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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1 18: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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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木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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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缉凶

重案缉凶试读:

楔子 关于尧舜

我叫九木,当然,这是我的笔名,我是自由撰稿人。而关于我个人的简介,在这里就不多浪费笔墨了,因为接下来要叙述的是他的故事,所以还是把更多的版面和丰富的文字留给他吧!

他叫尧舜,市刑侦大队的队长,身高1.85米的他,体型健硕,皮肤黝黑,两道锐利的目光显露出他的机警、自信和果断。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往往给人一种“黑面神”般冷酷不易亲近的感觉,但实际上他为人随和,也很热情,这一点倒不需要刻意在此多作解释,因为认识他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更何况我也不是在帮他相亲。

除了冷峻的外表,他还有着出色的推理分析能力和敏锐的洞察力,在侦查办案的时候,他往往会利用这两点从案件最不引人注意的细微之处挖掘出有助于破案的关键线索。

我记得他曾经和我说过的一句话:“在这个世上,没有破不了的案,只有破不了案的人。任何看似完美的罪案其实都不完美,因为制造罪案的人本身就不完美。”

这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同时也是他自己一直秉持的办案原则,正因为他的执著和认真负责的态度,使他在警队里的破案率是数一数二的,也因此获得了不少荣誉。

不过对于这样的荣誉他并不在乎,甚至当有人以此夸赞他的时候,他往往都是无奈地摇头。在他看来,破案率和罪案的发生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如果没有罪案的发生,自然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破案率,与其以获得这样的荣誉为荣,他倒宁可自己有一天能够失业下岗,因为那样就等于没有了罪案,社会也就和谐安宁了。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样的愿望只是一种奢望,仅限于梦想之中,毕竟现实社会中没有罪案是不太可能的。罪案的发生其实主要源于人的各种欲望,对钱的贪婪、对权的迷恋、对情的执著,以及不劳而获的思想等等,只要有这些形形色色的欲望存在,就都有可能演变成犯罪。

当然,这些感悟都是他在经历了这么多年刑侦工作之后得出的结论,而我之所以会对他如此深地了解,是因为我和他从小在一个四合院长大,小学和初中也都是在同一所学校就读,由于我的父母是生意人,经常在外奔波而无法顾及到我,所以我就成了尧舜家的常客,和他的关系自然非常好,可谓是形影不离,一些不知情的外人还经常误以为我们是亲戚关系。

虽然时过境迁,当年的四合院所在地如今已经是高楼林立,当年不懂世事的我们如今也都长大成人,各自为生活奔波忙碌,但是我和尧舜之间的那份如亲兄弟般的情谊却并没有被时间所冲淡,反而是更加深厚,在如今这个社会里,这一点是让我觉得最难能可贵的。

虽然工作繁忙,但只要一有闲暇时间,我们就会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也正是这样,我才有幸从他的口中听到许多他曾经侦办过的离奇诡异的案件。

在得到尧舜的同意后,我决定把他所侦办的案件以档案小说的形式表现出来,这样的描写方式也是希望能以他的视角,将案件侦办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读者面前。同时我也希望以此给那些企图犯罪的人敲响警钟,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因为无论你有多狡猾,都不可能逃脱法律的惩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是一句实话,而不是一句空话。

那么就不多耽误时间了,现在就由我来带领各位读者进入尧舜的刑侦世界,一起抽丝剥茧,揭开隐藏在一个个离奇诡异案件背后的真相。

或许当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我们会恍然大悟,原来案件是如此简单,凶手的行凶动机也是情有可原,但无论案件最终的真相是什么,它都不能成为凶手逃脱法律制裁的筹码。

实录一 虐杀

1.碎尸惨案

二月,人们迎来的不仅仅是一年一度的春节,同时也迎来了又一个春雨绵绵的季节。

虽然从年三十到初八都是艳阳高照,气温也回升到了20度左右,但是从初九开始,冷空气就“扫荡”了这座南方的都市,不仅温度骤然下降,天也变得阴沉沉的;到了正月十四,连绵的细雨“正式光临”,可谓是“雪上加霜”,让人们感受到了入冬以来前所未有的寒意。

这天虽然天还没有亮,气温也有点低,但是却没有丝毫影响晨练爱好者的心情,街道上随处都能见到一些慢跑者的身影。

除了晨练者,城市的“美容师”环卫工人也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刷啦刷啦”的声响在大街小巷中都能听见。“啊!”突然一声尖利刺耳的惊叫声将街道安静的气氛完全“撕裂”。

听到惊叫声后,三名正巧路过的晨练者纷纷快步跑向了声音的出处。

就见在一个垃圾桶的边上,一名清洁大婶跌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并不停地向后蠕动着颤抖不停的身体。

三名晨练者迅速跑到清洁大婶身边,其中一人问道:“什么事?”“死……死人啦!死……死人啦!”

清洁大婶看到晨练者后,表情惊恐地指着垃圾桶的方向叫喊着。

顺着清洁大婶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垃圾桶的边上倒着一个红蓝条纹的编织袋,袋口边上一个人头赫然醒目。

三名晨练者见到这样的场面,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面面相觑。

接警后十分钟,几辆警车赶到了出事地点,侦察员迅速在四周拉起了警戒线。

红蓝交替闪烁的警灯,表情严肃的勘查人员,身着白褂的法医,不停响起的相机快门声,顿时给整条街道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由于之前有一个抓捕飞车抢劫犯的任务,尧舜稍晚一些才赶到案发现场,此时现场勘查的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

侦察员见到尧舜后,立刻迎上前,简要地向其汇报大致情况。“尧队,是一名清洁工人发现了尸体,据她所说,她在清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在垃圾箱旁有一个红蓝条纹的编织袋,她原本想把编织袋扔到垃圾车里,可是由于编织袋太重,所以她就想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结果打开一看,就看到了一个人头,之后赶来了三名晨练者,是他们报的警。另外,在装尸块的编织袋内还发现了一些衣物,从裤兜里找到了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里面的财物都在,还有一张身份证,写的名字叫赵凯。”“马上核实这个赵凯的资料。”尧舜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后说道,然后他走到了装尸体的红蓝条纹编织袋旁,法医已经将袋中的尸块整理了出来。

尸块总共分为十余个部分,有头颅、手掌、手臂以及数十块大小不等的尸块,在其中一个尸块上还发现了男性生殖器官,而在这些尸块的边上还有一个没有打开的黑色塑料袋。

虽然尧舜见惯了大场面,可是在面对如此惨不忍睹的画面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随后,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碎尸的情况,很快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情况。

首先是人头,他注意到人头上没有一根头发,头皮上有类似烧灼的痕迹,一些地方还有焦黑的颜色,脸部的肌肉干瘪,颜色暗淡,几乎无法辨认出死者的具体样貌,而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其余所有的尸块上。

虽然所有的尸块都或多或少地留有烧灼和焦黑的痕迹,但是却又不太像曾经被火烧过的样子,因为如果被火烧过,应该会大面积地呈现出焦黑的情况,可是这些尸块除了肌肉干瘪、颜色暗淡外,并没有焦黑的情况,与其说像被火烧过,倒不如说更像是饭桌上隔夜的炒肉。

尧舜皱着眉头,向法医询问道:“这些尸块怎么这个样子?”“从尸块的特征来看,很明显凶手在碎尸后,还对尸块进行了加工,说得露骨一点,就是煮熟了。”“煮熟!”

闻言,尧舜极为震惊,碎尸的手法已经残忍至极,可是凶手居然还煮尸,如此疯狂甚至变态的行为令人发指。“虽然不可思议,但是这的确是事实,边上那个黑色塑料袋里还装着死者的内脏,而且也都被煮熟了。”“我一直认为这样的场面只会在影视剧中才能看到,没想到现实中居然真的有如此变态的行为,凶手简直是毫无人性。”尧舜气愤地怒骂道。“凶手有没有人性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点,凶手疯狂的行为很可能是对死者的一种惩罚。”说话的同时,法医将一个证物袋递给了尧舜,又接着说道:“这东西是在尸块里发现的。”

证物袋内装着一张A4纸,纸的一面用红色的液体写着“自作孽不可活,罪恶的肉体必将受到死亡的惩罚”,字的每一个笔画的边缘都或长或短地有红色液体向下流淌的痕迹,就像是魔鬼留下的爪痕一般,给现场又增添了一分诡异血腥的气氛。

看完纸上的内容后,尧舜又打量了一下碎尸,然后皱着眉头低声自语道:“到底死者作了什么孽,以至于招来如此残忍的报复呢?”“我现在立刻把尸块带回去详细检验,尽快把尸检报告交给你。”法医说道。“嗯,那就辛苦你了。”尧舜说道。“不辛苦,本职工作嘛!我也希望能协助你们尽快把凶手抓出来,绳之以法。”

尧舜起身后,环顾了现场四周的环境,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离现场差不多200米远的“全球眼”上。“马上去调取那个‘全球眼’的监控资料,它应该拍下了凶手弃尸的全过程。”尧舜向侦察员说道。

阳光逐渐驱散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厚厚的云层,整座城市一扫之前几天的阴沉,变得充满了活力。

地面的积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加快了蒸发的速度,空气中充满了清新的凉意,此时只要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就会有一种全身被滋润的感觉。

不过对于尧舜而言,他并没有闲情逸致去感受雨后清晨的惬意,坐在车内的他虽然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但是眉头却始终纠结在一起。

因为有身份证和手机这两条线索,赵凯的身份很快就被查清了,他是市H大学大二的学生,学的是财会专业,他是家中独子,父亲赵宏伟是市里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母亲阮艳是一所医院的院长。

虽然查清了赵凯的身份,但是由于尸体被严重毁坏,尤其是从面部特征已经几乎无法分辨出死者的真实身份,所以死者到底是不是赵凯,还需要进一步尸检才能知道。

虽然如此,但尧舜并没有等待,而是立刻带领侦察员赶赴H大学,无论死者是不是赵凯,既然在装尸块的袋中发现了关于他的线索,就必须要查清楚。

根据赵凯的班主任所说,他差不多有两天没有见到过赵凯了,这期间也曾打过电话给他,但一直无法打通,不过由于之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所以并没有在意。

尧舜向赵凯的班主任了解了一些初步的情况后,就带着侦察员直奔赵凯所在的寝室,在他看来,同学与同学之间的了解,远比老师对学生的了解要详细和直观得多,与其找老师了解情况,倒不如直接找学生更为直接。

和赵凯同寝室的还有四名学生,白海波、欧阳亮、刘涛和邹永祥,由于离上课时间还早,此时他们都待在寝室里闲聊着。

尧舜推开半掩着的寝室门,四名学生见门被推开,立刻没了声音,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你们找谁?”白海波问道。“我是市刑侦大队的尧舜,这两位是我的同事,来找你们了解点情况。”尧舜亮出证件,说道。“刑侦大队?找我们了解情况?”白海波疑惑地打量着尧舜和侦察员,继而扭头看向了其余三人。“别看我,我可没犯事。”欧阳亮摇头道。“我也没有。”刘涛同样摇了摇头。“我更不可能有了。”邹永祥也摇着头。“不用紧张,我是来向你们了解关于赵凯的情况。”尧舜忙解释道。“赵凯?”四个人异口同声道。“是的,你们和他住一个寝室,又是同班同学,对他应该很了解吧?”“还行吧!”白海波搬了三张椅子给尧舜和侦察员后,说道。“赵凯出什么事了吗?”欧阳亮好奇地问道。“现在暂时还不能确定,所以我也不方便透露,我来的目的是希望你们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关于赵凯的资料。”“那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我们知道的一定会说。”白海波说道。“你们这几天有见过赵凯吗?”“我没见过,你们呢?”白海波说完,扭头向其余三人询问道。

其余三人相继摇了摇头。“你们这么多天没见到他,就没有找过他吗?”“几天见不着他是常有的事,他喜欢玩网游,经常逃课去网吧玩游戏,玩个几天是常有的事,而且我们关系也算不上有多好,根本不会去找他。”白海波直言道。“那他有常去的网吧吗?”“反正就是学校周围的网吧,具体哪家我们也不知道。”“刚才你说你们和他的关系不好?”尧舜来回扫视着四个人,问道。

见状,四个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而且都显得有些犹豫,似乎谁都有话想说,但是谁都不太想先说。“有什么话你们就大胆地说。”尧舜说道。

四个人对视了一眼后,白海波说道:“还是我先说吧!反正又不是胡说八道的,有啥好怕的。其实不瞒您说,他那人真的不咋地,仗着他爹是房地产商,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拽得跟什么似的,成天一身名牌在我们面前炫耀,还说什么他身上随便一件衣服都等于我们半年的生活费。”

随着白海波的率先开口,其余三人也相继打开了话匣子。“没错,他还说我们一辈子也别想像他那么有钱,他说他来读大学只不过是混日子罢了,将来他注定是要接他老爹的班的,不像我们,以后要靠这张文凭吃饭,就算毕业了也未必能找到工作。”邹永祥说道。“而且他那人的脾气还非常暴躁,有一次他开车来学校,保安不让他进,就和保安吵了起来,最后还动起了手,他用车上的扳手把保安的头都打破了,不过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肯定是他老爹出面,花钱给摆平的。”欧阳亮说道。“肯定是,他仗着有两个臭钱就眼睛长在脑门上了,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说实话,我几乎每天都在咒他老爸公司破产,咒他妈医院出医疗事故,咒他开车出车祸。”刘涛怒不可遏地说道。

就这样,他们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赵凯的种种不是,调查案件似乎变成了赵凯批判大会。

不过尧舜并没有阻止他们,因为通过他们的诉说,他能对赵凯有个全面的了解,这比老师所能提供的线索“含金量”高得多。“那你们知道他和什么人有仇吗?”尧舜问道。

闻言,四个人纷纷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保安。”“你们说的是被他打破头的保安?”“是的。”白海波说道,“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四个人到校外的一家餐厅吃饭,在那里正巧遇上那名保安,当时他和其余几名保安正好在那儿喝酒聊天,当时我们就听他在那儿喊打喊杀的,说赵凯那臭小子仗着老爸有几个臭钱,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了,他一定要找个机会修理那小子一顿。”“除了那名保安外,还有没有什么人和他有仇呢?不一定是校内的,校外的也行。”尧舜继续问道。“那我们就不清楚了,他的事我们从不过问,而且他在我们面前也很少说他的事。”欧阳亮说道。“那最近一段时间,在赵凯的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你们一定要仔细想清楚。”

见尧舜询问得严肃认真,四个人不敢怠慢,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四个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接着相互低声询问:“是那件事吗?”,然后又一齐点了点头,似乎他们想到的是同一件事。“你们说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

尧舜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好奇地盯着四个人。“这件事一直是我们心里的阴影。”

刘涛皱着眉头说道,而其余三个的表情同样也非常难看,这件事似乎是他们非常不愿意提及的,从中不难看出这件事对他们心理的影响的确非常大。“事情和赵凯有关?”尧舜问道。

四个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希望你们还是说出来,或许对你们而言这件事对你们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是对我们警方而言,这件事或许会非常重要。”“既然这样,那还是我来说吧!”白海波看了其余三人一眼后,鼓起了勇气,率先说道,“这事发生在放寒假前一周,当时试已经考完了,我们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了,那天晚上差不多9点,赵凯从外面回来,满身酒气,当时他不光是自己回来,还拎着一只小狗和一个微波炉回来,那是一只白色的博美犬,非常可爱,头上还戴着一个粉红色蝴蝶发夹。当时赵凯嚷嚷着说他和朋友去吃饭,回来的路上尿急,就把车停在路边,没想到跑来一只不识趣的死狗在他的车轮边撒了泡尿,他踹了狗一脚,结果狗主人就跑来冲着他唧唧歪歪,他把狗主人揍了一顿,把狗也带了回来。他说正好现在天冷,就请我们吃狗肉,然后还没等我们明白他想干什么,他就把狗塞进了微波炉里,按下了开关。”

话说至此,四个人的脸上都相继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当时那残忍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他们眼前。

白海波重重地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四个想去救那小狗,可是赵凯却借着酒劲,还拿出了水果刀,拦在微波炉前不让我们靠近,我们听着小狗在微波炉里的惨叫声,心里的那种感觉现在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后来赵凯可能是有点累了,又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产生了些倦意,我们就趁机冲上去按住了他,抢走了他手中的水果刀,关了微波炉,从里面拿出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狗。当时我们抱起小狗就直奔学校附近的一家宠物医院,可是最后还是来不及了,那里值班的医生说没得救了,因为微波已经把小狗的内脏都弄熟了,最后为了不让小狗痛苦,我们让医生给它安乐死了,我们至今还记得当时小狗临死前盯着我们看的眼神,是那样无辜,那样可怜,我们当时都哭了。后来回到寝室,居然看到赵凯跟没事人似的冲着我们笑,还问我们狗肉好吃吗。当时我们都想冲上去揍他一顿,可是他却根本不怕,还说只要我们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他就有办法把我们赶出学校。一听这话,我们就没敢动手,以赵凯他爸的门路,连打保安的事都能摆平,更别说把我们赶出学校了,要知道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的,家里条件也都一般,如果因为这样被赶出了学校,那就没有脸面见父母了,最后我们也只能骂了几句了事。”

白海波叙述完整件事后,寝室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变得沉痛了许多,白海波的话让四个人仿佛又回到了事发时的那个晚上,四名学生都低着头,表情忧伤,像是在为死去的小狗“默哀”一般。

尧舜轻咳了两声,中断了寝室安静沉痛的气氛。虽然只是一只小狗,但始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四名学生眼睁睁地看着这条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消逝,内心的痛苦尧舜完全可以理解,而且对于赵凯的所作所为,他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同时,这件事也让他联想到了碎尸案尸块所呈现出的情况。“这件事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们还记得吗?”“记得,是1月15号,这个日子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邹永祥愤愤地说道。“除了你们和赵凯外,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和谁提起过?”“没有,这样的事我们怎么会和别人提呢?这事发生了之后,我们几个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那只小狗死时的惨状,我们恨不得能尽快忘掉这件事,甚至希望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又怎么可能四处和人说呢?难道这是一件好事吗?至于赵凯,我们就不清楚他有没有说了。”刘涛说道。“那除了这件事外,最近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事发生在赵凯的身上吗?”尧舜继续问道。

四个人相继摇了摇头。

欧阳亮说道:“那件事之后,我们就开始孤立他,都不再和他说话了,对他的事更是没兴趣知道,所以还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我们就不清楚了。”“那好,如果你们再想到什么,就打电话给我,及时和我联系。”

尧舜说完,放下一张名片,便和侦察员离开了。

可刚走到门口,尧舜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你们知道那只小狗的主人是谁吗?”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相继摇了摇头。

离开了寝室,尧舜对侦察员说道:“你马上去查一下学校附近的网吧,看能不能找到和赵凯有关的线索。还有,找到他们刚才所说的那名被赵凯打的保安,然后把他带回队里,他现在算是重大嫌疑人之一。”

侦察员离开后,尧舜独自来到了学校附近的那家宠物医院。

他之所以会如此重视赵凯微波了小狗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法医所说的碎尸被人煮过的这一情况。

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但是从现场勘查和调查到的情况来看,死者是赵凯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以凶手的行凶手法来看,仇杀的可能性最大,否则也不可能又是碎尸,又是煮尸,如此残忍。而且从那张纸上的内容也不难看出这一点。

而任何凶手行凶,都必定有一个行凶动机作为前提条件,如果死者真的是赵凯,那么凶手用如此残忍的手法行凶,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根据目前调查到的情况来看,赵凯微波小狗的行为和碎尸案尸块所呈现出的特征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

此时宠物医院才刚开门营业,并没有顾客,尧舜走入店内,看到店内的一些笼子里关着许多寄养在此的宠物猫狗,猫相对还老实一些,可是狗就不同了,它们见到尧舜到来,都立起了身子,警觉地瞪大了双眼盯着尧舜,有几只不安分的小狗还扒在笼子边“汪汪”直叫。“先生,不知道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到您的吗?我们这里提供宠物的医疗和寄养服务。”

一名身着蓝色大褂的女人见到尧舜后,立刻热情地迎上前,礼貌地询问道。

尧舜掏出了证件,说道:“我是市刑侦大队的尧舜,是这样的,有一件事想向你们核实一下。”“哦!是警察同志啊!你想核实什么事呢?”女人只是随便瞄了眼尧舜的证件,好奇地问道。“不知道你这店里负责值晚班的是哪位呢?”尧舜问道。“是我老公李志。哦!还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张艳,这间宠物医院是我和我老公开的。”张艳微笑着说道。“晚班都是你老公上吗?”“一般都是,如果让外人上,还得给加班费,所以我老公就说他来上,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张艳说道。“那他现在人在哪里?能请他来这里一趟吗?我有些事想找他了解一下。”“他在家睡觉呢,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不到十分钟,张艳的老公李志就骑着电动车赶到了宠物医院。

打过招呼,尧舜就直入主题地问道:“在今年的1月15日晚上,有四名学生曾带着一只受重伤的小狗来抢救,当时是你负责抢救的吗?”“是我抢救的。”李志非常肯定地说道,“那晚有四名学生带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来,我见小狗的伤势非常严重,就打电话叫我老婆也来帮忙,不过很可惜最后还是没救活,只能进行安乐死了。”“是这样吗?”尧舜向张艳求证道。“那件事啊!我记得,我记得。”张艳点了点头,之后有些愤怒地说道:“简直太惨了,我听那四名学生说是他们的室友把小狗放进微波炉里给微了,真是太可恶了,虽说这杀狗不用枪毙,可好歹那也是一条生命吧?他怎么就能忍心把它扔进微波炉里活活给微了呢?简直没有人性。”“那当晚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呢?”“这么残忍的事应该算是最特别的吧!”张艳说道。“不对,还有一件事,但不知道算不算特别的事。”李志冲着张艳说道,“你忘了,狗的尸体没了。”

闻言,张艳一拍脑袋,说道:“唉呀!对对对,一提起把狗活活微波的事我就生气,气得什么都忘了,警察同志,是有这么回事,那只狗的尸体没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这样的。”李志说道,“那晚我们给狗进行了安乐死后,四名学生就离开了,之后我们就把狗的尸体装在了一个纸箱里放在门口,打算带到郊外埋了,之后我们俩就到里面去收拾,等我们出来后,就发现那个装狗尸体的纸箱不见了。”“你们都没留意到是谁拿走的吗?”“我们在里面收拾手术台,根本没注意。再说了,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来偷狗的尸体啊!”张艳说道。“我觉得有可能是流浪汉偷走的,也有可能收废品的正好路过就顺手捡走了吧!”李志说道。

此时,侦察员打来了电话,已经找到了那名被赵凯打的保安,现在正带回队里。

得知这一情况,尧舜便离开了宠物医院,马不停蹄地赶回队里。

资料显示,保安叫郑民生,48岁,离过婚,至今单身,在H大学干保安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工作表现一般。据他的朋友和同事所说,他这人还算老实本分,没啥大毛病,就是喜欢打麻将和吹牛。

在审讯室里,尧舜见到了郑民生,从样貌上看,的确算是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不过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他不会仅凭外表就确定一个人是否有嫌疑,毕竟罪犯是狡猾的,而且也善于伪装。“警官,我可什么事也没犯啊!”郑民生见到尧舜后,立刻一脸无辜地说道。“那我提醒你一下吧,你曾和学校的学生赵凯有过争执,还被他打破了头,是吗?”“是啊!那又怎么了?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当时他那有钱的老爸也赔给我钱了,事不是都已经结了吗?还提出来干嘛?”“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曾经在吃饭时扬言要‘修理’一下赵凯,是不是?”尧舜毫不客气地质问道。“这个……”郑民生犹犹豫豫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是,还是不是!”尧舜向郑民生投去了两道锐利的目光,同时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非常强硬。

郑民生被尧舜摆出的架势吓了一跳,他浑身一颤,惊恐地解释道:“是是是,我是有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啊!我当时只是多喝了几杯,借着酒劲胡言罢了,我这也是为了在朋友面前争回点面子而已,我哪敢真的惹事啊!”“你真的没有做过?”“我真的没有啊!吹牛我倒会,打人我真的不敢啊!而且赵凯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领教过了,万一再惹他,我真怕连工作都丢了。”郑民生一脸无辜地替自己辩解着。“真是这样?”尧舜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郑民生。“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打过赵凯,如果有的话,我出门就被车撞死。”郑民生语气诚恳,态度坚决地说道。“好,我暂且相信你,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说完,尧舜便示意警员把郑民生带出审讯室。

在郑民生离开后,尧舜立刻让侦察员对他进行详细地调查,同时对其进行秘密监视。

不过在尧舜看来,郑民生是凶手的可能性比较低,因为以郑民生和赵凯之间的恩怨来看,郑民生即便是想找赵凯的麻烦,充其量也就是打他一顿解解气,还不至于为了点小事就杀人碎尸,甚至还煮尸。不过在案件没有明朗化之前,他不会排除任何人的作案可能性,所以对郑民生的调查和监视也是必须的。2.验尸报告

另一方面,侦察员已经调取了弃尸现场附近的“全球眼”记录下的视频资料,从中果然发现了疑凶丢弃尸体的全过程。

疑凶是在今天凌晨2点24分骑电动自行车到达弃尸现场,由于当时雨还没停,所以疑凶穿着雨衣,同时他为了防止被人看清样貌,在雨帽里还戴了顶鸭舌帽,帽檐也压得很低,而且由始至终都是低着头,再加上现场光线昏暗,所以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样貌,只能根据四周的参照物来判断他的身高应该在1.70米左右。由于他穿的是雨衣,所以身材是胖是瘦也无法判断,不过估计他应该是名男性,因为他在到达弃尸现场后,轻而易举地就从车后座上把装着尸体的红蓝条纹的编织袋搬到了垃圾箱旁,之后便骑车离开了,整个过程仅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非常迅速。

之后侦察员根据这条线索,又调取了弃尸现场周围路段的“全球眼”监控资料,在其中的一条大路和两条小路上都发现了疑凶的踪影,之后疑凶就骑车拐进了一条偏僻小路,由于那里并没有安装监控探头,而之后他也没有在任何监控中出现过,所以他最终的去向不得而知;再加上他穿着雨衣,所以始终没有办法看清他的样貌。

虽然看不清疑凶的样貌,不过倒是可以排除和赵凯有过冲突的保安郑民生的嫌疑了,因为郑民生的身高在1.80米,和视频中的疑凶1.70米的身高存在较大出入。

随后侦察员在疑凶的行走路线上展开了地毯式的摸排工作,可是由于事发凌晨,路上没有行人,路边的店铺也都关了门,所以没能找到目击证人。而疑凶最后拐进的那条偏僻小路总共有三个出口,其中一个和大路相连,另两个则和两条小巷子相连。小巷子里虽然安装了监控设备,但是却因为年久失修,早就已经坏了,所以并没有记录下任何线索。

虽然发现了疑凶的行走路线,让尧舜看到了些许曙光,不过由于疑凶非常狡猾,所以这条线索的出现随着调查的深入变成了“昙花一现”。

至于网吧方面,的确查到了赵凯的行踪,在两天前的晚上8点47分,赵凯进入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玩游戏,在凌晨1点12分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网吧,之后就再没回过网吧。

根据这条线索,侦察员首先从赵凯的手机上查到了这个号码的呼入记录,不过因为这个号码是个新开通的手机号,又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所以从中并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随后侦察员又通过网吧的监控录像,找到了当晚坐在赵凯附近的上网人员,通过他们了解赵凯当晚打电话的内容。据其中一人回忆,当晚赵凯好像是在和人谈买网络游戏装备的事,之后好像谈成了,于是就下机离开了,好像是去当面交易,但具体和什么人、在哪儿交易,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尧舜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尸检结果上,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尤其是死者的身份,因为只有确定了这一点,才能进一步开展接下来的调查工作。

等待总是让人有种备受煎熬的感觉,甚至总感觉这种时候的时间过得非常慢。

对此,尧舜颇有感触,因为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验尸报告的出炉,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侦察员初步调查到的关于赵凯的情况。

侦察员调查到的情况和他之前调查到的如出一辙,无论老师还是同学,对赵凯的评价都不好,都说他是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在学校里任何人他都瞧不起。嫌弃同学的档次太低,不配和他交往,所以任何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对老师也是非常不尊重,上课迟到、旷课都是常有的事,老师找他谈话,他更是嚣张地让老师别管那么多。他说他交了学费,这就好比顾客到商场购物,而老师就是售货员,从来都是顾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哪有见过售货员要顾客买什么,顾客就必须要买的。他甚至还威胁老师说反正他也是来混日子的,让老师别管太多,不然离下岗就不远了。

尧舜看完赵凯的资料后,不自觉地摇摇头,显然对赵凯的所作所为不敢恭维。接着,尧舜拿起了一张照片,照片的内容就是那张写有红字的纸,他皱着眉头端详了照片许久,思忖道:“自作孽?如果死者真是赵凯,那会和他杀狗的事有关吗?”“尧队,让你久等了。”

说话声让陷入沉思的尧舜立刻回过了神,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法医已经站在了他的办公室外。

他迅速起身迎进了法医,并且迫不及待地问道:“尸检什么结果?”

