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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2 00:3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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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巨怀

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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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心语

今晨心语试读:

一个人的早晨(序)

高建群

巨怀我认识好几年了。人厚道、睿智,还有着很强的协调能力。前年吧,省作协组织一群陕西作家走新疆,大家推选巨怀当秘书长。个性突出的文化人在一起,很难管理,很难侍候,巨怀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地,我赞叹说,我不如巨怀呀。巨怀写过一个长篇《书房沟》,是以家乡这块地面的变迁史为题的,写得很是不错,记得该书再版时,我曾在书的背面,写过一段话,以示祝贺。

去新疆的路上,巨怀和我坐在一辆车上,从北疆而南疆而东疆。一路上我抽空就读这本书。书写得恢宏大气,像唱秦腔一样一板一眼,完成叙事。长篇小说就该是这样子来写的。记得路遥活着的时候常说,结束时,像一部交响乐一样,所有的线头挽起,所有的乐器啪的一声落地,从而产生强烈的艺术打击力量。巨怀还年轻,他会有很大的前途的。他有生活积累,是生活积累教会了我们怎样写小说。

今年春上,巨怀打电话说,宝鸡金台区文联开个创作会,要我去给捧捧场,这样我就去了。宝鸡古称陈仓,那是一个峥嵘万状、王气森森的地方,可以说一步一个典故,一步一个传说。我在那儿见到了老朋友、作家李凤杰,还见到了一大群年轻的诗人、小说家,红男绿女济济一堂。巨怀是文联主席,他来主持会。记得我在发言时,面对金台区的领导,把他们对文化的如此重视,大大地夸赞了一番。

 一地一域,总有一些坚守的文化人存在,他们使中华文明薪火相传,传到这一代,传到这一地域的一个接棒者,我向这些人致敬。我曾在许多场合说过,支撑起中华文眀大厦,连接起链条的是这些散布在中国广袤大地上的创作者们,而不是那些招摇过市的热闹人物们。这些人案头劳碌得久了,于是有了一些创作实绩,有了些资历,当然也有了些人脉,于是“日渐坐大”,成为这块地面的一个人物。

这次宝鸡之行,巨怀又拿出他厚厚的一本散文新作。这本新作叫《今晨心语》。人在早晨的时候,大约头脑最清楚。脑子歇了一晚上,这一刻神思渺渺,那思维也最具有穿透力。所以者巨怀,大约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匆匆地落笔,将他的千虑之一得记下来,如是。古人好像也说过,早晨时候人的头脑最好使,所以他们有“清晨读经,夜晚读史”这句话。当然,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叫“有酒学仙,无酒学佛”,那句一岀,已经有点儿岀世高人的味道了。《今晨心语》这种随笔式的、速记式的写作方式,叫我想起前苏联诗人索洛乌欣的《掌上珠玑》,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作者的记事即就近写来,又充满哲思。我记得有个小故事,那书我都看了几十年了,这故事还记得。——我买了一件高级西装,开始时是在重要的场合来穿,后来就经常穿,再后来就很少穿了。有一天,当我要扔掉这件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它上面还有许多暗兜。尽管在过去的岁月中,没有使用这些口袋,我也过来了,但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是一种遗憾。

记得,这是我在宝鸡时,阅读《今晨心语》时突然想到的。

人为什么要有思想呢?人越思考,就越痛苦。思考得越深邃,这痛苦就越深。而我们的有限的人生长度中的这些思考,距离世界的本质、本源,接近了一些没有呢?所以米兰·昆德拉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所以加缪认为这是一个推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神话。

但是,人是一个贱物,他因为思考而存在。“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人生识字忧患始”,如是而已。我想,这就是我对巨怀先生这本书,最后想说的话。2016年7月19日 启迪的另一种形式  (序二)王海

巨怀是一位文坛老兵。他的作品我大都读过,《书房沟》的印象很深。开始是熟人熟读,但读着读着就忘记了他这个人。我觉得他的文笔和才华是陕西文坛少见的,是陕西文坛缺少关注的一位成熟作家。《今晨心语》上的那张照片,是他心灵和外表的写照,对着这张照片常使我想起他这个人,憨厚而忠诚。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当今世界,像他这样的人太少了。和巨怀接触久了,自然就会发现他有着严重的精神洁癖,这也是导致他的作品缺少关注的原因之一。《今晨心语》是巨怀的一部散文集,是继《书房沟》后他沉潜生活深入思考的再次文本奉献。看似收集的大都是些小事,但每一篇文章都是真情流露,貌似在讲一个故事,故事里却蕴藏着大智慧。自然、温婉、平实的文字,像夏日井水般沁人心脾。每篇文章饱含着他对过往情感的追忆,对美好生活的理解,对酸甜苦辣的敬畏和对明媚未来的向往,这种有质感有灵魂的文字让读者自然心生欢喜,充满憧憬。其中一文讲述了世界上两只最孤独的动物斑鳖的故事,凄凉而悲壮。他用两只动物的相爱谈及对人类爱情的启迪,催人反省,让人在启迪中感叹。民国才女林徽因,留给后世最大的文化享受莫过于她那扑朔迷离的感情生活,具象阐释了何谓爱情,我们应该有一个开阔包容的心理面对它。他写对故乡的依恋。让他记忆犹新的是他和父亲一块儿去给收购站缴猪,两个姐姐想跟父亲缴猪去时那渐行渐远的哭声,至今想来仍有万箭穿心般的揪痛之感。他和父亲缴完猪后,父亲每次都会让他美美吃一顿大肉泡馍。蔡家坡的美好回忆,不仅只是那大肉泡,还有那 “座山雕”式理发椅上的遐想,尽管被那老掉牙的半机械化“推子”把头发夹得使人直掉眼泪,却是他一年中最难得的享受。最难忘的是他十八岁那年离开家乡去外地求学,写下的那首小诗《娘在我心上》。那时,父亲去世三周年刚过,他离开母亲去那个前途未卜、生计无望的城市求学。人一生不过八九十岁,他在家乡待了三十年,生命的三分之一洒在这片热土上,他为此而骄傲且频频回望着。在他的整部作品中都能看出家乡在他生命徽记中的深沉和博大。

在巨怀眼里父亲是一个真汉子。20世纪80年代初,家里遭受了无力回天的灭顶之灾,父亲得了不治之症,几年下来,家里一贫如洗。父亲的老战友来家里,有的给父亲带些食品,见家里这般光景,想给家里留些钱以补家用,父亲总是说:“东西留下,钱拿走,甭让我叫你们下不了台。”巨怀送一位老姑(父亲的老战友)出门,她在门外的石榴树下抱住他号啕大哭,硬给他外衣口袋塞了几十块钱。事后父亲知道,用装烟丝的铁盒子砸他,声称从此不认他这个儿子。在母亲的调和下,他给父亲跪了三四个小时,父亲才饶恕了他。父亲一生坚强不屈,是位伟岸的、钢铁铸成的真战士,他从两次父亲人生的“滑铁卢”谈起,寥寥几笔写出了儿子对父亲的深切怀念,写出了父亲对生命原始意义的敬畏之情。

