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健译本:安徒生童话全集(经典插图版)(第2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1 17:3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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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安徒生,叶君健(译)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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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健译本:安徒生童话全集(经典插图版)(第2册)

叶君健译本:安徒生童话全集(经典插图版)(第2册)试读:

祖母

祖母很老了,她的脸上有许多皱纹,她的头发很白。不过她的那对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甚至比星星还要美丽。它们看起来是非常温和和可爱的。她还能讲许多好听的故事。她穿着一件花长袍。这是用一种厚绸子做的,长袍发出沙沙的声音。祖母知道许多事情,因为她在爸爸和妈妈没有生下来以前早就活着——这是毫无疑问的!祖母有一本《赞美诗集》,上面有一个大银扣子,可以把它锁住,她常常读这本书。书里夹着一朵玫瑰花,它已经压得很平、很干了。它并不像她玻璃瓶里的玫瑰那样美丽,但是只有对这朵花她才露出她最温柔的微笑,她的眼里甚至还流出泪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祖母要这样看着夹在一本旧书里的一朵枯萎了的玫瑰花。你知道吗?每次祖母的眼泪滴到这朵花上的时候,它的颜色就立刻又变得鲜艳起来。这朵玫瑰张开了,于是整个房间就充满了香气。四面的墙都向下陷落,好像它们只不过是一层烟雾似的。她的周围出现了一片美丽的绿树林,阳光从树叶中间渗进来。这时祖母——嗯,她又变得年轻起来。她是一个美丽的小姑娘,长着一头金黄色的卷发,红红的圆脸庞,又好看,又秀气,任何玫瑰都没有她这样鲜艳。而她的那对眼睛,那对温柔的、纯洁的眼睛,永远是那样温柔和纯洁。在她旁边坐着一个男子,那么健康,那么高大。他送给她一朵玫瑰花,她微笑起来——祖母现在可不能露出那样的微笑了!是的,她微笑了。可是他已经不在了,许多思想,许多形象在她面前浮过去了。那个美貌的年轻人现在不在了,只有那朵玫瑰花还躺在《赞美诗集》里。祖母——是的,她现在是一个老太婆,仍然坐在那儿——望着那朵躺在书里的、枯萎了的玫瑰花。

现在祖母也死了。她曾经坐在她的靠椅上,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现在讲完了,”她说,“我也倦了,让我睡一会儿吧。”于是她把头向后靠着,吸了一口气。于是她慢慢地静下来,她的脸上现出幸福和安静的表情,好像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于是人们就说她死了。

她被装进一具黑棺材里。她躺在那儿,全身裹了几层白布。她是那么美丽而温柔,虽然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她所有的皱纹都没有了,她的嘴上浮出一个微笑。她的头发是那么银白,是那么庄严。望着这个死人,你一点儿也不会害怕——这位温柔、和善的老祖母。《赞美诗集》放在她的头下,因为这是她的遗嘱。那朵玫瑰花仍然躺在这本旧书里面。人们就这样把祖母葬了。

在教堂墙边的一座坟上,人们种了一棵玫瑰花。它开满了花朵。夜莺在花上和墓上唱着歌。教堂里的风琴奏出最优美的圣诗——放在死者头下的那本诗集里的圣诗。月光照在这坟上,但是死者却不在那儿。即使在深夜,每个孩子都可以安全地走到那儿,在墓地墙边摘下一朵玫瑰花。一个死了的人比我们活着的人知道的东西多。死者知道,如果我们看到他们出现,我们该会起多大的恐怖。死者比我们大家都好,因此他们就不再出现了。棺材上堆满了土,棺材里面塞满了土[1]。《赞美诗集》和它的书页也成了土,那朵充满了回忆的玫瑰花也成了土。不过在这土上面,新的玫瑰又开出了花,夜莺在那上面唱歌,风琴奏出音乐,于是人们就想起了那位有一对温和的、永远年轻的大眼睛的老祖母。眼睛是永远不会死的!我们的眼睛将会看到祖母,年轻美丽的祖母,像她第一次吻着那朵鲜红的、现在躺在坟里变成了土的玫瑰花时的祖母。

这篇小故事读起来像一首散文诗,充满美丽而略带哀愁的关于一个平凡人的回忆,事实上它也是一首诗。安徒生在他的手记中说:“在我写完《祖母》后,有人对我指出我的这篇故事与德国诗人勒脑(Lenau,1802—1850,德国抒情和叙事诗人)写的一首诗很相像。后来我找到那首诗来读,的确相像。这篇故事最初发表时我引了这首小诗作为引言,以说明我知道两篇作品相似,但我不认为我应该因此就消灭我自己的作品。”这篇作品最初以《一个故事》的标题发表在一本叫做《佛里亚》(Freia)的挪威诗歌和艺术画册上,后来收进集子时改为《祖母》。

[1]根据古代希伯来人的迷信,上帝用泥土造成人,所以人死了以后仍然变成泥土。

妖山

在一株老树的裂缝里有好几只蜥蜴在活泼地跑着。它们彼此都很了解,因为它们讲着同样的蜥蜴语。“嗨,住在老妖精山上的那些家伙号叫得才厉害呢!”一只蜥蜴说,“他们的闹声把我弄得两整夜合不上眼睛。这简直跟躺在床上害牙痛差不多,因为我横竖是睡不着的!”“那儿一定有什么事情!”另一只蜥蜴说,“他们把那座山用四根红柱子支起来,一直支到鸡叫为止。这座山算是痛痛快快地通了一次风,那些女妖还学会了像跺脚这类的新舞步呢。那儿一定有什么事情!”“对,我刚才还跟我所认识的一位蚯蚓谈起过这件事,”第三只蜥蜴说,“这位蚯蚓是直接从山里来的——他昼夜都在那山里翻土。他听到了许多事情。可怜的东西,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可是他却知道怎样摸路和听别人谈话。妖山上的人正在等待一些客人到来——一些有名望的客人。不过这些客人究竟是谁,蚯蚓可不愿意说出来——也许他真的不知道。所有的鬼火都得到了通知,要举行一个他们所谓的火炬游行。他们已经把金银器皿——这些东西他们山里有的是——擦得焕然一新,并且在月光下摆出来啦!”“那些客人可能是谁呢?”所有的蜥蜴一齐问,“那儿在发生什么事情呢!听呀,多么闹!多么吵!”

