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恐怖谷(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3 15:4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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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瑟•柯南•道尔(作者), 陈瑶(译者)

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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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恐怖谷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恐怖谷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恐怖谷作者:阿瑟•柯南•道尔(作者), 陈瑶(译者)排版:skip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5-01ISBN:9787568025096本书由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你是在看,而不是在观察。 第一篇伯尔斯通的悲剧第一章警告“我倒以为……” 我说。 “我必须要这样做。”福尔摩斯急躁地说。 

虽然往日我对我的耐性是极有自信的,但是在这一刻,我得承认,福尔摩斯这样嘲笑地打断我的话,的确令我感到有点儿不快。所以,我严肃地说:“福尔摩斯,说真的,你有时候真是令人有点不舒服。” 

他全神贯注地思考着,没有立刻回答我的抗议。他一只手扶着额头,面前放着没有动过的早餐。双眼凝视着刚从信封里抽出来的那张纸条,拿起信封,举到灯前,非常仔细地观察着它的外观和封口。 “这是波尔洛克的笔迹,”他若有所思地说,“尽管我之前只见过两次波尔洛克的笔迹,但是,这次我也能毫不怀疑地认定这张小纸条就是他写的。希腊字母ε的上端被写成花体,这就是它的特点。不过,如果这真的是波尔洛克写的话,那就一定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了。”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不像是在和我说话。但是这番论调却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使我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了。 “波尔洛克是什么人?”我好奇地问。“华生,波尔洛克不过是个假名而已,它只是一个人的身份符号。但是在它背后却是一个诡计多端、难以捉摸的人物。在前一封信里,他直言不讳地告诉我,这不是他的真名,并且公然向我指出,要想在这茫茫人海的大都市里去追寻他的踪迹是毫无作用的。波尔洛克之所以十分重要,并不是他的本身,而在于他背后所藏匿着的那个大人物。你想想,一条鲭鱼和一条鲨鱼,一只豺狼和一头狮子的关系。总而言之,一个本身虽不是了不起的东西,一旦和一个凶恶的怪物联合起来,那会有什么结果呢?那怪物不仅凶恶,而且阴险至极。华生,依我看,他就是这样一个怪物。你听说过莫里亚蒂教授吗?” “那个有名的手段高超的罪犯,在乱贼党中的名声就像……” “华生,可别说出外行话来。”福尔摩斯不赞成地警告我。 “我是想说,就像是在公众中一样默默无闻。” “不错!华生,你真是个机灵的医生,比我想象中还要机灵一些!”福尔摩斯大声地说,“真没想到,原来你说起话来也颇有一些狡黠的幽默腔调,我可要小心提防着点呢。要是把莫里亚蒂叫作罪犯的话,从法律上讲,你就是在公然诽谤了——这就是玄妙所在之处了!”“他是古往今来最大的阴谋家,是一切罪恶行为的总策划人,是黑社会的首脑,一个足以左右民族命运的智慧之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一般人却对他毫无怀疑,他从来没受到任何指责,他为人和善,又疾恶如仇,这样的翩翩君子风度足以折服社会上的所有人,令他们为之钦佩。”“所以,就凭你刚才说的这几句话,他就可以把你拉上法庭,并且罚你一年的保险金去赔偿他的名誉损失。他还是《小行星力学》这部书的作者呢?这部书已经上升到了纯数学罕有的高度,据说科学界已经没有人能对它提出批评了。这样的一个人,是可以随意中伤的吗?信口雌黄的医生和受人诽谤的教授——这,就是你们俩将分别得到的头衔!那个人的确是个天才,华生,但是,只要这些小爪牙弄不死我,我们总有一天会战胜他的。” “真希望能看到这一天!”我高兴地说道,“可是,你刚才提到的波尔洛克……” “噢,是的,这个波尔洛克正是整个链条中关键的一环,离它连接着的那个庞然大物并不远。但是,波尔洛克不是十分坚固的一个环节。就我所能推测到的来说,他是这个链条中唯一薄弱的环节。” “啊?要是一环薄弱,整个链子也不能坚固啊!” “完全正确!亲爱的华生。所以,波尔洛克就非常重要了。他还[3]有点基本的正义感,我之前又暗地里送给了他一张十镑的钞票,在这样一些适当的鼓励下,他已经有两次事先给我送来了有价值的消息了。之所以说这些消息很有价值,是因为它使我预见并防止某一个犯罪行为,而不是让我事后去侦破并惩罚罪犯。我毫不怀疑,假如手头有密码的话,咱们就能发现这封信正是我刚才说过的那种信。” 

福尔摩斯把那张纸平铺在桌面上,我站了起来,在他身后低头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文字排列如下: 

534 C2 13 127 36 31 4 17 21 41 

DOUGLAS 109 293 5 37 DOUGLAS 

26 BIRLSTONE 9 47 171 “福尔摩斯,你能从这些字得出什么结论呢?” “很明显,这是想用来传达秘密消息的。” “可是没有密码本,密码信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有用的。” “为什么你说‘现在看来’呢?” “因为有许多密码,在我读起来,就像读报纸通告栏里的各种启事一样容易。那些简单的东西对人的智力来讲,只能使人产生兴趣,而不会感到厌倦。但是这次却截然不同,它显然指的是某本书中某页上的某些词。若是不告诉我是在哪本书的哪一页上,那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那为什么又写着道格拉斯(DOUGLAS)和伯尔斯通(BIRLSTONE) 两个字呢?”“明显就是因为这本书上没有那两个字。” “那他为什么不指出是哪本书呢?” “亲爱的华生,你的机智不逊色于我,并且还有天生的狡黠,这都使我感到高兴;就凭这点儿机智,你应该不至于把密码信和密码本放在同一个信封里吧?因为要是那样的话,假如信件一旦投递错了,那你就败露了。就像现在这样,只有两封信都出了差错,才能惹出麻烦来。我想第二封信现在应该到了,若是即将送来的那封信里未给我们送来解释的文字,或者更可能的是,翻阅这些符号的原书,那才叫我感到奇怪呢。” 

果然不出福尔摩斯所料,过了几分钟,小仆人毕利进来了,送来了我们期待着的那封信。 “笔迹一样,”福尔摩斯打开信封时说,“竟然还签了名!”当他展开信笺的时候,兴高采烈地接着说,“嘿,华生,咱们有进展了。”可是当他看完信的内容以后,双眉又紧锁起来。 “哎呀,这可太令人失望啦!华生,恐怕我们的期待都要变成泡影了。但愿波尔洛克不会遭到什么灾难。” 

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 

这件事我不愿再干下去了。这太危险了,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看得出来他怀疑我了。当我写完通信地址,打算把密码索引寄给你的时候,他竟然悄然无声地突然进到我的房间里。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幸亏我不动声色地把它盖住了。要是被他看到的话,那形势对我就非常不利了。但是,我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不信任的情绪来,请你把我上次寄给你的密码信烧了吧,那封信现在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了。 弗莱德·波尔洛克 

