”说话的时候时骏伸出手与霍刚击掌为盟,两个昔日的同学再度联手出击,这对他们来说比案子本身更有价值。

想必霍刚早有准备,拿出案子的线索资料扔给了时骏,并说道:“我调查了一下死者所在的昊天集团,发现里面问题不少。你先看最后一张。”

时骏接过递给他的文件袋,仔细看起来。

死者冯鑫鑫为昊天集团人事部部长,也是老董事长冯振的小女儿,家庭成员还有一个自国外留学回来的哥哥,名叫冯远卓,现为集团副董事长。一年前昊天集团董事会开始动荡不安,手中持有小股的股东被排挤出局,股份大都落在了冯鑫鑫和老股东萧正义的手里。原本冯鑫鑫手中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半年前冯振将自己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送给了冯鑫鑫。现在,除了冯振以外,只有萧正义手中的股份多于冯鑫鑫。

股东之一的苗春燕是三年前加入昊天集团的新股东,为人严谨刻薄,与冯鑫鑫水火不容。两个月来冯鑫鑫计划裁掉一部分工作人员,其中就有苗春燕多年的老友,为此冯与苗冲突不断。

董事会里,冯远卓对妹妹一直避而远之,除去必须碰头的事务以外,均由冯远卓的得力助手,也是昊天集团董事之一的张军代为出面。

案发时间,冯远卓、萧正义有充分的人证,而苗春燕在集团办公室逗留至凌晨1点才走,有一楼保卫人员做证。

放下手中的资料,时骏认为这些只是有疑点而无法称之为作案动机。“你打算从什么地方着手?”霍刚问道。“你呢?”“我会从这个萧正义开始调查,我怀疑他和冯鑫鑫联合收购其他股东手里的股份。这样一来,肯定会有人对他们怀恨在心。”“尸检报告出来没有?”“当然。”“死者右手上有没有凶手的指纹?”“在手套上,位置很奇妙。”

时骏一笑,道:“是在手背上对不对?而且死者的手包上没有凶手的指纹。”“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怀疑这案子。说吧,你想从哪里下手调查?”

时骏耸耸肩,貌似懒散地说:“你打声招呼,我要去见肇事司机。”

霍刚爽快地答应下来,随后算账给了饭钱,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问时骏:“当年你离开警校是不是因为罗小雅?”

噗—

一口酒喷了出去,时骏诧异地看着老同学奸计得逞的笑脸,平白地把牙齿磨短了几寸。

下午1点整,时骏见到了肇事司机刘喜宏,鉴于此人的外表实在没什么可观赏性,时骏看了看他的眼神,便低下头摆弄带来的纸和笔,问道:“我看过你的笔录了,你们运输公司最近承包了工程队的建筑材料运输任务,你每天晚上都会在10点从公司出发给工地送第二天要用的材料。老刘,为什么昨天晚上你在11:30还没到工地?”

刘喜宏有点发蒙,因为前几个警察问的问题和时骏的完全不一样,他该怎么回答?“想到什么说什么,傻看着我有屁用。”时骏不耐烦地损了几句。“小哥,你是不是警察啊?”

时骏严肃地说:“别跟我绕弯子,回答问题。”“好好好,我说。我喜欢每天都喝上一口,在公司附近有一家小酒馆,我天天去,雷打不动。昨天晚上我是在9点多去的,没喝多一会儿就跟几个小兔崽子骂起来了,旁边有一个喝酒的人过来劝架,还帮我把那群小子赶跑了,我挺感激人家,就和他并了桌。我们俩聊得还挺好,不知不觉就超过了送货时间。等我上车的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几点,喝了酒车开得快了点,没想到就把人撞死了。”“那人叫什么名字?”“他没说全名,让我叫他老韩。”“等一会儿我安排人做模拟画像,你最好说得仔细一点。”“行。”

时骏本打算这就离开的,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刘喜宏:“你每天送货都是同一路线吗?”“是啊。”

时骏哼笑一声:“差不多天天都超速吧?”“没有没有,那条路上有监视系统,我可不敢。”

把手中的笔丢给他后,时骏扬扬下颌:“把路线图画出来。”“哎哟,警察小哥,我哪会画画啊。”“怎么画都行,无所谓。”

刘喜宏挠挠头,拿起笔琢磨了好半天才下手,画画抹抹用了十几分钟总算是完成了。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将画递给了时骏。“不错,比我好多了,我连儿童简笔画都不会,你这画得真是挺清楚的。我问问啊,这条线和这个方块是什么?还有这两条线,是斑马线吗?”“你一样儿没看明白还说我画得清楚?”刘喜宏哭笑不得,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背负一条人命的沉重感,指着其实非常糟糕的画说,“这条线是莲花街以南的怀远路,这方块是十字路口,过了这个十字路口不就是莲花街了嘛。怀远路前面这个可不是斑马线,是那个老火车道口。”

火车道口?时骏突然想起,就在王卫被撞死的莲花街往南便是怀远路,再继续往南走,就会遇到火车道口。冥冥中好似抓到了某个细节,却又不够清晰,只好暂时作罢,时骏将刘喜宏的画收好,结束这一次谈话。