正在这时候,妖山开了。一位老妖小姐[1]急急忙忙地走出来。她的衣服穿得倒蛮整齐,可就是没有背。她是老妖王的管家娘娘,也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她的额角上戴着一颗心形的琥珀。她的一双腿子动得真够快,她才会走呢!她一口气走到住在沼泽地上的夜乌鸦那儿去。“请你到妖山上去,今晚就去,”她说,“不过先请您帮帮忙,把这些请帖送出去好吗?您自己既然无家可管,你总得做些事情呀!我们今天有几个非常了不起的客人——很重要的魔法师。老国王也希望借这个机会排场一下!”“究竟要请一些什么客人呢?”夜乌鸦问。“谁都可以来参加这个盛大的跳舞会,甚至人都可以来——只要他们能在睡梦中讲话,或者能懂一点我们所做的事情。不过参加第一次宴会的人可要挑选一下,我们只能请最有名的人。我曾经跟妖王争论过一次,因为我坚持我们连鬼怪也不能请,我们得先请海人和他的一些女儿。他们不一定很喜欢来拜访干燥的陆地的。不过可以给他们一块潮湿的石头,或者比这更好的东西,当作座位,我想这样他们就不好意思拒绝不来了。我们也可以请那些长有尾巴的头等魔鬼、河人和小妖精来。我想我们也不应该忘记墓猪、整马和教堂的小鬼[2]。事实上他们都是教会的一部分,跟我们这些人没有关系。但是那也不过是他们的职务,他们跟我们的来往很密切,常常拜访我们!”“好极了!”夜乌鸦说,接着他就拿着请帖飞走了。

女妖们已经在妖山上跳起舞来了。她们披着雾气和月光织成的长围脖跳,凡是喜欢披这种东西的人,跳起来倒是蛮好看的。妖山里的正中央是一个装饰得整整齐齐的大客厅。它的地板用月光洗过一次,它的墙用巫婆的蜡油擦过一番,因此它们就好像摆在灯面前的郁金香花瓣似的,射出光彩。厨房里全是烤青蛙、蛇皮裹着的小孩子的手指、毒菌丝拌的凉菜、湿耗子鼻、毒胡萝卜等;还有沼泽地里巫婆熬的麦酒[3],和从坟窖里取来的亮晶晶的硝石酒。所有的菜都非常实在,甜菜中包括生了锈的指甲和教堂窗玻璃碎片这几个菜。

老妖王用石笔把他的金王冠擦亮。这是一根小学六年级用的石笔,而老妖王得到一根六年级用的石笔是很不容易的!他的睡房里挂着幔帐,而这幔帐是用蜗牛的分泌物粘在一起的。是的,那里面传出一阵吱吱喳喳的声音。“现在我们要焚一点马尾和猪鬃,当作香烧。这样,我想我的工作可算是做完了!”老妖王说。“亲爱的爸爸!”最小的女儿说,“我现在可不可以知道,我们最名贵的客人是些什么人呢?”“嗯,”他说,“我想我现在不得不公开宣布了!我有两个女儿应该准备结婚!她们两个人必须结婚。挪威的那位老地精将要带着他的两个少爷到来——他们每人要找一个妻子。这位老地精住在老杜伏尔山中,他有好几座用花岗石筑的城堡,还有一个谁都想象不到的好金矿。这位老地精是一个地道的、正直的老挪威人,他总是那么直爽和高兴。在我跟他碰杯结拜为兄弟以前,我老早就认识他。他讨太太的时候到这儿来过。现在她已经死了。她是莫恩岩石王的女儿。真是像俗话所说的,他在白垩岩上讨太太[4]。啊,我多么想看看这位挪威的地精啊!他的孩子据说是相当粗野的年轻人,不过这句话可能说得不公平。他们到年纪大一点就会变好的。我倒要看看,你们怎样把他们教得懂事一点。”“他们什么时候到来呢?”一个女儿问。“这要看风色和气候而定,”老妖王说,“他们总是找经济的办法旅行的!他们总是等机会坐船。我倒希望他们经过瑞典,不过那个老家伙不是这么个想法!他赶不上时代——这点我不赞成!”

这时有两颗鬼火跳过来了。这一个跳得比另一个快,因此快的那一个就先到。“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大声叫着。“快把我的王冠拿来,我要站进月光里去!”老妖王说。

几个女儿把她们的长围脖拉开,把腰一直弯到地上。

杜伏尔的老地精就站在他们面前。他的头上戴着坚硬的冰柱和光滑的松球做成的王冠;此外,他还穿着熊皮大衣和滑雪的靴子。他的儿子们恰恰相反,脖子上什么也没有围,裤子上也没有吊带,因为他们都是很结实的人。“这就是那个土堆吗?”最年轻的儿子指着妖山问,“我们在挪威把这种东西叫做土坑。”“孩子!”老头子说,“土坑向下洼,土堆向上凸,你的脑袋上没有长眼睛吗?”

他们说他们在这儿唯一感到惊奇的事情是,他们懂得这儿的语言。“不要在这儿闹笑话吧!”老头儿说,“否则别人以为你们是乡巴佬!”

他们走进妖山。这儿的客人的确都是上流人物,而且在这样短促的时间内就都请来了。人们很可能相信他们是风吹到一起的。每个客人的座位都是安排得既舒服而又得体。海人的席位是安排在大洗澡盆里,因此他们说,他们简直像在家里一样舒服。每个人都很有礼貌,只是那两个小地精例外。他们把腿子跷到桌子上,但是他们却以为这很适合他们的身份!“把脚从桌布上拿开!”老地精说。

他们接受了这个忠告,可并不是马上就改。他们用松球在小姐们身上呵痒,他们为了自己的舒服,把靴子脱下来叫小姐们拿着。不过他们的爸爸——那个老地精——跟他们完全两样。他以生动的神情描述着挪威的那些石山是怎样庄严,那些溅着白泡沫的瀑布怎样发出雷轰或风琴般的声音。他叙述鲑鱼一听到水精弹起金竖琴时就怎样逆流而上。他谈起在明朗的冬夜里,雪橇的铃是怎样叮当叮当地响,孩子们怎样举着火把在光滑的冰上跑,怎样把冰照得透亮,使冰底下的鱼儿在他们的脚下吓得乱窜。的确,他讲得有声有色,在座的人简直好像亲眼见过和亲耳听过似的:好像看见锯木厂在怎样锯木料,男子和女子在怎样唱歌和跳挪威的“哈铃舞”。这个老地精出乎意料地在老妖小姐的脸上接了一个响亮的“舅舅吻”[5]。这才算得是一个吻呢!不过他们并不是亲戚。

现在妖小姐们要跳舞了。她们跳普通步子,也跳蹬脚的步子。这两种步子对她们都很适合。接着她们就跳一种很艺术的舞——她们也把它叫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舞。乖乖!她们的腿子动得才灵活呢!你简直分不出来,哪里是开头,哪里是结尾;你也看不清楚,哪里是手臂,哪里是腿子。它们简直像刨花一样,搅混得乱七八糟。她们跳得团团转,把“整马”弄得头昏脑涨,不得不退下桌子。“嘘嘘!”老地精说,“这才算得是一回大腿的迷人舞呢!不过,她们除了跳舞、伸伸腿和扇起一阵旋风以外,还能做什么呢?”“你等着瞧吧!”妖王说。

于是他把最小的女儿喊出来。她轻盈和优美得像月光一样,她是所有姊妹之中最娇嫩的一位。她把一根白色的木栓放在嘴里,马上她就不见了——这就是她的魔法。

不过老地精说,他倒不希望自己的太太有这样一套本领。他也不认为他的儿子喜欢这套本领。

第二个女儿可以跟自己并排走,好像她有一个影子似的——但是山精是没有影子的。

第三个女儿有一套完全不同的本领。她在沼泽女人的酒房里学习过,所以她知道怎样用萤火虫在接骨木树桩上擦出油来。“她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家庭主妇!”老地精说。他对她挤了挤眼睛代替敬酒,因为他不愿意喝酒太多。

现在第四个妖姑娘来了。她有一架很大的金竖琴。她弹第一下的时候,所有的人就都举起左腿来,因为妖精都是先用左腿的。她弹第二下的时候,所有的人就都得照她的意思动作。“这是一个危险的女人!”老地精说。不过他的两位少爷都已从山里走出来,因为他们已经感到腻了。“下一位小姐能够做什么呢?”老地精问。“我已经学会了怎样爱挪威人!”她说,“如果我不能到挪威去,我就永远不结婚!”