法医将尸检报告放在了桌上,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在48小时左右,同时我们做了DNA比对,证实了死者就是H大学的学生赵凯。”

尧舜翻开尸检报告,边看边问道:“那死因呢?”“死者的头部有被硬物袭击留下的伤口,从伤口来分析,凶器应该是把锤子,市面上随处都能买到的,并无特别之处。不过这并非死者的真正死因,死者真正的死因是被人割断了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身亡,而且在死者的身上还发现了许多生前所受到的创伤伤痕,从伤痕分析,有棍棒伤和脚踢伤两种,这些创伤导致了死者身上多处骨折。”“凶手对死者可真算得上是仇深似海了。”尧舜说道。“何止仇深似海,我估计已经恨到想饮其血、食其肉的地步了。”法医说道。“证实了尸体是被煮过了?”“不是煮,而是放在微波炉里微波。”“什么?微波?”尧舜惊讶道。

他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自然是因为赵凯微波狗的事,尸检的结论似乎也让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是的,根据我们的详细检验,证实了尸块的确是被放置在微波炉里进行过微波处理。因为微波加热和普通煮或烤的加热不一样,微波是利用食品中水的极性分子的运动,以及相邻分子间的相互作用,产生类似摩擦的现象,使水温升高,这样食品的温度也就上升了,而且因其内部也同时被加热,所以受热是均匀的,而这也正是尸体的肌肉组织所显现出的特征。再加上我们日常所用的微波炉一般都是20到30L的,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切成那么多块的原因。”

法医的解释让尧舜目瞪口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另外,从尸块上我们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法医说道,“尸块总共有39块,其中包括头、左右手掌、左右大小手臂、左右大小腿、左右脚掌和26块躯干。”“凶手把尸体分得还真够细的。”尧舜皱着眉头说道。“嗯,正因为分得细,才让我们从中有所发现。从这些尸块断裂的位置不难看出,凶手下刀的位置都是比较容易切断的部位,可见凶手对人体有一定的了解,有可能学过或是接触过和人体有关的知识,不过应该只懂皮毛,算不上精通,而且应该从来没有解剖过尸体,因为在切口四周都有反复切剁和拖刀的痕迹,这些都是由于在下刀时没有找到准确的部位造成的。还有,从切剁的力量来分析,凶手在肢解尸体时用力比较均匀,每一刀的力度基本接近,再结合尸体被肢解的块数,我们认为凶手在肢解尸体时非常镇定,心里并没有害怕和慌乱。另外,在这些切口中我们还提取到了一些金属物质,经过分析,证实了这些金属的来源是剁肉刀,这种刀在市面上随处可见。”“选择剁肉刀,难道是想掩饰自己懂得和人体有关的知识?可是如果真想掩饰的话,那又为什么不干脆掩饰到底,反而在下刀位置上露出了破绽?”尧舜疑惑道。“尸体‘告诉’我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你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只能靠你这个大侦探自己去调查啦!”法医微笑道。“对了,那张写有红字的纸上有查出什么线索吗?”“嗯,纸是普通的A4纸,街上随便一家文具店或者超市都能买到,并没有特别之处。至于那用来写字的红色液体,经过分析是人血,而且还是死者的血。”

听完了法医的汇报,尧舜再结合初步调查到的结果,对案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地了解,虽然已是深夜,但他还是迅速召集了参与案件的侦察员召开案情分析会。

忙碌了一天,所有侦察员都面带倦意,可是他们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凶杀案件,凶手的残忍行凶手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尽早将案件侦破,将残忍的凶手绳之以法。“案件的初步调查结果和尸检报告各位都已经看过了,对案件有什么看法,说来听听。”尧舜说道。“凶手行凶的手法和死者赵凯之前用微波炉杀狗的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没错,在弃尸现场所发现的那张纸上所写的血字‘自作孽不可活,罪恶的肉体必将受到死亡的惩罚’,其中‘自作孽’非常值得推敲。以目前查到的关于赵凯的资料来看,他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毕竟还是个学生,就算是作孽,他能作什么孽,以至于招来如此残忍的杀身之祸呢?”“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杀狗的行为应该最符合‘自作孽’这一说法,否则凶手也不可能用他杀狗的手法来处理他的尸体。”“虽说学生不可能作什么严重的孽,不过以赵凯的为人来看,在学校里不仅不懂得尊师重道,还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到处招惹是非,所以并不能因为他是学生,就排除了他因为招惹了是非而被人杀害的可能性。又或者是他的家里人得罪了什么人,对方用杀死赵凯来进行报复,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赵凯目空一切的放肆行为和家庭教育绝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或许凶手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赵凯杀狗的手法,然后就趁机利用这件事故弄玄虚。”“也有道理,不管是他自身的原因还是家庭原因导致他招来杀身之祸,从凶手的残忍手法上来看,相信如果能买到足够装下一个大活人的微波炉的话,估计凶手不用分尸,有可能直接把赵凯活生生地就扔进微波炉里微波了,让他也亲身感受一下被活生生微波的感觉。”“无论从哪一点出发,从赵凯遇害的情况来看,他微波狗的事很可能就是他遇害的一个导火索,而那条狗的主人也应该是有嫌疑的。”“嫌疑虽然有,但是毕竟这事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狗的主人根本无从查起,这条线索估计是废了。”“不过虽然凶手处理赵凯尸体的手法和赵凯杀狗同样都用的是微波炉,但也不能只是因为这样的相似就立刻确定两件事是有关联的,也许这两件事是巧合呢?”

侦察员围绕着杀狗这条线索展开了激烈讨论,不过由于线索有限,一时间也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随即,他们把目光都投向了尧舜,因为在整个讨论的过程中,尧舜没有说一句话。

尧舜稍稍整理了思路,说道:“我想的和你们刚才所说的基本一致,虽然赵凯的为人不怎么样,但是毕竟还只是个学生,他会作了什么孽,招至如此残忍的报复呢?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赵凯用微波炉杀狗的确和凶手处理尸体的手法非常相似,这无疑是现在最为明朗的一条线索。当然,这其中也并不排除存在巧合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在以这条线索展开调查的同时,也要留意其他的线索,在没有明确凶手真正的行凶动机之前,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可是狗的线索现在调查起来等于大海捞针,那晚赵凯和朋友吃完饭后是独自离开的,他之后走了哪几条路,又是在哪里下车遇到了小狗都无法预料,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即便当时有目击者,也未必记得事发的情况和狗主人的样貌。”

尧舜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调查上的难点,不过既然线索是存在的,我们就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调查。另外,我们现在可以两条腿走路,也可以试着从凶手给我们留下的线索找突破口。”“法医的尸检报告说凶手很可能对人体有着一定的了解,但只懂皮毛,算不上精通。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医学院的新生入手呢?”“嗯,没错,医学院的新生肯定会学习人体知识,但却不会那么快就开始进行人体解剖。”“可是除了医学院的新生,也不乏一些自学者吧?他们很可能对人体知识有一定了解,但同样也没有进行过人体解剖。”“医学院的新生,自学者,这个调查的范围也是非常广啊!”

虽然线索是有,但是每一条都让侦察员头疼不已,尤其是到目前为止除了知道疑凶可能是名身高1.70米左右的男性外,对其样貌特征没有一丝半点了解,这无疑给调查蒙上了一层阴影,会议室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侦察员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纠结烦躁的表情。“虽然调查的范围很广,但是我们却可以利用有限的线索,相对收窄调查的范围。”尧舜说道,“首先,疑凶有可能是名身高在1.70米左右的男性,而且略懂医学方面的知识,但却没有人体解剖的经验,有可能是医学院的新生,也可能是医学知识的自学者。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调查的范围很广,可是我们还有一条辅助线索,那就是赵凯杀狗的事。虽然暂时还无法确定赵凯杀狗和他的死是否有直接联系,但这的确是现在一条值得我们重点关注的线索。”“可是狗的主人根本无从查起啊!”“没有直接线索,我们就通过间接线索来查。如果凶手真的是因为赵凯杀狗而报复杀人的话,那么从中不难看出,凶手应该是个爱狗之人,否则不可能因为一只狗而行凶杀人。另外,凶手肢解尸体,再用微波处理尸体,这一点又和赵凯杀狗的手法有着相似之处,这也应了现场发现的A4纸上写的‘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那么从这一点我推断,凶手除了是一个爱狗之人外,被赵凯杀死的狗或许对凶手还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否则他就算是因为狗的死而迁怒于人,也不可能残忍到杀人、分尸,再用相似的手法处理尸体,这很明显是一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疯狂报复行为。”“男性,身高1.70米,懂医学知识,爱狗,被赵凯杀的狗对他有特殊的意义,这的确是缩窄了调查的范围。”“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值得注意。”尧舜继续说道,“法医也曾提到过,他们根据凶手肢解尸体的块数和力度分析,凶手在肢解尸体时非常镇定,心里并不害怕。然而肢解尸体我们都很清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医学院的学生刚开始接触人体解剖课时,在看到尸体被开膛破肚的那一瞬间都避免不了会出现一些不适反应,可是凶手不仅镇定地肢解了尸体,还把尸块扔进微波炉里,由此可见,凶手除了行凶的手段残忍之外,还有着非常强的心理素质,否则是绝不可能把一切都处理得这么顺利。”“凶手很可能经常需要面对尸体,又可能经常会面对血腥的画面,所以对尸体和肢解尸体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么看来,医生、医学院的学生、看守太平间的人,甚至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有作案的可能。”“医生对尸体解剖都非常熟悉,而且他们对血腥的画面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医生应该不可能出现肢解尸体找不准下手位置的情况。如果想刻意伪装,也应该连入刀的位置都一起伪装,不可能会留下那么大的破绽,让我们有调查的方向。”“看守太平间的人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经常会面对尸体,而且他们也经常会遇到一些死状比较恐怖的尸体,可是这些人又未必懂得医学知识,当然也不能排除一些人自学的可能性。”“至于医学院的学生,他们学过医学知识,又有机会见到尸体,也上过人体解剖课,参观过人体标本,他们也是有嫌疑的。”

侦察员的思路在尧舜的提示下顿时被打开了,每个人都各抒己见,会议室的气氛又变得活跃起来。“你们的分析都非常合理,不过除了你们所说的这些人以外,还有一种人也会有很强的心理素质,可以冷静地面对杀人、碎尸和煮尸的整个过程。这种人往往会因为对人或事的仇恨,从而产生偏激的心理,行为也变得极端和让人无法理解,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仅不会对杀人这样的行为产生任何恐惧感,反而还有可能会因此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爽快感。”尧舜补充道。“那不就是所谓的变态杀手?”“是的,在真相没有查出来之前,也不排除变态杀手这种可能性,因为有一些变态杀手在与人沟通方面会存在问题,所以对小动物反而有一种过度的喜爱和关怀,也正因如此,才有可能会因为赵凯杀狗的行为而产生了行凶的动机。又或者是被赵凯杀的狗对凶手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狗的死刺激到了凶手,导致了其变态心理的产生,从而对杀人分尸不再会有任何恐惧感。”尧舜说道。“如果真是变态杀手,那可就难查了,一般这类人从外表很难分辨,他们的生活大都会井井有条,待人也可能会谦和有礼,又或者平时非常胆小怕事,总之是任何可能性都会存在。”“所以接下来我们的调查工作将会非常繁重,不仅要围绕着和医学有关的这些人展开调查,同时也要在调查的过程中留意一些心理存在偏差的人。另外,需要重点留意社会上的一些爱狗团体,这些团体除了个别是官方组织的,其余大都是由一些爱狗的网友自发组织的民间团体。但是无论官方还是民间,这些组织里都是一些爱狗人士,他们都对狗有一种偏爱,所以我们不能排除他们中的某位成员有作案的可能性。当然,和赵凯同寝室的四名学生的资料也要继续调查,毕竟他们都曾亲眼目睹了赵凯杀狗的全过程,如果他们之中的某人对狗有所偏爱的话,相信也会对赵凯杀狗的行为非常愤怒;再加上他们本来就对赵凯有偏见,所以他们都存在行凶的动机,不过由于肢解尸体是需要场地的,所以务必要查清他们中的某人是否在校外有租房。”尧舜说道。

随着讨论的深入,案件的调查终于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虽然不算明朗,但总不至于让侦察员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会议的结束预示着更加忙碌的工作即将开始,再有四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所有的侦察员在整理好需要调查的资料后,立刻抓紧时间伏在桌上眯一会儿,因为接下来忙碌的工作很可能让他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随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调查的大网在全市范围内拉开了。

尧舜和侦察员们忙碌的身影穿梭于医院、学校、殡仪馆和爱狗团体之间,由于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所以调查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但凡是遇到可疑的人和事,无论大小,他们都必须调查得清楚明白,以防错过漏过重要的破案线索。

这也难怪尧舜常会无奈地和我说“刑警是份苦差事,辛苦的过程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和了解,然而在外人的眼里,他们所要看的只是结果。案件破不了,自然会认为你是偷懒或者没能力;案件破了,那是应该的,因为这是你的职责。”

经过了一天的调查,最先查清楚的就是和赵凯同寝室的四名学生的情况,从调查到的情况来看,基本排除了四名学生作案的嫌疑。

首先,四名学生并没有作案的时间,因为学校的宿舍区四周都安装有监控探头,根据法医给出的赵凯死亡时间,侦察员调取了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从中看到四名学生在下了晚自习后就一起回到了宿舍区,当时的时间是9点47分,之后直到第二天上课的时间才又离开,在此期间再没有任何出入记录,而这一点也得到了他们隔壁寝室同学的证明。其次,四名学生也都没有在校外租房的情况,这也就证明了他们并没有作案的地点。

既没有作案的时间,也没有作案的地点,四名学生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至于保安郑民生,他的嫌疑也随着调查的深入被排除了,身高的问题就不用多说了,而在赵凯遇害的时间,他和三名朋友打麻将打了个通宵,并没有作案的时间。

在排除了现阶段出现的几名嫌疑人的作案嫌疑后,调查也算是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其余方面的调查却因为涉及面太广,再加上所知的线索有限,所以进展非常缓慢,暂时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尧舜和侦察员们都没有因此而气馁,他们反而加紧了调查的脚步。3.寻狗启示

然而凶手并没有就此收手,他就像是一只从未沾过血腥的野兽,当他第一次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后,就彻底迷上了那种味道,仿佛那种味道能带给他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妙感觉,让他陶醉,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也让他变得更加疯狂和残忍。

凌晨3点多,一辆出租车拐进了一条偏僻寂静的小路,司机师傅将车在路边停稳后,迅速下车跑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他边拉上裤子的拉链边从树后走出,同时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副轻松的表情。

正当他开门准备上车时,在车灯的照射下,他注意到在离他百余米处的一棵树的另一侧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微风吹过,那东西前后摇摆着,若隐若现,可是由于是在树的另一侧,再加上车灯的光线并不充足,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虽然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发怵,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壮着胆,借着车灯的光亮,小心翼翼地向那棵树走去。

刚才没看清楚倒还好,这下凑近后看清了,差点没把他的三魂七魄吓得飞出体外,因为那在树上来回摆动的是一个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死人,此时此刻,这个死人正瞪着双眼紧盯着他。

接警后,勘查人员和法医迅速赶到了现场,在进行了初步的勘验后,立刻通知了尧舜。

赶到现场,尧舜迫不及待地走到尸体边了解情况。“尧队,你先看一下这个吧!”

还没等尧舜开口,法医就将一个证物袋递给了他。

接过证物袋,里面的东西让尧舜大吃一惊,因为里面装的是一张A4纸,上面写着的内容他已经会背了,“自作孽不可活,罪恶的肉体必将受到死亡的惩罚”,颜色是那样鲜红,每个字的边缘是红色液体向下流淌的痕迹,这一切都和赵凯遇害现场所留下的那张纸是那样相似。

当然,除了纸上的内容相似外,现场的情况却不相同,没有碎尸,没有被微波的尸块,有的只是一具满身血污的男性尸体,在尸体的嘴里还塞着一个矿泉水瓶子。“有初步的结论了吗?”尧舜问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两个小时左右,死者的后脑有一处明显的受到硬物敲击的伤痕,但应该不是真正的死因。死者的颈部有两道明显淤痕,一道环绕全颈,一道呈半弧状。死者的颈部大动脉被切断,嘴里还被塞进了一个矿泉水瓶,所以真正的死因暂时还不好下判断,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里并不是第一凶案现场,因为尸体的周围并没有发现多余的血迹,相信死者应该是在死后被人挂在这里的。另外,在死者的小腿和大腿的中部都有明显的淤痕,再结合死者颈部的两道淤痕来分析,很有可能第一案发现场的高度不足以吊起死者,所以凶手才把小腿弯曲起来和大腿捆绑在一起。”

尧舜听完了法医的初步结论后,又立刻向现场勘查人员了解死者的情况。“是谁先发现的尸体?”“一名出租车司机发现的尸体并报了警,不过他被吓得够呛,到现在还是语无伦次的,暂时无法问话。”“死者的身份有线索了吗?”“死者的钱包还在身上,财物都在,在其中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证,死者叫李伟,同事已经在查他的资料了。另外在死者的身上还有一部手机。”

接过手机,尧舜打开通话记录,在死者遇害前的半个小时时间里,有两通电话呼入,号码都是一致的,相隔时间在15分钟左右。

尧舜试着按下了回拨按钮,然后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很快,手机里就传来了“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声音。“现场还有其他的目击证人吗?”尧舜放下手机后,问道。“这是一条小路,深夜基本没人会从这里经过,而且这里也没有装‘全球眼’,道路两侧都是围墙,并没有商铺,所以除了出租车司机,并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天亮后,立刻对街道两侧的小区住户进行调查,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正说着话,一名侦察员走到尧舜身边,说道:“尧队,死者的情况已经初步查明了,死者李伟是‘荣大’菜市场的商贩,做的是杀狗的生意。”“杀狗?”尧舜立刻警觉了起来,“又和狗有关?”“是的,不过暂时只能查到这些情况,详细的资料要等天亮菜市场开市后才能查到。”“嗯,马上安排李伟的家人到队里认尸,然后带去会客室,我要询问一些情况。”尧舜吩咐道。

警局的会客室里,死者李伟的妻子叶萍哭得死去活来的,而且声音之大简直就是“惊天动地”。“我知道一时间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向我们警方提供一些线索,协助我们破案,你这样哭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尧舜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叶萍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似的,仍然哭个不停。

尧舜无奈之下,只好找来一名女警员,让她安慰一下叶萍,女人和女人自然容易沟通一些,他自己则躲到了会客室边的走廊上,暂时让自己的耳根清静一下。

过了许久,女警员才安抚好叶萍的情绪,她到走廊找到了尧舜,告诉他可以进去进行问话了,尧舜这才放心地回到了会客室。

和刚才相比,现在的会客室安静了许多,叶萍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没有像刚才那样“惊天动地”地痛哭,只是不停地轻声抽泣着。“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尧舜问道。

在女警员的鼓励下,叶萍抽泣着点了点头。“李伟昨晚是几点离开家的?”“应该是十一二点的时候,但具体的时间我不是很清楚。”叶萍哽咽道,“当时我和孩子都睡下很久了,李伟的手机突然响了,之后他接了电话就出去了。”“电话的内容你知道吗?”“他说打电话的人说手上有便宜的狗,问他要不要,他就说去看看。”“那他有没有说找他的人的身份?”“没有,其实和他联系的人有一些是偷狗的,所以对方没说,他也就不会多嘴去问,反正是有狗他就会去收就是了。”“那这个手机号码你之前有见过吗?”尧舜把李伟的手机递了过去。

叶萍看着号码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我们老实巴交的做生意,能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还不就是早上在市场摆摊,下午收摊。”“李伟有和什么人结过仇吗?”

叶萍想了想,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们是今年过完年才从老家来这边的,因为阿伟说孩子就快到上学的年龄了,让孩子到大城市接受教育比在我们老家好很多。在老家的时候阿伟就干过这杀狗的活,所以我们就在市场租了个摊子卖狗肉,这才来了两个来月的时间,哪可能和人结仇啊!”“那在老家的时候呢?”“那更不可能了,阿伟人很老实的,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在村子里从没和人黑过脸、吵过嘴,谁家要是有个什么事找他帮忙,他是能帮就一定帮,又怎么会和人结仇呢?”“那李伟在市场上是怎么杀狗的?”

见无法从李伟的身上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尧舜便把重点转移到了李伟杀狗的问题上。“他在摊子旁边支了个横杆,把狗从笼子里抓出来后吊在横杆上,然后把一个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塞进狗嘴里,之后就拿刀割开狗的脖子放血,接着就是开膛去皮,他在老家也是这么杀狗的,没什么特别的。”

虽然在叶萍看来这并没什么特别,但是对尧舜而言,这却是条重要的线索,因为李伟所用的杀狗手法和他的死法基本相同,只不过没有开膛去皮那么血腥而已。

不过有一点让尧舜不太理解,杀狗的人那么多,而且用的方法也都大同小异,可为什么凶手偏偏会对李伟下手?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是他没有注意到的呢?

天还没亮,菜市场的商贩就已经开始了忙碌,鸡鸭鱼肉、时令蔬果、各类干货都已经摆上了摊位,只等着顾客上门挑选。

此时,尧舜和几名侦察员走进了菜市场,这也引来了商贩们的注目,平时这个时间基本没什么人来,就算有,也是一些早起的大爷大妈,像这样几名大男人一齐出现的画面还是头一次见到。

尧舜和侦察员耳语了几句后,众人便分散开来,各自朝商贩们走去。

尧舜独自走到了死者李伟的摊位前,不过此时这个摊位上除了一张沾满血污的长桌外,再没有任何物件。

在李伟的摊位对面是一个卖猪肉的摊子,摊前站着一个体型肥胖的摊主,此时因为还没开始营业,他抽着烟,好奇地打量着尧舜。

尧舜扭头看到了猪肉摊的摊主向自己投来目光,便走向了猪肉摊。

摊主见尧舜走到自己的摊前,先是一愣,但很快他就习惯性地问道:“您要点什么?我这儿的猪肉新鲜着呢!保证没注过水。”

尧舜微微一笑,说道:“呵呵,我不是来买肉的。”“那是买狗肉?李伟那小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没出来摆摊,估计你要等一会儿了。”“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呵呵,我叫王彪,他们都叫我猪肉彪。”王彪笑呵呵地说道。“你和李伟很熟吗?”“还行,都是对面摊的,没生意的时候会聊上几句。”说到这里,王彪再一次打量起了尧舜,继而问道:“看您的样子不像是来买东西的,找李伟有事?”

尧舜掏出了证件,说道:“李伟昨晚被人杀了。”“什么!他被人杀了?”王彪惊讶道。“是的,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方,提供一些线索。”“一定配合,一定配合。”王彪点头说道。“李伟的为人如何?”“他为人还行,比较健谈,也挺热心的,平时如果临时有点什么事找他帮忙看一下摊子,他都会答应,就是杀狗的方法稍微有那么一点残忍。”“他杀狗的方法怎么残忍了?”“他把狗活活吊起来,然后在狗嘴里塞进一个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再在狗脖子上来一刀。”“一般杀狗不都是这样吗?”“话是没错,可是李伟却是当着那些活狗的面这么杀的,要知道狗是通人性的动物,当着其他狗的面杀它们的同类,你说那些狗看到会不害怕吗?只要他一杀狗,那些笼子里的狗就都开始不停地叫唤,那声音凄惨得让人听了心里都发毛。我们在他周围摆摊的都劝过他别这么干,让他把那些活狗要么先藏起来,要么找块布把笼子盖上,可他就是不听,那我们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听完王彪的话,尧舜似乎明白了凶手选择李伟下手的原因了。“那他有和人结过什么仇怨吗?”尧舜继续问道。“他才来这个市场没多久,哪可能与人结仇怨呢!难道不怕得罪了人,生意做不下去啊?”

王彪所提到的关于李伟杀狗的残忍手法在其余商贩的口中也得到了证实,这也让尧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凶手之所以选择李伟下手,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残忍的杀狗手法。

如今,案件的性质已经从一起凶杀案变成了连环凶杀案,而凶手的行凶动机也极有可能与狗有关。

结束了菜市场的调查后,尧舜又迅速返回警局,因为侦察员说在网上发现了新的情况。“什么事?”尧舜一回到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们在网上查找一些民间的爱狗组织时,发现了一个名为‘宠爱有佳’的网站,这个网站成立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但是由于是本地网站,而且经常组织‘宠友’间的聚会,所以在本地非常有名。在网站的论坛里我们发现了一个寻狗启示的帖子,这个帖子被管理员置顶在了首页,帖子的名称叫‘寻找雪花’,于是我们就打开来看看,里面的内容是寻找一只白色博美犬。”“白色博美犬?马上打开给我看看。”

在电脑前,侦察员点开了所说的“宠爱有佳”的网站论坛,其中果然有一个名称为“寻找雪花”的帖子被置顶在了首页。打开后,先是几张白色博美犬的照片,白色博美犬的体型不大,通体雪白,叫它“雪花”倒是切合实际。在它白色的小脑袋上,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发夹格外醒目。在最后一张照片的下方还有一段简短的文字:“照片内的小狗是一只可爱的白色博美犬,名叫‘雪花’,5岁。特征:全身雪白,头戴粉红色蝴蝶发夹,于2010年8月25日走失。‘雪花’的主人薛琪(网站ID:果冻布丁)是本网站最受欢迎的会员,在2010年8月18日她不幸遭遇车祸身亡,‘雪花’是薛琪生前最喜欢的小狗,所以其家人急切想要寻回‘雪花’,如有好心人看到或收留,还望尽快与本网站联系,不胜感激,定有重谢!!”“白色博美犬,头戴粉色蝴蝶结发夹,这两种特征都和赵凯所杀的小狗相似,你们马上把照片带去让赵凯寝室的四名学生辨认。”尧舜看完寻狗启示后说道,“另外,去查一下这个狗的主人薛琪的情况,再把这个网站的负责人给我找来。”

与此同时,法医拿着尸检报告走了进来。“我就不细看了,你就和我说说情况就行了。”尧舜接过尸检报告后,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发现尸体前的两个小时左右,也就是今天凌晨1点左右。死者的后脑有一处硬物敲击的伤痕,从伤口来分析,凶器应该是把锤子,而且和第一起凶案中死者后脑的伤痕基本一致。另外,在死者颈部的伤口内我们还提取到了少量的金属物质,经过分析比对,也和之前案件中发现的金属物质成分相一致。”“这么说两起凶案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了。”“基本可以做同一认定。”“那具体的死因呢?”“凶手应该是先把死者吊起,然后在死者的口腔内塞进装满了水的矿泉水瓶,而且瓶口塞得非常深,已经顶在了喉头上,在这样的情况下,死者在挣扎的时候,水就会大量灌入气管和肺内,造成咳呛;而且死者的颈部大动脉被切断,在咳呛的同时也造成了大量失血,他的死亡是由这两种因素同时作用导致的。在矿泉水瓶身上,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而瓶里装的也不是矿泉水或者纯净水,而是普通的自来水,而且水质略微混浊、偏黄。”“水质混浊偏黄?”“这主要是因为从用户总表后第一个阀门至用户家中的镀锌管道因超期使用或管材质量问题造成锈蚀而形成的自来水二次污染,这种现象在凌晨到早晨这段时间最为突出。不过由于现在的新住宅楼都用PE管材取代了镀锌管材,所以基本已经不存在这一类问题,也就是说这种情况比较多的是出现在一些较早期建的住宅楼,而且建筑的年限应该在5年以上,甚至更早。”法医解释道。“死者遇害的时间是凌晨1点左右,凶手用如此复杂的手法杀害死者,肯定是有自己居住的场所,否则应该不可能方便他行凶,而这个住所很可能是一幢建造了5年以上的住宅楼。”尧舜在心里思忖着。

尸检报告的结论让案件的调查又有了一个新的方向,同时在尧舜调查完第二名死者李伟的情况后,心里也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李伟是过完年才从老家过来在菜市场摆摊卖狗肉的,也就是说,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多,光顾他生意的也都是一些爱吃狗肉的人或者是做狗肉生意的餐饮店,这些人根本不可能会在乎他杀狗的手法有多残忍,他们更关心狗肉是否新鲜,所以这一类人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既然排除了光顾李伟生意的人的嫌疑,那么剩下的关键问题就是李伟摆摊的时间。他过完年才到菜市场摆摊,为什么这么快就被凶手盯上了呢?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名凶手还杀了另一名杀狗者赵凯。

综合种种疑点,尧舜猜测凶手极有可能就住在菜市场附近的某个老旧的小区内,这样似乎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李伟才在市场摆摊两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就被凶手盯上了。如果不是经常会到市场买菜或者居住在附近的居民,即便他是一个爱狗的人,相信也不可能会注意到市场里的一个杀狗的屠夫,所以尧舜立刻吩咐侦察员不要盲目调查,以菜市场为中心点,对周边的住宅楼展开摸排,并且请派出所和社区居委会进行协助,让他们对辖区所有的住户以“人口普查”为由进行资料收集,尤其是建筑时间在5年以上的住宅楼里的出租户为重点摸排对象。

另一方面,通过辨认,和赵凯同寝室的四名学生都认出了寻狗启示中的小狗“雪花”就是赵凯用微波炉杀害的小狗,他们之所以如此肯定,就是因为小狗头上戴着的那个粉红色蝴蝶发夹,不过由于小狗的外形有相似,带粉红色蝴蝶发夹也有可能存在相似,所以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尧舜还是仅把这条线索作为一个参考。“宠爱有佳”网站的负责人接到警方的电话后,半个小时左右就赶到了警局。

网站的负责人是名女性,叫孙萌萌,二十多岁的模样,高挑的身材,一头齐肩的长发,脸上戴着一副足以挡住她半张脸的太阳镜,而白皙的脸色和颈部略黄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可见她在脸上涂抹了有多厚的一层粉底。她一进入尧舜的办公室,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重的香水味立刻将房间“填满”。

尧舜在和她打过招呼后,便把她带到了电脑前。尧舜打开“宠爱有佳”的论坛,鼠标点开了那个寻狗启示的帖子。

孙萌萌摘下了墨镜,这才让人看清了她的样貌,她的脸型略长,五官端正,她看了眼屏幕上的内容,然后疑惑地问道:“你们找我来就是因为这个帖子吗?这个帖子有什么问题?”

