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籍丛话(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3 12:00:54

点击下载

作者:周越然

出版社:北方文艺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旧籍丛话

旧籍丛话试读:

周越然的书

陈子善

日前在深圳见到一位收藏界后起之秀,他出示一份所藏清代以降藏书家手札目录,自朱彝尊起,至黄永年止,名家汇集,洋洋大观。但笔者发现其中有个重要的遗漏,周越然并不包括在内。应该指出的是,周越然墨迹存世很少,也是不争的事实。

余生也晚,知道周越然的名字已在1980年代后期了。那时为搜寻张爱玲作品,查阅1940年代上海的《杂志》《风雨谈》《古今》《天地》等文学和文史掌故杂志,经常见到周越然的妙文。后来又在旧书摊上淘到周越然的《书书书》《六十回忆》等著作,始知周越然并非藉藉无名,等闲之辈。然而,我们已经把他遗忘得很久了。

周越然(1885—1962)原名文彦,又名复盦,浙江吴兴(今湖州)人,藏书家、编译家、散文家和性学家。他是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的秀才,又是南社社员。曾执教江苏高等学堂、安徽高等学校和上海中国公学等校,是严复弟子,为辜鸿铭所赏识,戴季陶则向他从过学。他精通英语,1915年起任职商务印书馆编译所英文部近二十年之久,编译各类英语教科书和参考书籍三十多种,尤以《英语模范读本》销数最大,几乎垄断当时全国的中学语文课本。他1940年代专事写作。1950年代先后在上海水产学院教授英语和从事图书馆工作。

根据现有资料可知,周越然生前出版了《书书书》(1944年5月上海中华日报社初版)《六十回忆》(1944年12月上海太平书局初版)和《版本与书籍》(1945年8月上海知行出版社初版)三种谈书的书,《情性故事集》(1936年7月上海天马书店初版),《性知性识》(1936年7月上海天马书店初版)二种谈性的书。虽然还不能说周越然已经著作等身,但如果说他著述甚丰,影响不小,却是完全符合史实的。

由此也可见,周越然是早该进入文学史的人物。1980年5月台北成文出版社出版的刘心皇著《抗战时期沦陷区文学史》里就出现了周越然的名字,称其“藏书有外国古本,中国宋元明版,中外绝版三种。数量之多,更是惊人。”这大概是文学史著作首次写到周越然。1995年2月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陈青生著《抗战时期的上海文学》里也写到周越然,特别对周越然的散文给予颇高的评价。此书论及上海沦陷时期的“清谈风”与“怀旧热”散文时,给周越然以相当的篇幅,认为周越然的“书话”“专谈古书版本流变及伪膺‘古书’的识别,举证周详,论列精细”,而周越然“将有关‘书’的广博见识,用半文半白、亦庄亦谐的文笔写出”,“在中国古今同类散文小品中,显示出承前启后的独特个性。”至于周越然的“忆旧散文”,也自有其风格,“没有严密的秩序,忆及即写,散漫随意”,“下笔也比较自由,叙已述人或谈事载言,虽未必确切周到,却不失真实生动。”这是内地文学史著作写到周越然之始,都不能不提。

自1990年代中期起,随着内地出版界思想的解放,选题的多样,重印周越然著述逐渐付之实施。据笔者粗略统计,已经出版的周越然著述有如下七种:《书与回忆》(1996年9月辽宁教育出版社初版)《言言斋书话》(徐雁等编,1998年9月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初版),《周越然书话》(陈子善编,1999年3月浙江人民出版社初版),《言言斋古籍丛谈》(周炳辉编,2000年2月辽宁教育出版社初版),《言言斋西书丛谈》(周炳辉编,2003年3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初版),《夹竹桃集:周越然集外文》(金小明、周炳辉编,2013年3月中央编译出版社初版)。

这些周越然作品集当然各具特色,对传播周越然其人其文所起的作用自不待言。但是,除了集外文的发掘整理,它们大都是重新编排的选本,而非周越然著作的初版原貌。这是一个明显的不足,因为读者无法从中得见周越然自己编定的集子,也即无法品尝周越然作品集的原汁原味,不少读者对此深以为憾。

从这个意义讲,北方文艺出版社此次新版《周越然作品系列》,首批印行周越然生前编定的五种作品集,就令人大为惊喜了。不但周越然脍炙人口的《书书书》《六十回忆》《版本与书籍》三种据初版本重印,《性情故事集》和《性知性识》两种生动有趣的性学小品集更是1949年以后首次与读者见面,极为难得。此后还将陆续印行《修身小集》《文史杂录》《旧籍丛话》等周越然集外文辑。“文字飘零谁为拾?”这部真正是原汁原味的《周越然作品系列》的问世,正好较为圆满地回答了百岁老人周退密先生当年的诘问,也必将对周越然研究有所推动。

也许因为笔者以前编过《周越然书话》,王稼句兄不弃,嘱为北方文艺出版社这部颇具新意的《周越然作品系列》写几句感言,拉拉杂杂写了以上这些话,聊以塞责,不当之处,谨请高明指教。丙申初冬于海上梅川书舍

《痴》《梅》之版本

《痴》为沪上最价廉,最易得之书,即石印小字本也。越旧藏者,亦非刊本。惟世间有刊本,版存日本。吾友马君,现居北平,有精抄本,闻与市上出售者不同。此书原题“芙蓉主人辑”“情痴子批校”,主人与痴子,均不知何许人也。《在园杂志》卷二及三余堂复明本《西晋演义》序文中,均引此书之名,又丁日昌禁书目中亦著录之,可知其为明人作品。传说原著者系日本人,疑非事实也。二十年前,闻同郡陆氏皕宋楼有此书之明版白皮纸大字刊本两册,现其后裔均不知其存在与否。查静嘉堂书目,又无其书,想已毁之矣。(静嘉堂即日本人之得皕宋楼书者。)《梅》之版本,详见商务印书馆出版之《辞源续编》戌集七页。图二百面,有谓刻于扬州者,亦有谓刻于苏州者,惟越所见者只一种,不能辨其为苏为扬。近年王某影印之图,不依木刻,而依绘画,先照相而后石印,远不及木刻之精,取价又昂,实不必购。某书铺曾送来一部,越已转赠南京某“要人”矣。越之木刻图尚存,又有《素娥篇》残本图三十面,均甚可观。《素娥篇》图大而刻工精细,为明刻中之冠,书亦罕见,各图后均有美雅之诗词。《耶蒲缘》,即除通俗《蒲团》之名外,亦名《觉后禅》、《野叟奇语》、《钟情缘》、《循环报》,有铅字本,醉月轩本(不佳),日本刊本,及写刻本(佳)。越曾藏写刻本,有□□,价约十元左右,已被焚矣。《绿野》,越读而未毕。开始几回,似甚无味,或者因巾箱本不醒目所致乎?