不过最小的那个女儿低声地对老地精说:“这是因为她曾经听过一支挪威歌的缘故。歌里说,当世界灭亡的时候,挪威的石崖将会仍然作为纪念碑而存在。所以她希望到挪威去,因为她害怕灭亡。”“呵!呵!”老地精说,“这倒是说的心坎里的话!最后的第七个小姐能够做什么呢?”“第七位小姐的头上还有第六位呀!”妖王说,因为他会计算数字。可是那第六位小姐却姗姗地不愿意出来。“我只能对人讲真话!”她说,“谁也不理我,而我做我的寿衣已经够忙的了!”

这时第七位,也是最后的一位,走出来了。她能够做什么呢?她能讲故事——要她讲多少就能讲多少。“这是我的五个指头,”老地精说,“把每个指头编一个故事吧!”

这位妖姑娘托起他的手腕,他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她戴着一个戒指,好像她知道有人快要订婚似的,当她讲到“金火”的时候,老地精说,“把你握着的东西捏紧吧,这只手就是你的[6]!我要讨你做太太!”

妖姑娘说:“‘第五个,金火’和‘彼得——玩朋友’的故事还没有讲完!”“留到冬天再讲给我听吧!”老地精说,“那时我们还可以听听关于松树的故事,赤杨的故事,山妖送礼的故事和寒霜的故事!你可以尽量讲故事,因为那儿还没有人会这一套!那时我们可以坐在石室里,烧起松木来烤火,用古代挪威国王的角形金杯盛蜜酒喝——山精送了两个这样的酒杯给我!我们坐在一起,加尔波[7]将会来拜访我们,他将对你唱着关于山中牧女的歌。那才快乐呢。鲑鱼在瀑布里跳跃,撞着石壁,但是却钻不进去!嗨,住在亲爱的老挪威才痛快呢!但是那两个孩子到什么地方去了?”

是的,那两个孩子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他们在田野里奔跑,把那些好心好意准备来参加火炬游行的鬼火都吹走了。“你们居然这样胡闹!”老地精说,“我为你们找到了一个母亲。现在你们也可以在这些姨妈中挑一个呀!”

不过少爷们说,他们喜欢发表演说,为友情而干杯,但是没有心情讨太太。因此他们就发表演说,为友情干杯,而且还把杯子套在手指尖上,表示他们真正喝干了。他们脱下上衣倒在桌子上呼呼地睡起来,因为他们不愿意讲什么客套。但是老地精跟他的年轻夫人在房里跳得团团转,而且还交换靴子,因为交换靴子比交换戒指时髦多了。“现在鸡叫了!”管家的老妖姑娘说,“我们现在要把窗扉关上,免得太阳烤着我们!”

这样,妖山就关上了。

不过外面的那四只蜥蜴在树的裂口里跑上跑下。这个对那个说:“啊,我真喜欢那个挪威的老地精!”“我更喜欢他的几个儿子!”蚯蚓说。不过,可怜的东西,他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故事发表在《新的童话》第三部,原是根据一个丹麦的民间故事写成的,它确实也富有民间故事的风趣。挪威的老地精带着儿子到丹麦妖王的宫里去相亲。儿子的婚事没有做成,但他本人却把妖王的一个女儿相走了,成为自己的填房。世事就是如此,不过这只是通过荒唐的山妖故事加以具体化的说明。

[1]原文是Elverpige。据丹麦的传说,老妖小姐像一个假面具,前面很好看,后面则是空的。

[2]根据丹麦古老的迷信,每次建造一个新教堂的时候,地下就要活埋一匹马。凡是一个人要死,这匹马就用三只腿在夜里走到他家里来。有些教堂活埋一只猪。这只猪的魂魄叫做“墓猪”。“教堂小鬼”(Kirkegrimen)专门看守教堂墓地,他惩罚侵害墓地的人。

[3]根据丹麦的传说,沼泽地上住着一个巫婆。她天天在熬麦酒。天下雾就是她熬酒时冒出来的水蒸气。

[4]这是丹麦的一个成语:“白垩岩上讨太太”(Han tog sin kone paa krid),即“不费一文讨太太”的意思。

[5]原文是Morbroder-Smadsk,意义不明。许多其他文字的译者干脆把它译成“一个吻”。大概这种吻是亲戚之间的一种表示亲热的吻,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6]这儿有双关的意思。根据欧洲的习惯,把手交给谁,即答应跟谁订婚的意思。

[7]这是挪威传说中的一种善良的田野妖精。

红鞋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一个非常可爱的、漂亮的小女孩。不过她夏天得打着一双赤脚走路,因为她很贫穷。冬天她拖着一双沉重的木鞋,脚背都给磨红了,这是很不好受的。

在村子的正中央住着一个年老的女鞋匠。她用旧红布片,坐下来尽她最大的努力缝出了一双小鞋。这双鞋的样子相当笨,但是她的用意很好,因为这双鞋是为这个小女孩缝的。这个小姑娘名叫珈伦。

在她的妈妈入葬的那天,她得到了这双红鞋。这是她第一次穿。的确,这不是服丧时穿的东西;但是她却没有别的鞋子穿。所以她就把一双小赤脚伸进去,跟在一个简陋的棺材后面走。

这时候忽然有一辆很大的旧车子开过来了。车子里坐着一位年老的太太。她看到了这位小姑娘,非常可怜她,于是就对牧师[1]说:“把这小姑娘交给我吧,我会待她很好的!”

珈伦以为这是因为她那双红鞋的缘故。不过老太太说红鞋很讨厌,所以便把这双鞋烧掉了。不过现在珈伦却穿起干净整齐的衣服来。她学着读书和做针线,别人都说她很可爱。不过她的镜子说:“你不只是可爱,你简直是个美人。”

有一次皇后旅行全国,她带着她的小女儿一道,而她的女儿就是一个公主。老百姓都拥到宫殿门口来看,珈伦也在他们中间。那位小公主穿着美丽的白衣服,站在窗子里面,让大家来看她。她既没有拖着后裾,也没有戴上金王冠,但是她穿着一双华丽的红鞣皮鞋。比起那个女鞋匠为小珈伦做的那双鞋来,这双鞋当然是漂亮得多。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跟红鞋比较!