下午6点整。

时骏沿着肇事司机所画的路线反复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案发现场以北的小岔道上。

小岔道是个斜坡,往下走不用三分钟就是案发现场了。时骏站在路灯下抬头看着,这一看就是二十多分钟,如果不是霍刚来了电话,还不知道他会看到什么时候。

霍刚告诉时骏已经安排人去做模拟画像的工作了,随后又问他跟司机谈得如何。“不怎么样。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吗?”“当然有。肇事司机所属的运输公司只是个分公司,隶属于正义进出口公司。”“正义?别说这是萧正义自己弄的公司。”“回答正确。”“哈!真有意思了。还有吗?”“当然。半年前冯振分给冯鑫鑫百分之十的股份,从那之后,冯鑫鑫手中所买的股票被恶意收购,不过冯鑫鑫家底厚,硬是力挽狂澜挽救回来了。据调查,对方是冯远卓的死党,也就是昊天集团董事之一的张军。”“不,一个小小的董事不敢轻易触动冯鑫鑫这个公主,这个人很有可能只是一个棋子。”“看法相同。我怀疑真正的后台老板是冯远卓,死者的哥哥。只不过,我手里没证据,这些都是你我的猜想而已。”“行了,我心里有数。”“等等。你在干什么?”“问这么多干吗,你是我老婆啊?”“时骏!”“好吧,不开玩笑了。半个小时后你开车到莲花街路口等我。”言罢,时骏直接挂断了霍刚的电话。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时骏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转身走进一家快餐店去祭他的五脏庙。

霍刚开着车一直在问时骏到底要去哪里,对方只是一味地笑,不肯给出明确答复。车子兜兜转转地绕了几条街,终于在市郊一片高级住宅区门前停了下来。此时,霍刚的脸色精彩纷呈,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的样子,有几分年少时的可爱,他问着身边老神在在的人:“你脑子抽筋了?”“很正常。”“我都还没打算见这个人,你急什么?”“我没急啊,突然想见就来了。别废话了,进去吧。”“等等!”霍刚一把抓住了要打开车门的时骏,提醒道,“不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我们进去怎么说?”

时骏眨眨眼睛:“警察办案,要不我叫你来干什么?”

无处诉冤的霍刚拿这个老同学没办法,苦笑着跟他一同下车的时候在心里琢磨:这个时骏还跟当年一样,不按照常理出牌。

按响了门铃,霍刚整理一下衣着,准备来个冠冕堂皇的拜访。岂知当家政妇把门打开之后,身边的时骏突然大声喊:“冯老,你女儿的死有问题,咱们谈谈怎么样?”“时骏!”霍刚吓出了一身汗,拉着时骏就要落跑。

这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六十岁有余的老者,他的脸上充满了怒气,一双眼睛死盯着时骏,叱问:“你是什么人?”“私家侦探,时骏。这是我同学,你们见过吧?”“见过,刑警队霍队长。”

不等霍刚做出反应,时骏突然趴在了地上。右手向前屈伸四指并拢食指突出来,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把冯振和家政妇吓了一跳。

霍刚捂着脸实在跟他丢不起这人,想走又走不得,尴尬地站在门口。

时骏伪装出这种死亡的假象,对于冯振来说确实对症下药。他看着时骏,问:“你想表达什么?”“老爷子,看我的右手。”时骏动了动右手食指,又说道,“你女儿死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亲眼看见绝不会有错。问题是,为什么冯鑫鑫的手指会伸出来?我所能给你的可能性只有一个。”“什么?”“她想要留下死亡信息,写下是谁杀了她。”

冯振一愣,随即追问道:“不是那个王卫吗?”“啊?怎么可能!如果是那家伙,冯鑫鑫大可不必留下任何信息,可是,她的手的确是要写字,只是很可惜,在没写之前就死了。”

老人深深呼吸的时候发出颤抖的声音,告诉时骏不要在家门口趴着,有什么话进屋里说。看着冯振给他们留了门,霍刚上前给了时骏一脚。

走进冯家,霍刚一眼便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冯远卓,心中暗道:糟糕!偷着瞄了眼时骏,这小子竟然可以无视嫌疑人冯远卓的存在,大大方方地跟着冯振走过去坐在沙发上。霍刚颇为无语,不过,他倒想看看,阔别十年的时骏能把这案子玩转到什么程度。

众人各自落座,冯振没去看儿子,只是简单地做了介绍。

时骏嬉皮笑脸地和冯远卓握手,趁机仔细打量他。180厘米的个子,身材消瘦,看气质和霍刚有几分相似,只是冯远卓的那双眼睛如暗夜的海一般深邃,明显与他的年龄不符。目光向下看去,发现冯远卓衣服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正想仔细看看,对方很自然地动了动身子把照片塞进了口袋。八成是观察得过于用心了,时骏握着冯远卓的手不放,霍刚偷着踢了他一脚,心说:别丢人了。“小冯先生年轻有为,一看就是一表人才。”时骏这恭维话说得太假,他自己倒是泰然自若的样子。

冯振打断了时骏的话头,直接问道:“你就是目睹我女儿被杀的那个人?”“对。我想霍队长已经跟您谈过当时的情况了,我也不重复了。我今天来拜访董事长是想请您帮个忙。”“帮忙?刚才你在门口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冯振略有些阴霾的脸色,时骏笑道:“案发当晚你女儿的车胎被扎,在路上遇到了歹徒。我追着那小子跑到莲花街亲眼看到他被撞死,这样一来,被害人和凶手全部死亡,不用警方费事就可以结案了。”“时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冯振问道。

敛去笑意,时骏正色道:“我怀疑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谋杀案。你女儿是被害人,而那个王卫不过是个杀人工具。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仍旧逍遥法外。”

上警校那会儿霍刚就了解时骏,这小子从来不会让你猜中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看来这些年他并没有改变,既然这张牌已经打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霍刚老神在在地等着,等着老先生有何反应。

