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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1 09:3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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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阿普斯利·谢里-加勒德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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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行译丛:世界最险恶之旅I

远行译丛:世界最险恶之旅I试读:

序文

极地探险是最清洁也最孤独的受苦方法。只有在极地探险时,你可以一件衣服从九月穿到十二月,除了一层身体自然分泌的油脂外,衣服看起来干净如新。在极地比在伦敦更寂寞,比在任何修道院更与世隔绝,邮件一年才来一次。常有人争论,是战时的法国艰苦,还是在巴勒斯坦或美索不达米亚难熬;而其实,跟在南极的日子相比,这1些都不算差。坎贝尔那组人里有一位就告诉我,在比利时打仗蹲壕沟,与南极的日子相比,算是相当轻松愉快的。但是当然,除非有人发明什么艰苦量表,否则很难比较。总的来说,我不信世上有谁的日子比帝企鹅更苦。

一直到现在,一般人眼中的南极,仍然像古巴比伦人心目中的众神居所一样,是一片高耸的大地,在辽阔大海的彼端,环绕着凡人的世界。光想想有这么个地方已经够骇人,更别提要去探索。因为,公元九世纪,阿尔弗雷德国王统治英国时,维京人已经在踏勘北方冰原;可是直到一八一五年威灵顿将军在滑铁卢打败拿破仑时,南极大陆还未发现。2

如果想要读南极探险史,斯科特所著《发现号之旅》(Voyage of the Discovery)中有一章写得极好,别的一些书上也有。本书并不做此图。不过,有人向我抱怨,说《斯科特的最后探险》(Scott′s Last Expe-dition)一书交代不清,好像以为读者对一切都熟得很,而其实读者完全不清楚“发现号”是个什么,城堡岩(Castle Rock)或小屋岬(Hut Point)又在哪里。为了让读者了解本书中所提历次南极探险的重大发现和遗留的痕迹,我在此做个简短的介绍。

库克:奠定南方大地的知识基础

打从一开始,有人绘制南半球地图时,就认为那里有一块大陆,3命名为“南方之地”(Terra Australis)。探险家越过好望角和合恩角之后,却只看到汹涌的大洋,不见其他。后来又发现了澳洲和新西兰,对南方大陆的信心减弱了,不过并未放弃。以前,探险是为了个人或国家事功;到十八世纪后半,追求科学新知的热忱为探险增添了动力。45

库克、罗斯和斯科特都是南方大地的贵族。

是英国大航海家库克奠下我们知识的基础。一七七二年,他指挥四百六十二吨的“果决号”和三百三十六吨的“冒险号”,从伦敦近6郊港口德特福德启航。这是两艘运煤船。他和南森一样,相信食物成分多样可以防止坏血症。在记录中他提到,除了他的口粮“肉汤、胡萝卜泥和麦芽啤酒汁”以外,还打造了勋章,“送给新发现国家的7土人,证明我们是最早的发现者”。不知道这些勋章现在还有没有留存。

抵达好望角后,库克向东南下到新西兰,打算尽力南航,寻找那南方大陆。一七七二年十二月十日,在南纬五十度四十分,东经二度处,他第一次看见“冰岛”般的大冰山。次日,他“看见一些体型如8鸽子,黑喙、黑脚的白鸟,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这一定是雪圆尾鹱(snowy petrel)。穿越许多冰山,他注意到信天翁不见了,企鹅开始出现,船边尽是厚浮冰群。猜想这些冰是海湾及河流里生成的,库克因此认为陆地已经不远。同时他记录道,因为天气实在冷,他“把水手们的外套袖子用厚羊毛毡加长(本来他们的袖子都短,露出手臂);并且用同样的材料以及帆布为大家做了帽子。水手们大受其

9惠”。

库克航行南太平洋一个多月,四周总是围绕着冰山,也经常有浮冰群。天气一直很不好,雾总是很浓。他写道,自从离开好望角,他只见过一次月亮。

一七七三年一月十七日,星期天,他第一次越过南极圈,是在东经三十九度三十五分处。继续驶至南纬六十七度十五分,一片庞大无比的浮冰群拦住了他。他就由此回头,航抵新西兰。

一七七三年底,他把第二艘船“冒险号”留在新西兰,再度出海。由于波浪汹涌,他判断在新西兰南面没有陆地,陆地是在更远更远的南方。十二月十二日,在南纬六十二度十分,他看到第一座冰山。三天后,厚浮冰群挡住了路。二十日,他在西经一百四十七度四十六分处再次进入南极圈,一直深入到南纬六十七度三十一分,在这里,他发现一股朝向东北的海流。

一七七四年一月二十六日,在西经一百零九度三十一分处,他第三次进入南极圈,没有遇见浮冰群,只见到几座冰山。在南纬七十一度十分,极大范围的浮冰群终于迫使他返航。他写道:

继续往南,不是绝对不可能,只是很危险,太莽撞,在我的地位不应做此想。不过,我和船上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冰一直绵延到极点,或者是连接着陆地,是自古以来便定着在那里的。我们还认为,一路所见南北飘荡的冰,都是在这个经度的南边生成的,之后因强风或别的原因而断裂,由水流带向北方。在此高纬度地带,水流总是向北。我们靠近冰山时会听到企鹅的叫声,但是没有见到它们。除此之外,只见过几只鸟,没有别的能让我们相信附近有陆地。可是我还是认为在这些冰以南有陆地,只是这陆地不能提供鸟或其他动物庇护之所,只有冰覆盖着整个大地。我有野心,不仅想要去没有人去过的地方,而且想要去人类可能去的最远处。但是遭遇这阻挠,我并不懊恼,因为这其实也拯救了我们,至少减少了探索南极地区不可避免的危险与艰苦。——库克,《南极点之旅》卷一第二六八页

于是他转头向北。这时他患腹绞痛,一位军官的爱犬“成了我虚弱肚腹的牺牲品……我由此得到营养和力量,这食物会让大多数欧洲10人想吐。人在需要时是顾不得什么的”。这位军官姓福斯特(For ster),帝企鹅的学名“Aptenodytes forsteri”就是从他的名字而来。

肥沃的、适合人居的南方大陆,已经证明根本不存在。不管南边有多大片土地,显然都一定是埋藏在冰雪之下的荒原。现在已知南方暴风海面有多么宽阔,地球上可居之地的界线也就清楚了。

可以提一下,库克是第一个描述南极冰山与浮冰特性的人。——斯科特,《发现号之旅》卷一第九页11

贝林斯豪森率领的一支俄国探险队于一八一九年发现第一块南极土地,命名为亚历山大地(Alexander land),位置差不多就在合恩角的正下方。

十九世纪初,南方海面发现大量海豹与鲸鱼,各国船只闻风前来,数以百计。在恩德比(Messrs Enderby)等公司的指示,以及威德尔121314、比斯科、巴勒尼等船长的努力下,我们对南极大陆的外貌有了一些粗浅的认识。

他们驾驶又小又简陋的船,就大胆驶入风急浪高的冰块海面,一次又一次险些遭难。他们的船只触礁、搁浅、进水,船员累得要死,又患坏血病,却仍然挣扎前进,除非实在不得已,好像没有人回头。读他们简单冷静的记录,不能不深深体会他们的诚恳,也不能不为他们的顽强与勇气所感动。——斯科特,《发现号之旅》卷一第十四页