现在珈伦已经很大,可以受坚信礼了。她将会有新衣服穿,她也会穿到新鞋子。城里一个富有的鞋匠把她的小脚量了一下——这件事是在他自己店里,在他自己的一个小房间里做的。那儿有许多大玻璃架子,里面陈列着许多整齐的鞋子和擦得发亮的靴子。这全都很漂亮,不过那位老太太的眼睛看不清楚,所以不感兴趣。在这许多鞋子之中有一双红鞋,它跟公主所穿的那双一模一样。它们是多么美丽啊!鞋匠说这双鞋是为一位伯爵的小姐做的,但是它们不太合她的脚。“那一定是漆皮做的,”老太太说,“因此才这样发亮!”“是的,发亮!”珈伦说。而且鞋子很合她的脚,所以她就买下来了。不过老太太不知道那是红色的,因为她决不会让珈伦穿着一双红鞋去受坚信礼。但是珈伦却去了。

所有的人都在望着她的那双脚。当她在教堂里走向那个圣诗歌唱班门口的时候,她就觉得好像那些墓石上的雕像,那些戴着硬领和穿着黑长袍的牧师,以及他们的太太的画像都在盯着她的一双红鞋。牧师把手搁在她的头上,讲着神圣的洗礼,她与上帝的誓约,以及当一个基督徒的责任,正在这时候,她心中只想着她的这双鞋。风琴奏出庄严的音乐来,孩子们悦耳的声音唱着圣诗,那个年老的圣诗队长也在唱,但是珈伦只想着她的红鞋。

那天下午老太太听人家说那双鞋是红的。于是她就说,这未免太胡闹了,太不成体统了。她还说,从此以后,珈伦再到教堂去,必须穿着黑鞋子,即使是旧的也没有关系。

下一个星期日要举行圣餐。珈伦看了看那双黑鞋,又看了看那双红鞋——再一次又看了看红鞋,最后决定还是穿上那双红鞋。

太阳照耀得田野非常美丽。珈伦和老太太在田野的小径上走。路上有些灰尘。

教堂门口有一个残废的老兵,拄着一根拐杖站着,他留着一把很奇怪的长胡子。这胡子与其说是白的,还不如说是红的——因为它本来就是红的。他把腰几乎弯到地上去了,他问老太太说,他可不可以擦擦她鞋子上的灰尘。珈伦也把她的小脚伸出来。“这是多么漂亮的舞鞋啊!”老兵说,“你在跳舞的时候穿它最合适!”于是他就用手在鞋底上敲了几下。老太太送了几个银毫给这兵士,然后便带着珈伦走进教堂里去了。

教堂里所有的人都望着珈伦的这双红鞋,所有的画像也都在望着它们。当珈伦跪在圣餐台面前,嘴里衔着金圣餐杯的时候,她只想着她的红鞋——它们似乎是浮在她面前的圣餐杯里。她忘记了唱圣诗,她忘记了念祷告。

现在大家都走出了教堂。老太太走进她的车子里去,珈伦也抬起脚踏进车子里去。这时站在旁边的那个老兵说:“多么美丽的舞鞋啊!”

珈伦经不起这番赞美:她要跳几个步子。她一开始,一双腿就不停地跳起来。这双鞋好像控制住了她的腿似的。她绕着教堂的一角跳——她没有办法停下来。车夫不得不跟在她后面跑,把她抓住,抱进车子里去。不过她的一双脚仍在跳,结果她猛烈地踢到那位好心肠的太太身上去了。最后他们脱下她的鞋子。这样,她的腿才算安静下来。

这双鞋子被放在家里的一个橱柜里,但是珈伦忍不住要去看看。

现在老太太病得躺下来了,大家都说她大概是不会好了。她得有人看护和照料,但这种工作不应该是别人而应该是由珈伦做的。不过这时城里有一个盛大的舞会,珈伦也被请去了。她望了望这位好不了的老太太,又瞧了瞧那双红鞋——她觉得瞧瞧也没有什么害处。她穿上了这双鞋——穿穿也没有什么害处。不过这么一来,她就去参加舞会了,而且开始跳起舞来。

但是当她要向右转的时候,鞋子却向左边跳。当她想要向上走的时候,鞋子却要向下跳,要走下楼梯,一直走到街上,走出城门。她舞着,而且不得不舞,一直舞到黑森林里去。

树林中有一道光。她想这一定是月亮了,因为她看到一个面孔。不过这是那个有红胡子的老兵。他在坐着,点着头,同时说:“多么美丽的舞鞋啊!”

这时她就害怕起来,想把这双红鞋扔掉。但是它们扣得很紧。于是她扯着她的袜子,但是鞋已经生到她脚上去了。她跳起舞来,而且不得不跳到田野和草原上去,在雨里跳,在太阳里也跳,在夜里跳,在白天也跳。最可怕的是在夜里跳。

她跳到一个教堂的墓地里去,不过那儿的死者并不跳舞,他们有比跳舞还要好的事情要做。她想在一个长满了苦艾菊的穷人的坟上坐下来,不过她静不下来,也没有办法休息。当她跳到教堂敞着的大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一位穿白长袍的安琪儿。他的翅膀从肩上一直拖到脚下,他的面孔是庄严而沉着的,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剑。“你得跳舞呀!”他说,“穿着你的红鞋跳舞,一直跳到你发白和发冷,一直跳到你的身体干缩成为一架骸骨。你要从这家门口跳到那家门口。你要到一些骄傲自大的孩子们住着的地方去敲门,好叫他们听到你,怕你!你要跳舞,不停地跳舞!”“请饶了我吧!”珈伦叫起来。

不过她没有听到安琪儿的回答,因为这双鞋把她带出门,到田野上去了,带到大路上和小路上去了。她得不停地跳舞。

有一天早晨她跳过一个很熟识的门口。里面有唱圣诗的声音,人们抬出一口棺材,上面装饰着花朵。这时她才知道那个老太太已经死了。于是她觉得她已经被大家遗弃,被上帝的安琪儿责罚。

她跳着舞,她不得不跳着舞——在漆黑的夜里跳着舞。这双鞋带着她走过荆棘和野蔷薇,这些东西把她刺得流血。她在荒地上跳,一直跳到一个孤零零的小屋子面前去。她知道这儿住着一个刽子手。她用手指在玻璃窗上敲了一下,同时说:“请出来吧!请出来吧!我进来不了呀,因为我在跳舞!”

刽子手说:“你也许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就是砍掉坏人脑袋的人呀。我已经感觉到我的斧子在颤动!”“请不要砍掉我的头吧,”珈伦说,“因为如果你这样做,那么我就不能忏悔我的罪过了。但是请你把我这双穿着红鞋的脚砍掉吧!”

于是她就说出了她的罪过。刽子手把她那双穿着红鞋的脚砍掉。不过这双鞋带着她的小脚跳到田野上,一直跳到深黑的森林里去了。

他为她配了一双木脚和一根拐杖,同时教给她一首死囚们常常唱的圣诗。她吻了一下那只握着斧子的手,然后就向荒地上走去。“我为这双红鞋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她说,“现在我要到教堂里去,好让人们看看我。”

于是她就很快地向教堂的大门走去,但是当她走到那儿的时候,那双红鞋就在她面前跳着舞,弄得她害怕起来。所以她就走回来。

她悲哀地过了整整一个星期,流了许多伤心的眼泪。不过当星期日到来的时候,她说:“唉,我受苦和斗争已经够久了!我想我现在跟教堂里坐的那些昂着头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她就大胆地走出去。但是当她刚刚走到教堂门口的时候,她又看到那双红鞋在她面前跳舞。这时她害怕起来,马上往回走,同时虔诚地忏悔她的罪过。

她走到牧师的家里去,请求在他家当一个佣人。她愿意勤恳地工作,尽她的力量做事。她不计较工资;她只是希望有一个住处,跟好人在一起。牧师的太太怜悯她,把她留下来做活。她是很勤快和用心思的。晚间,当牧师在高声地朗诵《圣经》的时候,她就静静地坐下来听。这家的孩子都喜欢她。不过当他们谈到衣服、排场和美丽的时候,她就摇摇头。

第二个星期天,一家人全到教堂去做礼拜。他们问她是不是也愿意去。她满眼含着泪珠,凄惨地把她的拐杖望了一下。于是这家人就去听上帝的训诫了。只有她孤独地回到她的小房间里去。这儿不太宽,只能放一张床和一张椅子。她拿着一本圣诗集坐在这儿,用一颗虔诚的心来读里面的字句。风儿把教堂的风琴声向她吹来。她抬起被眼泪润湿了的脸,说:“上帝啊,请帮助我!”