冯振的脸色并未改变,好像对时骏的疯话丝毫不惊讶。再看看冯远卓的样子,他拿着茶杯喝上一口,眼睛飞快地扫了下时骏,脸上一片沉静。这一老一少心理素质极好,时骏这一番刺激都未能让他们动摇,想必这其中大有文章。

冯振抬起手,示意走过来要倒茶的家政妇退下,随后才对时骏说:“你有什么证据吗?”“有证据我就不来找您了。”“你说我女儿知道是谁杀了她?”“百分之六十。”“你没有证据仅凭猜测就要翻案,至少该给我一个特别的理由。”“这还用‘特别’的理由吗?”时骏表情肃穆地面对冯振,“白发人送黑发人,至少要知道女儿死亡的真相。”

一声悲哀的叹息在客厅里回荡了很久,冯振起了身:“时先生,跟我到书房来。远卓,你好好招待一下霍队长。”

趁着这独处的机会,霍刚开始试探冯远卓,他说道:“冯先生在公司里似乎与令妹并不亲近。”“亲近家人未必要在公司里。”“我听说冯先生一直在国外留学,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四年前。”“高中时期就出国到四年前才回来,冯先生一定很想家吧?”“习惯就好。”“昊天集团最近一年局势动荡,你是副董事长,有什么看法吗?”“商场如战场,没有常胜将军,我能做的仅是尽力而为。”冯远卓淡淡一笑,恰到好处。

霍刚又问道:“那令妹呢?”“她很用心。”“据说你的得力下属张军与令妹关系紧张,你也很难做吧?”“工作上有争执很正常。”“据我所知,集团董事会内部有不少人对令妹颇有微词,不知道是真是假。”

冯远卓放下手中的茶杯,随便地说:“你们的工作不就是辨别真伪吗?”

冯远卓真的不简单啊,霍刚暗想。

离开了冯家,霍刚追问时骏冯振都跟他谈了什么,时骏笑而不答,这一路上险些把霍刚憋死。到了警察局门口有人把已经做好的模拟画像交给霍刚,他转手给了时骏,随后二人在大门口分开。

深夜10:40。

时骏先找到了刘喜宏常去的那家酒馆,拿出模拟画像来给老板看。老板点头说见过这人,昨晚还劝架来着,后来跟老刘在一起喝酒,到了23:20才离开。“你把时间记得这么准确?”时骏问道。“当然。23:20有我一直在追的午夜剧场,昨天晚上是大结局,我一直看着时间。”“这个老韩你以前见过吗?”“没有。这人好像是第一次来。”“老刘走了以后,这个姓韩的哪儿去了?”“当时我没在意,光顾着在吧台里看连续剧了。”

时骏深思了一下,又问道:“你想想,姓韩的和老刘喝酒期间有没有离开过座位?”

老板想了想,说:“离开过四次。头一次是外出打电话,第二次是到吧台要酒杯,后来两次是跑去厕所吐了。”“吐了?因为喝多了?”“是啊。你说这人,不能喝就别喝啊,那老刘是什么酒量?两瓶白酒对他来说就是漱口水,我们这儿了解他的没人敢跟他拼酒,也就是那不知底细的人傻乎乎地往死里喝。”

带着兴奋的心情,时骏离开了酒馆。随后,坐在车里一直等着,到了23:20的时候他一脚踩了油门。

时速、路线都与案发当晚刘喜宏保持一致,在他的车驶过第三个街口向案发现场而去的途中被火车道截住了。根据刘喜宏所开的那辆货车性能来说,当晚的速度已经是最快了,也许他和自己一样被火车道拦截。

从小酒馆到火车道用正常时速计算的话需要十五分钟,刘喜宏从酒馆出发的时间是23:20,超速的话仅用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也许时间上还有什么没有留意到的问题。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时骏下了车往前看。再往前,就是怀远路以北最后一段街道,出口只有连接莲花路的拐弯口,而王卫正是被撞死在怀远路和莲花街相连的这个拐弯口上。但不管怎么做,刘喜宏和王卫都很难在安排好的情况下相撞。那么,这是巧合还是精心的蓄谋?

呈半圆形的两条街道、半路上的火车道口、王卫那失去方向感的犹豫,之后他貌似慌不择路的逃跑……

想了很久,把跑远的思路扯了回来。时骏发现这里并没有铁路人员看守。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他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售货亭,便走了过去。

一位老大爷在售货亭里对着一盘残局自斟自饮,时骏买了一包烟指着棋盘说:“死局啊。”“哟,小兄弟,你也懂这个?”“马马虎虎。”

大爷见他一副懒散的模样准是闲着没事出来瞎溜达的,索性拉着他一起下棋。时骏还非常懂事地买了一瓶酒和一包花生,一边下棋一边跟大爷攀谈起来。

不知不觉,下完了两局。时骏给大爷倒上一杯酒,问道:“大爷,前面那火车道晚上这么安静啊?”“是啊,白天只有上午10点、下午1点才过两趟火车,晚上只在11点多钟有一趟。”“11点多?知道确切时间吗?”“知道,我在这儿都十多年了,当然知道。在23:25过一趟火车。”“每天都是这样?”“嘿嘿,十几年了,雷打不动。将军!”“咦?您老这马什么时候跳过来的?”“哈哈,小子,你还嫩着呢。”

站在马路边上,时骏察觉到离真相已经不远了。但是,还有几点问题没有查清,需要找的人也没有下落。正在他琢磨要不要动用自己的关系网时,霍刚送来了及时雨。“找到画像上的人了,名叫‘吴志春’,一年半前刚刚刑满释放,我正在去他家的路上,你去不去?”