巨怀关注“农民工”,在父子过马路市场的对话中,释放出他对农民工的理解和关爱。他对儿子说:“我们只是路过,他们却是在讨生活。”二十年前,他带中小学校长去旅游,在峨眉山遇到热情的轿夫,在朋友的再三劝说下,他被逼无奈坐上了一顶由父子抬着的滑竿。坐在上面,看着这对父子,他想起家父佝偻的身影和自己高中时勤工俭学在山上抬砖的情景,他急忙喊停,跳下滑竿付钱后飞跑逃离。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十六七岁,在凤县双石铺半山腰抬砖,一天下来,整个肩膀被压得馒头般的肿胀,一周下来,肩膀直掉皮……他知道在外干活的苦,所以他很同情他们,看见他们,就想起自己的过去,就会唤醒自己麻木的灵魂。后辈们哪里知道,他们所挥霍的不堪的生活,竟然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梦想的天堂生活啊!《今晨心语》这部作品,是他的一种心绪,一种感想,一种认知,都反映着他对人生的感悟真谛,在感悟中,没有一点儿虚伪的粉饰。一篇好的散文,不只是感人的精美语言,更重要的是给人留白,给人一种启迪和怀想,就像平凹的《丑石》,这才是大手笔散文,巨怀的散文属于这个序列之中。2016年7月10日于咸阳一

乙未国庆放假,难得似老猪般卧在家槽里。每遇节庆无至亲可看望,已经悲凉习惯,故乡书房沟不能老去回望,父母不安,心更寂寥。人生过半最怕思想无味,又恰逢脚疾所困,不敢四方游走,更感生命之莫测。忽接高建群老师信息曰:我的大书已写完!已传给出版社,告亲朋好友知之,老高。上周短信告知我他的新作《菩提树下的欢宴》即将完稿,感慨一箩筐。知高老师写这本书之不易之艰辛,话至喉咙,但却一句冠冕堂皇的慰藉话都说不出口。

写作不似耕田,种一料可心歇半年,纯粹是苦行僧生活,没有几位作家喜欢这种生活方式的,分明一绑赴刑场的囚徒心况。儿子看我困兽般窘境,笑言:我同学父母大都已在享受生活,你这般无聊累否?真是知吾者谓我心忧,不知吾者谓我何求?已习惯捂眼拉磨驴般生活的自己竟无语凝噎。

寻常的生活叫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变得如此忙碌,貌似无尽繁华和自由,其实是时时刻刻都在逃避着与死亡或真实生命的接触。日常生活的心绪完全被愤怒、贪婪、嫉妒、怨恨、欲望、恐惧、焦虑这些不堪的灰暗思想所劫持,正若我们对待生命的态度,都想诚实、简单有趣地走过每一天,可总是要三步一回头地不停张望,甚至于有时候不得不撒些善意的小谎,叫沉重的肉身能够得到片刻的憩息。都知道有些无碍原则的事情,偶尔一次的伪装对己对他人未必是件坏事情。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论善恶,有几人没有撒过谎,有几人能够保证不再撒谎呢?都想叫自己的生命真实灿烂,生活却总是以残缺而现实的面孔出现。

人之孤苦莫过于灵魂无伴,还好,今晨读了一老友刚写的小诗《一片落叶》,方觉这巴掌大小的城今早还有位似吾灵魂梦游症者与吾同心,真乃不幸中之大幸矣。二

很喜欢每天初晨五六点这段安静时光,父母讲我就是辰时来到这个世界的,拼着小命、憋着老劲、蹬着小腿杀猪般哭号了好一阵子。不似儿子出生时那般斯文,他是呐喊了几声便默默地躺在襁褓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而我却营养不良,闹腾了两天后才睁开了眼睛。孩子是上帝给予人类最好的礼物,能想象到老来得子的父母的那份惊喜、激动和不安。

据老姐后来讲,父亲退伍返乡后有两次大的人生滑铁卢,一次是因祖母去世他请了一家两个人的吹手班,一个便是因我满月办了次当时还算奢侈的满月宴。在那个“反修斗资一念闪”的年代,这对一个小小的村干部来说需要何等的勇气和豪迈。我现在特能理解当了二十三年兵、经历大小战斗不计其数的父亲那种对生命原始意义上的敬畏之情。大半辈子后再怀想父亲,再剥开他一层层故意深藏的盔甲,才发现父亲真是钢铁铸就的,是一位愈思愈想愈觉伟岸的真战士。可能因了辰时这个很宿命的渊源,每天辰时是我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如若写作,还会赏赐自己一杯上等好茶或一杯原磨咖啡,自己所有尚还满意的作品都是这个时段完成的。记得写《书房沟》那两年大年初一都是在难得消停的美好辰时中写作度过的。老人讲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一言穷尽,何复再言。

转眼间又三四个年头在没有辰时的浑浑噩噩中了流走了,自己却还一事无成。写作是攒下日子的最惬意的一种休息方式,真是辜负了这一千多个金子般珍贵的美好日子和那些一直默默关注着自己的期待目光。虽未放开心胆去书写但也在一天天思考着。一个女人是一夜间变老的,一个男人是一瞬间长大的。一个人所有的痛苦与欢乐都是与生俱来颇有定数的,盲目的逃避只能平添更多的痛苦,正若节假日无端的思念,来的终究躲不了,只是有些人排山倒海,有些人转瞬而过,深浅不一罢了。还好,正因有了节假日的慵懒,我们才能够坦坦荡荡地坐在书房里写些自己想写却不经意间忘记的东西,在自己还有能力去想去写去思念的时候,真是件美妙的享受。感谢生命,感谢初晨。三

更喜欢写作状态中的那个自己,真实、纯粹。虽然写作更多时候给自己带来的是虚无、绝望,甚至于耻辱。

一直在写作与世俗的边际线上行走,从来没有把自己视为一名作家。朋友相聚,最忌熟友介绍自己是名作家,在一个姹紫嫣红的时代,作家那两个字带给自己的更多是种无言的羞愧。

偶尔外出采风,也很不喜欢那些直抵功利的任务性写作,总有种被插上标签出卖的奴隶般的难言之隐。总觉得自己离文学挺远的,以至于自己根本不认识几个文学大佬,不会发邮件,二十年来从未主动投过一次稿,也从未主动参加过一次评奖。一直有一搭无一搭赖在这个圈子里不走,无非还是在写作里能体会到乐趣,能让自己的心歇息下来。

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也知道写作已经成为一种爱好,却依然能在这个只剩下空壳的躯体中心胸放荡、热泪盈眶。一个人心如止水的时候,总感到自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很久,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总觉得这个世界是极端的陌生和遥远,也意识到自己所写的那些无聊文字可能还没有自己的生命长久。

从来不去想入土为安后的事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压根都不敢去奢望,读者都不易都很辛苦,莫添烦莫制造视觉垃圾便可。二十年前写作时的初衷竟然没有现时的自己更干净更踏实,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嘲弄呢?

