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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2 15: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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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司徒秀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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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诊的秘密

误诊的秘密试读:

误诊的秘密

  

第01章 真假开业

  下岗了,干点啥呢?跟媳妇一核计,兑一家饭店吧!哎,大家挣钱都不容易,挂牌就算开张。也不找亲朋故旧来贺喜了。那样还得让人破费,都不容易啊。开张三天,生意还不错。工资要比起上班来,那可强多了。  这天傍晚,来了一位40多岁的顾客,一进门就问谁是老板。我说我是。他说跟我商量点事,我俩来到后屋,我问啥事?他说:“我姓黄,说出来你别见笑,我是一个上班族,随礼太多了。现在吃饭钱都没有了。”“哪,你在哪上班?”“我在市委组织部档案室工作。”“我能帮你什么呢?”“你就说这饭店是我的。我说是我开业,以此通知亲朋好友,到你这里吃饭,借机,收一点钱。”我理了理头发,笑笑说:“为啥这样做啊?”他面露难色说:“不这样不行啊,老兄,跟你说,现在收礼名目繁多,礼金最低一百,你说我随出去那么多,咋往回收哇?”“都是啥礼呀?”他搬起手指一一数给我听:“一是婚礼;二是葬礼;三是上学礼;四是当兵礼;五是过寿礼;六是搬家礼;七是夸官礼;八是打井礼;九上梁礼;十儿子过百天礼;十一是领导老婆旅游回归接风礼;十二领导小姨子要二胎礼……除去随礼钱,我现在买粮钱都得借呀!”我生意挺忙,摆摆手要他不要说了。我直截了当地说:“我这是新开业,价格不贵,一桌12个菜,一百五十元一桌,酒水另算。”“行啊。我就是看面善才找您的。就这么说。我定20桌吧。如果到时多几桌,我就按多的给钱。一言为定。”他说完跟我握握手,转身走了。听了他的话,我不觉好笑,一个市委组织部的干部,生活竟如此艰难,以至于要利用开业收点钱来维持生活。哎,时代变了,租借啥的都有,有租爹租妈租儿子租老婆,还有租借开业的。  我坐在椅子上想心思,媳妇走过来说:“我说当家的,咱这土命人心实,当心让人家骗了。一个组织部的干部,那是‘冒号不叫冒号那叫逗点’。提拔谁不给得给他送礼,用得着扯这个。”我一想也是,组织部的干部要是没钱,那其它公务员,不得饿死呀!对,我告诉后厨,先别准备太多菜。正想起身,那个姓黄的干部又走进门来。一见面就笑着说:“对不起,大哥,刚才走得急。忘了留定金了。呶,这是3000元,请先按20桌准备。事后找齐。”我接过钱,数了数,一点不错。给他开了据,就把钱交到媳妇手里。临别,黄干部还一再叮咛,千万不要说出去。  次日一早,黄干部又笑嘻嘻地走进门来。“大哥,又忘了件事,既然开业,不管真假,总得有个响动,我再拿出300元,您替我买点鞭炮和二踢脚,帮我办一下。要不真让人看出来我是租借开业,将来不好做人。”我点点头,觉得他说得也在理,就一口答应下来。  10点58分,爆竹炸响,礼炮冲天。开业典礼正式开始了。  黄干部西装革履,神采飞扬。站饭店门前,迎接前来贺喜的宾客。“哟,老黄,开业怎么不早说呀?”“哎,老同学,今天开业呀,一点小意思,请笑纳。”“啊,老黄主任,恭喜你发财呀!请收下。”……宾客们交完礼金,就在餐桌上找到位置坐下。喝着茶水,吃着瓜子。我来到后厨,督促洗菜、做菜、准备主食。  黄干部还请来司仪。当然所谓司仪,就是来随礼的人,他选出一个能说会道的。上台前说几句:“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是黄先生的大喜日子。首先,请允许我代表黄先生一家向今天参加庆典活动的每一位佳宾,表示衷心的祝福和诚挚的感谢!……我相信:黄先生的富士快餐店的开业,将会一路走好,一路阳光!”……上菜了!随着服务小姐一声吆喝,一盘盘香味扑鼻的美味佳肴端上了桌子。宾客们挥动着酒杯、筷子,左摇右摆,笑语欢声。  媳妇和我四处走走,照看着客人,只听一个桌上的胖子说:“哥们,这年头谁还讲真情,商场无父子。也就你吧!”另一个人瘦子说:“哎, 你说也是呀。我也有个同学,跟我兄弟、我叔曾在一个单位。兄弟结婚前三天,他听到了信儿,晚上就来了,在我父母家,还碰见了我叔。正赶上那天我也在,他见到我很热情,嘘长问短。要吃饭的时候,我把他领到饭店,跟前来贺喜的人们一起吃了饭。吃完饭,我以为他会把礼金给我的。因为在一起上学时,他哥哥结婚,要我帮和另一名要好同学去帮忙,另一个同学说,对不起,只能出力了,没有挣钱。意思是不随礼了。我却拿出5元钱随了一份礼。当时随礼多则10元,少则5元。那大约是1985年的事了。就是在我上班后单位随礼也是5元钱。可是我这位同学,不知是乍想的,连续来了三天,吃了三天饭,礼金吗,我兄弟、我叔和我他谁也没给,他以为我们对会以为礼金给对方了。更可气的第二年春天,还打电话要我给他买苇苫子。苇苫子要领导批呀,难得很呀!再说了他就以这样心态对我,我还能跟他处吗?”媳妇听到这话,走到我身边说:“哎,当家的,那姓黄的又给你钱没?要是都吃完饭跑了,到那时咱管谁要钱去。”我一听她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于是,我就找到正在敬酒的黄干部说:“小店初开业,资金比较紧张,不瞒你说,买菜钱都没了。”黄先生还真是明白人,当场又掏出钱来说:“这样,我再按每桌100元交预付款,酒水,就等吃完饭再算吧。”说着从兜里掏出钱来。我接过2000元钱,又给他开了据,转身把钱乐颠颠地递给媳妇。  真不错,这黄干部从中午到晚上,一天下来,招待了30多桌,他收入多少我不知道,我净赚了2000多元。媳妇说:“哎,我让你开业请客,你不干,这也是老天可怜好心人,让你赚了点。”还真行,这回我终于赢得了老婆的夸奖。  