时骏沉思了一下:“不去了。你给我安排一个人,我想去城市交通管理局办点事。”“好吧,不过我提醒你,现在时间很晚了,对方未必会接待你们。”“到了再说。”

霍刚安排老王陪着时骏去管理局,老王嘀嘀咕咕地说不知道自己的队长竟然和时骏是同学,时骏也没怎么特意解释,二人很快就赶到了目的地。

庆幸的是,管理局的值班负责人愿意帮助他们,时骏便说:“我在五福路岔道口上发现有道路监视系统,能不能给我看看昨晚11点左右的监视录像?”“可以。”

负责人带着他们走进一个房间,由一名工作人员调出那一段录像。时骏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很快就出现了岔路口的情况。

当时间到了23:15的时候,死者冯鑫鑫入画了,紧跟着,凶手王卫迎面而来。因为冯鑫鑫是背对着摄像头,时骏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对面的王卫在说话。

老王挠挠头:“这人说什么呢?”

时骏挺起身来,脸部靠着屏幕很近,突然说道:“‘哥们儿最近手头有点紧,大姐,借点钱花花吧’,停!”他突然喊了停,工作人员立刻按下暂停键。

老王诧异地看着时骏,问他怎么会知道凶手在说什么。“我学过唇语。”言罢,时骏对工作人员说:“能不能把这个女人放大一点?”

依照时骏的要求,工作人员将冯鑫鑫的画面放大,并一帧一帧地慢放。这时候,时骏发现冯鑫鑫在肩挎的提包里拿出什么递到王卫的面前。“好了,恢复正常播放吧。”

画面回到了刚才的时间,时骏一句一句读出王卫的话:“这点儿怎么够,至少要你手里的百分之二十。你不是刚跟她见过面嘛。你敢打电话我捅死你。”

这段录像反复看了很多次,最后,时骏拿出口袋里的小笔记本写下这段经过。

王:哥们儿最近手头有点紧,大姐,借点钱花花吧。

冯:就这些了。(给钱)

王:这点儿怎么够,至少要你手里的百分之二十。

冯:谁让你干这事的?

王:你不是刚跟她见过面嘛。

冯在背包里找电话。

王:你敢打电话我捅死你。

冯没有把威胁当回事,怒气冲冲地在包里摸着电话并快步走开,王紧追其后。冯害怕了,手脚慌乱中没有摸到电话,跑起来的时候大声呼叫,随后与我相遇。

老王跷脚伸脖想要看看笔记本上的内容,不等他看清什么,霍刚的电话打了过来。老王只是嗯嗯了几声,就对时骏说:“嫌疑人被杀,霍队长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现场。”说罢,老王观察着时骏的表情变化,这人好像一点不吃惊也不着急。

时骏合上笔记本伸伸懒腰,懒洋洋地说:“还是死了啊。走吧,去看看也好。”

什么叫“还是死了”?老王一肚子牢骚,但终归只是白了时骏一眼。

死者名叫“吴志春”,现年三十六岁,独身。死亡时间据初步判断已有二十四至三十个小时。死亡原因:尖锐物体刺入肺部,造成机械性窒息死亡。

现场很乱,乍看上去像是入室抢劫,俯卧的尸体在房间靠北面的位置上,尸体的旁边还有一张很大的金发美女海报。在尸体的正前方靠着墙有一张桌子,桌子边缘部位留下了血迹。很可能是吴志春被刺中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桌子边,桌子上面的墙壁上有很大一块醒目的长方形白色,好像是贴着那张大海报的位置。时骏看了看海报,发现上面也有一个血手印和折痕。

这时,霍刚走到时骏身边,看了看他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便给了他一副手套,说:“一共中了四刀,致命的那一刀也是第一刀,位于尸体正面肺部的位置。背后三刀可能是凶手在死者失去反抗能力后补刺的。”说到这里,霍刚叹了口气:“线索又断了。”

时骏笑笑,双手仍旧插在口袋里绕着尸体来回走了几圈,便离开了现场。霍刚紧跟着他出去,站在门前,问道:“难得见你不检查尸体。”“死因明确,我还检查什么?”“是心里有底了吧?”“别想套我的话,我也是一头雾水。我在交通管理局查到点东西,你看看吧。”

险些没接住时骏扔过来的笔记本,霍刚急问他:“你干什么去?”

时骏挥挥手:“去查案。”

第二天上午10点整,在昊天集团会议室里,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老董事长和他身边的年轻人。作为董事长的冯振,已经很少来参加董事会议了,这一次突然出现让大家觉得奇怪,更何况他身边还带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冯振咳了几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说道:“我安排远卓去外地谈项目,最近几天不在公司。现在局势紧张,有劳大家多费心了。今天我来是想告诉各位,我名下所有的股份全部转让给这位时骏先生,从今天起他就是昊天集团的董事长。稍后,我会把转让文件给大家过目。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直接找时骏谈。”

突然间,会议室里乱了套,股东们纷纷质问冯振为什么会做这样荒谬的安排。他们都拒不接受新的董事长,甚至有人扬言会退出昊天集团。冯振也不做过多的解释,让大家随意而为。

一直保持沉默的时骏观察着叫喊最厉害的苗春燕,她好像气得失去了理智,连番的追问不果竟开始摔摔打打起来,眼光一转看到了时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不顾众人的反对,冯振匆匆离开了会议室。这样一来,时骏变成了众人的攻击目标,董事之一的张军,冷笑几声:“从没在商圈里听过时先生的大名,不知道以前在什么地方就职?”“我在家待业好几年了。”

众人皆惊。“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得到老董事长的股份转让?”