写作首先是写给自己的,想写就写,不想写就拉倒,若有人喜欢你的作品反而是件很偶然的事情。正若我们为一首好歌曲泪雨滂沱是种责任一样,好作品应该首先让自己的心即刻间安静下来。

没有被尘埃浸染的文字是我向往的,却总是写不出来,每每只言片语一动笔从第一个字便浸透着世俗的小我。

还是喜欢二十年前自己写的东西,不知是诗也不知是散文更不知是小说,只是心里迸生出的堆堆块垒。也知道喉头发紧鼻眼发酸的文章抵不过那些阳春白雪的媚世之文时,最好是多看少写,可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只依然故我的手,写出些叫自己有时都感到莫名其妙惴惴不安的文字来。就是喜欢用心书文的真实作家和他们能够烛照灵魂的作品。沉重蚀骨之无奈,不是庸常之溪流所能温暖的。

作家写作是份比农民还苦的差使。农民耕田,只要肯使力定会有收获。多使力多收获,你不亏田地,田地自然会厚报你。而且种子一入田地,只待龙口夺食时,心起码还能歇缓一阵。而写作却是件永无止境甚至于有始无终的活计,心头越高你心越苦,尤其是面对一个文学庸俗化的时代,你有何能耐安之若素稳坐钓鱼台,多少刚洁同仁还不是被迫放下身段自毁城墙,苟延于世呢。

拙作《书房沟》准备了五六年,素材就有半人高,写了两年半,每天2点起床码字,喝的咖啡能拉一平板车。为了便于写作,在书房支了架行军床。七八年的煎熬只是成就了盗版商,自己还不是没落下几个大子。不是自己的庄稼地不富庶,也不是自己挥洒的汗水不够淋漓,盗版能有七八种,起码证明这块田地结出的果实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七八年作务一块田,不能不说不投入,也不能说田地亏待了你,但辛劳程度是远远胜过农民的。完稿后,整个人虚脱得一塌糊涂,床都下不了。不是职业作家,没有那么多自由时间,长年累月的付出已把自己完全掏空,不仅仅是思想更主要的是体能。正若《书房沟》一版后记所言,整个人自感死亡了一次,有种少活几年元气大伤的凄凉。现在一提起写作一走进书房便有种如履薄冰难以名状的恐惧感,然只有写作能使我忘却人间烦扰,平复浮躁之心。

在一个价值多元化的摩登时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娱乐方式,写作于我便是一种很美好的消遣娱乐方式,起码能自娱自乐,玩得很开心。正若老家的柿子树,即便无人理睬,它每年都能结满红彤彤的果实,没人摘,猫过,鼠过,风过,云过,直到熟透的果实脱落,无处下脚,满地的柿泥。它就这点儿能耐,但它挣扎得很纯洁很真实很明媚。四

在我眼里诗歌是灵魂的呐喊。

旧体诗自然唐诗为巅峰,唐诗时代代表人物当属李白杜甫,一个诗仙一个诗圣,一个纵才一个顺才,一个神仙诗人一个百姓诗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天地之间还是有区别高下的,杜甫当不来,李白自然学不成。

自己真实品读诗歌还是在大学时期。依然记得20世纪八九十年代顾城的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是何等的气魄和光芒四射,以至于恢宏到现在,久久不能绵息。在那个东欧剧变、中国思想界良莠不齐泥沙俱下的时候,那首诗歌唤醒了多少沉思者不屈的灵魂!正若一首高亢嘹亮的马赛曲挽救了一个风雨骤变的法兰西民族一样,一首好的诗歌同样也具有催人奋进令人扼腕的大无畏精神。在那些漫长而又匆忙的日子里,我们每个人都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这些事都侥幸还未成为遥远,那些充盈着激情的青葱岁月,我想它必将伴随着我们步履蹒跚的生命一同步入永久。“一切都明明白白,但我们仍匆匆错过,因为你相信命运,因为我怀疑生活。”(顾城《错过》),“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北岛《回答》),就是喜欢这些言简意赅、似旗帜若匕首像长矛的诗句,在它唤醒我们世俗功利麻木的心的同时,还能让我们痛定思痛后更真实地活着。

改革开放以来,诗歌最蓬勃最有生命力最有号召力的时期便是那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20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个时代的诗人正是处于文化经济转型期,阵痛感触最深,思考沉潜最久,故而他们才发出了一声声一首首响彻天地的呐喊来。只有直抵生命骨髓迸发灵魂血泪的诗句才是百姓大众能够接受的好诗歌。大小无妨、长短无忌,体裁更不在讨论中。好诗歌就是好诗歌,时间是检验诗歌的唯一标准,十年三十年甚至于百十年后它依然能唤醒人类的良知,让我们的后来者还能够触摸到我们最深沉的思想,找寻到他们前行的方向。

自德先生赛先生浸淫神州大地始,写新诗者不乏文坛巨匠、才子佳人,但真米实曲留下来的好诗歌也就那几首,也就徐志摩、戴望舒、刘半农那几个人,且大体都有留学底子,一腔的热忱依然是真性情铸就的,好诗歌是叫人读叫人思叫人想的。最厌烦时下的一些所谓诗人的大作,产量若喷泉,涌的却全是污水且不忍一看不忍一读。而且我们现时的文学圈日益的浮躁浅薄,诗歌自然也不例外,写诗的比看诗的多,诗人也大都沉溺于在自己熟悉的圈中来回走动,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尽写些不痛不痒花里胡哨不知所云的文字来,糊弄自己糊弄读者,这样的文字堆积怎能有传世之作?

没有生活没有思考的诗作命运自然一目了然的。好诗歌首先是感动自己,使自己情不自禁地泣泪。一句顶一万句我们做不到,但起码我们能够做到真实。

好诗歌就像是一栋欧式古城堡,每句每言都是块块生冷倔硬却富有生命张力的石块堆砌起来的,鲜有泥沙混淆其中,岁月愈久风骨愈新。

去意大利旅行,一过阿尔卑斯山进入意大利北部,最叫我感喟的不是南北欧文明的式微变化。显而易见,饱经风霜的意大利自然没有北中欧文明那么韵致那么生机,但热情奔放的意大利人、璀璨无比的意大利建筑却叫我陷入了无尽的怀想和眷恋之中。最喜欢自意大利北部一直沿途逶迤高山峻岭上的中世纪城堡,那般险峻那般突兀,莫不是意大利深厚文明最鲜明的写照,也正若只能仰视敬畏的意大利歌剧一样。

在威尼斯一深街小巷,曾无意识地加入一酒吧旁类似我们自乐班的街头歌剧发烧友队伍里。几个人自弹自唱,南来北往的当地人都自发停住脚步一同手舞足蹈欢欣歌唱。一句也听不懂,但却能读懂他们,也自然地随着他们的节奏融入他们的世界里,分明有汩汩暖流在心胸激荡,满目的酸楚!

好诗自然应和好的音乐一样,不同文化不同种族都能读懂它,都能在它所宣泄的品质中感悟到生命的光芒。一切经典,皆不过是敲门砖,是要敲开门唤出其中的人来,此人即是你自己,诗尤甚。五

大凡写作者,细分门类以散文为主,诗歌小说次之。未科学考证过,但据我几十年观察,写散文者应占写作大军最少八成以上,故曾经不止一次戏言,诗歌小说是贵族享受,轻不得重不得,是最难拿捏把握的。

为什么散文能如此斑斓从业者甚众呢?无非还是散文体例简单,要求甚低,只要一笔一纸一思想便可信手涂鸦、放马南山。洋洋洒洒也罢,冷峻深刻也罢,其形散神不散之根本还是一成不变的。

好的散文不是华丽繁复的辞藻堆砌,也不是从始至终的旁敲侧击,更不是铺天盖地的洪水漫流。它从第一句第一字便要匠心独运、成竹在胸,不但有家国情怀、悲天悯人,更要有生命思考、无我无物。大格局驾驭不了那就以小见大,别有洞天;大情怀抒发不了那就直抒胸臆、一览无余。总之要一情到底、一针见血,每一字句都是沉淀后的心语,擦干泪水后的印记,隔靴搔痒、无病呻吟是为散文写作最大忌。好文不在长,好语不在少,关键在于真性情真思考。

一直推崇文如其人这种思考方式,好的散文就是写心写己写世界。做文先做人,切莫本末倒置误入歧途。读好书、交好人、走好路自然就有好文章。为什么朱自清的《背影》能够传诵百年依然叫我们泪水盈眶、不能自已,还不是先有一个干净淳朴、宅心仁厚的朱自清?为什么史铁生的随笔能够字字深刻句句入心,还不是与他的真实纯粹人格之锻造有关系?为什么《傅雷家书》《梁实秋文集》岁月无痕依然成为我们的案头首选,还不是与这些老派文人的素实之品质一脉相承?