第02章蹊跷的偷车人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我也没歇着,中午,我一个人啃了一口削价月饼,开着电瓶车继续在街上跑着。路边不远处,一个戴口罩的人向我招手。我想开车赶过去,可前面还有两辆空车抢先来到那人面前,那人却挥了挥手。让他们开走了。等我来到他身边,他朝车里面的我看了看,说:“拉一袋50斤大米。去电厂家属楼。五元怎么样?”虽然声音沙哑,可钱给得多,我听着也很顺耳。这人挺大方,一般来说,拉这点东西,也就两参元脚费。  按他的要求,我先到了一分利粮行,搬上一袋大米,然后继续向电厂小区开去。来到电厂小区5单元。戴口罩的人继续操着沙哑的口音说:“师傅,我腿脚不利索,你能不能给我扛到5单元4楼,我一共给你20元。”我一听喜出往外,谁都有过年吃饺子的时候,庆幸自己今天逮了个俏活,笑着问道:“爷们儿,4楼哪家?”“啊,中间那家。”等我把米扛到4楼,一敲门,门立即就开了,出来一位姑娘。我说:“下边人让我送来的。他马上就到。”姑娘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扛这么重的东西,对我一个快50岁的人来说,确实有点累,我站在门旁稍息一会儿。我一看表,10分钟过去,那人怎么没上来。我走下一层楼梯,靠近窗户向下一开,呀!我的电瓶车不见了。我六神无主,噔噔噔一口气跑下楼,向过往的行人询问:“我的车,谁见着我的车了?”半个小时过去,还是不见踪影。我又噌噌跑上楼,把四层楼的三家住户都问遍了,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姑娘说:“我是一名高中学生,租房在这里,明天就要还家了。”  天快黑了,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雇主。只好一个人扛着这袋米回家。一进门,媳妇就问:“车呢?”“让交警给扣了。”“这米怎么回事?”“交警怕我寻短见,先给袋米安慰一下。”我没敢说实话,要不,非挨她一顿臭骂。还好,媳妇只骂了一句窝囊废,就没再骂难听的,这让我格外感激她的贤慧。我低头回到屋里。  心里有火,晚上没吃饭。眼看就过大年了,没了车,断了财路,孩子正念高三,过了年,就得考大学。正等钱用,借钱吧?向谁借,我认识的都是蹬车的。个个跟我一样——癞蛤蟆打苍蝇,将供嘴。今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呀!思来想去,看来只有找老爹了。他是离休干部,每月2000多元,医疗费全额报销。再不济他也是我爹,亲不亲,一条根。我断了顿,他能眼看亲儿子活活饿死吗?一想到儿,我来了精神,可又一想,爹妈同岁,算起来都是属龙的。老爹今年72岁,妈64岁那年就得心梗去世了。自己也有三年没回家了。唉,说起来怕让人见笑,就爹花钱那个抠劲,还能借给我钱吗?  我跟爹住同城,我在城西,他在城东,住的都是县房产部门早年建平房。我拎着礼品,不知不觉,三间熟悉的老房映入眼帘。门口一位老人,正用斧子劈木头。我喊了一声爹,老人抬头,猛然间,斧子“啪哒”一声从手里滑落,一条腿跪到地上。我忙上前把爹扶起来,爹说:“老大,回家来了。回来就好啊!”爹把我迎进屋里。我把礼品放在炕上,帮爹生着炉子,屋里顿时热乎起来。爹真的见老了,不知为啥,从我一进家门,爹就不住地擦眼睛。他从箱子里翻出一盘葵花子,又从抽屉里找出几块糖,放在我面前。我剥了一块糖,放在嘴里,又抓起一把葵花子嗑着。爹又给我沏一壶我爱喝的红茶,我呷了一口,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瞅瞅我说:“看你,白头发这么多,愁的吧!”我笑笑,没说话。爹拍了一下脑门说:“唉,老了,差点忘了,每年过年,我都给你们哥三儿包压岁钱。就缺你,这回你来了。带回去吧!”我看爹递过来那个红包,很大很大。里面不像是几百元。见我没动,爹又站起身,把红包硬塞进我兜里。  在我的记忆里,爹爹脾气大,对儿女也偏心,三个孩子,最疼我兄弟,其次的我妹妹,最不受待见就是我了。钱,给他们俩怎么花都行,我花一分都难受。为这事,我结婚都没要他一分钱,我妈又跟他吵架。媳妇给我立下规矩,再也不踏他家的门。  为看看究竟,我装作上厕所,出外打开红包一看,呀,真不少,9000元。看来,爹给兄弟妹妹每年每人3000元,三年加一起就是9000元。这下我买电瓶车的钱不用发愁了。我回屋跟爹告辞,爹问:“干吗这么急着回家?”我说:“不瞒您说,我电瓶车丢了。想再买一个。”“不用买了,过年我给你买。你就留下来过年吧!”爹不慌不忙地说。  第二天,我回家把媳妇孩子接来,腊月二十九,弟弟妹妹也回家来了。全家人一起贴年画、包饺子、放鞭炮,跟爹爹一起过一个快乐春节。  正月初七晚上,我准备回家。爹说:“行,我给你买了辆新车。三口人一起回吧!”我出外一看,嗬!一辆崭新的电瓶车停在院里。我上车一拧钥匙开关,车着火了。媳妇孩子上车,三口人兴高采烈地把家还了。爹送出老远,一再重复,过十五再来呀!一阵寒风刮来,把爹呛得一阵咳嗽,嗓子沙哑着,还不断重复:“过十五一定要来啊!”我忽然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是呀,自己的父亲,能不熟悉吗!  第二天,我又开始了营运。过年活好,价钱也好,一天收入百八十元没问题。我一边开一边想着我丢的那辆车,是谁偷的呢?虽然爹给买的这辆车外型看起来很新,可我觉得还是个旧车,因为外车篷虽是新换的塑料布,可仪表盘还是旧的。养旧车,就得常检修,晚上收工,我拿出工具,把车上的螺丝挨个紧了一遍。一不小心,扳手碰了后牌照一下,糊在上面的泥土咔巴一声掉了。我用手一擦,车牌号显现出L7895号字样,这不跟我驾照上的号码一样吗?我站起身,把车仔细看了一遍。看完,我可以肯定,这辆车就是我丢的那辆。因为原来牌照被泥巴糊住了,扳手让它现出本来面目,再说,这辆车里面部件的新旧程度也是跟我丢的那辆一样。这样说来,可就蹊跷了,我爹怎么会买了一辆我丢的车呢,是谁偷了我的车呢,偷我车的人,目的又是什么呢,爹送我时那沙哑的声音,怎么跟那个雇主那么像呢?  跟媳妇探讨了半宿,最后得出的答案让我都不敢相信,那个戴口罩,哑嗓子,用调虎离山计偷我的车人就是我爹。目的只一个,让我回家过年。  发表于2012年《北京文学》,转载于2012年8期《故事家-微型经典故事》,同年 4期《知音》、4期《爱情婚姻家庭》,20期《微型小说选刊》。2013年4期《青年文摘》,入选《2012年中国微型小说家排行榜》、《2012年中国微型小说精选》)