时骏咂咂舌,说:“其实我也不愿意接受这些股份,不管怎么想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至于老董事长为什么会把股份给我,我没打算告诉你们。不过呢,我不会要这些股份。”

这时候,张军已经拨通了冯远卓的电话,还没说明情况就听到了时骏的惊人之语,赶忙捂着电话,问道:“你什么意思?”“很简单。我无法回绝老董事长的好意,只好接受他的馈赠。这些股份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我愿意怎么处理都可以,所以我会把所有的股份重新转让出去。至于给谁,我需要仔细想想,各位,一周内请大家二十四小时开机,等我的联络。如果你们错过我的联络或者是没有出席我召开的董事会,我会视为弃权。”说罢,时骏毫不犹豫地起身便走,无视身后的怒气和质问声。

冬日的午后稍稍有些暖和了,霍刚买了两瓶水,给了时骏一瓶,开口问道:“那天晚上你跟冯振到底说了什么?怎么突然间你成了昊天集团最大的股东?”“先不说这个,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苗春燕?根据那段监视录像来看,她十有八九就是真凶了。”

颇为不满地白了一眼时骏,霍刚反驳道:“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苗春燕不可能是真凶。首先,就算王卫笨到家了,也不可能向被害人透露谁是指使者。其次,凶手在死者手背上留下指纹却没有动死者的钱包,这就表示当时凶手是有可能拿着死者的手要写下什么字,这摆明了是嫁祸。”“那你觉得谁是嫁祸人呢?萧正义?”“现在不好说,那老狐狸装病入院,打发一个律师接待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不好跟他撕破脸皮。而案子到目前为止,我们无法确定真凶只有一个。关于这一点你怎么看?”

懒散的侦探耸耸肩不予置评。

霍刚一直很想知道时骏与冯振到底有什么秘密,而事实上,他更清楚时骏的性格,不到最后他是不会说的。那么,冯远卓突然去外地公干是时骏的蓄谋,还是冯振的伎俩?这其中有着很大的区别,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还有,时骏在吴志春的案发现场只看了几眼,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发觉霍刚想得出神,时骏大力地拍拍他的肩头,笑道:“明天晚上我告诉你谁是幕后指使者。在那之前,你要帮我做几件事。”“你又要玩什么?”“你就说干不干吧?别忘了,我这可是在帮你破案。”“好吧,你说都要我做什么?”“霍队长,请附耳过来。”

霍刚哭笑不得地靠近他,听着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安排了一遍。霍刚抹了把脸,语重心长地说:“咱俩是老同学了,哥们儿说句实在话,时骏,你不做浑蛋真是太可惜了。”“多谢夸奖。”

当天下午5点左右,时骏站在火车道口悠闲地抽着烟。不多时,便看到一辆火红的跑车驶了过来。还没到火车道口的时候,车胎突然爆了,车体打滑险些撞到路边电线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停下。

苗春燕气呼呼地下了车,一脚踢在车胎上又回头去看刚才的路段。路面上不知为何有很多厚实的玻璃碎片,想必就是这些碎片刺破了轮胎。

像苗春燕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自己换车胎,她正要打电话回公司找人来帮忙,就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朝自己走来。待看清那人的容貌,她不由得厌恶地皱起眉头。“这么巧啊。”时骏笑眯眯地打着招呼,瞄了眼地面上的碎片,心里夸奖霍刚办事利落逼真。“你怎么在这儿?”苗春燕不待见这个新股东,口气充满了敌意。“我的车也报废了,在等计程车呢。你说说,谁这么没有公德心,把这么多碎玻璃丢在马路上,缺德啊。”“哼,没有公德心的人太多了,我面前不就有一个。”

时骏对苗春燕的暗骂不在乎,抬起手就拦住了一辆刚驶过来的计程车。他的目光看着苗春燕,好像是在请她上车。对方没领他的情,一把推开他,傲气十足地霸占了后面的座位,并命令司机“开车”。“不好意思,这车是这位先生特意叫的。”司机语气和善,却遭到苗春燕的怒视。

这时候,时骏不管不顾地坐到了副驾驶席上,说道:“先送后面的小姐吧。”“喂,你下去!”苗春燕的话音还没落地,司机已经开了车。

途中,司机把车开到了莲花街上,苗春燕不耐烦地问:“你怎么走这条路?这是在绕远。”“小姐,这个时间你说的那条道会塞车,我这么走是帮你们节省时间。”“你现在超速了,也不怕被拍照罚款?”“呵呵,是啊,慢点慢点。”

时骏瞄了一眼假扮成司机的老王,心说演技不错,之后,随口跟后面的苗春燕闲聊打发时间。只不过,不管时骏说什么,苗春燕就是一言不发,被时骏唠叨得不耐烦了就呛他几句,也是时骏脸皮够厚,愣是把刀枪箭雨挡了回去。苗春燕气恼地说:“你这人都没羞耻心吗?”“话可不能这么说。不能对女人发火是作为男人最基本的修养,你尽管骂,不用含沙射影。”

真是被他气笑了,苗春燕把头扭到一边,不再跟他斗嘴。但是时骏那嘴可不会闲着,东拉西扯说了好半天,苗春燕偶尔会搭上一句,口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了。“你家住在城北的丽景小区,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火车道吧?”“有时候会绕着市中心走。”“刚才真危险,你车胎打滑那时候万一有火车通过可就不得了了。”“你在咒我吗?”“当然不是。对了,我听说你们董事长的女儿被杀,你还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突然改变的话题让苗春燕一下瞪起了眼睛,喝了一声:“停车!”