福尔摩斯用手指不断摩挲着这封信,安静地坐着,皱着眉头,凝视着壁炉。 “也许这并没有什么,或许只不过是他做贼心虚罢了。他自认为是贼党中的叛逆者,所以可能从那个人的眼光里看到了谴责的神色。”福尔摩斯说。 “那个人,我想应该就是莫里亚蒂教授吧。” “一点儿也不错!他们那一伙人,不管谁只要一提到‘他’,都知道指的是谁。他们全体只有一个发号施令的‘他’。”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嗯哼!这倒是个大问题了。当有一个欧洲第一流的智囊在与你作对,而他背后还有黑社会的一切势力时,那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了。不管怎么说,咱们的朋友波尔洛克显然是被吓坏了——请你把信纸上的笔迹和信封上的比较一下看看吧。这表明,信封上的字是那个人突然到访前写的,所以十分清楚而有力,可是信纸上的字就潦草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楚了。” “那他为何还要写这封信呢?干脆丢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就好了吗?” “他怕那样做的话,收不到密码索引,我就会去追问他,给他徒增烦恼了。” “哦,没错,”我说,“那是当然的了。”

我把那张用密码写成的信拿起来,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明明知道这张纸上有重大的秘密,可是却没有办法去破译它,这可真是要把人急疯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推开他一口也没吃的早餐,失落地点着了烟斗,这是他默然沉思时的伴侣。“我很奇怪!”他把身子仰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天花板,说,“或许你那如马基雅维里的才智,漏掉了一些东西。让我们靠纯推理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吧。这个人编写密码信的蓝本是一本书。咱们就从这点出发吧。” “真是令人毫无把握的出发点啊。” “那么我们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把范围先缩小一些吧。当我把思想集中到它上面的时候,这件事就似乎不是那么高深莫测了。关于这本书,我们有什么可供查清的迹象呢?” “一点也没有。” “嗯,嗯,未必完全糟到这个地步。这封密码信,开始是一个大的534,是吗?我们可以假设,534是密码一开始的页数。那么我们这本书就是一本很厚的书了。这样我们就多少有所进展了。关于这本厚书的种类,我们有些什么别的可以查明的迹象没有呢?第二个符号是C2,你觉得它是什么意思呢,华生?”“当然是说第二章啦。”“恐怕不见得,华生。我相信你会同意我的解释的:既然已经指出了页码,那章数就无关紧要了。再说,假如534页还在第二章,那第一章就一定长得令人吃不消。” “那代表着第几栏!”我喊起来。“高明,华生。今天这个早晨,你真是才华横溢,令我刮目相看呀。如果它不是第几栏,那我可就真会误入歧途了。所以,现在你看,我们假设有一本很厚的书,每页分两栏排印,每一栏又相当长,因为在这信中,有一个词的标数是293。现在我们的推理是否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呢?” “恐怕是的。” “你对自己太没自信了,亲爱的华生。让你的机智聪敏再放一次光吧。再动一动脑筋!假如这本书是一本不常见的书,他一定早就寄给我了。在他的计划遭到挫败以前,他都没有把书寄给我,而只是打算通过信件把线索告诉我。这就足以说明,这本书肯定是他认为我也能够轻易得到的一本书。他有这样一本,所以料想我也会有。总之,华生,这肯定是一本很普通的书。” “你的话听起来确实合情合理。” “所以我们已经把探讨的范围缩小到一本厚书上了。书分两栏排印,并且是一本常用的书。” “圣经!”我得意洋洋地说。 “好,华生,好!可是,如果你不觉得我冒昧的话,我觉得这个答案还不够十分好。另外,《圣经》的版本那么多,很难想到两个版本页码都相同。这本书显然应该是一本版本统一的书。他知道他书上的534页肯定和我书上的534页完全一样。” “可是符合这种条件的书却很少。” “一点也没错,我们的出路恰好就在这里。我们的查找范围又缩小到版本统一而又人人都会有的一本书了。” “萧伯纳的著作!” “华生,这还是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萧伯纳的文字干练而又简洁,词汇量也十分有限。并且他的词汇也很难选择用来传递普通消息。我们还是把萧伯纳的著作剔除吧。由于同样的理由,我觉得字典也不适合。那么,还有什么书符合这些条件呢?” “年鉴!” “太好了,华生!如果你没有猜中要害,那我就大错特错了!是了,一本年鉴!让我们来仔细考虑一下年鉴的条件吧。这是一本常有的书。它有着我们需要的那么多页数,分两栏排印,虽然开始词汇很简练,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快到结尾时它就变得很啰唆。”

福尔摩斯起身走到书柜前,找出这本书来:“这是第534页,第二栏,这看上去是很长的一栏呢,还是讨论英属印度的贸易和资源问题的。华生,麻烦你拿出纸笔将这些字记下来!第13个字是‘马拉塔’,嗯,这看上去倒不是一个好的开头啊。接着,第127个字是‘政府’,看上去这个字跟我们和莫里亚蒂教授都有点不沾边,但至少还有点想法。我们再接着试下去看看,‘马拉塔政府’都做了些什么呢?哎呀!下一个字是‘猪鬃’。华生,咱们失败了!这下子可真的没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像是在开玩笑,显得很轻松,但是他紧紧皱着的眉头却表现出了他内心的失望和懊恼。我也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炉火。

突然,福尔摩斯大笑起来,他的欢呼声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他立刻奔向书橱,从里面拿出了第二本黄色封面的书来。“华生,我们吃了太时髦的亏!”他大声冲着我说,“咱们追求时髦,所以得到了应得的惩罚。今天是一月七号,我们迫不及待地去书店里买回了这本新年鉴。看来波尔洛克很可能是根据一本旧年鉴凑成他那封信的。毫不怀疑,如果他把那封说明信写完的话,他一定会告诉我们这一点的。现在,让我们来看看第534页都讲了些什么。第13个字是‘There’,这就有希望得多了。第127个字是‘is’——‘There is’……”福尔摩斯兴奋得两眼直发光,在他数一个个字的时候,他那细长的手指因为激动而不住地颤抖着,“‘danger’,哈哈!哈哈!真是棒极了!华生,赶紧把他记下来吧。 “‘There is danger—may—come—very—soon—one’……接下去是‘Douglas’这个人名,再下面是‘rich—country—now—at—Birl[1]-stone House—Birlstone——confidence——is——pressin-g’。你看,华生!你觉得纯推理和它的成果如何?如果鲜货店有桂冠这种商品出售,我一定要叫毕利去买上一顶来。” 

福尔摩斯一边破译着那奇怪密码,我一边在书桌上把它草草记在一张大的书写纸上。写完后,我不禁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些奇怪的词句。 “这样的表达方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多奇怪又别扭啊。”我说。 “恰恰相反,他干得简直妙极了,”福尔摩斯说,“当你只在一栏文字里找那些用来表达你的意思的字眼时,你很难指望能找到你所需要的每个词。因此你也只好留下一些东西,让你的收信人靠他的智慧去理解了。这封信的意思,十分清楚。有些恶势力正在和一个叫道格拉斯的人作对。不管这个人是谁,信上说明他是一个富有的乡绅。他确信——他找不到‘Confident’这个字,只能找到与它相近的字‘Confidence’来代替——事情已经万分紧急了。这就是我们的成果——而且是非常像模像样的分析工作呢!” 

