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莫忘(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2 14:52:22

点击下载

作者:折火一夏

出版社:读客文化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经年莫忘

经年莫忘试读:

第一章

车子平缓地停住。楚行直起身,慢条斯理地给她系回衣扣,风衣重新裹上,他把她从膝盖上抱下去,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语气平淡:“洗干净了去书房找我。”说完便自行跨下车。

罂粟在车子里又待了两分钟,才裹着风衣推开车门。她的鞋子早就丢在之前的房间里,如今赤脚站在地上,被细小的沙子硌得微微不适。一个女音在不远处冷冷地响起来,不紧不缓,带着挑剔:“罂粟小姐今晚可是出尽风头。楚少爷扔下生日宴上所有人出去寻你,你真是好大的面子。”

离枝站在两级台阶上,妆容精致,晚礼服还未换下,手腕上的钻石链熠熠生光。看着她穿着楚行的风衣迈出来,那一霎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风衣太大,罂粟穿得松垮。有风沙沙吹过,拂起的发丝更添一分衣冠不整。罂粟不予理睬,继续往前,被离枝一挡,尖尖的高跟鞋踩在脚背上。

罂粟一直被掩住的眼珠终于一抬,右手呈擒拿状伸出去,迅疾冷冽,直接卡住对方的喉咙。

离枝被她掐得骨头咯吱响,因喘不过气而拼命挣扎。一直到翻白眼才被松开,罂粟往后一推,离枝就倒在了落满柔粉海棠的台阶上。

离枝瞳孔微微睁大,一时间不敢再撩拨她。罂粟看也不看她一眼,从她身上踏过去。

罂粟回到自己房间洗完澡,换衣服的时候有点犹豫。她拿不准楚行最后交代她那句话的意思,也就不知该穿着什么去书房。在衣帽间里站了许久,最后索性选了离手边最近的一套。拿在手里后才发现,这是半个月前楚行一时兴起,将车子停在街边,去店里给她买的一套。

那天晚上她陪着楚行去见客户。C城的夜色不错,楚行的心情却仿佛不大好。他在夜总会那帮本来逢去必点的莺莺燕燕环绕下很有几分心不在焉,并且很快就丢了几只名贵首饰给那些美人们,而后便在几个大佬的眼皮底下带着罂粟提前告辞。路过城市中心最繁华的那片流光溢彩时又突然停车,领着始终不声不响的她进了一家店,令她试穿了三套衣服后,挑中最后一套,拿钱夹付款,又领着她扬长而去。

那是他第一次亲自去店里给她买衣服。尽管很有几分莫名其妙。

罂粟盯着眼前这套纯白色衣裙,垂了垂眼,最后换上。

楚家祖宅的格局分两重。罂粟与其他人等一起住在外一重,里面是楚行一人办公与休息的地方。越是挨近内一重,等级也就越高。罂粟在这里待了十余载,自被提拔进入祖宅之后,她房间里的装修越来越精巧,住的地方却没再变过。

一层层通报后,罂粟终于得以跟着随从慢慢穿过走廊。内一重的祖宅全部是明清时代的装修风格,年代也确实久远,若是无人时站在这里,即便是夏日的正午,鱼池中的池水粼光点点,花草树木郁郁葱葱,也总给人一些压抑阴沉之感。

罂粟对这个地方,总是能躲就躲。如果不是楚行点名要她过来,她连递交汇报的地方也尽量选在楚氏大楼,甚至宁可是夜总会。

罂粟在书房外没有等很久,就被管家比了个手势要她进去。她的手刚刚挨到书房门,突然门从里面被拉开,离枝走出来,她换了身吊带的艳丽长裙,方才盘起的头发此刻在一边垂下来,显得很有成熟女子性感的味道。离枝看到她,眼尾一挑,嫉恨的目光不加掩饰。

罂粟往侧边一让,垂下头,低眉顺眼地说:“离枝姐。”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是能让书房内楚行听到的大小。离枝在这种地方断不敢造次,咬了咬牙,冷笑一声,不发一言,拂袖而去。

罂粟把门从里面轻轻关上,隔着长桌站在楚行面前。楚行扫她一眼,随即又低头继续批复文件,简洁开口:“跪下。”

第二章

罂粟没有停留,很快无异议地跪下。

楚行眼皮也没抬,问:“有没有话说?”

纯羊毛的地毯很柔软,乍一跪下去并不如何疼。罂粟垂着眼皮,轻声说:“没有。”“知错了吗?”“知错了。”

楚行微微一声哼,没有继续问她究竟知的什么错。想来他早就看明白,就算罂粟说得再冠冕堂皇,下次仍然死性不改。罂粟跪得笔直,但仍可以从宽大的办公桌下面看到他此刻脚上的一双白色拖鞋,与乳白色的羊毛地毯混在一起,有点慵懒的意味在。

她听到他又开了口:“既然知错那就认罚,暂且跪着吧。”

这样一跪,就是一整夜。

楚行亦是一宿未睡,他这两天因她之故,撇下许多公务未办,一份份批复下去,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天亮。期间有管家敲过几次书房的门,进来倒咖啡添夜宵之余,看到罂粟一直跪在地上,眼尾也没有动一下。倒是清晨时候路总助敲门进来,乍看到她这副模样微微吃了一惊,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只眼观鼻鼻观心地把材料交上,又低声交谈了几句,罂粟跪在那里,能听到的片段不多,但她在楚家已经待了十年,平日里耳濡目染,对一些公务早就熟稔到能够举一反三,只凭着这几个字,就已经猜出路明说的是崔家。

道上的生意分许多种,楚家做的是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那一类。但凡人在道上,都不可避免地要被沾染,要是又想撇干净,或者想把事情办得更稳妥利落,就把这些事情全委托给楚行。楚家替人做事,不问动机缘由,只看报酬。回头被害人要是想找仇人,也只管去找买家,跟楚家毫不相关。

楚行以前说过,楚家只不过是一把刀。刀子杀谁,看雇主的意思。怎么杀,也看雇主的意思。报仇的人要是还有点脑子,就该知道找仇家该找人,而不是刀子。

崔家是C城新晋的势力。做的是珠宝走私的生意。崔家想插手道上事务的时候,其他家族都要意思意思地礼让三分。这也就让崔家越来越横行无忌。

楚行近日有需要批准的条子,管事的正好是跟崔家联姻的那一位。这一位在C城的口碑向来不大好,做事更是出名难缠。楚家的条子已经递上去了一个月,至今仍然被人推诿不予批准。

罂粟听着楚行与路明的对话,思路飞快运转,表面却垂着头一动不动。

等到路明出去,罂粟又跪了片刻,听到楚行的声音古井无波一般响起:“起来吧。”

罂粟笔直跪了整个晚上的身体稍稍动一动,立即便被膝盖传来的密密刺痛感扎得倒在地上。

她虽从十二岁起开始接受训练,可这样的惩罚在过去的十年里却并不多。罂粟在过去一直扮演着一个乖巧温顺的角色,寡言,利落,聪颖,从不违抗命令,这让楚行十分满意,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惩罚也就寥寥无几。

如今的楚行仍然是那个理智淡漠的楚行,她却不想再做那个无条件顺从的罂粟。

罂粟又尝试动了动,仍然没能站起来。她这样两手支撑在地的姿势很不好看,很快一双白色拖鞋出现在眼前,楚行俯下身,把她打横抱起来。

罂粟眼睫毛垂了垂,一言不发。楚行抱着她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沉吟着开口:“重了。”“不可能。”罂粟有些恼怒,“我明明轻了一公斤!”