这时太阳在光明地照着。一位穿白衣服的安琪儿——她一天晚上在教堂门口见到过的那位安琪儿——在她面前出现了。不过他手中不再是拿着那把锐利的剑,而是拿着一根开满了玫瑰花的绿枝。他用它触了一下天花板,于是天花板就升得很高。凡是他所触到的地方,就有一颗明亮的金星出现。他把墙触了一下,于是墙就分开。这时她就看到那架奏着音乐的风琴和绘着牧师及牧师太太的一些古老画像。做礼拜的人都坐在很讲究的席位上,唱着圣诗集里的诗。如果说这不是教堂自动来到这个狭小房间里的可怜的女孩面前,那就是她已经到了教堂里面。她和牧师家里的人一同坐在席位上。当他们念完了圣诗,抬起头来看的时候,他们就点点头,说:“对了,珈伦,你也到这儿来了!”“我得到了宽恕!”她说。

风琴奏着美妙的音乐。孩子们的合唱是非常好听和可爱的。明朗的太阳光温暖地从窗子那儿射到珈伦坐着的席位上来。她的心充满了那么多的阳光、和平和快乐,弄得后来爆裂了。她的灵魂骑在太阳的光线上飞进天国。谁也没有再问起她的那双红鞋。

这是一篇充满了宗教意味的小故事,来源于作者儿时的回忆。安徒生的父亲虔信上帝。这现象在穷困的人中很普遍,因为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任何出路的时候,就幻想上帝能解救他们。安徒生儿时就是在这种气氛中度过的。信上帝必须无条件地虔诚,不能有任何杂念。这个小故事中的主人公珈伦偏偏有了杂念,因而受到惩罚,只有经过折磨和苦难,断绝了杂念和思想净化了以后,她才“得到了宽恕”,她的灵魂才得以升向天国——因为她究竟是一个纯真的孩子。关于这个故事,安徒生手记中说:“在《我的一生的童话》中,我曾说过在我受坚信礼的时候,第一次穿着一双靴子。当我在教堂的地上走着的时候,靴子在地上发出吱咯、吱咯的响声。这使我感到很得意,因为这样,做礼拜的人就都能听得见我穿的靴子是多么新。但忽然间感到我的心不诚。我的内心开始恐慌起来:我的思想集中在靴子上,而没有集中在上帝身上。关于此事的回忆,就促使我写出这篇《红鞋》。”

[1]在旧时的欧洲,孤儿没有家,就由当地的牧师照管。

跳高者

有一次,跳蚤、蚱蜢和跳鹅[1]想要知道它们之中谁跳得最高。它们把所有的人,任何愿意来的人都请来参观这个伟大的场面。它们这三位著名的跳高者就在一个房间里集合起来。“对啦,谁跳得最高,我就把我的女儿嫁给谁!”国王说,“因为,假如让这些朋友白白地跳一阵子,那就未免太不像话了!”

跳蚤第一个出场。它的态度非常可爱:它向四周的人敬礼,因为它身体中流着年轻小姐的血液,习惯于跟人类混在一起,而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接着蚱蜢就出场了,它的确要重多了,但它的身材很好看。它穿着它那套天生的绿制服。此外,它的整个外表说明它是出身于埃及的一个古老的家庭,因此它在这儿非常受到人们的尊敬。人们把它从田野里弄过来,放在一个用纸牌做的三层楼的房子里——这些纸牌有画的一面都朝里。这房子有门也有窗,而且它们是从“美人”身中剪出来的。“我唱得非常好,”它说,“甚至十六个本地产的蟋蟀从小时候开始唱起,到现在还没有获得一间纸屋哩。他们听到我的情形就嫉妒得要命,把身体弄得比以前还要瘦了。”

跳蚤和蚱蜢这两位毫不含糊地说明了它们是怎样的人物,它们认为它们有资格和一位公主结婚。

跳鹅一句话也不说。不过据说它自己更觉得了不起。宫里的狗儿把它嗅了一下,很有把握地说,跳鹅来自一个上等的家庭。

那位因为从来不讲话而获得了三个勋章的老顾问官说,他知道跳鹅有预见的天才,人们只需看看它的背脊骨就能预知冬天是温和还是寒冷。这一点人们是没有办法从写历书的人的背脊骨上看出来的。“好,我什么也不再讲了!”老国王说,“我只需在旁看看,我自己心中有数!”

现在它们要跳了。跳蚤跳得非常高,谁也看不见它,因此大家就说它完全没有跳。这种说法太不讲道理。

蚱蜢跳得没有跳蚤一半高。不过它是向国王的脸上跳过来,因此国王就说,这简直是可恶之至。

跳鹅站着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大家就认为它完全不能跳。“我希望它没有生病!”宫里的狗儿说,然后它又在跳鹅身上嗅了一下。“嘘!”它笨拙地一跳,就跳到公主的膝上去了。她坐在一个矮矮的金凳子上。

国王说:“谁跳到我的女儿身上去,谁就要算是跳得最高的了,因为这就是跳高的目的。不过能想到这一点,倒是需要有点头脑呢——跳鹅已经显示出它有头脑。它的腿长到额上去了!”

所以它就得到了公主。“不过我跳得最高!”跳蚤说,“但是这没有用处!不过尽管她得到一架带木栓和蜡油的鹅骨,我仍然要算跳得最高。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一个人如果想要使人看见的话,必须有身材才成。”

跳蚤于是便投效一个外国兵团。据说它在当兵时牺牲了。

那只蚱蜢坐在田沟里,把这世界上的事情仔细思索了一番,不禁也说:“身材是需要的!身材是需要的!”

于是它便唱起了它自己的哀歌。我们从它的歌中得到了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可能不是真的,虽然它已经被印出来了。

这是一个风趣的小故事,发表于1845年。这里面包含着一些似是而非的“真理”,事实上是对人间某些世态的讽刺。“跳蚤跳得非常高,谁也看不见它,因此大家就说它完全没有跳。”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一个人如果想要使人看见的话,必须有身材才成。“谁跳到我的女儿身上去,谁就要算跳得最高的了……不过能想到这—点,倒是需要有点头脑呢——跳鹅已经显示出它有头脑。”事实上跳鹅跳得最低,但是它得到了公主!安徒生在他的手记中说:“当几个孩子要求给他们讲一个故事的时候,我灵机一动就写出了这个《跳高者》。”

[1]这是丹麦一种旧式的玩具,它是用一根鹅的胸骨做成的;加上一根木栓和一根线,再擦上蜡油,就可以使它跳跃。

牧羊女和扫烟囱的人

你曾经看到过一个老木碗柜没有?它老得有些发黑了。它上面刻着许多蔓藤花纹和叶子。客厅里正立着这么一个碗柜。它是从曾祖母那儿继承下来的,它从上到下都刻满了玫瑰和郁金香。它上面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蔓藤花纹,在这些花纹中间露出一只小雄鹿的头,这头上有许多花角。在碗柜的中央雕刻了一个人的全身像。他看起来的确有些好笑,他露出牙齿——你不能认为这就是笑。他生有公羊的腿,额上长出一些小角,而且留了一把长胡须。

这房间里的孩子们总是把他叫做“公山羊腿—中将和少将—作战司令—中士”。这是一个很难念的名字,而得到这种头衔的人也并不多。不过把他雕刻出来倒也是一件不太轻松的工作。

他现在就立在那儿!他老是瞧着镜子下面的那张桌子,因为在桌子上有一个可爱的瓷做的小牧羊女。她穿着一双镀了金的鞋子,她的长衣服用一朵红玫瑰扎起来,显得很入时。她还有一顶金帽子和一根木杖。她真是动人!