福尔摩斯好像一个艺术家那样,即使在他没有达到自己孜孜以求的高标准而暗自失望的时候,他对于自己比较好的工作成果还是会产[2]生一种不带个人品见的欣喜。当毕利推开门,把苏格兰场的警探迈克唐纳领进屋的时候,福尔摩斯还在为自己的成绩自豪地笑个不停呢。 

那还是早在18世纪80年代末的时候,艾瑞克·迈克唐纳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名噪全国。那时的他还是个年纪轻轻的警员,但是,因为他经手的案子都十分漂亮地破获了,所以现在在侦探界他已经是非常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优秀警探了。

他身材高大,健壮干练,让人一看就是个有着过人体力和旺盛精力的人。那巨大的头盖骨和一双深陷却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清楚地说明了他敏锐的观察力和高度的智慧。机敏和灵活从他两道浓眉下不断地闪烁出来。他是一个沉默寡言、一丝不苟的人,性格倔强,带有很重的奥伯丁港口音。 

福尔摩斯已经帮他解决了两件案子,都是大获成功。而福尔摩斯自己所得到的唯一酬劳,就是享受以他无人能及的智慧和技能去解决疑难之后所得到的快乐。所以,这个苏格兰人对他的这位私家同行非常热爱和尊敬。因此,常常表现在只要他一遇到什么困难,就立刻会老老实实地来向福尔摩斯求教。

一个平庸的人看不到比自己高明的东西,但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却能立刻承认别人比自己能干的天分。迈克唐纳很有才干,他深知向福尔摩斯求教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因为福尔摩斯早已经是欧洲独一无二的侦探了,不管是在才能上还是在经验上。福尔摩斯不善交友,可是他对这个高大的苏格兰人却并不讨厌,每每见着迈克唐纳,他都是十分和善友好的。 “你来得可真早啊,迈克唐纳先生,”福尔摩斯说,“希望你的工作一切顺利。可不要让我担心又发生什么案件了吧?” “福尔摩斯先生,我想,如果你不说‘担心’,而是说‘希望’的话,倒还让我觉得似乎更合乎情理一些。”这个高大的警官幽默地开着玩笑,微笑着说,“好,一小口酒就可以驱走清早阴冷的寒气了。谢谢你,我不抽烟。我不得不一路赶过来,因为在一件案子刚刚被发现之后,最初的那个时间段都有最最珍贵的线索,我想,这一点你是最清楚不过了,不过……不过……” 

警官突然停下来,非常诧异地盯着书桌上的一页纸。正好是我之前草草记下密码信的那张纸。 “道……道……道格拉斯!”他结结巴巴地说,“伯……伯尔斯通!福尔摩斯先生,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哦,我的上帝!这简直就是在变魔术!你到底从哪儿搞到这两个名字的?” “这是华生医生和我两个人偶然从一封密码信中破译出来的。可是,怎么了?看见你这样吃惊的模样,难道这两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警官迷惑不解、目瞪口呆地看看我,又看看福尔摩斯。“的确是的,”他说,“伯尔斯通庄园的主人,道格拉斯先生今天早上被人杀害了!” 

1.这句话的意思是“确信有危险即将降临到富绅道格拉斯身上,此人现住在伯尔斯通村伯尔斯通庄园,紧急”。

2苏格兰场,即伦敦警察厅。

3英镑,英国国家货币和货币单位名称。1英镑等于240便士(旧制)。第二章福尔摩斯的叙述

这又是一个富于戏剧性的时刻,我的朋友就是为这样的时刻而生的。尽管他天性中并不是一个冷漠无情、残忍的人,但却因为长期的过度兴奋,他毫无知觉地变得冷漠起来。然而,虽然他的感情变得凉薄和淡漠了,但他过人的洞察力却变得更加敏锐了。这个简短的消息使我感到十分惊恐,但福尔摩斯却毫不露声色,他的脸上露出镇静而沉着的神色,就像一个化学家看到结晶体从过饱和溶液里解析出来一样。 “意外啊!真是意外!”他说。 “你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太吃惊呀!” “迈克唐纳先生,这件事仅仅是引起了我的注意罢了,绝不是什么吃惊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吃惊呢?我从某方面接到一封匿名信并知道这封信非常重要。它警告我说危险正威胁着某个人。一个小时之内,我就知道这个危险已成为现实,并且那个人也的确遭遇了这场灾难。正像你看到的那样,它引起了我的注意,可我并不吃惊。” 

他把这封信和密码的来由向那警官简单地讲了一遍。迈克唐纳双手托着下巴坐着,两道淡茶色的浓眉蹙成一团。 “今天早上我原本是要立刻赶到伯尔斯通去的。”迈克唐纳说,“我到你这来的目的就是问一下你和华生医生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不过,从你刚才的话来看,或许我们在伦敦也能办得更好些。” “我倒不这样认为。”福尔摩斯说。 “真是活见鬼了!福尔摩斯先生。”警官大声喊起来,“一两天之内,报上就会登满‘伯尔斯通惨剧之谜’的报道了。但是既然在罪犯还没有动手之前,就已经有人在伦敦预料到了,那这个案子还能说是什么谜案呢?只要我们捉住这个告密的人,其余的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这当然是最有效的办法了,迈克唐纳先生。毫无疑问,但是你打算怎样去捉住这个所谓的波尔洛克呢?” 

迈克唐纳把福尔摩斯递给他的那封信翻过来说:“这封信是从坎伯韦尔投寄的——这看上去也没什么太大的帮助。你说名字是假的,那就肯定不会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还给他送过几次钱吗?” “是的,两次。” “怎样送给他的呢?” “我把钞票寄到坎伯韦尔邮局。”“你没有去看看是谁取走的吗?你不想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没有,我也不想知道他的样子。” 

很显然,迈克唐纳的脸上浮现出十分吃惊的样子,他诧异地问:“你为什么没有去查明呢?” “因为我一向是个守信用的人。在他第一次写信给我的时候,我曾经答应过他不会去追查他的样貌和行踪。” “你认为他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主谋吗?” “我当然知道有。” “就是我曾经听你提到过的那位教授吗?” “一点也不错!” 