她说话的声音和她的整体形象,就如同她白皙的脸色和颈部略黄的肤色一般,有着鲜明的反差,因为她的声音并不像大多数女性那般柔美,而是略微有些沙哑,如果说她的整体形象可以打80分的话,那么一开口说话,这个分数就变成不及格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雪花’的情况,不知道这只狗找到了吗?”

尧舜之所以这么问,主要也是为了确认目前“雪花”确切的下落。“如果找到了,这帖子早就撤下去了。”“那你知道这只狗是怎么丢的吗?”“是这样的,在薛琪出殡那天,她家里的客人络绎不绝,根本没有人顾得上雪花,所以雪花什么时候跑出门的也没人知道,直到晚上薛琪的父母回到家中才发现雪花不见了。他们知道薛琪是我网站的会员,于是就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动员网友帮他们找到雪花,毕竟那是薛琪生前最喜欢的小狗。于是我就在论坛里发帖,动员所有的会员帮忙寻找雪花的下落,可是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有雪花的踪影,最后只能祈求薛琪在天有灵,保佑雪花平安。”孙萌萌无奈地说道。“我看到‘雪花’头上戴着一个粉色蝴蝶发夹,那能算是它的一个与别的同类型小狗不同的特征吗?”“嗯,我听薛琪说过,那个发夹是雪花4岁的时候,她用暑期打工赚的钱给它买的,而且当时在卖发夹的店里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挺有纪念意义的,所以除了雪花睡觉的时候,其余时间薛琪都会给它戴上。”“我看你在帖子里提到薛琪是你网站最受欢迎的会员,她到底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呢?”“因为她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开朗,只要网站有活动,她都会带着‘雪花’一起参加,所以基本上网站的会员都认识她,而且许多单身的男会员都非常喜欢她,也都曾试着追求过她,但却没一个成功的,都被她以毕业前不想谈恋爱为由婉拒了。不过她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就疏远了那些男会员,而那些被她拒绝的男会员也没有尴尬地再不参加活动,反而都和她保持着非常好的朋友关系。”说这番话的时候,孙萌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羡慕和嫉妒的表情,这也难怪,一般情况下,女人往往都会对各方面条件比自己好的同性产生这样的心态,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那以你对她的了解来看,她拒绝那些追求者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毕业前不想谈恋爱,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呢?”“这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对她的了解,仅限于会员间的活动,至于她的私生活,我没有问过,她也很少提。”“最后一个问题,‘雪花’是薛琪最爱的小狗,她平时参加活动也都会带出来,那么‘雪花’是一只很顽皮的小狗吗?它会经常跑到哪里玩而让薛琪找不到吗?或者它会跟着陌生人走吗?”“‘雪花’很听话,属于胆子比较小的狗,每次薛琪带它参加活动,它都会一直黏着薛琪,就算是和别的小狗玩,也绝对不会跑出薛琪的视线,我想它应该不会跟着陌生人走吧!熟人或许还有可能。”“熟人?你的意思是只要是曾经参加过你网站举办的活动,并且和薛琪关系不错的会员,都有可能带走‘雪花’?”“这我就不清楚了,不太好说,虽然薛琪和网站的会员关系不错,但她又不是只有这些朋友。”“能麻烦你提供一下你网站的会员姓名以及联系方式吗?尤其是那些和薛琪关系比较好的以及曾经追求过她的异性。”“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也只能提供我所知道的,至于那些我不熟悉的会员,他们所填写的资料我没有办法保证其真实性。”孙萌萌说道。“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尧舜微笑道。

在对“宠爱有佳”网站会员展开调查的同时,侦察员也从交通部门拿到了薛琪交通事故案的详细资料。

薛琪是市医学院大三的学生,家就住在本市,父亲是一家出版社的主编,母亲是一所高中的数学老师。

2010年8月18日晚上10点24分,薛琪在天门路被一辆由南向北疾驶而过的渣土车撞倒后又遭到了碾压,当场身亡。

天门路是一条新修好不到半年的道路,路西面的尽头与市森林公园的山路相连,南面则通往新落成的动物园,由于天门路地处偏僻,道路两侧都是还没有开发的荒地,再加上事发时间较晚,并没目击者看到事发的全过程,事发路段又没有安装监控探头,所以案件的处理只能依靠技术手段。

从当时渣土车上所装的渣土重量以及地面的刹车痕迹和车辆撞击的程度,交警部门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渣土车存在超载的情况,车辆的行驶速度也超过了该路段限制速度的20%,所以渣土车司机需承担主要责任。

虽然渣土车司机也承认了超载和超速的行为,但是却反复强调,当时是薛琪突然冲出马路,他才会闪避不及撞了上去。

而薛琪的家人却认为是渣土车司机为了减轻处罚,才说是薛琪自己突然冲出马路,他们认为薛琪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冲出马路让车撞,因为她并没有自杀的倾向。

虽然双方都各执一词,但是却都拿不出更为有利充分的证据,最终法庭根据交警部门对现场勘查得出的结论,以交通肇事罪判处渣土车司机有期徒刑18个月。

尧舜看完了所有的资料后,皱起了眉头。

薛琪是医学院大三的学生,那么她对人体解剖肯定非常了解,而在她所认识的人里,肯定不缺乏懂得这方面知识的人,而这一特点和赵凯被杀案中尸块所呈现出的疑点不谋而合。

另外,从种种迹象表明,赵凯的死很可能和他之前用微波炉杀狗有关,而经过赵凯寝室的四名学生辨认,赵凯杀的狗和薛琪生前所养的“雪花”基本可以认定是同一只狗。那么在这起案件中,凶手杀人的动机似乎找到了,因为白色博美犬是薛琪生前最喜欢的,而赵凯却残忍地把它杀了,这自然就促使凶手产生了行凶的动机。如果这一假设真的成立的话,那么凶手和薛琪的关系就值得推敲了。

可是如果凶手真的是为了“雪花”而杀了赵凯,那么杀李伟呢?他才从家乡来到本市,而且干的是杀狗的买卖,他不可能加入“宠爱有佳”网站,更不可能认识薛琪,因为薛琪已经死了,那么凶手杀李伟的动机会是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他杀狗的手法残忍?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很多杀狗的人和虐待狗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凶手的目标?

到底凶手的真实动机是什么呢?凶手和薛琪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虽然暂时无法确定薛琪的死和两起连环凶杀案有必然的联系,可是这条线索的出现的确为案件的调查提供了新的方向。

尧舜认为,在薛琪的身上很有可能隐藏着凶手的信息。

首先,薛琪喜欢狗,而从现阶段对案情的分析来看,凶手也应该是个喜欢狗的人;其次,薛琪是医学院的学生,对人体解剖的知识非常了解,而从赵凯的尸块上不难看出,凶手对人体解剖也略懂皮毛;最后,赵凯的死和他杀狗的方法极为相似,而他杀的狗又正是薛琪养的“雪花”。

三个疑点都和薛琪有所关联,如果只是用巧合来解释,未免过于牵强。

尧舜经过了深思熟虑后,他决定以薛琪为突破口,从她的身上寻找线索。之所以他会有此决定,是因为他感觉薛琪的死似乎有点蹊跷,当然,他并不是质疑交警部门对案件的调查结果,而是他认为事发的地点和时间存在疑点。

晚上10点多,薛琪为什么会出现在天门路?那里地处偏僻,四周人迹罕至,她一个女孩子到那里干什么?就算是想到森林公园游玩,可是公园在傍晚6点就关门了,她不可能10点半还在附近逗留。

明确了方向后,尧舜迅速奔赴监狱,提审交通肇事案的渣土车司机白志新。

在铁窗里的白志新软弱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面容十分憔悴。

尧舜在铁窗外的审讯桌前落座后,说道:“白志新,我是市刑侦大队的队长尧舜,今天找你,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交通肇事案的情况。”“这事不是归交警管吗?而且都判了,还有什么好了解的。”白志新冷冷地说。“法院判了是一回事,你的态度又是另一回事。”尧舜说道,“我看过案件的卷宗,如果单从交通肇事上看,你的确违法了,因为你的车超载超速。不过我不是交警,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再追究你的什么交通责任,正如你所说的,判都判了。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了解你撞死那名女孩的细节。”“这有什么区别吗?”白志新不解地问道。“当然,交通肇事罪已经判了,而我要查的是女死者到底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到底她为什么会被你撞倒。”

闻言,白志新明白了尧舜前来的目的,随即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情绪激动地哀求道:“警官,我真的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啊!求你帮帮我,求你了,超载超速我认了,可是那条马路那么宽,我也开了十几年车了,又不是新手,如果提前就看到路上有人,我不可能做不出反应的!如果真的是我疏忽,撞死了人,你就是枪毙了我,我都认了,可是那晚真的是那个女孩突然冲出马路的啊!我真的是无辜的啊!就算真要坐牢,我也要坐得明明白白,求你了警官,求你一定帮帮我。”

见状,一旁的狱警立刻上前把白志新拉了起来。“你不要激动,如果有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一定帮,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帮我,所以现在你一定要冷静。”尧舜安慰道。“好好好,我冷静,我冷静。”白志新坐回椅子上,说道。“我看过你当时做的口供,你说当时是女死者突然冲到了马路上,所以你才会来不及反应撞了上去,是吗?”

白志新点了点头。“现在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晚事发的情况,必须非常仔细,任何细节都不能有错漏,更不能弄虚作假,否则后果将会比你现在所犯的罪更加严重,你要考虑清楚。”尧舜严肃地叮嘱道。“我一定实话实说,不敢说假话。”白志新态度诚恳地说道,“那晚我像往常一样运送渣土,当车开到天门路的时候,因为知道那条路是新修的,路况好,又没有监控,为了赶时间能多拉两趟,我就把速度提了起来。在快到森林公园山路路口附近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孩从路边冲了出来,当时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车,我赶忙刹车打方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结果就……”

白志新没有再说下去,掩面痛哭起来,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半年了,但是事故的阴影却始终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当时除了那个女孩和你之外,现场还有没有第三者?你要仔细回忆。”尧舜强调道。

白志新冷静后,仔细思索了许久,然后非常肯定地说道:“当时撞了人之后,我就停车,然后跑到出事的地点查看情况,发现那女孩已经断气后,我整个人都蒙了,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如果没人发现,我就想一走了之,可是转念一想,这撞死了人是大事,我根本不可能逃得掉的,所以最后还是报了警。”“你确定当时没有第三者在场?”

白志新点了点头,说道:“非常确定,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求他替我作证的,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撞死了人,而是那女孩自己突然跑到马路中间的。”

尧舜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在你撞到那名女孩之前,你有没有留意到女孩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一点也非常重要。”

白志新又是一阵沉思,之后犹豫着说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特别之处,我记得当时那女孩冲到我车前的时候,右手的手臂好像是挡在脸前面的,当她听到刹车声后,才把手拿下来,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尧舜做出了一个右手臂挡在脸前的动作,问道:“是这样吗?”“是是是,就是这样。”

尧舜皱着眉头,低声自语道:“难道当时薛琪在哭?”接着他又问道:“那在你当时距离女死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她是从哪儿跑出来的?”“这个没有注意到,当时那情况我也没心思去注意了。”“那她是斜着跑到你的车前,还是横的?她身体当时呈现出的方向你总该还有印象吧?”“这个……”白志新思索了半天,说道:“好像是从我车的左侧横向跑出来的,我记得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是扭了一下头,并没转身。”“当时你是由南往北行驶,女死者是从你车的左侧横向跑出来,也就是西面,从你当时撞倒她的位置来看,她应该是从西面去往森林公园的山路上跑下来的,是这样吗?”“大概是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当时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你能保证你刚才所说的这些是实话吗?”“警官,求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保证所说的都是真话,如果你发现我有一句话骗你,我就不得好死,在这儿坐一辈子牢。”白志新认真地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发着毒誓。

尧舜并不相信什么发誓,他只相信人的眼睛,誓言可以胡编乱造,但是眼睛却永远不会说假话,当然,除了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除外。他从白志新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所说的都是真话。

从尧舜最后的几个问题中,白志新感觉得到对方一定能帮到他,因为那些问题是之前的警察都没有问到过的,他再一次苦苦地哀求道:“警官,求你一定要帮我啊!我真的是无辜的,求你了!求你了!”

尧舜起身走到铁窗边,说道:“你是不是无辜的,只有等我调查清楚之后才能知道,但是你开车超载超速这是事实,将来出去后,我希望你记住我的话,不要为了多赚那么一点钱而冒险,因为你赚到的钱永远买不回一条葬送在你车轮下的生命,更买不回你在牢里逝去的时间。”

闻言,白志新愣愣地看着尧舜转身离开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在他的脸上,写满了“后悔”两个字。4.加密的文件夹

离开监狱,尧舜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薛琪家。

如果不是因为“雪花”的出现,尧舜也相信自己不可能会去关注薛琪的死,因为这起案件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一起再普通不过的交通肇事案,无论是现场勘查,还是最终判决,都不存在争议,然而让他百思不解的却是案发的时间和地点。

如果从交通肇事案的角度出发,这个案发的时间并没有问题,又或者说在任何时间都有可能发生类似的案件,所以没有人会过多地追究案发的时间。但是尧舜从一开始就把交通肇事的这个性质给剔除掉了,他所关注的是案件的细节,再加上在薛琪的身上又存在非常多的和两起连环凶案巧合的地方,所以他才会关注案发时间和地点。

虽然薛琪已经过世半年的时间了,不过她的父母却依然没有从失去女儿的痛苦中走出来,当他们得知尧舜是为了他们女儿而来的,脸上的表情顿时从之前的平静变得有些僵硬,眼神中也立刻充满了悲伤。

薛琪父亲疑惑地问道:“琪琪的案子不是都已经结了吗?肇事司机不也判了,怎么现在还有问题要查呢?”“是这样的,我知道薛琪的不幸对二位打击很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旧事重提,但是今天却不得不提起这件往事,因为其中有个问题我想了解一下,所以希望二位能够理解和配合。”尧舜落座后,说道。“什么问题?”“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为什么薛琪在事发当晚,10点多会出现在天门路。”尧舜问道。“尧队长,为什么这么问?琪琪几点在哪里出现,和她不幸遭遇车祸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薛琪父亲不解地反问道。“请恕我不方便透露其中的原因,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够把一些事情查得清清楚楚。”“难道之前查得不清楚吗?尧队长,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想说当时案子没有查清楚,冤枉了那个渣土车司机吗?”薛琪父亲情绪有些激动地质问道。

尧舜自然知道对方激动的原因,他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也不着急,耐着性子解释道:“你错解我的意思了。在交通肇事案里,渣土车司机开车超载超速,这已经得到了交警部门的证实,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今天我来这里,并不是想重新调查交通肇事的案子,我只是想了解清楚为什么薛琪会在晚上10点多出现在天门路,你们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薛琪的父亲还想说什么,可还没张嘴,就被薛琪的母亲拦住了,她抢先问道:“尧队长,难道你认为琪琪10点多出现在那里有问题?”“不瞒二位,我的确是有这方面的疑问,但到底这和她遭遇车祸有没有直接的关系,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非常需要二位的配合,希望能提供一些线索。”“没什么线索好提供的,也没什么好配合的,你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想替那渣土车司机翻案,我告诉你,没门儿!只判那混蛋坐18个月的牢,没有枪毙他已经算轻的了,你现在还想替他翻案?绝对不可能!你想都别想!你给我马上离开这里!”薛琪父亲起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愤怒地吼道。“难道你忍心看着一个有可能是无辜的人坐牢吗?”尧舜反问道。“无辜?那混蛋开车超速超载,撞死了我的女儿,他会是无辜的吗?你告诉我他哪一点无辜了,你说啊!他要是无辜的,那我的女儿呢?她死啦!她再也睁不开双眼啦!”薛琪父亲红着双眼怒吼道,泪水顺着他苍老的脸庞滑落。“超载超速是他的错,可是并不等于这样他就是撞死你女儿的真正凶手,在事情没有彻底搞清楚之前,任何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你试想一下,如果当晚薛琪没有出现在那里,那你认为她还会遭遇那场不幸的车祸吗?不错,渣土车司机的确有责任,但是不能因为他的责任而忽略了一些我们没有看到的真相。而且如果那晚薛琪真的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才会出现在那里,并且又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突然冲出马路从而遭遇了不幸,那你认为这样对渣土车司机公平吗?”

面对情绪激动的薛琪父亲,为了能够查清真相,尧舜不得已也提高了嗓门,态度也开始变得强硬了起来。“难道你还想说是我的女儿自己冲出马路让车撞吗?她是自杀?我告诉你,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可能自杀的,她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我不允许你这种黑白不分的警察再在这里污蔑我的女儿!你给我马上离开这里,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薛琪父亲怒不可遏地指着门外怒吼着。“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薛琪在晚上10点多还会在天门路出现?”

尧舜的这个问题让薛琪的父亲一时语塞,但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接着又继续激动地吼道:“我不管为什么琪琪10点多还会在那里出现,我只知道那个混蛋开着渣土车撞死了我的女儿,这是事实。”“你要不想配合,就给我把嘴闭上,你不想知道女儿真正的死因,我想。”说完,薛琪母亲一脸歉意地对尧舜说道:“不好意思,琪琪她爸就是这倔脾气,自从琪琪走了,他在家里就再没笑过,刚才他不是故意和你争执的,你别往心里去。”“嗯,那我就不绕圈子了,我就想知道一点,为什么薛琪出事当晚10点多还会在天门路?”“自从琪琪出事后,我的心里没有一天好过的,只想着能早日把肇事司机判了刑,可是至于琪琪为什么会10点还在天门路,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今天尧队长你提到,我还真没有认真地想过。”“我也不知道。”薛琪父亲关上房门,铁青着脸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从他说话的语气不难听出,他的情绪已经比刚才缓和了些许,只是心里似乎还是有些不甘愿。

尧舜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当天薛琪什么时候出门,又为什么出门,你们总该清楚吧?”“事发当天因为不是周末,我们都上班去了,后来傍晚的时候她给我发了一个短信,说是去朋友家看小狗,朋友留她吃饭,晚点回来。”薛琪母亲说道。“她经常会这样吗?”“以前倒没有,虽然她从小就喜欢狗,只要一提到狗,她就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因为以前她的朋友圈比较窄,而且朋友里养狗的人也不多,所以她都只是和我们随便聊聊。不过自从一年多前她加入了市里的一个宠物网站后,在里面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之后就经常出去参加聚会,或者是到网友的家里看狗。因为这是她的兴趣爱好,在没有影响到学习的情况下,我们也不阻拦。”“那在她出事那天,有和你说过具体去了哪个朋友家看狗吗?”“没说,当时我正好在开会,也就没问那么清楚,真的没有想到,那居然成了她给我发的最后一条短信。”薛琪母亲哽咽道。“那薛琪有男朋友吗?”“没有,她绝对没有男朋友。”薛琪父亲肯定地说道,“我们的家庭教育是非常严格的,在她大学没有毕业之前,我不允许她谈朋友,以免耽误学业,而且现在大学生谈朋友大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最后吃亏的都是女方。”“那在你们薛琪出事之前,你们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你们一定要仔细想清楚,哪怕是非常不起眼的地方都行。”尧舜说道。

薛琪父母对视了一眼,接着思索起来。

片刻后,薛琪母亲说道:“出事前,琪琪一直都很正常,没有哪里和平时不太一样,如果一定要说哪里不太一样的话,就只能说她在房间里上网的时间比以前多了许多。”“上网?”“是的,她认识的那些养狗的朋友都是通过网站认识的,所以多花点时间上网和他们聊聊天也是正常的,反正只要没影响到她的学习,我们也不会凡事都管得太严格,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嘛。”“能带我看看薛琪的房间吗?”尧舜问道。“当然可以。”

薛琪的房间不大,大约十余平米,粉色的墙壁、各式各样的小狗玩具,就连床单、被套和枕头上也全是可爱小狗的图案,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一名喜欢小狗的女生。

尧舜走到书桌前,伸手在桌面上摸了一下,一点灰都没有。

房间内的一切让薛琪母亲触景生情,她的泪水立刻从眼眶中流了出来,片刻后,她抽泣道:“这房间的摆设我都没动过,卫生我每天也都会来做,我总感觉有一天琪琪会回来的。”

尧舜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不想再增加薛琪父母的哀伤。

随后他走到书架旁,这上面摆放着各类书籍,有教科书,也有小说,不过他并没有拿这些书,而是从角落处拿下了一本相册。

相册内是薛琪的照片,正如孙萌萌所说,薛琪长得很漂亮,但绝对不属于那种惊艳的类型,而是给人一种邻家女孩清纯乖巧的感觉。

合上相册后,尧舜再次走到书桌前,在书桌上摆放着一台白色笔记本电脑。“这就是薛琪的电脑?”

薛琪的母亲点了点头。“我能打开看看吗?”“可以。”

尧舜按下了电源开关,没等多久,一阵悦耳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电脑进入了操作系统。

电脑的桌面是一张薛琪抱着“雪花”的照片,随后尧舜点开了桌面上的QQ,在账号栏里有一组数字。“你们知道密码是什么吗?”尧舜问道。

薛琪父母相继摇了摇头。

尧舜接着进入了“我的电脑”,打开每一个硬盘分区,随意点着其中的文件夹,在最后一个分区F盘中,他点开了一个名为“照片集”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雪花”的照片占据了“半壁江山”,每个成长阶段都有,不难看出薛琪对“雪花”的疼爱。

之后他又随意点开了其中一些标注有日期的文件夹,其中全都是薛琪游玩时拍摄的照片,还有一些自拍照。

当他点到其中一个没有名字的文件夹时,弹出了一个需要输入密码的提示。“这个密码你们知道吗?”“这些属于孩子的隐私,我们从来不会过问的。”薛琪父亲说道。“我希望能把这台电脑带回去警局进行详细地检查,不知道你们是否同意?”尧舜问道。“我同意。”薛琪母亲毫不犹豫地说道。“你同意什么,这里面全是琪琪的照片,万一他们把电脑弄坏了,或者是误删了照片怎么办?”薛琪父亲连忙阻止道。“人家尧队长是来调查琪琪的事的,是为了我们好,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薛琪母亲不客气地训斥道,“尧队长刚才说得对,亲眼所见的也未必是真的,琪琪那么晚还在天门路,的确有些奇怪。如果琪琪真是交通意外死的,那我认了,但如果不是,这件事就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琪琪的死真的有什么问题,难道你让人家渣土车司机坐冤枉牢,你良心好过吗?”“我……”薛琪父亲无言以对,只能选择沉默。“你们放心,这台电脑我带回去后会交给专业的技侦人员进行操作,保证不会损坏或者误删了其中任何内容。”尧舜肯定地说道,“另外,薛琪的手机我也希望能一起带回去。”“琪琪的手机在车祸中被压坏了,所以就扔了。”

尧舜将薛琪的电脑带回队里后,立刻交给了技侦人员,让他们首先对电脑里的那个加密的文件夹进行破解,技侦人员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文件夹的密码解开了。

这个加密的文件夹内存放了327张照片,不过看到这些照片后,在场的技侦人员和尧舜都惊讶不已,甚至可以说是震惊,因为这些照片的内容拍摄的都是薛琪穿着内衣躺在床上搔首弄姿的模样,其中还有三十几张是她躺在床上的全裸照片。从拍摄的角度来看,这些照片绝对不可能是她自己拍的,拍摄的地点也不是在她的家里,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照片很明显有PS处理的痕迹,给人的感觉像是艺术照。“尽快解开聊天软件的密码,调取聊天记录的全部内容。”尧问说道。

在父母眼中连恋爱都没有谈的乖孩子,居然拍摄了三百余张艳照,真不敢想象如果这些照片让她父母看到,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尧舜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知她的父母,他也要求所有的侦察员对此事必须保密,毕竟薛琪不是案件的嫌疑人,调查她只是为了弄清在凶杀案中出现的疑点,所以没必要为了案子去破坏她在父母心中乖巧的美好形象。

薛琪艳照的曝光,让尧舜对她“刮目相看”,没有想到在“乖”的背后还隐藏着她如此不为人知的开放的一面,但是要说不为人知也不是很贴切,因为至少拍照的人是知道的。“拍照的人会是谁呢?和薛琪是什么关系?薛琪出事当晚在天门路出现和这个拍照的人有关吗?这个人又和两起凶杀案有没有关系呢?”尧舜在心里思忖着。

随着对薛琪的调查深入,在她身上出现的疑问也逐渐增多起来,这也加深了尧舜对她所遭遇的车祸的怀疑。

根据白志新的回忆,事发时薛琪从路边突然冲到他的车前时,其中一只手臂是挡在脸前的,如果白志新的回忆没有错的话,那么从这个动作来分析,薛琪当时极有可能是在哭,而且之前应该是受了某种刺激,不然也不会用手臂挡在脸上冲出马路,那她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呢?“感情?”这两个字顿时在尧舜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薛琪是名在校大学生,成绩优秀,样貌出众,家境也不错,她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从小到大所感受到的只有呵护,基本没有经历什么挫折,要说什么事能伤害到她,除了感情之外,应该也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事了。

虽然薛琪的父母不允许她在读书期间谈恋爱,而且在他们的眼中薛琪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肯定不可能谈恋爱,但是毕竟现在的孩子并不是什么事都会和父母说的,多少都会有些瞒着父母的小秘密。

更何况她早就已经到了情窦该开的年龄了,正如歌德在《少年维特的烦恼》中说的,“哪有少男不多情,哪有少女不怀春”,再加上围绕在她身边的异性又非常多,如果说她没有男朋友或者是比较钦慕的异性,倒显得有些说不过去。

至于艳照的拍摄者是男是女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艳照能说明一点,薛琪的确并不像她父母所看到得那么单纯听话,她还有开放的另一面,由此可见,她未必是没有男朋友,只是父母不知道而已。

有了这方面的怀疑,调查工作也随之迅速展开,但是接下来的调查却没有取得多少进展。

由于薛琪的手机号码已经被通信公司注销了,所以她之前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息无从查找。

而在学校里,几乎所有认识薛琪的同学都说她是个性格乖巧单纯的女生,虽然学校里追求她的男生数不胜数,但是薛琪却都以“父母不允许她在读书时谈恋爱”为由拒绝了。

学校方面没有可疑人物,于是尧舜把目标锁定在了“宠爱有佳”的会员身上。

虽然抱着很大希望,但是最终的调查结果却还是一场空,在会员里,的确有很多男性曾经追求过薛琪,但没有一个人最终博得美人的芳心。

尧舜对这样的结果颇为意外,薛琪是名普通的在校大学生,从调查到的情况来看,她的社交圈子主要就是同学和“宠爱有佳”的会员,如果薛琪真的有男朋友的话,最有可能隐藏在这两个社交圈里,但是调查的结果却是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是我的调查方向出了问题,还是薛琪还有另外不为人知的社交圈?又或者她的确没有谈过恋爱?”尧舜眉头紧锁地思索着。

正思索着,电话打断了他的思路,技侦人员让他立刻去一趟,他们已经解开了薛琪聊天软件的密码,从聊天记录中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内容。“什么情况?”尧舜走到电脑前,迫不及待地问道。“薛琪的聊天账号内,大多数是同学和‘宠爱有佳’网站的网友,聊天内容也非常普通,没有可疑之处,除了一个网名叫‘躲避风雨的港湾’的网友。”“躲避风雨的港湾?是什么人?”“薛琪把这名好友放在了单独建立的‘爱人’目录里,而这名网友登记的个人资料里显示他是名男性,相信这人非常有可能是薛琪的男朋友。”

闻言,尧舜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有些激动地问道:“这个人和薛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聊天的,聊的内容是什么?”“从时间上看,薛琪是在出事前半年的时候加他为好友的,之后聊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才正式确立了关系。从他们二人聊天的内容来看,他们是在‘宠爱有佳’网站搞的网友聚会中认识的,但是由于薛琪担心被父母知道她恋爱的事,所以一直和对方秘密恋爱,也就是所谓的‘地下情’。在放假期间她经常以替学生补课为由欺骗父母,实际是偷偷和男方约会,而就在她出车祸的当天,男方约了她见面,不过似乎当时他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从聊天的内容来看,是男方的前女友希望能和他复合,并且结婚,所以男方才约薛琪出来当面把事情讲清楚。”“果然没错!”