楚行不置可否,他一旦做出这个样子就意味着对方的话他基本没听进去。楚行走回办公椅,把罂粟放在膝上坐进去。桌子上摆了几只清浅雅致的瓷碗,清粥小菜,还有两颗鸡蛋。

他从身后把罂粟环住,把蛋壳剥开,光滑嫩软的鸡蛋抵到罂粟唇边。罂粟绷着脸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张嘴,把蛋白嚼也没嚼就吞了下去。剩下一颗蛋黄撇开脸死活不吃。楚行逗了一会儿也没能成功,只得自己把蛋黄咽下去。

两颗鸡蛋都这么吃完,楚行拿过勺子,又把米粥一勺勺给罂粟喂下去。喂到最后碗中空空,他却仿佛起了兴致,扯了扯她的脸颊,有了点笑容:“好喝吗?”

罂粟一直没有抬眼:“好喝。”

她说了好喝,楚行却仿佛并不满意。笑容缓缓消失,看她一眼,淡淡地说:“行了,回去自己往膝盖上涂点药。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罂粟很快就跳下来,低着头态度很恭敬:“那罂粟先告退。”

楚行抬了抬手,罂粟微微躬身后退两步,转身,笔直地走了出去。

罂粟跪了整整一晚,膝盖上两团瘀青清晰可见。这样明显的痕迹自然逃不过在书房外等候的离枝的眼睛,眉尾一挑手臂一伸,很快拦住了罂粟去路。

离枝比罂粟个子要高,这样上下打量过去的眼神就更显得居高临下与轻慢鄙夷。罂粟一动不动任她拦着,那种垂着眼的顺从姿态并不能带给离枝足够的满意感觉,她冷哼一声道:“看来备受宠爱的罂粟小姐这次是跪了一晚上吗?”

罂粟一声不吭。

离枝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样子,越发的阴阳怪气:“长着一张柔柔弱弱的脸蛋,心肠比蛇蝎还狠毒,果然一个下贱私生女生下来的私生女——”“离枝姐,”罂粟面色不变,轻声截住她的话,“先生现在心情不好,说他暂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先生什么时候说让您进了,您再进。”“你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在说谎。”“那您可以试试。”罂粟依然看着地面,垂着的眼睫毛一动不动,“我知道您不信我,您大可以去敲门。”

她每句一个敬辞,语气又刻意柔婉,却依然听不出敬意。离枝愤恨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那扇门,咬咬唇,最后一个跺脚,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挡住罂粟的胳膊,站在那里继续等候。

罂粟微微福身,面不改色地离开。

楚行这些天没有给罂粟分派很多任务。更确切一点来说,连她之前掌握的部分权力也因为楚行的随口几句话被架空。近来楚家内部风传罂粟因出任务时多次叛逆出格,终于不为楚行所喜,更有传言说楚行最近正在物色新的能够替代她的女孩子。

但在外人看来,罂粟对这些变化和风传没有什么反应。之前楚行把权力交给她的时候,她没有喜形于色过,后来权力被收回,她除了对楚行低头应了声“是”以外,也没有什么反应。

罂粟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轻便的衣服,驾车出门。

她开着一辆跑车,以四十多迈的速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缓缓乱转。

这辆车子是三年前罂粟把驾照拿下来以后楚行送给她的礼物。那时她还是年少骄纵的年纪,别人说楚少待她格外不同,她就真的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也就大胆任性地做过许多忤逆的事,以及提出过许多超出本分的要求。这辆跑车就是个例子。

当时楚行叫人把车提出来开到她面前时,她明明知道这是他亲自挑的款式与颜色,却还是只斜斜瞥了一眼就扭过脸,一副嫌弃的语气:“粉色的。不好看。”

敢用这个口气跟楚行讲话的,这么多年以来也只有她一个。罂粟甚至能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然而她那个时候却觉得这种声音听着很不错,更何况楚行也的确没有动怒,他一手转着两颗鸡蛋大小的圆润玉珠,一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笑着问:“那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后来,车子的颜色就换成了紫色。款式也有所改变,价钱亦是高了一级。还是楚行亲自带她去车行换的车。又找人给她改装,直到各方面都符合了罂粟的要求为止。

再后来,半年后,罂粟看到离枝开了一辆跟她的一模一样的跑车。

这种跑车的价格,离枝断然是买不起的。能买得起又肯给离枝买的人,罂粟只想得到一个。

从那以后,罂粟就把这辆车子丢在一边接灰接了一年多。直到今年才又重新清洗,保养,加油,上路。

罂粟把三个城区的大街小巷都绕了一圈,最后把车子停在一家会馆门口。进去后径直上三楼,包厢里早就有人在等,见她推门进来,几个人一起站起来,笑着恭维:“罂粟小姐准时得很。”

几个人把她往主位上请,罂粟站在次位上不肯动,态度恭恭敬敬:“我哪里敢坐这个位置,曹董这是折煞我。您辈长位尊应该坐在上座,有事您吩咐,我尽力帮您办到就是了。”

曹阳东坚持谦让,面孔一派笑呵呵:“整个C城谁不知道罂粟小姐是楚少的眼睛珠子。就算主位也是坐得的。”

推辞了有一会儿,最后罂粟还是坐在次位上。席间虽然滴酒未沾,但仍旧仿佛言笑晏晏,并且绝口未提正事,直到最后服务生端来了水果,罂粟把一块猕猴桃咽下去时,对方推过来一张支票。

曹阳东依然笑呵呵:“这是一半的定金。等城西那边跟楚少的合同一签完,我们马上给罂粟小姐另外的一半。”

罂粟瞟了一眼那上面的一串零,说:“我不能向您保证一定拿得到。”“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曹阳东一张年过四十的脸孔上有点赔笑的意思,“但我很相信罂粟小姐的本事。凭着罂粟小姐在楚少心目中的地位,这还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罂粟等曹阳东离开会馆有一会儿后才慢吞吞离开。她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又去商场随便买了件连衣裙,当场把标签剪下直接穿上,接着又把替换下来的中午沾染了一点烟味的衣服送去干洗店,又顺便喝了点东西才回去。车子刚刚驶进楚家大门,就见管家一脸心焦地迎上来,低声说:“罂粟小姐去哪里了?手机也打不通。少爷已经找你很久了。”“有什么事吗?”

管家不答,只说:“少爷在游泳。”

罂粟“哦”一声,转身朝泳池的方向走,被管家一把拉住,她回过头,管家看看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少爷这会儿估计饿了。你随我去厨房端点下午茶一并送过去。”

罂粟把红茶和糕点端过去时,楚行正微微仰着头,倚在泳池边闭目养神。

楚行的眼睛睁着时,即便是在弯眼微笑,给人的感觉也离温柔这个词远得很。如今合眼假寐,眼睫毛被水沾湿,唇角天生上勾,侧脸在池水摇曳波光的倒映下,倒是奇迹一般有了几分柔和的意味。

罂粟穿着平底鞋,脚步轻缓地走过去,基本没有发出声音。但在相距还剩下一米的时候,楚行淡淡地开了口:“回来了?”