警官迈克唐纳微微一笑,他向我瞥了一眼,眼皮连连眨动着说:“不瞒你说,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苏格兰警场犯罪调查部都认为你对这位教授有一点偏见。关于这件事,我曾经亲自去调查过。他根本就和那些科学家一样,是一个非常可敬、学识渊博、有才能的人!” “你们竟赏识起这位天才来了,这真是令人高兴的事儿。” “伙计,人们不得不佩服他啊!在我听到你的看法以后,我就决心去他那里仔细查探一番。于是我和他一起围绕日食的问题闲聊了一会儿。可是我弄不明白我们怎么会谈到这个问题上面去了。不过他那时拿出一个反光灯和一个地球仪来,一下子就把原理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他还借给了我一本书,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虽然我曾经在奥伯丁受过很好的教育,可我还是有些看不懂。他面容消瘦,头发灰白,言谈间神态严肃,完全可以当一个称职的牧师呢。在我们告别的时候,他把手放在我肩上,像一个父亲在送自己的儿子走上冷酷凶残的社会之前一样。” 

福尔摩斯一边笑着,一边搓着手说:“不错!不错!迈克唐纳,请你告诉我,你们是在教授的书房里进行的这次兴致盎然、感人肺腑的会见吧?我有说错吗?” “没错,我们在教授的书房进行会谈的。” “一个很精致的房间,对吗?” “是的,非常精致——简直可以说是非常华丽的,福尔摩斯先生。” “你坐在他写字台对面,是吗?” “正是这样。” “太阳照着你的眼睛,而他的脸却在阴影处,对吗?” “嗯,是的。虽然那次的拜访是在晚上,但是我仍然记得当时的灯光是直接照在我脸上的。” “这是当然的。你有注意到教授座位上方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吗?” “我是不会随意放过任何细枝末节的,福尔摩斯先生。或许这正是我从你那里学来的最有用的本领了。我注意到那幅画了——画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两手托着头,用美丽的眼睛斜斜地看着别人。” “那是让·巴普迪斯特·格罗什的油画。” 

我们的警探似乎对画作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是他仍然竭力让自己显得高兴一点儿。 “让·巴普迪斯特·格罗什,”福尔摩斯两手指尖抵着指尖,仰靠在椅背上,继续说,“他是一位法国画家,在1750年到1800年之间是显赫一时的。当然,我是指他的绘画生涯来说。和格罗什同时代的人对他有着极高的评价,现在的评价,比那时还要高。” 

警官双眼露出茫然不解的样子,说:“我想我们最好还是……” “我们正是在谈这件事情,”福尔摩斯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所说的这一切都和你带来的伯尔斯通之谜的案件有非常直接和极为重要的关系。事实上,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这是这一案件的中心。” 

迈克唐纳用求助的眼光看着我,勉强地笑着说:“对我来讲,你的思路转动得有点太快了,福尔摩斯先生。你倒是图个省事,把中间的环节省去不说,可我就摸不着头脑了。到底这个已死的画家和伯尔斯通的惨案有什么关系呢?” “一切知识对侦探这个行业来说都是有用的。”福尔摩斯就像一个老教授一样地说着,“1865年时,格罗什有一幅题名为‘牧羊少女’的画,在波梯利斯拍卖时,卖到一百二十万法郎——换成英镑,也是在四万英镑之上。我想,就算是这样一件琐碎的小事,也应该足以引起你的一丝疑虑吧?” 

显然,这的确引起了这位青年警官的注意,他认认真真,全神贯注地听着。 “我可以稍微给你一点提示,”福尔摩斯接着说,“在伦敦市,一位教授的薪水可以从几本官方发行的参考书中得出一个可靠的数字——每年七百镑。” “那,那他怎么可能买得起……” “完全没错!他怎么买得起呢?” “啊,这的确是非常值得注意的地方。”警官蹙着眉头说,“麻烦你继续讲下去,福尔摩斯先生,每次听你讲话,我总能得到很大的收获。” 

福尔摩斯笑了笑。每当他受到他人真诚的、由衷的钦佩时总是露出十分和蔼和享受的神色。这完全是一个艺术家的性格。

这时,我才一本正经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伯尔斯通呢?” “时间还早得很呢,”警官举起手看了一下表说,“我的一辆马车就在楼下等着,我们二十分钟不到就可以到维多利亚车站。但是说起这幅画来,福尔摩斯先生,我记得你曾经对我提到过一次,你说你从来没有见过莫里亚蒂教授啊。” “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可是,那你怎么知道书房里的陈设呢?” “啊,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到他房中去过三次,有两次用不同的借口等候他,在他回来之前,就告辞了。还有一次,这个,和一个官方侦探讲的话,那就是又点尴尬的事情了。但那是最后一次,我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悄悄地把他的文件匆匆翻看了一遍,没想到竟获得了完全意外的结果。” “难道你发现了什么可疑的问题吗?” “什么都没有,完美无缺的文件和档案。而正因为这样,才令我感到格外奇怪。无论如何,你现在已经看到这张画所蕴藏的深层含义了。它表明,莫里亚蒂是一个非常富有的人。他究竟是怎样得到这些财富的呢?众所周知,他还没有结婚,并且他的弟弟只是英格兰西部一个车站的站长。他现在的职位是教授,每年有七百镑的薪金。可是他竟然在书房里挂着一张格罗什的油画。” “怎么说呢?” “这样一推论,你自然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有很大笔的收入,而这个收入是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吗?” “一点不错,当然我还有别的理由这样想——许多蛛丝马迹,隐隐约约地通向蛛网的中心,而这个毒虫却一动也不动地在那里潜伏着。我仅只提起一个格罗什,因为你已经亲眼见到了。” “好吧,福尔摩斯先生,我不得不说刚才你所讲的那些话是很有意思的,不只非常有意思,简直奇妙极了。不过,要是你能把它讲得再清楚一些就更好了。究竟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伪造假币?还是偷窃抢劫?” “你看过关于乔纳森·伍尔德的故事吗?” “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很熟悉。他是一本小说里的人物吗?小说里面描写的侦探我一向是没什么兴趣的。那些神秘的家伙总是故弄玄虚,把自己做的事情全都遮盖起来,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做的。在我看来,那只不过是灵机一动的事情,实在不能算是正确的破案技巧。” “乔纳森·伍尔德不是侦探,也不是小说里的人物,他是一个罪犯首领,生在上一世纪——1750年前后。” “那他对我就更没什么用处了,我是一个非常注重实际的人。” “迈克唐纳先生,你一生中最应该做的最实际的事情,就是闭门读书三个月,每天读十二个小时的犯罪史。你要知道,任何事物都是往复循环的——甚至莫里亚蒂教授也是这样。乔纳森·伍尔德是伦敦罪犯们幕后的最大势力,他靠他那诡异的头脑和他的组织势力从伦敦罪犯那里收取百分之十五的佣金。旧时代的车轮在旋转,同一根轮辐还会转回来的。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将来还是要发生的。我要告诉你一两件关于莫里亚蒂的事,它会让你觉得历史循环往复不是一件新鲜事,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福尔摩斯先生,对于你所讲的一切我都非常感兴趣。” “我偶然发现莫里亚蒂锁链中的第一个环节:锁链的一端是这位罪大恶极的智囊,另一端则是成百上千的打手、扒手、诈骗犯和靠耍弄花招骗钱的赌徒,中间还串行着五花八门的累累罪行。给他们出谋划策的正是斯巴斯蒂安·莫兰上校,而英国的法律对这位‘参谋长’就如同对莫里亚蒂本人一样,毫无办法。你知道莫里亚蒂教授付给他多少薪资吗?” “愿闻其详。” “一年,六千英镑。这是他绞尽脑汁,费尽心力策划一切所应得的代价。我想商业原则你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我之所以能了解到这一个环节的详细情况,完全是偶然的机遇。一个首相的年收入都比不上这位‘参谋长’的。从这一点上,你就可以想象莫里亚蒂的收入究竟有多么巨大的了。并且你也能据此大致描绘出他所从事的活动规模有多广了。还有一点:最近这段时间,我开始有意地搜集莫里亚蒂的一些支票存根,只不过是一些他用于支付家庭开支的普通支票,这些支票完全真实,并且毫无破绽。但是,这些支票是从六家不同的银行支取的。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呢?” “分别从六家银行支取,这的确有些不同寻常,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哈,这就是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少财富的一点儿小小伪装,没有谁能够说清楚他到底有多少钱。我敢肯定,他差不多开了有二十个银行的户头。并且,他的大部分财产很可能都是存在国外的德意志银行或者是纳伍奈银行。以后当你能有一两年空闲时间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把莫里亚蒂教授的一切都仔细地研究一下。” 