尧舜兴奋地大叫了一声,把一旁的技侦人员都吓了一跳。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兴奋了,失态了,失态了。”“看样子这次尧队你的猜测又中了吧!”“中了一部分,一部分。”尧舜笑道。“尧队,你每次都这样可不行啊!什么线索都让你猜中了,那我们这些干技侦的不是很快就得下岗了?”技侦人员打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猜测是一回事,你们的调查结果是另一回事,这两者在刑事侦察里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如果我的猜测没有得到你们的确定,那就只能算是瞎猜,对破案起不到任何帮助。”尧舜谦虚地说道,“言归正传,除了刚才说的情况,还有没有更多关于‘躲避风雨的港湾’的线索?”“有,薛琪的艳照都是‘躲避风雨的港湾’帮她拍摄的,薛琪在聊天中还夸对方的拍照和处理照片的水平非常厉害,而‘躲避风雨的港湾’还很谦虚地说在同行中他的水平只能算中等。”“拍照和处理照片的水平在同行中水平还只能算中等?这么看来‘躲避风雨的港湾’很可能是名专业的摄影师。”“是的,而且还是在婚纱影楼工作,因为在几次和薛琪的聊天中,他有提到说预约的新人来拍照了,他要先去忙了。”“嗯,这条线索的确重要,那他有没有提到具体工作的是哪间婚纱影楼?”“这个倒没有提到过。”“那有没有提到过他前女友的身份?”“这个也没有。”“那薛琪在知道了‘躲避风雨的港湾’和他前女友的事后,有什么反应?”“她一直想要挽留住‘躲避风雨的港湾’,并且劝他和前女友一刀两断,可是‘躲避风雨的港湾’却说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的前女友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同时他的前女友也要他和薛琪分手,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后他的前女友让他约薛琪出来,三个人当面把事情讲清楚,而见面的时间正是薛琪遭遇车祸的那天。”“那这个‘躲避风雨的港湾’最近有上过网吗?”“我们一直在留意他的账号,可是他一直没有上网,所以无法进行追踪。”“嗯,继续盯着他的账号,一旦发现他上线了,马上追踪他的所在地。”尧舜说道。“躲避风雨的港湾”的出现让尧舜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虽然他的真实身份仍然还是一个谜,但是至少证明了尧舜的判断没有错,薛琪的确有男朋友,而且她遭遇车祸也很可能和她的男朋友有关。但是他是否和两起凶杀案有关,这就只有找到他之后才知道了。

尧舜和侦察员围绕着“躲避风雨的港湾”这条线索展开了缜密细致的排查工作。

他们重新对“宠爱有佳”网站的会员进行了梳理,从中找出所有在婚纱影楼工作的人员,然后再逐一进行调查。

在婚纱影楼工作的总共有七个人,其中三人是负责接待的女性,另外四人是男性摄影师。

在这四名摄影师里,有三名目前仍在婚纱影楼工作,根据调查,他们不是已经成家,就是有固定的女朋友,和薛琪并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只有一位名叫沈辉的摄影师在薛琪遭遇不幸后,就辞去了影楼的工作,目前下落不明。

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尧舜立刻赶到沈辉曾经工作过的婚纱影楼了解情况。

据影楼的老板所说,沈辉性格内向,平时工作的时候话不多,也很少和同事一起出去玩,唯一的爱好就是养狗。他摄影和处理照片的水平算是他影楼里最好的,就因为他力求完美的观念,所以很多来拍艺术照或者婚纱照的新人都指名要他负责。而沈辉的辞职可以说是非常突然,但却有些先兆,因为在辞职之前,沈辉的情绪非常不稳定,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拍照和处理照片也非常不用心,接二连三地出错;遇到客人质问时,他就破口大骂,还差点和客人动起了手。“你这儿有沈辉的照片吗?”尧舜问道。“稍等,我找找看。”老板说完便回到办公室里,在里面翻找了片刻,之后拿着一张照片走了出来:“这就是沈辉。”

沈辉有着俊美突出的五官,就像是动漫中的人物般俊俏。略长的头发再加上脸颊四周的胡茬使他看上去有些放荡不羁的感觉,而一双剑眉下的那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又使他充满了多情的味道,可以说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挺复杂的,给人一种难以琢磨的感觉。

看过照片后,尧舜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薛琪会瞒着父母和沈辉在一起的原因了。“沈辉有多高?”“大概1.75米左右吧。”“那这个女孩子你见过吗?”尧舜拿出薛琪的照片递给影楼老板。

影楼老板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片刻,说道:“没什么印象,如果是我影楼的客人,我多少都会有点印象,不过这女孩我从没见过。”“她不是你影楼的客人,而是沈辉现在的女友。”“沈辉现在的女友?难怪他这一年来经常一个人拿着手机聊天,还有发短信,当时我就想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可是问他,他又说没有,原来是找了这么个水灵的姑娘,也难怪他一直保密了,估计是怕被人抢走吧!”影楼老板看着照片,打趣道。“不可能,他是个gay,怎么可能找女人呢?”

这时,一名影楼的工作人员在一旁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他是?”尧舜看着说话的人,向影楼老板询问道。“他也是我们影楼的摄影师,叫刘宁。”影楼老板介绍道。“你刚才说沈辉是同性恋?有什么证据吗?”尧舜问道。“证据?亲眼所见算证据吗?”刘宁反问道。“可是他之前不是曾经交过女朋友吗?怎么会是同性恋呢?”“之前不是,但后来性取向转变了嘛!”“能和我详细说说情况吗?”“是这样的,之前沈辉的确不是gay,人还算开朗,可是和之前的那个女人分手后,他受了很大的打击,因为他当时很爱那个女人,好像他们俩在大学里就认识了。后来走上了社会,那女人见识多了,就开始变了,变得非常物质,天天都要购物买东西,而且都要最好的。沈辉一直拼命赚钱,有的时候甚至还向我们这些同事借钱,可是那个女人就像一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几年的感情在金钱面前不堪一击,后来那个女人跟着个有钱的老男人跑了,当了人家的‘二奶’,而沈辉也就从那时开始变得非常孤僻,性取向似乎也发生了转变。”“那你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吗?在哪儿能找到她?”“我只知道那个女人叫杨琳,但是在哪儿能找到她我就不清楚了,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而且我们又不是很熟,只知道她好像是去了深圳。”“那你继续说吧!”“有一晚,我和朋友去酒吧,那家酒吧的边上还有另一家酒吧,不过那是专门为同性恋人群服务的。当时我和朋友出来,正好看到沈辉和一个男人从那家酒吧出来,两个人搂抱在一起,那个男人还亲了沈辉一下,那场面真的是……”刘宁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顿了顿,转而说道:“后来沈辉发现我正在看他,显得非常尴尬,拉着那个男人就走了,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看到我们这些同事也都不说话了,估计是以为我把他的事说出去了,怕我们嘲笑他,不过我还真没把那事和任何人说过。”“那个男人你现在还记得长什么样吗?如果要你现在提供一张这个男人的画像,你能回忆起来吗?”尧舜问道。“都三年前的事了,何况当时也只是瞄了一眼,印象不是很深刻,我只记得那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至于能不能回忆起具体的长相,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像不像的不敢保证。”“那麻烦你一会儿和我回去做个拼图,尽量回忆。”“那好吧,我尽力而为。”“再问个问题,‘躲避风雨的港湾’是沈辉的网名吗?”“是是是,他一直都是用这个网名,几年来都没换过。”

刘宁这个肯定的回答等于是百分百确定了沈辉和薛琪的关系。“对了,老板,你这儿有沈辉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吗?”“有,不过他已经搬家了,手机的号码也换了。因为之前我曾想找他回来,电话没打通,去租的房子找,住的人也换了。”“没事,你告诉我们,我们会进行调查的。”

根据影楼老板提供的地址,尧舜找到了沈辉的住处,不过正如影楼老板所说,这里早已经换了居住的人,对方只是普通的租客,并不清楚沈辉的情况。而沈辉之前的手机号码也早就已经不再使用了。

就在沈辉这条线索的调查即将陷入僵局之时,另一组负责在菜市场周围进行调查的侦察员却在之前的调查人员名单中发现了沈辉的行踪,由于之前沈辉并没有被锁定为嫌疑人,所以并没有引起侦察员的注意。

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尧舜迅速带领侦察员直奔沈辉新的住址。

这是一处建筑年头为8年的小区,沈辉就住在小区内5号楼的7楼,这一点和李伟尸检报告内提到的水质情况相吻合。

在沈辉所住的单元前,尧舜先是在门上静静地听了听,接着才敲响了门,但是敲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敲门声却惊扰到了沈辉隔壁的邻居,一个男人睡眼惺忪地皱着眉头,隔着防盗门不满地喝道:“敲什么敲,让不让人睡啦!那家人早搬走了!”“警察,麻烦你开一下门。”尧舜掏出证件,说道。

一见是警察,男人立刻清醒了,他忙打开了房门,一脸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们警察办案,刚才语气重了,我这上晚班才回来,刚睡下就被吵醒了,所以才会……”“呵呵,没事,也是我们吵到你了嘛!不知者无罪。”尧舜笑道,“你刚才说住这儿的人早搬走了吗?”“是啊!这人挺怪的,自从搬来就成天把自己关屋子里,跟坐牢似的,偶尔出趟门也是买一些吃的,而且从不和人说话。有次在楼道里遇上,我和他打了声招呼,他连理都不理我。”“你看住这儿的是照片里的这个人吗?”尧舜拿出沈辉的照片,问道。“是是是,就是这人,不过没照片看上去这么帅,人看上去也瘦了一圈,而且一副很憔悴的感觉。”“他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前几天居委会有人挨家挨户上门调查,说是进行什么人口普查,可是来了几次这家都没人应门,但是具体什么时候搬走的就不清楚了。难道这人是黑户?不会是什么通缉犯吧!”男人紧张地问道。“难道是我们的调查行动打草惊蛇了?”侦察员在尧舜耳边小声问道。“有可能!”尧舜回道,继而他又向男人询问道:“最近一段时间,这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呢?”

男人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说道:“异常的举动?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这男人的家里好像还住着个女人,之前都还没什么,但是从前段时间我就经常听到他们吵架,那男人叫那女的滚蛋,估计是闹别扭了吧!还有,我是干客服的,有的时候要上小夜,晚上12点多1点才下班,回来也差不多凌晨2点左右了,就前些天,我凌晨回来的时候正好这人拖着个大麻袋出门,不过当时他戴着墨镜,帽檐也压得很低,如果不是因为他从家里出来,我还真的认不出他来。本来还想和他打个招呼,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可他连看也没看我,低着头,拖着麻袋就下楼了。”“他们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吵架的呢?”尧舜问道。“大概是一月份吧!但具体时间我就不记得了,反正是过年前。”“那你碰到这人拖着大麻袋出门是什么时候的事?”“就是这个月15号,因为当时上小夜,所以我时间记得特别清楚。”

男人所说的时间正是李伟遇害的时间。

沈辉不仅和薛琪有关系,而且也是非常喜欢狗,又如此巧合地住在李伟摆摊的市场附近,而就在李伟遇害的时间里,他的行迹又非常可疑,这无疑进一步加深了尧舜对他的怀疑。“马上找名开锁匠来把门打开,另外,立刻联系屋主,叫他过来。”尧舜毫不犹豫地说道。

开锁匠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防盗铁门和木门,尧舜和侦察员迅速冲进了屋内。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由于屋内的窗帘合得非常严实,所以屋内漆黑一片,只能隐约借助穿透窗帘的微光看清屋内的情况。

尧舜伸手按下了门边的电源开关,随着日光灯的亮起,众人这才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屋内的陈设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大多数的出租屋一样,非常简单地摆放着茶几、沙发和组合柜,柜子上摆放着一台老款电视机。

侦察员迅速在屋内展开了搜查。尧舜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强烈的阳光立刻照进了屋内,取代了日光灯的亮度。“尧队,厕所有发现。”侦察员这个所谓的发现可不是小发现,而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厕所里所呈现出的是一幅极为血腥的画面,从地上到墙上,随处都能看到喷溅的早已经干涸的暗红色印迹,乍看上去,有点像是一幅随意的涂鸦作品,可惜的是,在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告诉了在场所有的人,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涂鸦作品。“马上叫法医和现场勘查过来。”尧舜吩咐道。“尧队,在厨房找到了一个微波炉,在炉内外的缝隙里也都发现了疑似血迹的痕迹。”“看样子我们是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了,沈辉的嫌疑是目前最大的,马上在全市范围内搜查沈辉的下落,在火车站、汽车站和飞机场进行布控,一定不能让沈辉逃离本市,现在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就在法医和勘查人员对现场进行搜证的时候,房东也赶到了现场,他很清楚警察叫他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当他看到房门前拉起的警戒线和表情严肃的警察后,立刻紧张起来,他知道出事了,而且绝对不是小事。“我是房东,出什么事了?”房东紧张地向门口的警察询问道。

尧舜听到声音后,走到了门口,问道:“警方怀疑住在这里的租客涉嫌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不会吧!我可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当时他租房子的时候我是有登记的,身份证复印件什么的资料我都有保留,我看他是个老实人,才把房子租给他的,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我租了那么多年房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房东极力替自己辩解着,生怕被警方误会他和租客之间的关系。

尧舜自然知道房东的用意,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拿出沈辉的照片递给了房东。“你看一下,当时向你租房的是这个人吗?”“就是他,就是他。”房东看过照片后,毫不犹豫地说道,“大约是半年前,他联系上我,租了这房子,还很爽快地付了一年的房租。”“那你把房子租给他后,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有没有来这里看过?”“没有,他钱都付了,如果没事我也懒得过来。”“那当时他租房子的时候有没有说是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住?”“他说就一个人住,他这人话不多,反正钱付了,我也就没问那么多了。”“最近他有和你联系过吗?”“没有。”“这么说你还不知道他搬走的事?”“搬走?我完全不知道啊!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会过来看看的,要知道现在房租一直在涨价,他不租了,还有得是人想租呢!”“他当时找你租房子的时候,有没有带一只狗?”“有啊有啊!”房东说道,“当时我本来不想把房子租给他,因为我怕他的狗会在我的房子里随处大小便,把屋子里搞得乱七八糟的,可他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还向我保证狗很听话,从不在家里大小便,我这才把房子租给他。”“他带的是只什么样的狗?”“白色的博美,头上还戴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挺可爱的。”

待房东描述完了狗的模样后,尧舜才拿出“雪花”的照片递给房东让他辨认,他之所以一开始不让房东看照片,主要是因为狗有相似,他担心房东会因为照片先入为主,而影响了提供的线索的真实性。“是是是,就是这只。”房东肯定地点头道。

与此同时,侦察员在小区的保安处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据值夜班的保安回忆,在第一名遇害者赵凯和第二名遇害者李伟被杀当晚,都曾有一个人骑着电动自行车从外面带回一个鼓囊囊的大麻袋,因为这个人戴着鸭舌帽,再加上光线不好,所以没看清具体样貌,但是从他进入的楼道以及之后亮灯的房间,保安很肯定这个人就是沈辉,至于大麻袋中装着什么东西,保安就不清楚了。

在沈辉身上所出现的疑点已经无法再用巧合来形容了,尧舜认为他应该就是两起凶案的第一嫌疑人。5.第一次交锋

在刘宁做出了那名和沈辉关系密切的男人的画像后,尧舜立刻和侦察员带着画像赶到了那家同性恋酒吧。

此时才下午5点左右,酒吧还没有正式开门营业,酒吧内显得十分安静,没有劲爆的音乐,也没有酒客的喧闹,只有几名服务员围坐在吧台前闲聊着。

尧舜和两名侦察员走进了酒吧,立刻引起了服务员的注意。“我们还没有开门呢!”一名服务员起身说道。“我们不是来玩的。”尧舜走上前,说道。“那你们是?”

尧舜随即掏出证件,说道:“警察,来这儿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我是这儿的经理,我姓王,不知道有什么事能帮上几位警官呢?”一名身着黑色制服、胸前挂着“经理”胸牌的男人迎上前,说道。“王经理,麻烦你和在场的所有人都辨认一下,这照片里的男人你们认识吗?”

尧舜首先拿出沈辉的照片递了过去,王经理拿过照片端详了片刻后,说道:“这人叫沈辉,以前经常来玩。”“你就这么肯定?”“干我们这行的,记住常来玩的客人的长相和名字那是基本功,不然怎么能和客人套近乎,让客人多喝酒,下次再来玩呢?而且我们酒吧比较特殊,来这的人都是在同性这个圈子里混的,基本都是熟客,一个带一个来的,所以我基本都认识。”“那你和我说说这男人来这的情况吧。”“这个沈辉从三年前开始就经常来这儿喝酒,而且每次都是不醉不归。有一晚他喝得烂醉,连路都走不了了,最后我们要打烊了,实在没办法,我就把他扶去离这儿不远的一家酒店,也因此印象比较深刻。不过最近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没看到他了,至于他别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来这儿玩的人很少会说太多自己的事,因为毕竟他们的身份特殊,如果被人知道了太多自己的事,传到熟人的耳朵里,肯定会遭人冷眼的。”“那你知道他在这里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

王经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有一个,那人我们都爱叫他‘小白’,因为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和沈辉的关系最好,听说他们都同居了。”“是这个人吗?”

尧舜把刘宁所做的画像递给王经理,他仔细地看了许久,说道:“有点像,但是这画像画的不是很像。”“你知道‘小白’的真名叫什么吗?”“叫李胜利。”“那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这个李胜利吗?”“不清楚,自从沈辉没再来这儿之后,‘小白’也没了踪影……”

王经理的话还没说完,一名服务员从旁插话道:“他们是分手了,觉得没面子了,所以就都不来了。”“分手?你怎么知道?”“我亲眼看到的,有一晚我走得迟,把垃圾扔到后巷的时候,无意中让我看到他们两个在后巷吵架,我听当时‘小白’哭着拉着沈辉说能不能不要走什么的,但是沈辉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执意要走,两个人就在那里拉拉扯扯的,后来看到我在看他们,就尴尬地离开了,从那之后就再没看到他们两个人,所以我猜两个人十有八九是分了。要知道很多在这儿玩的都说他们俩肯定能成,谁知道最后还是分了,两个人肯定觉得没面子,所以就不再来了,免得被人笑话。”“除了‘小白’外,还有没有谁和沈辉的关系比较好呢?”“没有了。”王经理回道。“那这个‘小白’的身高呢?”“和沈辉好像差不多,好像略矮一些吧!不过我们也没很仔细地去留意,所以不太好说。”

结束了酒吧的调查后,尧舜立刻让侦察员去调查外号‘小白’的李胜利的情况,以求能通过他找到沈辉的下落。

法医通过化验,证实了在沈辉租住的房屋内发现的暗红色干涸的印迹属于人血,DNA比对的结果证实了血液分别属于两起凶案的死者赵凯和李伟,而在微波炉缝隙里发现的血迹也证实了属于赵凯,另外在微波炉里发现了洗洁精的残留物,相信凶手曾清洗过微波炉。

另外勘查人员在屋内发现了明显清理过的痕迹,不过并没有清理到一尘不染的地步。在一些地方勘查人员采集到了一些白色的狗毛,还有两组头发,其中一组属于正常男性的头发,另一组头发较长,但经过DNA检验,初步判断头发的主人同样是名男性,不过从这组长发中还检验到一些药物,如螺内脂、戊酸雌二醇(俗称补佳乐)、安宫黄体酮、倍美力等药物,而这些药物具有抗雄性激素和增加雌性激素的功效,如果分开服用并没什么不妥,但结合在一起这种情况常见于变性人身上。“变性人?”尧舜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沈辉和一个变性人住在一起?邻居所说的他和一个女人吵架,难道所谓的女人是个‘变性人’?他也正是因为这个变性人所以才和薛琪分了手?如果从之前在影楼和酒吧的调查结果来看,沈辉在和之前的女友分手后,因为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所以在性取向上发生了转变,之后就到酒吧认识了李胜利,但是却因为某种原因分手了,之后他就认识了薛琪,但是却因为这个变性人的出现导致他和薛琪的感情出了问题,那么这半路杀出的变性人会是谁呢?难道会是‘小白’李胜利?沈辉和他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性取向又恢复了正常?所以李胜利才会做变性手术,以此想要挽回沈辉?可是沈辉真的会为了一个变性的李胜利放弃薛琪?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没有查清的隐情呢?”

虽然检验方面给出一个让尧舜感觉到费解的情况,但是以现阶段所掌握到的线索,已经足够可以确定沈辉是犯罪嫌疑人的这一身份了。

不过由于之前的调查已经打草惊蛇,所以能够想象此时的沈辉一定犹如惊弓之鸟,虽然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市的主要途径,但也未必能很快就找到他的下落,更何况从他离开出租屋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他想要逃走的话,这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侦察员兵分多路对沈辉的行踪展开了搜查。

首先是对沈辉所有的银行卡账户进行监控,一旦发现账户有情况,将立刻进行追踪。

其次是身在外地的沈辉的家人,不过据他们所说,半年前沈辉和他们通过一次电话后,就再没任何联系了,他们如今也很想知道沈辉的情况。虽然如此,但是侦察员依然对他们进行了秘密地监视,主要是担心他们因为亲情而包庇沈辉。

然后还有所有认识沈辉的人。沈辉的社交圈非常窄,除了当年他工作过的婚纱影楼的同事外,就只有“宠爱有佳”网站的会员。在同事的眼里,他是一个工作认真,但却不善于交际的人,他除了在工作中会说一些话外,其余的时间从不会主动和人聊天,所以同事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他辞职后和同事都再没有联系,所以他如今的下落没有一个同事清楚。至于“宠爱有佳”的网友,他们对沈辉的认识和他的同事没有太大的出入,都是说他人很孤僻,参加网友的聚会,他一般都是默默地在一旁帮大家拍照片,很少会和大家聊天,所以对他的情况网友也是知之甚少,至于沈辉和薛琪谈恋爱的事他们更是完全不知情,因为沈辉和薛琪的关系在他们看来甚至连一般的朋友都算不上,因为他们在聚会里从来没有过任何交流,可见他们的这段“地下情”保守得有多么严密,也难怪薛琪父母会不清楚状况。

至于李胜利的情况,从调查到的结果来看,他的性格和沈辉非常相似,都属于孤僻不善与人交往的类型,唯一不同的就是沈辉孤僻的性格是因为失恋造成的,而李胜利却是因为父母过世才变成这样的。

李胜利的父母都是生意人,但不幸的是他们遭遇了空难,早已经过世了,他们留给了李胜利一大笔遗产,这笔遗产足够李胜利挥霍的,所以他没有去找工作。

虽然暂时也没有找到李胜利的下落,但是侦察员却在出入境管理中心查到,在一年半以前,李胜利曾办理了去日本的护照,在去日本之前,他把车和房全部卖掉了。他去了日本后就杳无音讯,也没有查到他有回国的记录。

得知这一情况,尧舜立刻请局领导帮忙联络日本警视厅,希望能请日本警方协助查找李胜利的下落,尤其是调查一下日本比较大的整形医院,因为尧舜怀疑李胜利很有可能去日本的目的是为了做整形手术,而且他不缺钱,如果整形,应该不会选择小规模的医院。经过协调,日本警方表示立刻会展开调查,不过他们也表示,由于整形医院和病人有签订保密协议,所以调查起来会有难度,并不会很快就有结果。

至于沈辉的前任女朋友杨琳,侦察员在深圳倒是发现了她的下落,不过她早就已经和别的男人结了婚,而且自从和沈辉分手后,她再没和沈辉有过任何联系,所以无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但是寻找沈辉的下落却没有取得半点进展,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尧舜不希望看到的,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结,这个结之前倒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沈辉嫌疑人的身份得到了确认后,这个结逐渐开始让他感到了不安。

这个结就是李伟的死。

如果沈辉真的是凶手,而他是薛琪的秘密男友,“雪花”是薛琪最喜欢的宠物狗,而他同样也喜欢狗,正所谓爱屋及乌,那么他对“雪花”自然也是非常喜欢,在薛琪死后,“雪花”就失踪了,很有可能是他把“雪花”偷走了,而且以他和薛琪的关系来看,“雪花”跟着他走是非常有可能的。

之所以他要这么做,应该和薛琪遭遇车祸的事有关,因为薛琪遭遇车祸当天,是他约了薛琪见面,所以薛琪遭遇车祸很可能和他有某种关系,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想照顾“雪花”,以此来弥补一些自己曾犯下的错。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雪花”被赵凯残忍地杀死了,这让他原本就内疚的心受到了刺激,所以他才要用同样的手法杀了赵凯,以此来进行报复。

按这样的推测,沈辉杀赵凯的动机是完全成立的,但是他为什么会杀李伟呢?

李伟是春节过后才到本市的,他不可能认识薛琪,也不可能认识赵凯,他和赵凯遇害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和杀狗有关,而且手法都非常残忍。“难道沈辉因为‘雪花’的死已经疯了?”