好的散文就是一坛老酒,愈久愈香;好的散文就是一坨老茶,弥久弥新;好的散文就是一剂良药,每病每捧起;好的散文就是一畏友,生死可托、永不言悔;好的散文就是高山大海,就想攀登就想畅游。

年轻时阅历所致,喜欢些文采飞扬、语言优美的散文,曾经搞了几个剪贴本,现在回想却一篇直入心际的好文章都没记下。简单之人就写简单之文,只要真诚便可。老了老了便自然喜欢些有阅历有思想有品质的好散文,哪怕它语句粗糙、通体毛病,只要它其中的一两句话有光辉有深度便欢喜不已。

散文就是生活,散文就是思想,唯有慢生活真思想方能挥就大散文。我们整天沉醉于一个浅薄流俗不知止的世界中,陶陶然乐不思蜀,怎能指望写出深度好文章?在这个险象环生变化莫测的生活道场里,必须明白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我们仅仅是个匆匆过客,应该有种“有缘即住无缘去、一往清风送白云”的豪情。出世也罢,入世也罢,留住真心自我才是生命最大的底色。花开一春、人活一世,在我们短暂而迅疾的生命里,没有时间也不可能把世间万象都弄明白,多点儿淡然,少点儿虚荣,活得真实才能活得自在。

知,不尽知;得,不尽得,这才是我们普通人的生活,我们该拥抱的世界。清净心看周遭,欢喜心过生活,世间事就这么简单。写作也是同理,想开了,顿悟了,心自然会开阔平实起来,直到有一天你把手中的这支笔视为一种娱乐消遣把玩工具时,文章自然也会有骨血自风流。六“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其中奥妙一语道尽。

小说题材广泛,体例严谨,有着很强的故事性要求,并不是娓娓道来单纯叙说那么简单。好的小说就如一部全方位三维立体的3D故事片,从你打开扉页的一刹那,就会请君入瓮进入到它博大宏伟不可一世的气场中,与它同生死共命运,成为它所渲染塑造的生活场景的一位生命个体,随着它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自然悲欢离合、难以释怀。正如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有一个哈姆雷特一个莎士比亚一样,我们每个中国人心中自然也有自己所敬仰的作家和主人公。这种敬仰会伴随着我们安分守己一路前行,一辈子沉浸在它的温暖怀抱。

我接触小说还是小学三四年级始。书房沟的草坡村就那么八九十户人,能借到书的农户也就那么几家,全村孩子都在排着队等候着,每个人也就一半天光景,都是在大人们不太注意的情况下,窝在煤油灯旁,猫在村子场院路灯角,或者蹲在墙角余晖中狼吞虎咽,一口气看完的。我的小说启蒙大抵也是如此。那个时代每个村子都有一个文化角,我们村子的文化角主人是一位在我眼里特别斯文儒雅的回乡知青。当时尚小世事懵懂,只记得他的周围日夜都陪有一帮大小伙伴,他会拉小提琴吹口琴,还会自己组装小收音机,窑洞拐窑里还贮有摞摞书籍。若运气好有耐心,排队半个小时还能听到收音机里吱吱哇哇很不清晰的电台,我们的职责便是不停地爬到窑畔顶上转风筝般的天线,现在回忆起来是儿时最为开心和惬意的美好时节。只可惜在一个风高月黑的深夜他一个人离家出走了,至今三四十年杳无音信,脑海中只留下他戴军帽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蓝咔叽中山装,一人默默坐在窑畔顶上吹口琴的身影。《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西游记》四大名著我便是在这种虽然万分不舍但还相对悠闲的环境中读完的。

看《水浒传》如醉如痴时,曾经组织三五发小浩浩荡荡要去三打祝家庄的那个村子瞧瞧。在村子的大队部偶尔瞧见本县就有一个祝家庄公社,便在伙伴们面前吹嘘一顿,殊不知此祝家庄非彼祝家庄也。壮志凌云中出发,被大人半路撵回,好一阵痛打,三天不敢见伙伴面。最成功的一次离家出走,还是看了《三国演义》后,有上次出走的教训,这次多方求证,铁马秋风的五丈原就在离家十公里的渭河南岸,步行也就三两小时,再加之当地有去南山打山栗的习惯,便又一次撮合伙伴们以打山栗为名再次出逃。还好这次侥幸成功,一口气跑了三个多小时也未见大人们撵上来。经过四五个小时的艰难跋涉,终于一路匍匐爬行到了五丈原诸葛亮庙。

20世纪80年代的五丈原诸葛亮庙已衰败不堪、神祇全无,被当地村里的一所小学占据着。满眼的荒凉和萧条,却在我的如簧之舌鼓动下,伙伴们半信半疑满脑子兴奋,我又率领着他们沿着塬顶一路向南去寻觅三国古战场的遗迹。饥肠辘辘中不知又前行了几个小时,每个人怀中偷揣的两个馒头都早已吃完。还好,在一山包顶上终于发现了一处有围墙方圆大约五百米的土寨子,中间还有一眼深不可测的干灌灌井,扔进去一块荒砖十几秒才能听到响声。伙伴们甚是兴奋和敬佩,转瞬间我便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勇冠三军的赵子龙。也因这次丰功伟绩,回到书房沟后,我们几个还有模有样仿照《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结成了兄弟党,就差歃血为盟这个敢想不敢做的仪式。我们这份兄弟情一直在三十年后的今天依然牢不可破,也成为我对故乡书房沟最大的念想和慰藉。我们每年也都像模像样地聚几回,成为我们村上老辈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上初中后,最惊心动魄、豪情满怀的便是有幸从一本家哥那儿借到路遥的《人生》。虽然只许我看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也是从别人手里匀过来的,那种读书如打仗般的快感至今依然历历在目。那个时代村村通广播每天12点半总是准时开播长篇小说,我们几个小伙伴总是一溜烟从学校跑回家,碗一端便趴在土城墙边离广播最近的豁口处,一圪蹴就是半个小时,依然记得的是王刚那元气十足的《夜幕下的哈尔滨》。上学就业参加工作后,现在回想自己的写作生涯,的确还是与儿时听的名著有着很直接的关系。虽然曾经立志成为一名像那些大家一样的作家,也写就一部像他们一样万众喜爱的小说来,现在看来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山外有山。岁月荏苒,也就慢慢地认清了自己,写些不痛不痒无足轻重的豆腐块文章聊以自慰。现在想来,好的小说必是作家一生的思想留存,一个好的作家他最满意的作品充其量只有一部,在追撵自己灵魂的炼狱之中,写作的确是一件不太好玩的事情。有一天,你越写越不敢写,越看越不敢看时,你才会真正感悟到一个作家所肩负的责任和使命。