时骏也跟着苗春燕下了车,站在她的面前拦住去路,还是那个笑嘻嘻的样子:“生气了?不过就是开句玩笑。”“你听好了,我跟冯鑫鑫不过就是同事关系。不错,是有人在背地里谣传她的死与我有关,但是我对她的死一无所知!”

笑弯了眉梢,时骏开玩笑似的说:“可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去集团找你,也不会遇到抢劫杀人犯。”

这句话激怒了苗春燕,她仰着头上前一步,说:“你的意思是我间接害死了她?”这样明了的质问让站在她面前的时骏突然之间冷下脸来,眼神犀利深邃,近乎刻薄地说:“所以我才问你会不会做噩梦?”

苗春燕扬手给了时骏一个耳光,怒气冲冲地走开。

晚上8点多的时候,时骏的车停靠在丽景小区门口。车内,时骏联络了霍刚,问他:“你手里是不是有冯鑫鑫手机的通话记录?”“有。”“看看案发当天13:00到22:00之间,有几个股东跟她联络过。”

不多时,霍刚便说道:“17:53苗春燕打过一次冯鑫鑫的电话,18:00冯鑫鑫给萧正义打过电话,最后是冯远卓在21:40打给冯鑫鑫。”“知道苗春燕当晚为什么在集团加班吗?”

霍刚翻开记录,说道:“这个调查得很清楚,在15:30左右她发现丢失了一份计划书,加班重做一份。有她的秘书可以做证。”

时骏毫不犹豫地说:“把秘书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无奈之下,霍刚把联络方式给了时骏,来不及问他什么便被挂断了电话。

见到苗春燕的秘书,时骏开口问道:“那份丢失的计划书被放在什么地方?”“苗董的办公室。”“当天有谁去过她办公室?”“我,还有另外一个秘书,嗯……还有副董事长和张军,啊,对了,冯部长也去过。”“你说冯鑫鑫?她是几点去的?当时苗董在办公室吗?”“我记得冯部长去的时候应该是下午2点左右,最开始苗董不在,后来回来了。她们谈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丢失计划书的事有谁知道?”“只有我和苗董知道。”

时骏恍了一下神,随即向秘书道谢离开。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睡在了车里,等着天明后第二尾鱼儿上钩。

冬季的早晨寒气很重,时骏睡觉的时候把车窗留出一条缝隙,免得在睡眠中去见了上帝。此时,被晨风吹醒,打着寒战关好车窗,发动汽车去找地方填饱肚子。

早上8点整,时骏坐在昊天集团的门口看着远处那辆豪华进口车驶来停在面前,车上走下了一表人才的冯远卓和张军,他们一见到时骏都有些惊讶。只不过,冯远卓远比张军沉稳得多,他很快恢复正常,面无表情地看着时骏:“这么早就来上班?”“冯董来得也很早。不对啊,你不是去外地谈生意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我的行程也要时董来规定吗?”“当然不是,我只是奇怪,你们俩怎么这么早就在一起了?”

若不是有冯远卓在,估计张军定会发火。他的眼神露骨地鄙视着时骏,说道:“别像个乞丐一样坐在这里。”

时骏完全不把他对自己的攻击放在眼里,瞥了眼冯远卓,笑道:“张董真是幽默,你们俩经常在一起吗?”“我们认识了十几年,不算同事关系也是好友,在一起很奇怪吗?”“当然不。我只是觉得好奇,为什么你身边的人都对冯鑫鑫不满呢?”

这时,张军再也按捺不住怒气,一把抓过时骏的衣领,质问:“你什么意思?”

时骏吊儿郎当地说:“奇怪了,怎么昊天集团的人对我都这个态度?昨天我还被苗春燕打了一巴掌。”“你真该庆幸我的涵养比那女人好。”“看来,张董也很讨厌苗春燕啊。这一点咱俩倒是一样,有时间一起聊聊啊。”

冯远卓的眼睛里闪过寒光,催促张军先进去,随后冷了脸,问:“你这么早就来了,什么事?”

时骏直言:“在案发当晚的9:40,你跟冯鑫鑫通话时都说了什么?”

闻言,冯远卓突然愣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时骏,说道:“告诉她经常回家陪陪我父亲。”

不见了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时骏认真地观察着冯远卓的反应,又问:“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我和几个朋友在酒吧喝酒,其中有你认识的张军和我的秘书。”

时骏随口说了句“这样啊”便向冯远卓告辞。他朝公交车站方向走去的时候,冯远卓感觉芒刺在背。

上午11点整,时骏回到王卫被撞死的案发现场反复地沿着街道行走。这期间,他的脑子里回想着追捕王卫的情形,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脚步停下来,回头看着莲花街与怀远路的那个拐弯处。

他疾步走了过去,对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前前后后地打量着。过了好半天,走过来一位书店老板,问道:“先生,这车是您的吗?”“不,怎么了?”“很麻烦啊。车就停在我书店的门口,妨碍我的生意,这都两三天了也没人来开走。”“两三天?你第一次看见这车是什么时候?”“前天早上。啊,就是出了车祸的第二天早上。你还不知道吧,那天晚上有人被撞死了,就在我书店的门口,这很晦气啊。”

时骏没有回应书店老板的牢骚,看着白色面包车发呆足足有五分钟。在时骏沉静的表象下是他脑海飞快地思索和不停闪过的一些画面,低着头一边沉思一边朝着马路对面走去,他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就是这时,突然一辆黑色的车直奔他而来,在书店老板大喊着“小心”的同时,时骏的身体本能地就地一滚,堪堪避开了致命部位。