乘乘按:寒云曾有明刻《梅》图二百页,精美绝伦,以赠丹翁,丹翁赠尹某,予曾见之。原载一九三三年四月十一日《晶报》

《倭袍》版本之研究

此是吾国一种弹词,亦是一种禁书。查此书十二卷,共一百回。其说唱之形式,虽与别种弹词相仿,而文章实过之。流行之版本甚多,有小字石印本,有大字石印本;有铅字本,有木活字本;有写刻本,精抄本及恶劣之抄本,为数亦不少。大小字石印本均不佳,余所见之抄本有十余部,无极佳者。市上书铺中常有出售者,为白纸木活字本,改名《果报录》,每卷前有开篇,形式甚美,惟讹字太多,不足取也。

此书最上之本有二:(一)小铅字本,每半叶十五行,每行三十一字。有“唱”“白”等等细字之行,则多一或二、三字不等。断句不用标点,而以空格,此各弹词本皆然也。小铅字本,黑口,双栏,单鱼尾;各卷第一叶,均题“绣像果报录”;卷首标叶(即书名叶)之后半,有“天道祸淫,此说原为淫者戒,吾心本善,斯书传与善人看”二行,共二十二字;卷首又有清光绪十五年冬镜海道人序,及全书目录,又铅版图十二面。(二)最佳之本,写刻本也。白口,单鱼尾,上题“绣倭袍传”四字,左右双栏,每半叶十一行,每行二十四字,断句亦用空白;“唱”“白”等字略小,偏于右边;卷一前有木刻图十二面(不精)。余所藏本,无序文,不知刊于何年也。

小铅字本版匡高四英寸又四分之三,广三英寸又四分之一。写刻本版匡高七英寸,广四英寸。

写刻本,疑是最初刊本,市上罕见,收藏家亦无有。据说此书有泥版印本,尚未见过,天壤间有否,无从查考。

小铅字本与写刻本,卷一第一回“借袍”起首,有“点绛唇”三字(写刻本,“绛”作“光”),字略小偏于右边,即继以“辅国何宜,导君仁义,休谈利,进贤删异,谄佞当驱避”五语,计二十字,自成一曲。凡非如此起者,如木活字本或石印本,皆改本而非旧本也。

余旧藏弹词,约计二百种,曾作草目,燕大教授郑君已抄其副,惟后购者未补入焉。去岁闸北“一·二八”之变,余书与余目均付劫灰,深可惜也。原载一九三三年四月十七日《晶报》

残本《素娥篇》

此书尚存三十三叶,内文字十八叶,余均为图,余前岁得之于苏州某书贾之手。书为白口本,无上下鱼尾,计叶数,不题书名,四周单栏,半叶九行,行十九字,各图前所题之词,字数行数不等。余所得之明刻残本,前有叶德辉手跋及毛氏汲古阁等藏印六方,均近来苏州某书铺伪造之物。惟原书为海内外各藏家书目所无,想是孤本,而刊刻又精,可宝贝也。

全书之起首五个半叶为总纲。六七两半叶为总图,内居中坐者唐三思,旁坐者即素娥,三思之嬖姬也;其余有侍立者,有跳舞者,有玩乐器者,亦有采花者,下拱者,共计女子二十四人。八至十三,六个半叶为总图之说明,及开首无名势之图。自第十四半叶起,凡四个半叶载一势,先文字而后图画。兹将残存各势之名列后:

第一 掌上轻盈

第二 花开蝶恋

第三 野渡横舟

第四 驻马扳鞍

第五 暗撞金钟

第六 学骑竹马

第七 东风着力

第八 丁香反吐

第九 倒凤颠鸾

第十 松萝依玉

第十一 折藕栽莲

第十二 推车进宝

第十三 俏婆摇橹

第十四 彩鸾对舞

以上十四势之词与图已失,惟其首半叶之说明尚存,故知其为何势也。

全书之图,刻印精细,词亦美雅可读。今录第八势之《捧莲词》一首于下,以供《晶报》同志:

莺残花兴倦。细卧思量,把禅轮剥转。撑慈航,曲渡屈通,不二门,一般方便。兀的则前,兀的则后,歧中歧,路不远。略回头,凑着舌尖。吐丁香,满身香遍。原载一九三三年四月二十日《晶报》

“诗中画,画中诗”

此古语也。能实行此二语者,其惟明万历、天启时所刻之所谓“闲”书乎?查当时之曲本与小说,颇多丽情之句,而其图鲜有不美雅者。兹述《吴骚合编》一种。《吴骚合编》分四卷,虎林骚隐居士选辑,半岭道人删订,专载幽期欢会惜别伤离之词,其他佳篇,一概不收。

全书四百十四叶,内序跋三篇九叶,《衡曲尘谭》(包含《填词训》《曲谱辩》《情痴悟言》三种)十一叶,曲律四叶,凡例三叶,总目二叶,各卷细目二十一叶,图二十二叶,皆精妙绝伦。清《四库》不收,惟钱塘丁氏《八千卷楼书目》及王国维《曲录》均著录之。他家藏目未查,因手头无书也。

书为明刻白口本,白单鱼尾,单栏,半叶九行,行二十字,前有明(崇桢)丁丑许当世序,又同岁骚隐居士序,又半岭道人跋。余之藏本,有“媚春堂印”四字白文方印。书中每间十馀叶,必有图一叶,此图所以表明卷中重要之词句。如卷一第十九至二十前后两半叶之图,题“重门惯卧金铃犬,欲叩花房未敢前。”即所以解说卷中梁少白《不是路》一首之主旨,其全文甚雅,兹录于后:

何处婵娟,生在人间二十年。真堪羡,渔郎来趁武陵源。信难传。重门惯卧金铃犬,欲叩花房未敢前。闲游遍,数来帘底寻方便,尽凭春燕,尽凭春燕。

书中词意之类此者,十居其九。图为项南洲、洪国良、汪成甫、项仲华四人所刻。汪,歙人;项,武林人;洪,不知何处人,想皆居家安徽。明末安徽刻工极佳,其次,浙江之吴兴亦有能刻精细之图画者。

卷三第三十二、三前后两半叶及卷四第七十八、九前后两半叶,均为秘图,其美雅决不在《梅》图之下也。此两图所表之词,其文如下:(一)(刮地风)

看了他闭月羞花天付与,又何须傅粉涂朱。整罗衫款把寒温叙,礼法谁如?甫能够一番遭遇,便拚下百年欢聚。死生情,山海誓,永无忧虑。似鸾凤紧趁逐,毕罢了寄柬传书。等闲间,长就连枝树。这言辞,岂是虚。(陈秋碧)(二)(尾声)

鸳鸯带绾鹣鹣翼,把别样风情再莫提。输却我半世,真心都在你。(梅禹金)

附注:北平图书馆有此书,燕大教授郑君及《英语周刊》主任亦有不全本。原载一九三三年四月二十二日《晶报》

一笑舒忧

“古今漫录,雅俗兼收,义存箴警,一笑舒忧。”此吾所藏《解愠篇》全书开首之总评也。《解愠篇》十四卷,题“乐天大笑生纂集,逍遥道人校刊”,前后无序跋,不知其刊于何时。细察字体纸墨,当为明嘉靖间物。白口本,无上下鱼尾。上鱼尾处作一横丝栏,下题书名及卷数;下鱼尾处作横丝栏二,其间计叶数,四周单边。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卷首卷末有“十镜堂书画印”“海陵汪氏珍藏”“臣植”“培之”“戴氏芝农藏书画印”“戴芝农考藏书画印”六图记,又余自己藏印两方,皆钱瘦铁君所造,已于去岁被盗。今所用者,皆丹翁为余造也。《解愠篇》无目录,余特补写之如下:(卷一)儒箴,二十六则[八叶];(卷二)官箴,十九则[六叶];(卷三)九流,十二则[四叶];(卷四)方外,十一则[四叶];(卷五)口腹,三十八则[十一叶];(卷六)风怀,十五则[五叶];(卷七)贪吝,九则[三叶];(卷八)尚气,十二则[四叶];(卷九)偏驳,四十三则[十三叶];(卷十)嘲谑,十四则[四叶];(卷十一)讽谏,十九则[六叶];(卷十二)形体,十六则[四叶];(卷十三)杂记,七则[二叶];(卷十四)隐语,三十八则[存六叶]。

