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通·勒鲁探案集:黑衣女子的香气(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30 20:4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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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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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通·勒鲁探案集:黑衣女子的香气(二)

加斯通·勒鲁探案集:黑衣女子的香气(二)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加斯通·勒鲁探案集:黑衣女子的香气(二)作者:安贝儿排版:南通出版时间:2017-12-01本书由郑州文之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

作者简介:

加斯通·勒鲁(Gaston Louis Alfred Leroux,1868-1927),20世纪初法国著名的新闻记者,剧作家,小说家,一生中写了33部长篇小说。勒鲁深具报道犯罪的经历,曾担任战时特派员及律师,这些都丰富了他创作侦探小说和冒险故事的背景。

勒鲁的作品内容融合了爱与恐怖情节,故事发生的地点经常为具有庄严气氛的处所,如歌剧院,学院,历史悠久的城堡等等,行文通俗易懂,然而其名法,叙述方式的联结,善于牵引读者浸淫书中世界的技巧,以及他独特的“小说蒙太奇”,使他堪称一位侦探文学大家。他的作品在默片时代经常搬上银幕,而享誉全球的音乐剧《歌剧魅影》即改编自他最著名的同名小说。先后发表《黄色房间之谜》、《黑衣女子的香气》和《剧院魅影》。第十一集方塔中的黑衣女子

我走到庭院,太阳穴发疼,心跳失序,肾脏无力。方塔门口刚刚发生的事一点也没使我安下心来。我试着以理性分析这一切,但没有办法。

我跟我自己说:在我们以为失去一切的时候,一切不是全找回来了吗?儿子不是找到母亲,而母亲也找到儿子了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活得好好的,却发出死亡般的尖叫声?为什么她如此焦虑地出现在方塔门前呢?奇怪的是,我穿越鲁莽查理庭院时,里面竟空无一人。难道没有人听到枪声吗?没有人听到尖叫声吗?杜尔杰克在哪里?老巴布在哪里?他们还在圆塔的地下室工作吗?很有可能,因为我看到圆塔一楼有灯亮着。马东尼呢?他难道也什么都没听到吗?他不是守在园丁塔暗门吗?还有布合尼亚夫妇呢?我看不到他们。

方塔的大门仍开着,我听到温柔的低语声:“妈妈!妈妈!妈妈!”她则边哭边说:“我的宝贝!宝贝!宝贝!”他们完全失去了警戒心,连老巴布起居室的门都没关——她刚把她的孩子领进去。

他们两人独处在这个房间,紧紧抱着,重复说着“妈妈”、“孩子”,接下来,他们断断续续、有头无尾地说着一些再傻不过的话:“那么,你没有死!”当然!这很明显不是吗?可是这使他们俩又哭泣起来了!他们要拥抱多久才能弥补失去的时光呢?他要闻多少次黑衣女子的香气呢?我还听到他说:“妈妈,你知道吗,我并没有偷钱……”他说这话的语气,仿佛他还只有九岁,可怜的霍尔达。“不!我的宝贝!你不是小偷!宝贝!我的宝贝……”听到他们的谈话不是我的错,但我的心里万分激动,这是一个刚寻回孩子的妈妈啊!

可是,布合尼亚老爹到底在哪儿?我向左转走进他的房间,我想知道是谁尖叫,是谁开枪。布合尼亚老妈在房里。里面光线昏暗,只点一根蜡烛。坐在扶手椅中的她像只黑袋子。枪声响时,她应该已上床了。她很快就披上了一件衣服。我靠前去看她,在烛光下,她的面孔明显地露出害怕的样子。“布合尼亚老爹在哪儿?”我问她。“在那里!”她颤抖地回答。“在哪里?哪里?”可是她不回答。

我走开几步,突然一个踉跄不稳,我弯身看我踩到了什么:原来是马铃薯,滚得满地都是。刚才霍尔达倒出来的,难道布合尼亚老妈都没捡起来吗?

我站起来,走回布合尼亚老妈身旁。我说:“啊!对了,刚才有人开枪。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知道。”她答道。

不久我听到有人关上方塔的大门,布合尼亚老爹出现在门口。“啊!是您吗,桑克莱先生?”“布合尼亚老爹,发生什么事了?”“哦,没什么,桑克莱先生,您放心,没什么……”他故意装得很大声、很勇敢的样子,好让我放心。“只是一个不要紧的小意外……杜尔杰克先生把手枪放在床头时,不小心走火了。杜尔杰克夫人很害怕,所以叫了出来。那时他们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她立刻想到您和霍尔达先生一定会听到,所以马上走出方塔,要让你们安心。”“杜尔杰克先生也回房了吗?”“你们刚离开方塔时,他就回来了,桑克莱先生。他进房没多久,手枪就走火了。我那时当然也很害怕,所以跑过去看,是杜尔杰克先生亲自开的门,幸好没人受伤。”“我们一离开,杜尔杰克夫人就回房了吗?”“几乎是马上。她听到杜尔杰克先生开方塔门的声音时,就跟他回到他们的房间。他们是一起进去的。”“杜尔杰克先生呢?他还在房里吗?”“哦,他来了!……”

我转身看,胡博就在我前面。尽管房间的灯光很昏暗,仍看得出他的脸色惨白。他比个手势,我走向他,他说:“听着,桑克莱,布合尼亚老爹一定告诉你这个意外了吧!如果其他人没问你,你不用告诉别人,也许他们没有听到枪声,我们也不用吓他们,不是吗?对了,我要请你帮个忙。”“说啊,我的朋友,”我说,“你知道,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一定会做的,您希望我做什么?”“谢谢!我只是想请您劝霍尔达去睡觉,他离开的话,我太太就会静下心来休息。每人都需要静心休息的,桑克莱。我们每个人都得安静下来好好休息,不是吗?”“好的,朋友,我会的。”我发自真情握住他的手,这股力量代表我对友谊的真心。可是我确定这些人都隐瞒了一些事,一些严重的事情!

他回到他的房间,我也毫不迟疑,立刻去老巴布的起居室找霍尔达。我在老巴布房间门口遇到了正要离开的黑衣女子及她儿子。

他俩都不说话,而且态度令人难解。刚才我听到他激动的情感,本以为儿子会投入母亲的怀中。可是不然,我站在他们前面,无法说话,也不知该做什么动作。这情形非常奇怪,黑衣女子竟急着离开霍尔达!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还有霍尔达居然就这样让她离开,我完全失去了头绪。

麦蒂尔德亲吻霍尔达的额头,说:“再见,我的孩子。”她的声音疲惫忧伤,但很严肃,听起来像垂死的人在告别人世,霍尔达没回答他母亲,把我带出城塔,全身抖得像片叶子。黑衣女子亲自关上方塔大门。我确信在这方塔中,一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他们对于这个“意外”的解释,并不能令我信服。如果霍尔达没被他和黑衣女子的事冲昏了理智和心神的话,一定也和我一样!再说,谁知道霍尔达想的真和我不一样?