罂粟的手微微一停,弯下腰把食物放在泳池边上,说:“嗯。”“今天跑去哪里玩了?”“出门买了件衣服。”“午饭吃过了?”“吃过了。”“吃的什么?”

罂粟语调平稳未加停顿:“麦当劳。”

楚行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那些没营养的东西以后少吃。”

罂粟应了一声,双手把红茶捧给他。楚行一时没有接,上下打量她一会儿,慢慢道:“这件裙子以前你没穿过。今天新买的?”“是。”“再搭条珍珠项链更好看。”

他漫不经心说完,把茶接过去,喝了两口就放到一边。看着罂粟熟练地把蛋糕用叉子平均分成四块,又是双手捧过来。

她恭谨地垂着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侧脸鼻翘唇红,脖颈间黑发白肤,有细小绒毛,视觉细腻又分明。

让人莫名觉得艳色正浓。

这次楚行没有接,右手忽然搭上她的手腕,而后用力一带,罂粟只来得及睁大眼,整个人已经被拽进了水里。

她差点溢出来的尖叫全都被楚行用口堵回去。她的后脑勺在磕上壁沿的前一秒被楚行用手心轻柔挡住。她的鞋子被他脱下来随手丢到岸上。他欺身过来,修长柔韧的手摸到她的脚心,而后沿着脚踝和小腿,一路流连蜿蜒上去。

 

第三章

罂粟被楚行拖上床的次数已经不算少。

自从一年前的今天,在这个泳池里,他教她游泳时发生了那次意外,楚行就常常让她跟随左右,随行侍奉。

从罂粟来到楚家的第一天起,楚行就像对待一块璞玉一样,每一分一毫都着意打磨她。这些年来他教她射击暗杀,教她不动声色,教她果决狠辣,亦教她举止礼仪,教她钢琴象棋,教她写字穿衣,如今罂粟的每一个眼神,每一颦一笑,每一点行事风格,乃至身体曲线以及拂发梢的动作,都无一不是最贴合楚行心意的。

当初跟罂粟一起来楚家的几个小女孩,乃至这些年来抱着与罂粟一样目的来到楚家的女孩子,即便有的容色姝丽,明艳在罂粟之上,也再没有一个能像罂粟一样得到楚行的格外青眼和调教。

即便是与楚行有远亲关系的离枝,时至今日与楚行的相处也没能像罂粟一样亲密。

这些年来他纵容她,又管束她,亲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到他肩膀高的位置,眼角眉梢颜色渐浓,五官越发剔透婉转,正是多年前他曾设想过的模样。

罂粟浑身湿透,又和他紧紧贴着,接下去要发生什么不言而喻。她的脸色忍不住微微发白,想不着痕迹地往后缩,又很快被拖回来,下巴被两根手指抬起来,楚行一双眼似笑非笑:“怎么,害怕?”“……不。”

楚行一边唇角微微上勾,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舌尖撬开她的齿关,自上而下地搜刮,深深地吻她。

在床事上,楚行立下的规矩向来是不管罂粟如何求饶,他始终随心所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时候的楚行比平日里更加喜怒不定。他乐意把罂粟的手腕绑在床头一整晚,那就只能绑上一整晚。他想要拿一些银针和润滑等等的东西助兴,罂粟也只能配合。他想要在楚家内重的书房里做,罂粟也只能乖乖地上前。

偶尔他的兴致上来,乐意温柔地对她,那么整个晚上倒也会说到做到十足温柔地待她。

楚行吻得强势,且过了许久也没有要放开的架势,罂粟开始有些透不过气。结果挣扎的时候又被楚行固定住双手双脚,重重压在池壁上动弹不得。

她的手已经被推高,身体仍然下意识想要乱挣。楚行看她一眼,在她的后腰凹窝位置上不轻不重地一刮,罂粟一僵,整个人无声无息地软下去。

他平日里对她那些不安分的行径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时候却不喜欢她不柔顺。罂粟很早就揣摩出这一点,却仍然忍不住想要反抗。但无论如何总是徒劳。她的连衣裙被楚行撕开,罂粟顿时浑身绷直,及时用舌尖抵住上颚,才压下去所有被他撩拨上来的呜咽。“不想叫?”楚行微微眯起眼,轻轻一笑,“那就都别叫了。”

他把揽住她的手松开,罂粟一惊,下意识钩住他的脖子。很快嘴巴里被塞进两根手指,指尖抵在她的上颚,在他从下面压迫进来的那一刻,把她所有想发出的闷哼都牢牢锁回到她的喉咙里。

罂粟连求饶都不能,软绵绵任凭楚行施为。肋骨压在池壁上,越来越疼。

一场折腾持续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地点从泳池换到床上的时候,罂粟是被楚行抱着过去的。她的舌尖一直处于楚行的按压下,整个过程不管是激烈还是缓和,都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呜声。

楚行自小顺风顺水地坐到如今的楚家掌门位子上,没有养成过什么迁就别人的爱好。如今在床上对待罂粟,也还是一样。

至今楚行肯耐下心来照顾她感受的只有第一次的那个下午。那天他的动作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耐心细致,轻声讲着恰到好处的情话,连眉眼间都带着罕见的温柔。

那次楚行的体贴甚至持续了一整天。到了黄昏时分,她从柔软的床上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就见到他一身藏蓝色睡袍,带子随意系在一侧,斜倚在床头,手里是一小块奶油蛋糕,另一只手伸过来,拇指摸摸她的眼睑,冲着她微微一笑:“饿了没有?起来吃点东西。”

自那以后,楚行在床上对付她的手段就越发刁钻,也不会再在她饿得发慌的时候端来糕点。罂粟如果能从他那些总是突如其来的想法里获得乐趣自是最好,但很不幸的是,她一直没挖掘到。

罂粟的作息时间一向准时,即便是在一场腰酸背痛的床事之后。

时钟刚刚转过七点半,楚行已经不在房间内。罂粟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碾压过一样,连口腔中也被咬得刺刺生疼。

最初那时候,罂粟被楚行折腾得狠了还求饶两句,等发现了跟他讲这类话只能更增加他的情趣,除此之外一无所用之后,就懒得再跟他讲任何软话。

罂粟忍住想摔东西的冲动,从床上慢慢爬起来。

这里是楚行的卧室。楚行喜欢简洁干净,因此墙上一幅古董字画都没有挂。唯一的摆设只有床头柜上的一只手工小花瓶。二十多厘米高,烧制得不怎么样,画工和色彩倒是很好,只不过跟这个房间中其他精致奢侈的东西比起来,仍然显得很粗糙。

罂粟捂住饿得发慌的胃部,对着那只花瓶瞪了半天,最后眉毛一拧,抽手拿过来,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罂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间卧室。这段时间以来楚行传唤她的时间地点皆不定,有时在中午之前,有时在下午茶时分,甚至有时还是前半夜12点罂粟睡熟之后。地点更是变化多样,从会馆专用包厢的单人沙发到夜总会的私人套房,再到加长车后座上,楚行的心思比以前更加诡异难测。罂粟有时睡眠正香被电话吵醒,第一反应就是想骂人,但等摸到电话的时候又没了火气,再头痛也得以最快速度穿上衣服绕过众人到达指定地点。