紧靠近她的身旁,立着一个小小的扫烟囱的人。他像炭一样黑,但是也是瓷做的。他的干净和整齐赛得过任何人。他是一个“扫烟囱的人”——这只不过是一个假设而已。做瓷器的人也可能把他捏成一个王子,如果他们有这种心情的话!

他拿着梯子,站在那儿怪潇洒的。他的面孔有点儿发白,又有点儿发红,很像一个姑娘。这的确要算是一个缺点,因为他应该有点发黑才对。他站得离牧羊女非常近,他们两人是被安放在这样的一个位置上的。但是他们现在既然处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就订婚了。他们配得很好。两个人都很年轻,都是用同样的瓷做的,而且也是同样的脆弱。

紧贴近他们的有另一个人物,这人的身材比他们大三倍,他是一个年老的中国人,会点头。他也是瓷做的,他说他是小牧羊女的祖父,不过他却提不出证明。他坚持说他有权管她,因此就对那位向小牧羊女求婚的“公山羊腿—中将和少将—作战司令—中士”点过头。“现在你可以有一个丈夫了!”年老的中国人说,“这人我相信是桃花心木做的。他可以使你成为一位‘公山羊腿—中将和少将—作战司令—中士’夫人。他除了有许多秘藏的东西以外,还有整整一碗柜的银盘子。”“我不愿意到那个黑暗的碗柜里去!”小牧羊女说,“我听说过,他在那儿藏有十一个瓷姨太太。”“那么你就可以成为第十二个呀,”中国人说,“今天晚上,当那个老碗柜开始嘎嘎地响起来的时候,你就算是结婚了,一点也不差,正如我是一个中国人一样!”于是他就点点头,睡去了。

不过小牧羊女双眼望着她最心爱的瓷制的扫烟囱的人儿,哭起来了。“我要恳求你,”她说,“我要恳求你带着我到外面广大的世界里去。在这儿我是不会感到快乐的。”

她的爱人安慰着她,同时教她怎样把小脚踏着雕花的桌角和贴金的叶子,沿着桌腿爬下来。他还把他的梯子也拿来帮助她。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地上来了。不过当他们抬头来瞧瞧那个老碗柜时,却听到里面起了一阵大的骚动声,所有的雕鹿都伸出头来,翘起花角,同时把脖子掉过来。“公山羊腿—中将和少将—作战司令—中士”向空中暴跳,同时喊着对面的那个年老的中国人,说:“他们现在私奔了!他们现在私奔了!”

他们有些害怕了,所以就急忙跳到窗台下面的一个抽屉里去了。这儿有三四副不完整的扑克牌,还有一座小小的木偶剧场——总算在可能的条件下搭得还像个样子。戏正在上演,所有的女士们——方块、梅花、红桃和黑桃[1]都坐在前一排挥动着郁金香做的扇子。所有的“贾克”都站在她们后面,表示他们上下都有一个头,正如在普通的扑克牌中一样。这出戏描写两个年轻人没有办法结成夫妇。小牧羊女哭起来,因为这跟她自己的身世有相似之处。“我看不下去了,”她说,“我非走出这个抽屉不可!”

不过当他们来到地上、朝桌上看一下的时候,那个年老的中国人已经醒了,而且全身在发抖——因为他下部是一个整块。“老中国人走来了!”小牧羊女尖叫一声。她的瓷做的膝头弯到地上,因为她是那么的惊惶。“我想到一个办法,”扫烟囱的人说,“我们钻到墙脚边的那个大混合花瓶[2]里去好不好?我们可以躺在玫瑰花和熏衣草里面。如果他找来的话,我们就撒一把盐到他的眼睛里去。”“那不会有什么用处,”她说,“而且我知道老中国人曾经跟混合花瓶订过婚。他们既然有过这样一段关系,他们之间总会存在着某种感情的。不成,现在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逃到外面广大的世界里去了。”“你真的有勇气跟我一块儿跑到外边广大的世界里去么?”扫烟囱的人问,“你可曾想过外边的世界有多大,我们一去就不能再回到这儿来吗?”“我想过。”她回答说。

扫烟囱的人满怀深情地望着她说:“我的道路是通过烟囱。你真的有勇气跟我一起爬进炉子,钻出炉身和通风管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走进烟囱。到了那里,我就知道怎样办了。我们可以爬得很高,他们怎样也追不到我们。在那顶上有一个洞口通到外面的那个广大世界。”

于是他就领着她到炉门口那儿去。“它里面看起来真够黑!”她说。但是她仍然跟着他走进去,走过炉身和通风管——这里面简直是漆黑的夜。“现在我们到了烟囱里面了,”他说,“瞧吧,瞧吧!上面那颗美丽的星星照得多么亮!”

那是天上一颗真正的星。它正照着他们,好像是要为他们带路似的。他们爬着,他们摸着前进。这是一条可怕的路——它悬得那么高,非常之高。不过他拉着她,牵着她向上爬去。他扶着她,指导她在哪儿放下一双小瓷脚最安全。这样他们就爬到了烟囱口,在口边坐下来,因为他们感到非常疲倦——也应该如此。

布满了星星的天空高高地悬着,城里所有的屋顶罗列在他们的下面。他们远远地向四周瞭望——远远地向这广大的世界望去。这个可怜的牧羊女从来没有想象到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她把她的小头靠在扫烟囱的人身上,哭得可怜而又伤心,弄得缎带上的金色都被眼泪洗掉了。“这真是太那个了,”她说,“我吃不消。这世界是太广大了!我但愿重新回到镜子下面那个桌子上去!在我没有回到那儿去以前,我是永远也不会快乐的。现在我既然跟着你跑到这个茫茫的世界里来了,如果你对我有点感情的话,你还得陪着我回去!”

扫烟囱的人用理智的话语来劝她,并且故意提到那个中国老头儿和“公山羊腿—中将和少将—作战司令—中士”。但是她抽噎得那么伤心,并且吻着这位扫烟囱的人,结果他只好听从她了——虽然这是很不聪明的。

所以他们又费了很大的气力爬下烟囱。他们爬下通风管和炉身。这一点儿也不愉快。他们站在这个黑暗的火炉里面,静静地在门后听,想要知道屋子里面的情况到底怎样。屋子里是一片静寂,他们偷偷地露出头来看。——哎呀!那个老中国人正躺在地中央!这是因为当他在追赶他们的时候,从桌子上跌下来了。现在他躺在那儿,跌成了三片。他的背跌落了,成为一片;他的头滚到一个墙角里去了。那位“公山羊腿—中将和少将—作战司令—中士”仍然站在他原来的地方,脑子里仿佛在考虑什么问题。“这真可怕!”小牧羊女说,“老祖父跌成了碎片。这完全是我们的过错。我再也活不下去了!”于是她悲恸地扭着一双小巧的手。“他可以补好的!”扫烟囱的人说,“他完全可以补好的!请不要过度地激动吧。只消把他的背粘在一起,再在他颈子上钉一个钉子,就可以仍然像新的一样,仍然可以对我们讲些不愉快的话了。”“你真的这样想吗?”她问。

于是他们就又爬上桌子,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去。“你看,我们白白地兜了一个大圈子,”扫烟囱的人说,“我们大可不必找这许多的麻烦!”“我只希望老祖父被修好了!”牧羊女说,“这需要花很多的钱吗?”