尧舜在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当然,他不希望这是事实,如果是,那么沈辉现在就犹如一枚随时都有可能取人性命的炸弹,到底还会有多少人遇害,根本无法预料。

虽然尧舜不希望再发生惨剧,但是这样的事并不是他能控制的,毕竟现在沈辉下落不明,他处于主动的位置,如果他想要继续疯狂的杀戮,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

这一次的事发时间在凌晨1点10分,地点在一座高架桥上,报警的是当时正开车行驶在桥上的出租车司机。

据报案的出租车司机说,当时他行驶上桥后,发现前方有一辆摩托车后面拖着一个东西,因为当时离得比较远,他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摩托车上带着的什么货物掉在了后面。因为担心有可能造成危险,他就开车上去想提醒一下摩托车驾驶员,可没想到当他的车靠近摩托车后,发现拖在后面的居然是一个人,他立刻冲着摩托车驾驶员喊“快停车,后面拖着人了”,可摩托车驾驶员连看都没看他,还继续加速向前行驶,行驶的过程还时不时的向后看看拖行的人,似乎是在看那人死了没有。看到这种情况,他只能边打电话报警边追摩托车,试图把对方拦下来。最后快追到下桥处的时候,摩托车驾驶员回头看了看拖行的那人,然后减慢了车速,拿出一把刀割断了绑在摩托车上的绳子,之后就驾车逃走了。

原本赶到现场的勘查人员还只是把这起案件当成一起单纯的蓄意杀人案来看待,可是随后在受害者身上发现的一样东西证实了这起案件一点也不单纯,而且和沈辉有着直接的联系。

尧舜赶到现场后,什么也没问,就径直走到了盖着白布的尸体边,他掀起白布,看到了被拖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尸体的嘴里塞着一块布,双手的手腕被一根大约有成年人食指粗的麻绳紧紧捆绑着。因为被长时间拖行的原因,尸体身上的衣物除了接近颈部的位置还有些完整的布料外,其余部位的衣物磨损得所剩无几,身体上更是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肤,很多部位骨头都已经裸露出来,尸体后的地面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整个场面惨不忍睹。“尧队,这是在死者的衣兜里发现的。”

勘查人员将一个装有A4纸的证物袋递给了尧舜。

A4纸上的内容和前两起凶案完全一致,“自作孽不可活,罪恶的肉体必将受到死亡的惩罚”,字迹的边缘同样也有红色液体向下流淌的痕迹。

尧舜皱着眉头,看着A4纸,又看了眼尸体,疑惑地说道:“按当时目击者所说,凶手是拖着死者在高架桥上行驶,之后并没有下车,只是放慢了车速,割断了绳子,那这纸上的血字是?”“应该是死者的血。”法医解释道,“在死者的手腕上,我们发现了一处伤口,相信应该是之前被凶手割开取血写字的。”“取血写字?简直是疯了!”尧舜怒道。

此时,侦察员走到尧舜身边,说道:“尧队,根据目击者提供的摩托车车牌号码,交警部门已经查到了摩托车车主的资料,资料显示,车主叫钱玉恒;而在高架桥的沿途,勘查人员捡到了一个钱包,钱包内财物都在,还有一张身份证,上面所写的名字就是钱玉恒,通过比对,已经可以肯定死者就是钱玉恒,职业是名摩的司机。”“摩的司机?马上查他的底,尤其是近段时间的行踪,一定要留意和狗有关的事。”尧舜说道。“尧队,在距离这里6公里远的地方发现了被凶手遗弃的摩托车。”“围绕弃车的地点展开调查,看有没有目击者能提供疑凶的逃跑路线。”

第三起凶案的发生让尧舜极为愤怒,他没有想到沈辉居然还会顶风继续犯案,由此可见他已经嗜杀成狂了,如果再不尽快把他抓获归案,接下去还会有多少人遇害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第三起凶案的发生也为尧舜提供了一条极具价值的线索,那就是沈辉还没有逃离本市,如今已经封锁了海陆空各个交通要道,如果他这样都能逃走,除非长了翅膀。

死者钱玉恒的父母和妻子在得知其遇害的消息后,相继昏厥过去,唯一还能接受问话的只有他的弟弟钱玉彬,他是一名刚考上大学的大学生。“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的打击很大,但是现在案情非常严重,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多提供一些线索,帮助我们尽快把案件侦破。”尧舜说道。

钱玉彬强忍住内心的悲痛,点头说道:“我们家的条件不好,爸妈都退休了,全家生活的担子都落在我哥一个人的身上,他起早贪黑地赚钱,不仅要养家,还要供我上学,他真的是一天的福都没享过,现在又死得这么惨,我一定尽全力配合,只求能尽早抓到杀害我哥的凶手,为他讨回公道。”

尧舜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最近一段时间你哥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钱玉彬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是这样的,他每天送孩子上学后,就开始在街上拉生意了,晚上直到深夜才回家,有的时候生意好,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家人很少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只有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会聊上几句,可是从来没听他说过有得罪人,但也有可能是怕我们担心不说吧!”“那在你哥身上,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和狗有关的事?比如杀狗。”“杀狗?”

钱玉彬在记忆里搜索着和这个字有关的事,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地说道:“前两天我哥在吃早饭的时候是有说到过一件和杀狗有关的事。”“你把这件事详细和我说说,越详细越好。”“就在两天前吧,那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哥说,头天晚上他把客人送到目的地后,就骑车往回返,结果在路上有只流浪狗突然冲出马路,害得他急刹车,结果摔了一跤,车的后视镜都摔断了。他爬起来后就去找那只狗,然后用绳子绑了起来,拖在车的后面,一直把那只狗给拖死了,然后他就把狗卖给了一家大排档。”

钱玉彬的话再一次肯定了凶手的行凶动机的确是替狗复仇,尤其是虐杀狗的,他都不会放过,而且还要用和遇害人杀狗同样的方法杀人。

尧舜思索了片刻,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你哥是在什么地方遇到那只流浪狗的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好像是说在新洲路,但具体位置没有说。”

闻言,尧舜立刻想到,新洲路离摩托车遗弃的地点仅相隔了两条街,于是他立刻组织侦察员在新洲路展开对沈辉的地毯式搜查。

之所以他会认为沈辉躲藏在新洲路一带,除了和摩托车遗弃的地点有关外,也和钱玉恒杀狗的事有直接关系。

钱玉恒杀狗并不是有预谋的,只不过是碰巧,而且这事就发生在他遇害的两天前,他也只是在早上吃饭的时候和家人说过,就算他第二天和外人提起这事,有没有可能那么凑巧就正好传到沈辉的耳朵里呢?而且沈辉现在是通缉犯,他有可能大白天地在街上四处闲逛,寻找“猎物”吗?

虽然不排除某些巧合存在的可能性,但是对于尧舜而言,他更在意的是实际的线索,在他看来,沈辉并不像是一个会听人随口说说杀了只狗就盲目行凶的人,那样的话估计所有杀狗的和吃狗肉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这一点其实从第一起和第二起凶案就不难看出。

赵凯杀的狗应该就是薛琪养的“雪花”,而狗的尸体在宠物店被偷走了,这个偷狗的人很可能就是沈辉,他当时应该是一路跟着赵凯回到了学校,但是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进入宿舍楼,之后看到四名学生抱着“雪花”跑到了宠物医院,他也就跟去了,也正因如此,他才有可能知道“雪花”遇害的经过,从而对赵凯产生了杀机。

李伟被杀,从当时沈辉所住的地点来看,很可能是他在逛市场的时候发现李伟杀狗的残忍手法,所以动了杀机。

从以上两个人遇害的情况不难看出,他们遇害都很有可能是因为沈辉亲眼目睹了他们杀狗的过程,所以才对他们产生了杀机。由此可见,沈辉应该不太可能是听了钱玉恒说杀狗的事,才对他产生了杀机,而是很可能亲眼目睹了他杀狗的全过程。

而钱玉恒是在新洲路附近抓到的狗,沈辉如果住在附近的话,倒是有可能目睹全过程,甚至还有可能一路跟踪钱玉恒,这样似乎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会盯上钱玉恒了。

调查的结果果然不出尧舜的预料,侦察员在新洲路南面的一处老旧的住宅小区发现了沈辉的踪影。

闻讯,尧舜迅速带领侦察员赶到了这处住宅小区。

这个住宅小区建了有近20年的时间,总共有6幢楼,高8层,没有电梯,每幢楼有5个楼道,户型结构为一梯两户,每个楼道前都装有一扇防盗门,不过门锁早已经破烂不堪,根本起不到任何防盗作用。

由于大多数原来的业主早几年都搬了出去,所以现在住在小区内的大都是租客,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再加上小区内的物业公司因为收不上物业费,早在几年前就撤离了小区,没有了管理人员,小区显得更加混乱,像底层的杂物间被撬、自行车被盗都是常有的事。

在了解完小区的大致情况后,尧舜在一名侦察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3号楼中间的楼道前。

侦察员指着楼道左边的一扇窗户,轻声说道:“尧队,根据我们的调查,沈辉就住在这里,不过他在不在家就不知道了。据对门的邻居说,他只在沈辉刚搬来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但是因为他当时戴着墨镜,帽檐也压得很低,所以样子没看清,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那人自己说叫他沈辉,之后就再没说什么话了,原本邻居还想帮他搬行李,但是被沈辉拒绝了。”“联系上房东了吗?”尧舜皱着眉头,盯着沈辉租住的房间的窗户,问道。“已经联系了,正赶过来。”

正说着话,一名侦察员走到尧舜身边,轻声说道:“尧队,房东到了。”“叫他把房子的钥匙拿来,先进屋抓人,你们几个到阳台底下守着,防止疑凶跳窗逃走。”尧舜仔细地叮嘱道。

楼道里的气氛紧张得几乎可以让人窒息,几名侦察员荷枪实弹轻手轻脚地进入楼道,半蹲着身子依在墙边,静静地等待房门开启的那一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异常严肃,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发出的声响会惊动了屋内的疑凶。

尧舜紧握着手枪站在门边,一名侦察员拿着钥匙站在门前。

一切准备就绪后,尧舜示意侦察员可以开门了,侦察员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入防盗门的锁孔内,然后非常缓慢地转动钥匙,原本只需几秒钟就能开启的房门,此时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啪嗒!”一声门锁保险开启的脆响,侦察员又迅速扭了两圈钥匙,这些动作在短短的一秒钟就完成了,随即尧舜拉开防盗门,猛的一脚踹开了里面的木门,紧接着所有的侦察员一拥而入,迅速冲向各个房间。“卧室没人。”“这边的卧室也没人。”“卫生间没人。”“厨房没人。”“阳台也没有人。”

尧舜收起枪,开始仔细观察房内的环境。

客厅的摆设和一般的出租屋没有什么区别,尧舜走到茶几边,伸手在茶几上摸了一下,手指立刻沾上了一层灰,看上去这里并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之后他又走进了卧室,在床边有两个空的行李箱,他打开一旁的衣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衣物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接着他又分别走进厨房和卫生间看了看,厨房的灶台上同样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并没有使用过的迹象;在卫生间里倒是有用过的毛巾和牙刷牙杯,不过上面都没有一点水迹。

了解完大致的情况后,他叫来了房东,拿出沈辉的照片递给他,同时问道:“租房子的是照片上的人吗?”

房东接过照片看了看,犹豫着回道:“这个……”“是不是?”尧舜严肃地质问道。“我也不知道。”房东为难地说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话,是怎么把房子租出去的?”“这人找到我的时候,戴着很大的墨镜,还有帽子也压得很低,而且一直低着头,我根本没看清他的样子,他什么也没说,就拿出一年的房租钱,说租一年。”“连样子都没看清你也敢把房子租出去?”“虽然没看清样貌,但是有身份证的复印件啊!如果他有什么问题,哪敢把身份证给我,让我复印呢?”

说话的同时,房东将一张印有身份证的纸递了过去,上面印的正是沈辉的身份证。

房东接着说道:“而且像这样的房子能有人租就不错了,我哪敢多问啊!万一人家不租了,怎么办?有身份证和联系电话,我想就没什么问题了,所以就同意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一点没错。”尧舜训斥道,“你脑子里除了想着钱,还有别的吗?”

见尧舜如此训斥自己,房东立刻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紧张地问道:“警官,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啊?”“通缉犯。”“什么!”房东倒吸了口凉气,苦着脸,怯生生地说道,“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通缉犯啊!如果知道,他就是付我十年的房租,我也一定不会把房子租给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通缉犯啊!”

尧舜对于房东的做法虽然极为反感,但是他暂时不打算追究房东的责任,毕竟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抓获沈辉归案,而不是追究责任。“你刚才说有留他的联系方式?”“有一个手机号。”“你现在马上打他的电话,就说房子的租约有些问题,问他在哪里。”

尧舜说完后,迅速吩咐侦察员退到楼下隐藏,而他自己则带着两名侦察员和房东继续留在房间内。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尧舜示意房东可以打电话了。

房东立刻拨通了沈辉的电话,随着听筒里传出了悦耳的彩铃声,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房东,身体因为紧张开始变得有些微微颤抖。尧舜见状,立刻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用眼神给他鼓励,示意他不用紧张。“喂!”

从电话的听筒里传出了一个怪异的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些机械化的味道。“沈先生吗?”“是我。”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的回答,但是尧舜听出来了,对方的声音是用变声器进行了伪装。“我是房东。”“什么事?”“是这样的,租约上出了点问题,不知道你现在人在哪里,我想和你谈一下。”“什么问题?”“这个在电话里不太好说,最好我们现在能见个面,当面说一下比较好。”“就我们两个人?”“当然,是我们的租约上出了问题,我们两个人解决就行了。”“那你身边的警察呢?”

闻言,尧舜和两名侦察员都顿时心里一惊,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尧舜示意房东继续和对方说话,他则让一名侦察员去通知守在楼下的侦察员,在四周进行一下搜查,看有没有沈辉的踪影。“为什么我身边会有警察呢?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房东说道。“少给我装蒜,无缘无故的租约有问题?你当我是傻瓜吗?是警察教你这么说的吧!你以为刚才我没看到警察的行动吗?”

这一下房东无言以对了,他无奈地看着尧舜。“叫你身边的警察和我说话。”电话里传出了对方不耐烦的吼声。“沈辉。”

尧舜说话的同时,用自己的手机打出“查电话位置”几个字,一旁的侦察员看到后,立刻走了出去。“呵呵!你还真是聪明啊!尧警官。”

对于“沈辉”这个名字,对方虽然没有明确地直接承认,但是所说的话却已经等于是承认了,这让尧舜也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不过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让他颇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听声音就知道了。”

沈辉的身份虽然被识破了,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依然没有变正常,还是低沉且带着点机械化的怪异,或许他是不希望让自己暴露更多的东西吧!“你听过我的声音?”

沈辉停顿了两秒,干涩地笑了两声,接着他并没有回答尧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尧警官,你现在一定很想抓我吧?”“没错,像你这样的疯子,一天抓不到你,我连觉都睡不好。”尧舜说道。“那看来你还要失眠很长一段时间了。”“你真以为你还能逍遥法外很久吗?”“这就不太好说了,因为这就要看你尧警官的本事了。但是无论结果是什么,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沈辉怒吼道。“杀人就是你所谓的该做的事吗?”“当然,是那些人他们自找的,他们该死!”沈辉愤怒地吼道,“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但是那群混蛋却用尽一切残忍的手法去杀害无辜的小狗,就是因为他们的残忍,害得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所以他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要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好好地感受一下属于他们自己的残忍!”“这么说你还打算继续杀人?”“呵呵,尧警官,恭喜你,猜对了。既然你猜中我的行动了,那也让我来猜猜你现在在干什么吧!”沈辉顿了顿,说道:“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找人查我的位置,既然这场游戏这么好玩,那我就陪你玩玩,当然,你最好能快点,在我选好下一个目标之前,你最好能有本事抓到我,哈哈……”

疯狂的笑声过后,沈辉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尧舜立刻向侦察员询问追踪电话的结果。“虽然追踪到了,不过对方处于一直移动的状态,所以无法追踪到具体的位置,从之前追踪的位置来看,离这里差不多有8公里左右的距离。”“唉!都怪我,太急着想抓沈辉了,低估了他的反侦察能力,居然忽略了他之前就在这周围活动。”尧舜自责道。“那接下去该怎么办?现在的沈辉肯定犹如惊弓之鸟,要想轻易抓到他,肯定是难上加难。”侦察员说道。“是啊!而且这样一刺激他,他还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行为真的是无法预料了。”“那怎么办?”“好在现在知道他躲藏在市里,只要他还没逃出去,我们抓他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从他的话里我听出来,他现在还没有物色到下一个目标,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在他找到目标前抓到他。”尧舜闭上眼,仔细思索了许久,继而说道:“刚才电话里我感觉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听声音就知道我的身份呢?而且当我反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笑声显得有些尴尬,并且立刻转移了话题。”“你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而且破案率在队里又是数一数二的,他想要了解你的身份应该不难。”“想了解我的身份的确不难,可是通过声音就能辨认出我的身份,这就有点奇怪了,我从来就没有上过电视,更没有接受过任何访问,就算他知道我是案件的负责人,也不可能对我的声音那么熟悉。你想想看,对于什么样的人,你能通过声音就辨认出他的身份呢?”“这个嘛,比较熟悉的朋友我一听声音就能知道他是谁;至于一般的朋友,有些也能听得出来,但比较费力,而且容易认错。还有就是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人,尤其是歌星,像什么刘德华、张学友、郭富城、黎明的声音,只要一出声,我不用看人都能听得出谁是谁。”“看不出你还是个追星族嘛!”尧舜打趣道。“呵呵!还好,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是听着四大天王的歌长大的,所以对他们的声音特别清楚。近几年也就是周杰伦那吐字不清的声音能认得出来了,至于其余那些歌星,我就不容易分清谁是谁了。”侦察员笑道。“的确如此,对于一些我们平时经常接触和关注的人的声音,我们基本都可以很轻易地分辨出他的身份,但是对于那些不常接触和关注的人的声音,我们则很难进行分辨。”“这倒是,那为什么沈辉会分辨得出你的声音呢?”“在分辨声音方面,除了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外,还存在其他的可能性,其中有一种就是听过了一次后,过耳不忘。”“过耳不忘?”“嗯,这其中存在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是这人对声音的记忆力超乎常人,任何声音听了一遍就不会忘记;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人的记忆力一般,但是却非常刻意地想要去记住某种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声音。可无论是哪种可能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人必须亲耳听过他所要记住的声音。”“你认为沈辉曾经听过你的声音?”“是有这样的怀疑,只不过我一时间也无法想到为什么他会听过我的声音。”

尧舜眉头紧锁着,在脑海里搜寻着所有他在这起案件中遇到的人和事,希望能从中发现蛛丝马迹,可是案发至今,他所接触过的不下百人,在这些人里,并没有沈辉的影子。“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了呢?”尧舜在心里思忖道。

搜索沈辉的行动在继续着,每一名参与案件的侦察员脸上都写着“焦急”二字,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现在沈辉已经疯了,他明知道警方在抓捕他,可是却有恃无恐般的放出了“还要继续杀人”的狠话,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挑衅,如果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那将会对多少人的生命构成威胁,简直无法想象。

可是沈辉的行踪一直是个谜,尤其是他新的租住地被发现后,他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都没有拿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躲去哪里呢?

与此同时,勘查人员对出租屋的搜查以及所找到的证物的检验也有了结果,在出租屋内并没有发现有清理过的痕迹,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一枚有价值的指纹,所有查到的指纹和在第一处出租屋内发现的指纹都不相同。而在客厅的沙发上、卧室的床上都没有任何发现,只有在衣柜里的衣服上发现了两组头发,经过化验比对,证实了这两组头发和之前所发现的两组头发的DNA组织完全相同。

虽然检验结果证实了在出租屋内曾出现过两个男人,而且这两个男人也曾出现在凶案第一现场的出租屋内,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沈辉,而另一个极有可能是和沈辉有着特殊关系的“变性人”,但是对于尧舜而言,眼下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沈辉通过声音就分辨出他的身份这件事上,他始终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这个问题就像一只怎么也赶不走的在耳边来回飞舞的恼人的蚊子,让他懊恼不已。

他紧皱着眉头走到窗边,站定后,他点燃了一支烟,接着闭上了眼睛。

从窗外吹进的夜风带着些凉意,但是他却不以为然,因为现在他体内正有一团烦躁的怒火在涌动,他希望夜风能帮他吹熄这团火,从而让他冷静地面对一连串的疑问。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就连手中的烟头何时熄灭了都不知道,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声音?难道是……”

他自语了一句后,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表情看上去显得有些兴奋,他决定回案发现场,重新对案情进行分析,希望能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解开。6.遗漏的线索

尧舜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沈辉租住的第一套房子,也就是前两起凶案的第一案发现场。

他解开了围在房门外的警戒线,然后打开房门,走进了屋内。

灯光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黑暗,这里的摆设除了一些被带走的证物外,其余的一切都保持着原状,卫生间的血迹也依然保留着。

尧舜在屋内走了一圈后,重新回到门口,他先是闭上眼,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睁开了双眼,他将自己代入到沈辉的角色中,同时在脑海里组织着案情。

他假装扛着个大麻袋,走进了屋内,接着进入了卫生间,把麻袋放在了地上,解开袋口,从里面搬出了第一名受害者赵凯;接着他拿出了刀,在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赵凯的脖子上划了一刀;在赵凯死亡后,他把微波炉搬进了卫生间,然后就开始肢解尸体,把尸块扔进了微波炉里。在完成了一切后,他用洗洁精清洗了微波炉内的血迹,然后弃尸。

整个过程尧舜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随后他又开始继续重组第二起李伟被杀的案件,这一次相对简单,只是把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李伟扛到卫生间,因为这里有一根挂布帘的横杆;接着他把李伟小腿弯曲和大腿紧紧地绑在一起,这样就能将李伟活生生地吊在卫生间里;接下来就是把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塞进他的嘴里,在他挣扎的时候再割开他的颈部大动脉。看着眼前这样的情景,当时的沈辉一定不会感觉到害怕,反而会非常兴奋,非常激动。之后他就把尸体转移到了街上。

他弃尸回来后,就开始在屋内收拾整理,把一切平时能触碰到的地方都进行了擦拭,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进行了清扫,之后就带着行李离开了这里。

在两起凶案以及清理现场逃走的全过程都重组完成后,尧舜重新回到了门口处,他皱着眉头,环顾着屋内的环境,心里思忖着:“两起凶案和逃走的全过程应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似的,会是哪里呢?”

尧舜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踱着步,脑子里反复琢磨着案件的细节,他已经尽可能地把前两起凶案和逃跑的全过程都重组起来了,可是却始终感觉某个地方有些问题。

突然,他瞪大了双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再一次环顾了屋内的环境后,有些激动地大声叫道:“我真是糊涂啊!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么重要的细节呢?”

说完,他立刻赶到了沈辉的第二处出租屋。

他站在门口,并没有急于进屋,先是假装拖着两个行李箱,然后遇到了隔壁的邻居,打过招呼后,他就拖着行李进屋,接着他把两个行李箱拖进了卧室,然后把里面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取出,摆放在了衣柜里。

然而就在做出摆放衣物的动作时,他的双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随后他睁开眼睛,再一次激动地叫道:“果然是这样!”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尧舜立刻返回警局,召集侦察员召开紧急会议。

一进会议室,尧舜就说道:“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先说说你们调查的结果。”“暂时还是没有找到沈辉的下落。”“日本警方也暂时没有找到李胜利的下落。”“沈辉之前和房东通话的手机我们也一直在监控,但是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沈辉也没有和家人有过任何联系。”

对于一连串没有结果的调查,侦察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沮丧的表情,不过对此尧舜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都打起精神来,不用因为这样的结果就沮丧,我们和凶手的对决才刚开始。”尧舜说道。“刚开始?”侦察员疑惑地问道。“没错。在此之前,我和你们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可是在我去过沈辉的两处住所重组了案情后,我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思路豁然开朗了。”尧舜微微笑了笑,说道,“在重组了案情后我发现,事实有的时候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简单,亲眼所见的未必一定就是真相,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很多的人和事我们都没有亲眼见到,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被凶手引进了一个误区。”“误区?什么误区?”“是什么线索?尧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侦察员催促道。“是这样的,之前我在和沈辉通电话的时候,他仅凭声音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当时我就在琢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熟悉,我怀疑很可能在之前的调查中忽略了什么人和事,可是想了半天却始终没找到答案,于是我就回到沈辉的出租屋,希望通过重组案情,从中发现一些被遗漏的且不起眼的线索。结果虽然没能解开听声辨人之谜,但是却让我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尧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当我们搜查沈辉的第一处出租屋,也就是凶案第一案发现场的时候,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好像很正常啊!”“是啊!那里是凶案第一现场,沈辉在逃走前清理了现场,破坏了所有证据,让我们无迹可寻,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尧舜的问题让侦察员们一头雾水,尽管他们已经很努力地去想了,可依然没能想到什么。

尧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可正因为没有问题,却是我认为的最大的问题。”“尧队,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听得我们云里雾里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才发现沈辉这条线索,接着就在之前的调查中发现了他的行踪,随后我们就在第一时间赶去了沈辉的出租屋,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居然已经清理好现场并且逃走了。”尧舜说道。“这没什么问题吧?有可能是我们之前的调查打草惊蛇了。”“可是我们之前是以人口普查为理由,挨家挨户地搜集资料,并没有暴露我们的身份。”尧舜说道。“沈辉犯了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会对身边的人和事有所警觉,很可能他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因为人口普查而暴露,所以就提前采取了行动。”“嗯,这样的可能性的确存在。不过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点,既然沈辉在出逃前把屋子都清理了一遍,为什么只有卫生间里的血迹没有清洗呢?那出租屋内就只有那一个卫生间,从赵凯到李伟的遇害,这中间相隔了几天的时间,在这几天里,难道他能忍受每天用着一个到处都是血迹的卫生间吗?”“那些血迹都是他所谓的仇人留下的,或许看着那些血迹会令他感觉很痛快呢?”“这种可能也有,同时也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故意不想清除那些血迹,留下来让我们查,这样我们就能很顺利地确认第一凶案现场和凶手的身份。”“尧队,照你这么说,那沈辉岂不是故意留下线索给我们查,让我们抓吗?”“沈辉应该不会那么傻吧!”“那么现在我们暂时把这一点放在一边,来看另一个问题。”尧舜接着说道,“你们回忆一下,我们是如何找到沈辉的第二处租住地的。”“第三起凶案发生后,我们在离凶案6公里远的地方发现了沈辉遗弃的作案用的摩托车,之后又根据死者的弟弟提供的线索,在与摩托车相隔两条街的新洲路南面的一处老旧的住宅小区发现了沈辉的踪影。”“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尧舜反问道。“问题?什么问题?调查的过程非常顺利,没有问题啊!”“就是因为太顺利了,这就是问题。”尧舜说道,“你们想想看,假设没有死者弟弟提供的线索,如果仅靠那辆被沈辉遗弃的摩托车这条线索,我们有没有可能找到他呢?”“当然可以,毕竟弃车地点离沈辉的租住地仅相隔两条街,查到只是时间的问题。”“哦!尧队,我明白了,你难道认为摩托车的线索是故意留下的?”一名侦察员恍然大悟道。“没错。”尧舜点了点头,说道,“尤其是当我们查到沈辉的租住处时,我记得他的邻居曾说过,他曾在沈辉刚搬来的时候碰到过他,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但是当时有打过招呼,是沈辉自己说出的名字。如果是普通人自我介绍,说出名字并不稀奇,但是以沈辉目前的处境来看,他很清楚我们正四处找他,那他有可能随意向人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如果你们站在他的立场,你们会这么做吗?”“听尧队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问题。如果我是一名杀人重犯,又知道警方一直在抓我,我一定希望越少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越好,任何只要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行为都不会去做,更别说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了。”“正是如此,这个问题我相信沈辉不可能不清楚,可是他却偏偏主动向人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这是问题之一。其次,沈辉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理来说他应该做好随时逃走的打算才对?就算他想来个‘大隐隐于市’,那么他也应该会准备好行李,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恰恰相反,他不仅租房,还一次性就付了一年的房租;在入住后,他居然还把所有的衣服和日常用品都从行李箱里搬了出来,在这样的前提下,如果遇到突发情况,他根本来不及收拾,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带就逃走了,岂不是非常狼狈?而最主要的一点,既然他把所有的衣物都放进了衣柜,这就说明他做好了长时间居住的打算,可奇怪的是,在整间出租屋内并没有发现清洁打扫过的痕迹,指纹也没有一组和之前出租屋内留下的是相同的,甚至就连那两组头发也只是在衣柜里的衣服上发现的。”“这么看来沈辉搬到那里后,只是把行李搬出了行李箱,却并没有在里面住过。”“既然不住,那租了干嘛,还付了一年房租。”“也是,租了又不住,那又干吗要租。而且就算他身上带了很多钱,但是离开的时候所有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都没带,那他的日常生活怎么办?难道全部换新的?”“其实换新的也有可能啊!以沈辉动不动就付一年的房租来看,他似乎并不缺钱。”“可是我们一直都有追踪他的银行账户,但却没有发现他的账户在近期有存取款的情况。”“或许在事发前他已经取了足够的钱放在身上了呢?”“就算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他不像尧队说的那样去搞一张假的身份证,然后找个不起眼的小旅馆躲藏,反而四处找出租房,然后报上真实资料,再交一年的房租,反而那么招摇?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似的。”

对于尧舜提出的疑问,侦察员们都非常认同,沈辉的反常行为的确值得推敲。“而且我们还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在两处出租房内发现的那一组疑似变性人的头发。”尧舜提醒道。“可是到目前为止日本警方还没有传过来关于李胜利的调查资料,那组头发是不是李胜利的,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就算那组头发真的是李胜利的,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沈辉并不是一个人住,而且他行凶杀人很可能还有帮凶,又或者沈辉未必是真正的凶手。”

尧舜的一席话让侦察员们顿时目瞪口呆,惊讶不已,他话音才落,侦察员们立刻议论纷纷。“尧队,你是想说李胜利是帮凶?”“又或者李胜利才是真凶?”“如果李胜利是帮凶,那倒是还可以接受;但是如果说李胜利是真凶的话,那不等于是否定了我们之前的调查吗?”“如果现在的否定能帮我们及时调整错误的调查方向,那又有什么问题呢?”尧舜面对质疑,不以为然地说道,“到现在为止,虽然我们查到了沈辉这条线索,但是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沈辉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由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尤其是发现他的第二处出租屋时,无论是房东还是邻居,都只知道住在那的人叫沈辉,但是样貌特征却根本无法进行详细地描述。”“沈辉知道自己是通缉犯,戴帽子和墨镜来掩饰自己的样貌,这一点无可厚非啊!”“既然他要掩饰自己,那又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真实姓名示人呢?你们不觉得这一点自相矛盾吗?”尧舜反问道,“还有,从第一起凶案弃尸地点附近的监控录像中我们判断弃尸的疑凶身高在1.70米左右,而沈辉的身高在1.75米左右,李胜利的身高比沈辉略矮,在1.70米左右,虽然不排除其中存在误差的可能性,但是相比之下,李胜利的身高更接近弃尸疑凶的身高。”

闻言,侦察员们在思索了片刻后,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尧舜继续说道:“正是因为调查的深入,让我们查到了沈辉这条线索,接着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所以之后的调查一直以沈辉为主。但是如果我们把沈辉先撇开不谈,我们的思路就不会受到束缚,从而能够想到更多的线索。如果我们假设沈辉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就是和沈辉保持着同性恋人关系的李胜利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沈辉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但是我们却始终抓不到他的原因呢?”“沈辉难道是李胜利故意放出来混淆我们的烟雾?”“可是这样的假设如果成立,那么新的问题就产生了,李胜利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呢?如果是沈辉,那他的行凶动机还能解释为替狗报仇,可是李胜利呢?”“或许是替别人完成杀人计划吧!”尧舜猜测道。“替别人?”“是的,如果说沈辉的行凶动机有可能是替狗报仇的话,那么李胜利就有可能是在替沈辉完成他的报仇计划。”尧舜说道。“尧队,你的话可是让我们越听越糊涂了,李胜利为什么要替沈辉完成报仇计划呢?总不至于说沈辉死了吧!”