全书共计二百七十九则,八十叶。兹录卷九《偏驳》一则,以见本书之文字焉:

口善心恶

一军士,平日食素诵经,当临阵时,口常念佛。主将察知,怪其无勇,欲治之以法,因诘之曰:“我对阵只要杀人取胜,如何口中念佛?”军人答曰:“我口中虽然念佛,里面却是一片杀人心。”

本书一、二、三、四、五、七、八、十、十一诸卷末之空白处,有前人写笑话多则,字极恶劣,文亦欠佳。兹录四卷末较善者一则,题《姐夫偷姨》,未知他书有载此者否:

阿姨与妻睡一头,姐夫睡脚头。夜半犯其姨,姨明日诉于父。父骂婿,姐夫赖是脚指头所碰。其姨在房中骂出云:“脚指头,无指甲。脚指头,光塔塔。脚指头,热闸闸。脚指头,毛萨萨。脚指头,湿塔塔。”

余儿时即好读笑话书,如《笑林广记》《酒令笑谈》之类。惟此类书籍,印刷不良,文字亦多粗俗,身虽时时亲近之,而心实不愿也。后学英语,见笑话书多种,因中西风俗不同,读之亦不能发笑。余藏《解愠篇》虽非尽善之书,然为余过眼笑话书中之最古者。原载一九三三年四月二十五日《晶报》

以毒攻毒,以火攻火

毒所以杀人,火所以毁物,若于毒上加毒,火上加火,则杀人更甚,毁物愈多,故“以毒攻毒,以火攻火”二语,谬语也,矛盾之辞也。然世间有一剧本,竟依此旨作成,其名曰:《业海扁舟》。《业海扁舟》本名《济世保婴法曲》,其宗旨在使优伶改业,另谋生计,因“歌咏太平者”未免为人所贱视也。然制此曲者,莲池居士,不用他种劝善方法,而亦以演剧出之,其布种牛痘以防止天花之意乎?

全书分六出。第一出,题为《当头棒喝》(调仿升平宝筏)。出场者有三十六僧,力劝少年人,不可为梨园子弟;其已误入者,应早回头。

第二出,题《阐明因果》(仿饯曲调)。有所谓慈愍大师者,登台说法,劝众子弟猛醒回头,投明弃暗。听者,即众子弟,咸心服之。

第三出,题《自爱潜行》(仿夜奔曲调)。一武生夜间私遁,入水月庵,朦胧睡去,梦见菩萨,天明后离庵前进,一路无灾。

第四出,题《新词申警》(仿弹词调)。一老者与二游人偶谈,甚言“私相公”之可耻,而玩私相公者,以“老斗”称之。此二名词,与种种对白,甚有趣味。

第五出,题《彼岸同登》(仿劝妆曲调),演董湛然之故事。董玉貌妖妍,一私相公也,彼虽已满师,能享相当之自由,然对于此种勾当,心实不甘,遂与误入梨园之师弟,名兰秀同归故里。

第六出,题《大慈扫叶》(仿劝善金科急觉暗护曲调),登场者十扫叶僧,奉菩萨之命,救度生旦净末丑十门角色。此出末尾有缺文,然大意已全矣。

原书为红、蓝、黄、墨四色手写本,余收藏已四五年,似是清道光中誊真稿本,尚未刊行也。白口,单黑鱼尾,上题书名,下鱼尾处作横丝栏二,上记叶数;乌丝栏,四周双边,半叶八行,行十八字。卷首标叶前半题“业海扁舟,酸心苦口”八字,后半题“万语殷勤,至愿回首”八字,均作大体空心隶书;其次为清道光十三年金乐斋(连凯)序,又惇顺识语并题诗,又白山悟梦子题词,又金连凯题句,又友月居士题句,又总目。书中词白,均甚平常,此所以各家书目不载,而尚未刊行乎?原载一九三三年四月二十八日《晶报》

古书之小者

近阅西文杂志,知世间有一耶教《圣经》,高一英寸又四分之三,广一英寸又八分之五,厚一英寸又八分之三,书只含新约全部,旧约不在内,出版于西历一八九五年,现为麦陔所有。同时又知西书有较小于上述者,高不过半英寸,广不过一英寸又四分之一,可谓小之至矣。

查吾国古书,均以尺寸高大著名。宋版《博古图》高约十二英寸,(半叶)广约九英寸,栏外空白不计。然此决非古书中之最巨者。余藏古书中之最小者,有元刻本《新刊山堂先生章宫讲考索》一种,半叶十三行,行二十字,白口,双鱼尾,左右双栏,栏外有耳子,题“禘袷”二字,只存卷九丙集“礼门”第一叶。常熟瞿氏有元刻十五行,二十四字本,想与余书不同也。

余藏之单叶,高四英寸又四分之一,(半叶)广二英寸又四分之三,栏外空白不计。在古书中似甚小矣,未知尚有小于此者否?原载一九三三年五月七日《晶报》

分量最少之诗集

余藏书中,有分量最少之诗集两种:(一)《南明纪游诗》,(二)《高峣十二景诗》,均明刻单行本也。《南明纪游诗》,明黄中著,嘉靖中刊本。蓝印,白口,双鱼尾,四周双边,半叶八行,行十九字。全书十四叶,内前后序四叶,图一叶,纪游诗四叶,诸家次韵诗五叶。清《四库》不收。黄中字西野,括苍人也,平那氏之乱,滇人德之,不知其尚有他种著作否?

然《南明纪游诗》非最薄之诗集也。最薄者,当为《高峣十二景诗》,全书四叶,每半叶七行,行十五字,字大如钱,统作颜体。上白口,题“高峣诗”三字;下黑口,其上作横乌丝二,单黑鱼尾,鱼尾与乌丝间记叶数;四周单边,不著撰人。据说乃明杨慎所作。

杨慎字用修,号升庵,其著作甚富,清《四库》所收所存者,有三十一种之多。此《十二诗》,不知升庵集中有否?手头无书,无法翻查。《十二诗》,每首五言三韵,中一韵为对偶。兹录《十二诗》之题及最末一首之文于后,以见其笔法焉:(一)翠岩晚霭,(二)碧关朝霞,(三)茭塘去帆,(四)水云归棹,(五)净洱山带,(六)罗藏水桩,(七)入村渔火,(八)九寺僧钟,(九)南峦松雪,(十)东村桂月,(十一)梨园春游,(十二)莲池秋泛。《蓬池秋泛》后有长短句一首,题“莺啼序”三字,共二百三十六字。《莲池秋泛》之文如下:

新妆摇画舫,倒影骇天吴。翠盖波心出,红云水面铺。欲知临泛久,荷露渐成珠。原载一九三三年五月八日《晶报》

昨日书生,今朝贵客

此旧时穷读书人扬眉吐气之谈也。事虽间或有之,然实例甚少,今之人鲜有信之者。惟此二语,适足以总括余所藏《腊尽春回传奇》,故特引用之。

是书虽称传奇,实杂剧也。全书分四出,第一出,《痴秀才无端哭灶》。第二出,《冥曹官有意怜贫》。第三出,《惊恶梦一场笑话》。第四出,《受殊恩顷刻奇文》。

痴秀才,名专人,专诸一百二十四代孙也,为临安有名才子。虽长年乏食,彼与其妻并不愁烦而安于命。时值岁暮谢灶之日,专人无钱购买糖酒香烛,只得拜祷一番,入后睡去,与灶神相见,谈论好久。神许以“指日里……门外东风嘶骏马,破头巾换了乌纱”,醒来原是一梦,……而不久天子求贤之诏果至矣。是后亲戚朋友之来贺者甚众,并有送柴米者,供给房屋者。人情反复,世态炎凉,原书中竭尽描写之妙。