这次谈话给迈克唐纳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听得出了神。现在他那种讲求实际的苏格兰人性格又立刻把他的注意力转回到当前的案子上来了。 “不管怎么说,将自己的存款存在任意一家银行都是个人的自由,”迈克唐纳说,“福尔摩斯先生,在这里听你讲那些过去的陈年往事,虽然让我听得出了神,可是你也差点儿让我忘记今天来这儿的真正目的!正如你所说的:若是那位教授和这件罪案是有牵连的,噢,就是你从那个叫波尔洛克的人那里收到的密码信上所说的。那我们现在能不能真正谈一些对于目前这件案子有所推进的事情呢?” “那我们就从犯罪动机开始入手吧。我根据你之前所讲的一些情况来推测,这是一件莫名其妙的或者至少是一件无法解释的凶杀案。现在,我们假定犯罪可能有两种不同的犯罪动机,就像我们之前所怀疑的那样。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的第一个信息就是,莫里亚蒂统治他手下的党羽用的是铁血手腕,他的纪律非常严格,在他的规则里,只有一种惩戒形式,那就是死亡。所以从现在这件凶杀案来看,我们可以假设被害人——富乡绅道格拉斯正是因为之前的某种行为,背叛了自己的领袖,而这位领袖即将派人对这位背叛者施以惩罚的时候,却被自己手下的另一个小部下察觉。所以,这个背叛者的厄运随之而来,这个惩罚不仅仅是对背叛者道格拉斯的惩罚,也是对他手下所有人的一个警示,让他们感觉到,惩罚的严厉,以及死亡的恐怖。” “非常完美!福尔摩斯先生,这是第一种看法。” “那么第二种看法,就是这宗惨案是由莫里亚蒂教授亲自策划的,为了他的营生,采取了常规的做法。现场有入室抢劫的迹象吗?” “这个我倒没有得到消息。” “好吧,若真有这样的话,那第一种假设就是不符合实际,有些异想天开的了。而第二种假设的可能性就大了。莫里亚蒂很可能是在能够分到部分赃物的条件下才参与策划的,要不就是雇主付了极多的委托金,请他亲自策划这一罪恶的勾当。我看这两种假设都有可能。但现在,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或者还有第三种综合性的可能,咱们都必须立刻到伯尔斯通仔细侦查一番了。我对咱们这个对象太了解了,他是绝不会在伦敦城里留下任何线索的,免得给咱们追踪到他的面前。” “那么,咱们就必须得到伯尔斯通去了!”迈克唐纳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叫起来,“哎呀!竟然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先生们,我们出发的时间比我想象得晚太多啦,我只能给你们五分钟的准备时间,请你们快一点吧。” “对我们俩来说,这已经绰绰有余了。”福尔摩斯立刻站起身来,急忙脱下睡衣,换上外套说,“迈克唐纳先生,等咱们出发的时候,请你在马车上把一切情况都详细地告诉我吧。” “一切情况,”真是少得令人失望,但是却又十分振奋人心,它越是神秘莫测,就越是暗示我们,在我们面前的案子是一件非常值得关注的奇特案件。当福尔摩斯倾听那少得可怜但却又值得注意的细微情节时,他不住地搓弄着他那纤细的双手,露出兴奋又激动的表情来。漫长而又百无聊赖的几个星期总算熬过去了,这里终于发生了一个适合的案件,他那些非凡的才能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了。这些非凡的能力,如同他其他所有的特殊天赋一样,当它没有用武之地的时候,就会变得令主人十分厌倦。敏锐的头脑也会由于无所事事而变得迟钝生锈。 

夏洛克·福尔摩斯遇到了请求他解决的案子,他的双眼放射出专注、激动、兴趣盎然的光芒;急于求成的面庞显得他神采奕奕。他坐在车上,向前倾着身子,聚精会神地倾听迈克唐纳讲述这个案子的详细情况。

警官向我们解释说,这个案子正等着我们到萨塞克斯去解决呢。他所得到的消息都是出自他手上收到的这封简短而潦草的报告。这份报告通过送牛奶的火车来到伦敦,由工作人员送给他的。他说,地方官怀特·梅森和他是极要好的朋友,在其他地方的人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迈克唐纳收到通知的速度总是比苏格兰场要快得多。这是一桩令人不知从何下手的案子,这种谜一样的案件一般都需要由福尔摩斯去解决的。

亲爱的迈克唐纳警官: 