据不完全统计,我国每年有上千部小说出笼,但能唤醒读者沉睡灵魂的作品却没有几部。特别欣赏一文学大佬对《白鹿原》的客观评价:新中国成立后要选一百部好长篇有《白鹿原》,选五十部好长篇有《白鹿原》,选十部好长篇也有《白鹿原》,不敢妄言但依小己之见,选五部好长篇还是会有《白鹿原》的。

写小说不仅仅要有十足的思想知识储备,更要有一个放眼天穹的广博胸怀,靠量靠文字的盲目积攒是远远不够的。一个作家修行一生,码字一辈子,对得起自己脸面让读者不忍毁损方才是最为成功的。七

读书是一种很个体的灵魂之旅,更多时是一种处境、一种感受,也是一种考验。

有的人热爱读书,穷其一生都在享受先圣的荣光;有的人害怕读书,终其一生在嗟叹不休中盲目顺从;有的人被动读书,世俗功利的召唤是他心目中最张扬的旗帜;有的人指责读书,因为他惧怕书本后面那一双双睿智的眼睛。

书籍是人类最具精神功用的宝贵遗产,也是我们人类上下五千年屹立宇宙世界的力量之源;书籍是先哲们对人类后世最经典的声声谆告,也是我们一代代生命接力的智慧之光。

凡是直抵心灵的书籍就是好书籍,可周遭世人有几个能刻意慢下他那匆匆忙忙的脚步用心读书呢?

读书的态度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一个人的修行,也即作品就是人品,写作的过程就是修行的过程,读书也应大抵如此。

在势利浮躁的时代,必将产生一个个畸形化的读书郎;在惠风和畅的时代也必将孕育一代温文尔雅的好后生。只可惜读书总会被贴上一枚枚万紫千红的功利标签,“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老先生们不过如此,岂能怪我们这些后知后觉们登峰造极?从生命个体价值的角度讲,纯粹修身养性式的读书固然可敬,金榜题名般的目的性读书也未尝不可。凡夫俗子,大彻大悟毕竟有点儿遥远。

崇尚知识、敬重文化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可盲目的从众化读书呢?我们为什么要读书,无非是为了尽己所能,做一个有思想、有品位、有方向的人,过一种很诗意、很优雅、很淡定的高尚生活。

热爱读书不仅仅是一种生活态度,更是对自己生命责任的庄严承诺。唯有读书,我们才能养成深刻思考的习惯;唯有读书我们才能保有一双慧眼,才能拥有一颗永远年轻的心灵。

读书可以使人崇高,读书可以使人沉静,读书可以给予我们意想不到的力量。

古筝声声中手捧一本好书是种享受,焚香茗茶中朗声诵读何尝不是一种神仙况味,那市井喧闹中独僻一方静心雅读是否更显神韵?

特别羡慕南宋那个全民读书的时代。做小老百姓尤其是做文人,那个时代应是最为惬意和幸福的。偃武修文是南宋社会的主旋律,真龙天子的皇帝个个都会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上行下效,整个国家都是诗文的国度、知识的海洋,按现在的时尚说法,生在南宋时的百姓幸福指数最高,只可惜,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岁月无情太过短暂。

真实是读书的第一要素,为陶冶情操而读,为“一日三省”而读,是读书的最高境界,读书的过程就是修行的过程,拥有一颗干净、明亮、透彻的眸子比什么都重要。

至乐莫如读书,可神交古人心忧天下,多份世界,添份思考,何乐而不为呢?八

一直有个说不上好但也无须挑剔的爱好,写作总是在早晨,总是要冲杯雀巢速溶咖啡,接连四个月的不懈坚持,那种廉价却合胃的咖啡竟然断了顿。翻箱倒柜找出一瓶朋友从法国带回的法式烘焙咖啡,很苦很焦,一点儿香气馥郁口感醇和的回味感都没有。知道它好,却有种不胜其力的抗拒感,我们的生活何尝不是这样呢?

生活依旧按照它既有的步履铿锵前行着,因为我们的忘我汗水,它的路途自然多了些鲜花和驿站,我们也有了更多歇息和喘息的理由,也有了频频回望的勇气和信心,更有了得意忘形、妄自菲薄的卑微和不舍。在一个欲望横生的前行路上,我们究竟需要怎样的生活呢?尤其是当生命步入到它无可奈何的后半程时,我们还需抱有它初始时的向往和初衷吗?

都知道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和无奈,还有诗和远方,可面对车轮滚滚的红尘世界,有几个人能不顾一切地活在自己的生命里?生活若真的能够重新选择,真想做一回全新的尝试和开始,失败也罢。

生活应是简单而自我的。无须那么多关注的目光,那么多无奈的面具,还有头昏眼花的珍馐美味。世界更关心的是它自己,没有几个人愿意生活在你的目光里。有个小院,哪怕老土墙般的简陋,有阳光肆意地包裹着,离闹市稍远些,最好能置身于鸟声啁啾、清风拂面的山林边,听不见汽笛声的地方最宜。既然逃离不了这个尘世,成不了真正的隐士,那就有段距离便好。在这个属于自己生命的空间里,可做我想做、想我所想、爱我所爱,所有古灵精怪的无厘头念头都可以尽兴地去尝试。无须书架,就让书本乱七八糟地随性而置;无须饭桌,一桩不经人工的老树根足矣;无须花盆,整个院落成为我们率性而为的大花园。最好还能养三两只鸡,一只小狗,有一方茶台,一张咖啡桌,甚至还可有一间木工房……

工作应是热爱而向往的。工作就是我们热气腾腾的一种生命体验,得我们自己喜欢、迷恋,适合自己便可。谁都想成为万众景仰的红花,都想做个不甘寂寞的舞者,可哪有那么多绿叶那么多观众任你兴致?转眼一生,做个品质绿叶足矣,阳光有你一束,清风有你一缕,多好!胃只有一个,何必撑得难受,寻觅那份不自在。喜欢艺术,就做个沉静有致的潜行者;喜欢学问,就成为一个纯粹平实的耕耘者;喜欢旷达,就成为一个放胆世界的旅行者。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热门营生,无非是世俗创造了太多的功利。天依旧是那个天,地依旧是那个地,能叫自己向往和热爱的工作就是好工作,能叫自己一觉醒来迫不及待还想挥戈上阵的工作就是好工作。大家都喜欢的工作未必就是你喜欢的,志趣所向、工作所往,最好莫走回头路。

思想应是真实而纯粹的。在这个万花筒般纷繁复杂的物欲世界,葆有一颗初心比什么都重要。太多的诱惑一直横亘在我们渺小的目光里,让我们那弱小无力的心脏饱受折磨和摧残。其实只要自己不想改变,我们的思想就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个时代太过积极了,和它保持点儿距离没什么不好。思想的力量是伟大的,我们每天都要面对诸多无法确定的未来,做好思想准备,要经得起生活这个魔杖的挥霍,就像打拳一样,有力量打出第一拳不算本事,能游刃有余地收回来,更有力度地打出第二拳、第三拳才算真本事。上一辈子未必有,下一辈子未必来,我们只能活在今天的生命里。形成别人的思想易,形成自己的思想难;跟着别人的思想奔跑,无错但也无趣;用自己的头脑走路,用自己的眼光看世界才不枉这一生。