原书为素纸精写本,每半叶十行,每行二十七字,字傍加朱笔圈点,前有戊戌玉儿生序,戊戌疑是清乾隆四十三年(一七七八年)。玉儿生不知何人,不著撰人,题“金牛湖半村主人谱”八字,首叶有“廷标”二字白文小方印。廷标或即金廷标,清乌程著名绘画家也,“半村主人”其号乎?金牛湖即浙之西湖。主人尚有《澄香阁诗》及《螺斋尺牍》二种,均未见过,未知行世否?《腊尽春回传奇》,各家藏目及王氏曲录亦不载,想是誊真未刻稿本也。原载一九三三年五月十日《晶报》

《蹴踘法》

蹴踘,音“促掬”。蹴,以足逆踏也;踘,亦作鞠,戏具,以韦为之,实以柔物,今谓之球。蹴踘,即今之踢球,亦云齐云,“壮士习运之能,英杰游戏之学”也。古之踢球员布置

相传蹴踘始于黄帝之时,旧小说如《水浒》有言及此者。有谓此法现已失传,亦有谓鲁省尚有能作此游戏者,未知孰是。今世足球甚行,当然无人注意此种旧式游戏。余藏书中有《蹴踘法》一种,红丝栏精写本,字作赵体,白口,双鱼尾,其间作圆圈一,又横丝栏一,四周双栏。全书六十九叶,每半叶十行,每行二十四字;不著撰人,前后无序跋,亦无藏书印记;卷中间有缺字之处,想当时所据之本,乃破烂漫漶者,无可辨认,故留空白也。查明汪云程有《蹴踘图谱》;云程,徽州人,清《四库》小说家类存目二,有其所编《逸史搜奇》一书,其图谱余求之多年未获,或者此写本即其所著之图谱乎?书中虽多“江湖”之话,然亦不乏“雅气”之辞;说理用散文,记诵用诗词;初视之,似是一本佛经,此种教科书,实不多见。

学蹴踘者称“子弟”,教者称“师父”,此与学唱戏或者学手艺者相同。子弟应守者五事,仁义礼智信也;不可犯者四,酒色财气也。卷中有种种条规,较足球有过之无不及;又有种种要诀,均以四字或五字为之。踢法有括、搭、抄、肩、拍等名目,非精于其术者不知也。场户自一人起至九人止,各有部位图。其最精之图,题“球门格范”,兹特复印于此。

附录初入学社诗:

入社须知有社规,锦衣常带气球泥。

古今四海风流事,惟有齐云独占魁。原载一九三三年五月十二日《晶报》

大统历与时宪书

余藏明嘉靖元年、嘉靖二十九年、万历二十三年、万历四十七年大统历各一卷;又清嘉庆四年、道光十三年、道光十九年、道光二十年、道光二十六年、光绪二十七年、光绪二十八年、光绪三十年、光绪三十一年、光绪三十二年、光绪三十三年、光绪三十四年、宣统二年、宣统三年时宪书各一卷,共十九卷,均明清二代官刻本也。

大统历与时宪书,初视之,似无分别;细察之,则不同。兹将其差异之点,述之于后:(一)大统历封面有公告云:“钦天监奏准印造大统历日,颁行天下,伪造者依律处斩,有能告捕者,官给赏银五十两。如无本监历日印信,即同私历。”(“准”“律”两字抬头。)时宪书之公告,则为:“钦天监钦遵御制数理精蕴,印造时宪书,颁行天下。”(“御”字抬头。)可知明律较清律严也。(二)大统历每叶左右双栏,时宪书四周双栏。其用大黑口,双鱼尾,及不记叶数,则相同也。(三)大统历之节气表有时刻无分数,时宪书则有时刻又有分数。大统历无省分迟速之别,时宪书则有之。可见推步之术,前人不及后人也。(四)大统历每月上旬只称一日、二日……十日,而无“初”字,时宪书则称初一、初二……初十。(五)大统历每叶书眉栏线内标“上弦,下弦,盈,虚,望,社”等字,时宪书则标“合朔,上弦,下弦,望,社”等字,并记时刻分数。(六)大统历后列六十甲子纪年中,有闰正月及闰十二月。如弘治元年,正德二年,正德十二年,嘉靖十五年,嘉靖二十四年,万历二年是也。时宪书纪年中,无闰正月,亦无闰十二月。

钱竹汀曾见明万历八年大统历残本,叶焕彬旧藏万历二十年大统历抄刻各一卷。余劫后尚存明历四卷,清历十五卷,可以自喜矣。俗谓收藏历书继续在六十年以上者,其家必遭回禄,余只藏十九卷,且其年岁非接连者,何以竟遭“一·二八”之劫,房屋全毁,书籍十九被焚耶?(余于写毕《大统历与时宪书》一篇后,又于沪上书肆中获得明成化八年(即一四七二年)大统历一卷,其版匡之大,为余藏各历书之冠。兹特择明清二代历书之重要者,将其版匡尺寸,开列一表,以便比较。表中之交叉号,乘号也;十又二分之一乘五又四分之三,即高十英寸又二分之一寸,阔五英寸又一寸之四分之三。明清历书版匡表

考一代开国之初,物力丰富,人才辈出,虽一历书,亦不惜工料,力求阔大以为之;及其末也,偷工减料,万事马马虎虎。故本篇之版匡表,可作国气盛衰表视之。

余之成化本历书,缺原封面,又缺节气表一叶、三月一叶、十二月一叶、纪年二叶,惟字体在颜赵间,甚为雅致。缺页已有人用染色之纸补写,装潢极工,故取价虽昂,亦决意收之。)原载一九三三年五月十四日《晶报》