一走出方塔,我就追问霍尔达,我把他推到连接方塔和圆塔土墙的角落,就在方塔庭院突出来的转弯处。这位记者像小孩般任我摆布,他低声说:“桑克莱,我向我母亲发了誓,今晚方塔若发生什么事,我什么都不去看,也不去听。这是我第一次对她发誓。可是桑克莱,我宁可下地狱,也必须看到、听到。”

我们站的位置离一扇仍亮着的窗户不远,从这扇窗可看到老巴布的起居室及大海。这扇窗户是敞开着的,所以我们刚才很清楚地听到枪声及尖叫声,绝对错不了!虽然城墙厚实无比,而且由我们的位置不能看到窗后面有什么东西,可是我们听到的声音就足够了,不是吗?暴风雨已远,可是海浪仍未平静下来,还在不停地猛烈拍击海格立斯堡的基石,没有任何小船可能接近。我居然会在这时候想到小船,这是因为有一秒钟,我相信我看到了一个黑影,它出现没多久后就消失了,像是一条小船。我怎么了!这一定是我的幻觉,我把一切阴影都认定有敌意。

我的心绝对比波浪还激动。我们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差不多五分钟后,窗户传出悲叹声,掠过我们冒着冷汗的额头。哎!这声叹息既长又吓人!这深沉的低语,像是吐气,像是临终前的喘气;一种深刻的抱怨,遥远得像渐逝的生命,靠近得就像将临的死亡。然后,什么都听不到了……不,我们还能听到大海的咆哮声。

窗户的灯光熄了,方塔一片漆黑,融入夜色中,我和我的朋友握手,借着这无声的沟通,我们控制自己不动,保持沉默。方塔里有人死了!一个被他们隐瞒的人!为什么?是谁?是谁?不是麦蒂尔德,不是杜尔杰克,不是布合尼亚老爹,不是布合尼亚老妈,更不可能是老巴布,而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在塔里的人。我们伸长脖子,身子倾出护墙外,都快掉下去了。

我们努力倾听那扇传出临终叹息声的窗户后面还有没有其他动静。一刻钟过去了,仿如一个世纪。霍尔达向我指着他房间的窗户,里面的灯一直在亮着,我了解他的意思:必须去关灯,再下来。我小心翼翼地去他房里关灯。五分钟后,我回到霍尔达身旁,鲁莽查理庭院的灯光也都熄了,只有一楼还有微弱的灯光亮着:老巴布还在圆塔的地下室工作。马东尼守卫的园丁塔暗门也有灯光。

大致说来,我们确信老巴布及马东尼都没有听到方塔传出的声音,他们也没听到暴风雨即将结束时,霍尔达在他们头上发出的怒吼:暗门的墙壁厚实无比;老巴布则在地下室。我才跑回留在原处的霍尔达身边,也就是城塔及护墙相接的墙角处,便很清楚听到方塔塔门的铰链在慢慢地转动。

我正要从隐身的墙角将整个上身往庭院伸,霍尔达把我推开,自己一人从方塔的墙后伸出头往庭院里望。由于他身体弯得很低,我便不顾他的命令,从他头上望去。以下就是我看到的景象:首先我看到布合尼亚老爹。虽然夜色黑重,我还是能辨认他的身形。他从方塔走出来,无声无息地朝园丁塔暗门走去。他在庭院中央停下来,望了一眼我们房间的窗户,又仰头看看新堡,然后转头向方塔打了个手势。那手势好像是表示安全的意思。他对什么人比这个手势?

霍尔达更往下弯,但他突然向后退,把我推开。当我们再次窥看庭院动静时,那里已经没人了。后来我们看到布合尼亚老爹走回来——其实应说是听到他回来,因为他和马东尼短短说了几句话后,回声传了过来。接着,在园丁塔暗门的拱顶下,我们听到了拖东西的声音。布合尼亚老爹出来了,他旁边有一团慢慢前进的黑影。我立刻就认出是一台英式的小拖车,这是平时鲁斯的小马托比拖的车子。庭院的土很松,这一小队人马没发出任何声响,就像在地毯上滑过去一样。托比又乖又安静,非常服从老门房的命令。布合尼亚老爹走到井边时,又抬头看一下我们的窗户。然后继续牵着托比的僵绳,很顺利地回到方塔,他将马及拖车留在门口后,走了进去。

几分钟过去了,我们觉得时间长得像几世纪——尤其是我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四肢又开始发抖了。布合尼亚老爹再次出现。他穿过庭院,独自一人回到暗门。这时我们必须更向前弯,现在如果有人站在方塔门口,一定会看到我们。夜色渐渐清朗起来,一道月光洒在海面上,照街一道长线,银蓝色的光芒一直延伸到鲁莽查理庭院。有两个人正要离开方塔,朝马车的方向走去。他们看到月色如此明亮,好像有点吃惊,向后退了一步。

我们很清楚地听到黑衣女子的声音,她低声说:“勇敢一点,胡博,你必须勇敢起来!”我后来和霍尔达讨论,我们听到的到底是必须“勇敢起来”还是“勇敢去做”,但没有结果。杜尔杰克奇怪地说道:“我不缺勇气。”

他有点佝偻地拖着一包东西。当他把它举起来要放在拖车板架上时,好像非常费力困难的样子。霍尔达拿下帽子,两排牙齿格格作响。我们看出来那是个袋子。杜尔杰克费了很大的力气在移动这个袋子,我们还听到一声叹息。黑衣女子靠在城墙旁注视他,可是并没有帮他。当杜尔杰克终于将袋子放上车时,麦蒂尔德突然惊悸地说:“他还在动!”“就快结束了。”杜尔杰克回答她。

他擦拭额头,然后穿上外套,牵过托比的缰绳。他渐渐走远,向黑衣女子比个手势。可是她一直挨着墙,好像有人罚她站在那儿赎罪的样子,没有回答。杜尔杰克好像比较平静,他挺直身体,稳稳地向前走,像是一个完成义务的诚实男人。

他一直都很小心翼翼。等他和马车消失在园丁塔暗门后,黑衣女子也回到方塔去。我想离开这个角落,可是霍尔达硬是把我留在那儿。他是对的,因为这时布合尼亚老爹从暗门走出来,再次穿越庭院,走向方塔。当他离塔门只有两米时,霍尔达慢慢走出墙角,轻巧地闪进大门,站在被吓坏的布合尼亚老爹面前。他握住老门房的手。“跟我来。”他说。布合尼亚老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也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布合尼亚老爹在银色月光下看着我们,眼神非常焦虑,喃喃自语:“真是太不幸了!”“如果您坚持不说实话,那才是更加不幸的事情!”霍尔达低声反驳他。“但是您如果说实话的话,就不会有任何不幸了,说吧!将一切都告诉我。”

他一直紧握着布合尼亚老爹的手腕,领他往新堡走,我跟在后面。从此时起,我又寻回我所熟悉的霍尔达了。现在,他已摆脱了个人情感的困扰,找回了黑衣女子的香气。他将会寻回他理智所有的力量,粉碎眼前的谜团!第十二集令人恐惧的劳斯

在后来的行动中,他再也没犹豫过,直到事情水落石出,直到最扣人心弦的一分钟——那是我生命中最戏剧性的一刻!甚至我在霍尔达身旁所有共度的时刻都比不上。那是生和死的对话,由霍尔达解释一切经过情形。他所说的每个字,都是为了将我们从4月11日至12日夜间的恐怖困境中解救出来。布合尼亚老爹听从了他的话。换了其他人,若想反抗霍尔达,一定会被彻底击败,然后乞求宽恕。

布合尼亚老爹走在前面,头垂得低低的,像是一个见法官的被告。走进霍尔达的房间后,我们让布合尼亚老爹坐在我们对面。

我点亮灯。年轻记者一句话也没说,他边望着布合尼亚老爹,边抽他的烟斗;他想从布合尼亚老爹的脸上看出他是否诚实。后来他紧拢的眉毛慢慢放松,眼睛放亮,看了一下飘在天花板上的烟圈,说道:“告诉我,布合尼亚老爹,他们怎么杀他的?”