捂着被撞痛的肩头,时骏看着那辆远去的黑车,脸上露出因痛而扭曲的笑容。

接到了联络,霍刚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看到时骏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问:“怎么回事?”“我帅得天怒人怨。OK,我不开玩笑了,看你那样儿好像打算一枪毙了我。事实上,是我接近了真相,有人不想我活下去。”“接近真相?见鬼,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不要跟我谈真相!”霍刚无力地坐在他的身边,又说道,“就算你解开了王卫被撞死的谜团,我们也没有证据指证凶手。”“嗯,这个我知道,我压根没想在王卫的死上下功夫。凶手非常聪明,半点证据都没留下。”“别说你打算放弃了。”“其实,证据这种东西我早就有了,现在我愁的是动机,作案动机。”

一听他说有了证据,霍刚双眼冒光:“你先把凶手揪出来,查找作案动机的事我负责。”“OK,我们一言为定,今晚我就能把真凶交给你。对了,先让人去把那辆白色面包车检查一遍,如果里面没有几个嫌疑人的指纹就扣下。”“看你这样子是不打算老实待在医院了?”

时骏点点头,严肃地说:“快结案了,我们都没有时间休息。”

下午2点。时骏再次来到城市交通管理局,找到了负责人询问有关莲花路街道的情况,他说:“据我所知,在莲花街是有道路监视系统的,为什么最近没有了?”“四天前坏了,现在我们的维修人员不够,要再等三四天才能安装新的。”“那坏掉的系统被拆掉了吗?”“是的,已经拆掉了。”“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找到那个维修人员?”

负责人答应了时骏的要求,很快找来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时骏省去一些客套话,直接问道:“在你拆除系统那天,有没有人跟你搭话?”

维修人员想了想,确定地说:“有一个。当时那人问我是维修还是拆除,还问了我新的系统什么时候才能安装。我也没多想,就告诉那人最快也要等一周的时间。”

听罢维修人员的话,时骏从包里取出四张照片,依次放在维修人员面前,问道:“这些照片中有没有那个人?”

维修人员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就是这个人。”

晚上10点。

火红色的跑车在夜路上行驶着,苗春燕一边开车一边抱怨时骏怎么会突然要召开董事会?谁会在乎他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外地的事情,这个时骏从一开始就是个多余的人!若不是为了他手里的那些股份,鬼才会对他言听计从。越想越生气,脚下的油门踩得狠了,也不在乎会被监视系统拍下来。

当坐在昊天集团楼门口的时骏看到第一辆车驶过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接着,第二辆、第三辆,这几个人在十五分钟内相继到达。扫了一眼各位脸上愠怒的表情,他起身先道歉:“对不住了,这么晚了还让大家跑一趟。”

苗春燕是最后一个到达的,口气不善地说了几句重话,并催促着时骏尽快把股份转让的问题说明。“我先问大家一件事,你们知道‘吴志春’这个人吗?”

众人皆摇头,时骏好像很纳闷地也跟着摇头。被大家催促了几句,他只好说明:“先说好,那些股份我只能还给冯董事长,我之所以找大家来是要查清冯鑫鑫死亡一案。不要这么惊讶,我是冯鑫鑫一案的目击者,也是私家侦探,现在协助警方办案。”

在众人恼火的时候,霍刚已经赶到。他对几个人的质问不予任何回答,强调说:“案件结束以后,我会向大家做详细的说明。现在,我们要解开冯鑫鑫案件的谜团,还请各位少安毋躁。”

接力棒传给时骏,他请几个股东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商务面包车,很快就在冯鑫鑫案发现场停下。

众人下了车,跟着时骏走到案发现场以北的小岔道上。站定转身,时骏不再是那个整日里嘻嘻哈哈的人,他严肃地说:“案发当晚,冯鑫鑫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凶手,这一点我们已经在有关部门取得了证据。我发现冯鑫鑫时是先听见了她和凶手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才听到了她的呼喊。我不想说这里面存在着微妙的差异,我要说的是,当时凶手暗示了冯鑫鑫是受到苗春燕的指使才来加害她的。”“这不可能!这是诬陷!”苗春燕大声反驳道。“你等一会儿再喊,我还没有说完。”疾言厉色的时骏制止了苗春燕的反驳,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又说道,“在冯鑫鑫尸体的右手手套上留有凶手的指纹,是在手背的位置上,而装有大量现金的提包上却没有凶手的指纹,有人能看出里面的问题吗?”

萧正义点点头:“是不是在抢手包的时候留下的?”“如果是那样,那凶手的指纹该是朝着冯鑫鑫手腕的方向或者是横向的,但凶手的右手食指指纹与冯鑫鑫的右手食指重叠,大家可以试试看,有这么抢东西的吗?”