爱情应是热忱而令人眷恋的。有些人一辈子在怀疑生活,所以他一辈子在怀疑爱情。当爱情沦落成平常的开门七件事之一,有几个人不怀疑它的初衷和存在?婚姻是人生一件小事,并非每个人都适合婚姻,特别崇敬一辈子都在寻找爱情的人,他能翻过婚姻那道坎,就是翻不过自己的那道坎。

在每个午后的亭轩阁间,你沏茶我读书,除了茶的芳香,便是竹林青叶的呼唤和你晶莹如初的双眸,不思不语,不观不望,依然能听到对方的心跳。我若有兴致打件家具,最好你能搭把手扮回小工。

这便是我的向往,我的梦想,我今生最想要的理想生活。九

当生命的脚步日益迫近又一个新的年轮——春节的时候,还是想用一段文字来向我那去世三十年的父亲做一个最后的缅怀和告别,唯愿“父亲”这两个字今日以后永远活在我的心里,而不是我那浅薄坐忘的文字里。

自10月初开始的无聊涂鸦一直有个不可告人告己的截止日期,原本打算元旦前即便不能戛然而止不了了之也要搁笔歇业的。就是害怕自己那信马由缰的思绪洪水般蔓延,停顿不下来,把自己生生扯入逢六必惊心的2016年。只因父亲是1986年去世的,母亲是1996年去世的,二姐是2006年去世的。十年一轮回,逢六必恸泪。三十年的悲痛轮回,其实早已顿悟,生命想开了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人一生究其一辈子只是在以不同的生命方式与死亡进行着殊死博弈,一张窗户纸,仅此而已。

依佛陀所说:“现在的你是过去的你所造,未来的你,是现在的你所造。”最能体现这种推论的便是关于因果自然律的“业”,即轮回背后的真理和驱动力。国有国业、家有家业、个人自然有个人的业。如果用最平白红尘的语言来释解,它的意思便是:不管我们以身口意做些什么,都将产生相应的结果。每一个动作,即使是最细微的动作,都孕育着它的后果。不要忽视小善,任何小种子都会长成参天大树;也不要忽视小恶,火花再小,都会烧掉山丘般高的干草堆。一句话,“业”不像外物那般会枯萎,或在任何时候失效。它不会“被时间、水或火”毁灭,它的力量永远不会消失,直到水落石出,成熟为止。

仔细回想自己这前半生的所谓“业”态,若从它的角度去剖析,还真有点儿科学化的成分。一个人的价值观即所谓的业之初,大抵都是十五六岁前在家庭形成的成分居多。父母为大,大者为师,无须谆谆教诲,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中便已生发、和合、长大。

父亲是个倔强固执却充满菩萨心肠的老式军人,没念过什么书,充其量是个耕读扫盲班的水准,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但就这么个能被一眼洞穿的老农,却对生活、人生有着他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深邃和精准。他一生走了那么多坎坷之路,经历了无数次不白之冤,在他身上竟然不见一丝踪影。记忆中的他从不怨天尤人,在我童稚的眼里,他总有着干不完的活,使不完的劲。他对我们姐弟三个的教育更多的是种命令式的粗暴,不容辩解,你只有认输服从的份儿。

小学前后,大约有十年左右的光景,本家叔伯接二连三去世,叔伯们的亲儿子春节都懒得穿白孝衫祭奠,他却不容分说叫我必须穿,就一句话“人家是人家,你是你,穿过初五再换新衣服。”而且一穿便要三年,无丝毫折扣可打。每年春节在满眼新气象的伙伴堆里,年年都是我若羊群中的狼般醒目。偶尔想溜出村子去镇街凑热闹,两位姐姐总会地下交通员般辗转多次方能从衣柜里给我偷出新衣裳。

家里若有机缘做顿臊子面,前几锅让人直掉口水的人间美味,我们姐弟三个是根本无福分大快朵颐的。父亲早就给我们指明了路线图,东家大伯、西家大姨、邻居某某……一圈端完后还得让我亲自去家门口的灶爷、土地爷前泼汤。家父的臊子面手艺是十分了得的,每年春节做臊子肉都是他亲自上手操作,下午两三点切肉、准备调料,下午五六点入锅,一直文火煎炒,要满满当当一晚上至黎明时才出锅。他的臊子面好手艺主要源于那肥而不腻、秘而不宣的臊子肉浸润。他做臊子肉入锅前会煎熬一小碗汁,自他以外,从未见第二人如此炮制。我的二把刀臊子面手艺就是跟着他烧火拉风箱时学的,但仅仅是个皮毛。

20世纪80年代初,家里遭受了无力回天的灭顶之灾,父亲得了不治之症,几年下来,便一贫如洗,家徒四壁。也正是在那个时期,父亲曾经失联二三十年的战友们陆陆续续从甘肃、新疆回来看望他。不论他们多么热情洋溢回忆往事,他都是一言不发、满脸肃穆,只是偶尔叫我把窑洞炕上他倚靠的被子扶正一下。末了,还是那么一句话:“东西留下,钱拿走,甭让我叫你们下不了台。”千疮百孔、濒临坍塌的艰难时刻,我是多么渴望能留下哪怕一张大团结的。有次父亲叫我去送一位老姑战友,她在老宅的石榴树下抱着我号啕大哭,硬往我的外衣口袋塞了一卷足有七八十元的大团结。百般掩藏,事后还是叫老父亲知道了,他那种愤怒尤若突然发力的豹子,一见我就把他手边装旱烟的铁皮盒子顺手抓起扔了过来,“给我滚,你不是我的儿子,你老姑都给你带来了两顶军帽,你还贪心不足。”大约有一两个礼拜,我不敢走进他的窑洞,最后还是在母亲的调和下,在他的炕前跪了足足三四个时辰,才得到了父亲的谅解。也是那次事件后,他的烟茶瘾一夜间便戒了。父亲去世后,我还是把那个被他摩挲得锃明瓦亮的铁盒子装进他的棺材,放在他的手边。那个铁盒子是我亲手给他制作的,为了贪图好看,还曾刷过一遍红色防锈漆。三十年后再追思一抔黄土下的老父亲,却总是想象不出那只铁盒子现在的模样。十

呆呆地坐在写字桌前,听着纳福呈祥的爆竹声,望着依然漆黑一片的混沌世界。眼里有泪,却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我终于回到自己的老宅,老娘的怀抱,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

二十年前的今天,母亲就是没有熬过漫天飞舞的那场大雪,在腊月二十六的早晨倒在万众喜庆我独悲的迎春路上,让春节成为二十年来我永远翻不过去的崇山峻岭。母亲只是一位纯粹的农村妇女,纯粹到记忆中你不管何时睁眼,都能看到她不倦的身影;母亲只是一位老土的小脚老太太,老土到你何时回家都能在村口的小庙旁看见她,她却一脸无意撞见的喜悦;母亲只是一位普通的佛教徒,普通到我从未见过她吃过一次肉;母亲只是一位寻常不过的老娘,寻常到从未见过她大声说过一句话;母亲只是一位简单的母亲,简单到你何时回家都会给你端来一杯白开水……