布合尼亚老爹摇着他那皮喀第人特有而轮廓粗犷的头。“我发了誓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先生,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告诉我您不知道的事!因为您若不告诉我,我就什么也不管了,布合尼亚老爹!”“您说什么,先生!您不管什么?”“您的安全问题。老爹……”“我的安全问题?我?我什么也没做呀!”“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霍尔达说完后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使他有时间做一些可能须借用代数的运算。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那么他原来在方塔里吗?”“是的。”布合尼亚老爹点头。“哪里?老巴布的房里吗?”“不!”老爹摇头。“他躲在你房里吗?”“没有。”他又摇头。“啊!那么他在哪里呢?难道是在杜尔杰克夫妇住的地方吗?”“是的。”布合尼亚老爹点头。“可恶!”霍尔达愤怒地咬紧牙关。

接着,他跳过去掐住老爹的脖子不放。我跑去拉开他,解救老门房。

当他终于能呼吸时,他说:“为什么?霍尔达先生,为什么您要掐死我?”“您还问,您还敢问!您不是承认他躲在杜尔杰克夫妇的房里吗?若不是您,谁能让他进去?杜尔杰克夫妇出去时,只有您有钥匙,不是吗?”

布合尼亚老爹猛然站起来,面色非常苍白。他说:“霍尔达先生,您在指控我是劳斯的同谋吗?”“我不准您提这个名字!”记者大吼,“您明明知道劳斯死了!他死了很久了。”“死了很久!”布合尼亚老爹很讽刺地说,“没错,我不该忘了这点!当我们为主人效忠时,当我们为主人卖命时,甚至必须不知道要对付的人是谁,我向您道歉!”“听着,老爹,我认识您,我尊敬您,您是个勇敢的人,我并不是在指责您的忠诚,而是您的疏忽。”“我的疏忽!”布合尼亚老爹原本脸色苍白,现在变成赤红。“我的疏忽!我待在房里没有出去过,一直拿着钥匙,我发誓没有人进过这个房间。你们离开后,只有在五点时,杜尔杰克夫妇回房间来过。此外就没有人进过这房间。当然,我没有算到你们,您及桑克莱先生在六点时也进去过!”“啊!老爹,您的解释不能完全让我信服。这个男人——我们忘了他的名字不是吗——我们就称他‘这个男人’。您无法教我相信,这个在杜尔杰克夫妇房间里被杀的男人,居然没有进过这房间。”“不!我可以肯定告诉您他在房里。”“是的,但是他怎么进去的?这是我要问的,布合尼亚老爹!这只有您能回答,因为杜尔杰克夫妇不在时,钥匙在您手上;钥匙在杜尔杰克那儿时,他并没离开过房间;而那人又不可能在他待在房里的时候进去,对不对?”“啊!就是这点很神秘离奇,先生!这也是杜尔杰克先生不了解的地方。可是我对他和对您的回答是一样的。这真是个谜团!”“六点一刻左右时,桑克莱先生、黑衣女子及我离开杜尔杰克先生的房间后,您立刻就关上门了吗?”“是的,先生。”“那您又是什么时候又打开门的?”“今晚只有一次,我打开门让杜尔杰克夫妇回到他们房间,杜尔杰克先生回来时,麦蒂尔德小姐已待在老巴布先生的起居室一会儿了——那时桑克莱先生已经离开。没多久,他们在走廊上碰面,然后我去帮他们开门,就是这样!他们一进去,我就听到他们把门闩拉上。”“所以,从六点一刻到这个时间,您都没有开过门吗?”“一次都没有。”“您那时在哪里?”“我和我大太就在那里用晚餐。六点半时,我们在走廊上就着一张小桌子吃晚饭,因为塔门是开着的,所以走廊的光线较明亮,气氛也愉快多了。我用完晚餐后,还留在那里抽烟,一边跟我太太聊天,就在我的房门前。啊!这真的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比黄色房间之谜更难解!那时我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在我们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在五点时,你们自己进去过他们的房间,不是吗?里面没有任何人。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的钥匙就在口袋里,加上杜尔杰克先生一直待在他房里,他总会看到那个走到他房里谋杀他的男人。他会没看到吗?还有,那时我就站在他的房门前走廊上,我也应该会看到这男人经过的。此外我们也知道后来的事;之后,没有之后了……之后就是这男人死了。这就证明了这男人曾在那儿,对吧?这真是个谜团!”“那么,从五点到发生那意外时,您承认您都没离开过走廊吗?”“没有!”“您确定吗?”霍尔达坚持得很。“啊!对不起,先生,我离开过一次,就是您叫我的时候。”“很好,布合尼亚老爹,我就是要知道您是否记得我叫您的那一分钟。”“但是那时我只离开一两分钟而已,而且达尔扎先生也在他房里,他没有离开过,这真令人费解!”“您怎么知道在这两分钟内他没有离开过?”“老天爷,那时我太太还待在房里,如果他离开房间,我太太一定会看到呀!而且这也可以说明一切,杜尔杰克先生就不会那么觉得奇怪,杜尔杰克太太也不会。啊!我不知跟他重复了几遍:今天晚上,在他及麦蒂尔德小姐回房前,只有他自己在五点时回过房一次,还有你们在六点左右来过;除此以外,没人进去过……可是,他跟您一样不相信我,我可以对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发誓!”“尸体在哪儿?”“在杜尔杰克先生房间。”“确定他死了吗?”“啊!刚才他还有呼吸……我曾听到。”“那么那就不算是尸体,布合尼亚老爹。”“霍尔达先生,那一定是死的!想想,他是心口挨了一枪!”

布合尼亚老爹终于愿意跟我们描述那具尸体的模样。他亲眼看到了吗?尸体是什么样子?

霍尔达好像觉得这不是很重要,他只关心尸体怎么会在房间里出现!这个男人是如何潜进房间,如何被杀的呢?可是布合尼亚老爹对这点知道得不多,他叙述整件事件的经过很短,就是开枪的那一刹那。还有,他说那时他在门后面,正准备慢慢走回房间上床睡觉。

当布合尼亚老妈和他听到从杜尔杰克房间传出巨大的响声时,他们都已经睡着了。那好像是有人推倒家具,碰撞到墙壁的声音。

他太太才说:“发生什么事了?”马上,他们就听到杜尔杰克夫人大喊:“救命!”布合尼亚老妈都快吓死了。待在新堡的我们并没听到这叫声。布合尼亚老爹立刻跑到杜尔杰克的门口,试着推开房门进去,但是没用,门是闩着的。