尧舜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们已经知道的情况是李胜利和沈辉曾经是同性恋人的关系,然而由于某种原因,沈辉和他分手了;在这之后李胜利就变卖了房子和车,然后去了日本,之后就失去了消息;再接下来就是沈辉认识了薛琪。然而就在薛琪遭遇车祸的那一晚,是沈辉约了薛琪,而原因就是沈辉说他之前的女朋友回来找他,希望能够复合并且结婚,之后薛琪就遭遇了车祸,她生前养的小狗‘雪花’也失了踪。然而查到这一系列的情况都是建立在赵凯遇害的基础上。起先我们认为有可能是因为赵凯杀了‘雪花’,所以沈辉迁怒于他,才用了相同的手法杀了他,而第二起和第三起凶案的发生,很可能是由于薛琪和‘雪花’的死对沈辉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使他丧失了理智,从而对所有杀狗的人都产生了仇恨。”“这样的猜测非常合情合理啊!”“如果单从案件本身来看,这的确非常合理,但是如果结合上沈辉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就变得有些不合理了。毕竟现在沈辉是一名杀人在逃犯,在接二连三地犯下了血案后,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越少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就越安全,可是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是为什么呢?再有就是在他第一处的出租房内发现的血迹又如何解释呢?相反,如果我们把李胜利看成是真正的凶手,那么不合理的地方似乎也就能解释得通了。他假扮沈辉,四处和人说自己是沈辉,从而让我们在调查上产生了误区,认为凶手就是沈辉,而在第一处出租房内留下的血迹也是要让我们确信凶手就是沈辉。”尧舜分析道。“可是为什么李胜利要假借沈辉的身份来替沈辉杀人呢?”“这就要从李胜利对沈辉的感情来分析了。从酒吧服务员的描述来看,李胜利对沈辉的感情应该非常深,然而沈辉原本并非是一名同性恋者,他是因为受了失恋的刺激后,才在性取向上出现了短暂的偏差,和李胜利走到了一起。后来沈辉在清醒后,意识到他不能再和李胜利保持这样的不伦关系,于是就提出了分手,然而李胜利此时却早已经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自然不会轻易同意。但是沈辉的心意已决,任凭李胜利如何努力他都不想再回头了。而李胜利也知道,自己如果还是男儿身,就永远不可能跟沈辉在一起,于是他就狠下了心,变卖了所有的一切,然后远赴日本去做变性手术,希望变成女儿身的自己能够挽回已经变心的沈辉。然而让李胜利始料未及的是沈辉和薛琪,这使他想通过变成女人和沈辉在一起的梦想破灭了,不过他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那么多,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弃,于是他决定放手一搏,约沈辉和薛琪出来,当面把事情说楚,争取让沈辉离开薛琪,回到自己的身边。”尧舜说道。“真的会这样吗?一个男人为了能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心甘情愿地做变性手术?”侦察员不可思议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爱情这种事在男女之间都会时常发生一些偏激让人无法理解的状况,更别说是男人和男人之间了。”“也是,要不怎么说爱情会让人变得疯狂呢!”

见众人没有异议,尧舜继续说道:“然而对于李胜利变性后又回来要求复合,沈辉应该非常为难。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大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是离开这座城市以躲开李胜利的骚扰;然而他已经和薛琪在一起了,由于薛琪还是个在校的学生,父母和同学眼中的乖乖女,所以沈辉不可能带着她躲到外地。最终,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沈辉答应了李胜利的要求,带薛琪出来当面把话说清楚。他这么做的初衷应该也是担心如果不带薛琪出来,李胜利很可能会不甘心,从而找薛琪的麻烦。然而在见面的过程中,李胜利做出了一些刺激到薛琪的行为,而这也非常有可能是真正导致了最后薛琪遭遇车祸的原因。因为之前我曾找过当时的肇事司机了解过情况,根据他回忆起的一些细节来看,我有理由怀疑薛琪当晚在遭遇车祸之前,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在过度悲伤的情况下,才会在没有注意到车辆的情况下突然冲出马路,导致了车祸的发生。”“肇事司机有没有可能为了开脱罪责编出瞎话呢?”

尧舜摇了摇头,说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从交通肇事案的角度出发,判决并没有问题,即便是薛琪自己冲出的马路,但是肇事司机也的确存在超载和超速的问题。更何况如果肇事司机真要编瞎话,也应该是在半年前,而不是现在。其次,肇事司机所提到的一些细节,和我的猜测不谋而合,所以我相信他没有说谎。”“如果薛琪的死真的是李胜利一手造成的,那么沈辉就有可能因为薛琪的死而迁怒于李胜利,这让李胜利费尽心机想要和沈辉再在一起的梦想彻底破灭,从而刺激到了李胜利。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充分的理由去杀人啊!在杀人这方面,沈辉的动机明显比他更加充分。”“如果从正常的角度来看,的确沈辉有着更为充分的行凶动机,但是你们不要忽略了李胜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了能和沈辉在一起,很可能去做了变性手术,他为了能和自己的同性恋人在一起,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尧舜认真地分析道,“像这样一个偏激的人,我们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思考他的行为,所以我们必须更加大胆,甚至是用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思维方式去猜测他的行为。我的猜测是,沈辉因为薛琪的死而迁怒于李胜利,并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然而李胜利却并没有就此放弃,一方面薛琪死了,他的机会来了;另一方面他为了沈辉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他绝不可能轻易就放弃。这一点从沈辉的衣物内发现了变性人头发上就不难看出,李胜利极有可能经常在沈辉的住所出入,而且沈辉第一处出租屋的邻居也反映过沈辉的家里住着个女人。而且你们还要注意一点,凶杀案的开始时间并不是在薛琪死后,而是在薛琪心爱的宠物狗‘雪花’死后,所以说‘雪花’应该才是这一连串凶杀案的导火索。因为之前‘雪花’还活着的时候,沈辉在心灵上还有所寄托,所以他在知道无法摆脱李胜利的纠缠后,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在‘雪花’死后,沈辉的精神寄托没了,他那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对于李胜利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大,沈辉第一处出租屋的邻居就曾听到过沈辉和女人吵架的声音,而且根据他所提供的时间来看,和‘雪花’被赵凯杀死的时间基本是吻合的,而这个所谓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变性后的李胜利。在矛盾激化之后,偏激的李胜利就把一切都归咎于杀死了‘雪花’的人的身上,他认为如果‘雪花’还活着,他至少还有和沈辉复合的机会,但是‘雪花’死后,沈辉却铁了心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于是他就动了杀机,杀了赵凯,这不仅是一种发泄,我想他也有可能是希望通过这样的行为挽回沈辉,因为他替‘雪花’报了仇,但是他的疯狂行为并没有得到沈辉的认同和原谅。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收手,反而认为只杀了赵凯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把所有虐杀狗的人都杀了,那样沈辉才有可能原谅他,回到他的身边。这样也自然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沈辉会租第二处房子,并且把行李全部留在了里面,而且他还和别人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因为这一切都是李胜利做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误导我们的调查,从而让自己置身事外。”

尧舜的大胆猜测再一次让侦察员惊讶不已。“尧队,你这样的猜测也未免太大胆了吧!”“是啊!虽然这样能解释得通沈辉为什么会那么四处招摇,可是李胜利的杀人动机也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我刚才也说过,我们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思考他的行为,尤其是现在案件出现的一些疑点也的确将矛头指向了李胜利,所以我才会由此做出大胆的猜测。”尧舜说道。“可是如果李胜利并没有做过变性手术呢?他去日本或者只是因为沈辉和他分手,所以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呢?”侦察员质疑道。“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但是并不大,毕竟我们在沈辉的两处租住屋内都发现了疑似变性人的头发,而在沈辉所认识的人里,只有李胜利符合这个特征。”“可是现在李胜利的下落日本方面还没有任何结果,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儿干等吗?”“现在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等了,我们必须采取主动。”尧舜说道。“怎么主动呢?我们连一点关于李胜利的线索都没有。”“也未必,我倒是有所发现。”尧舜说道,“之前在和沈辉通话的时候,他仅通过声音就辨认出了我的身份,这一点说明他应该曾经和我有过交流,即便是和我没有交流,至少也说明我们在调查过程中有遇到过他,所以他才会对我有所了解。不过后来我仔细琢磨过这个问题,发现问题的关键其实并不在于他能通过声音辨认出我的身份,而是在我识穿了他的身份后,他依然在用变声器和我对话。如果说他用变声器是为了隐藏自己身份的话,那么在身份被我识穿后,已经是正面交锋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用变声器呢?”“难道他是想隐瞒什么?”“我怀疑他就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尧舜说道。“隐瞒身份?可是他的身份已经被你识破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难道说和你通话的并不是沈辉?”“没错,我怀疑当时和我通话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沈辉,他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李胜利。”尧舜非常自信且肯定地说道,“这一点也是在我想到租第二处房子的人并非是沈辉后才留意到的。”“可是如果尧队你猜测的没错的话,真正的凶手是李胜利,而不是沈辉,那为什么沈辉能容忍被李胜利利用自己的身份四处杀人呢?而沈辉本人又在哪里呢?”“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沈辉和李胜利是同谋,他们合谋制造了这一连串的凶案,而他们又在案件中故弄玄虚,以误导我们的调查;第二种可能,李胜利把沈辉软禁了起来,从而肆无忌惮地利用沈辉的身份行凶,目的同样也是为了误导我们;最后一种可能就是沈辉已经死了,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李胜利的疯狂行为。”

尧舜的大胆猜测让侦察员们唏嘘不已,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沸腾起来,侦察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尧队,前两种可能性我们都还能接受,可是第三种可能性未免有点太荒唐了吧!”“是啊!如果说李胜利真的很爱沈辉,甚至为了能和沈辉在一起不惜去做变性手术,他又怎么可能会杀了沈辉呢?”

尧舜面对质疑,非常冷静,他淡淡地一笑,说道:“有一句叫‘爱的反面就是恨’,我认为用在李胜利的身上应该挺合适的。他非常爱沈辉,甚至为了他不惜去做了变性手术,可是最后沈辉却并不爱他,而是爱上了薛琪,甚至因为薛琪的死而迁怒于他,这让他原本还存有的幻想彻底破灭了,所以他有理由杀了沈辉。这一点从他把一切都嫁祸给沈辉这一行为上其实不难看出,这其实就是一种恨的表现,试问如果他真的爱沈辉,又怎么忍心让对方替他背这样一个杀人的黑锅呢?”“尧队,果然有一套,你的分析能力实在让我们佩服啊!”

对于侦察员的夸赞,尧舜谦虚地说道:“先别急着夸我,现在这一切我也只是根据掌握的线索进行的猜测,但是事实的真相是否如我所猜测的这样,还得等找到李胜利,确认了他变性的事实后再说。”“可是李胜利如果真的做了变性手术,改头换面回了国,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和模样,要如何着手调查呢?”“看来还是只能等日本方面的调查结果啊!”“那倒不必。”尧舜说道,“虽然日本方面的调查结果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但是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可以从疑凶通过声音就辨认出我的身份这一点入手展开调查,把我们之前摸排过的所有人重新再调查一遍,他们的背景全部都要查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宠爱有佳’网站的那些会员。我在想,沈辉如果不想和李胜利在一起,那么无论李胜利怎么做,他都不会接受他,而李胜利做变性手术很可能只是一厢情愿,他牺牲那么大回来找沈辉,就是希望能和沈辉在一起。而从男性变为女性的手术时间并不长,算上恢复期,半年的时间应该够了,但是从沈辉和薛琪的聊天记录以及薛琪遭遇车祸的时间上来看,李胜利回来找沈辉的时间大约在半年前,也就是薛琪遭遇车祸之前不久的一段时间。而李胜利去日本是在一年半以前,从这样的时间来看,其中有半年的时间李胜利的情况是不明朗的,在这半年里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找沈辉?假如他当时找了沈辉,或许情况会有所改变,薛琪也未必会死。”“这倒是,不过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沈辉和薛琪发展的是地下恋情,没有人知道,所以李胜利误以为沈辉还是单身,所以错过了接近沈辉的最佳时机呢?”“也不对啊!李胜利既然付出那么大的牺牲去做变性手术,不外乎就是为了能和沈辉在一起,他回来后,应该会第一时间找沈辉才对,怎么可能会拖上那么久的时间,错过时机呢?”

尧舜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问题就在这里。我认为李胜利或许是担心如果突然就跑到沈辉面前和他说我就是李胜利,我做了变性手术之类的话,沈辉很可能会无法接受,甚至是吓跑了,毕竟他牺牲这么大,就是希望能和沈辉再在一起,失败的结果自然是他不希望看到的。所以李胜利采取了渐渐接近的办法,希望先以女儿身接近沈辉,等到彼此都产生了好感后,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从而让沈辉再一次接受他。而接近沈辉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其所好,沈辉爱狗这一点李胜利应该最清楚不过,所以他很可能也会在‘宠爱有佳’的网站注册会员,从而利用参加活动来达到接近沈辉的目的。虽然李胜利的想法是没错,但是却忽略了这个过程中有可能发生的事,正因如此,让沈辉有了和薛琪认识的时间,之后李胜利知道这件事后,便决定向沈辉摊牌。”“尧队,你考虑得还真是全面啊!”

有了新的调查方向后,侦察员们立刻重新展开了更为详细的排查工作。

虽然李胜利这条线索只是尧舜的猜测,但是侦察员对此都毫无争议,他们都非常信任尧舜对案情的分析能力,因为他所做出的猜测都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经过了细致的分析后得出的,当然这其中除了缜密的分析能力外,必不可少的就是经验。7.畸恋的魔鬼

新一轮的调查工作让侦察员们忙得是焦头烂额,休息此时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虽然疲惫,但是没有办法,他们很清楚现在是在和时间进行赛跑,毕竟接下来凶手还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行为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唯一能够阻止他的办法就是尽快将他抓获归案。

然而调查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之前调查过的人的身份都不存在疑问,尤其是“宠爱有佳”网站所有在本市的会员,身份背景都没有问题。

对于这样的结果,尧舜颇感意外。“难道是我猜测错了?”

虽然在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但是尧舜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对自己的分析倒是非常有信心,只是让他疑惑不解的是到底李胜利是如何把自己隐藏得那么完美呢?“除非李胜利懂得隐身之术,否则他不可能不留一点痕迹,到底还有哪里是我没有注意到的呢?”

尧舜在心里思考着疑问的同时,也在不停地翻看调查资料,试图能从其中找到新的线索。

就这样静静的,尧舜一直在翻看着资料,办公室内除了“哗啦哗啦”翻纸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

两个小时后,尧舜的办公桌上的资料被他分成了三摞,分别是“宠爱有佳”会员的资料、菜市场周边走访的群众资料以及和三名受害者有关系人员的资料。

三摞资料里,最厚的一摞就是“宠爱有佳”的会员资料,尧舜的一只手按在这摞资料上,手指在上面缓慢地敲打着,眉头紧锁,眼睛愣愣地盯着前方,此时他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因为他怀疑自己似乎真的遗漏了某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十余分钟后,他从发愣中回过了神,继而他把目光移到了那摞“宠爱有佳”的会员资料上,接着他拿起资料,快速地翻看着,当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突然愣了一下,接着又一次重新翻阅起来,这一次他翻得稍微慢了点,目光也主要集中在了会员注册的时间上。“这个网站是在一年前建立的,网站会员也大多数是在这一年之间注册的,外省的较少,大多是以本地会员为主,而经常参与活动的会员资料都在这里了,其中一些和我之前有过接触的会员资料都没有问题,到底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注意到的呢?”

尧舜在心里思忖着,费解的疑问让他的眉头几乎都扭成了麻花。“等等!”他突然不自觉地从嘴里喊出了声,同时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我真是糊涂啊!我怎么把这个人给漏了呢?她的嫌疑应该比任何会员都大,而且当时她还说过一些引我们去查沈辉的话。”

与此同时,侦察员风风火火地连门也没敲就奔进了尧舜的办公室,他将手中的一份资料递给尧舜,喘着粗气说道:“尧队,日本警方把李胜利做变性手术之后的容貌资料传过来了!他们还特别嘱咐我们,因为李胜利是在日本一家非常有名的整形医院做的手术,而且医院和病人在手术前有签订保密协议,这一次是因为特殊原因才最终同意提供病人手术后的照片,所以医院方面希望我们能对此保密,一定不能对外泄露只字片语,以免影响了他们在业内的声誉。”“这一点他们大可放心。”

尧舜迫不及待地接过侦察员手中的资料,只看了一眼,他之前紧锁着的眉头立刻松开了。“果然是他,孙萌萌。马上查她的住址,立刻实施抓捕行动。”尧舜说道。

凌晨11点多的城市已经逐渐安静了下来,尤其是位于离市区较远的帝都别墅区外的街道上,更是人迹罕至,静得出奇,估计此时谁要是在街道上喊一嗓子,整片别墅区内都能听得到声响。

在别墅区正门外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正静静地停着一辆汽车,由于车窗上贴着暗色的车膜,再加上大树挡住了路灯的光线,所以根本无法看清车内的情况。

此时,另一辆车缓缓地停在了那辆车的边上,两辆车同时摇下了车窗。

尧舜从刚开来的车上探出了头,他低声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孙萌萌刚回来差不多半小时左右,我们已经把守住了别墅区其余几个出入口,另一组同事正守在孙萌萌所住的别墅外。”

尧舜点了点头,便驾车驶入了别墅区,在向保安出示了证件后,他和保安耳语了几句,保安便跟着他上了车。

在离孙萌萌的别墅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尧舜停了车,他让保安先在车上等一会儿,自己下车朝守在别墅外的侦察员走去。

其中一名侦察员见尧舜下车后,便立刻迎上前,并把尧舜拉到了一旁的一个角落里。“什么情况?”尧舜轻声问道。

侦察员拿出手机,插上耳机后,说道:“刚才孙萌萌回到家大概10分钟左右,在二楼那间北面的房间里传出了争吵,内容我录了下来,你听一下。”

尧舜立刻戴上了耳机,按下了播放键后,耳机里传出了激烈的吵骂声。“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接受你?我呸!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了,你这个变态,不男不女的妖怪。”“我变态?我不男不女?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是你,沈辉,我有多么爱你,你不知道吗?”“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个疯子!”“别人怎么说我,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可是只有你,只有你没有权利骂我!当年你被女人欺骗,被女人抛弃,在你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是谁陪你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是我!可是你呢?在你心情平复后,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要和我分手,再回到那些无情无义的女人身边,你对得起我吗?”“我承认,当时我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从没想过要和你有什么发展,我只是把你当成好朋友,当成可以倾听我心事的人,但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不可能。”“什么叫不可能?因为我是男人吗?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是个真真正正的女人了!为了你,就算让我付出生命我都愿意,更别说是外形上的改变了,那些女人他们可以吗?那个薛琪可以为你付出生命吗?当她得知我和你的关系后,她就跑了,她那样算是爱你吗?”“如果没有你,薛琪根本不会死,是你害死她的,你这个变态,你是个疯子。”“她死了有什么不对,难道要等她骗光你的一切,你才会清醒吗?难道你又想重蹈覆辙吗?我不允许再有人伤害到你的感情,绝对不允许!”“薛琪不是那种人。”“你已经被她迷惑住了,当然看不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被骗了一次还不够吗?还要再被骗一次吗?”“被骗又怎么样?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你这个疯子、神经病。”“我是疯子?神经病?我就算是,也是被你逼出来的,是你逼我的!薛琪死后,你宁可成天看着她养的那条狗,也不肯看我一眼。那只狗死了,你更是对我不闻不问,那好,我就去帮你杀了那个杀狗的人,可是结果呢?你居然还怪我,我杀人为了谁,我是为了你,为了你沈辉,可是没想到你居然那么无情无义,非但不帮我,还骂我,甚至要去报警!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不过没关系,我不怪你,因为我爱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任何事,既然杀一个人不能得到你的原谅,那我就杀光所有杀狗的人,来换取你的原谅。可是你呢?你倒是说话啊!你回答我!你回答我——”

录音到此结束了,从内容里不难听出这的确是两个人的争吵,可是声音却并不是两个人,只有孙萌萌一个人的声音,她在这一场争吵中扮演了两个不同的角色。

尧舜摘下耳机,问道:“争吵结束后,孙萌萌还有什么举动?”“没有了,之后别墅里再没任何动静了,不过灯始终是亮着的。”

尧舜走回车边,把保安带到了别墅门口,接着示意侦察员做好进入别墅的准备。

待侦察员都就位后,尧舜侧身躲在别墅门边,轻轻地将手中的枪上膛,然后冲着保安点了点头,让他按事先教他的去做。

原本保安并不紧张,可当他看到尧舜手中的枪时,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看了眼尧舜,显得有些犹豫。

尧舜见状,上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放心,你只要按我之前教你说的去做,保证没事。”

保安虽然还是非常紧张,但却鼓起勇气点了点头。“叮咚——”保安用有些颤抖的手按响了孙萌萌别墅的门铃。

过了片刻,门上的对讲机内传出了孙萌萌的声音:“谁啊?”“您,您好,我是小区的保安。”保安紧张地回道。“什么事?”“是,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在监控里发现有,有两名可疑人,人员在您的别墅周围徘徊,所以来问一下情况。”“我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那您方便开一下门吗?”“我已经准备睡了,现在不是很方便。”

闻言,保安面露难色地看着尧舜,而尧舜则示意他继续。“我们也是为了业主的安全负责,您最好能开一下门,让我看到您是安全的,我也好回去向领导交差啊!”保安说道。

过了许久,门内终于传来了孙萌萌的脚步声,同时她还发着牢骚:“都说没事了,还非要看一下,你们真是的,如果真有小偷进来,那也是门卫的事,怎么进来了才发现,搞的这三更半夜的折腾我们业主。”

孙萌萌说话的同时走到了门边,就听门内响起了转动门锁的声音。

尧舜迅速把保安拉到了一旁,然后示意所有侦察员准备。

门才刚打开一道小缝,尧舜就一把推开了房门,在孙萌萌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就将其摁倒在了地上,侦察员也一拥而入,将孙萌萌牢牢地控制住,然后迅速在她的别墅内进行搜查。

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是把孙萌萌吓了一跳,她惊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很快她发现了尧舜的存在,立刻从之前的惊讶变得平静下来。

孙萌萌怒瞪着尧舜,质问道:“尧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三更半夜的带着人冲进我家里,你想干什么?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投诉你的。”“孙萌萌,哦!不对,应该叫你李胜利才对。”

听到“李胜利”三个字,孙萌萌的脸上霎时抹过一丝惊讶,但是这表情转瞬即逝,很快她摆出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反问道:“什么李胜利,我不知道尧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认错人?你认为我会吗?”尧舜不屑地说道,“李胜利,你伪装得真的很好,以至于到现在我才注意到你,如果你去演戏的话,应该会有机会成为影帝或者影后。”“尧警官,你的话让我越来越听不懂了,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随即尧舜拿出了日本警方传过来的李胜利做完手术后的照片。“我相信你对日本并不陌生吧!我手里的这张照片就是你做完变性手术之后的模样,至于你做手术之前的模样和性别,相信不用我再出示什么证据了吧?”