第03章吴老蔫的故事

  吴老蔫本名吴天福,是三江镇城郊一个地道的农民,年方四十。前些年家里穷得叮当响,近年来开始经商,虽不得要领,却也发了点小财。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生怕钱被人抢了去。一天,他来到大街上,一阵喊声传到耳边:“看看你的福,瞧瞧你的财,测测你的好运什么时候来!”老蔫觉得说的有理,就来到角落里,选了一位一尺长髯的老汉算了一卦。老蔫把自己住址以及家里情况,都如实对老汉说了。老汉掐指算了一会儿,然后告诉他,“今年命临伤官见官,恐怕要破财呀!”吴老蔫认为老汉说得对。心想,我就怕挣这点钱给贼逗去。回到家里,他把老汉的话跟媳妇说了。两人嘀咕了好一阵,最后想出一个好办法。媳妇拿出一个铝饭盒,把钱放进去,然后锁入柜中。  秋收了,玉米上了栈子,小杂粮上了场院。这天晚上,老蔫媳妇为犒劳当家的,买了半斤猪头肉,还炒了两个菜,烫了一壶散白酒。老蔫很兴奋,坐在炕桌前,一杯接一杯,喝得烂醉。突然,一阵凉风吹来,门开了,一个蒙面人闯了进来,将一把乌黑手枪顶在了老蔫的腰上。“放明白点,是给人还是给钱?”老蔫被吓坏了。朦胧中,老蔫想起了算卦老汉的话:恐怕要破财呀。一想到这儿,就认为这是天意。于是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给——钱!”媳妇 忙打开柜子,颤抖地取出饭盒,又转过身来,先看看老蔫,见老蔫一付苦像,就将饭盒递给蒙面人。那人收起乌黑的枪,转身离去。  事后,老蔫上火了,嘴上起满了大泡。在炕上躺了半个月才下地。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老蔫刚卖完两头肥猪,得了两千元钱。这次他把钱藏在墙缝里,过了几天,见没有什么动静,渐渐放下心来。老蔫担心再有闪失,就又一次来到街上,要找那算命老汉为他再算一卦。卦摊前,老汉正为一个人测字。只见那人写了“顺”字,老汉就说这事能办成,一帆风顺。等那人走后,老蔫依样画葫芦,也写了个顺字。老汉问过家庭情况,老蔫也一五一十,竹桶倒豆子把心里话全讲出来。听完老蔫的话,老汉叹口气说:“从字面上讲,还是不吉祥啊!”“那人写顺字咋就吉祥呢?”老蔫不解地问。“这测字讲究字形,就象同样是人,长相是不一样的。人家写顺字,川字三划都比较长,所以断遇事皆顺。而你写的顺字,川字第三划长,第二划短,这不是三长两短吗?所以就可断事为不祥。”“有破解之法吗?”老蔫皱着眉头问。“办法是有,可以用画符解灾。”说到这儿,老汉沉吟了一下。“只是这价钱吗?可是要贵了点。不过,你是回头客,真要想解就少收点吧!”老汉伸出两个指头。老蔫想了一会儿,把手伸向鞋窠,从里面取出两张百元大钞。他把钱放在膝头摊开,用手擦了擦,然后拱手递给老汉……这一天,月黑风高,一个黑影又串进了老蔫家的院子。  “给人还是给钱?”一把乌黑的手枪又一次顶到老蔫的头顶。老蔫顿时沉默了。蒙面人又把枪使劲顶了顶。把说过的话又历声重复一遍。老蔫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可又一想,怎能不耳熟,这不是第二次来吗!“给——钱!”老蔫从牙缝里终于蹦出两个字来。媳妇看了看门口的烧火棍,又瞅瞅老蔫,然后弯下腰,用手指甲从墙缝里抠出一个小红布包,起身递了过去。那人接过包,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临近过年了,老蔫觉得心里发闷,就着一碟小咸菜喝起酒来,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一阵寒风把窗户撼得山响,一个黑影又闪了进来。蒙面人又出现了。“还是那句话,给人还是给钱?”那声音冷冷的,涩涩的,震得让人发毛,老蔫定了定神,用眼睛的余光四下扫了一遍。还是上次那个人,还是那把乌黑的枪。可家里真的没钱了,只有给命了。船破还有三千钉,哪那么便宜。老蔫急了,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想到这儿,老蔫一把掀翻了桌子,一头朝蒙面人撞去。老蔫媳妇一见,也只有硬拼一条路了,操起门后的烧火棍,一棒朝蒙面人头部打去。蒙面人急忙闪身,扭头撒腿就跑。出大门口时,那家伙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一个趔趄,晃了晃,顿时摔倒在地。但他就地一滚,急忙爬起来接着跑。老蔫也跑出来,一口气追出去半里地,也没追上。等他边骂边走进家门时,老蔫媳妇将一支乌黑的枪递给他,“你看,这是那小子丢下的!”老蔫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这把乌黑的手枪是把木头玩具手枪。  一年以后,案子破了。事实更让老蔫无法接受。他怎么也没想到抢他钱的竟是那个算卦老汉。  (发表于2007年6期《北京文学》)  

第04章 像又不像

  我和小福子从小是同班同学,长大又分配到同一单位上班。小福子名叫李治国,我叫李岱蔚,因我俩长得相似, 又是同姓,所以人们常把我俩搞错。  小时候,小福子爱上大坑洗澡。他爸爸怕他淹着,每次抓到必胖揍一顿。一次,他挨打时被我爸爸单位的喜村叔看到,喜村叔怒道:“你怎么打老李家孩子?”小福子的爸爸理直气壮地说:“打的不正是老李家孩子吗?”后来喜村叔才知道是认错人了。  我跟小福子虽然长得很像,但不性格上却大相径庭。他好动,我好静;他好广交朋友,我愿意谢客读书。小时候,他的作业常常是我完成的;长大了,他的讲话稿回回都是我捉刀代笔的。  近两年,小福子喜上添喜,不仅当上了局党办主任,还当上了局长后备,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而我却是小福子手下的一名科员,回家媳妇没少骂我窝囊。  小福子经常不在办公室。他不是下基层视察工作,就是参加了朋友聚会。一天到晚,连我都很难见他一面。  闲暇里,小福子没少开导我,“这年月,既要哄住上边,又要压住下边,才能稳住自己人,懂吗?可惜你我外表像兄弟,骨子里却是两家人,你要是真像我就好了。”说着,从他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扔给我说:“书呆们,看书吧!这是本好书,以后学成了,就不用整天啃咸菜头挨老婆骂了!”我接过书一看,是李宗吾先生写的《厚黑学》。  每当我挨小福子训斥时,我总是垂下头,耐心听着。就向小学生聆听老师的教诲,可我这徒有其表的贱骨头哪学得来小福子那样,我盼望着有一天跟小福子真的一样多好!  慢慢地,我也学着小福子的样子,拿腔作调,指气使气来。一天上午,一个刚上任的厂长来到我办公室,将一个500元的红包塞给我,说是给嫂夫人买双袜子。我百般拒绝,仍无济于事。临别,那位厂长还说别当官不认人了。这样的事接连发生了好几起。我既不敢把钱交公,又不敢据为己有,夜里做噩梦,真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天下午,刚打过下班铃,我下楼准备骑车回家。一出门,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迎面朝我走来,这姑娘一米六四左右的个,细眉、大眼、红嘴唇,胸部双峰突起,看上去很打人儿。她上前一把拉住我,悄声说:“陪我出去一趟!”我有些惊慌,心想,这是哪辈子修来的艳福。忙说:“对不起,我们不认识呀!”姑娘嫣然一笑,扬了扬了眉,头摇动了两下,一副不屑的样子。“怎么,我不新鲜了吗?想把我甩了!”我急出一身冷汗,既怕让人看见,又想让人看见,以便尽快脱身。“小姐,我真不知您在说什么!”“好小子,你昨晚还把我那样了,今天就不认账了吗?”姑娘眉毛竖起来,拽起我就走。这时,正好媳妇赶到 ,总算解了围。回到家,一进门,啪!啪!我先冤挨了两个耳光子,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审训。晚上还写了一千五百字的检讨才算过关。我倒在沙发上一夜未眠,第二天是星期六,我骑车去了母亲家。  母亲近日受高人指点,开始信佛了。佛像是从长春一家寺院请的,一尊铜质阿弥陀佛像,一尊瓷质观世音和大势至菩萨像。听说是请一位法号普明的高僧给开的光,开光就是让一个人肉眼看不见的法身进入塑像。  一进门,就见母亲端座在床上,身着带大襟小褂,头戴纯蓝方帽,手捻黄色琥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见我来了, 单手示意,随后一声:“阿弥陀佛!”接着又指了指椅子,示意我坐下。母亲信的是净土宗,净土宗是佛家修炼各门类的一种。唐朝武德——贞观时期,有两位高僧:法号叫道绰、善导。为了把普通百姓,即佛家所说的根基浅薄者渡到西天极乐世界去,创立简便易行的净土宗。常人只需一心所向,口诵“南无阿弥陀佛”,就可顿超三界,归向西天。  母亲递给我一杯茶,我一饮而尽,顿觉全身清爽。“你印堂发暗,又发生了什么样事吧!”真瞒不过她,我向母亲道出了心中的苦恼,并让她给我拿个主意。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因果轮回”,什么“业力所至”,什么“修善积德”……最后,我说:“您还是告诉我具体怎么办吧?”母亲整了整衣襟说:“把钱以小福子的名义捐给希望工程,可以减少小福子的业力,你自己又积下一份阴德。”  小福子这两天气色不好,原来市纪检委在查他了。有人告他侵吞公款,有人告他金屋藏娇,有人告他行贿受贿……小福子整天闷坐在办公室里,一支接一支抽烟。他打电话办事也总是对方关机,那些拜把子歃血为盟的哥们都不来找他了,我像守候病人一样照顾他,给他买盒饭,找大夫,沏茶倒水,真可谓全天候服务。  不到一个月,小福子罪名被认定。一天,警车呼啸着把小福子装走,不久就被送上法庭。这时,一封感谢信送到我们单位,是四川贫困地区一所小学寄来的,学校领导在信中说小福子做了件大好事,他的捐款使数十名失学儿童重返校园。就为这,小福子被减刑五年。监狱铁栏里,小福子流着泪,伸出手拉着我的手说:“就你够哥们儿,我要像你就好了!”  那天回到家,媳妇有笑脸了,餐桌上出除每天必吃有咸菜外,还给我煮了三个鸡蛋。  (发表于2008年《北京文学》特刊)  