罂粟披着床单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小柜上看到一套崭新衣物,从内衣到鞋子皆有。

她把衣服穿上,又去浴室洗漱完,然后叠好被铺好床,拉开窗帘,准备把窗子打开通风的时候,突然停下手,回过头,看了一眼卧室屏风后面的小书房。

罂粟看了眼一旁的时钟,站在原地考虑了十秒钟,又把窗帘拉上。走过去在书桌前坐下,深吸一口气,把电脑开机。

她熟门熟路地把开机密码输进去,打开电脑后找到D盘隐藏文件夹,在弹出输入密码的对话框里输了三遍密码后成功,又点开一个文件夹,找到两份草拟合约书,浏览一遍后关上,把合约书发送到自己的邮箱里,之后抹去电脑使用痕迹,然后关了机。

这一切用了不到五分钟。罂粟等电脑完全关闭,才重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推开门的时候又回过头,确认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停当,这才低着头下楼。

在楼梯口罂粟看到管家正在那里等着她。也不知他等了多久。管家看到她下楼,微欠了欠身,言辞不卑不亢:“罂粟小姐,少爷说让你醒了就过去射击场。”

罂粟冷冷道:“我饿了,要先去吃饭。”“小厨房里的早饭一直温着。我这就叫人端来。”“我要先回去换一套衣服。”“罂粟小姐身上这一套已经很得体了。”

罂粟静了一下,微微冷笑一声:“周管家,你就当我一时生物钟紊乱,到现在还没睡醒,难道能要了你的命?”

管家的态度仍然不紧不慢:“少爷的脾气摆在那里,罂粟小姐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要去。又何必非要让少爷等,跟少爷对着干?”

罂粟脱口就想说“我乐意”,话到嘴边又忍回去。握着扶梯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一言不发地往餐厅走。

管家在身后看她一眼,面色平静地扬手召唤:“罂粟小姐饿了,叫厨师快些把早饭端来。”

罂粟不想听话的时候,即使楚行亲口命令,也只能让她表面服帖而不能令她改变心意。如今楚行不在,就算管家拿两只眼睛牢牢盯着她,她也照样能心安理得地把一顿早饭吃得像多年重逢后的盛大聚会一般,不管怎么被明示暗示,都愣是把一颗鸡蛋吃了十分钟,一个三明治吃了二十分钟,一杯咖啡喝了三十分钟,末了擦擦嘴角,柔声细语地同管家开口:“我曾经被先生耳提面命,饭要仔细嚼好才可以咽下去。每一口至少需要五十下,不然会伤胃。您这样催促,回头我胃病犯了,难道问您要医药费吗?”

管家的额角青筋跳了跳,正要说话,对面坐着的人又开了口:“以后您吃东西的时候,也该像我这个样子才好。老人家的胃总是娇贵的,更要好好注意,您说呢?”

“……”

管家情不自禁想起有次下午,眼前这个人在蒙受传召三个钟头后,以公务在身为理由离开,当时楚行膝盖交叠着半倚在沙发上,盯着她微不自然但头也不回的背影,手里绕着一截流苏轻轻地摇,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同站在一旁静默无声的他道:“周叔,掐死一个人比忍耐一个人容易多了,你说是不是?”

如今管家望着慢悠悠站起身,慢悠悠走出门口,慢悠悠踏上车子的罂粟,满心满耳回荡的都是楚少爷的那句话:“周叔,掐死一个人比忍耐一个人容易多了,你说是不是?”

罂粟到射击场的时间,已经是在她起床的三个小时之后。

暮春的天气,夜间尚且有些凉意,白天的日头已经足够。罂粟给人带进去,一眼就看到楚行站在射击位上,白色的衬衫衣摆利落而服帖。左边站着路明路总助,右边则是一个穿着宝蓝连衣裙的窈窕女子。

那女子眉眼间很年轻,同时又很陌生,罂粟慢慢走过去,一边把C城适当年纪的名媛照片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对号入座。等走近了,听到路明在同楚行低声商议:“……虽说是多年合作,但今年曹阳东比往年抬高了一个点,江家给出的价格却是低了一个点……”

楚行把拆开的枪支零件一件件装上去,装完了端起来瞄准靶心,才慢慢开口,却是对着罂粟:“来了?”

罂粟垂着手“嗯”了一声,又微微低头,道:“路总助。”

路明对她一向不敢怠慢,急忙回礼。只听“砰”的一声,楚行打出一发子弹,正中红心。接下来连发四弹,一个九点五,三个十环。打完后摘下射击眼镜,回过头来拿眼神指着她:“这是新枪。来试试。”

罂粟在路明有点意味深长的眼神底下默不作声上前,随手打了五发,一个七环一个八环三个九环,打完了抬起头:“这枪不好用。”

楚行笑着说:“不好用怎么我就打得出十环?”

罂粟静静地提醒他:“您还打出一个九点五呢。”

楚行似笑非笑着瞥她一眼,转头对路明开口:“你去跟陈家接洽一下。”转眼瞥见罂粟欲言又止的模样,问,“干什么?”

罂粟一副公事公办的谦谨态度:“如果您是打算跟城北江健明的江家谈合作,那么您最好再考虑考虑。”

楚行微微一挑眉:“你有什么话说?”

罂粟脸色肃然:“虽然曹阳东抬高了价钱,但江健明刚刚当家,地位还不稳,人也不好拿捏。他们家又一直都是跟我们的对头陈清回合作,这次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跟我们表示诚意?难保没有内鬼。更何况曹阳东跟我们合作这么些年,为人还算忠厚,有不合意的地方可以再商量,也总比找个新的摸不准内幕的要强。”

楚行上下打量她半晌,脸上似笑非笑的意思比刚才更盛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说:“一口一个曹阳东,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是该你连名带姓这么喊的?”

 

第四章

罂粟心底一惊,面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楚行又看了她两眼,把擦完手的毛巾递给一旁下属,转头同路明淡淡道:“今年就还是给曹阳东。”

路明的表情明显透着想说点什么的意思,张开嘴后又停住,然后闭上,只点点头。转身离去时又被楚行叫住:“蒋小姐看起来有些累了,你帮我把她送回家。”

路明应了一声,把目光转到自始至终立于一旁静默不语的女子身上:“蒋小姐,请跟我来。”

那个被称作蒋小姐的女子看了看楚行,又看了看罂粟,然后微笑了一下,略一点头,顺从地跟着路明离开。

自始至终楚行都没有开口说明这个女子的身份,罂粟也就不能主动去问。她从后面看着那个蒋小姐走路的背影,每一小步都仿佛精确量出来的一般,步伐一致而恰到好处。身上的衣裙质地也很好,即使离开数米远,也还是能看分明她衣料上隐隐的光泽亮度。再加上刚才静立于一侧的站姿和态度,很像是一个在深闺中才能养出来的女子,优雅秀丽,端庄淑然。

罂粟自认早已把C城的名人名单背得滚瓜烂熟,此时仍然想不出这个女子的名字。她垂着手站在一边,看楚行试枪的时候揣着心思飞快思索,冷不防楚行突然开口:“曹阳东开给你多少钱,让你帮他说这些好话?”“什么?”

罂粟随口应了一句,等回过神真正品味出来这句话的意思,浑身一震,猛地抬头去看他。

等把子弹利落上膛,瞄准,楚行才微微偏过脸,有些好笑地瞧着她:“怎么,你还真想过这种事能瞒得过我?”