看到照片,孙萌萌的脸上再次抹过一丝惊讶,她愣愣地盯着尧舜手中的照片看了足足有五秒的时间,随后她的表情又变回了平静,接着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怎么了?我以前是叫李胜利,也的确去日本做过变性手术,可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和你们警察有什么关系?难道做变性手术犯法吗?国家有哪条法律是不允许做变性手术的?”“做变性手术的确是不犯法,可是你为什么刚才不肯承认自己是李胜利呢?”“既然我做了变性手术,自然是希望能彻底忘掉过去的那个自己,过崭新的生活,不承认也是出于保护我自己罢了,难道要向全世界的人说我做了变性手术,然后让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我吗?”“真是这样吗?难道就没有别的了?”“没有,我不知道尧警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仅揭我的底,还要远赴日本调查我变性的资料,如果你今天无法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不仅要向法院告你,我还要告日本那家整形医院擅自泄露病人的隐私!”孙萌萌怒不可遏道。“揭你的底是为了查案,日本的整形医院向我们提供你的变性资料也是为了协助我们破案,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那么我们警方自然不会如此劳师动众地调查你的底。”尧舜不急不慢地说道。“我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查我的底?你们的行为是侵犯人权,我一定会告你们的!”孙萌萌依然不依不饶地叫嚣着。

尧舜并不理会孙萌萌的叫嚣,他拿过侦察员之前录音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孙萌萌一人分饰两角的对话立刻从手机内传了出来。“在这段精彩的对话里,你已经亲口承认了杀人,不知道对此你还有什么解释吗?”尧舜用带着嘲讽的语气问道。

孙萌萌在听完那段录音后,脸上第三次抹过了惊讶的表情,不过这一次她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紧张了,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无法合理地对录音进行解释了,当然,她也并没有马上认输,还在竭尽全力地为自己进行辩护。“这录音怎么了?我就喜欢一个人在家自言自语,不行吗?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像这样一个人自言自语、胡说八道,不行吗?这是我家,我想怎么样都行,你们管得着吗?你们不仅翻查我做变性手术的事,还偷听我说话,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你们马上放了我,从我家里滚出去!”孙萌萌激动地吼道。

尧舜并不理会孙萌萌,继续说道:“你真的很狡猾,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当我问你‘雪花’会不会和陌生人走的时候,你当时的回答是‘雪花’很听话而且胆子也小,就算和别的小狗玩,也绝对不会跑出薛琪的视线,它应该不会跟着陌生人走,熟人或许还有可能。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试着把我们的调查视线往沈辉的身上引。也正因为你的这番话,之后当沈辉这条线索出现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就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他的身上,不过很可惜,你机关算尽,但却百密一疏,正是由于你太急于想把一切都推到沈辉的身上,从而使你布的局露出了破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布局,什么破绽,我完全不知道!”孙萌萌依然不肯认输,继续狡辩着。

正在此时,一名侦察员跑到尧舜面前,说道:“尧队,在二楼刚才我们在外面听到吵架声的那个房间发现了一具尸体。”

闻言,尧舜看向了孙萌萌,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孙萌萌就已经不停挣扎着,试图摆脱侦察员对她的控制,同时她也变得异常激动,歇斯底里地吼叫道:“你们放开我!你们不许碰他!你们谁也不许碰他!他是我的!他只属于我一个人!放开我!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不许你们碰他!”“你嘴里的‘他’指的就是那具尸体?一个死人?”尧舜平静地问道。“他不是死人!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他没有死,不许你胡说,他不会死的,他还没有和我结婚,他不会死的!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他太累了,你们不许去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他醒来了就会和我结婚的,一定会的。”

孙萌萌发疯似的拼命挣扎,可是却被几名侦察员牢牢地控制住,她想挣脱根本不可能。“把她带回去。”

尧舜不想再耽误任何时间,示意侦察员把孙萌萌带回警局后,他自己则来到了二楼北面那个发现尸体的房间。

这间房间大约20平方米左右,装饰全部以白色调为主,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衣柜、白色梳妆台、白色的双人大床,床头的墙上挂着一个空相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孙萌萌一定是希望在相框里摆上她和沈辉的婚纱照。

虽说白色往往给人一种纯洁无暇、清新淡雅的感觉,然而在这房间里的白色却无法让人往美的方面想象,反而让人有一种接近死亡的冰冷恐怖的感觉,说白了就是像太平间。

之所以这里的白色会使人产生负面的感觉,最主要的原因不是颜色,而是在那张白色的双人床上躺着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房间内不仅充斥着尸体腐烂的恶臭,还有一股难闻刺鼻的福尔马林的气味。

尧舜皱着眉头站在床边,仔细观察着尸体,虽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即便是高度腐烂,他也很清楚尸体的身份,因为除了沈辉,孙萌萌不可能在这么一间装修讲究的房间内摆放别的男人的尸体。“尧队,这人的行为实在是变态。”法医摇着头说道,“不仅把一具尸体摆在床上,还给尸体擦福尔马林防腐,一个心理正常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一段畸形的爱恋导致了畸形的心理,做出这样的事倒也不足为奇。”

尧舜接着抬头看着那个空相框,感慨道:“看来这个相框永远也不可能摆进照片了。”

在审讯室里,孙萌萌没有一刻安静过,她不停地激动地叫嚷着:“他不是死人!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你们不许打扰他,他醒来就会和我结婚的,一定会的!”

她似乎不知道疲倦,无论侦察员如何问她问题、喝止她,她都没有停止的意思,一直不停地叫嚷着,让侦察员极为头疼。

当她看见尧舜走进审讯室后,立刻冲着尧舜叫嚷起来,不过尧舜并不理会她,只是瞄了她一眼,就径直走到审讯桌前,坐定后,他看了眼一片空白的审讯记录,然后平静地盯着孙萌萌。“他不是死人!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你们不许打扰他,他醒来就会和我结婚的,一定会的!”孙萌萌冲着尧舜继续叫嚷着。

尧舜重重地在审讯桌上一拍,然后严肃地说道:“孙萌萌,沈辉已经死了,他不可能醒了,你也永远不可能和他结婚了,是你亲手杀了他,是你杀死了他!”“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你冤枉我,我没有杀他,你骗我!你骗我!他一定会醒的,一定会和我结婚的!”孙萌萌激动地叫嚷道。“不是我骗你,而是你在欺骗你自己,你低下头去看看你的双手,那是一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有沈辉的,有薛琪的,还有三名无辜的人的,你低下头,仔细地看看!”尧舜喝道。

孙萌萌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片刻后,她紧握起了双拳,缓缓地抬起了头,此时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双眼泛红,眼神中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是他们该死!是他们该死!如果没有他们的阻碍,我早就和沈辉在一起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孙萌萌恶狠狠地说道。

见激将法奏效了,尧舜立刻进一步追问道:“他们哪里该死了?你凭什么说他们该死?”“薛琪那个骚货,她勾引沈辉,难道不该死吗?为了沈辉,为了能和他永远在一起,我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去做变性手术。回来后,为了能让沈辉重新再接受我,我没有告诉他我真实的身份,我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想先和他从朋友开始,让他慢慢地接受我,爱上我,到时候我再向他说出我的真实身份,那样我们就一定会再在一起的。我知道他喜欢狗,就投其所好,为他建立了‘宠爱有佳’的网站,可是没有想到,就在一切按着我的计划顺利进行的时候,薛琪却从中插了一脚进来,居然利用我为沈辉建立的网站把他勾引走了。你说,她不该死吗?如果没有她,我早就可以和沈辉重新走到一起了。她其实根本就不爱沈辉,只是因为沈辉长得帅,图个新鲜,玩玩罢了,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真正正爱沈辉的,为了他,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薛琪那个骚货可以吗?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辉被那骚货抢走,于是我就找了沈辉摊牌,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大为吃惊,甚至求我不要再纠缠他了,不要破坏他和薛琪的感情。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是我的,他注定这一辈子就是我的,我怎么可能让他和薛琪在一起呢?但是我也很清楚,如果我不做点事情的话,薛琪一定会把他勾引走的,于是我就假意答应不再纠缠他,但是有一个条件,让他把薛琪约出来,我要知道薛琪是不是真的爱他。如果是,我无话可说,我会选择退出。没有想到,他居然天真地答应了,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孙萌萌疯狂地笑着,笑过后,她继续说道:“那晚当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惊讶得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之后任凭沈辉如何解释,她都不听,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哈哈,可笑,太可笑了!她连沈辉的过去都接受不了,又怎么可能是真的爱他呢?不过没有想到她在跑走后居然遭遇了车祸,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她那是活该,那就是骚货的下场!”

孙萌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激动地吼出了“那就是骚货的下场”这句话,同时,她眼中的那股杀气也随着她的叙述变得越来越浓,彻底将她“魔鬼”的本性暴露无遗。

不过孙萌萌所说的内容也印证了尧舜之前的猜测,薛琪遭遇的车祸果然不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那么简单,那起案件虽然是个意外,但却是接下来的连环凶案的一个导火索。

尧舜继续问道:“如果你认为薛琪该死,那其余的那三个人呢?他们没和你抢沈辉,难道他们也该死吗?”“哼!如果不是薛琪,相信他们也不会死,要怪就只能怪薛琪这个骚货,害人害己。”孙萌萌怒斥道,“薛琪死了,沈辉认为是我害死她的,还扬言要和我断绝往来,不过我不怪他,因为我知道他只是一时被薛琪蒙蔽了双眼,只要我继续全心全意地爱他,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总有一天会回到我的身边。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把薛琪最爱的小狗‘雪花’偷了回来,从那之后他不再理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雪花’的身上,没有想到,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还比不上一条狗!我恨不得把‘雪花’给宰了,可是我知道如果那么做了,沈辉就更加不会理我了,于是我就只能假装对‘雪花’好,也希望借此能改变沈辉对我的冷漠态度。随着时间的推移,沈辉的心情渐渐好转了许多,也开始和我说话了,虽然每天只有不到五句,而且都是和‘雪花’有关,但我知道一切都是好的开始。可是没有想到,那一晚,那个叫赵凯的混蛋居然把‘雪花’活活扔进了微波炉里!沈辉从宠物医院把‘雪花’的尸体偷了回来,足足守了一个星期,直到尸体发臭了,他才把尸体带到郊外的山上埋了。我原以为一切随着‘雪花’的死都会结束了,我和沈辉也可以重新开始了,但是事与愿违,沈辉因为‘雪花’的死情绪完全失控了,就像火山爆发一般,他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了我的身上,他要赶我走,还说要离开这座城市,和我彻底断绝关系,好不容易我才用行动换来了沈辉对我那一点点的转变,可是没有想到因为‘雪花’的死,他居然要和我断绝关系,我恨薛琪,我恨‘雪花’,我更恨那个杀死‘雪花’的畜生!”“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用那么残忍的手法杀了赵凯?你简直是个疯子!”“我疯?难道赵凯那个畜生不疯吗?他用微波炉微波一只活生生的小狗,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能有他疯吗?更何况是他害得我不能和沈辉在一起,我报复他有什么不对!”孙萌萌歇斯底里地怒吼道,“那晚我本来想把赵凯带回沈辉的住处,让他亲眼看着这个杀死‘雪花’的畜生是怎么死的,可是没想到那晚他居然出去了,我担心赵凯醒来后会夜长梦多,于是就先下手了。之前因为薛琪的死,沈辉在家除了照顾‘雪花’外,就是捧着一本薛琪落在他家的书发呆,那是一本人体解剖学的书,也正是因为这本书,我才顺利地肢解了赵凯的尸体,没想到薛琪那骚货死了还能帮我一点忙。可是沈辉回来看到了一切后,非但没有认同我为他所做的一切,居然还要报警,还骂我是个变态,是个疯子!我只是不想他报警,我真的只是不想他报警,我就掐着他的脖子,就这样掐着、掐着,慢慢地,他睡着了,真的只是睡着了,我想等他清醒过来再和他慢慢解释,可是没想到他那么贪睡,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不想醒的,他还在怪我,怪我所做的一切,所以故意装睡的,一定是的,他就像个孩子,用睡觉在和我赌气,呵呵——”

说到这里,孙萌萌居然笑了起来,而且还是一种带着幸福的笑容,情绪转变之快让人无法理解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孙萌萌始终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虽然沈辉死了已经是个事实了,但她坚信沈辉只是睡着了,早晚有一天会醒,她的眼神也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坚定。由此不难看出她的心态已经完全因为受到的刺激和自身的偏激变得扭曲了。

接着孙萌萌又继续说道:“可是到底要怎么样他才会醒呢?薛琪死后,他已经开始和我说话了,可是‘雪花’的死却让他居然要赶我走,他爱狗我是知道的,难道因为狗,所以他才气得故意装睡不理我了?对,一定是这样的,那些虐杀狗的畜生都该死,狗是我们的朋友,他们杀狗也就算了,居然忍心用那么残忍的手法虐杀它们,简直就是作孽啊!所以他们必须受到死亡的惩罚,我要让那些畜生亲自尝尝自己残忍的杀狗手法,只要杀光那些畜生,沈辉就一定会原谅我,就一定会醒来的,到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哈哈!我要杀死他们!我要杀死他们!”

孙萌萌疯狂地叫嚷着,如果不是一旁的警员眼明手快地将其牢牢按在椅子上,相信她早就已经跳了起来。

尧舜见此情形,无奈地摇了摇头,此时他不知道到底该怒骂还是劝慰,可是无论哪一种方法,对于此时此刻的孙萌萌而言都不可能听得进去,因为她的心理从她杀死赵凯开始,就已经完全扭曲了。“找个精神科的医生来给她看看吧!”

尧舜对一旁的侦察员说完后,便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就在他走到门边时,孙萌萌突然再一次叫道:“他不是死人!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你们不许打扰他,他醒来就会和我结婚的,一定会的!”

尧舜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眼孙萌萌那副发疯的可怜模样,再一次摇了摇头,没说一句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同性之间的爱恋,我们不能以歧视的目光,用有色的眼镜去看待,毕竟任何人群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而在这一起案件中,错的也并不是爱情,而是李胜利本身,他用错误的方法去爱一个并不爱他的人,再加上他执著和偏激的心理,最终导致他做出了极端的行为,犯下了累累血案。

其实类似这种对爱情的执著和偏激的行为在现实中并不少见,一些青年男女为了挽回一段爱情寻死觅活的新闻我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只是他们的行为并没有发展到像李胜利那样极端而已,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追求爱情并没有错,但是一定不能盲目地去追求一段错误的爱情,更不能因为执著和偏激而迷失了自我,从而使自己失去更多。

至于引发这一连串残忍凶案的导火索,则是赵凯残忍地用微波炉活活地微波小狗的事件。虽然杀狗并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但是他身为一名学生,以如此残忍的方法残害无辜动物生命的行为却远远超出了道德的准则,然而他的错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相信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长,哪一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既然所有的不幸都已经发生了,我们再去追究孰是孰非也已经于事无补,从不幸中反省,从而避免类似的事件重演才是一种理智和聪明的做法。

实录二 黑夜狂魔

序章 雨夜的回忆

雨,是上天赐给世间的宝贵财富,它就像从天际洒下的美妙华丽的万千银珠,滋润了大地,赋予万物生机。不过人们对于雨的降临似乎没有多少好感,降温、潮湿、泥泞、出行不便等等都是对雨下的诟病。这也让美妙的雨蒙上了一层令人烦闷的阴影。

夜,月光幽幽,繁星闪烁,点缀着色彩单调的黑色夜空,自然万物在这一刻归于沉寂,一切看似是那样静谧祥和。但是在这些表象的背后,却似乎总会透出一丝不安的气息,这或许和人类与生俱来就对黑暗有种莫名的恐惧有关,当黑暗席卷世间每一个角落,寂静的夜也披上了一件恐怖的“外衣”。

当雨和夜相约而至,烦闷和恐怖自然也不约而同地降临,这样的一个雨夜,注定有它不寻常的一面。

轰雷过后,“哗”的一声,瓢泼的大雨犹如天塌了似的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瞬间将整座城市笼罩在水汽之中。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由珠子串联成的鞭子般,不停地抽打着玻璃窗。

尧舜站在窗前,夹在两指间的烟头也早已经熄灭,但他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只是眉头紧锁地望着窗外风雨交加的夜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过了许久,他闭上了眼睛,记忆将他拉回到了三天前警局的门口……“你个这畜生,你这个禽兽,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亲手杀了那个畜生,我要杀了他!”

一名中年妇女在警局的门口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拼命想要挣脱民警的阻拦;而在离她不远处,一名年约三十的男人,嬉皮笑脸地正朝她走去。

在离中年妇女还有几步的地方,男人停下了脚步,或许是真的担心中年妇女冲到自己的面前,他撇了撇嘴,然后高声说道:“警官,这里有人想要杀我,还骂我是畜生,我要告她恐吓和诽谤。”“你这个混蛋,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男人的话就像火上浇油般,让中年妇女的行为更加失控,她不停地哭喊着,奋力地挣扎着,此时此刻,她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情绪发泄,她恨不得活扒了面前这个男人的皮,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仗着有民警的阻拦,男人极其嚣张,他挑衅道:“来啊!你来杀我啊!别跟只狗似的在那儿瞎叫唤,有本事你就来杀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让我杀了他,你们让我杀了他。”

中年妇女整个人都已经坐在了地上,但依然不停地挣扎着,哭喊着。“你给我把嘴闭上。”

尧舜冲到了男人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斥道:“王宝才,别以为现在放了你,你就相安无事了,我告诉你,案子一天没结,我就会每天死盯着你,除非案子不是你做的,否则我用这身警服担保,下一次你不会这么轻易从这里走出去。”

原来这个态度嚣张的男人叫王宝才,市D高中的生物老师,涉嫌杀害他的学生、年仅17岁的女生胡菁,但是由于证据不足,警方在拘留了他72小时后,将其释放。“啊哟,警察打人喽!警察威胁我,恐吓我啊!我好怕啊!救命啊!”王宝才故意装出一副浑身颤抖的样子,紧张地呼喊道。以他的演技,如果进军娱乐圈,相信也可以竞争一下“影帝”的宝座。

尧舜没再理会王宝才,他松开了手,转身来到了中年妇女的身边,轻声安慰道:“请您冷静一些,我很明白您现在的心情,可是您这样吵闹也于事无补啊!”“警官,他不就是凶手吗?你不是抓了他吗?为什么现在又放了他?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中年妇女哭喊着质问道。“如果您相信我的话,希望您再给我些时间,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我一定会替您的女儿讨回这个公道。”说话的同时,尧舜转头看盯着王宝才,说道,“邪永远不会胜正。”

王宝才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警官,你冤枉了我一次,难道还想冤枉我第二次吗?纳税人的钱可不是给你这样折腾的。”“我扶您起来。”

尧舜转回头,没再理会王宝才,他搀扶起中年妇女,此时的他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心中不停翻涌的那团怒火喷发出来。他搀着中年妇女,缓缓地走进警局的休息室。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安慰,中年妇女的情绪终于稳定了许多,尧舜总算松了口气。他派了名女警员护送中年妇女回家,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下班后,尧舜心事重重地离开警局,然而当他的目光望向大门外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与此同时,他心中的那团怒火再一次被点燃。不用说也知道,那人正是王宝才,此时他正倚在警局的大门边,当他看到尧舜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了奸猾的笑容。

见状,尧舜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故意不看王宝才,镇定自若地径直朝前走去,他知道,就算他不找王宝才,对方也会主动和他搭腔的。

果然,当尧舜走近时,王宝才立刻迎上前,嘲讽道:“尧警官,这几天可是辛苦你了,不过很可惜啊!让你白忙了一场。”“你真这么认为?”尧舜冷冷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王宝才,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一次让你逃脱,的确是我的疏忽,但是你的幸运只有这一次。从现在开始,我会重新找证据,下一次你如果再进来,一定不会像这次一样幸运地走出去。”尧舜指着王宝才,怒斥道。“我说尧警官,你觉得这样浪费纳税人的钱有意思吗?明明我是无辜的,你非要说我杀人,你觉得这样冤枉好人有意思吗?”王宝才一脸无辜地说道。“如果你都能算是好人的话,那简直就是对‘好人’这两个字最大的侮辱。”“尧警官,你说我不是好人,那你可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没有证据的话那就是污蔑!不过我想你现在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了,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王宝才带着挑衅的语气说道。“我承认是我低估了你,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的事会发生第二次,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案子不是你做的,否则下次你一定不会再这么轻易从这里离开,我用我的这身警服担保。”“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看尧警官你是如何脱下这身警服的了。”王宝才嚣张地挑衅道。“我相信最后看到的不是我如何脱下这身警服,而是看到你如何伏法的。”

尧舜说完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宝才看着尧舜远去的背影,嘴角抹过一丝微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胜利的味道,像是他已经顺利完成了某种使命一般。“轰隆——”一声炸雷把尧舜从记忆拉回到了现实中。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势头依旧非常猛烈,风声、雨声、雷声混在一起,让这个夜晚显得杂乱无章,如此无序的声响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尧舜发泄似的把烟头重重地摁在了烟灰缸里,然后坐到了办公桌前,翻开了一份案件的卷宗。这份案件的卷宗,记录的就是王宝才涉嫌强奸杀人的全部资料。

王宝才的个人资料非常简单,男,32岁,市D高中的生物老师,出生于王家村,至今未婚,没有任何犯罪前科。至于他的出生地王家村,更是一个人均年收入只有3000元左右的贫困村。

看过以上资料,的确很难想象,一个背景如此干净的人怎么会和杀人案扯上关系。这起案件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的清晨,光明才刚刚驱赶走黑暗,从云层后射出几缕阳光照耀着湿润的大地,水汽在空气中蒸发,散发出一种雨后特有的气息。

下了一夜的暴雨总算停歇了,那晚的雨势和现在窗外的雨势几乎是一样猛烈。

市临江公园是个开放式的公园,虽然地上依然有大片积水,但是这并没有阻挠晨练人们的热情,他们三三两两地来到公园,或散步,或曼舞,或闲谈,或对弈。“啊!”一声惊叫顷刻间将公园内悠闲的气氛打破,所有的人都循声望去,就见一名身着运动装的女性跌坐在公园一角的草地上,惊叫声正是从她嘴里传出的。见状,所有晨练的人都停止了各自的活动,纷纷围上前去一探究竟。“死人啦!死人啦!”穿运动装的女性惊恐地指着草丛惊叫道,她的脸早已被吓得惨白。

闻言,人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顺着运动装女性手指的方向看去,可刚看到从草丛里露出的一条胳膊,人们就吓得纷纷向后退却,惊呼之声不绝于耳。有几名年轻的男士壮着胆走上前,可他们仅凑近看了一眼,便逃似的跑到一旁呕吐不止。

接警后,尧舜迅速带队赶到了案发现场,验尸,现场勘察,询问笔录,各项工作在案发现场有序展开。

尧舜第一时间来到了陈尸的位置,不过那场面着实让他有些惊讶,死者是名女性,以上半身蜷缩的姿势倒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连同皮肉被利器割得面目全非,好在面容还完好无损,看得出死者生前相貌姣好。

虽然死者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但从衣服的颜色以及胸前的标志上不难看出这是一件校服。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就是死者腹部以下的位置似乎受到了某种物品的腐蚀,已经找不出一寸完好的肌肤。“有初步结论了吗?”

尧舜皱着眉头,绕着尸体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才向法医询问。“死亡时间大概在7到8个小时,也就是昨天晚上的9到10点间。致命的原因应该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亡。死者身上的伤口多得已经数不过来了,至于是生前造成的,还是死后,还是两者都有,我必须详细验尸后才能给你结论。至于死者腹部以下位置的伤势,应该是被硫酸腐蚀造成的。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对这样一名花季少女下如此毒手。”“这名凶手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人’!”尧舜怒道。“是啊!行凶的手段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吗?”“一般尸僵会在死后1到3小时才会逐渐形成,不过主要是集中在面部;4到6小时后才逐渐向颈部、躯干以及四肢移动。从死者上半身蜷缩,但下半身伸展的情况来判断,应该是在死后不久被以蜷缩的姿势装入了某种物体中,经过一段时间的存放之后,在尸僵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被丢弃到了这里,所以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除了尸体上所表现出来的这些特征外,现场应该很难再找到其他有利的线索了吧?”尧舜环顾了四周,说道。“昨晚的那场暴雨可以说帮了凶手一个大忙,现场已经被彻底冲刷了一遍,能找到的线索非常有限,不过我们会尽力的。”

开放式的公园,不起眼的角落,残忍的行凶手法,再加上现场被彻夜的暴雨冲刷,可以说,案件从发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困难重重。

死者的身份很快就查明了,是市D高中高二(5)班的学生胡菁,而她的母亲在听闻噩耗后,因受不了打击,当场昏倒。

在医院的病房内,胡菁的母亲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不停地抽泣,泪水已经浸湿了大半个枕头,仅过了半天时间,她仿佛老了十余岁,苍白的脸上皱纹更加明显。

尧舜刚走入病房,胡菁的母亲就闻声强撑起虚弱的身体,摇晃着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抓到凶手了吗?”

看着面容憔悴、双眼红肿的胡菁母亲,尧舜为难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默默地摇了摇头。“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对我女儿下毒手,我女儿平时很乖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对她下的毒手!”胡菁母亲愤怒得浑身颤抖,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见状,尧舜赶忙上前搀扶着她坐回了床边,并安慰道:“我很明白您此时内心的感受,我们所有办案的民警都能体会到,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缉拿凶手归案的,请您相信,请您放心。”“我女儿她才17岁啊!她才17岁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胡菁的母亲哭喊道,“警官,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一定要替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一定一定,这是我的职责。”尧舜目光坚定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菁菁这孩子很懂事,她爸死得早,她知道我一个人辛苦,从小就开始替我分担压力,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事,都抢着做,而功课她一点也没耽误,到底是谁要对她下毒手?为什么要选择我的女儿?为什么?警官,你抓到凶手了一定要告诉我,我要打死他,我要打死他!”胡菁母亲激动地哭喊道。“您先冷静一下,要注意身体啊!”尧舜劝慰道,“我非常能体谅您现在的心情,我们警方也在全力侦办这起案件,我希望您能冷静下来,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好让我们尽快破案。”“我冷静,我冷静。”胡菁母亲强忍住悲痛,深深地缓了几口气,哽咽着说道:“只要能抓到杀我女儿的凶手,就是让我去死我都愿意。”“您女儿昨晚没回家,你曾到派出所报过案,那之前你有找过她吗?”“哪有可能不找呢?她昨天下午曾打过我电话,说是晚上同学过生日,请她去吃饭,可是一直到晚上11点她还没回来。我就打她的手机,可是手机一直是关机,于是我就马上找了平时几个和菁菁玩得比较好的同学打听,他们都说没有同学过生日,也没有人和菁菁在一起,所以我担心她出事,就跑到派出所报了警。”“那胡菁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这绝对不会的,菁菁很乖,也很懂礼貌,她根本不可能得罪人。”

尧舜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胡菁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她就算得罪人,也应该不至于惹得对方要对她下如此毒手。“您觉得胡菁最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和以往有所不同呢?”尧舜重新询问道。

胡菁母亲没敢贸然回答,她仔细地思索了许久,才回道:“为了随时能和菁菁联系,在她生日的时候,我给她买了部手机。之前都没什么问题,就是放了学后给我发条短信,晚上和同学短信聊聊天;但最近我感觉她的短信发得非常频繁,有的时候在吃饭的时候都在发。我问过她和谁在发,她说是同学。或许是身为母亲的直觉吧,我总感觉她像是早恋了,所以有一天晚上趁她睡着的时候我就去偷看她的手机,不过里面的信息都被她删掉了,什么内容也没有。没有证据,我也不能冤枉孩子,所以我也就没再追问了,只能在平时生活中尽量多留意。”

通过胡菁的母亲,尧舜并没有了解到多少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于是他把目光转到了胡菁同学的身上。他很清楚,孩子在这种时候,和家人都存在代沟,他们更愿意把心事告诉关系亲密的好友。

就在侦察员对胡菁身边好友展开调查的时候,法医方面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死亡时间在晚上的10到11点之间,死亡原因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在死者的体内发现有安眠药的成分。在死者的口腔内发现了一些普通的纤维组织,应该是从某种布料上掉落下来的,在这些纤维组织以及死者的口腔内发现了些许腐烂食物的残渣。死者的手脚上都发现了曾被捆绑过的痕迹。而在死者身上多达48处的刀伤均为死后造成的,所有伤口和死者颈部的致命伤均系同一把凶器造成的。死者下身被泼过硫酸,但并没有发现有被性侵犯过的痕迹。尸体有被搬动过的迹象,而且通过对尸体周围的泥土检验,并未发现血迹的反应,可以肯定,公园陈尸处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另外,通过对尸体的解剖检验,发现死者在遇害前刚刚做过人工流产。

胡菁的母亲绝对想不到女儿居然怀有身孕,而尧舜也并没有打算把这一情况告诉她,毕竟女儿的遇害对她的打击已经不小,如果再知道这个情况,那么无疑是雪上加霜,打击将会更为沉重,极有可能让她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精神彻底崩溃。更何况就算把这消息告诉她,也对破案没有任何帮助,倒不如让她继续保留着女儿在自己心中乖巧的形象。“会是谁的孩子呢?这会是凶手行凶的原因吗?”

正思索着,侦察员带着一名戴眼镜的学生模样的男生敲响了尧舜办公室的门。

男生名叫高文亮,和胡菁同年级,但并不在同一班,他是自己找到了警局,并且要求见负责胡菁凶案的警官。

在尧舜的办公室内,一脸稚气的高文亮显得有些紧张。他始终低着头,由于紧张,脸上满是汗水,再加上他一直低着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停向下滑落,他不停地用颤抖的双手去扶正眼镜,之后又不停地揉搓着裤子。

尧舜替高文亮倒了杯水,然后搬了张椅子微笑地坐在他的对面。“你也是市D高中的学生,是吗?”