第05章 特别照片

  一九八二年,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外语学院,加上身体不好,没有选择再考。待业,实际上就是失业。二中曾邀请我去教英语,可转眼就被走后门的顶替了。母亲怕我待出病来,整天唠叨父亲帮我找工作,可待业青年满大街,工作不是那么好找啊!待了半年,还是没处用咱。英雄末路,那滋味真是不好受。  母亲是摄影师出身。思来想去,决定给我开了一家个体照相馆。照相设备,除了买一个曝光箱,一台放大机外,照相用的座机,是我家自己组装的。座机用的镜头是同行朋友送的,要是买,得300元。相当于一个工人一年收入。我家这台座机,装完算下来,全部费用也就200元左右。其它的没用几个钱。再说,国家有政策:待业青年,免税一年。我,刚刚二十,不缺胳臂少腿,决心闯一闯。  父亲是政工干部,会画画,还会写美术字。牌匾和布景都是他画的。这一项又省上百元。  别看我从前没学过,可龙王爷的儿子会凫水。 从小常看母亲照相,只学了几天,就能应付日常来客了。为了练好本领,赶超国营摄影的老师傅们,我到邮局订了一份《大众摄影》,还到书店买了好几本照相书籍。白天工作,晚上学习。半年下来,装片、照相、冲洗、修板等一系列照相程序,全部学会。还能在停电的情况下照相洗相,解决了个别顾客的燃眉之急。所以每天顾客不断,生意兴隆。  临近春节的一天,来了一家三口。一位30多岁妇女,领着两个10岁左右的孩子。“师傅,我们娘三个,照一张一寸相,行不?”“三人照一寸,太小了。照二寸,才七毛六。三寸,一元四毛四,四寸两元七毛六。”我劝道。“师傅,还是照一寸的吧!我们不嫌小,留过纪念就行。”照一寸黑白相,一般都是一个人照,只能照小半身和一个头,每份四毛钱。三张正片和一张底片。这是照相中最便宜的一项。国营企业一般三人照一寸相都不接待。因为同样照相,照一个人容易,照三个人要摆姿态,调灯光。挣的是一样钱。要是其中有一个人眨巴眼,照出的相跟盲人一样,还要重照。才四毛钱,利小、费力、麻烦多! 其它顾客也向她们投去鄙夷的目光。  看着大姨俭朴的装束,两个孩子瘦弱的模样。我断定她们经济一定很困难,但却有骨气,宁照最小的,也没让我做出半分钱的施舍。我,稍一犹豫就点头了。  冲洗胶片和洗印相片,分别用D-76和D-72两种配方。两种配方都有器材商店出售配好的袋药。可是,卖的药劲小,不如自己配的。再说,实际操作中,我们一般都用一种配方的药水冲洗胶片和洗印相片。这次,为了取得好的效果,我分别用了两种药。我从抽屉里拿出天平,自己配药,先在一侧小盘放法码,一侧小盘调整药量。我先用温度剂把水整到温水52℃,放入750ml的量杯里。量出米吐尔2g、亚硫酸钠100g、对苯二酚5g、硼砂2g,把药放入量杯,加水至1000ml。这是D-76配方,然后,我又配了洗相用的D-72配方和定影液……晚上,在暗室,我把大姨照的这块板从木匣里拿出来,先泡在显影液里。8分钟后,把它放入定影液。又泡了12分,冲洗出来后,果然效果不错。我选用D-76配方冲洗,为的是层次丰富,色调适中,灰雾度小。  在修板时,我还用轻铅笔在大姨的脸上多描几笔,使她脸上的皱纹看不出来。洗相时,我还是用D-72配方,同时,把她们的一寸底板剪下,放在一边,单独做个放大框套上,这样,相纸曝光时,照片上的图相会比一般的一寸更大些。用纸方面,我特意选用1号光纸,这种纸宽容度大,不用纹纸。这样,像片上的人物虽小,但图相层次跟纹纸比起来,会更清晰。相洗出来后,我还免费为她们照片上一张水彩。这在正常情况下是要收费的,而且跟照相同尺寸像片价格差不多。  打那以后,每逢春节临近,都会出现她们一家人的身影。有时候,她们中真的有人照眨了眼,我就说自己出错,给她们补照一张。也不再收费。看到她们欢欣的笑容,我也像吃了蜂蜜一样,心里格外香甜。一晃九年过去,她们年年都来,到第十个年头,她们不来了。人啊,突然停止一件事,有时还会感到不自然,临近春节,不管多忙,我有时会不由自主地向外张望,盼着她们再来。虽然这没有多少利润可言。  时值2005年春节,我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家里雇的员工也由1名增加到10余名。我的大兴照相馆也改名为半边天婚纱影楼。我正检查着楼内的防火设施,突然有顾客叫我:“师傅,您好啊!” 我抬头一看,大姨领着两个姑娘,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大姨见老了,两个姑娘也进入中年,一身珠光宝气,富丽堂皇。原来,当年大姨的丈夫患病去世,剩下她们娘三个和一大堆房债和药费。大姨就是用每年照一张全家相的方式,把全家人的心笼在一起,让她们坚定信念,勤俭持家,通过一点一滴地积累,终于走出困境。现在,20多年过去,两个姑娘以卖花起家,拥有不菲的产业。这次,我没让徒弟伸手,破例亲自为她们照相。她们照了一上午,还特别照了一张24寸三人合影彩照。算下来,光照相费就花了10000多元,临别,还附加5000元钱小费谢我。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第二天,我把5000元拿出来,再备上5000,凑成一万元,以大姨的名义,把钱交到了民政局。让那些身处困境中的人们,早一天过上好日子吧!  发表于2012年6期《小说界》,入选《第二届黔台杯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大赛专辑》  