《琵琶记》之版本

《琵琶记》高明所作。明字则诚,永嘉平阳人,元至正进士,所著有《琵琶记》及《柔克斋集》。古人多以作《琵琶记》者为高栻,误也。相传高明与王四友善,四以显达改操,遂弃其妻周氏,而坦腹于时相不华氏。明挽救不得,作《琵琶记》以讽之。托名蔡邕者,以王四少贱,尝为人佣菜也。赵五娘者,以姓传,自赵至周适五也。牛丞相者,以百花家居牛渚也。记以琵琶名者,以其中有四“王”字也。张大公者,明自寓也。《琵琶记》为吾国最著名传奇之一。王国维《曲录》只载《六十种曲》本一种,曲本无图无评,刊工亦不精,似非至善之本也。余所藏者,有后列各本。近年刊本、铅字本及石印本不列入。(一)影印元刊本二卷四十三出,题《新刊巾箱蔡伯喈琵琶记》,白口,单鱼尾,左右双栏,半叶十行,行大小十八字。前有图十叶,取自吴兴凌氏刻本(见第三种),非此书原有也。后有复翁,枚庵,松禅,云鸿等跋。原书于二十年冬在沪市见过。(二)云林别墅重刊本,二卷四十二出,题《元本大版释义全像音释琵琶记》,白口,单鱼尾,双栏,半叶十行,行二十五字,小字双行,字数同。眉上栏内有评语,卷首有原标叶,凡例,总评,音律指南,目录。每出末附音释,全书插图五十七面。(三)明吴兴凌氏朱墨套印本,四卷四十四折,题《琵琶记》,白口,单栏,半叶八行,行十八字,小字双行,字数同。字旁有朱圈,批亦朱色,在眉上栏外。前有即空观主人(即凌濛初)凡例十则,西吴三珠生(即凌延喜)跋,又精图十叶。后有附录四叶,又明弘治戊午白云散仙序一首。(四)明虎林容与堂刊本,二卷四十二出,题《李卓吾先生批琵琶记》,白口,单鱼尾,单栏,半叶十行,行大小二十二字。眉上,栏内有批;总批附于每出之末。每卷前有目录,又精图二十面。(五)六十种曲本,二卷四十二出,题《琵琶记》。上白口,题书名又记卷数叶数;下小黑口,无上下鱼尾,左右双栏,半叶九行,行十九字。每卷前有目录。(六)清康熙中刊本,六卷四十二出,题《绘风亭评第七才子书琵琶记》,白口,单鱼尾,上题“第七才子书”,左右双栏,半叶八行,行大小十九字。前有康熙丙午浮云客子序,康熙乙巳吴侬悔庵序,目录,释义。卷首有“此中有真意”一印记。(七)三多斋刊本,六卷四十二出,题《绘风亭评第七才子书》,白口,单鱼尾,上题“第七才子书”,下题“映秀堂”,左右双栏,版口较前列第六种略小,半叶八行,行大小十九字。前有原标叶,目录,张大伦题词,图十叶,后附释义,又“写情篇”,篇内载雍正元年陈方平序,目录,又八比文二十三首。每卷前有“赐福堂吴”一图记。(八)金阊书业堂刊巾箱本,六卷四十二出,题《成裕堂绘像第七才子书琵琶记》,白口,单鱼尾,上题“第七才子书”,四周双栏,半叶八行,行大小十六字。前有原标叶,雍正乙卯程士任序,康熙丙午浮云客子序,康熙乙巳吴侬悔庵序,目录,又图二十四叶。末有一手跋云:“乙丑闰月上浣芳缉读一过”,下钤“熙臣读过”四字白文方印。

以上八种,以凌刻朱墨本为最难得,容与堂本精印者亦罕见。第七,第八两种,均第六种之重刊本也。第一种原本固极可贵,惟细察其字体与纸墨,似非元刊,前年曾在沪市一见,因素价过昂未购,想现已物得其主矣。原载一九三三年五月二十日《晶报》

廉明公案

孙子书君之《日本东京大连图书馆所见中国小说书目提要》二五三页,二五四页,及《中国通俗小说书目》一五二页,一五三页,均载“《皇明诸司公案传》六卷”,又“《皇明诸司廉明奇判公案传》二卷”,谓六卷本系续传,二卷本系复本;两书一藏帝国图书馆,一藏内阁文库。行格及分类等等,孙君述之甚详,故虽未见原书者,亦能知其梗概也。

查余藏小说中,有《皇明诸司廉明奇判公案》四卷,上下大黑口,单鱼尾,下记类别,卷数,叶数,四周单边。每半叶分上下两截。上截图像,约占三分之一,图两旁说明,或三字或四、五字不等;下截文字,约占三分之二,十行十七字,刻工极精,似非翻刻。前有万历戊戌余象斗序三叶,又目录四叶;卷一首叶标题后二、三两行题“三台山人仰止余象斗集”“建邑书林余氏建泉堂刊”;二、三、四各卷,易“刊”为“梓”,馀均同。惟末卷末叶牌记则云“万历戊戌岁仲夏月余氏文台堂梓”,改“建泉”为“文台”,决非错误,想另有故事也。

书中分类为:(一卷)人命十八则;(二卷)人命二则,奸情八则,盗贼九则;(三卷)争占十六则,欺害十则;(四卷)威逼四则,拐带三则,坟山两则,婚姻五则,债负五则,户役五则,斗殴三则,继立四则,脱罪三则,执照五则,旌表三则,——共十六类(一百零五则),与孙目之二卷本同。目中之“海给事”,在文中为“邹元标”,亦与孙君所见之书同。惟余书四卷,倭书(简称)二卷;余书有象斗序,倭书无之;余书建泉堂(或文台堂)梓,倭书则萃英堂刻,此不同也。孙君既知倭书二卷本为复本,而分类适与余之四卷本合,则萃英堂重刻建泉(或文台)本明矣。其改易卷第,改易行格(十二行二十二字),亦明人翻刻书者之通病,不足奇也。孙目所载之续传六卷本,为文台余氏刊本,其行格与余之四卷本同,则四卷本或萃英本疑是六卷本之初集也。又细阅四卷本之象斗原序,知专为初集而作,则四卷为六卷之初集,似更明矣。兹节录序中数语于后,以供崇尚虞初诸同志之研究焉:

汉宣有言,廉民之安其田里而无愁叹之声者,以政平讼理也。……孔子叙书而取详刑,岂不慕虞芮之让,刑措之和哉?亦不得中行而与,故思狂狷之意也。

不佞景行廉明之风,而思维世道于万一也,乃取近代名公之文卷,先叙事情之由,次及讦告之词,末述判断之公,汇轶成帙,分类编次。大都研穷物情,辨雪冤滞,察人之所不能察者,非如包公之捕鬼锁神幻妄不经之说也。……使执法者鉴往辙之成败,而因此以识彼,识细民之情伪,而推类以尽余。……异日信史所载,称循良吏盛而致平民安者,宁让汉宣哉?不佞于是上嘉而乐道之。

余书于数年前以重价得之沪市,卷首尾旧护叶有倭鬼(题跋者已死,故以鬼称之)手跋二则(文字欠妥,不录),又藏印二:一“就贤堂图书记”,一“读耕斋之家藏”,均六字朱文。原载一九三三年五月二十四日《晶报》

君休急性

词曲于余,可谓有缘矣。“一·二八”之难,余藏四部书籍几乎全数被毁,独剧本一类之最精者无伤,可谓幸矣。近日又在市上购得一贵重之本,题《选古今南北剧》,明“山阴徐渭文长辑”。

书系万历中刊本,白口,上题“清远斋”三字,中记卷数,下记叶数,四周单边。每半叶八行,每行十八字,字旁有圈点。前有无年月秦田水月(即渭)自序,又陶望龄周望序,无总目,亦无分目。

此书杂选元明人作品,徐序云:“……随手札录,都无标目,亦无诠次,间忘所自出。总之,此技元人擅场,故予所取十七八,而近代十二三,非昭阳执扇即滴博征衣;非愁玉怨香,即驿梅河柳……”,则其性质可知矣。

下列三首,系随便取自书中者,虽不足以代表全书,亦可以见其文字之一般矣。(一)(粉蝶儿)忆别

锦帐罗帷,空留下这场憔悴。想人生最苦别离,恨忽忽,愁冗冗,忘餐失寐。困腾腾眼倦心迷,原来是害想思恁般滋味。(卷一,十七叶)(二)(玉包肚)美人出浴

兰汤初试,怕人窥重遮绣帷,露娇肢嫩玉生香,倚金盆牡丹斜缀。新红一点透灵犀,未信东风嘱咐谁。(卷五,九叶)(三)(驻云飞)奇遇

环珮无声,瞥见嫦娥花下影。乍遇情不定,笑把身相倩,卿搂住且消停。君休急性,未惯云情。怕风横花多病,一半推辞一半领。(卷七,二、三两叶)

全书分十卷。卷一,廿九叶;卷二,廿八叶(十八叶);卷三,廿八叶(缺末半叶);卷四,廿叶;卷五,廿叶:卷六,廿一叶(缺末半叶);卷七,廿叶:卷八,廿二叶;卷九,廿七叶;卷十,廿六叶。序文首叶及卷一首叶有“名衡图书”“陆士”“王礼治检叔珍藏印信”“萧山蔡陆士藏玩书画钤记”“蔡氏书印”诸图记。