他真的被修好了。这家人设法把他的背粘好了,在他的颈子上钉了一根结实的钉子。他像新的一样了,只是不能再点头罢了。“自从你跌碎了以后,你倒显得自高自大起来,”“公山羊腿—中将和少将—作战司令—中士”说,“我看你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摆出这副架子。我到底跟她结婚呢,还是不跟她结婚?”

扫烟囱的人和牧羊女望着这位老中国人,样子很可怜,因为他们害怕他会点头答应。但是他现在不能点头了,同时他又觉得怪不好意思告诉一个生人,说自己颈子里牢牢地钉着一根钉子。因此这一对瓷人就成为眷属了。他们祝福老祖父的那根钉子,他们相亲相爱,直到他们碎裂为止。

这篇故事发表于1845年,安徒生在他童话创作最旺盛时期。那时他的幻想特别丰富,浪漫主义气息最浓。这里面有个中国老人,情节不多,但是老人的特点鲜明。作者本人并没有来过中国,因而这个老人也是他浪漫主义幻想的产物,但却真实地代表了老一代和年轻的一代(他的孙女和孙女的男朋友)在感情和思想上的矛盾:他要求孙女严守家规,在爱情问题上遵从他的意旨,而那年轻的一对则要求自由,也采取了行动,逃到外面广阔的天地里去。但现实究竟与幻想有距离,在幻想变成了失望以后,他们只好又回到现实中来。然而这不一定是悲剧,只说明幻想的天真可笑——也正是这一点,表现出了青春的美丽可爱。安徒生是把这个故事当作一首诗、一个乐章来写的。他取得了这个效果。小孩子读到这篇故事会感到有趣,成年人,特别是老人,读到它的时候则会联想到自己青年时代类似的天真可笑,感到一点儿辛酸,但也会感到一点儿留恋。

[1]这些都是扑克牌上的花色的名称。

[2]混合花瓶(Potpourri kurkken)是旧时欧洲的一种室内装饰品,里边一般盛着干玫瑰花瓣和其他的花瓣,使室内经常保持一种香气。为了使这些花瓣不致腐烂,瓶里经常放有一些盐。

丹麦人荷尔格

丹麦有一个古老的宫殿,名叫克龙堡。它在厄勒海峡[1]的近旁。这儿每天有成千成百的大船经过——英国、俄国和普鲁士的船只。它们鸣炮向这个古老的宫殿致敬:轰!这个古老的宫殿也放起炮来作为回礼:轰!因为这就是炮所说的“日安!”和“谢谢您!”的意思。冬天没有船只在这儿经过,因为整个海面结了冰,一直结到瑞典的海岸。不过这很像一条完整的公路。那上面飘着丹麦和瑞典的国旗,同时丹麦人和瑞典人相互说“日安!”和“谢谢您!”不过他们不是放炮,而是友爱地握着手。这国的人向那国的人买白面包和点心吃——因为异国的食物的味道总是最香的。

不过这一切里面最美丽的东西是那个古老的克龙堡。丹麦人荷尔格就坐在它里面一个深黑的地窖里——谁也不到这儿来。他穿着一身铠甲,用强壮的手臂枕着头。他的长胡子垂到一张大理石桌子上,在那上面生了根。他睡着,梦着,不过他在梦里可以看见丹麦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每年圣诞节的前夕总有一个上帝的安琪儿到来,告诉他说:他所梦见的东西全是真的,他可以安静地睡觉,因为丹麦还没有遭到严重的危险。不过假如有危险到来的时候,年老的丹麦人荷尔格就会醒来。当他把胡子从桌上拉出来的时候,这个桌子就要裂开。这时他就要走出来,挥动拳头,让世界各国都能听到他挥动拳头的声音。

年老的祖父把丹麦人荷尔格的故事全都讲给他的小孙子听。这些孩子都知道,祖父所讲的话是真的。当这老人坐着讲的时候,他就雕出一个木像来。它代表丹麦人荷尔格。他把它放在船头上。老祖父是一个雕船头像的专家——这也就是说,他雕出放在船头上的像来,而船就以这个雕像来命名。现在他雕出了丹麦人荷尔格。这是一个有长胡子的雄赳赳的人。他一只手拿着长剑,另一只手倚在一个丹麦的国徽上。

老祖父讲了许多丹麦著名的男子和女子的故事,所以后来这个小孙子就觉得他所知道的东西跟丹麦人荷尔格所知道的一样多——而后者只能在梦里知道。当这小家伙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老是想着这些东西,弄得他真的把下巴贴在被子上,幻想着自己也有了长胡子,并且还在被子上生了根哩!

不过老祖父坐在那里不停地工作,他把最后的一部分雕好了:这是丹麦的国徽。当他做完了以后,便把它全部看了一下;于是想起了他读到过的、听到过的、和今晚对孙子讲过的东西。于是他点点头,把眼镜擦了一下,然后又戴上。他说:“是的,丹麦人荷尔格可能在我这一生中不会再来了。不过躺在床上的这个男孩子可能会看到他,而且在真正需要的时候,可能和他一起保卫丹麦。”

老祖父又点了点头。他越看他的丹麦人荷尔格,就越清楚地觉得他雕的这个像很好。他似乎觉得它身上射出了光彩,国徽像钢铁似的发着光。这个丹麦国徽里面的心变得更鲜红,同时戴着金色王冠的那个狮子在跳跃[2]。“这是世界上一个最美丽的国徽!”老人说,“这些狮子代表力量,而这些心代表善和爱!”