一八四〇年,南极大陆的四面海岸已经都有人看过了。整体来说,大家看到的陆地边缘都在南极圈上或附近,似乎这大陆,如果算是个大陆的话,大致呈圆形,而南极点就在它中央,海岸则大致与极点等距。不过,发现有两个例外。库克和贝林斯豪森都指出,在太平洋这面,有一处向南极点凹入;威德尔则指出,在大西洋这面,有一处凹得更深,他曾在西经三十四度十六分处,航行到南纬七十四度十五分之远。

罗斯:深入到南纬七十八度十一分

如果那时候有“四面体理论”(Tetrahedronal Theory),可能就会有人提出,在印度洋南边应该还有第三个凹入。那大概会遭人耻笑。当罗斯于一八三九年从英国出发去寻找南磁极时,他没有理由认为南极大陆的海岸线不是沿着南极圈一直下去的。

罗斯奉英国海军大臣之命,于一九三九年九月启程。他手下有两艘皇家船只,三百七十吨的“埃里伯斯号”(Erebus)和三百四十吨的“恐怖号”(Terror)。一八四〇年八月,抵达(澳洲南边)塔斯马1516尼亚岛的霍巴特港,得知杜尔维尔率领的法国探险队和威尔克斯率领的美国探险队,上一年夏天各有斩获。前者沿着阿德利地(Adélie Land)海岸航行,并攀越冰崖,向西深入六十海里。他带回一颗蛋,后来斯科特在“发现号”之旅中证明是帝企鹅的蛋。

这些发现都是在南极圈(南纬六十六度三十二分)附近,也大致都在澳洲南边的地带。罗斯“希望英国在南北极的探险中都居领先地位……当下决定避开已有发现的地区,移到东边(东经一百七十17度),从那里往南,希望能到达磁极”。

后来罗斯怎样意外地发现一片内海,向南凹入五百海里,因而更靠近极点,这一过程熟悉南极史的人都知道了。穿越大片浮冰群后,他朝向磁极应该在的位置,“在强风下勉力依罗盘定位向几近南方”,而在一八四一年一月十一日在南纬七十一度十五分处,看到萨宾山(Mount Sabine)白色的峰头,不久又看到阿代尔角(Cape Adare)。眼见在陆地的阻隔下无法抵达磁极,他转向正南,进入现在叫做罗斯海(Ross Sea)的领域,花了几天时间沿着海岸线航行,山脉在右手边,罗斯海在左手边。他发现一条大山脉,绵延五百海里,分隔海与南极高原。一月二十七日,“有微风助送,天气又非常晴朗,我们向南,靠近从昨午便看见的一块土地,当时我们称它为高岛(High Island),后来才知这是一座海拔一万二千四百英尺的大山,喷出大股的火与烟。那烟起先像是飞雪,靠近了才看出是什么。我将它命名为埃里伯斯山,它东边有一座略矮些的熄火山,估计有一万零九百英尺高,则命名为恐怖山”。这就是后来变成我们老友的两座山的由来,而当时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就是罗斯岛(Ross Island)。

我们张满帆,驶近陆地时,看见一条低矮的白线,从目所能见的最东端延伸出来,气势惊人,越走近越显得高,最后看出是一座垂直的冰崖,高出海平面一百五十到两百英尺,顶上极平坦,向海的这面也极整齐,没有一点裂缝或尖凸。——罗斯,《南海之旅》卷一第二一六至二一八页18

这就是大冰棚。罗斯跟随“恐怖号”的船长,从命名为克罗齐角(Cape Crozier)的罗斯岛东端开始,沿大冰棚航行了约二百五十海里。克罗齐角这个陆地、海洋与会移动的大冰棚相遇之处,本书中会不断提到。回程中,他向南探索,那是在罗斯岛与西方山脉(Western Mountains)之间。二月十六日凌晨两点半,“埃里伯斯山进入视野,天气转为十分晴朗,整个海岸线看得清清楚楚,才发现山与大陆是相连的,与我们原先以为的不同。”读者知道,罗斯看错了,埃里伯斯山和恐怖山都位于一座岛上,与大陆间仅有一片冰相连。他又说:“观察到一座极深的海湾,从伯德岬(Cape Bird)向西南延伸很远。”伯德是“埃里伯斯号”上一位高级军官的姓。

海湾里看得出有一片低地,但是看不清楚,必须靠近探究。虽然强烈的西风阻挠我们往那儿驶去,从桅顶上看,海面上也到处覆盖着新结的冰,我还是决心朝海湾行驶,去看个究竟。中午时分,我们到达南纬七十七度三十二分,东经一百六十六度十二分处,磁倾角南纬七十八度二十四分,磁偏角东经一百零七度十八分。

整个下午,我们差不多静止未前,看到埃里伯斯山几次惊人的喷发,火和烟冲得很高;但是跟上次一样,我们没发现火山口流出岩浆,虽然今天的喷发比上次强得多……

午夜过后不久(二月十六日与十七日之间),微风从东方吹来,我们张起满帆,向南行驶,直到清晨四点。三点左右,我们已经清楚地看到连接埃里伯斯山与大陆之间的土地,我以“恐怖号”上一位高级军官之名,把其间的海湾命名为麦克默多湾(McMurdo Bay),以表彰他的热诚与技术。——罗斯,《南海之旅》卷一第二四四、二四五页

现在这里叫做麦克默多峡湾(McMurdo Sound)。

错把埃里伯斯山与大陆看成相连,是因为罗斯是从远距离外仰望小屋岬半岛(Hut Point Peninsula)的,这半岛由埃里伯斯山西南角向西延伸出去。他还可能看到米纳峭壁(Minna Bluff),从大陆向东突出。两者之间,峭壁前面,就是白岛(White Island)、黑岛(Black Is land)和褐岛(Brown Island)。以为这些陆地都连在一起,是难怪的。

罗斯破冰而入未知的海域,描绘出千百海里长的山脉海岸线,以及约四百海里长的大冰棚(这工作次年才接续完成)。他指挥两船深入极高的纬度,南纬七十八度十一分,比威德尔还高四度。探险队的科学成就也非常值得赞美,南磁极相当精确地测定了。不过罗斯感到失望:“我一直希望南北磁极都能插上我国的旗帜,也许我的野心太大了。”

做任何事,他首先要求精确,地理上和科学观察上都是如此。还有他的气象记录、水温记录、水深测量,以及所经之处海洋生物的记录等,不仅丰富,而且可靠。

一八四三年罗斯回到英国,南极大陆确实存在的说法自然是更有力了。不过,并没有证据证明所发现的各块土地是相连的。即使到了一九二一年的今天,在现代仪器的佐助下,彻底探索了二十年以后,这块假想中的大陆除罗斯海域外,内部情况仍然不详,土地的边缘在约一万一千海里的海岸线中只有十余处地点探明。