房内有人在地板上打斗的声音。他听到两个男人在打架,并发出喘气声。他听出其中一人是劳斯,那时劳斯说:“这一回我要你的命!”然后他听到杜尔杰克好像快窒息了,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喊他太太:“麦蒂尔德!麦蒂尔德!”要她帮助他。很显然杜尔杰克先生在肉搏战中居了下风。突然,枪声响了,这下才救了他。这枪声不会比后来的尖叫声吓人,因为布合尼亚老爹听到叫声时,还以为是杜尔杰克夫人挨了致命的一枪,所以才发出叫声。布合尼亚老爹不懂她的反应,为什么她没有拉开门闩让他来解危?枪声响后,布合尼亚老爹一直拍打的门开了。

房里伸手不见五指,非常暗。布合尼亚老爹并不惊讶,因为他从门缝里瞥见烛火在打斗时突然熄灭了,同时他听到烛台滚到地上的声音。是麦蒂尔德开的门,杜尔杰克的影子正弯向一个喘气的人,一个将要死去的人。布合尼亚老爹叫他太太拿盏灯来,可是麦蒂尔德喊着:“不!不!不要有灯光!不要有灯光!别让他知道!”她立刻跑到门口,说着:“他来了,他来了,我听到了!布合尼亚老爹,快开门,快开门!我要去接他!”于是老爹打开门。

她一直重复说着:“藏起来,快走,别让他知道!”布合尼亚老爹继续说:“那时您像龙卷风般卷过来,霍尔达先生。她把您拉进老巴布的起居室,您什么也没看到。我那时待在杜尔杰克先生旁边。躺在地板上的男人终于停止喘气了,杜尔杰克先生一直压在他身上,他对我说:‘老爹,去拿一只袋子,一只袋子及石块,我们把它扔到海里去,以后就再也没事了!’于是,我想到装马铃薯的袋子。我太太已经把马铃薯装回去了,所以我又将它们倒出来,把袋子交给他。啊!我一直努力不发出任何声响。这时在老巴布的起居室里,麦蒂尔德小姐一定编了一些故事使您安心,我们也听到桑克莱先生在我房间问我太太发生了什么事。杜尔杰克先生用绳子捆住尸体,我们慢慢将它放进袋子里。后来我跟杜尔杰克先生说:‘我劝您不要将它丢到海里,水太浅了,会被看到的,海水清澈的时候,连底部都看得一清二楚。’杜尔杰克先生低声问我:‘那我该怎么办?’我说:‘我的天,先生,我不知道!为了您,为了您太太及所有人,所有我能帮你们对抗恶贼劳斯的事,我都做了;可是不要问我其他事,上帝保佑您!’然后我离开了房间。桑克莱先生,我回到自己房间时遇到您。您在杜尔杰克先生的请求下离开房间去找霍尔达先生。至于我太太,她看到浑身沾满血迹的杜尔杰克教授时,差点晕了过去,我也是!看哪!先生,我的手都是红的!哎!希望这不会招来噩运!话说回来,我们算是完成了我们的义务!他真是一个坏透了的恶贼!但是,你们要听我说一句话吗?这件事情是无法隐瞒的,我们最好立刻去报警……我发了誓不说,若我能的话,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可是我真的很高兴能将这沉重的负担让你们分担,你们是先生及太太的老友,也许你们能让他们理智一点……为什么他们要隐瞒?能杀掉劳斯不是一项光荣呜?很抱歉我又提了这男人的名字,我知道这是不当的。自己获得解脱,同时救了世人,这不是很光荣吗?啊!对了,有一笔钱!杜尔杰克夫人还说,如果我守住秘密的话,要给我一笔钱!我要钱做什么?我最大的财富就是能为她服务,不是吗?可怜的夫人经历过这么多不幸!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把这事说出来!她到底怕什么?后来我们以为你们要去就寝,只剩下我们及尸体在方塔时,我问了她。我说:‘您该大声宣扬您杀了他的呀,其他人都会赞扬您的!’她回道:‘布合尼亚老爹,我们已经有太多丑闻了。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可能的话,我们要隐藏这件意外;不然,我父亲会死的!’我不知如何回答,可是我差一点要跟她说:‘如果人们以后才知道这事,他们的想法会扭曲事实,您父亲会死得更快!’可是这是她的想法!她要我们闭嘴,我们就闭嘴……我说够了!”

老门房往门口走去,给我们看他的手。“我必须将这只猪的血洗掉。”

霍尔达拦住他:“那时杜尔杰克先生怎么说?他有什么意见?”“他重复说:‘夫人说的都对,布合尼亚老爹,您必须服从。’他的外套被扯破,喉咙上有道伤口。可是他不去管,其实他只想着另一件事,就是那个死掉的人是如何进房间的!我告诉过您,他一直不能理解,所以我必须告诉他更多的细节。他对这件事的第一个反应是:‘可是我回房间时,并没有人在里面,而且我立刻就拉上门闩了。’”“他是在哪里问您的?”“在我房间,当着我太太的面。她那时有点神智不清,可怜的她!”“那尸体在哪儿?”“在杜尔杰克先生房里。”“他们决定怎样处理尸体?”“我不太知道,可是他们已有解决的办法。因为杜尔杰克夫人对我说:‘布合尼亚老爹,这是我最后一项要求:请您去马厩将英国拖车拉来,并把托比牵出来。如有可能,别吵醒华特;如果他醒了,并问您发生了什么事,您就和他及守在园丁塔暗门的马东尼说:杜尔杰克先生需要用车,他今天早上四点要去卡斯特拉。’她还说:‘如果您碰到桑克莱先生,什么都别说,什么也别做!’啊!先生,杜尔杰克夫人坚持要我等到你关上窗户,灯灭后才出去。这段时间内,我们必须跟尸体共处一室,心情紧张得很。那时他又开始呼吸。啊!好可怕的声音!接下来的事,先生,你们都看到了;现在你们知道的和我一样多了!上帝保佑我们!”第十三集霍尔达的恐惧

布合尼亚老爹讲完这段离奇难以置信的悲剧事件后,霍尔达发自内心真诚地谢谢他对主人效忠,并且请他妥善保密,还为自己的粗鲁举动向他道歉。他不希望老门房告诉麦蒂尔德小姐刚才的经过。布合尼亚老爹在走之前,想握霍尔达的手,可是被霍尔达推开了。“不,老爹,您手上沾着血……”

布合尼亚老爹离开我们,去找黑衣女子。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我说:“那么,劳斯死了吗?”“是的,恐怕是这样……”他回答。“恐怕?为什么是恐怕?”

他用一种我不熟悉的平直语调说:“因为那个不知如何进来,却死着出去的劳斯,他死了比活着更令我害怕!”