罂粟浑身僵硬,片刻后才缓缓垂下眼,低声说:“不敢。”“这种事都敢背着我做出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嗯?”

罂粟跟在他身边这些年,自然能听出他口气中的危险意味。然而楚行的心思向来捉摸不定七窍八通,她就算听出来,也找不到完美安全的回答。沉默了片刻,才揣摩着开口,十足小心翼翼示弱的语气:“您才是我的靠山。再怎样我也只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当然什么都不敢了。”

楚行看她一副唯恐自己找她算账的模样,慢慢哼笑一声:“你知道就好。”

罂粟神经绷紧,听到楚行又问道:“曹阳东私底下给了你多少钱?”“……一百万。”“曹阳东一正一反比江建明高出两个点,拿一百万就能把你给打发了,他这买卖倒是一点儿都不亏。”她听到他凉凉道,“我要是不把合约给曹阳东,你打算怎么收场?”

罂粟垂首静立,噤声不语。

如果真的要算账,罂粟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楚行拆穿这些暗地里搞的把戏。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她总要闹出一两件逾矩的事,掀的风浪小了,楚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若是弄得人众皆知告发到楚行面前,基本上就是静等着楚行震怒处置的节奏了。

第一次罂粟做得太出格,是她跟另一人合谋,想趁离枝出任务时把她闷死在温泉会馆的桑拿房中。事情败露后,脱险的离枝将她俩状告到楚行面前,那次罂粟被扎扎实实地杖责一顿,然后在空无一物的屋子里关了三个月禁闭。离枝却仍嫌惩罚过轻而不满,罂粟不知楚行如何平息下去此事,只知道等她从禁闭室放出来,就看到离枝开着一辆跟她一模一样的跑车招摇而过。

第二次则是罂粟尝试不动声色拆分离枝的权力,却被离枝偶然察觉,这一次导致的后果更是彻底,罂粟当场被离枝命人拧断了一只胳膊,押到楚行面前后,楚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她,静默片刻后沉沉开口:“你不适合做这些事。以后你的事都交给离枝去办。你继续跟在我身边。”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她所有功绩过错都抹杀。

罂粟站在那里静等发落,见楚行迟迟没有发话,就知道她这一次又犯了大忌。

之前插手离枝的管辖范围,毕竟还与楚行无关。现在她插手曹阳东的事,不被楚行知道的话还好,被楚行知道了,大概在他的眼里,这种行为无异于拿着楚家的钱来中饱私囊,既犯了僭越的忌讳,又是隐约的背叛表现。

楚行看人的最基本标准便是忠诚。几年前罂粟曾见他亲手处理过一个欺上瞒下的高层。那时正值冬天,室外雪花漫天飘飞,室内则是手起刀落,手法简洁干脆。但此刻楚行长久不出声,罂粟从心中开始生出一点隐约的恶意。她这次逾矩的程度,既谈不上太过分,又到不了足以轻描淡写拂过去的地步。楚行若是再把杖责禁闭这种事摆出来,那不仅没什么新意,也没什么效力。

但除此之外,罂粟替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更管用又足以杀鸡儆猴的惩罚。

单论惩罚方法的话,楚行以前倒是教过她,若想震慑人心,从一个人最害怕的地方着手,会事半功倍。

罂粟自己也的确被楚行这样敲打过,并且也的确害怕过。半年前楚行把她始终处心积虑保护和执掌的所有权力都收走给离枝时,就是她这些年来体验过的最胆战心惊的一次。但如今害怕的事情已经过了,她一个人无牵无挂地站在这里,自认是暂时找不到什么值得害怕的东西的。

楚行盯着她,手中慢慢捻着一排子弹,过了半晌终于开口:“行了,你先回去。后天有场小聚,你跟我去。”

罂粟回到自己住处,反手关门,锁紧,打开电脑,上网,把邮箱中收到的新邮件都彻底删除。又把电子设备上有关曹阳东的通信记录全部删光,等一切完毕,又把手边的书架拖过来,把第二格第一本书抽出来,打开封皮,便看到一张支票静静躺在扉页之上。

支票上画着一串阿拉伯数字,第一位数为3,后面跟了六个0。

她昨天被楚行叫去泳池前,趁管家没跟着的空当又拐回来一趟,因为时间匆忙,只来得及把这张支票藏在这里。

罂粟把支票捏在手中出神片刻,又很快回过神来。把一面方形化妆镜从旁边柜子里摸出来,打开,微一用力,金属面和镜面就被分离开。

她把支票塞进去,又合上镜子放回原处,闭闭眼微出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身上已经被汗沾湿得黏腻腻。

罂粟起身去了浴室,脱光衣服迈进浴缸里时,从对面的镜子中能看到她身体本来白皙的皮肤上青红大片,瘀痕广泛而交错,上至锁骨,下至腿根。

每次情事,楚行都很喜欢把她揉成各种姿势。等尽了兴,又喜欢这样拿捏她。如果罂粟扛不住痛有所挣扎,到头来瘀青的痕迹反而会更深一些。但同时楚行每次又都奇诡地记得分寸,每次都避开她需要暴露的部位,就连有两次将她手腕绑在床头整整一晚,也是挑在冬天的时候。

如此一来,别人看到她精神萎靡不振只当她是睡眠不好,没人知道她衣裳底下的肤色跟表面看到的完全是两个模样。

罂粟在水中泡了两个小时,才慢吞吞地迈出浴缸。

她把一旁的药膏拿过来,对着镜子往瘀青上涂抹,但指尖接触到皮肤的前一刻又停住。闻着药膏那股浓郁的中药味道,她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把药膏扔到一边,穿好衣服出门买晚饭。

罂粟自从来到楚家,就没有再自己做过吃的东西。十二岁之前她还懂得如何做番茄炒蛋,到现在她只会煮一锅开水,甚至已经差不多忘了该如何加泡面。

这功劳要算到楚行的头上。当年罂粟被楚行挑中跟在身边时十二岁,正是长个子的发育期。十二岁的小孩已经懂得什么叫作礼貌,每天跟楚行面对面一起吃饭,总是不好意思吃多,一日三餐都只能达到六七分饱。有天下午罂粟终于饿得受不了,趁厨师外出采买,管家在花园,女佣在楼上,没有一只眼睛盯着她的时候,偷偷自己摸到厨房,几分钟内下了碗清汤挂面。

罂粟不敢把面端到餐厅里去,躲在厨房里刚刚心满意足地吃下第一口,就察觉到光滑的黑色流理台面上倒映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她一扭头,就看到楚行臂弯中挽着一件风衣,正微微弯腰瞅着她,唇角微勾,眼睛里全是好笑。

罂粟从见到楚行的第一面起,一直都有些畏惧他。乍一见到他毫无预兆地站在身后,当场吓得一口汤全呛了出去。

楚行一边蹲下身轻拍她的背,一边笑着问她:“清汤挂面好吃吗?”

罂粟违心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在他的眼神底下诚实地摇了摇头。“那你想吃什么好吃的?”

十分钟后,楚行领着罂粟进了楚宅附近的一家蛋糕店,买了一大块奶油蛋糕。他用刀叉把蛋糕平均分成四块,再买来一杯酸奶,全部摆在罂粟面前,坐在她对面看她以不怎么优雅的吃相风卷残云一般全部吃完。

等罂粟终于满足地擦擦嘴角,楚行问她:“喜欢做饭?”