尧舜并没有直入主题,而是先亲切地询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希望通过这样循序渐进的问话缓解对方紧张的心情,毕竟对方还是个孩子。“是……是的。”高文亮紧张得有些结巴,他扶了扶眼镜,回道。“呵呵!不要紧张,警察叔叔不是老虎,只有在对付坏人的时候,叔叔才会变成老虎,平日里,叔叔更像只大猫。”

这番话让高文亮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笑声,他揉搓裤子的动作也随着笑声停止了,低着的头也终于抬了起来。“你的父母知道你来这里吗?”“不知道,叔叔,您可千万别告诉他们,不然他们非打死我不可。”高文亮苦着脸哀求道。“放心,叔叔的嘴可严实了,一定不告诉他们。”尧舜笑着用手在嘴上比了个“×”字型,笑道:“怎么样?叔叔的动作是不是像QQ聊天里的那个闭嘴的表情?”“嗯,像,像极了。”高文亮笑道。“你来找我,是不是和胡菁的案子有关呢?”尧舜话锋一转,趁机将话题带到了正题上。“是,是的。”“你是她的男朋友?”“您,您怎么知道的?”高文亮惊讶地看着尧舜。“呵呵,叔叔也是推理出来的,别忘了,叔叔可是警察,推理可是要掌握的最基本的知识哦!”尧舜微笑道,“我找过胡菁的妈妈,她说最近一段时间胡菁经常和别人发短信,而发的内容在之后又都删掉了。如果只是普通同学或朋友间的短信,也就没必要删除了,这说明她和发短信的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不想让大人知道。而在我们刚开始调查胡菁好友的时候,你就出现了,而且还要和我单独谈话,还不让你父母知道,那我就推测,很可能你就是她的男朋友。”“叔叔你真厉害。”

高文亮佩服地看着尧舜,紧张的情绪也彻底放松了。“那你现在能和我说说你来找我的具体原因吗?”“嗯。”高文亮点了点头,同时再一次哀求道,“可是叔叔,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的爸妈啊!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嗯,叔叔向你保证,你今天说的话,是你和叔叔之间的秘密,叔叔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听到尧舜向自己的保证后,高文亮这才放下心,娓娓道来:“叔叔,我和菁菁是在学校的知识竞赛中认识的,她是他们班的班花,人很漂亮,学习成绩也好,而我在班上也是班长,学习成绩也不错,同学经常和我开玩笑,说我和菁菁是天生一对。不过那个时候我虽然认识菁菁,但毕竟不同班,也没什么来往。就在上个学期,学校组织了一场知识竞赛,我和菁菁都参加了,她得了第一,我得了第二,就这样,我们才真正算是认识了,也彼此有联系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都只是发发短信,聊些学习上的问题,后来有一天晚上,我终于鼓起勇气,发短信说我喜欢她,她说她也对我有好感,于是我们就确立了情侣关系。”“你们的事学校里的同学都没知道的吗?”“嗯,菁菁说她妈妈管得严,她怕太多人知道了会传到她妈妈耳朵里,所以要求我保密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我的老爸老妈对我管教也严,他们要知道我早恋,肯定也不会轻饶了我,于是我就答应了她。在校内,我们彼此间只是普通朋友;出了校门,而且还要远离学校后,我们才会像情侣一样牵手。”“嗯,原来如此。那你告诉叔叔,胡菁怀孕,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尧舜见时机成熟,终于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高文亮看着尧舜,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所以你才要我保密,你怕让你的父母也知道这事,是吗?”“嗯,是的。我和菁菁做那事是在三个月前,那天是周末,我老爸老妈去外地谈生意,就我一个人在家,于是我就叫菁菁来家里玩。起先我们也就是一起写作业,然后看电视,之后我们就抱在了一起,然后就做了那事。前两天菁菁找到我,说她每个月的那几天已经好久没来了,她上网查过,有可能是怀孕了,于是我就陪她去医院检查,果然怀孕了。于是昨天下午趁着放学早,我就陪她一起到医院打胎了。叔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是这事让我的老爸老妈知道,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高文亮担心得眼眶都有些红了。“放心放心,叔叔不说。”尧舜安慰道,“那昨天你和胡菁去了医院,是什么时候和她分开的?”“我们下午5点多去的医院,因为刚打完胎,菁菁脸色不是很好,所以一直到了晚上8点,菁菁稍微恢复了一些才离开医院。因为她担心被她妈妈看到和我在一起,所以每次送她回家,我都只把送她到离她家不远的一个路口,然后我就回家了,昨天也是这样。”“那当时大概是几点?”“8点35分,我当时还看过时间。”“那当时你离开的时候,看到胡菁是往回家的方向去的吗?”“是的。”“当时你发现有谁跟踪你们吗?”“没留意。”“嗯,你提供的资料很重要,叔叔很感谢你的帮助。”尧舜微笑着拍了拍高文亮的肩膀。“叔叔,你一定要抓到害死菁菁的凶手,为菁菁报仇。”高文亮紧握着双拳,义愤填膺地说道。

高文亮提供的线索虽然有限,但是却把胡菁遇上凶手的时间到遇害的时间具体化了。胡菁和高文亮分开的时候是晚上8点35分,她遇害的时间法医判定是在晚上10点到11点间,而在这过程中,胡菁并没有回家。

从这样的时间来看,胡菁就是在和高文亮分开后遇上了凶手,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胡菁自己去了别的地方,不过这种可能性比较低,因为在母亲的眼里,胡菁还是个乖乖女,她骗母亲同学过生日,实际是去打胎,在这种前提下,如果回家晚了,势必会引起母亲的怀疑,到时候母亲去找她,那么她怀孕的事就会曝光,相信这是胡菁不愿意看到的。

那么凶手又是如何带走胡菁的呢?是强行绑走,还是胡菁自愿跟着凶手走的呢?胡菁是在晚上8点35分过后失踪的,那个时候街上到处都是人,凶手想要强行绑走胡菁的可能性极低,因为容易被人发现;可是如果胡菁是自愿跟着凶手走的,那也就是说凶手和胡菁是认识的。

分析至此,尧舜立刻开始部署新的侦察方案,把调查的重点集中在了胡菁和高文亮分开后直到回家的这段路上,尽全力询问路人,看能否找出破案的线索。再有就是调查胡菁的人际关系网,看能否从中查出蛛丝马迹。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神秘的男人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根据群众的反映,在案发当晚,胡菁回家的路上,有一个男人带走了胡菁,而且胡菁并不是被这个男人强行带走的。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胡菁坐在路旁的椅子上休息,这个男人主动上前找她搭话,之后她是自愿跟这个人走的,群众也为当晚这个带走胡菁的男人做了样貌拼图。经过摸排比对,这个男人正是胡菁所在学校的生物老师王宝才,而他的这个身份和尧舜分析的凶手有可能是熟人这一点不谋而合。

如此重要的情况,尧舜自然不可能放过,他立刻拘传了王宝才。

坐在审讯室里的王宝才神情自若,一副悠闲的模样,仿佛审讯室成了他休息的场所。

当尧舜走进审讯室的时候,王宝才还未等尧舜落座,就先开口说道:“警官,你们抓我来是什么意思?这大晚上的,我还要回去备课呢。”“是吗?既然你的工作这么忙,而我的时间也非常宝贵,那废话就不多说了,胡菁你认识吗?”尧舜直截了当地问道。“当然,她是我的学生,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她不是前天遇害了吗?唉!这个孩子很聪明,在学校成绩很好,真是可惜了。”王宝才摆出一副同情的模样,摇头叹道。“那你知道凶手是谁吗?”“你问我?哈哈!你身为警察,居然问我谁是凶手?哈哈!警官,你这个问题问得未免也太幼稚了吧!怎么?你把我带到这里,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

王宝才放声大笑,是疯狂的笑,同时也是一种蔑视的笑。“难道你认为警方把你带到这里来是闲聊吗?”尧舜严肃地说道。“你怀疑我是凶手?你怀疑我杀了他?哈哈!我说是,你信吗?”王宝才笑道。“我信!”尧舜正色道,“在胡菁遇害当晚,在她回家的路上,有人看到你拦下了她,并且把她带走了,你说,你把她带到了哪里?什么事把她带走了?”“警官,你们法医检验尸体的时候难道没有验出胡菁打过胎吗?当晚我遇到胡菁,看她走路摇摇晃晃的,脸色也不太好,身为她的老师,上前关心一下总不为过吧?我说送她回家,可是她却犹豫不决,我就猜到她可能有什么事不想让家长知道,于是我就和她商量,让她先到我家去休息一下,她是自愿和我走的。之后在聊天中,她对我说出打胎的事,我出于一片好心,关心一下自己的学生,有什么不对?”“关心学生?你的家和胡菁的家相隔数条街,你为什么会在胡菁家附近出现?别告诉我你有预感,胡菁会去打胎,所以提前去那儿做好准备。”“警官,没有哪条法律不允许人逛街的吧?晚上我吃完了饭,闲着没事,四处逛逛有什么问题吗?逛街爱往哪儿逛往哪儿逛,根本没有准儿,我当晚正好逛到她家附近,又正好遇上她,这样的解释很合理吧!”

王宝才的回答头头是道,而且他由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给人的感觉他的确是什么也不知道,完全是个局外人。

不过在尧舜看来,他并不认同王宝才的解释,虽然他的解释听似合理,但却有些牵强。胡菁怀孕和打胎的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一定不可能轻易就和人说,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老师,就更加不可能了。但是由于证据不足,尧舜一时间也拿王宝才没辙,只能先将他拘留72小时,然后再尽可能多地找到更多的证据。

然而让尧舜意外的是,就在王宝才被拘留的第二天,他主动要求见自己,到底王宝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尧舜百思不解,在反复思量后,还是决定去会会王宝才。

拘留室里,王宝才依然像之前审讯时轻松,神情自若,坐在他对面的尧舜表情严肃,目光如炬。“警官,我只想和你单独聊聊。”王宝才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警员,说道。“你先出去吧!”尧舜朝警员点了点头。待警员离开后,他说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呵呵!警官,不应该是我有话想说,而是你想从我嘴里知道一些事情吧!”

王宝才轻松地笑着,但很明显是笑里藏刀。“你真以为我需要从你嘴里知道什么吗?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尧舜不屑道。“警官,如果你真的有本事的话,相信也不用拘留我72小时了。我知道,你是想用这72小时去找线索,找证据定我的罪,可是够吗?需不需要再多给你们一点时间呢?不过我真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我真担心到时候出去了,嘴巴会乱讲话,万一传到媒体的耳朵里,那我就不能保证警官你肩膀上的星星杠杠的会少几个了。”“你不觉得你高兴得太早了吗?你的嚣张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尧舜强压住在心里翻滚涌动的怒火,说道。“我这样算嚣张吗?”王宝才撇了撇嘴,然后神神秘秘地说道,“警官,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不妨老实和你说吧!其实胡菁真的是我杀的,我就是凶手,怎么样?你信吗?”

王宝才的一番话让尧舜颇感意外,也让他感觉有些懵,一时也想不明白王宝才到底想干什么。“很惊讶是吗?”王宝才反问道,“警官,我猜你现在一定是在想,为什么我会和你说这些。”“你不怕?”“可笑,我有什么好怕的!哈哈……”王宝才疯狂地笑着,态度非常嚣张。笑声过后,他继续说道:“警官,就凭你现在手上掌握的证据,根本不足以证明我杀人,如果到法庭上,你只是以我把胡菁带回过家为证据就说我杀了她,你认为法官会相信吗?也只会是浪费彼此的时间,最终的结果是什么相信你比我清楚。而现在这间屋子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刚才我说的话,只有你听到,没有第三个人证明;更何况我也只是问问你,我是凶手你相不相信,纯属闲聊罢了,就算到了法庭上,法官也不可能相信的。你说,我到底要怕什么呢?”“你要怕的是‘邪不胜正’。”尧舜大义凛然地说道。“邪?你说我邪?No,No,No,No,我才是正义的一方,我所做的一切是在替天行道,你懂吗?替天行道,像胡菁那样的女人,你说她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上?在学校和家人面前,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背地里却和男同学鬼混,怀孕还打胎,杀了她那是在替她赎罪,我是在替天行道。”

王宝才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替天行道”四个字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就连站在门外的警员也被惊动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开门进来一看究竟,见尧舜示意他没事,这才放心地关上了门。“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尧舜怒斥道,“胡菁还只是个孩子,她才17岁,你身为她的老师,对她下毒手,你还算是个人吗?你还在她身上砍了48刀,48刀啊!不仅如此,你居然还在她的下身泼了硫酸,你的这些残忍行为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你根本就是一个畜生。”“你可以尽情地骂我,因为你现在除了能骂我,什么也做不了。当然,你还能做一件事,那就是在72小时后,放我离开这里。”“你这个混蛋!”

尧舜隔着桌子,一把揪住了王宝才的衣领,愤怒地瞪着他。“别这么冲动嘛,警官,你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有时间在这儿骂我,还不如去想想办法如何找到证据来定我的罪,虽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刚才和你说的都是玩笑话,我没有杀人,你又如何能找到证据呢?哈哈……”

王宝才疯狂地笑着,笑声很大,很冷,让四周顿时有了一种寒冷的感觉,这种寒冷并不像冬天那种自然的冷,而是一种让人连骨头都感觉到刺痛的恐怖的冰冷。

通过和王宝才的对话,尧舜感觉到王宝才的行为似乎有些反常,甚至说是异于常人。他明知道警方对他的怀疑,居然还敢主动要求见他,并且当面说出自己就是凶手这番话,这样的行为本身就非常不合常理。

不过王宝才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以警方掌握的证据,根本不足以证明他就是真凶。勘查人员到过王宝才的家里进行取证,除了发现有胡菁的指纹和毛发外,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反应。胡菁是由于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亡,而公园陈尸地点又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如果王宝才真的是凶手,那么他会在哪里行凶杀人呢?

接下来的48小时至关重要,如果再找不出有利的证据来证明王宝才凶手的身份,那么结果就只能是放人。

根据调查,王宝才为人孤僻,每天的生活就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非常单调。在学校里,他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而回到家,也都是关起门生活,以至于左邻右舍只见过他的人,但对他都没有更深的认识。

表面的这些情况的确不能证明王宝才是凶手,然而尧舜却不这样认为。通过之前和王宝才的聊天不难看出,他对女人似乎有着非常强的仇恨心理,尤其是对怀孕打胎的女性,似乎更是仇恨至深,所以尧舜试图从王宝才的感情生活寻找突破口。

但是出乎尧舜的意料,王宝才的感情生活比一张白纸还要白,因为无论是学校的同事,还是街坊邻居,从来就没有人听说王宝才谈过恋爱,也没人见过他带陌生的女性回家过夜。

既然没谈过恋爱,也没有与女性存在不正当的关系,自然也就不存在由于感情上的问题导致他仇恨女性,但是从王宝才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又的确对女性存在着某种仇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三天的调查,除了能证明王宝才性格孤僻外,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最终的结果和王宝才说的一样,警方因为证据不足,在72小时拘留的时间到了后,不得已释放了他,由此,也就出现了胡菁母亲在警局外纠缠的一幕。1.杀戮的延续“还没有回去吗?”

闻言,尧舜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这才注意到,局长沈鑫不知何时站在了办公室外。“看外面雨大,想晚一点再走。”尧舜起身迎进沈鑫后,回道。“是雨大,想晚一点走,还是案子没破,心情不好,不想回去啊?”沈鑫落座后,微笑着问道。“这个……”

尧舜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的确正如局长所说,他是因为案子没破,没有心情回家。自从放走了王宝才后,他几乎每天都在警局一直待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因为就算回了家,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留在办公室整理一下白天调查到的资料,争取尽快破案。“我都听同事说啦!最近一段时间你白天出去查案,晚上回来在办公室没待到个凌晨两三点是不会离开的,都是那名女学生遇害的案子闹的,是吧?”“唉!既然局长您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您了。说实话,如果我不知道凶手是谁,心里也不会这么烦,可现在明明知道凶手的身份,却不能抓他归案,我心里就像是有一股气憋在那里,浑身都不对劲。”尧舜无奈地叹道。“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因为当年我也曾办过一件类似的案子。”沈鑫回忆道,“当年那起案件的凶手是名艺术家,名叫马浩,当年他来警局报案,说自己的老婆两天前离家后一直未归,与此同时,我们接到报案,在护城河里,清理淤泥的工人发现了一个麻袋,里面装了具无头女尸,从女尸的着装以及DNA的对比,最终证实死者就是马浩的妻子,但是死者的头却始终下落不明。我们沿着河岸往上游搜查,虽然没有找到死者的头,但却发现了一处留有血迹的现场,地上的血迹经过检验证实属于死者。而根据法医的验尸结果来看,死者是被凶徒先用绳子勒死,然后再割去了头颅,不过在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挣扎过的痕迹,所以那里应该只是凶手砍下死者头颅的地方,却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由于那里地处偏僻,平时少有人会去,所以也就没有找到目击者。通过之后的调查,我们基本排除了劫杀的可能性,情杀和仇杀的可能性最大。经过调查,我们发现死者为人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怨。至于感情方面,倒是存在一些问题,死者除了现任的老公马浩外,还有一名交往密切的男友,两人是通过网络聊天认识的。不过在死者遇害的时间里,她的这名男友正好在外地出差,有不在场证明。”“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了,那就只剩下最不可能的可能了,死者的死极可能和她身边的人有关。”尧舜猜测道。“你说得没错,当年调查这桩案件的时候,在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我们就将调查的目光重新转回了和死者最亲近的人身上,这其中最值得怀疑的就是死者的老公马浩。马浩是名雕塑艺术家,不过并不出名,原本开了间艺术培训室,但是由于生意惨淡,在死者遇害前半年就倒闭了。这之后他就一直待业在家,家里的生活费用也都由死者一人承担,邻居经常听到两人为了生活琐事争吵。”“那马浩知道自己的老婆有婚外情这件事吗?”“他说他很爱自己的妻子,他们的感情也一向很好,他的妻子也很纯洁,一定不会出轨的。不过我们找死者的男友了解到的情况却恰恰相反,他说死者生前曾和他说过,马浩自从关了培训室后,家里的生活来源全靠她一个人,她承认马浩真的很爱她,但正是因为这份爱,让她感觉压力非常大,毕竟生活是现实的,爱不能当饭吃。她也曾多次让马浩去找份工作,但都被拒绝,马浩说艺术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所以她下定了决心,要和马浩离婚,然后去外地重新开始生活。但每当提起离婚的事,马浩都会苦苦哀求,并不惜以死相逼,所以她的心也就软了。然而事后马浩非但没有改变,反而变得更加自闭,每天埋头搞他的雕塑艺术,于是她就打算和男友私奔,但没想到却遇害了。”“马浩和死者的男友,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是的,我们也查过死者和她男友在电脑上的聊天记录,从中不难看出,他们二人的感情稳定,死者的男友并没有作案的动机。相比之下,马浩的嫌疑比较大,因为案发后,马浩从来没有问过案件的调查进度,这一点增加了我对他的怀疑。”“如果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对案件的侦破进度不闻不问,这一点的确值得怀疑。”“所以我把他列为了重要嫌疑人,对他展开了更细致的调查,不过很可惜,虽然他的确有行凶的动机,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任何证据,在他家中也没有发现血迹反应;再加上死者的头部始终下落不明,这也成为了阻碍案件侦破的一道坎。”“如果马浩真是凶手,那他杀了自己的老婆,为什么要把头砍下来呢?而砍下来的头他又会藏到哪儿去呢?”尧舜疑惑道。“呵呵,当年我想的和你现在想的一模一样,而且最关键的还有一点,报案的还是马浩自己。如果他是真凶,那么他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一定不会做这样冒险的事,而且由始至终他都没有露出马脚。由此也可以看出,马浩的心理素质相当高,在没有实质证据的前提下,要想突破他的心理防线,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最后案件是如何侦破的呢?”“呵呵,你信奉的一句话不是‘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吗?我对这话也非常认同。当年在调查始终未果的情况下,我决定主动出击,如果马浩真的是凶手,绝对不可能一点破绽露不出来。那一次和马浩的见面还真是让我难忘啊!”

回忆起往事,沈鑫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说道:“我记得那次去找马浩,也同样是像今晚这样下着雨,不过没有这么大而已,你说这下着雨的夜晚是不是不吉利呢?”“或许是吧!”尧舜轻叹道。“那天我去马浩的家里,在他工作的房间内,看到了一个他已经基本完成的作品——真人比例的他老婆的雕塑。整个雕塑轮廓清晰,线条逼真,尤其是样貌,栩栩如生;再加上马浩给雕像穿上了一套白色的连衣裙,使得雕像矗立在那儿,就像死者本人复活了一般。虽然说马浩的雕刻水平出众,但当我看到那尊雕像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是浑身不舒服,感觉有股子寒气围绕在我四周。我出于好奇,想凑近去看看,却被马浩喝止住了,他说那是他对老婆的爱,不许任何人碰。”“只是一尊雕像,至于吗?”尧舜好奇道。“是啊!所以当时我并不理会他,凑近仔细看了看。也就是这一看,让我发现了问题。从雕像上,我闻到了一股臭味,有点像什么东西腐烂变质的味道,由于味道很淡,我一时间也无法肯定。也就在此时,马浩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她美吗?’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兴奋,就仿佛那不是尊雕像,而是真人一般。之后他又和我说,‘她真的很美,很纯洁,是我心中的天使’,边说着这番话,他边摸着雕塑的脸,一副陶醉的表情,那一刻,那样的场面,我非但没有感觉到马浩对妻子的爱,反倒让我感觉有些恐怖。”“对着一尊冷冰冰的雕像表现出爱意,的确非常诡异,不过雕塑怎么会有腐烂的味道?难道是……”

尧舜似乎想到了答案,但他没有说出来,像是在等沈鑫公布答案。“你猜得没错。”沈鑫看出了尧舜的心思,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很不可思议吧!连我自己对当时这样的真相都吓了一跳。起先我也没敢往这方面想,所以在询问马浩无果后,我便离开了,但是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那股味道始终围绕着我。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这鼻子对尸体腐烂的味道可是非常熟悉,虽然那味道很淡,但是还不至于判断错。所以我琢磨了许久,决定冒险赌一把,如果成功,那案件就能告破;可如果失败,被马浩反咬一口,那要想再破这桩案件就会难上加难了。”“呵呵,结果案件成功告破。”尧舜微笑道。“是啊!正所谓‘天网恢恢’嘛!哈哈!”沈鑫爽朗地笑着,随后他继续说道,“当时我申请了搜查令,对马浩的家进行了仔细的搜查,尤其是那尊死者的雕像,我们把雕像的头部敲开,从中找到已经高度腐烂的死者的头部。在铁证面前,马浩无言以对,承认了他杀害死者的全部过程。据马浩所说,他非常爱自己的妻子,但是她却不理解他,完全不能明白他对艺术的追求,只懂得用金钱来衡量一切,为了金钱,甚至出卖了自己对她的那份爱。他之所以要杀了妻子,就是为了能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他砍下妻子的头,并且封在了雕塑里,就是为了让妻子永远陪着她,让她明白,艺术到底是什么,让她身临其境地去体会真正的艺术。”“这个马浩的心理肯定有问题,他追求艺术的病态心理已经让他的人格扭曲了。”尧舜皱眉道。“是的,这起案件其实并不难,关键的一点就是从一开始我把凶手想得太简单了。我们可以通过发现的线索,用正常的逻辑思维推理出凶手的行凶动机,从而顺藤摸瓜找出凶手,但是这个马浩的思想,根本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思维去思考。试想一下,一个正常的人,杀人后肯定是会害怕,会想要逃跑。但这个马浩非但不害怕,而且还亲自报了警,甚至还把人头割下藏在雕塑中;在我面前表现得也非常冷静,并且明知道雕塑里藏着死者的人头,还在我面前说出那些话,所有这一切行为,是任何一个心理正常的人不可能做出来的。”“是啊,而且像马浩这样心理异常的罪犯,除了外表善于欺骗人外,行凶的手法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尧舜赞同道。“是的,所以在遇到这类凶手的时候,我们更应该冷静。虽然当年马浩的案件和你现在遇到的案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是从凶手的一些行为上来看,似乎他们都有着过硬的心理素质,他们根本不怕和我们正面较量,甚至有一些这类的凶手还在与我们较量的过程中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和快感。然而百密一疏,无论他们的心理素质有多硬,布局布得有多严密,行凶手法有多么无法让人理解,但他们始终是人,是人,就一定会犯错,只要我们有耐性,就一定会找到他们的错,从而将他们绳之以法。你的办案能力没有人会质疑,你现在需要的就是休息,别成天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一根弦绷紧了早晚会断的。”沈鑫语重心长地说道。“嗯,我尽量,我尽量。”尧舜点头道。

虽然答应了局长,但是局长走后,尧舜却依然我行我素,并没有休息的意思。当然,并不是他不尊重、不理解局长的一番好意,而是因为他真的没有心情休息。每当他静下来闭上眼睛的时候,王宝才那副可恶的嘴脸和尸体的惨状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现在在尧舜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一定要把王宝才抓获归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尧舜努力找寻证据的时候,凶案再一次发生,让他猝不及防。

案发现场位于市东区一处即将拆除的烂尾楼内,负责拆楼的工人早上进入工地的时候发现了尸体并报了案。

当尧舜带队赶到案发现场时,警戒线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他们冲着烂尾楼内的案发现场探头探脑,并时不时地议论上几句。

尧舜赶到现场后,二话没说,迫不及待地翻过警戒线,进入了案发现场,他脸色阴沉,眉头像打了结似的,由始至终都皱在一起。

陈尸地点位于烂尾楼右侧的一处露天的墙根下,尧舜走到尸体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尸体。

死者是名女性,由于被大雨冲刷了一夜,全身湿漉漉的。死者的容貌完好无损,但身上的衣服连同皮肉被利器划得面目全非,而腹部以下的位置被完全腐蚀,根本找不出一寸完好的肌肤。

所有这些尸体表面所呈现出来的特征,都和胡菁遇害的命案一致,顿时,尧舜压抑在心底的那团怒火喷发了出来,他甚至连法医的初步验尸结果都没听,就冲出了案发现场,钻进了车内,拉响警笛,朝他心中的那个目的地狂奔而去,那架势,大有种恨不得能一瞬间就能到达的感觉。“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声音还没完全消逝,尧舜已经冲出了警车,发疯似的冲进了正前方的住宅楼内,一口气狂奔上了五楼。“咚咚咚!”

尧舜敲响了位于楼梯右侧住户的门,那声音用“惊天动地”形容一点不为过,如果不是防盗门结实的话,相信早已经被他给捶倒了。“不会轻点啊!”

屋内传来了不满的斥责声,随着话音,房门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胡菁遇害案的嫌疑人王宝才。

王宝才一见门外怒气冲冲的尧舜,先是一愣,随即满脸堆笑地说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尧警官你啊!怎么这么有闲工夫来看我啊?你说我这耳朵又不聋,你敲两下我就听到了,何必用这么大劲,你手不疼吗?”“把门给我打开!”尧舜怒吼道。“别急嘛!警官,我这不正开着吗!”

王宝才才刚把门打开一道缝,尧舜就猛地把门撞了开,然后冲进门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重重地把他摁在了门边的墙上。“东区烂尾楼里那个女人是不是你杀的?”尧舜愤怒地质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啊!”王宝才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死法和胡菁一模一样,你不知道,还会有谁知道?”“警官,话可不能这样说啊!两起案件的死者死法一样,你就说是我干的?那如果我用刀捅死了人,是不是所有被刀捅死的人都是我杀的啊?警官,没有你这样冤枉人的吧!胡菁的案子你说是我干的,可结果呢?警官,抓人要讲证据,这不用我教你吧!如果有证据,相信你也不用在这里和我说话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如果想冤枉我,我一定会告你的。”王宝才不甘示弱地驳斥道。“你少在这儿得意,别以为我真拿你没辙了。”“警官,有没有辙是你的事,你要说我杀人,你把证据拿出来啊!有了证据,你完全可以定我的罪;可是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你就给我把手放开。”

王宝才奋力地试图挣脱尧舜,但是力量上的差距让他最终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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