霍尔达丝毫没有掩饰他的恐惧,他是真的非常害怕,我也是惊悸得不知该说什么。我从没看过一向理性的他会如此恐惧不安。

他脚步急促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偶尔待在镜子前,奇怪地看着自己,一只手放在头上,好像在问自己的影像:“是你,真的是你霍尔达这样想吗?你真敢这样想吗?”与其说他“正在”想什么,不如说他“即将”要想。其实他看来是什么都不愿想。他用力甩着头,几近蹲在窗前,看着夜空,倾听远处海洋任何细微的声响。

他也许在等托比的蹄声及拖车的转动声,好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凶猛的浪潮已平静下来,整个大海渐无声息。突然在东方,有道金线映在黑色浪涛上,天亮了;几乎在同时,新堡从夜色中浮现,惨白暗淡,正如我们一夜无眠的脸色一样。“霍尔达,你和你母亲没有说很多话就分开了,是吗?”我问他,全身都发抖了,因为我发现我有点不可思议,居然那么大胆地问他。“朋友,朋友,我想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床头小桌上放的手枪走火了?”“没有。”他很生硬地回答。“她没有跟你说这件事吗?”“没有!”“那你有没有问她那枪声及尖叫声是怎么回事?她刚才的尖叫和在走廊之谜时的尖叫声一模一样!”“桑克莱,你真的很好奇!你比我还好奇,我什么都没问!”“因为她没向你解释枪声及尖叫声,你就发誓今夜发生任何事都不去听,也不去看吗?”“没错,桑克莱,你必须相信我……我很尊重黑衣女子的秘密。我没有问她任何话。她只跟我说:‘我们此刻可以放心地暂别,因为再没有任何事能分开我们了!’之后我就走了。”“啊,她跟你说‘再没有任何事能分开我们了’?”“没错,朋友,而且她手上沾满了血……”

我们静下来。我站在窗户及霍尔达身旁,他突然将手放在我手上,然后指给我看地下室门口的小灯——这道门通往老巴布的工作室。“太阳出来了,而老巴布还在工作!他真的很有勇气。我们去看看他怎么工作吧,这会使我们的心情转变,我也不会再去想那个紧勒住我的脖子,使我窒息而失去力量的‘论证圈圈’。”

然后他叹了口长气,自言自语说,“杜尔杰克难道永远不回来了吗?”

一分钟之后,我们穿越庭院,走下鲁莽查理塔的小角室,里面空空的,工作桌上的小灯还在亮着,可是老巴布不在!“喔!喔!”霍尔达叫道。

他拿起灯,举得高高地检查周围事物。他看了所有装饰在地下室墙上的小玻璃窗。房里的东西都还在原位,还算整齐,并且很科学地都贴有标签。我们看着这些史前时代的骨骸、贝壳及角,标签上分别写着“贝壳坠子”、“长骨干锯成之环”、“驯鹿层的刀子”、“马格德林时期的刮刀”、“大象层时期的伯隧石粉”等等。我们回到工作桌前,人类最早的头骨就在桌上,下额骨上还沾着红色的颜料。杜尔杰克将它放在桌上,向着太阳把它晒干。

我走到窗前检视,所有窗户前的栏杆都很完整,没有被破坏的可能性。霍尔达看着我说:“你在做什么?在推测他会不会从窗口逃走之前,你不是应该先确定他是否从门口出去的吗?”

他将灯放在地板上,检查有无脚印。“去敲方塔的门,问问布合尼亚老爹老巴布是不是回去了;之后再去问守在暗门的马东尼及在铁门旁的吉姆老爹。去啊,桑克莱,快去!”他说。

五分钟后,我问完所有人,回来找他。“没有人看到他,霍尔达。”他有点担心,他说:“地板上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我只发现鲁斯及杜尔杰克的足迹。昨晚暴风雨来之前,他们两人曾进来过;鞋底都沾着庭院的泥土,还有洪水区的铁质松土。可是到处都没有老巴布的脚印。他在暴风雨前来过,可能在那当中离开,但不管如何,之后他就没有回来过!”霍尔达站起来,再次拿起桌上的小灯照亮头颅,它血红色的下颚笑得阴森吓人。

我们周围只有骨头,但老巴布不见了,这事比这些骨头更吓人。霍尔达看了一会儿腥红的头颅,然后拿在手中,眼睛凑近头颅的空洞眼眶看。然后他把头颅举高,目不转睛地端详着;接下来再看侧面。后来他把头颅交给我,要我将它高高举在头上,同时,霍尔达也将小灯高举过头顶。突然我有了一个想法,我将头颅丢在桌上,跑到庭院的水井旁。那些压着井盖的铁棍都没被动过:如果已有人由井口逃出去或是进入井里的话,这些铁棍就一定被挪开过。

我更焦虑了,跑回去找记者:“霍尔达!霍尔达!老巴布逃出的惟一办法,就是那只袋子!”我又重复说了一遍,可是记者好像一点也没听进去。

我很惊讶地看着他忙着做另一件事,我想不出那有什么用。在如此混乱不安的时刻,大家都在等杜尔杰克回来,想要知道“多出的尸体”结局如何;同时,黑衣女子应在老塔忙着擦拭她的手,就像马克白夫人,忙着将令人不敢置信的罪恶洗去;而在这种时候,霍尔达居然在画图!他拿着一把角尺、鸭嘴笔及圆规在玩。

没错!他坐在老人类学者的扶手椅中,将杜尔杰克的绘图板拉到他面前。他也和杜尔杰克先前一样,开始画一张平面图;他不说任何话,若无其事地像个学建筑的学生一般画着图。他用圆规的一头在纸上刺上一点,用另一头画出一个圆圈;和杜尔杰克的图一样,它代表鲁莽查理庭院的面积。年轻人又画了几笔,然后把画笔放进半满的红色颜料瓶中沾一下——那是杜尔杰克用剩的。他小心地将颜料涂满整个圆圈,全神贯注地让颜料涂得均匀一致。我们必须称赞这位学生真够聪明。

他左右检视他的杰作,舌头微吐,像个小学生。后来他静止不动,我仍在跟他说话,可是他一直都不开口,两眼死盯着颜料变干,动也不动,突然他双唇紧缩,发出没人听得懂的可怕叫声;我再也认不得他那好像疯子样的表情!他猛然转向我,连椅子都翻倒在地上。“桑克莱!桑克莱!快看这红色颜料,快看这红色颜料!”我被他这野蛮惊惶的叫声吓到,弯身看画。可是没什么嘛!上面只有一圈带点紫色的红色颜料。“红色颜料!红色颜料!”他痛苦地继续喊着,两眼睁得老大,好像看到可怕的景象。

我忍不住问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什么!你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没有看到它已经干了吗?你没看出来这是血吗!”

没有,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因为我不确定这是血,我觉得这只是很普通的红色颜料啊!

可是我不想在这时候和霍尔达辩论,所以装出对血大感兴趣的样子。“谁的血呢?”我说,“你知道吗?是谁的血?劳斯的吗?”“哦!哦!劳斯的血!谁认得出劳斯的血?谁见过他的血颜色?要认出劳斯的血,必须剖开我的血管看,桑克莱,这是惟一的方法!”

我难以用言语表示我的惊愕。“我父亲决不会让别人这样取出他的血!”他又开始了,以一种绝望而骄傲的语气谈他父亲:“当我父亲戴假发时,别人绝看不出来!我父亲绝不会让别人这样取出他的血!”“布合尼亚老爹的手上沾满了血,黑衣女子也有,你曾看到不是吗?”“是的!是的!他们是这样说的,他们是这样说的!可是我父亲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杀的……”他一直很激动,而且不停看着紫红色的颜料。说着,说着,他喉咙哽住,大声哭泣起来:“我的天!我的天!上帝可怜我们吧!如果真是如此,实在太可怕了……我可怜的妈妈不该有这样的命运!我也不应该!没有人应该!”

一滴又圆又大的泪珠从他脸颊上滑下来,掉进颜料瓶。他说:“哦!这会冲淡颜料的。”他颤抖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拿起颜料瓶,放进一只小橱里。然后他握住我的手,拉着我;我看着他这一连串的举动,自问他是不是疯了?“走吧,桑克莱!走吧!”他对我说,“桑克莱,时间已到了,我不能再退缩了,黑衣女子必须告诉我们一切,有关那只袋子的一切细节,啊!如果杜尔杰克能马上回来的话就好,马上!这样会简单一点,没错!我不能再等了!”