罂粟小心看着他的脸色,最后诚实地说:“不喜欢。”

楚行笑了笑,伸出食指,微微探身,将她残留在嘴角上的一点奶油抹掉,然后有些漫不经心地同她道:“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做。罂粟,记住,身为一个楚家的女孩子,以后即使是饿了,也合该让别人做饭,而不是你自己。”“为什么?”

他想了一下,告诉她:“这是身为一个楚家女孩子的特权,并且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这些年楚行纠正过她许多行为与观念。他教她用插花训练耐性,教她有些烦恼根本无须在意,他还曾把她满满一柜黑灰色调的衣服扔去大半,教她穿漂亮的连衣裙,戴闪亮的水晶发箍,试各式各样的鞋子,指着一堆粉紫花绿蕾丝纹边的十几岁女孩真正该穿的衣服,告诉她什么事都有顺序,无须操之过急:“成熟不是穿衣服穿出来的,等你再长大一些,有几十年的时间去穿正装和小黑裙。这些却都有寿命,现在不穿,以后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穿了。所以有什么可着急的?”

 

第五章

第三天晚上八点,罂粟轻敲开夜总会的豪华VIP包厢门时,里面早已经一片灯红酒绿。

罂粟被扑鼻而来一股暧昧烟酒色的味道熏得一阵脑袋发晕。

她长这么大,虽然经常跟随楚行出入夜总会,却基本没有怎么在这种场合陪过客人。往常每次来这些地方都是来听公务汇报,她坐在楚行身边,每次都得以狐假虎威地被好茶好瓜果地伺候着。像今天这种会客,楚行以往都是带离枝同行的居多。

楚行常说离枝长袖善舞,看人眼色顺人毛摸的本事比罂粟要玲珑许多。再加上比罂粟大三岁,又长相温婉柔美,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单是坐在那里给人敬酒,都比罂粟看着要赏心悦目。因此离枝跟罂粟此前本来各有分工,离枝主要负责对外公关和谈判,罂粟负责新人管理事务,等到后来罂粟的权力被划给了离枝,就是另外说的事了。

像今晚这种淫靡挑逗的场合,罂粟只在两年多前参加过一次。那一次楚行只是让她负责倒酒,结果没想到罂粟连酒都没有倒好,手腕不小心一抖,半杯红酒便全都倒在了对方的大腿上。幸而那位传说中笑里藏刀的角色与楚行交情深厚,虽然罂粟没有被对方问责,但自那以后楚行就再也不把她拖出来陪客,并且还附赠给罂粟两个字,简单明了却令她记忆深刻:丢人。

因此今天上午楚行派人过来给她送晚装时,罂粟把衣服拿在手里看了看,说:“这种事应该离枝去做,你送错了没有?”“楚少只提了您,没有提离枝小姐。说是晚上要跟崔家那位吃饭,崔家当家和崔少爷也会在。楚少说他先去,然后您八点自己去那里。”

罂粟想了想,问:“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怎样?”“楚少正在打球,看起来心情不算太差。”

包厢内四男八女,四排长沙发坐得满满当当。里面调笑声碰杯声声声入耳,见有人推开门,都稍稍静了一静。楚行斜倚在沙发里,衣襟半开地被两名美人簇拥着,手中还捏着一截纤细皓腕,见到她进来,招招手叫她过去:“怎么来得这么慢?”

罂粟走过去,一边看看墙上的钟表,确实是八点没错。但楚行这么问,她也只好答:“路上堵车,晚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恭恭顺顺地挨个叫,“崔先生,崔少爷。”

对方的两只眼珠定在她身上,看了一会儿才呵呵笑出两声:“这位就是罂粟小姐?长得很是漂亮甜美嘛。”

楚行稍稍直起身,在灯光底下仔细打量了罂粟一眼:“甜美?十年前刚进楚家那会儿倒确实算娇憨可爱,现在还不就是一副凉薄倔强相。”“我瞅着也挺甜美!楚少你还说那位离枝小姐是楚家最好看的,我瞧着这罂粟的姿色才是半分不让嘛。”一旁崔志新插嘴,一边推开手边两个娇俏美人,指着空出来的沙发位,笑着同罂粟道,“看看你家楚少都被美女们包围得滴水不漏了,来,你来这边坐。”

罂粟转眼看看楚行,那张一贯有些漫不经心的面孔上此刻也没有什么特别要阻拦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走过去,顺手拿过桌上倒扣的一只新酒杯,倒满一杯白酒,双手捧举,开口:“我敬崔先生您一杯。”

崔志新接过罂粟倒满的另一杯白酒,顺手在她手背上一摸,然后满面笑容地开口:“罂粟小姐真是可心又可人,楚少把这么一个宝贝藏在家里这些年都不放出来,是打算金屋藏娇还是怎么着?”

楚行瞟过来一眼,似笑非笑:“确实有点这个意思。”

一个晚上下来,等罂粟被楚家的司机半扶着搀进车子里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已经被灌下了多少杯酒。

崔志新和崔少爷轮流倒满罂粟的酒杯,楚行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她不善言辞只能被堵得连连一口闷,始终袖手旁观未曾搭言。罂粟涉酒不深,又是红酒白酒混着喝,不多时便有些晕醉。她知道自己在有问必答,语气仿佛还很平和,但再回顾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男人的手,时不时肆无忌惮地抚摸一下她的手背,又仿佛若有似无地搂住她的腰身,罂粟觉得厌恶,又不能明白地推拒,一直到已经醉了,心里都还很窝火。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散了的时候。罂粟软绵绵地被一只手臂接过去,鼻息间味道熟悉,她也就不再乱挣,顺从地被半搂半抱着塞进车子里。没过多久听到楚行沉声开口:“老胡,把窗户全打开。车里全是难闻的酒气。”

罂粟只觉得胃里一阵难受翻搅,下意识还记得这是楚行的车内,勉强才压下呕吐的感觉,模模糊糊之间瞪了他一眼:“你发什么火,你以为我就很好受了?谁让你灌我的?”“我什么时候灌你了?”“你叫人灌我!”“我叫谁灌你了?明知道喝不了那么多还喝,你坐在那儿自己不会推?”

罂粟眼泪一下子迸了出来:“你又没教过我怎么推!”

楚行停了一下,冷冷道:“离枝去那种地方第一次就知道怎么敬酒开玩笑,第二次去就知道怎么才能滴水不漏。”“离枝离枝你就知道离枝!她有本事你让她去就好了!让我去干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被灌酒!”罂粟一边说一边抽噎,说到最后顺手抓过一旁的抱枕,朝着楚行狠狠扔过去,“停车!我要下车!”

楚行手臂被打了一下,罂粟瞪着他,仿佛觉得还没够,很快伸手过来又要打他,被楚行一把拽住手腕,眉心皱起:“胡闹什么!坐好。”“我就不!”

罂粟被他按在椅背里动弹不得,很快恼羞成怒,牙关一启,瞅准楚行的脖子咬下去。楚行及时避开,冷声说:“再乱动就把你从车窗丢出去。”“你丢啊!我正好巴不得下车!”罂粟醉意上头毫不示弱,恶狠狠瞪着他,“你再压着我我就吐在你身上!你要不要试试!”

楚行怒极反笑:“喝醉酒脾气大了想造反?!”