第06章 内弟讨封

  我当副局长许多年,今年7月,老局长退休,组织部门提名我接替局长。这天,任免红头文件发下来了。白天,我巧妙地躲过许多人的宴请,晚上,下班早早回家,关了手机。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我正跟爱人在客厅看电视。内弟第一个按响了我家门铃,要给我夸官。  内弟在我局行政办当小车司机。他一来,我心里就明白个大概。他站在门口,左手拿着东西,右手往胸口一按,说道:“姐夫,啊,不,局长,不,姐夫局长!不,局长姐夫,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向我深深一躬。他姐觉得奇怪,起身相迎,看看弟弟的脸,很正常,摸摸弟弟的头,不发烧。内弟小心地换了脱鞋,把手里的熟食转交过去,走进来笑嘻嘻地说:“猪头肉二斤,猪蹄四个,猪舌猪尾各一根。”她姐问:“买这些干什么?”内弟说:“这叫吃啥补啥。这当官没头脑不行,要吃猪头;不会说不行,要吃猪舌;不会走门路不行,要吃猪蹄。最后,当官还有个风光的收尾。要吃猪尾。”  我被他一套说辞逗乐了。从柜拿出剑南春酒,又拿了两个三两口杯,摆在桌上。功夫不大,她姐到厨房把熟食切好,端了上来。我跟内弟临桌而坐,喝酒吃菜。内弟先往我碗里夹了一块猪蹄,说:“局长姐夫,这可是好东西,功用可比穿山甲,因为猪蹄也有指甲。可通乳活血,破癥瘕积聚,生白血球,抗癌细胞。现在癌症放化疗后,医生都让患者吃猪蹄。”“不是说猪蹄能使人得三高症吗?”“不会,吃一两回就得三高了。现在,穿山甲是保护动物,想吃,就吃猪蹄,想升官,也得吃猪蹄,这样才能象穿山甲一样爬得快呀!”由于高兴,喝的急了点,只喝三口,口杯就见底了。内弟眼睛有点变红,他看看他姐,又转过脸对我说:“哎,对了,姐夫局长,这些年,咱家鞍前马后的,对你怎么样?”我说:“挺好的!”“那,咱家求你件事行不?”“行!”“那,咱家就说了,今年,人事科长今年都60了,你封咱家当个副科长,怎么样?”我摆手说:“不行啊!你是事业编,当科长得公务员。”“那,你封咱家当个负责人也行。”“你不够格。”内弟冷笑道:“亲姐夫是局长,咱家连个四梁八柱都不是,你就不怕外人笑话? 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我笑着说:“不行啊!孙子说: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者,军士惑矣。”“孙子?不就是小孩子吗!他的话你也信。”妻子一听,忍俊不禁,一口水笑喷了。内弟无知者无畏,反倒振振有词。我耐心劝导:“你只有小学文化。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胜任工作的。”内弟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厉声说道:“现在,当官的,有几个不提拔三亲六故的。”我正色道:“我就没这样。”内弟怒道:“常言说,有权不使,过期作废。”我针锋相对地回答:“有道是,吃脏饭,喝凉酒,早晚是病。搞不好,一世为官,九世为牛。”内弟无言以对,又重新坐下来,哀求道:“咱家姐夫是局长,咱家却啥也不是,家前庙后,你叫咱家可怎么抬头啊!”我沉吟了一下,低声劝道:“好办,你就说当官是高危职业,我要提拔你,你学诸葛亮,不稀罕,三顾而谢绝。”内弟说:“那是诸葛亮,哪那是咱家呀!咱家呀,一顾就干了,就是没有顾都找上门要啊!”他拿眼又瞭了瞭她姐,她姐会意,走到近前说:“有道是,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这事。这事,该行,谁都行,不行,谁都不行。你看看报刊杂志,每天有多少人被处分呀!我可不希望他提了职务,丢了饭碗。”说完,给内弟沏了一壶浓茶,斟了两碗,摆在我俩面前。妻贤夫祸少。没想到,爱人这么深明大义,我心里暗自感谢她的贤慧。我陪内弟喝着茶,唠了半宿。我给他讲了古代范蠡、陶渊明等弃官从商,归隐田园的故事。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必非走一根独木桥。仕途也不是人生最佳选择,还是顺其自然为好。最后内弟想通了,拉着我的手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要不听你开导,咱家差点铸成大错。太感谢你了。”说完,起身告辞……(发表于2012年6期《辽河》)  