友人陈君乃乾见而爱之,已影写全部。此书虽为海内外孤本,今后可无失传之虞矣。原载一九三三年五月二十八日《晶报》

正气可贵

余藏正气堂油泥活字本《纲鉴廿一史通俗衍义》,二十六卷四十四回,清新昌吕抚安世辑,似与孙子书君所见《二十四史通俗演义》(见《通俗目》一百页)同为一书。孙君所见者,除正气本外,尚有雍正原刊本及广百宋斋石印本,均不言行格。余之正气本,白口,单鱼尾,单边,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孙君所见者为《二十四史》,余之藏本系《廿一史》,性质虽同,题名不同矣。孙君又谓“首雍正五年李之果桂岩序,雍正十年抚自序”,余之藏本有李序,而无抚自序,惟有雍正五年吕作肃序。作肃非抚,抚之族叔也。孙目不载凡例,目录等。余本有凡例三叶,《潘荣纲鉴总论》(入禁书目)六叶,图像十叶。序文写刻,图像第六第七两叶前半,颇有“春意”。

全书二十六卷,而衍义至二十二卷第三十八回“李自成寇京邑社稷摧崩”止。自二十三卷第三十九、第四十两回,有回目,无故事,其回目为“天付与大清朝升平万岁”“混乾坤归一统海晏河清”;二十四卷第四十一回,载历朝年号;二十五卷第四十二回,说鬼神,录格言:二十六卷第四十三、四十四两回,言博物、天时、风土等,全非小说也。昔日油泥印字法之一斑

二十五卷第四十二回后,附油泥印字法。内言漂泥法,煎桐油法,及种种印刷上用件之名称,如竹针,铜管,放字板,放字格子,清字小刀,刮铁,撮字于格等,至今印刷界尚有袭用者。其言字数,谓“文章(即八股)约刊三千馀字,古书约刊七千余字”,后半语似仍可采用也。末又谓“……大抵一人撮(即排字),二人印,每日可得四叶。率昆弟友生为之,不用梓人,虽千篇数月立就。士人得书之易,无以加于此矣。”可知,抚实著作家而兼印刷人也,与英国十五世纪之喀葛施登(Caxton)同。又可知,正气本为其自作自排之本,前此并无所谓原刻本也。

抚字安世,号逸亭。其人祟孝弟,尚廉隅,有文武才,而不求闻达,以邑庠隐居渐之新昌。著有《文武经纶》,因武经纶不便传世,遂自焚其稿。传世者只此演义也。原载一九三三年五月三十日《晶报》

学古入官,议事以制

宋岳珂《愧郯录》十五卷,行世者有四本:(一)吴县黄氏题跋本,(二)吴兴陆氏皕宋楼本,(三)明万历间岳氏刊本,(四)清鲍氏知不足斋丛书本。陆藏本已归日本静嘉堂,黄跋本现藏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均宋本也,每半叶九行,每行十七字。明岳氏本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其改易行格,想系明末人好作聪明,别无他故也。鲍氏丛书本,行格一遵宋刊之旧,校订亦极详尽,宋以后重刻本之最善者;惟原缺十叶——卷一第七、八两叶,又第十五、六两叶;卷五第九、十、十一、十二叶;卷七第五、六两叶(黄陆及明本皆无)——鲍氏无法补齐,故留空白之叶焉。

十九年春,余于沪上购得明抄本《愧郯录》首七卷,虽非全璧,而世间存本之缺文,均在前半部,可藉以补校,余之幸亦艺林之幸也。

余之明抄本,每半叶十二行,每行二十四字,亦不依原式。其首末各叶有“秀水朱氏潜采堂图书”“静妙山房”“秀水朱彝尊钖鬯氏”“均伯过眼”“钱均伯珍藏秘书记”“虞山汲古阁字子晋图书”“季振宜字诜兮号沧苇”“竹泉珍秘图籍”“闻斋”“毛扆之印”“斧季”诸藏书图记。又卷首旧护叶有澹翁手跋,略言本书之性质,兹特抄录于后:

士大夫学问,以国朝制度典章为第一,近世宋文宪之外,郑端简,雷司空皆其人也。后世学文,徒猎古人唾余,以相贲饰,而实用微矣。岳亦斋所著述,余及见其三,《桯史》《金陀粹编》《愧郯录》是也。《愧郯录》于国之典制,名数,盖三致意焉。《书》曰,学古入官,议事以制,学者得此意,考古通今,不至虚用其力,其可免于面墙也夫。

万历戊申四月澹翁命侍史录成,手校一过,因记。

黄跋宋本,即见藏瞿氏者,已由商务印书馆影行,而余藏抄本中可补宋版之文字,亦已由其拼斗填入。闻其版未毁于“一·二八”之难,不久想可印售也。原载一九三三年六月四日《晶报》

黄山谜

旧书中有隐吹箫谜云:“嘴儿亲,舌儿伸,双手尖尖搂抱子身。按着窍儿通口气,鸣鸣咽咽作娇声。”语虽近俗,然颇多兴味也。

原谜见余亲得之明刊本,版心题《谜语》者。书系白口本,无上下鱼尾,半叶八行,行二十字,不知撰者何人,存十叶至廿七叶,共计七十七条。

与《谜语》同时得者,尚有两种:一题《山歌》二字,存一叶后半至二十六叶,已失撰人:一题《黄莺儿》,存二叶至十二叶,撰者系浮白主人。

三书行格相同(八行廿字),高、广又相等(版匡约高八英寸又十六分之五,广五英寸又八分之三),其为一时一地所刻无疑。惟《山歌》与《谜语》二种,是否同一撰人,则不可得而知矣。《山歌》第二叶有《做人情》一首,意长辞简,录之如下:

二十去子廿一来,弗做得人情也是呆。三十过头花易谢,双手招郎郎不来。

其他辞句如此美者,约有三十余首。又私情长歌,如《困弗着》等,兼用说白,更觉有味。《黄莺儿》者,咏妓之曲也,共四十首,有《肥妓》《丑妓》《病妓》《拙妓》《麻妓》等题。兹录《妒妓》一首,以供《晶报》同志之阅读:

红粉擅平康,妒西施,忌孟姜,玉郎那许人相傍。哄他时、泪流两行,恼他时、气塞满腔。时光独占流苏帐,醋成缸。烟花浪荡,错认是鸳鸯。(见原书九叶)

上书三种,不见诸家藏书目录,虽为残本,且拆自古书中之作衬叶者,亦应给以相当之注意。余乘星期日之暇,已手自装钉成册,总题曰:《黄山谜》,未知合宜否?原载一九三三年六月七日《晶报》

《空空幻》

孙子书《小说目补遗》六叶载《空空幻》一书,云“书在今日,极不多见”,又云现藏“泰兴丁氏”。余近得相同者,其全题为《新镌奇传空空幻》,一名《鹦鹉唤》,梧岗主人编次,卧雪居士评阅,共十六回,写刻本,白口,无鱼尾,上题书名,中记回数,下记叶数,四周单栏,半叶八行,行二十字。书之形式,初观之,颇似余幼年初学八股时之《启悟集》。孙目不言行格,未知余所得之本,与其所见者同为一刻否?