赫胥黎博士在所著的《胡克爵士传》(The Life of Sir Joseph 19Hook-er)中,侧写胡克跟随罗斯探险的过程,有几段写得很有意思。胡克是探险队的植物学家,兼“埃里伯斯号”上的医生助手,一八三九年离开英国时年仅二十二岁。政府给自然史研究的设备非常少,只有二十五令纸、两支采集植物用的管子,以及两只装活植物回国用的箱子,再没有别的了。没有仪器,没有书,也没有瓶子。船上贮物舱里的酒是唯一的保存剂。而他们回国后,带回的丰富采集品从来没有人做一个彻底整理。罗斯的科学任务是地球磁场,但他对自然史兴趣浓厚,把官舱的一部分让出来给胡克工作。“我几乎每天都在画图,有时候画一整天,一直画到半夜两三点。队长指导我。晚上,他坐在桌子另一边写写算算,我则在这一边画图。他不时会停下来,走到我旁边来看我做什么……”又说:“你或许猜到,我们有过一两次小口角,可能两个人当时情绪都不大好;但是他竟不嫌打扰,把他的官舱开放给我当工作室,这份慷慨是无可比拟的。”

第一次出航回来后,胡克写信说:

探险队在地理发现上的成就辉煌,显示只要锲而不舍,就能成功。因为我们其实并没有遭遇什么危难或艰苦。在极地航行者之间有一种同舟共济的精神,要维护已建立的令誉,因此像我们这种新手,就决心承受冻伤之苦,以最大耐心面对简单无趣的工作,像是凿穿冰块之类的。这类工作现在也没有了。不过我不打算告诉别人我的工作不难。我这里说的不是陆上旅行者,他们的艰苦是一般人闻所未闻的;我指的是没下船的人,留在温暖安适的船上,只要对冰有一点知识,并且小心谨慎,就行了。20

在本书所述的斯科特探险之旅中,斯科特登岸后,潘内尔指挥“新地号”做了许多科学工作,表现优异。潘内尔记述道:“未来的采集工作者不可能再遇到这样一个对海洋生物这么有热诚的队长,一直注意不失去增添样品的机会……”胡克可能也会这么说。

他的信中还透露,队员写信回家,不准提及科学上的成果。我们还看到胡克拿着他为自己准备的一块企鹅皮,跳下主舱,罗斯却正好从后舱上来,逮个正着。同样的事也曾在“新地号”上发生过!

罗斯返国,受到冷淡对待。一九〇五年,斯科特写信给胡克说:

初看之下,以他那么高的成就,受此待遇令人不解。不过我一向觉得罗斯未受到一般人的重视。你也曾说,他在所著的书中对自己的作为十分谦抑。我一直不知道巴罗这么讨厌,给罗斯的成就打了这么大的折扣。听你侧面描写这趟探险很有意思。——赫胥里博士,《胡克爵士传》卷二第四四三页

胡克鼓吹南极探险的重要性,说南极洋中尽是动植物。斯科特的“发现号”就是在他的呼吁之下成行。谈到大批采集品,除矽藻外都未经处理,他写道:

相信以后的探险队带回的财宝会有比较好的命运,因为大洋中生命如此丰富,自然学者一点也不会无聊,不,在整个南极夏天二十四小时的白昼里,连一小时的空闲都没有。我认为比较南极和北极地区的海洋生物,将会开创生物史上一个新的时代。——赫胥里博士,《胡克爵士传》卷二第四四一页

罗斯前赴南极时,一般以为海洋深处无食物、无氧气,也无光线,因此也就无生命存在。罗斯调查的诸多成果之一是提出证据,说明实情可能并非如此。不过,直到一八七三年,为了架设海底电缆,才有21必要研究海沟深处的情形。“挑战者号”证明海洋深处不仅有生物,而且是相当高级的生物,那里的鱼还有视觉。现在已相当确定,有富含氧气的海流从南极洋向北涌流,暗藏在世界其他大洋的水面之下。

当时南极大陆已发现的边缘都在相当低纬度的六十六度附近,甚至还未进入南极圈,罗斯很幸运,在新西兰南方找到一个深入的内海,可以一直航行到高纬度的七十八度。这内海现在叫罗斯海,后来前往南极的雪橇队都是以这里为起点。我曾熟读他对于这些地点的描述,因为这些都是我这段历史的重要地点。我也曾强调罗斯在南极探勘史上的地位,因为凡能从海上做的,他都做了:深入到如此南边,查明这么多重要的事,接下来,就等另一位探险家接续他进行陆地上的探索。想不到等了六十年,下一位探险家才出现,那就是斯科特。六十年里,南极的地图差不多都没变。斯科特登了陆,成了南极雪橇旅行之父。

这段时间里,世人对纯科学与应用科学的兴趣都大增。一八九三年还有人指出:“我们对火星知道得比对地球上大片地区知道得还多。”一八七四年,“挑战者号”探险队在南极圈内待了三个星期,22带回的寒带海洋标本引起好奇。另外,一八九五年,博克格雷温克在阿代尔角登陆,盖了一栋小屋,这房子现在还在,对我们的阿代尔角小组人员帮助很大。博克格雷温克在此度冬,是人类第一次在南极圈内度过冬天。

挪威人南森的北极探险2324

另一方面,北极探险有了重大成就。帕里、麦克林多克、富2526272829兰克林、马克姆、内尔斯、格里利和德朗等人,在崎岖的冰原和未冻的水道上一海里一海里地奋勇前进,所用的装备在今天看起来堪称原始。为人类添加的知识若与他们所受的艰苦与灾难相比,很难说值不值得。对于有幸在斯科特之下服务的人来说,富兰克林探险队特别值得注意,因为曾经发现罗斯岛的两艘船,“埃里伯斯号”与“恐怖号”,在富兰克林死后撞毁在北极冰原上;接着由克罗齐(就是罗斯探索南极时的船长,克罗齐角名字的由来)带队,进行了探险史上最可怕的一次旅程,到底有多可怕,我们永远不知道,因为没有人活下来告诉我们这则故事。现在,在伦敦喧闹的市街上,斯科特的塑像矗立在富兰克林与水手群像的对面。这两人自是有一些共同的信念。

英国人在北极的探索中领先,但是得承认,最好的一次旅行是挪威人南森于一八九三年至一八九六年开展的那次。由于在格陵兰海岸外发现一艘撞毁于西伯利亚群岛结冰海面的船只遗骸,他相信有一股水流从这群岛附近向西流经北极点;于是拟定一个大胆的计划,让他的船冻结在群岛岸边,然后等夏天冰融后,任凭水流把船带到北极点。为了这一计划,他打造了最有名的一艘北极探险船,叫做“前进号”。船是圆盘形,宽度为全长的三分之一,由阿契尔(Colin Arch er)设计。虽然大多数的北极探险专家不以为然,南森却相信当海面结冰时,船会被挤上冰面,而不会被挤碎压扁。关于这艘船怎样在十三名水手的操纵下进行了伟大的航程,怎样于一八九三年九月冻结在西伯利亚北边(北纬七十九度)的海冰之中,在冰的喧嚣压力下怎样摇晃颤抖,怎样果真浮出冰面,这故事在二十八年后说来,仍然惊心动魄,动人心弦。“前进号”于一八九四年二月二日漂流至北纬八十度。在这第一个冬天里,南森已经感到不耐烦,因为漂流得太慢了,有时候还会倒退。直到第二年秋天,才漂至八十二度。于是他决定下一年春天尝试驾雪橇北上。据南森告诉我,他认为这船终会到达目的地,这段时间难道不能做点别的?