第07章 新县长住院

  新县长只身刚上任,秘书就送上县红十字会打来的汇报。本县有一儿童患白血病,急需资金救助。可下给各局的红头文件一个多月了。收到的捐款却寥寥无几。  新县长看了看,问办公室主任:“善款,为什么捐得这样少?”办公室主任说:“咱这儿是贫困县,工资挣得少,捐的自然就少了。”新县长面带愁容,没说什么。伍子胥过昭关,一夜愁白头。新县长愁病了,秘书陪着他住进了县院。一天到晚,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新县长让秘书把探望者的名单和礼金记下来。三天后,秘书报告:“县长,礼金已达20万了。”“啊,好!”五天后,秘书再报告:“礼金已达40万了。”“啊,很好!”一周后,秘书又报告:“礼金已突破60万了。”“啊,非常好。把这笔钱,按礼金名单交给红十字会。明天,我要出院!”  发表于2012年9期参花  8、 车夫艳遇  “回收旧物!破烂换钱了!”大街上,春旺头顶烈日,汗流满面,蹬着倒骑驴一边走一边吆喝着。这可真是祸不单行,春旺下岗才三天,媳妇就跟一个温州商人买机票飞了。临走留下一封信,用来证明她同意离婚,两间旧砖房留给春旺,请春旺一个人去街道办一下手续。街坊邻居都觉得春旺可怜,邻居夏老太太逢人便说,春旺是个好孩子,四处张罗给春旺再介绍一个。一同下岗伙伴们也替他抱不平。这年头一心扑在工作上有什么用?还先进工作者呢,媳妇没搂好,跟了别人跑,厂里留不下,奉献算拉倒。下岗的第三天, 春旺就加入到蹬倒骑驴的行列。春旺不挑活,有时拉客,有时换破烂。总之,啥挣钱干啥。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个六七百块钱,这比上班还强。再说也废不了太大的劲。  这天上午,春旺到公共汽车站拉客,一位农村姑娘上了他的车。说是来城里找她干妈。春旺拉着东走西转,看了好几个住家,后来总算找到该去的地方。“对不起,大哥!我身上没带钱,我进屋去取。”姑娘走进两间低矮的土屋,功夫不大,姑娘就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中年妇女。春旺听到那妇女边走边说:“找那老俩口哇?早没了!”一把姑娘送出门,那女的就关上院门回屋去了。姑娘低着头,眼泪扑蔌簌地从鹅蛋脸上滚落下来。春旺动了恻隐之心,忙从兜里掏出手绢递给姑娘。“大哥!我真对不起您!白坐了您的车。我这是从家里跑出来,躲避父母包办婚姻,找干妈帮忙。可是,我这命可真苦啊!……”同命相怜,春旺很同情姑娘的遭遇 。忙说: “哎!大妹子,这事巧了,从这房数三个门就是我家了,钱我不要了,我再给你拿点钱,去找你的别的什么样亲戚吧!”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一个门前停住,姑娘等在外面 。春旺一个人进屋,一会儿又来到门口。“大妹子!这是二百元,不多,你别嫌少。”姑娘问:“大哥! 要是嫂子问起来,你怎么说?”春旺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姑娘。只见她高挑,俊秀,黑红面庞,身着蓝底小白夹袄,玄色绸裤,脚穿千层底黑色绣花鞋。春旺有些不好意思,简略介绍了自己的身世。姑娘蹙了一眉,略一沉思说:“大哥,我口渴了,到屋喝口水就走。”春旺领着姑娘一进屋,没走几步,扑通!姑娘突然栽到在地。春旺吓坏了 ,他哪经过这场面,心想:这下麻烦大了,看看,难怪人家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孤男寡女搅在一起,到时候好说不好听,要是让人讹上,这可怎办?情急之下,春旺也顾不得许多了,他急忙把姑娘抱起,放在炕上,前掐人中,后捶脊背,折腾了好办一会儿。“好饿!好饿!”姑娘醒了,慢慢地挣开眼。“大哥,真是太麻烦你了。我没事,是饿坏了,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春旺急忙给沏了碗红糖水,看着姑娘喝下去。随后又急忙去厨房,淘了米,插上电饭锅。随后到后院小铺买了二斤猪头肉,回来后,先切了肉。然后,放上桌子,摆上饭菜,让姑娘饱餐了一顿。  下午,当春旺将二百元钱再一次塞给姑娘时,姑娘满眼含泪,哽咽地说:“大哥,日后我一定还你!”姑娘依依不舍地离开春晚旺家……下午,春旺蹬车显得心神不宁。晚上回家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姑娘一走,不知能不能找到亲人,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可惜,姑娘对咱是没能意思,要是能看上咱可就好了。哎!别瞎想了,你一个蹬车的,鬼才会看上你的。一连三天,春旺都闷闷不乐,魂不守舍的。身前身后总像有姑娘的影子。  第三天傍晚,春旺蹬车回家。快到家门时,他猛然发现自家的烟囱冒起缕缕青烟。春旺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不错,是自家烟囱。春旺感到奇怪,怎么回事?他放慢了脚步,胆战心惊地推开院门,见一个女子正在院中劈柴。唉!这人有点眼熟啊!这时,那女子一抬头,与春旺打了个照面,春旺这下看清了对方的脸。“都怪我不好,让你忘了锁门,我怕坏人进来,就在家等你。”春旺怎么也没想到,姑娘又回来了。姑娘帮春旺把车推到院里。春旺进屋一看,见桌子放在炕上,桌上的饭菜冒着腾腾热气。一盘尖椒干豆腐,一盘猪头肉,一碟大酱,几把青菜。都是春旺喜欢吃的。姑娘端来一盆洗脸水,放在春旺面前。春旺洗完脸,坐在炕上,姑娘挨着他坐下,春旺吃一碗姑娘盛一碗。这是自他媳妇离家,春旺第一次吃上女人做的饭菜。姑娘伺候春旺吃完饭,天渐渐黑了。姑娘没有要走的意思 ,春旺也不知如何是好。姑娘给春旺沏了壶热茶,倒上一碗,双目含情地递给春旺。春旺接过茶,心里一阵暖烘烘的。  墙上的石英钟在滴滴嗒嗒地走着,已经十点了。姑娘手提茶壶,连续地给春旺续水。春旺就一碗接一碗地喝着,他感到心里一阵阵发热,把要倒嘴边的话一再咽下去。最后还是姑娘打破了沉默,“大哥,天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我给你打盆水烫烫脚吧!”说着从厨房端来一盆热水,放在炕边一把椅子上。春旺把脚放在盆里,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惬意。眼泪直在眼眶里转。姑娘倒了水回来,她走上前,羞赧地低着头问:“大哥,我跟大嫂比,哪一个更好?” 春旺胸脯一起一伏的说:“你比她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洗衣服,行吗?” “我是结过婚的人,又是个收破烂的?能配上你吗?”春旺哽咽地说。 “我只相中你人好,别的都不嫌!”说着上前拉住春旺的手,搂住了春旺的脖子……皎洁的月亮爬上了窗子,偷看着人间的欢乐。  第二天一早,春旺吃了饭后,又去当他一个人的车老板。一个月后,春旺把自己人的艳遇说给一同下岗的哥们。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给他出主意:“你准备一下,我们大伙给你撑腰,下周就办了吧!”“唉唉!告诉你这回可得搂好,可别再跑了!”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春旺家窗明几净,披红挂彩。小院里,亲朋好友围桌而坐,一派喜气洋洋。在一片鞭炮声中,春旺和姑娘身着结婚礼服,手捧结婚证,向前来道喜的人点头称谢。  “开席了!”随着司仪一声喊喝,春旺挽着美丽新娘挨桌给客人倒酒。街坊邻居都过来看热闹。“瞧!那姑娘 多带劲。”“好好干吧!将来也找一个。”夏老太太手拄拐杖,从人群中走出来,颤巍巍地说:“人老实点好,看人家,一钱不花,白拣个媳妇!”  发表于2012年6期《幽默讽刺精短小说》  