书中主人翁为一浙江禾群秀士,姓花名春字金谷。年十七父母双亡,家资极富,精诗学,善丹青,惟貌不风流,虽有尽天下之佳人罗而致之之意,不能成事实也。一日有僧人来访,赠花鹦鹉,不久花又遇一道人,赠以醉心丹、补天丹各一颗,又为之改换面貌。花遂离乡远行,先往武陵,后至维扬等处,共获十美,曰“红日葵”,曰“颜金英”,曰“绛凌霄”,曰“濮紫荆”,曰“水青莲”,曰“云素馨”,曰“窦瑞香”,曰“满池娇”,曰“巫梦樱”,曰“山绛桃”。各美人或自尽,或短命,风流云散,均不得善终。花春是时已成文武状元,且杀敌有功,朝廷重用之,然因泛爱失败辞官。皇帝下旨,准入武陵昭庆寺为僧,自号拗苍僧人。花春旧性复萌,在寺后起造迷园,广贮美女,日夜荒淫无度。虽经至友同郡人姓柳名莺字迁乔者苦口劝戒,不愿痛改前非。后柏孝廉因其妻受屈告密,花遂被捕而受极刑也。花转世为女子,名艳姣,貌美而具不完。幼时受继母之虐,后为人妾,又受大妇之虐,辗转买卖,遂为佣工之妻,无衣乏食,苦不胜言。后又为淫僧虏去,日夜轮奸,其苦更甚于前。迨寺焚逃出,又为地棍拐至维扬,卖于蔼春院中为妓。好得鹦鹉一声呼唤,醒来仍是花春也。

余之藏本,卷首原标叶尚存,中题“醒世奇言”四大字,右首上角题“李卓吾评”四字,左首下角题“本衙藏版”四字,上栏外横题“新镌鹦鹉唤”五字,原序及卷末有佚文。

此书戒淫,余有歪诗一首,可总括全书,附录于后:

万恶淫为首,娇娘勿可求。今生贪粉脸,来世做油头。原载一九三三年六月十八日《晶报》

《西厢记》之版本

吾国剧本,西厢与琵琶并重。余前作《〈琵琶记〉之版本》,而无西厢版本以配之,评者非之。今特补作此篇,以供研究曲本者之参考。(一)《董解元西厢》二卷,明屠隆校正,周居易校梓。明写刊本,白口,无上下鱼尾,四周双栏,半叶十行,行二十四字,小字双行,字数同。前有无姓氏序。序首叶有“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一印。余家藏本极初印,市上罕见。(二)《西厢记》五本,元关汉卿填词。明朱墨套印本,半叶八行,行十八字。前有即空观主人凡例十则、旧目及精图二十面;后附元人增《对弈》及唐元稹《会真记》。每本末附解证。卷首有“玉树堂印”一图记。此书精印全图者,极不易见。(三)《西厢》六种:(一)王实甫《西厢记》四本,(二)李日华《南西厢》二本,(三)陆天池《南西厢》二本,附《园林午梦》,前有陆自序,(四)关汉卿《续西厢记》,(五)《围棋闯局》,元晚进士王生(名未详)撰,(六)《五剧笺疑》一卷,明闵遇五戏墨。

明刊本,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小字双行,字数同。收藏有“王国维”三字印记。此实《西厢》丛书,余极珍视之。(四)《南西厢记》二卷三十四出,不著撰人。汲古阁刊六十种曲本,半叶九行,行十九字,每卷前有细目。(五)《北西厢记》二卷二十九出,不著撰人。汲古阁刊六十种曲本,半叶九行,行十九字,每卷前有细目。(六)《西厢记》二卷□□出,明李贽批评,明虎林容与堂刊本,有精图。余家藏本于去岁“一·二八”乱时失去,故行格、出数,及图之叶数,无可考查。(七)《西厢记》二卷二十出,明陈继儒评,萧鸣盛校,余文熙阅。明萧腾鸿梓本,版心下方题“师俭堂版”四字。半叶十行,行二十六字,小字双行,字数同。前有继儒自序,唐元稹《会真记》,明汤宾尹《西湖胜景记》(附图),及《钱塘梦》。每卷后附释义,末有《园林午梦》及《蒲东诗》。全书有图二十面,皆极精细。(八)《西厢记》五卷,清毛甡论定并参释。清学者堂刊本,半叶十行,行大二十三字,小双行,不顶格,二十一字。前有康熙丙辰延陵兴祚伯成氏序,甡自序,杂论,崔娘遗照及甡跋。卷首,又目录。后有卷末,此书有近年武进董氏石印本。(九)《西厢记》八卷,清金圣叹批。贯华堂原刊初印本,白口,左左双栏,半叶八行,行十九字,小字双行,字数同。收藏有“汪窦”“燕山”二印。(十)《第六才子书西厢记》八卷,清金圣叹评。巾箱本,半叶八行,行十六字,小字双行,字数同。前有康熙庚子吕延镛序,目录,又图像二十一叶。(十一)《西厢记》十六卷,清朱璐批评。誊真稿本,半叶二行,行二十八字,小字双行,字数同。前有西厢总论,钱纶序,张珩序,朱璐自序,钟氏原序,读西厢记法,又目录。后有陈正治跋。批评者及序跋者,皆浙江山阴人,事实不详。(十二)《西来意》四卷,渚山恒忍雪铠道人说意。清康熙中刊本,每半叶九行,每行二十字。前有康熙己未今释序,庚申净挺序,丁未查嗣馨序,庚申蒋薰小引,褚廷琯序,己未俞汝言序,西厢说意,西厢作法,语录,记事,目录,《会真记》,又《会真记》后跋,后有褚元勋《西厢辨伪》一卷。收藏有“看山草堂”“徐书民藏”“江寿翰墨”三图记。此书反驳圣叹评本,其文字亦与通行本多出入之处。《辨伪》十卷,识见甚长。原载一九三三年六月二十四日《晶报》

避暑纳新凉

王国维《曲录》卷六,小令套数部载:《盛世新声》十二卷,云见《也是园书目》,传闻北平某馆有残阙不全之本,已极珍视。余有明刻精印全集,可谓幸矣。兹录卷一第十一叶《醉太平》一首于后,以供《晶报》同志之阅读,因其合时令也:(北)喜炎天昼长,避暑纳新凉。浮瓜沉李饮琼浆。听蝉鸣绿杨,榴花喷火争开放。葵花向日玻璃漾,荷花云锦满池塘。直吃的、乐醄醄入醉乡。

此书余于四年前购得明刊黄皮纸初印本,版匡高七英寸又四分之三,广五英寸又四分之一,大黑口,双鱼尾,左右双边。半叶十二行,行二十四字,字作赵体,颇似元刊。卷首有正德十二年(即一五一七年)无名氏序一叶。全书分十二集,以地支十二字记之。子集廿九叶,丑集廿一叶,寅集十叶,卯集廿九集,辰集三十二叶,巳集三十六叶,午集廿八叶,未集廿三叶,申集三十二叶,酉集廿五叶,戌集廿七集,亥集廿六叶。每集前有目录一叶,其首叶首行书名下有“校正”又“刊行”四字,而无校正者或刊行者之姓名。序文前半叶有“孔昭灿字星碞号英如”九字朱文方印,可知余之藏本来自鲁省也。原载一九三三年七月四日《晶报》

红剧

《红楼梦》《续红楼梦》《红楼重梦》……等章回小说,及批评《红楼梦》之各种作品,如《红楼梦广义》,前闻红学者言,共有四十八种。惟查阅孙君《小说书目》,其数不及此,恐旧时告我者误也。