他仍然按住她不准她挣扎,罂粟便开始用脚踢他,试了几次都够不着,反而激得呕吐感渐渐上涌。楚行觉察出她的不对劲,很快往后退,罂粟这时的反应却比他要快,死死抱住他的腰不松手。楚行尝试拽了两下都没成功,罂粟作呕的感觉已经升到喉咙口,接着她闭上眼,对着楚行的风衣心满意足地张开了口。

“……”

车内死寂了五秒钟,楚行闭闭眼,开口:“老胡,停车。”

次日罂粟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昏昏沉沉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所在的地方是紧挨楚行卧室的那间客房。

她吐息之间没有酒气,身上也清爽干净,如果不是头疼欲裂,还以为昨晚被轮番敬酒不过是一场梦。

罂粟对前一晚发生的事,前半段还好,后半段只能模模糊糊记个大概,隐约像是与楚行发生了争吵,又隐约像是还没问到答案就急不可待地吐到了楚行那件新买不到一周的风衣上。罂粟能记得的最后一幕,则是被楚行拖下车时,他脸上那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表情。

罂粟回想完毕,只觉得更加头痛欲裂。

她收拾停当后慢慢下楼,毫不意外又看到管家在客厅等候。见到她微微欠身,仍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少爷一早已经出门。听说罂粟小姐昨晚只喝了酒没有吃饭,又一路呕吐,现在应该饿了。厨房中的早饭一直温着。”

罂粟盯着他,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他口中所谓的听说,来源只能有一个人。既然管家已经知道,那么大抵她昨晚的英雄事迹该知晓的不该知晓的都已经知晓,要是传到离枝的耳朵里,指不定还会怎么添油加醋地编排她。

罂粟把眼前这个人忽视掉,目不斜视往前走。偏偏身后管家非要亦步亦趋跟上来,慢吞吞地说:“罂粟小姐的酒品差得很啊。”

罂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微微笑了一笑:“周管家,我的酒品好不好,跟您有什么关系?”

管家也微微笑了一笑,沟壑横生的眼周微微弯起,一时间竟莫名生出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罂粟小姐已经在楚家待了十年,想过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吗?”

罂粟一怔,很快没了笑容,冷着脸反问:“周管家这句话,问得不嫌交浅言深吗?”

管家看着她咄咄逼人的尖锐态度,微微叹了口气,道:“罂粟小姐还记得前几天,您扔进垃圾桶的那只陶制花瓶吗?”“你想说什么?”

管家避而不答:“昨天晚上罂粟小姐酒醉回来,在客厅里抱住少爷的大腿不肯上楼,最后是少爷抱着才肯上去的。”

罂粟拧起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这样明白问过来,他却不肯再直接回答。只重新垂下眼,慢慢地说:“罂粟小姐仔细想一想少爷这些年待您的态度吧。”

罂粟回自己住处的路上,正好碰到离枝。

所谓的冤家路窄大抵就是她们两个这样,每逢罂粟出了丑做了错事,回头见到第一个冷嘲热讽的人一定是离枝。罂粟的格斗技巧离枝比不过,但如果要论口舌上的尖酸刻薄,离枝可以漂亮甩出罂粟几条街。

如今离枝打量着她,嘴唇边带着一丝嘲笑,说话的语气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罂粟小姐可真是淡定啊。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该一头撞死到那株海棠树上。”

罂粟静静地说:“真可惜,离枝姐的性命这么低廉,我却还没有。”

离枝也不生气,甚至走近了一些拍拍她的肩:“听姐姐的话,还是想开一些,这种事既然能落到别人头上,自然也轮得到你身上,啊?”

她这一番话听起来并不合适安在昨晚的事上,罂粟听不懂,索性闭嘴不回话。离枝也不觉得独角戏有多难唱,仍然轻轻地笑:“所谓的宠爱嘛,总是有个限度在。更别说你昨晚还惹怒了楚少爷。你抵得上两个美人,却抵不上一笔上亿的投资。这从情感上可能接受不了,从理智上分析却是很正常的事。只要把自己看得卑微一点,位置摆得对一点,咬一咬牙也就忍过去了,你觉得呢?”

罂粟仍然听不懂,却隐约觉得不妙,皱紧眉头想要绕过她,却被离枝眼疾手快地挡住。对方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最后有些恍然大悟的模样:“你……该不会是还不知道吧?”

罂粟盯着她,眉心皱得更紧,离枝却不再说了,掩嘴笑了笑:“好了好了,你既然不想听我讲话,我就先不多说了。反正你总会知道的。”

离枝前脚离开,路明的电话紧跟着拨过来。对方这一次通知她去见楚行的语气有些迟疑:“罂粟小姐,楚少找你。他在书房。”

罂粟到了书房的时候,楚行罕见地没有在处理公务。他手中托着一本线装书,正倚在桌边慢慢地一页页翻,旁边一株青翠滴水观音。他却仿佛根本没有在认真看,她刻意放轻脚步进来,他很快便有所察觉,偏过头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叫她坐下。“路总助说您找我。”

楚行把食指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沉吟着开口:“今天上午崔志新给我打电话,他想把两个小丫头送给我,希望我把你换给他。”

罂粟猛然抬头,楚行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陪他两个月。”

罂粟咬紧牙关,心脏剧烈收缩,面上却仍然能保持住镇定,听到他又慢慢说:“你懂这其中的意思?”

罂粟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知道的。崔先生送过来的两个女孩子不过是表面人情。您要是这次拂了崔先生的面子,也就等于堵了孟局长这条路。路不通,楚家递上去的条子就不能拿到批复。几个亿的投资要是拿不到证,结果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知道就好。”楚行盯了她半晌,问她,“你说说看,我是让你去还是不让?”

罂粟紧紧抿着唇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眼睛望着地板平静开口:“罂粟但凭您吩咐。”

她说完,楚行一时没有动。过了片刻, 她用眼角余光看到他又拾起那本线装书,随手翻了两页,停了一会儿,又翻了两页,又停了一会儿。

 

第六章

罂粟始终没有抬头。最后她看到他两手一合,“啪”的一声,线装书被重新丢回桌上,楚行的声音淡淡响起来,透出尘埃落定的意思:“明天我叫人送你去崔家。”

罂粟停顿片刻,应了声“是”。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感情,又始终敛手低眉看不出什么表情。楚行等了一会儿,问道:“你还有没有话说?”

罂粟终于抬起头来:“您这么决定,是惩戒我曹阳东那件事的意思?

楚行看过来一眼,反问:“你问我这话,是觉得我罚得过重了?”

她又重新低下头:“罂粟不敢。”

她的动作和语气里都透着小心和恭谨,楚行尽管明知道她肯定又是心口不一,也指摘不出她究竟还有什么错误。他盯了她很久,罂粟都是双手放在膝上一动不动坐在那儿的姿势。过了几分钟楚行终于收回目光,随手拿过一边的文件,一边道:“这里没你的事了。”“那罂粟先告退。”

罂粟出了书房,刚走没几步,便听到不远处一株绿萝后面传来路明一声低低呵斥:“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还用得着我教你?这种事也是你能打听的?”