二十年来,总是逃不出老娘的那抹微笑,是老娘的微笑让我明白,人生不会只有一条路,叫走投无路,是老娘让我明白,人生还有许多选择,即使暂时没有出现你想要的,也别轻易放弃。因为娘在家在,你总有着使不完的劲,辜负不起的深情,所有的那些艰难,你总能想方设法一跃而过;因为娘在家在,你的心里总有种汩汩暖流,让你豪情满怀地奔跑着,也许你不用回望都能感受到她的嘱托;因为娘在家在,你总比别人多了份安详、多了些温暖、多了些牵挂,更多了些包容……

二十年来,总是走不出老娘的视线。一直认为自己很强大,强大到可以走遍中国、云游世界,可每当夜深人静、酒酣耳热时,总能听见母亲那静静的声息、默默的呼唤,总能让我这颗流浪无羁的心找到回家的路。一直以为自己很自我,自我到多少年来总爱行走在自己的狭小世界而不愿探出头来,可每当意气风发、高谈阔论时,总能感觉到母亲那只瘦骨嶙峋的双手在拽着自己的衣襟。纷繁世界,千面人生,还好没有坠入那真正落寞的世界里。一直以为自己很成熟,成熟到能驾驭自我无须自省,可每当骄而不泰、无矢放矢时,总能看到母亲伫立在村口的单薄身影。生命可以随心所欲但不能随波逐流,还好停下了那鲁莽的脚步。

然而母亲毕竟走了二十年了,这是即使乾坤倒转也难以改变的铁的事实。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哪怕是你至亲至爱一万个不舍的亲人也不可能自始至终陪你走完。当陪你的亲人要下车时,你万般不舍也得心存感激,挥手道别,让万千挚爱埋在心里,而不是让你的生命列车在哪个不堪之站停顿下来。老娘的房子依然是二十年前的模样,几无变化,只是岁月让它显得有些苍老和零乱,但仍不失它往日的温馨和甜蜜。终于下定决心把老娘的遗物清理一番,包括我那守孝多年已难分颜色的白孝衫。过年了老娘在看着自己,不能老是活在二十年前的那段时光中,自己忧郁娘也未必欢喜。若为不恭,只是祈愿老娘还能够用二十年前的那抹微笑待我。

那天晚上喝了许多酒,还是和那帮四十年如一日的发小们。娘在时,大年三十,我们总会来一场叫家家母亲操心我们却还是一醉方休的聚会。娘不在后,便改至每年的初三晚上,依然是那八兄弟,依然是那老面孔,不知不觉一回头竟然聚了三十年,一年未差。臊子面很香,兄弟们一如既往的热血,只是个个酒量骤减,半大老汉难扛酒。但那分明就是家的气息,娘的味道,春节的使命。母亲坟头的石碑依然很雄壮,只是岁月斑驳后,尽显疲惫,就随口一句话,想把父母坟头的石碑一并换掉,给不知世事的儿子留下个醒目的念想。

父亲坟头的碑子三十年来这是第三次换了,前两次都是这些兄弟们和朋友们手把手抬到坡度足有六十度,平板车都难以前行的书房沟山畔上的,只是岁月无情,物质易朽。第一块墓碑是兄弟们自己用水泥和沙子浇制的,日晒雨淋五年光景便已面目全非。第二块墓碑还是所谓的彬县青石,也是熬不住日月的摧残,二十多年的坚持后也已老态龙钟。也知道这是自己为父母那抔黄土所能做的最后努力了,书房沟在日渐湮没,老宅也已迎来它无可奈何必须面对的二次生命,除了做些现时所能做的能力之事,还能有什么奢望呢?十一

转眼间又到了深秋薄凉的寒衣节,恍惚间二姐离开我也整整有十个年头了。

怀念亲人应是人世间最为揪心扯骨的事情,一直很愚蠢地认为时间会医治自己的所有悲伤甚至于绝望。十年的确是个很明朗但却也很模糊的概念,在不舍昼夜的历史长河中,十年甚至没有一滴打在其彼岸的水滴那么响亮。对我们自诩为宇宙主人的人类而言却是一目了然、不堪回首的深刻和悠远。最明亮的参照物便是儿子,二姐走时他十岁正上小学四年级,牛犊般健壮和热忱,在二姐弥留之际被抬上救护车往家里护送的刹那间他长成了男人。他毅然决然冲上去换下抬担架的二十好几的小伙,一个人抬了一方担架头,并果断地推开几个大男人的帮扶。我知道他和二姐的那份血肉之情,二姐确诊为不治之症后,我一直竭力向他隐瞒着二姐的一切消息,但他最后还是知道了。那时的他在上小学二年级,他硬是在几个同学的陪伴下骑着小踏板车找了七八站路才找到了二姐,还不忘用仅有的一元零花钱买了三个小桃。

父亲去世后,母亲身体不好,二姐一直是我们家事实上的家长,也是我眼里这个世界上最贤惠最善良最能干最漂亮最坚强的女人。她去世后整个蔡家坡上千人去送行,因悲痛自己却什么都干不了,只是醉了一场又一场,那几天一直睡在二姐的灵柩旁陪她最后一程。她爱干净,香不能断,蜡烛不能灭,黄泉路上也要亮堂堂。二姐的离去彻底摧毁了我对这世界的所有念想,一直到今天我都不敢对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抱有太多的奢望。

人是世界上有生命以来最伟大的动物,但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可怜最悲凉的一族,人生识字糊涂始、人生万苦皆因情。依然记得二姐患病时的坚强。因化疗她头发几乎一半掉落,她却把仅剩的那一半梳理得分外美丽;整个病室六七位病友她病最严重却属她最为乐观,她的病床最为整洁,以至看望过二姐的好友们现在忆起依然啧啧称赞。腹腔瘀血一抽小半盆,为省钱她愣是不叫打麻药;一旦窗外太阳升起、流云飞溅,她总会笑吟吟地打开窗户请进阳光。也还记得二姐走后有位挚友安慰我的话语:二姐是花仙子,她带走了世上所有的美丽,但却也留下世上最美好的记忆。

梁实秋曾云医院是生与死的决斗场,在这场没有胜负的决斗中,二姐败了,但在我的心里她却赢得那么灿烂,以至于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被她的那种胜利鼓舞着激励着。十二

儿子,当你伴随着斜阳在一声一声的啼哭中来到人间,当护士把脸蛋红扑扑、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的你连同襁褓一块儿塞到我怀里的时候,爸爸真的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真的有点儿束手无措,满心的欣喜和莫名的激动外,更多的是一种对生命发自肺腑的感慨。那一瞬间,爸爸突然顿悟,你是上帝给予爸爸的最好礼物。当你奶奶那数十年从未走出村口的孱弱身体,竟然拄着拐杖走了五里,见到你扔掉拐杖、把你紧紧揽在怀里的时候,爸爸眼里不由得噙满了泪水。孩子,你是多么的伟大呀!

儿子,当你扶着墙为寻找妈妈,忽然间奋力跨出你人生第一步的时候;当你不时地把自己的脸抹成馋嘴猫样儿的时候;当你爬在篮球上像小熊猫一样贪玩的时候;当你翻遍家里的角角落落,不慎把头夹在酒柜的橱窗里,脸憋得像红萝卜的时候;当你在老家的院子里,与满院的鸡争抢花生的时候;当你偷着给姥姥家的小鸡崽喂尿素,小鸡崽一个个翻白眼蹬了腿,你死活不认账的时候;当你拉着堆满你衣服的浴盆哭号着从女浴间拉到男浴间,大人们哄堂大笑的时候;孩子,你可知道你给爸爸妈妈带来多少遐思万想的快乐!