等什么?等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害怕?他在想什么?为什么眼睛直直地看人?为什么他紧张得牙齿打颤?

我忍不住再次问他:“什么使你那么害怕?劳斯没有死吗?”

他紧捏着我的手臂,重复说着:“我跟你说过了,我跟你说过了,劳斯死了比活着更令我害怕!”我们走到鲁莽查理塔前。他敲门,我问他想不想单独和他妈妈相处。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对我说,在“论证圈圈还没合起来之前”绝对不要离开他。接着,他悲伤地又说:“但愿这圈圈永远不要合上才好!”

塔门一直关着,他再度敲门,门开了。神情萎顿的布合尼亚老爹出现在门口,他好像很不高兴看到我们。“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还要什么?”他说,“小声点,太太还在老巴布的起居室……老巴布一直没有回来过。”“让我们进去,布合尼亚老爹……”霍尔达命令他。他推开门。“不要跟太太说……”“不!不……”

我们走进城塔的玄关,室内几乎没有一丝光线。“太太在老巴布的起居室做什么?”记者低声问他。“她在等……她等着杜尔杰克先生回来,她再也不敢回到房间去……我也不敢。”“好吧!回房去吧,布合尼亚老爹。等我叫您时再出来。”霍尔达命令他。霍尔达推开老巴布起居室的房门。

立刻,我们着到了黑衣女子——不如说是她的影子,因为这房间仍很暗,仅有几道清晨的光芒泄进来。麦蒂尔德修长的侧影挺立着,靠在朝向庭院的窗户边。我们进去时,她没有动。她开口说话时,声音变得那么厉害,使我简直听不出来是她。“你们为什么来这里?我看到你们穿越庭院,你们并没有离开庭院。现在你们什么都知道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然后她的嗓音变了,她难过地说,“你跟我发过誓,你什么都不看的。”

霍尔达走向黑衣女子,握住她的手,无限尊敬地说:“妈妈,来!来!来!”他的话像是温柔但带有强迫意味的祈求。他拉着她,她没有拒绝,他一握住她的手,好像就能随心所欲地指挥她。但是,当他领她走到发生意外的房间前时,她整个人直往后退。“不要去那儿!”她呻吟着。她靠在墙上才没跌倒。霍尔达推推门,门是锁住的。他叫来布合尼亚老爹。

布合尼亚老爹在他的命令下打开门,然后就消失了——或许该说是,逃走了。

推开门后,我们探头看。看到什么呢?整个房间乱成一团,这景象我一辈子都会记得。血色般的晨曦穿过巨大的铁栏杆洒进来,使这团混乱更加恐怖。墙上、地板上及家具都布满了血!血色的太阳,以及被装进马铃薯袋中、被托比不知拖往何方的男人的血!桌子、扶手椅及椅子全都翻倒在地。

男人在临终前,一定曾绝望地拉扯过这条床单,它一半被拖在地上,还有一只血手印在上面。我们走进混乱的现场。霍尔达一边扶着快支撑不住的黑衣女子,一边温柔地恳求她:“这是必须的!妈妈,必须如此!”我扶正一把扶手椅,他将她扶着坐进去,然后开始问她一些问题。她只能用一些单音节的字眼、点头、摇头或是手势来回答他。渐渐地,我看出来,随着她的何答,霍尔达显得愈来愈迷惑、焦虑及害怕。他试着平静下来,这是他最需要的,可是他无法做到。

他一直叫着:“妈妈!妈妈!”试着给她打气,可是一点也没用,她已失去一切勇气了。她向他伸出手,他投入她怀中。他们紧紧拥抱着,两人都快透不过气了。

后来她开始哭泣,这好像能使她摆脱这可怕的负荷。我准备退出房间,可是两人都把我留住;我明白了,他们不愿两人留在这房间里。她低声说:“我们解脱了。”

霍尔达跪在她膝前乞求她:“为了确定起见,妈妈……你必须将一切都告诉我,所有经过……所有你看到的。”

这时她终于能说话了,她看着关上的门,然后目光惊恐地盯住散乱一地的物件,盯着沾在家具及地板上的血迹。她低声叙述那场可怕的意外经过。我必须靠近她,弯下腰才能听清楚。她断断续续说着,她和杜尔杰克回房没多久,杜尔杰克就关上门,走到工作桌前。当事情发生时,他就站在房间中央。黑衣女子站在他左边,正准备回自己房间。房间只点着一根蜡烛,就在床头桌上,麦蒂尔德伸手可及。

以下是事情发生的经过:当时房间很静,但是家具突然传出喀哒声,他俩都抬起头,往同个方向看,两人都紧张得不得了,心跳加快。这声音是从衣橱里传出来的。接下来是一片静寂。杜尔杰克走向放在右边尽头的衣橱。第二声喀哒声传来时,他定住不动。第二声比先前更响。这次麦蒂尔德看到衣橱好像在动。黑衣女子自问这是不是她的幻觉,还是她真的看到衣橱在动。同样,杜尔杰克也有这种感觉,因为他立刻离开书桌,勇敢走向前。就在这时,门打开了,衣橱的门,在他们面前打开,是的,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开了衣橱的门。黑衣女子很想尖叫,可是她叫不出来,她吓坏了,害怕得把烛台弄倒在地上。就在这时,有个黑影从衣橱中窜出来,同时,杜尔杰克也发出怒吼,扑向这影子……“这个黑影是有面孔的!”霍尔达打断她,“妈妈……为什么你没看到他的脸?你们杀了这影子,可是我怎能知道这影子就是劳斯?你们又没有看到他的脸!你们也许根本没有杀掉劳斯!”“啊!有的!他死了!”她小声而简短地说了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

我看着霍尔达,心里自问:他们杀的如果不是他,会是谁呢?如果麦蒂尔德没看到他的脸,总会听到他的声音呀!麦蒂尔德到现在还在打哆嗦,好像她还听得见他的声音。布合尼亚老爹听到了,也听出了他的声音……巴勒枚耶的声音。他在那场恶斗中,宣判杜尔杰克的死刑:“这一回我要你的命!”那时另一人只能喘着气说:“麦蒂尔德!麦蒂尔德……”啊!怎样的呼唤!深夜中,落败的杜尔杰克在叫唤黑衣女子。而她,她无法帮助他,只能害怕地叫喊,她的影子和另两人的影子缠在一起,她只能喊救命,但帮不上任何忙。没有人能帮忙。然后,突然间,那声令她发出可怕尖叫的枪声响了,仿佛挨枪的是她一般。是谁死了?谁活着?谁开口说话?开口的是胡博!

霍尔达再度拥抱黑衣女子,扶着她站起来。她几乎将整个身子靠在他身上,慢慢走回她房门口。他在那儿对她说:“进去,妈妈,我要留在这里,我必须工作,我必须努力工作!为了你,为了杜尔杰克,也为了我!”

她惊慌地喊着:“别再离开我了!在杜尔杰克回来前,不许你离开我!”