这是历来极地探险家最勇敢的一项决定,因为这么一来,就等于丢下漂流的船,再也不能回船;回程得横越浮冰,直到陆地,而已知最近的陆地,在他出发向北处的南边将近五百海里之遥。这趟旅程要越过海面,也要越过冰面。

待在“前进号”上自然是安全多了。南森奇迹式的返回之后,格里利批评他说,把手下留在冰封的船上,实在是荒谬可笑的做法,应30该要受到谴责。在船上留守指挥的是斯韦尔德鲁普(Otto Sver drup),约翰森(F.H.Johansen)则获选与南森同行。若干年后他又31登上“前进号”,随阿蒙森航向南极。

极地旅行者对南森的雪橇之旅,兴趣集中在其冒险与艰苦上,反而忽视了他的装备,而这对我们探南极者是更重要的。现代化的极地旅行始于南森:是南森首先采用挪威滑雪橇改良而成的轻雪橇,取代由爱斯基摩雪橇演变成的英国式笨重雪橇。野炊炉、食物、帐篷、衣物,以及千百种现代旅行不能没有的装备细节,都是从南森开始,虽然在他之前当然有多少世纪的旅行者做过各种实验。南森自己描写英国探极者:“以他们所有的那一点经费,他们的装备实在是经过深思熟虑、细心安排的。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我很得意的,以为只有我想到的创意,结果大都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期。麦克林多克四十年前就用过同样的装备,在他们那个国家没有人穿过雪鞋,这不能怪他们……”32

以昔日的有限装备,勇敢冒险,去那么遥远的地方,真是可敬。斯科特是南极雪橇旅行之父,而南森则是所有现代极地旅行之父。

南森和约翰森是三月十四日出发的,当时“前进号”位于北纬八十四度四分,太阳刚回头往北几天。他们有三辆雪橇(其中两辆载着独木舟),二十八条狗。四月八日抵达最北的营地,南森的书里说,那是在北纬八十六度十三分六秒处。但是南森告诉我,做天文计算并写日志的是季梅登(Geelmuyden)教授,季梅登教授认为由于光的折射作用,地平线看起来会比较高,因此观测结果应该打个折扣。南森因此在书里写的是打过折扣的纬度,而其实他观测时,地平线非常清楚,纬度应该比书上说的高。他用的是六分仪。

回程时,绕过推挤成山的冰块和未冻的水道,结果没能找到他们以为在北纬八十三度处应该遇见的陆地。后来才知这陆地根本不存在。六月底,他们开始用独木舟,可是水道崎岖,小舟经常需要修理。他们扎营等候了很久,希望旅途会改善。南森一直注意到有一个白点,他以为是云。七月二十四日,终于看到陆地,就是那白点。十四天后抵达陆地,发现是一群岛屿,但是他们的手表都停了,不能测度那是什么地方。他们继续前行,沿着群岛向西、向南划行,直到冬天来临。他们用苔藓、石头和雪建了一座小屋,用海象的皮做屋顶。皮是当海象还躺在海里时就剥下的,因为这种动物太重,两个人还拖不上冰原。我认识南森时,这些他都已忘记,还不相信有这种事,看了自己写的书才信了。那年冬天他们无衣可换,衣服上浸满海象油脂,清理的唯一方法是刮掉它。后来他们用毛毯做新衣,用熊皮做睡袋,熊肉做食33物,次年五月再度出发赴斯匹次卑尔根群岛。航行了整整一个月,其间两度遇险——第一次是独木舟漂走,南森跳进冰冻的海里游去救回,差一点淹死,约翰森在岸上眼睁睁地看着,心急如焚;第二次是一只海象用长牙和鳍攻击南森的小舟。一天早晨,南森四面张望着冰冷的冰河与裸露的峭壁,正不知身在何处,忽然听到一声狗吠,兴奋地朝那声音跑去,迎面见到在那里度冬的英国杰克森哈姆斯华斯探

3435险队的队长。这才知道所在之地是法兰士·约瑟夫地。南森和约翰森终于在挪威北边的瓦尔德(Vardo)登岸,得知“前进号”尚无消息。就在那天,“前进号”终于从封冻了它将近三年的海冰中脱困。

我不能在此详述“前进号”的经历,只能说,它漂流到北纬八十五度五十五分,在南森脚程南端之南仅十八海里。这两人的雪橇之旅和度过的那个冬天,与我们后来的探险队北方小组,经历上有许多共同点。在一九一二年那个漫长的冬天里,我们常常想到南森的这个冬天而心存希望。我们互相安慰说,以前有人成功过,为何不能再成功一次呢。果然坎贝尔那组人都活了下来。

南森启程前,冒险精神加上求知的热忱,已经把世人的兴趣转向南方。显然,以南极大陆的面积和气候,它很可能对整个南半球的天气状况有绝大的影响。磁场很重要,却包裹着神秘的外衣,而地球的南磁极附近一定可以做很多实验和观测。这块土地的历史显然可以说明地球的地质史,研究其地层形成和冰的移动对自然地理学家一定大有帮助。在南极,地理学家每天甚至每小时看到的地质活动,都是整个地球在冰河时期曾经发生的,而在别处他只能根据微小的残余做推测。至于南极在生物学上的重要性更吸引人,因为海中的生物或许能解开演化上的疑点。

斯科特的“发现号”南极探险

斯科特的第一次探险,就是怀抱着这些目标和理想而去的。这支队伍的正式名称是“一九〇一年至一九〇四年英国南极探险队”,不过一般人都称它“发现号”探险队,以船名为队名。筹办单位是英国皇家学会与英国皇家地理学会,英国政府积极支持,主事军官与船员几乎全是海军官兵,至于探险队的科学目标则由五位科学家负责,他们不是海军人员。“发现号”于一九〇一年圣诞节前夕离开新西兰,一进入南极圈便遭逢浮冰带。总是必须先穿过这浮冰带,才能到达比较开阔的水域。它只花了四天多一点的时间穿越,现在我们知道这算是很幸运的。斯科特在阿代尔角登岸,然后循六十年前罗斯的旧路,沿着维多利亚地(Victoria Land)的西海岸一路向南航行。途中,他开始寻觅可供船只度冬的安全处所。一九〇二年一月二十一日,船驶入麦克默多峡湾,他觉得这里有背风的海湾,船可以在此冻结,也可以由此寻路向南进发。

趁着海水封冻之前,他们调查了大冰棚北端的五百海里冰崖。越过这个罗斯一八四二年所到的最东位置,他们航入未知的世界,发现一个深湾,命名为气球湾(Balloon Bight)。那里有一些白雪覆盖的圆坡,显然不是浮冰,而是土地。续向东航,浅湾与平缓的雪坡不见了,换成陡峭崎岖的峰脊。到最后,白雪之下的零星黑块变成毫无疑问的岩石,一片从无人知而现在唤作爱德华七世地(King EdwardⅦ's Land)的土地,在眼前矗立几千英尺高。前方出现厚浮冰群,季节也渐渐入秋了,斯科特于是返回麦克默多峡湾,把船泊在一片突出土地的尖端,在那里建了小屋,就把那里叫做小屋岬半岛。在“发现号”那次,小屋并没怎么使用,但是在本书所述他的最后一次探险中,用处可大了。