儿子,你属猪,当你稍有思维,开始咿呀学语的时候,爸爸一直把你的乳名叫猪,爸爸是多么希望你能像快乐的小猪一样,无忧无虑地过好每一天,永远不要长大!可是孩子,茫茫宇宙,除了时间没有什么能够永恒,生命似一条河,逝去的时光不再返回,爸爸妈妈有时也难免俗套,让你幼小的肩膀过早地承担起许多大人们无奈的期冀。孩子,一个人一生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磨难,你没有一个强劲有力的翅膀是不可能如雄鹰般翱翔天空。孩子,你得摸索着一个人前行,一个人忧伤。爸爸把生命的接力棒交给你的时候,正如你爷爷交给我的时候那样,深知辛苦也还得努力着向前冲刺。在奔跑的路上,你可能还要跌倒无数次,可能还要在很长的一段隧道中看不到胜利的曙光。孩子,你可以气馁,但稍作休息,你必须加快步伐。人一生平平安安地走过固然幸运,可是命运的辔头却往往不是随着大多数人的意志所转移的,我们必须牢牢地把命运的辔头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好男儿志在四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男儿亘古不变的梦想,人生最美好的景色在平路坦途中是很难看到的。

儿子,随着你的日渐长大,你肩上的担子也日将沉重。当爸爸看到你每天6点钟就气喘吁吁背着大书包冲向公交车的时候;当万籁俱静你挑灯夜战的时候;当你每次经历考试后的悲欢离合的时候,爸爸的内心真的很痛。可是,三更灯火五更天,正是男儿立志时,再辛苦我们都得学会忍受,学会在黑夜中寻找光明,吸取知识的过程有时的确很枯燥,但只有乏味、枯燥才能把我们带进人生的理想天堂。孩子,当你有一天长大成人独立面对社会的时候,你才能深深地理解知识的力量,感悟人生学习岁月的珍贵。如果生命的河流真能倒流,爸爸多想能够和你同学,互相鼓励,相互加油,与你一同长大,与你一同跨过人生的每道沟沟坎坎。十三

忽然间很思念一个曾经极为熟稔的朋友,他是我的一位高中同学,在我人生最为困苦无助的那几年,是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如影随形、不离不弃。高中中午课间二十分钟小休,是他陪着我马不停蹄从教室跑回书房沟半坡上的老家,把久病缠身的父亲从窑洞里抱到院墙边晒太阳。是他在我大学春节勤工俭学值班时不远几百公里赶到我住处陪我过春节。就这个我生命历程中最为要好的知己,却不知不觉间走着走着便走散了,他一直对我如生命的压舱石般重要。

依然记得最后一次在我家见面时的情形,他来时带了几斤酱猪蹄,还有位上海回来的同学作陪,每个人在厨房炒了盘菜,酒喝了小半瓶便都不作声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以前会喝两瓶的,每次聚会都会指着鼻子互相痛骂一顿。我还是那几十年未改的老毛病,爱说逆耳话,越熟越爱说,那天却莫名其妙地忍住了,原本想好的掏心窝子的话一句没说,便在郁郁寡欢中散席了。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世俗,没有缘由,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走远了。

古人把朋友分为贼友、贱友、密友、畏友,他于我可是畏友中的畏友,他没错,可我也老是找不到自己错在哪里。人至一定年龄,自然间喜欢简单的生活,真实的自己,不爱说违心的言语。有时觉得生活真是件很无奈很可笑的事情,不穿衣服时很真实,穿上衣服便世俗。都想在不慌不忙中走下去,可有些路尤其是灵魂之路你大半甚至于一生一个人行走的可能性居大。请一个朋友来你生命中小憩易,寻一位并肩并心一生的难。你越纯粹便越孤独,正若尼采语:“孤独是我们的天性。”

看来真的没有必要试图把朋友都请进你那越来越简致的生命里,再大的城再多的交集,能走进你灵魂深处的才是真朋友,世间的万般美好真的抵不住一个能走进你心里的好友珍贵。十四

蔡家坡是因宋朝时为官归隐的宋氏兄弟而得名,地以人兴方渊流至今,但蔡家坡却绝对不是一个坡。一个二十七万人口的西北最大的镇,一个两山夹一川、沃野百里、坐拥岐山多半个家当的镇……你还能说它是个坡吗?一个紧依碛雍塬、东连眉县常兴镇、西挨陈仓区阳平镇,一股脑儿摊开的横跨渭河直入秦岭深处的三四百平方公里的大煎饼,是那个馒头似的区区数百亩的老蔡家坡能囊括得了的吗?一个新石器时代遗址数十处,扎堆坐拥了龙泉寺、老龙寺、五丈原、点将台、石榴山、太白山、钓鱼台等诸多历史人文遗迹的厚实之地是那个一袭千里的渭河小镇能概括得了的吗?这就是我那永远埋在心底的美丽故乡——蔡家坡。

蔡家坡地处岐山、眉县、陈仓区三县交界之要冲,陇海线穿城而过,扼守三地,枢纽八方,华夏明珠,自古锦绣。蔡家坡在新中国成立前便是响亮三秦大地的小上海,加之商业发达、百业兴荣,时谚有“金宝鸡、银凤翔,不如岐山一后晌”,主要指的就是万众瞩目的蔡家坡地区。且不说新石器时代以至两汉的任家沟遗址、令狐遗址、永乐遗址、古城遗址,仅凭铁马秋风五丈原上的蹇叔、诸葛亮两位能公丞相就叫蔡家坡名垂青史、誉满华夏。在这块神奇富饶的土地上发生了许多影响深远甚至改变中国历史命运的事件。然蔡家坡的兴盛是因陇海线西宝段的贯通而肇启,随着黄河大决口、日本侵华战争的推进,民族工业的西迁而繁荣的,真正的发达却是始于改革开放后。

20世纪40年代初只有十几平方公里的小镇就迁来了雍兴纱厂、雍兴面粉厂、雍兴酒精厂、西北机械厂、西秦机器造纸厂等民族工业大厂,占据了老宝鸡近一半的工业家底。新中国成立后,又随着三线建设的如火如荼,蔡家坡又成了国有企业风起云涌的根据地,在这块富庶辽阔的沃土上又涌现了陕西汽车制造厂、前进机械厂、陕西汽车齿轮厂、渭河工具厂、岐山县化肥厂、岐山县磷肥厂、岐山县红旗机械厂、岐山县制药厂、岐山县印刷厂、岐山县酒厂、岐山县食品加工厂、蔡家坡服装厂、蔡家坡制砖厂等三十几家大型企业。再加上岐山县百货批发公司、岐山县饮食服务公司、岐山县糖业烟酒批发公司、岐山县五金交电化工批发公司、岐山县蔬菜公司、岐山县食品公司、岐山县石油公司等八大公司的入驻更叫因工业而兴的蔡家坡成就了一般县城都望其项背的繁华和热闹。20世纪80年代初的蔡家坡就有十万人,其商贸纷呈、摩肩接踵的洋火劲儿就是我小时候能最大化向往的北上广的缩影,虽然满街黑不溜秋跑的都是给几个大厂运煤的方向盘似手扶拖拉机的蹦蹦车。

依然记得稚童无识时期的一些趣事。小时候父辈们老是讲穷汉腊月快似马,就是说随着腊月的临近,不论贫富都加快了盘点一年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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