第08章 天在看

  奶奶晚年信佛。每当我遇到别扭事,她就对我说,不必争个是非曲直,人在做,天在看。奶奶跟妈妈的关系处得不好。原因是,当初爸爸妈妈恋爱,奶奶反对。因为奶奶听算命先生说,爸妈属相不和。爸属兔,妈属龙。兔儿见龙泪交流,和婚不幸皱眉头。一席男女犯争斗,苦若黄连夕梦愁。后来,由于爸爸的坚持,奶奶还是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可妈妈还是耿耿于怀。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妈妈的一个金戒指丢了。怀疑奶奶偷去了。这件事,妈妈逢人便讲,不知说了多少遍。可奶奶知道了,也从不争辩。  那件事,发生在1992年12月24日下午。下午3点,我在妇产科阿姨的帮助下,改变了生存空间。3点半,姥姥来了,她知道妈妈结婚时没得到婆家的戒指,就花了两千多元钱,买了一枚给妈妈。妈妈很高兴,把它藏在一个别人不易找到的地方。可后来自己也找不到了。于是就疑心是奶奶拿去了,因为在姥姥走后,奶奶就来了。那天姥姥第一个到场,然后就是奶奶。一天没有别人再来,东西丢了。再加上妈妈结婚时,奶奶没给妈妈买戒指,就会嫉妒别人给买。不是怀疑奶奶,还能怀疑谁?  爷爷比奶奶大10岁,于2004年1月25去世。享年74岁。爷爷去世后,奶奶既没有去小叔家,也没去小姑家。而是去了我家落户。我家有三间房,本可接奶奶同堂而居。可爸爸考虑诸多利害,没这样做。他利用我家房顶换下来的水泥旧瓦,又买了几车旧房拆迁下来的砖木,一个人,起早贪黑,用业余时间为奶奶盖了30多平米的房子。房子就在我家院内,临东而立,南北走向。形成四合院格局。从此,奶奶就搬到我家住了。每天,爸爸为奶奶做饭,倒便盆、掏炉灰、生炉子。奶奶不问世事,在屋西墙上,贴了一张西方三圣佛像,每天念经跪拜。  2008年7月,我升高中,可是不巧,离本市重点一中录取线差3分。得交6000元钱。才能去,不然就得上普通高中。奶奶拿出一万元给我,还是让我上一中。我很感激。可妈妈说,奶奶这是装的,她偷了金戒指,借机还了。是在赎罪。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感到左右为难。  2010年九月初四,是奶奶的生日。中午,我花20元给奶奶买了一块蛋糕。奶奶高兴得不得了。又拿出一万元给我,让我明年考大学用。我不要,说等考上了再给。她说,要吧,奶奶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她还叮嘱我有时间多读《论语》、《菜根潭》、《围炉夜话》、《小窗幽记》。晚上,我把钱交给妈,对妈说,看,奶奶多好。妈说,她做了亏心事,你爸这么照顾她,她给钱也是应该的。  离春节还有9天。这天早上,爸爸出差没回来。我去给奶奶生炉子,一到外屋,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推开里屋门,奶奶满面红光坐在炕上。我以为她在念经,叫两声没回应。一试鼻息。啊,没呼吸了!奶奶没有病苦,离开了这个世界。  2011年7月26日,我以502分的成绩被白城师院录取。妈妈开始为我准备行装。她给我买了一床太空棉被褥和枕头。可我睡贯了荞麦皮做瓤的枕头,就让她换一荞麦皮的。可时值盛夏,市场上买不到新鲜的荞麦皮,她就翻出我出生时的小红枕头,和我小时睡过的荞麦皮垫子,取出瓤,给我重新做枕头。突然,一个亮晶晶东西,引起了妈妈的注意,也破解了她心中多年的疑团。在我的小红枕头里,她发现了一直寻找的金戒指。东西找到了!她既高兴又惭愧。因为她想起来了,戒指是自己放进小枕头的,却怀疑奶奶这么20年。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第二天,妈领我去殡仪馆,给奶奶烧了一大袋金锞子,回家拿出二万元钱,让爸爸给奶奶买一块墓地。在我临上学的前一天,我们全家来到奶奶墓碑祭奠。 妈妈磕头不止,痛哭流涕地说:“妈,我错怪您了!”  发表于2013年1月13日《南方日报》  

第09章 误诊的秘密

  七月流火,我刚从医学院毕业,被分配的一个县级妇幼保健院实习。这里是山区,全县由数十个小山镇组成。这天清早,一家人领着一个女孩等在二楼门诊室门口。听人说,女孩是怀疑被人强暴的。  小女孩家住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今年刚刚十八岁。昨晚,在放学路上,被玉米地冲出来的坏人强暴。正巧,坏人被另一个偷玉米的给冲走了。  女孩两眼泪痕,不住地擦眼睛, 父母和家人们两眼无助地站在一边。我环顾四周,不禁向她们投去同情的目光。我把自己的手绢掏出来,送到女孩手里。我心想,在农村,如果女孩子被人糟蹋过,就会严重影响她今后的生活和婚姻大事。有过这样经历,被害人虽值得人们同情,可还是要犯忌讳的。要知道,从此以后,好人家的男孩们,一般不会给她家下聘礼,而且保守的风土人情,也会使他们家人为此而抬不起头。哎,可是,谁能扭转乾坤,把她重新变回处女身,谁能?恐怕上帝也要为之浩叹了。在中国,每年有大约25-30万人死于自杀。一想到这儿,在我眼前,就不断出现了这样的情形:小姑娘羞愧难当,一个人离开家,走进小树林,把一绳子搭到了树上,挽了一圈,把头送入圈内……女医生韩冬梅从病房回来。打断了我的思绪。韩医生俯下身,拉住女孩的手,走进门诊室。我把家人挡在外面。她让小女孩平躺在床上,我帮女孩褪下内裤。韩医生拿出检查仪器,给小女孩做检查。我发现,女孩腿根的隐密部位,红肿异常。从我学过的医学解剖知识判断,女孩可能真的遭到不幸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年龄,玉质娇姿的容貌,就这样让一个坏蛋给毁坏了。我真为她惋惜,这,这今后可让她怎么嫁人啊!哎,可谁拯救她呢?别说公安局没抓到那个坏人,就是抓到了,女孩的贞操就能挽回吗?女孩遇到这种事,重要的是不能想不开,家人更不能给她压力,不然的话,后果会不堪设想啊!  我正想着心事,韩医生放下仪器,递给我十块说:“你去附近药店买一合‘毓婷’来。”我接过钱,离开了门诊室。我知道,毓婷是事后紧急避孕药,可在72小时内实行紧急补救。不知道韩医生让我买这个干吗?她今年四十多岁了,又是全市十大杰出人物,每天工作很忙,难道昨晚跟爱人做那事,忘了采取措施了。再说了,我们医院药房也有这种药,干吗非要到外边买。药店离我们医院不远,我很快就买完药,满腹狐疑地走回来。轻轻推开门,韩医生正用高猛酸钾水给女孩洗阴部。  她微笑着对女孩说:“好孩子,你很幸运,坏人没有得逞。”女孩一听,愁眉顿展,破涕为笑。我把药递给韩医生。韩医生让我到盥洗室再打一盆清水,让她洗洗脸。我刚出去,带上门,就听屋里的韩医生说:“你现在情绪还不稳定,先吃两片药吧!”我从门缝往里一看,韩医生把我买来的毓婷药盒打开,一手拿药,一手端上水杯,让女孩把两片药吃下去。呀,韩医生这是在干吗呀!  我端着一盆水,回到门诊室门口。外面的家人焦急地问我:“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别急,快出结果了。” 我一边说一边进门,把水盆放在脸盆架上。女孩挺起身,洗了脸,用毛巾把脸擦干,然后对着镜子,用绿梳子梳理凌乱的头发。韩医生拿出一张诊断书,在上面写道:“……未破,仍是处女。” “爸,妈,诊断出来了!”!等在外面的家人一听出了鉴定结果,忙冲进来,拿着诊断书争相传阅。高兴得不得了。  他们呼呼啦啦下楼,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我转回身来,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全市十大杰出人物,怎么是一个不实事求是,任意说谎的人呢?在学校老师就谆谆教导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多少年了,我的做人准则一直恪守这一信条。今天这事,是错误的诊断。让我赶上了,这有违我的做人原则,也违背医生的职业道德。怎么能昧着良心办事呢?不行,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别看我是个实习生,我要向院方控告韩冬梅。  坐在韩医生对桌前。我先平静一下心情,偷偷地给自己脸上抹上一层笑意,然后郑重地问韩医生:“韩医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刚出校门,我不见怪,请讲!”“您刚才的诊断结果,是不是有违行医道德,是不是在做昧着良心做事?”韩医生听了,莞尔一笑,说:“常言道:《论语》半部治天下,《内经》一句救成苍生。我是错开了诊断书,但是,我却做一件让受害人终生受益的事。从此,家人不会为此抬不起头,女孩也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这又有什么不好!”“大姐,你心地这么好,是不是信佛了?”“我不信佛,但也读佛书。你知道,佛教化人不要杀生。可佛却做过杀生的事。当年,佛祖释迦牟尼在未成佛时,曾杀过人。那时佛还是一个商人。500人一起贩货做生意。一次,其中有一人要毒死其它人,独吞这批货物。为了救这499人,佛就杀死了他。佛杀生了,但实际上是为了拯救生命。这样的杀生,不能简单地说成是杀生,而应该说是放生。你是学过辩证法的,任何事物都要一分为二,对吧!”我无以为对,想了一会儿,最终赞许地点了点头。是呀,不是韩医生的机动灵活,这件事的结局会多么悲惨,冷漠、责怪、白眼、短见,随时都可能发生。而她,只用了几个简单的字,一张纸、一盆水、两片药,却让这一家人的生活光明起来。她办了一件上帝都难办的事。  韩医生笑着对我说:“年轻人,请记住,做事,不要看用的是什么手段。更重要的是,要看达到的目的。这就是孟子说的‘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的道理。孔孟思想传承两千多年,经历史检验是正确的,只是,我们要领会其中的真意呀!”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也遇到过许多有趣的事,只有这件事,是我实习中是最难忘的。韩医生不愧是全市十大杰出人物,真正的白衣天使。  (发表于2012年1期《辽水文学》,获辽水杯全国文学大赛一等奖)