第一个秋天,他们进行了多次短程旅行,各处探勘。不仅查明周遭环境,也在雪橇装备和日常作业上犯了许多错误。回顾“发现号”这些早期努力,倒是惊讶他们没有出更大的差错。读到狗队不肯启程;肉饼被认为太肥;两位军官议论着要攀登埃里伯斯山,当日来回;以及雪橇队员既不知怎么用炉子和灯,也不知如何搭帐篷,我不禁讶异于他们并没有遭致更惨痛的教训。“没有一件衣物经过测试。在普遍36的无知当中,最糟糕的是漫无章法。”

这导致一桩悲剧。一支雪橇队回程时,在城堡岩附近的半岛上遭遇暴风雪。他们扎好营,理应能吃顿热餐,舒舒服服躺在睡袋里。但是野炊炉的炉火却怎么也点不燃。他们穿着皮靴,衣服不够暖,一直被冻伤,于是决定拔营回船——现在我们知道这是很不明智的做法。在怒吼的风雪中,他们摸索前进,大部分队员都滑倒滚落一条几千英尺高的雪坡,坡底是陡峭的冰崖,其下是未冻的大海。这地方,在晴朗的夏天已很危险,在暴风雪中更是可怕。幸运的是,仅有一个名叫文斯的人,一路滚下陡坡,掉落海中。其他人是怎么回来的,只有老天知道。有一个外号“野兔”的水手脱了队,躺在一块岩石下面,三十六小时以后才醒来,身上覆满雪,却毫发无伤,连冻伤都没有。小屋岬的那座小十字架就是为了纪念文斯之死。

队伍里有一个名叫怀尔德的水手,在文斯死后站出来领导剩余的3738五人。后来在沙克尔顿与莫森的探险队中,他也经常带队。当今之世,像他这样经得起考验的极地旅行者真是少之又少。

我叙述“发现号”这段早期雪橇经验不足的故事,只是想说明在南极陆上旅行中经验的重要——这经验可以是亲身的,也可以是听来或看来的。斯科特那队人在一九〇二年是先驱,他们付出代价,得到经验,幸好这代价没有更大。以后的每次探险都累积了经验。最重要的是汲取教训,不蹈前车之鉴。本书之所以不惮其烦,详尽述说方法、装备、食物与重量等,就是希望留下完整记录,供将来的探险者参考。“撰写极地旅行的记录,首要目的就是为后来旅行者做指引;39写作者主要是写给步他后尘的人看的。”“发现号”队员在第一个秋天的失败之后,调整适应、创造发明、善用资源,为接下来的两个夏天做准备,证明他们能够面对困境。斯科特承认“食物、衣服,每样东西都不对,整个做事方法都不好”40。他决心从错误中学习,设计出南极旅行的全套方法。经过一整个冬天的彻底整顿,一九〇三年十一月二日他重新出发,进行第一次探41极之旅,同行的是威尔森和沙克尔顿。

旅程详情我就不叙述了,总之,狗队情况很差,可能是因为带来喂它们的挪威鱼干在船通过热带时坏掉了。反正,它们都病倒了,旅程未完,所有的狗没死也不得不射杀。启程两周后,三个人就开始来回搬运——意思是说,把一部分东西运到下一站,再回来搬剩下的。他们就这样搬运了三十一天。

食物的分量不足,他们越到后来越饥饿。但是一直到十二月二十一日,威尔森才告诉斯科特,沙克尔顿有坏血病的迹象。十二月三十日,在南纬八十二度十六分处,他们决定回头。到一月中,坏血病的迹象更明显,沙克尔顿病得很重,开始吐血。一月十八日,他昏倒了,但后来苏醒。有时候扶着雪橇走,有时候躺在雪橇上让人推,沙克尔顿活了下来;斯科特和威尔森救了他一命。三人于二月三日回到船上,总计九十三天走了九百六十海里。斯科特和威尔森都筋疲力竭,也都得了严重的坏血病。不过此行收获丰富,调查了约三百海里新的海岸线,对于旅途所经的大冰棚也了解了不少。

斯科特往南边去期间,另一组队员筹划调查了小屋岬西面隔着峡湾的山脉和冰河。他们甚至走得更远,到了山脉与冰河之外的高原,攀到八千九百英尺(约两千七百米)的高处,极目望去,西边伸展着平坦的高原,南边和北边则看得见孤零零几座冰河包围的山头,更远是他们刚刚越过的高山。很显然,西面是可以走的一条路。

这一季他们做了多次旅行,不过我只提其中最重要的两次。我也不赘言他们在这片处女地上不断在做的科学工作了。这时候,补给船“早晨号”(Morning)到了。本来“发现号”预定等这年四周冻结的冰一化开就返航,但是二月将尽,冰却未融,显然这年的冰况与上一年大不相同。三月八日,“早晨号”仍与“发现号”隔着八海里宽的坚冰相望,而像“早晨号”那样低动力的船,三月二日不走已嫌太迟。于是,“早晨号”在三月八日启程回去了。到三月十三日,大家便放弃了“发现号”当年脱身的希望。

下一个冬天的情况与第一年冬天差不多。春天一到,雪橇队又上路了。在大冰棚上做春季之旅是非常辛苦的,只有日间有天光,气温一直很低,人非常渴睡,时生冻疮,衣服与睡袋都迅速积蓄潮气,结冻成冰,必须靠身体的暖气来融化之后,才能开始发挥任何保暖作用。一般认为这种旅行最多两周,而且因为太苦,通常不会去这么久。“等你参加了春季旅行就知道了”,这是老手常常拿来吓唬我们的话。比春季旅行长两倍时间的冬季之旅,大家根本想都没想过。我建议将来的探险者也只要想象一下就好了,不要实际去做。

这年最艰苦的旅行是斯科特和两位水手同行。这两位水手是依凡斯(Edgar Evans)和拉什利(W.Lashly),本书中谈到很多。旅行的目的是向西探索高原的内部,他们取道费拉尔冰河(Ferrar Glacier),历经很多困难才上到冰帽,但是定向所需的资料(一本叫做《旅行者指南》〔Hints to Travellers〕的书)却被风吹走。接着首次看出这巍峨高原的气候与位置会造成怎样额外的困扰。现在我们知道这高原一路延伸到极点,可能占南极大陆的很大一部分。那时是十一月初,也就是夏初,但是工作环境与春季的冰棚上没有两样。气温降到零下四十几度,最糟的还是由西向东的顶头风吹个不停,伴随着低温和稀薄的空气,让拉雪橇这活儿艰难无比。支援队伍回营了,剩下三人继续,向西推进未知的雪原,没有任何标志可区别单调一致的崎岖景象。他们于十二月一日掉转回头,却发现雪橇很难拉动,更糟的是他们不知道确切的所在位置。在浓雾中偶然瞥见几片陆地,只让他们更加恐慌。因为没有多余的食物,他们不能等候天气转好,只得继续向东行进。冰河顶上到处有冰块拦路,他们在冰块间穿行,天色越发阴霾,飘起雪来,三人几乎是盲目前进。忽然拉什利滑了一跤,三个人一起加速度向下飞去,以极大冲力自空中跌落一座雪坡,减速成滑行。爬起来后向四面张望,发现是从一座三百英尺高的冰瀑上滚下,那上面仍在飘雪,但现在站立的地方却是蓝天当头。这时候他们才认出这就是他们来时的费拉尔冰河,就是那清楚记认的地标;远处冒着烟的就是埃里伯斯山。这是奇迹。