他把顶上面的那只狮子看了一下,于是想起了曾经把强大的英国和丹麦的王位联到一起的那个国王克努特[3]。当他看到那第二只狮子的时候,就想起了统一丹麦和征服过温得人[4]的国土的瓦尔得马尔大帝[5]。当他看到那第三只狮子的时候,就想起了统一丹麦、瑞典和挪威的玛加利特王后[6]。不过当他看到那几颗鲜红的心的时候,它们就发出比以前更明亮的光辉,它们变成了闪动着的火焰。于是他的思想就跟随着它们每一颗心飞翔。

第一个火焰把他引导到一个黑暗而狭窄的监狱里去,有一个囚犯——一个美丽的女人——坐在这里面。她叫爱伦诺尔·乌尔菲德[7],她是国王克利斯蒂安四世[8]的女儿。这个火焰变成了一朵玫瑰花贴在她的胸口上,与她的心连成一气开出花来——她是丹麦的一个最高贵、最好的女人。“是的,这是丹麦国徽中的一颗心!”老祖父说。

他的思想跟着第二个火焰飞。它把他引导到大海上去,这儿大炮在轰轰地响着,许多船只被笼罩在烟火里面。这个火焰变成一个勋章,紧贴在微特菲尔得[9]的胸前;这时这个男子为了要救整个的舰队,正在把自己和他的船炸毁。

那第三个火焰把他领到格陵兰岛上的一堆破烂的茅屋中去。这儿住着一位名叫汉斯·爱格德[10]的牧师,他的语言和行动充满了爱的感情。这个火焰是他胸前的一颗星,也是丹麦国徽上的一颗心。

老祖父的思想在闪动着的火焰前面走,因为他的思想知道火焰要到什么地方去。佛雷德里克六世[11]站在一个农妇的简陋房间里,用粉笔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屋梁上。火焰在他的胸前闪动着,也在他的心里闪动着。在这个农妇的简陋房间里,他的心成了丹麦国徽上面的一颗心。老祖父把眼睛揩干,因为他曾经认识这位长有银色卷发的、有一对诚实的蓝眼睛的国王佛雷德里克,而且曾经为他而活过。他把他的双手叠在一起,静静地向自己前面望。这时老祖父的儿媳妇走过来了。她说,时间已经不早,他现在应该休息,而且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你雕出的这件东西非常美丽,祖父!”她说,“丹麦人荷尔格和我们古老的国徽!我仿佛觉得以前看见过这个面孔似的!”“不对,那是不可能的,”老祖父说;“不过我倒是看到过的。因此我凭我的记忆,把它用木头雕了出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英国的舰队停在哥本哈根海面上;丹麦历书上写的是四月二日,在这天[12]我们才知道我们是真正的丹麦人。我正在斯丁·比列统率的舰队上服务。我站在‘丹麦’号上,我的身旁还站着另一个男子——枪弹好像是害怕他似的!他愉快地唱着古代的歌,开着炮,战斗着,好像他不仅仅是一个男子。我还能记得他的面孔。不过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一点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我常常想,他一定是古代丹麦人荷尔格的化身——那位从克龙堡游下水去,在危急的关头来救援我们的人。这是我的想法,他的形影就在这儿。”

这个雕像的大影子映在墙上,甚至还映到一部分天花板上去。真正的丹麦人荷尔格就好像站在它后面,因为这影子在动: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燃着的蜡烛在摇晃着的缘故。儿媳妇吻了老祖父一下,然后把他扶到桌子旁的一张大靠椅上。她和她的丈夫——就是这个老人的儿子和睡在床上的那个小孩子的父亲——坐下来吃晚饭。老祖父谈着丹麦的狮子和丹麦的心,谈着威力和感情。他毫不含糊地说,那把宝剑,除了代表武力以外,还代表一种别的东西;于是他指着书架上的一堆古书——荷尔堡[13]所写的剧本全都在里面。这些剧本经常被人阅读着,因为很有趣。在剧本里面,人们仿佛能认出古时人民的面貌。“你要知道,他还晓得怎么去战斗呢,”老祖父说,“他花了一生的精力去揭露人们的愚蠢和偏见!”于是老祖父向镜子点点头——那儿挂着一个绘有圆塔[14]的日历。他说:“蒂却·布拉赫是另一位会使用这把宝剑的人——不是用来砍人的肌肉和腿子,而是用来砍出一条通到天上星星的康庄大道!另一个人——他的父亲也是干我这个行业的人——多瓦尔生[15],一个老雕刻匠的儿子。我们亲眼看见过他,他的银白的鬈发、宽阔的肩膀。他的名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的,他是一个雕刻师,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木刻匠而已!的确,丹麦人荷尔格以种种的形式出现,好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丹麦的力量。我们来为贝特尔·多瓦尔生干杯好吗?”

不过睡在床上的那个孩子清楚地看到了古老的克龙堡和厄勒海峡,以及坐在这个古堡地下室里的那个真正的丹麦人荷尔格——他的胡子在大理石的桌子上生了根,同时他在梦着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丹麦人荷尔格也在梦着这位坐在一间简陋的小房间里的木刻匠;他听到了人们所说的一切话,他在梦中点头,说:“是的,你们丹麦的人民请记住我吧!请你们在思想中记住,在你们危急的时候,我就会来的!”

克龙堡外面是晴朗的天气。风吹来邻国猎人的号角声。船只在旁边开过去,同时鸣起礼炮:“轰!轰!”克龙堡同时也鸣炮作为回礼:“轰!轰!”不过,不管人们怎样喧闹地放着炮,丹麦人荷尔格并不醒来,因为这些炮声只不过表示“日安!”和“谢谢您!”的意思罢了。只有在另外一种炮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才醒来,而且他是会醒来的,因为丹麦人荷尔格的身体中充满了力量。

这是一篇洋溢着爱国主义激情的散文诗。荷尔格是安徒生虚构的一个人物,代表丹麦的民族精神。他睡着,梦着,不过他在梦里可以看见丹麦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是的,你们丹麦人民请记住我吧!请你们在思想中记住,在你们危急的时候我就会来的!”所以他没睡着。但他不是一个狭隘的爱国主义者。他的“那把宝剑,除了代表(保卫国家的)武力以外,还代表一种别的东西……”这种“别的东西”就是丹麦人在文学、艺术、科学和人道主义事业方面所做的贡献。故事中的雕刻匠是安徒生自己的祖父和世界知名的丹麦雕刻师多瓦尔生的父亲的混合体。

[1]厄勒海峡(Öresund)是哥本哈根和瑞典的马尔摩(Malmo)之间一条很狭的海峡,也是丹麦的大门。

[2]丹麦的国徽是由三头狮子和九颗心所组成的。

[3]克努特二世(Knet Ⅱ,994?—1035)是丹麦的国王。他在1018年征服了全英国,因此也成了英国国王。

[4]温得人(Vendiske)是住在德国境内的一个斯拉夫系民族。

[5]瓦尔得马尔大帝(Valdemar Ⅰ,1131—1182)是丹麦的一个能干的国王。

[6]玛加利特王后(Margrethe,1353—1412)是丹麦国王瓦尔得马尔四世的女儿。她后来成为丹麦、瑞典和挪威的共同女王。

[7]她是诃尔菲兹·乌尔菲德(Corfits Ulfeld)的妻子。她因爱她的丈夫而被诬陷下狱,在一个地窖里关了22年,直到迫害她的人苏菲亚·亚玛莉亚死后才恢复自由。

[8]克利斯蒂安(Christian Ⅳ,1577—1648)是丹麦和挪威的共同国王。

[9]1710年丹麦和瑞典的舰队在却格湾海战。微特菲尔得(Hvidtfeldts)的船“丹麦国旗号”被炸起火。丹麦舰队中其他的舰船被大风吹向这艘起火的船。为了救整个舰队,他炸沉了自己的船,本人也同归于尽。

[10]这是丹麦的一个牧师。他从1721到1736年之间在格陵兰工作。

[11]佛雷德里克六世(Frederiek Ⅵ,1768—1839)是丹麦和挪威的共同国王。他废除农奴制和奴隶贩卖的贸易。

[12]这是1808年。在4月2日英国和丹麦的海军激战。英国舰队在纳尔逊将军的指挥下把丹麦海军击败。

[13]荷尔堡(Ludvig Holberg,1684—1754)是丹麦的作家,丹麦文学的创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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