第10章 小猫作证

  这年五一,媳妇突然被人杀了。我是晚上种地回来时发现的。当时院子里围了好多人。喵喵!小猫上窜下跳,见我一回来就叫个不停。  我家住在三江镇上。家有三间砖平房,院前有一棵杨树,房西还有一间仓房。今年开春,喜鹊还在上面搭了窝。  媳妇死在仓房里了。是被一把刀杀的,是谁杀了她呢?派出所的警察小个子来了,他40多岁,是所里的头。他带上白手套,装模作样地进行现场勘查。一会看看尸体,一会又看看家里的摆设。还在房前屋后转了几圈。最后既没有找到杀手,也没有找到杀人凶器——一把锋利的刀。最后小个子说,凶手就是用一把刀杀死被害人的。是呀,不是被刀杀的,还能是家里的小猫杀的吗?为了破案,小个子用面包警车把媳妇拉走了。说是要进一步化验。第二天,小个子又回来了。我问:“检查结果怎样?” “法,法医检验表明,你,你媳妇死于昨天上午六点至八点之间。致命伤是脖子上的一刀。刮,断了主动脉。”小个子是个结巴,吃力地说。  警察们花大力气在我家找了好几天,既没有找到目击证人。也没有找到那把刀。  家里来了生人,小猫冲我直叫。这小猫,可能又来向我要吃的了。哎,滚开!别再我跟我发贱,我烦着呢。小个子走过来,伸手摸了一下猫,猫就不叫了。唉,我心说,说不定小猫看见了凶手。它可能就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忙火了一上午,小个子什么也没有找到。我真担心,就凭他们几个人也能破案?  一周以后,我正在锄地,小个子警察又来了,他是在田地里找到我的。望着一望无际的玉米苗,小个子问:“你,你种了几垧地?”“七垧。”“你,你以前干什么?”“打把式卖艺的。”“为什么不干了。”“城乡电价统一,取消了农业税,种地还得补贴。有这么多实慧,我能不种地吗?”“那,你,们结婚多久了。”“三年了。”“啊,是,谁把这过门三年的她,残忍杀害了呢?”小个子挠着头皮。  喵喵!这回小猫冲小个子叫个不停。“对,对不起!又来打扰你!”小个子用手麻挲猫两下,猫就不叫了。“哎,好说,屋里坐!”小个子坐在炕上,喝了一口我给他沏的茶说:“你媳妇,都,跟那些人来往?听说她爱打麻将。都,跟谁在一起?” “就是跟前的孔二瘪头,老球子和二饼在一起玩。”“在哪家玩呢?”后院有个麻将馆。”“啊……” 小个子走了,过几天,小个子又回来了。他的调查结果表明,这些人案发时都有不在现场的确证。  骄阳似火,七一这天,案子还没有任何进展。乡亲们说,哎,乡下警察,破不了大案。喵喵!小猫又冲进门的小个子叫个不停。小个子上前用手摸了猫耳两下,猫就不叫了。小个子走进屋,仔细扫视着这屋里的一切。最后,他把目光落在我和媳妇的结婚彩色巨照上。“从,照片上看,这不像是年青时拍的?”“我们俩是二婚。”“你有,孩子吗?”“有,上学去了。”“她,有孩子吗?”“有。在男方那儿。”“她对你孩子好吗?”小个子警察突然严肃起来。“好。”我嗫嚅地说。“真的很好吗?你儿子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不,你看见的,那小猫,挠的。”我指了指小猫说。“不,不是被后娘打的吗?”见他唠叨个没完,我没有说话。“好,很好,非常好!”小个子自言自语道。  小个子拍了拍脑门,又问:“她常到哪里买东西?”“老杨小铺。”小个子又出去调查了。  小个子回来的时候,我正在跟葡萄树浇水。他就一边进院一边说:“哟,这么能,干呀!”“哎,不干咋办,孩子上学要钱呀!”“听说你,媳妇爱打麻将?”“是呀,有时在家跟前玩,有时要我用摩托驼她去娘家玩。”“这,么有力气,没了女人,行吗?”“怎么不行,活着时候她嫌我身上有味,也不让我……”“啊,那你就找小姐呗!”“嗨,哪有那份钱啊!”我突然觉得好像不该说这些,忙转移话题。“哎,你们这,不是有个天主教堂,慈悲寺什么的吗,你去过没?”“我不信那个,人活着,就为了吃喝,死了也就拉倒了。哪有神。不是常听人说: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我理直气壮地说。  早晚凉了,十一这天,我正准备外出去收地里的庄稼。小猫非要跟着我,我就把它放车座旁,开起四轮车下地。车子颠簸起来,小猫两爪抓住我的衣服。这样子很像媳妇,使我想起媳妇跟我亲热的情形。哎,听人说,死者的灵魂有时会附在动物身上。但愿这个说法不可靠。  掰完一车苞米,刚拉回家里,小个子就又在我眼前出现了。这次是全付武装,开着警车来的。他们来了五个人,小个子第一个跳下车,来到我面前说:“老伙计,该,该破案了吧。”说着,从兜里掏出了手铐。我有些惊慌,问道:“这手铐要给谁戴呢?”“你,你说呢?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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