其他次要的旅行也都收获丰富,只是篇幅所限,而且与斯科特的最后探险没有直接关系,这里就不提了。不过,关于南极贵族帝企鹅,我还是要略说一二,一来因为这题材本身就很有趣,二来也与我们后来的冬季之旅有关。

南极贵族帝企鹅

南极企鹅有两种,小的是阿德利企鹅(Adélie penguin),穿着蓝色及黑色的外套,白色衬衫式前胸,重十六磅,给人带来无尽的乐趣与惊奇。大的是尊贵的帝企鹅,有长而弯曲的喙、亮橘色的冠和强壮42有力的鳍状翼,重达六石半的体型。在科学上,帝企鹅比别的鸟更有趣,因为它比较原始,有可能是鸟类中最原始的。在“发现号”探险以前,世人只知道在浮冰群与南极大陆边缘有这种鸟类的存在,此外对它一无所悉。

我们听说克罗齐角是罗斯岛的最东端,大冰棚在此以强大的力量推挤、割裂山脉,堆叠上去。也是在此,冰崖向东绵延数百海里,冰棚在其后,罗斯海拍打其裂缝与洞穴,玄武岩断崖与它衔接。克罗齐角两侧都是玄武岩地形,隆起如门把,因此称为“圆丘”(Knoll)。巨人如果在这里度过童年,一定会很快乐,也干净多了——因为可以玩冰,而不是玩泥巴。

但是恐怖山的山脚就不一定是玄武岩了。西面的山坡平缓入海,阿德利企鹅利用这缓坡,作为它们最大的孵育地,臭气熏天。“发现号”来到这孵育地时,曾派小船登岸,竖立标杆,钉上记录,作为下一年运补船的指引。这标杆至今尚存。后来想把标杆上的记录更新,最早的雪橇队之一便尝试越过冰棚,来找这个地方。

由于遭遇一连串极大的暴风雪,也因为克罗齐角实在是世界上风势最大的地方,他们没能抵达。不过他们证明了阿德利企鹅孵育地确实有一道后门,可从圆丘之后的恐怖山山坡进入。次年年初,另一支雪橇队安然取得记录,顺便探索周围地区,自克罗齐角尖端八百英尺高的玄武岩向下俯望,海面一片封冻,由冰棚边缘的冰崖围绕成的一片小冰湾,上面密密麻麻的小点,再看清楚,原来是帝企鹅。这里是它们的孵育地吗?如果是,它们一定是在隆冬产卵,在无法想象的寒冷和黑暗中孵育。

暴风雪来袭,这组人躲在帐篷内,过了五天才得以进一步调查。十月十八日,他们出发去攀爬冰棚平原与大海之间挤压形成的冰脊。他们发现猜测没错,那里是帝企鹅的居所,有几只正在哺育雏鸟。但是罗斯海所有的冰都已不见,只有小海湾的冰犹存。成鸟约有四百只,43存活的雏鸟仅三十只,已死的约八十只。没有见到卵。“发现号”停留南边期间,队员又去了几次,大致都在春天,搜集到的情报如下:帝企鹅是一种不会飞的鸟,在海中捕食鱼类维生,就连孵育时也不登上陆地。为了一种当时我们不明白的理由,它们在冰上产卵,有时是在冬天,整个孵育过程都在海冰上进行。它们把卵产在蹼上,推到下腹部一片无毛的皮肤下面,以松垮下垂的皮和羽毛保护它不受酷寒。去得最早的一支队伍是九月十二日抵达,那时所有没破、没坏的卵都已孵出,在孵育地约有一千只成鸟。另一组人在十月十九日抵达,遇上长达十天的暴风雪,有七天他们出不得帐篷,但顶着强风去看视时,看见自然史上最有趣的景象。这故事必须由当时在场的威尔森来说:

暴风雪来临前一天,我们在恐怖山偏远的一座老火山口上,海拔一千三百英尺的高处,下方是湾冰上帝企鹅的孵育地,再过去是完全冻结的罗斯海,平坦坚实的白色冰面绵延到天边。以前沿着冰崖常会有一条水道,像弯曲的线条似的,向东一路延伸到视线以外,现在却没有。没有未冻之水,连裂缝都没有。但帝企鹅们却骚动不安,无疑是因为天气要变了。冰棚边缘通常有的水道不见了,表示罗斯海的冰在向南漂移。这件事本身就不寻常,是刮带雪的北风所致,而这又是西南暴风雪即将到来的前兆。天色阴沉可怕,气压计开始下降。不久,恐怖山的高峰上便飘起雪来。

这些警讯在帝企鹅看来是昭昭在目,而且是鸟尽皆知。因此它们惶乱不安。虽然冰还没有开始移动,企鹅们却先搬迁了。一长列队伍从湾冰朝冻结的大海移去,在裂开又冻结的边缘之外约两海里处,已经集结了一两百只。那天下午,我们注视着这大迁徙有一个多小时,才回到营地,更确定暴风雪迫在眉睫。果然,早晨醒来,南风大作,密雪纷飞,我们根本出不了营地。风雪持续了整天整夜,直到次晨才比较清朗,我们到冰崖边上去看下面的孵育地。

改变极大。罗斯海解冻将近三十海里宽,我们站立之处高于海面约八九百英尺,只隐约看得见在遥远的天边有一长条白色浮冰群。大片大片的冰仍在向外、向北漂移,帝企鹅们的迁移则正达高峰。又有两群企鹅等在濒临未冻海水的冰缘,另外还有几百只排成一列纵队,正朝向它们走去。等待的鸟群站立在所能走到的最远处,即将挣脱、漂移向北的下一片浮冰上。昨天离去的鸟群,留下途经的痕迹,到未冻之海那边消失不见,显示它们已经离去。冰崖下面剩余的企鹅数量明显减少,大概比我们六天前看到的少了一半。——威尔森,《一九〇一年至一九〇四年英国南极探险队》动物学篇第二部第八、九页从克罗齐角向东眺望冰棚冰崖下的帝企鹅孵育地——威尔森速写

又过了两天,企鹅仍在大举移民,不过走的好像都是无子一身轻的。有雏鸟待哺者则仍然蜷缩在冰崖下面,尽量避开暴风雪的吹袭。再过三天(十月二十八日),罗斯海中已不见冰,那个小冰湾里的冰也正在逐渐销蚀。大迁徙继续进行,仅有很少数的企鹅留存。

我在本书“冬季之旅”一章中就描述了帝企鹅在怎样的情况下产卵。在黑暗、寒冷和刺骨的强风中,企鹅们不分雌雄,怀抱着超强的母爱天性,但环境实在太恶劣,最后存活的只有约百分之二十六。我们的冬季之旅,目的是了解这种鸟的胚胎发育过程,并借此了解其祖先的发展史。威尔森写道:

在帝企鹅身上,我们或许可以找到企鹅甚至鸟类最原始的形态,因此研究它的胚胎史可能非常重要。很遗憾,虽然找到它们的孵育地,也带回了一些被丢弃的卵和雏鸟,却不能取得一系列早期胚胎,不能研究我们最感兴趣的那部分。“发现号”在麦克默多峡湾度冬,从那里要想进行这项研究非常困难,因为那就得在隆冬季节摸黑拉雪橇旅行。至少要有三人同行,带着全副扎营设备,步行冰棚表面约一百海里,在黑暗中或在月光下,用绳索和斧头攀越克罗齐角附近高大的冰脊和纵横交错的冰隙。这段恶劣地形在日光下都需要两小时才能小心越过,而要去小湾上的孵育地,每趟来回都得经过。即使在日光下,也不可能拉雪橇或载运扎营用具过去,在仲冬的黑暗中就更不用说了。克罗齐角是风头雪乡,埃里伯斯山和恐怖山把每一缕空气都化成风雪。我说过,在这里,每次我们都得躺卧在潮湿的睡袋中,等上五天、七天,才等到比较好的天气,可以走出帐篷。就算这些困难都能克服,还得为企鹅卵预先做准备。七月初一定得到那里,如果抵达时没看到蛋,就应该标示出可能会产卵的企鹅,例如在冰崖下面做窝的那些。做好标记,就比较容易每日在月光下察看。这些需要种种条件的配合,我得说,在克罗齐角并不容易达成。但是如果运气好,诸事顺遂,到这时候就该在海冰上用雪块建造一座小屋,用烹饪炉暖蛋,免得胚胎在剥开前便冻死。又因为气温总在零度到零下五十度之间,需要用炉子融解液体溶剂,以备在各阶段准备工作上使用。整项工作无疑都很困难,但不是做不到。我把这些困难列举出来,是为了给将来有机会做这件事的人一点帮助。——威尔森,《一九〇一年至一九〇四年英国南极探险队》动物学篇第二部第三十一页

以后我们还会谈到帝企鹅,现在先回到“发现号”。它冻结在小屋岬外面,与海水间隔二十海里的冰,季节渐渐入冬,眼看着今年又不太可能脱困,探险队还曾尝试锯开一条水道,却未成。一月里,斯科特与威尔森拉雪橇旅行,在洛伊角(Cape Royds)过夜。早晨愉快地醒来,从帐篷门望出去,蓝色的大海非常美丽。忽然有两艘船驶入这画面。怎么会有两艘呢?其中一艘当然是“早晨号”,另一艘,就是“新地号”。

原来英国当局听上一年的补给船回去报告说,“发现号”动弹不得,而船上与雪橇队里有好几人得了坏血病,颇为担心。为了确保补给品送到,派了两艘船来。这倒没什么,但是随船带来的指令却令水手们踌躇不安。当局命令,如果补给船要回去的时候“发现号”仍然脱不了身,斯科特就要弃船。水手们跟这艘船“已经有很深的感情,44因为在船上经历了这么多事,这船已成他们温暖的家”。接下来的几周,情况没有改变。他们开始搬运样本,做弃船的准备。对于脱困,他们差不多是绝望了。二月初他们尝试把冰炸开,没有用。忽然有了变化。是在十一日,冰迅速裂解开来,大家非常兴奋。次日,距离补给船只有四海里远了。十四日,听到“船开过来了,长官!”的报告声,所有水手都蜂拥到抵达湾(Arrival Bay)上方的山坡上。斯科特写道:

海峡内的冰在裂解,速度快得惊人。一大片冰刚刚漂走,剩下的冰上又划开一大条黑缝,割开另一块冰,加入宽阔的浮冰群,迅速流向西北。

我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太阳低垂在我们脚下,眼前的冰面亮晃晃,远处的海及其上的水道则暗沉沉的。风几乎完全停止,没有一丝声音打破我们周遭的寂静。

但是在这一片宁静中,有一种看不见的大力在撕裂这张奇大的冰单,如撕裂一张最薄的纸。这时候,我们已经很清楚禁锢我们的牢笼是怎样的东西;我们曾在冰雪上蹒跚行走了多少海里,明白圈禁我们的大冰棚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知道最坚固的战舰也禁不起在它身上一击,也看过重达百万吨的冰山到它身边便停住不动。这些星期以来,我们奋力挣开它却不成。但现在,我们不需要说一句话,不需要做任何事,它自己融化开去,一两个小时后会连一点痕迹都不留,海水会拍打在小屋岬的黑色岩石上。——斯科特,《发现号之旅》卷二第三四七、三四八页

同样戏剧化的是,才脱离冰的禁锢,风雪大作,吹得“发现号”又搁浅在小屋岬的浅滩上。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看来只有毁了它,才能拖它离滩。正当大家觉得没有了希望,忽然风止,原本被风吹向湾外的海水回涌,“发现号”浮起,毫无损伤。这整个过程斯科特都写在他的书里,非常精彩。

沙克尔顿:抵达南磁极

若干年后,我在苏格兰一座狩猎屋里见到威尔森,他正在为皇家委员会研究松鸡病。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他的人格魅力和他做事的方法。他和斯科特都想回南极去完成任务,那时我就决心要跟着去。当时沙克尔顿可能正在南方,不然就是正在筹备南下。

他是一九〇八年离开英国的,接下来的南极夏天,他的队伍做了两次成功的旅行。第一次由沙克尔顿亲自率领,共四个人、四匹马,十一月间从度冬的洛伊角出发,在冰棚上向南,路线比斯科特的偏外。后来被向东延伸的山脉及冰河脚杂乱的地形所阻,才回到斯科特的路线。

但与冰河主流隔着一片现在叫做希望岛(Hope Island)的土地,有一道狭窄而陡峻的雪坡,像一道大门,通往冰河主流。这组人勇敢攀越雪坡,上到贝德摩冰河(Beardmore Glacier),这冰河十分巨大,比任何已知的冰河都大一倍以上。他们的探险历程会让每个人听得头皮发麻。从冰河顶,他们在困难的高原地形上朝南极点前进,到达南纬八十八度二十三分处,才因食物不足而不得不回头。45

当沙克尔顿去探地理南极时,大卫教授率领的另一组三人,跋涉了一千两百六十海里路,抵达南磁极,其中七百四十海里完全以人力来回搬运,没有任何机械或畜力的协助。这是非常辉煌的成就,一九〇九年沙克尔顿回到英国,很受瞩目。同年,在北极地区旅行了十46二年的培里也抵达了北极。

斯科特的“新地号”南极探险

斯科特于一九〇九年宣布将再赴南极探险。这次探险,就是本书所述的内容。“新地号”于一九一〇年六月一日驶离伦敦西印度船坞(West 47India Dock),而于六月十五日自加的夫启航,到新西兰重新整修,重新上货,把马、狗、机动雪橇及其他补给品及装备载上船,没有随船而来的军官和科学家也都在此上船。一九一〇年十一月二十九日,终于启程南下。一九一一年一月四日抵达麦克默多峡湾,我们在埃文斯角盖好小屋,卸下货,堆叠排列好,整个过程费时不到两周。之后不久,船便驶离了。留在埃文斯角由斯科特领导的这组人,称为主队。