苗春燕听得有些糊涂,不管萧正义愿不愿意,就抓过他的右手把自己的右手覆了上去,接着她紧紧地皱起眉头:“这样根本使不上力嘛。”“那如果凶手是拿着冯鑫鑫的手准备写字呢?这是不是更加合理?”“写字?”“对,写下你的名字。事实上,当凶手握住冯鑫鑫右手的时候已经被我发现了,凶手自然来不及写下字就匆忙逃跑。至于他为什么要拿着死者的手写下你的名字,是因为凶手下刀太狠,冯鑫鑫当场死亡而没有来得及留下死亡信息。想想看,凶手特意暗示冯鑫鑫是受到苗春燕的指使,那么冯鑫鑫在临死之前一定会不甘心地留下苗春燕的名字,这样一来,嫁祸就算圆满成功。”

这个解释没有人提出任何反驳意见,说他们赞同了时骏的分析倒不如说这些人都在等看好戏。一旁的霍刚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反应,哪怕是他们呼吸的节奏都没有放过。而时骏,负责解开谜团的人便可以全神贯注地继续说下去:“我从头说起吧。真凶事先偷走了苗春燕的一份计划书,并透露给苗春燕知道。那时候,苗冯二人正在为裁员的事争执不下,白天工作时间不好大吵大嚷,晚上集团大楼没人,正是较个长短的最佳时机。冯鑫鑫上钩了,到集团去找苗春燕摊牌,而王卫就按照计划刺破了冯鑫鑫的车胎。也许有人会问,没有什么可以保证冯鑫鑫不会在其他时间离开集团,早几分钟恐怕就可以错开王卫。而事实上,是真凶跟冯鑫鑫已经约好接下去的见面时间,所以冯鑫鑫必须在23:20左右离开集团,但是等着她的是被刺破的车胎。你们都知道在昊天集团门口是很难叫到计程车的,必须走到前面岔路口才行,冯鑫鑫的路线完全在真凶的脑子里,也早早地让王卫等着冯鑫鑫。”

苗春燕越听越惊讶,可还是注意到了问题重点:“就算你说的这些是事实,可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并没有回答苗春燕的问题,时骏的重点依旧放在后面的部分,他说:“现在可以明确有一个人买通凶手杀害冯鑫鑫,并要嫁祸给苗春燕。而事实上,这个人的嫁祸对象不止苗春燕一个。大家都知道,凶手跑到莲花街的时候被货车撞死,那辆车以及司机都是萧正义进出口公司的。”

闻言,萧正义哼了一声,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去,只能催着时骏:“你快点说吧。”“别急。凶手非常聪明,甚至想到一旦警方发现了买凶杀人的真相而展开调查后的牺牲品,那就是你,萧董。但这一点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能够计划出这样谋杀案的人是不可能使用自己公司的车来作案的,有哪个凶手会自曝其短?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排除了萧董的嫌疑。“接着,我们来分析一下苗春燕。苗春燕当天下午因为一份丢失的计划书而在办公室加班至深夜,如果没有她的这次加班,冯鑫鑫也不可能去公司,更不可能被人杀害。也许有人会说,这些都是巧合,我提醒各位,在冯鑫鑫离开集团的时候她的车胎被扎,这恐怕就不是巧合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军问道:“就算你说这是一起买凶杀人案,但凶手却被货车撞死了。难道说,那个货车司机也被买通了?”“不,货车司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凶手利用了而已。光是用嘴说很难明白,大家跟我到另一个案发现场看看吧。”

前往莲花街的路上,没有人说话,大家都被一种忐忑不安的氛围笼罩着。十几分钟后,时骏站在当时追赶王卫的街口,说:“当时,我追着凶手跑到这里,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感抬起头看着上方。大家试试看,你们抬起头能看到什么?”

霍刚也跟着把头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对面最高那栋大楼顶部的时钟。这时,苗春燕说了出来:“最显眼的就是那个时钟了。”“对,凶手当时看的就是这个时钟。然后,他突然拐到小胡同里,带着我接连穿了三四个胡同才又跑回大道上。这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不直接跑去另外的街道或者是横穿马路呢?为什么接二连三在小胡同里穿越却又回到了原点?”“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冯远卓不耐烦地问道。“当时的时间是23:25,我们在胡同里跑了有三到五分钟,等到凶手跑回来并穿越马路的时候,刚好是23:30。”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理解时骏话中的意思。时骏无奈地笑笑,说:“看来,我要先把司机的问题说清楚了。那个撞死凶手的司机是个酒鬼,当晚在酒馆里遇到一个热心肠的人,他们喝了很多酒,在23:20司机才开车离开酒馆。因为当时已经超过了送货时间又喝了酒,他所开的货车严重超速。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不管他的车开得再怎么快,都会被23:25的火车道拦截。我曾经做过很多次试验,从小酒馆到火车道至少需要十到十五分钟,就算超速也不可能赶在23:25之前驶过火车道。火车通过的时间是两分三十秒,自动护栏升起需要二十秒,汽车加速需要十秒。也就是说,司机在路上被阻拦了三分钟的时间,也就是23:28。接着,从火车道驶出,途经怀远路到达这里最快时间本应该是四到五分钟,但由于司机超速,到达这里的时候刚好用了两分钟—23:30。”

突然,张军打断了时骏的分析,问道:“就算司机在23:30到达这条街道,但怎么撞到凶手的呢?这条街道很长,如果当时凶手跑到前面街口再横穿马路,那货车根本不可能撞到他。毕竟这里面有个时间差的问题。”“嗯,你的这个问题很有趣。事实上,真凶也想到了,所以,他提早在连接本街道和怀远路的路口停放了一辆白色面包车。我想,真凶是告诉王卫,杀了冯鑫鑫后必须在23:30跑到这条街道的马路对面,在那里有一辆白色面包车等着他,这辆车只会在23:30打开车门。所以,当王卫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时间早了,才会引着我来来回回地穿胡同。王卫遵守着与雇主的约定,不管在什么位置上,最后都会朝着面包车跑去。面包车的位置紧靠怀远路,司机通过火车道以后严重超速,再加上大型货车的重量与惯性,拐过街角的时候根本无法避开跑过来的王卫,一人一车就这样相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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