这封信是由我私人专门写给你个人签收的,关于案件的其他报告我已经另有公文送到警察总署。请你在从伦敦出发之前,打电报通知我一声,告诉我你将乘坐哪一班列车来伯尔斯通,我将前去车站恭候。如若临时有要事无法脱身,我也必将派遣人员前去迎接你。请你接到此信后立刻到伯尔斯通来,这是一件十分不寻常的案件,请务必不要耽搁过多的时间。如能与福尔摩斯先生一同亲至,请务必使福尔摩斯先生也一同前来,我保证在这里他能发现许多极为符合他心意的事情。“你瞧,这真是个不寻常的案子啊!” “你的朋友看起来非常精明。”福尔摩斯说。 “是的,先生,要是让我用一句话来评价怀特·梅森的话,那就是‘他是一个精力充沛、思维活跃的人’了。” “好了,你这里还有别的其他消息吗?” “我们到达伯尔斯通的时候,他会把一切详情告诉我们的。” “信上没有提及伯尔斯通的惨案?那你是怎么知道道格拉斯先生和他惨死的消息呢?” “那是和信一起带来的正式报告上面提起的。报告上还没有用惨死两个字呢,这个词语还是一个非官方的正式术语。报告只是说死者叫约翰·道格拉斯,并且提到他是被火枪射中头部而致命的;推测的案发时间是昨天晚上接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报告还提到这个案件是一桩谋杀案,不过还没有对任何人实行拘捕。最后总结说,这个案件具有非常复杂和离奇的特点。这就是眼下我们官方警场所知道的全部情况了,福尔摩斯先生。” “那么,迈克唐纳,要是你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先谈到这里吧。没有任何了解就做出判断,过早地对案件产生错误的主观印象,这对我们的工作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到现在,我只能肯定两件事——伦敦的一个大智囊和萨塞克斯的死者。而我们现在需要查明的正是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第三章伯尔斯通的惨剧

现在,我得先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物暂时放在一边,先向读者们描述一下在我们到达案发地点以前发生的事情,这也是我们后来才得知的。在我看来,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读者们更多地了解到案件的有关人物以及决定他们命运的奇特环境。 

伯尔斯通是一个小村庄,坐落在萨塞克斯郡北部边缘地区,有一片古老的半砖半木的房屋。这个小村落隐藏在郊区的深山中,几百年来与世隔绝,未改变一丝一毫。可是在最近这些年来,由于此地风景优美、地理位置优越,许多有钱人纷纷迁居此地,他们的别墅在四周的丛林中若隐若现。当地人认为这片丛林是维尔德大森林的边缘。大森林伸展到北部白垩丘陵地带,就开始变得越来越稀疏了。

由于人口日益增长,一些卖日用品的小商店也就应运而生了。越来越多的移民前来,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商人,因此,人们已经预测它繁荣、光明的前程了——伯尔斯通会很快从一个古老的小村落发展成一个现代化城镇的。

伯尔斯通是一个相当大的农村地区的中心,因为离这里十或十二英里远近,向东可以延伸到肯特郡的边区,是一座离这里最近的重要城镇——坎布里奇威尔斯市。 

在离村镇半英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古老的园林,因高大的山毛榉树而闻名遐迩,这就是古老的旧式城堡类建筑——伯尔斯通庄园。这个历史悠久的建筑物的一部分兴建于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期,当时休戈·戴·坎普司在英王赐给他的这个庄园中心建立了一座小型城堡。

可是这个小型城堡在一五四三年的时候,在一场火灾中损毁。直到杰姆斯一世的时候,又在这座封建城堡的废墟上修建起来一座砖瓦房。原来那座城堡的四角所用的基石,虽然已被大火熏得无法辨认出原来的气势,但却是极好的建筑材料。 

庄园的建筑有许多山墙和菱形的小格玻璃窗,依然和17世纪初它的建造者所遗留下来的那种样子一样。原来用于护卫那些崇尚武艺精神的先辈的两道护城河,外面的一条早已干涸,被开辟成菜园了。[1]而那道内河依然存在,不过现在只剩下几英尺深了,可宽度却仍是四十英尺,环绕着整个庄园。外面还有一条小河流经这里,蜿蜒不绝,因此,护城河的水流虽然十分浑浊,却从来不是一潭死水。因此,庄园底层的窗户离水面不到一英尺的高度,显得格外清幽雅致。

进入庄园必须通过一座吊桥,吊桥的铁链和绞盘早已生锈、毁坏。然而,这座庄园的新住户却独具想法,出资将这座吊桥重新修缮,令它恢复了往日的功能。现在,这座吊桥不但重新恢复了功能,还使这座庄园恢复到了旧日封建时代的习俗。吊桥在每天早上的时候放下,到了晚上就会又吊起来。时间都是规定好的。这样,一到晚上,庄园就变成了一座孤岛——这一事实是和即将轰动整个英国的这个案件有直接关系的。 

这所庄园已经空置多年了,在道格拉斯买下它的时候,早已有荒废坍塌成危险废墟的趋势。这个家庭只有两个人:约翰·道格拉斯和他的夫人。从性格和人品方面来说,道格拉斯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人。他大约五十发上下的年纪,宽阔的下巴,面貌粗犷,留着灰白的小胡子,还有一双非常敏锐的灰色眼睛,体型瘦长结实,那健壮机敏的动作较之年轻人丝毫不会逊色。他一直是个和蔼可亲、满面笑容的绅士。但在他的行为举止中,他不拘礼仪的程度令人有些怀疑他的绅士身份,仿佛他曾经体验过多年下层社会的生活。 

在这里生活的富翁们都有着极好的教养,当这些邻居用好奇又谨慎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观察和接触这位绅士时,都会被他的慷慨大方和豪爽所折服。他不仅给当地的福利事业捐款,参加他们的焰火音乐会和其他盛大的集会,而且还常常用他那副天生的优美歌喉,演唱十分受人欢迎的歌曲,并且在面对大家的盛情相邀时,他也绝不会推托,他在享受音乐的同时也满足了大家唱一支优美歌曲的要求……在这样的条件下,道格拉斯很快地得到了村民们极高的赞美。

他看起来很有钱,有人说这些都是他从加利福尼亚州的金矿赚来的。在他本人和他夫人的谈话中,人们清楚地知道,道格拉斯以前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

由于道格拉斯慷慨大方,平易近人,所以人们对他的印象格外好,而他那临危不惧、勇敢奋斗的精神更是大大地提高了他的声望。虽然他的枪法算不上特别好,但每次的狩猎集会他都会风雨无阻地参加,并且以惊人的毅力和耐心与人较量。