接着响起一个女音,很是不以为然的口气:“怎么就不能打听啦?罂粟这几个月每天还不是吃吃喝喝没事做?楚少爷要是真还对她青眼有加,把她那些权力都给架空了做什么?离枝姐都说了,罂粟的风头出了好几年,到现在也该差不多了。我看罂粟根本就是这几年做得太过火,让楚少爷现在一看见她就碍眼,才会把她送出去。”

路明的声音越发冷冽:“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去做一件罂粟干过的事去试试,现在书房里面的那位保证会让你死一万次!罂粟做过多少出格的事,你哪回见楚少真正罚过她?这些年楚少花了多少心血在罂粟身上,你当那是说没有就没有的?”

对方切了一声:“这回不就是真罚?谁不知道崔志新那老东西是个什么货色,在床上是百无禁忌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罂粟去陪他两个月,不死也要弄个半死不活。罂粟要是还有点羞耻心,去崔家两个月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呢。但凡楚少爷还对罂粟念一点儿这十年来的情谊,又怎么会舍得这么把她给送过去?”

路明还没说话,一抬头正好对上罂粟两粒黑漆漆的眼珠,衬着偏白皮肤,越发显得深深幽幽。路明张张口,脸上迅速调整出笑容来:“罂粟小姐出来了?这丫头痴傻天真,说的话你不要当真。”说完推了那女孩一把,“你不是要去北街?还不快走!”“站住。”罂粟冷冷一声把对方叫住,绕到她的面前去,仔细审视半天,缓缓问,“你叫什么?”

路明微觉不妙,正要插嘴,女孩下巴一抬,已经神态倨傲地答了出来:“我叫阿凉。怎样?”

罂粟瞧着她,忽然温和一笑:“新来的?来楚家多久了?”“一年。又如何?”“我来这里一年的时候,已经不像你现在这么蠢了。”罂粟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忽然出手如电,一把握住阿凉脖颈,拽着拎到面前,而后脚下一个用力,直接踹到对方的腿窝上。

阿凉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可你却蠢得让我想把你丢进海里去喂鱼。”罂粟把话慢吞吞地接下去,“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想告状是不是?你敬爱的楚少爷就在里面,尽管去告啊。”

她刚说完,就看到阿凉眼前一亮,然后如蒙大赦一般大哭起来,指着罂粟大声喊:“楚少爷!您都看到了罂粟姐她居然敢这样对我!她用脚踹我腿窝!她还差点掐死我!”

楚行站在罂粟不远外,任凭阿凉一声接一声号哭,始终面无表情;路明已经预见出这场戏的未来发展趋势,正不着痕迹地往角落缩;罂粟对这类告状早就免疫,等了片刻不见楚行发落,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走了只一步就听到楚行开口:“给我站住。”

罂粟听到了,脚下却不停。前面便是一道紫薇花藤的走廊,路明只觉得那点乌黑发梢在浅紫色的簇花后头轻巧地晃了两晃,就隐没在了视线尽头。

他收回眼,便看到楚行不知何时也微微偏过了脸,目光在那道紫薇花藤上定了一小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也没看底下跪着的那个便往书房中走,声音漫不经心地飘过来:“在书房前面大吵大闹,太不像话。”

路明跟他久了,立刻明白过来他话后面的意思,很快应道:“我这就把她带去禁闭室。”

等楚行进了书房,路明看看跪在地上仍然不明所以的阿凉,叹了口气蹲下去,低声说:“还看什么啊姑娘?罂粟让你去告你就告,你傻啊?再来这么一次你小命就没了你知不知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这两位之间的事谁也别插手,难不成你以为我都是在害你们吗?”“可,可是罂粟明明就被送给崔志新……”

路明脸色一肃,低声道:“闭嘴!我说了别插手!你还听不懂是不是!”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就有司机等在了罂粟住处的外面。见她两手空空地下来,有些迟疑地问:“罂粟小姐,没有行李?”“没有。”

罂粟自己打开车门,迈进去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三楼西侧的一个窗户被拉开一半,离枝两条胳膊搭在阳台上,正笑意盈盈地低头瞧着她。见罂粟抬起头,还向她轻轻挥了挥手。

罂粟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

九点整,车子准时到达崔家大宅。已经有崔家的管家在等候,见罂粟迈上台阶,礼数周全地开口:“罂粟小姐,欢迎。崔先生目前不在家,请您稍等片刻。”

结果这所谓的片刻,到头来是从上午九点到晚七点的时长。罂粟坐在客厅里面,一等就是十个小时。

这种不言自明的下马威手段,要是用在阿凉那种小姑娘身上,大概还能管用一些。但对于跟在楚行身边十年,杀人方式已经能一口气说出几十种的罂粟来说,就显得有些青涩。在这十个小时里,罂粟无视客厅里不断打量她的其他人,兀自慢悠悠地吃了两顿饭,又额外要了一块黑森林蛋糕以及三杯鲜榨汁,又看完了桌上摆放的所有杂志,最后实在无事可做了,才有些勉强地放松神经,倚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罂粟是被一阵湿热的亲吻给惊醒的。睁眼便看到崔志新正不停揉压着她,一只手已经半探到衣襟里面去。

罂粟隔着衣服按住他的手:“客厅有人……”“人都被我遣出去了,没人看得见。罂粟这么美,我哪儿舍得给别人看,对不对?”崔志新见她醒了,钩住她的下巴就要亲过来,“来让我尝尝乖乖——”

罂粟往后稍稍一退,正好是崔志新刚刚够不到的距离。崔志新要再凑过来,被她一手按在嘴上,眉心微嗔薄怒,一字一顿地说:“崔先生。”

她念这三个字的时候,嘴角抿起,两丸乌黑眼珠薄薄地笼着一层雾气,看得崔志新简直心神俱荡,连忙一口答应:“好好,我们先上楼。”

罂粟被丢到卧室的床上,崔志新把她拨成躺平的样子后就急不可待地压了上去,一边扯她的衣服一边开口:“宝贝儿你知不知道,前天晚上在包厢,你坐在沙发上给我敬酒,我当时就想着要是把你这么脱光衣服扔到床上,滋味儿一定相当妙……你这衣服怎么扣子这么多?今天你就该穿件裙子过来……”

罂粟一声不吭任他动作,崔志新却不满她这么沉默,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继续调笑道:“听说前阵子你做了什么太出格的事,才让楚行把你丢到夜总会那种地方,我才能发现还有你这么一个小美人,你是怎么不乖了,嗯?”

罂粟垂下眼,说:“还不就是越权那点事。”

崔志新对她越权的事不感兴趣,把她衣服上最后一粒扣子扯开,手掌心满意足地摸上去,一边低下头要亲她的锁骨,一边感慨着开口:“这么如花似玉的宝贝放在身边待十年,楚行居然也能忍住没碰过——”

他的最后一个“你”字只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剩下的就全部被截断在了喉咙里。

接下来的一分钟内,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只剩下脖颈间骨骼被钢绳勒断时所发出的沉闷缓慢声音。

罂粟望着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把琴弦缓缓松开。克制住牙齿上下磕碰的欲望,把崔志新尚带余温的身体推开,慢慢捞过衣服穿上,再尽量平稳地系好所有扣子,又对着镜子确认了一遍身上无任何血迹,又在房间中枯坐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门边,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闪身出去后又很快关上。

罂粟已经做好了撒谎到底和手刀上阵的准备,却没有料到出逃意外顺利。从客厅到院子再到崔宅大门,她一路过去,竟轻松得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