为了进行科学研究,另一支小得多的队伍由坎贝尔率领,打算在爱德华七世地上岸。这组人登陆没有成功,回程途中却发现一支挪威探险队,由阿蒙森率领,驾驶南森的老船“前进号”来到鲸鱼湾(Bay of Whales)。关于他们的探险过程,有别的书讲述。阿蒙森探险队的成员之一是约翰森,即前文所述,南森著名的北极雪橇之旅的唯一同伴。坎贝尔和五个组员终于在阿代尔角上岸,在博克格雷温克所遗的度冬总部左近盖了小屋。“发现号”则由尼尔森指挥,驶回新西兰,一年后携带更多的装备和补给品重来南极,两年后把探险队生还的队员载回文明世界。

主队队员的探险和旅行次数多而且同时进行,因此我想在这里简述一下事件经过,可能对不熟悉这段历史的读者有帮助。至于已经知道这些事的读者,可以略过这一两页。

第一个秋天,有两组人马出外。第一组由斯科特率领,运一大批补给品到冰棚上去,为探极之旅先建立补给站,叫做运补之旅。第二组要在西方山脉进行地理研究——命名为西方山脉,是因为它位于麦克默多峡湾的西面。此行称为第一次地理之旅;次年夏天另一次类似的旅行则叫做第二次地理之旅。

一九一一年三月,两组人在小屋岬的“发现号”老屋会合,等待海面结冰,好渡海向北到埃文斯角去。这段时期,留守埃文斯角的人员继续进行复杂的科学工作。一直到五月十二日,主队的全体人员才都回到埃文斯角,准备度冬。冬季的后半,三个人在威尔森的领导下,跋涉到克罗齐角调查帝企鹅的胚胎,此行叫做冬季之旅。

接下来的夏天,也就是一九一一年到一九一二年,探极之旅耗费掉大部分雪橇队员的精力。机动雪橇队没出冰棚便回了头,狗队走到贝德摩冰河底下也不行了。从那里开始,十二个人鼓勇向前。其中由艾金森(Edward Atkinson,军医)率领的一组四人走到南纬八十五度三分处,在冰河顶上回了头,这组人叫做第一回返队;两周后,在48南纬八十七度三十二分处,又有三个人在埃文斯中尉率领下往回走,49他们称为第二回返队。剩余五人,斯科特、威尔森、鲍尔斯、欧慈50和水手依凡斯,继续前进。他们于一月十七日抵达南极点,发现阿蒙森在三十四天以前已经先到过了。他们往回走了七百二十一海里,在距离度冬总部一百七十七海里处死亡。

两支支援队伍都安然返回,但埃文斯中尉患坏血病,病得很重。本应从一吨库运出给探极队回程使用的补给品,到一九一二年二月底还没能运出。由于埃文斯生病,计划匆忙改变,由我带领一名少年和两支狗队去运送这些食品。任务完成,此行叫做赴一吨库的狗队之旅。

现在再回头谈坎贝尔所率领,一九一一年初在阿代尔角登陆的六个人。一九一一年至一九一二年这个夏天,因为海冰被风吹走,又找不出翻过后山通往高原的途径,雪橇旅行的里程很少。因此,一月四日“新地号”在埃文斯小湾(Evans Coves)的墨尔本山(Mount Mel bourne)附近出现时,他们决定干脆登船。那时他们尚余够进行六周雪橇旅行的配给品,以及饼干、肉饼和别的食品。这地方在阿代尔角以南约二百五十海里,距我们在埃文斯角的度冬总部约二百海里。一九一二年一月八日深夜,他们就在这里扎营,目送船驶出海湾。已说好船将在二月十八日来此接他们。

再回到麦克默多峡湾。我的两支狗队于三月十六日从一吨库补给站筋疲力竭地回到小屋岬。从大冰棚到小屋岬之间的海冰仍存,但从小屋岬往外就都是未冻的海水了,因此无法与埃文斯角那边联络。艾金森那时与一名水手在小屋岬,我抵达时,他告诉我情况是:

船已开走,由于季节已深,不可能回来。搭船离去的有患坏血病的埃文斯中尉和本就预定今年返家的另外五位军官、三位水手。所以在埃文斯角就只剩下四名军官与四名水手,再加上在小屋岬的我们四人。

糟糕的是,由于浮冰群阻挡,船完全没法去埃文斯小湾接坎贝尔一行。他们已经再三尝试冲过去,都不成功。坎贝尔他们会在那里过冬吗?还是会尝试沿着海岸拉雪橇回来?

斯科特不在,在遭遇如此重大的问题时,本来当然是由埃文斯中尉来指挥,但他因病已搭船回英国。这重担便落在艾金森肩上。我希望我在本书里清楚说明这任务的艰难,以及他处理的得当。

狗队来到小屋岬后,这里有我们四人,隔着海水,得不到埃文斯角那边的救援。其中两人累得再也无法拉雪橇,而狗队也完全没力气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探极队始终不见踪影,令我们在忧心坎贝尔那组人外,更添忧心。冬天很快到来,天气很不好。两个人能做的事很有限,到底该做些什么?什么时候做成功的可能性最大?在艾金森所有的大烦恼之外,他还要为我担心,因为我病得很重。

最后他做了两项尝试。

第一项,他与水手基奥恩(Patrick Keohane)于三月二十六日启程,拉雪橇去冰棚上。他们发现路况很糟,到角落营(Corner Camp)之南数海里处便回头了。不久我们得知探极队一定已经死了。

需要尽早与埃文斯角的度冬总部联络上,才能做进一步尝试。四月十日,海冰新结,艾金森便拉雪橇过了海湾。援手于四月十四日抵达小屋岬。

第二项尝试很快展开。四个人组队,准备拉雪橇上西海岸,如果坎贝尔一行要从那儿回来,可以中途会合并帮忙。这项尝试虽勇敢,却不成功,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接下来那个冬天发生的事,本书会详细叙述。艾金森必须决定是放弃搜寻探极队(他们想必已经死了)和记录文件,还是放弃坎贝尔那组人(他们可能还活着)。剩下的人手不够做两件事。我们相信探极队一定是因为坏血病而不支,不然就是不幸掉落冰缝而亡。我们以为若非这两项原因,他们回家不会有困难。真正的原因我们压根儿没想到。我们决定让坎贝尔等人自行摸索下海岸,而去寻找探极队的记录。我们很惊讶地发现探极队埋在雪中的帐篷,就在离小屋岬约一百四十海里处,离一吨库更只有十一海里。他们是三月十九日到那里的。帐篷内有斯科特、威尔森和鲍尔斯的遗体。欧慈则在前面十八海里处,自己走进暴风雪中而死。水手依凡斯在贝德摩冰河底便倒下了。

找到遗体和记录,搜寻队伍便返回,计划再去西海岸寻找坎贝尔等人。我带着狗队抵达小屋岬时,打开小屋的门,仿佛曾看见坎贝尔手写的字条钉在门上,但是这件事在我的记忆中十分模糊。反正好几个月都没他们的消息。以下是他们的经历:

侥幸存活的北队组员

起先坎贝尔等人在埃文斯小湾登岸,带着六周雪橇旅行所需的配给品,外加两周六人份的一般配给、五十六磅糖、二十四磅可可粉、三十六磅巧克力和两百一十磅的饼干,以及一些备用衣物。换言之,在六周的雪橇旅行之后,他们所余的食品仅能勉强支撑四周。他们还有一顶备用帐篷和一个多出的睡袋。没有人想到船会没法在二月下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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