还有一次,教区牧师的住宅区发生火灾,消防队在一番扑救后,都认为火势难以控制,无法抢救更多财产,但这位富豪却毫无畏惧地冲进火海,抢救出了一大批财物。正因为如此过人的勇气和坚定的魄力,这位名叫约翰·道格拉斯的富豪虽然来这里不过五年的时间,却早已成为伯尔斯通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他的夫人也极受当地人的爱戴。按照英国人的习俗,一个素未谋面的异乡人,迁来一个已经有着无数本地居民的城镇,一般来说,若是没有相关熟人的介绍,拜访这位异乡人的客人是不会太多的。但这些习俗对于平时就性格孤僻的道格拉斯夫人来说,倒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她原本就有些独来独往,并且在家里,她非常专心细致地照顾她的丈夫,料理各类家务。据说她是一位英国人,在伦敦和道格拉斯先生相识。道格拉斯当时正是一个前妻去世的单身汉。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高挑的身材,麦色的肤色像蜜一般令人着迷。她婀娜多姿,体态轻盈,比她的丈夫年轻二十岁。年龄的悬殊似乎对他们美满的家庭生活毫无影响。 

但是,就算是这样幸福美满的生活,也被一些自称熟知内幕的人议论纷纷。有人说道格拉斯夫妇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完美,比如道格拉斯夫人从未和别人过多地谈起自己的丈夫,甚至可以说是闭口不言。对于她偶尔显露出的异样,与其说她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谈论自己的丈夫,不如说她对自己丈夫的过去根本不了解。也有许多眼睛锐利,观察仔细的人察觉到,只要道格拉斯先生稍微晚一点儿回家,或是超过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的时候,道格拉斯夫人就会明显露出焦躁不安和其他神经质的表现。宁静的乡村,日子总是有些百无聊赖,这样的流言蜚语是各个主妇和无所事事的懒汉都极为感兴趣的话题。庄园夫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而当庄园主人发生这样的灾难之后,这位平时就显得有些异于常人的庄园主夫人,她奇怪的举动和神情在人们的记忆中就变得更加神秘莫测,极为重要起来,仿佛其中就包含着特殊的意义,隐藏着难以诉说的隐情一样。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人,一个名叫塞瑟尔·杰姆斯·巴克的男人。他是汉普斯德特郡黑尔斯洛基市人。说实话,这个男人平日里只是偶尔来庄园小住,也没有引起人们过多地关注,可案件发生的时候,他也是在场人员中的一个。由于案件的离奇和特殊,他的出现,也在人们的眼光中变得诡异起来。在人们的议论中,他的名字也显得格外突出和醒目了。

塞瑟尔·巴克的身材高大灵活,伯尔斯通村里主要大街上的每个人都认识他,他经常出入庄园,是庄园的常客。道格拉斯过去的生活,人们都不清楚,可塞瑟尔·巴克却是唯一一个清楚道格拉斯过去的人。

毫无疑问,巴克是个英国人。可是他自己却说,他和道格拉斯的初次相遇是在美洲,并且在那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十分亲密的。这一点很清楚。看来巴克也是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人,而且他还是个单身汉。 

从年龄上看,他比道格拉斯年轻得多——他四十五岁左右,身材高大魁梧,十分强壮有力,胡子刮得十分干净,看上去就像一个职业拳击手,两道浓重的黑眉毛,一双目光锐利的黑色眼睛,仿佛用不着他那本领高强的双手辅助,他就能从敌阵中开辟出一条通道来。他既不喜欢骑马,也不喜欢狩猎,但却喜欢叼着烟斗,在这古老的小村落里转来转去。或者是和道格拉斯或道格拉斯夫人在一起,在景色优美的乡村中驾车出游,消遣度日。 “他是一个性情随和,慷慨大方的绅士,”管家艾默生说,“不过,哎呀!我可不敢和他对着干呢!”巴克与道格拉斯的关系非常亲密,与道格拉斯夫人也一样友善——可是这种友谊似乎不止一次地引起男主人的愤怒,甚至连仆人们也察觉出男主人道格拉斯的烦恼和忧愁。这就是惨剧发生时,这个家庭中的第三个人物。 

至于老宅子里的另外一些居民,只需要介绍一下艾默生和艾伦太太就够了——大管家艾默生是个拘谨、古板、文雅而又能干的人;艾伦太太则是个健美而快乐的人,她分担了女主人的一些家务管理工作。宅中其余六个佣人就和那天晚上的事件毫无关系了。 

夜里十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第一次报警就传到当地的警察所了。这个警察所由来自萨塞克斯保安队的威尔森警官担任负责人。塞瑟尔· 巴克情绪异常激动地向警察所冲过去,拼命地敲起警钟。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庄园里出了惨祸,约翰·道格拉斯被人杀害了!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又赶回庄园,几分钟之后,警察们也赶到了。他是在向当局报告发生了严重事件以后,在深夜十二点多一点的时候赶到犯罪现场的。 

威尔森警官到达庄园时,发现吊桥已经放下,楼窗灯火通明,道格拉斯全家处于非常混乱和惊慌失措的状态。面色苍白的仆人们彼此紧挨着站在大厅里,惊恐万分的管家站在门口无助地搓着双手。只有塞瑟尔·巴克看上去还是非常镇静,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打开离入口最近的门,招呼警官随他进来。就在这时,村里颇有本领和性格活跃的医生伍德也来到了庄园。三个人一起走进了这间不幸的房屋,惊慌失措的管家也紧跟着他们走了进来,并且在身后关上了房门,以免那些女仆们看到这可怕的景象。 

死者四肢摊开,仰卧在屋子中央,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色的家居服,里面穿着睡衣,赤脚穿着毛毡拖鞋。伍德医生跪在尸体旁边,把桌上的油灯拿了下来。只需要看上一眼,医生就完全可以知道,没有丝毫救活的可能了——受害者伤势惨重,胸前横着一件稀奇古怪的武器——一支火枪,枪管从扳机往前一英尺的地方被锯断了。两个扳机用铁丝捆在一起,这样就可以同时扣动,以造成更大的杀伤力。显然,射击的距离十分近,全部火药都射到了脸上,死者已经面目全非,整个头几乎被炸得粉碎。 