霍尔达向她保证,恳求她试着歇会儿。他正在关上门时,有人在敲走廊上的门。霍尔达问是谁。回答的是杜尔杰克的声音,霍尔达说了一声“终于”,然后打开门。

我们还以为进来的是个死人。没有活人的面孔会如此惨白,毫无血色,一点生气都没有。这张面孔受到了太多情绪的蹂躏,以至于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啊!你们在这里,很好,一切都结束了吗?”他说。

他倒进刚才黑衣女子坐的椅子里,抬头望着她:“你的愿望实现了,他已在你希望的地方了!”

霍尔达立刻问他:“您至少曾看到他的脸吧!”“不,我没有看到……您以为我会打开袋子吗?”

我以为这点小意外会使霍尔达很失望;相反,他立刻走到杜尔杰克面前对他说:“啊!您没有看到他的脸!太好了……这太好了!”

他感情丰富地握住杜尔杰克的手,对他说:“可是这不是最重要的事,现在我们必须‘不要合上论证圈圈’,而你要帮助我们,杜尔杰克先生。等一下!”

他好像心情很好,立刻趴到地上,在家具下面,在床下面转来转去,就像在黄色房间里一样。后来他露出面孔并说:“啊!我总会找到什么东西;一个能救我们的东西!”

我看着杜尔杰克,问他:“我们不是已经获救了吗?”“是要解救我们的理智……”霍尔达说。“这孩子有理,我们必须知道这男人是怎么进来的。”杜尔杰克说。

霍尔达突然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把枪。这是他刚在衣橱下找到的。“啊!您找到了他的手枪!还好他没来得及开枪。”杜尔杰克说。

他一边说,一边从他外套口袋拿出自己的枪,将它交给年轻人。“是一把好枪!”他说。

霍尔达甩动手枪的旋转弹匣,把致命的子弹弹壳取出后,再将这把枪和他在衣橱下找到的那把从杀人犯手里掉出来的枪做了比较。那是一把短枪管的大手枪,上面还有伦敦制造的铭记,几乎是把全新的手枪,枪膛里满满的。霍尔达肯定这把枪没有被使用过。他说:“劳斯向来等到最后关头才会开枪,他痛恨弄出嘈杂的声响。他拿枪只是想吓唬你们,否则他绝对立刻就开枪了!”霍尔达将杜尔杰克的枪还给他,将劳斯的手枪放进自己的口袋。“啊,现在要手枪有什么用?我向你发誓不再需要了!”杜尔杰克说。“您这样想?”霍尔达问他。“我确定!”

霍尔达站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后说:“与劳斯有关的事,我们都不能轻易肯定。尸体在哪儿?”“去问我太太,我要忘了这一切。有关这场恐怖悲剧的事,我一概不知。每当我想起这男人死在我脚旁的景象时,我就会告诉自己,这是一场噩梦。我会驱散这梦魇!请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只有杜尔杰克夫人知道尸体在哪儿,如果她愿意,她会告诉你。”杜尔杰克说。“我也一样,我也忘了,必须忘了。”麦蒂尔德说。

霍尔达摇摇头,仍坚持说道:“尽管如此,你们仍说过,这男人只是垂死。你们能确定他已经死了吗?”“我确定。”杜尔杰克简单地回答。“结束了!哦,结束了,一切不是都结束了吗?”麦蒂尔德好像求饶似的说着。她走到窗户旁。“看哪,太阳出来了!这恐怖的夜晚结束了,永远结束了,永远死了!”

可怜的黑衣女子!这些字眼表达了她所有的心情。她忘记了刚才那场发生在这里、发生在她眼前的惨事。再也没有劳斯了!他被埋藏了!劳斯被埋在马铃薯袋里了!

突然,我们都慌乱地站了起来,因为黑衣女子在笑;在一阵狂乱的笑声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吓人的寂静。我们不敢看别人,也不敢看她。后来是她首先开口:“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我不会再笑了!”

接着,霍尔达低声说:“要等到我们知道他是如何进来后,事情才算真正结束!”“知道了又怎样呢?这是一个谜,而这谜已被他带走了,只有他才能告诉我们,而他已死了。”黑衣女子反驳他。“在我们知道真相前,他不能算是死了!”霍尔达说。“没错,只要我们一天不知道,我们就会想要知道,而他就会在那儿,在我们心中。必须赶走他!赶走他!”“那么就一同来赶走他!”霍尔达说。

接着他站起来,轻柔地握住黑衣女子的手。他仍试着带她进去隔壁房间,让她休息一下。可是麦蒂尔德说她绝不进去。她说:“你们要赶走劳斯,我怎能不在!”

我们以为她又要笑了,于是我向霍尔达做了个手势,要他不要坚持。

于是霍尔达打开房间门,叫唤布合尼亚老爹及他的太太。他们是受了强迫才肯进来的。

所有人都到齐了,一起归纳出这个事件的过程重点:

一、霍尔达五点去过房间,搜过衣橱。没有人在房间里。

二、五点以后,布合尼亚老爹只开过两次门。杜尔杰克夫妇不在时,只有他能开门。第一次是五点过几分,他替杜尔杰克开门;第二次是在十一点半左右,进去的是杜尔杰克夫妇。

三、在六点一刻至六点半间,杜尔杰克和我们一起出去时,布合尼亚老爹曾关上房门。

四、杜尔杰克每次进屋后,不管是下午那次,还是晚上那次,都曾立刻关上门,拉上门闩。

五、布合尼亚老爹自五点到十一点间,都很警戒地守在房间门口。他只曾在六点时离开两分钟。

霍尔达坐在杜尔杰克的书桌前,将这些逐一记录下来后,站起来说:“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很简单。我们只有一个希望:惟一有可能的时候,就是六点布合尼亚老爹值班的时候。至少这时没有人站在门口。可是有人在门后,那就是您,杜尔杰克先生。

在尽力回忆之后,您可不可以再次重复,在您进入房间后,曾立刻关上房门、拉上门闩吗?”杜尔杰克毫不犹豫且表情严肃地说:“我可以再重复!而且,我只有在您和您的朋友桑克莱来时,才拉开了门闩。我再重复一遍!”

这个男人说的话后来经过证实,都是真的。我们谢过布合尼亚夫妇后,他们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后来,霍尔达颤抖地说:“很好,杜尔杰克先生,您将论证圈圈合上了!方塔和黄色房间一样,关得死死的,就像个保险箱,也可说,当时在走廊之谜时一样。”“我们立刻就看得出来这和劳斯有关,”我说,“都是同样的手法。”“是的,桑克莱先生,这是他一贯的手法。”

麦蒂尔德说着,将她先生的领带取下,露出他脖子的伤口。“你们看,这是同样的手法,我很熟悉的!”她又说。

大家都难过得说不出话。 杜尔杰克只想着这奇怪的谜题。这好像是哥荣迪耶城堡悲剧的翻版,不过这次更加凶狠。他重复了在黄色房间事件发生时已说过的话:“这里的天花板、地板或是墙上一定有洞。”“没有洞。”霍尔达回答。“那么,他一定是穿墙而过。”杜尔杰克说。“怎么说?黄色房间的墙难道有洞吗?”霍尔达说。“哦,这里不同。”我说,“方塔的房间比黄色房间更严密,因为事情发生之前及之后,都没有人能进去。”“对,这不是同一件事。”霍尔达做出结论。“这两件事刚好相反。在黄色房间时,是少了一个人;在方塔,却是多了一具尸体!”