依据《红楼梦》故事而作成之传奇,王国维《曲录》五只载二种:一,高兰墅撰;一,陈锺麟厚甫撰。余已收得者有三种,想尚不止此数。世之藏家,其愿以其他刊本之著者,题名及行格开示乎?余之藏本如后:(一)《红楼梦传奇》卷上三卷,卷下两卷,共五十六出。吴州红豆村樵填词,同里邗亭居士按拍,光绪壬午常熟招芳阁刊巾箱本。白口,单鱼尾,左右双边,半叶十行,行大二十四字,小不顶格,二十三字。前有乾隆重光(辛)大渊(亥)韩藻序,诸家题辞,凡例,目录,又图象。此书余旧藏者极初印,已失。现藏者系友人陈君所赠。(二)《红楼梦传奇》八卷四十出,元和陈锺麟厚甫填词。大字刊本,上白口题书名;下小黑口。半叶九行,行大十九字,小不顶格,十八字,眉上有批。前有海宁俞思谦题词,凡例,又目录。(三)《红楼梦》散套,不分卷,共十六套,附曲谱,荆石山民填词。蟾波阁大字刊本,白口,无鱼尾,上题书名,下题“蟾波阁”三字,左右双边。字旁有工尺者,半叶六行,行十七字;无工尺者,半叶八行,行大十九字,小不顶格,十八字。前有乙亥(疑是嘉庆二十年)听涛居士序,璞山老人题词,山民自题,又总目。每套前有图一叶,皆半霞张泰所作。原载一九三三年七月五日《晶报》

既忠孝又风雅

余于三日前在郭君处购得乌丝栏精写本杂剧一种,题曰《玉田春水轩杂曲》,共九出,六十一叶,每半叶九行,每行大小均二十字。前有凌玉垣、胡湘题词,后有清道光二十九年番禺徐灏跋。跋称撰者为张声玠,湖南湘潭人,道光辛卯举人,官直隶元氏县知县。按声玠字奉兹,又字玉夫,有《蘅芷庄诗文集》,尚未见过,未知行世否。此杂曲九出,余已细读一过,辞极美雅。兹作提要如后:(一)《讯翂》

吉翂,年十五,乞代父命。廷尉卿蔡法度严加审问,知无指使情弊,且知其父在吴兴任内并不贪赃,因强项遭忌受冤也。(二)《题肆》

于国宝寄居西湖,一日与友人同往断桥酒肆饮酒,题词于屏风后即瞌睡。同日天子出宫游幸,见于文字而称羡之,传旨召见,同往德寿宫看牡丹。(三)《琴别》

汪大有弃官不仕,以弹琴出入宫闱。宋亡,浪迹燕台一十二年。归故里时,旧时宫人王清惠等十四人为之饯别,各人吟诗,已多悲伤之词,后闻汪抚琴,众皆下泪。(四)《画隐》

画隐者,赵子固也。因世乱怀才无用,遂隐居西湖,专事丹青。从弟子昂,彼荐应召,子固视为失节,于来访时,出言以讥笑之。(五)《碎胡琴》

陈子昂一日游西江,遇卖胡琴者,出钱一千缗,购得中虚外实白玉制成者一具。旁人见之,甚奇其举动。次日有居家宜阳里者邀往弹琴,彼碎之于地云:“蜀人陈子昂,有文百轴,不为人知,此乐贱工之役,岂宜留心。”(六)《安市》

薛仁贵臂力过人,能开百五十斤之弓,受妻之劝,投入张士贵军中。征高丽攻安市城时,薛当先锋,得首功。(七)《看真》

苗师父为太尉爷党进画真容。送入府时,太尉谓“这劣相分明是鬼”,欲交还之。后爱姬认明确是本人,且谓此为“天生大富大贵之相”,始有收受之意,然仍以未画“金眼”而不满意也。(八)《游山》

谢灵运生平好山水,免官归里,约同友人谢惠连,何长瑜,荀雍,羊浚之,由始宁一带,率领从人,开山伐木,意欲发天下之奇观。不料小民家宅不安,逃入城中,太守王琇闻有强徒,派兵围捕。(九)《寿甫》

此出言李白,苏晋,贺知章等八生仙,各携美酒,往贺浣花仙叟杜甫。原载一九三三年七月七日《晶报》

大梦

“大梦”者,余藏民初铅字本,一剧本一小说之合称也。“大”即《大埠桥新戏》,“梦”即《中国梦》。《大》,黔人倜傥生所编,半叶十二行,行三十字,前有何中湘王遗像,郑珍题诗,张百麟等序七首,及凡例,节目,全剧十二折。《梦》,绿天寄庐主人所编,主人即黄岩喻莘侯(品衡);书系洋装,半叶十三行,行三十五字,眉上有金圣叹后身批评;圣叹后身,不详何人;卷末有编者跋语,全书二十六回。两书市上罕见,兹特作提要如后:(一)《大埠桥新戏》之主要人物为何腾蛟,即明末在湘抵抗满人,失败而尽节者。最初何腾蛟有章旷为行军参谋,颇多血性,且善于调度。长沙一战,中计而败于满人,元气尽伤,何遂入桂林觐见永历皇帝,受命往湘潭,被擒。有洪承畴劝降,不从,自缢而死。此剧用二、三、四字调“京”戏体,兼有七言诗,甚易阅读。惜滥用当时之所谓新名词者,今日见之,似乎可厌。民初人开口“满奴”,闭口“满奴”,意若满人一去,中华无不立兴。其实坏中国者,岂止所谓满奴而已哉。编此剧者,亦不免此种误会,然其主张抵御外寇之一片热心,固不可泯没也。(二)《中国梦》全用文言编成。时在民国纪元,南北已经统一,温州李氏兄弟,台州郑氏兄弟提倡体育。李郑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生也。绍兴孀妇某氏输家兴学,得其资出洋者,归国后均能创办实业。数年后,山陕河汾之间大兴孔教,其时交通、教育亦极进步,政治则已废省为府矣。人民又都注重飞艇,至民二十年大会于武昌时,各府名手齐来比赛,得胜者万云露,齐民安,凌云,凌霄四人。最后康有为返国,段祺瑞执政,中美同盟,全国无物不备,无物不美,既富且庶,人间等于天上矣。末回中编者自谓述梦,然希望阅者不轻视其言。因中华历史悠久,民族繁庶,版图广袤,决不至永远屈辱于人下也。书中人名,大半均非虚构。今日读之,似乎可笑,与史事大不符合也。然全书自成一种乌托邦,且飞艇一层,固有先见之明也。原载一九三三年七月十日《晶报》

闲居最佳

致北平图书馆编纂委员会:

径启者:昨接贵处《景印四库全书罕传本拟目》一册,已拜读一过,佩服之至。敝处旧藏元刊本《闲居丛稿》,多蒙称许,实大荣誉也。查史部地理类待访之《桂胜》十六卷,敝处藏有明刊本,又集部别类之《石田诗集》,敝处有明弘治刊三卷本,特此通知,即请台安。周越然谨启《桂胜》十六卷,始安漓山人张鸣凤论次。明刊本,白口,单黑鱼尾,四周双边,半叶九行,行十八字。版匡高九寸又十六分之五,广六寸。前有万历庚寅刘继文序,同岁蔡汝贤序,又万历己丑鸣凤自序。收藏有“陆印树声”“书带草堂”“郑印炳熙”“郑寅生”“一字同父”“侯官郑氏藏书”“侯官徐兴公家藏书”诸图记。《石田稿》三卷,长洲沈周著。明弘治癸亥集义堂刊本,白口,单鱼尾,左右双栏,半叶九行,行十九字。版匡高八寸又四分之一,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