这样重大的责任突然降到乡村警官身上,威尔森有些惊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在长官到来之前,我们最好什么也不要动。”他惊慌失措地凝视着那可怕的头颅,低声说。 “到现在为止,案发现场与刚发现惨案时完全一致,没有任何移动和遮盖的动作,”塞瑟尔·巴克说,“我保证,你们看到的一切完全和我发现的时候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发生这件事的?”警官掏出笔记本和笔。“刚好十一点半的时候。我还没有换衣服睡觉。枪声响起时,我正坐在卧室的壁炉旁取暖。枪声很隐蔽——像是被什么捂住了。我一听到枪声,立刻就起身奔下楼来,跑到那间屋子时,也不过半分钟的工夫。” “那时的门是开着的吗?” “是的,门是开着的。可怜的道格拉斯倒在地上,和你现在看见的一样。他卧室里的蜡烛仍然在桌上燃烧着。过了几分钟之后,我才把灯点上。” “你一个人也没看见吗?” “没有。我听见道格拉斯太太随后从楼梯上走下来,我连忙跑过去,把她拦住,不让她看见这可怕的景象。接着,女管家艾伦太太也过来了,扶着夫人离开了楼梯。艾默生也来了,于是,我们又重新回到了那间屋子里。” “据我所知,庄园的吊桥肯定整夜都是吊起来的,是吗?” “是的,在我把它放下之前,吊桥都是吊起来的。” “那凶手是如何逃走的呢?这是不可能的!道格拉斯先生一定是自杀。” “我们开始时也是这样想,但是,警官先生,你瞧瞧这儿!”巴克拉开窗帘,让威尔森看那扇已经完全打开的长方形玻璃窗。“你再看看这儿!”他又将手里的灯拿得更低一些,照着木制窗沿,上面赫然出现一只沾血的长筒靴子的靴印。“我认为,有人在逃出去时在这里停留过。”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穿过护城河逃跑了? “没错!” “那么,假设你在枪声响起来之后不到半分钟就来到这里,罪犯当时肯定还在护城河里。” “是的,我也认为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可要是当时我能立刻想到就好了。就像你刚才见到的那样,窗户是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我被眼前的景象吓蒙了,我几乎在门口待了好久,直到我听到道格拉斯夫人下楼的声音,才突然回过神来,我可不能让她走进这间屋子,于是我转身拦住了她。这里实在太可怕了。” “真的是太可怕了!”医生察看炸碎的头颅和尸体四周的血印说,“自从上次伯尔斯通发生火车相撞的事故之后,我还没见过这样可怕的惨剧呢。” “但是,依我看,”警官说,“毫无疑问,你说凶手在行凶后跳出窗户,淌过护城河而逃走,我认为是正确的。但是,我还想问问你,既然吊桥每晚必定会吊起来,那凶手又是怎么进到庄园的呢?” “啊,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啊。”巴克回答说。 “那你们是几点钟把吊桥吊起来的呢?” “将近六点钟的时候。”管家艾默生回答。 

警官皱着眉说:“可是,我听说,吊桥常常都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吊起来的。那么在一年中的这个季节,日落应该是四点半左右,而不是六点钟。” “道格拉斯太太当晚正在庄园里请客人们吃茶点,”艾默生回答,“客人还没离开,我是不能把吊桥吊起来的。客人走后,我亲手吊起了吊桥。” “这样来说的话,”警官说,“要是有人想从外面进来——假设是这样——那他们肯定就应该在六点钟以前通过吊桥来到庄园里面,并且一直躲藏在某个地方,直到十一点钟以后,道格拉斯先生单独走进这间屋子。” “是的,先生!道格拉斯先生每天晚上都要亲自在庄园的四周巡视一番。他上床睡觉以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查看烛火是否正常。这样他就走到这儿,而那个凶手正在这里守株待兔,他一进来,凶手就向他开枪了,接着就丢下火枪,越过窗子逃跑了。我认为事情就是这样;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其他解释可以和眼前的事实相符了。” 

警官从死者身边的地板上拾起一张卡片,上面用钢笔潦草地写着两个姓名的大写字母V.V.,下面是数字341。 “这是什么?”警官举起卡片问。 

巴克看着卡片露出奇怪的表情。 “我之前可没注意到这个,”巴克说,“这一定是凶手留下来的。” “V.V.……341。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警官用两根指头夹着这张名片,来回翻看着,喃喃自语地说着:“V.V.?看上去像是人名的开头大写字母。医生,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壁炉前的地毯上摆放着一把结实且做工精美的铁锤,看上去比普通的铁锤还要大一圈。

塞瑟尔·巴克指着壁炉台上的铜头钉盒子说:“道格拉斯先生昨天还在换墙上的油画,我亲眼看到他站在椅子上把这张大壁画挂上去的。所以这把铁锤还放在这里。” “那我们还是把铁锤放回它原来的地方吧,就在我们发现它之前的那个位置,”警官有些迷惑不解,用手抓挠着头发说,“看上去只有头脑十分精明,有着丰富侦破经验的警探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我们还是耐心等待伦敦警探的支援吧。”他提着灯,在屋子里慢慢地踱着步,四处查看着。 “嘿!”警官兴奋地把窗帘拉向一旁,大声喊着,“这间屋子的窗帘是什么时候拉上的?” “下午四点钟过一点儿,”管家艾默生回答说,“那时候离点灯还有一小会儿的时间。” “那就没错了,我可以完全肯定,有人曾经躲在这里。”警官把灯又放低了一些。在墙角处,窗帘后有一双长筒靴子的泥印,那痕迹非常明显。 “我敢肯定,巴克先生,这已经完全证实了你的推测。看来,凶手是四点钟以后窗帘已经拉上,六点钟以前吊桥还没吊起来的时候溜进庄园,躲到这间屋子里来的。他之所以选择这间屋子,是因为在这么大一个庄园里,要想不被发现地四处溜达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他就躲进了他首先看到的一个房间里。房间的陈设十分华丽,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身,所以就躲到了窗帘后面。现在的证据看来这些都是十分明显的行为。因此,我推断,这个凶手开始只是想盗取庄园里的财物。可是道格拉斯先生在晚上巡视的时候却正巧碰到他在房间里作案,为了避免道格拉斯先生报警,他就突然狠下杀手,接着便溜之大吉了。” “我也这么认为,警官先生,”巴克说,“但是,我认为,我们为什么不趁这个凶手还没跑远的时候,把这个不大的村庄仔细搜查一番呢?我们站在这里毫无依据的猜测,对破案没有任何帮助呀!” 

警官想了一想,说:“村子在早晨六点钟以前没有火车经过,所以他绝不会乘火车逃走的。所以在我的同事到达这里,和我换班之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凶案现场的。并且,我认为,巴克先生,在整个案件真相大白之前,你们也不太适合离开这里。” 

在警官说话的时候,伍德医生提着灯,仍然仔细地检查着尸体。“这是什么记号?”他突然出声,“这个和案情有什么关系吗?” 

尸体的右臂露在外面,一直到手肘的部位都是裸露的。差不多在前臂中间的地方,有一个奇特的标记——外面一个圆形,里面圈着一个三角形。颜色是深褐色,每一条痕迹都向上凸起,在灰白的皮肤上显得异常突出、格外醒目。“这个痕迹不是针刺的纹路,”伍德医生的目光透过眼镜紧紧地盯着标记,“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记号,这是一个真正的烙印。这位绅士看来曾经经历过不同寻常的事情,这个烙印就像牲畜身上的烙印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最近十年的时间,我看到他手臂上的这个印记也有很多次了,”塞瑟尔·巴克回答说,“可是我也不知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我也看到过的,”管家说,“很多次主人挽起衣袖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那个标记。我一直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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