他踉跄了一下,扶着我才没有跌倒,黑衣女子冲过去,他勉强用手示意她停住,说了一句话:“哦!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

霍尔达建议杜尔杰克及布合尼亚老爹清除这场悲剧所留下来的痕迹;同时,黑衣女子很快回房换下衣服,不顾在母狼塔遇到其他人的可能,去她父亲的房间。她告诉我们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我们小心,保守秘密。第十四集众人的会议

霍尔达和我离开了房间。大概是七点钟左右,城堡及周围的环境渐渐露出了生气。远处传来渔夫在小船上唱着带有浓厚鼻音的歌曲。我倒在床上,这次我真的被疲劳完全打倒了,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所以睡得十分香沉。我醒来时,仍赖了一会儿床,沉浸在慵懒的香甜感觉中。

突然,我想起前晚发生的事,坐起来,大声叫着:“啊,那具多出来的尸体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这念头从我思想的暗洞及记忆的深渊中冒上来。那具多出来的尸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一点都不奇怪自己醒来时会有这个念头,一点也不!所有与方塔那场悲剧有关联的人,不论感受是深是浅,都会跟我一样有这个想法。而在对这件事的恐惧感——恐惧那个被装在马铃薯袋中垂死、在夜里被带走的、不知被扔在哪个遥远神秘及阴暗深遂坟墓里的气绝躯体——慢慢减轻下来,逐渐从脑海中消失之际,这具多出来的尸体的不可能性,却在我们心中跳动着。它越变越大,越来越高,严重地威胁我们,使我们更加害怕。当然有些人不愿承认,不肯面对命运带来的难题。比如说艾蒂吧,她习惯否认她不了解的事,也不信我们前一章整理事情经过的记录。

可是由于后来在海格立斯城堡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他们终于无法再否认。首先,这场攻击是如何发生的?在何时?利用何种心理迫近攻势?哪些阴谋,哪些反迫近对策?从何处的壕沟,或是隐蔽的小路、缺口进来?我所指的是攻入无形的智慧防御工事。攻击者采取何种方法进入城堡?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动攻击的?啊!四周一片寂静,但是我们必须知道真相!霍尔达说过:我们必须搞清楚!在这座神秘的围城里,可能到处会发动攻击,也可能都不会!攻击者安静不做声地发动攻击!也许攻击者就是那些不说话的人!但也有可能是那些说话的人,这攻击可能只是一个字、一声叹息,或是一声喘息,也可能是一个动作!

因为这攻击虽然可能在暗处,也有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人人都能看到却看不出来的地方进行!十一点!霍尔达在哪儿?他的被子并没拉开过,我很快穿上衣服,发现我的朋友在洪水区。他握住我的手,把我拉进母狼塔的大房间。我很惊讶地在那儿看到所有的人。现在还不到午餐时间呢!杜尔杰克夫妇在那儿,我发觉鲁斯的态度异常冷淡,和我握手的手掌也冷冰冰的。

我们一到,在暗处悠闲躺着的艾蒂就和我们打招呼:“啊!是霍尔达先生和他的朋友桑克莱,我们马上就知道他要什么了!”霍尔达听了这句话后,说他很抱歉在这时候把所有人唤来这里,可是这是因为他有要事宣布,他一秒钟也不想耽搁。

他以非常严肃的语气说这话,艾蒂假装打了个哆嗦,并露出幼童般的惧意;可是霍尔达并不因此受到干扰,他说:“夫人,等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再发抖也不迟。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向大家宣布!”

我们互相对望了一眼。他怎么可以说出来呢!我试着看杜尔杰克夫妇脸上的表情。看经过昨夜之后,他们的脸色是否还撑得住?但他们居然没有垮掉,好得不得了!竟然很好,很稳,好到无法更好!

可是,霍尔达,你到底要说什么?说吧!他请站着的人坐下来,后来他终于开口了。他对艾蒂说:“首先,夫人,请允许我告诉您,我已决定将所有海格立斯城堡的防御岗哨取消。之前我认为为了保护杜尔杰克夫妇,这是不可缺少的。你们也很宽宏大量,让我为所欲为,不但不计较对你们造成的不便,有时甚至还能将这当做一个笑话看待。”

他这句话是针对艾蒂嘲讽我们的站岗而说的。艾蒂及鲁斯都笑了出来,可是杜尔杰克夫妇及我都没有笑。我开始有点焦急了,不知我的朋友目的何在。“啊,真的吗?霍尔达先生,你们要撤除城堡的岗哨了吗?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倒不是因为那困扰我,”艾蒂装出愉悦的样子说着,(她总是在假装高兴或假装害怕。我觉得艾蒂无时不在假装,可是,奇怪的是,我却很喜欢她这样)“不是因为这正符合了我好刺激浪漫的口味;我高兴是因为,这代表杜尔杰克先生及夫人没有危险了。”“您说的没错,太太,从昨夜起他们已经脱离危险了。”霍尔达回答她。

霍尔达说这话后,我觉得杜尔杰克震了一下,除我之外,没人注意到。艾蒂喊着:“那很好!真是上天保佑!可是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我先生及我最后才知道?看来昨晚这里是发生了特别的状况了?是不是和杜尔杰克先生半夜出去有关?他是不是去了卡斯特拉?”

她说这话时,我觉得杜尔杰克夫妇有点尴尬。杜尔杰克看了他太太一眼,仿佛想说话,可是霍尔达不给他机会。“夫人,我不知道昨晚杜尔杰克先生去了哪里。可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您必须知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杜尔杰克夫妇脱离危险了。艾蒂夫人,您先生告诉过您哥荣迪耶城堡的惨剧吧,还有在那里发生的罪行。”“劳斯。是的,先生,我知道这个故事。”“那么您也知道,我们之所以如此戒备森严地保护杜尔杰克先生及夫人,是因为我们看到劳斯又出现了。”“我知道。”“现在,这个人不会再出现了,也不再有危险。”“他怎么了?”“他死了!”“什么时候?”“昨晚。”“怎么死的?”“被人杀死的,夫人。”“他在哪里被杀的?”“在方塔!”

他说完这话后,全部的人都站了起来。我们的激动情绪是很容易理解的——鲁斯夫妇是因为听到消息后的震惊;杜尔杰克夫妇及我,则是听到霍尔达如此坦白直接说出事实而害怕。“在方塔里!”艾蒂叫道,“谁杀的?”“杜尔杰克先生杀的!”霍尔达答完后,请每个人坐下来。

奇怪的是,我们全都又坐了回去,好像在这种时刻,我们惟一能做的就是服从这男孩的命令。

但是很快,艾蒂又站起来,握住杜尔杰克的手,用充满力量而不是假装出来的语调说:“太棒了!胡博,太好了!您真是个百分之百的绅士!”说完她转向她的先生嚷道,“啊!真是个值得爱的真男人。”

接着,她夸张地不停恭维杜尔杰克夫人,很可能她本性是如此,喜欢夸大所有的事情。艾蒂跟她保证,她俩的友谊是最坚固的。她并宣布,在目前这种艰难处境,她及她先生随时准备好帮助杜尔杰克夫妇;他们可以相信他们的真心及热忱;他们会在法官面前说出对杜尔杰克夫妇有利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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