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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6 08: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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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卫·林登

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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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爽点:是什么让我们欲罢不能

寻找爽点:是什么让我们欲罢不能试读:

从海洋生物学中走出的神经学家

你可以把海洋生物学作为终身职业,但你永远不知道你的观点是否正确。

林登生于1961年,是那种从小就立志要成为科学家的孩子。爸爸是当地有名的心理医生,妈妈是出版社的编辑,这使林登得以在人文与科学交互的家庭中汲取养分。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读大一时,林登在电视上看到了海洋探险家雅克·库斯托的节目,于是他便决定要成为一名海洋生物学家,不过他觉得大脑也非常酷。大二时,由于必须要在神经科学和海洋生物学之间做出选择,而林登对此又不置可否,于是他便辍学了。

一方面,林登想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海洋生物学;另一方面,他也想赚很多钱,和女朋友开车游遍北美洲。于是,林登决定靠做职业潜水员赚钱,并同时收集海洋生物样本,调查海洋环境。这在当时可是19岁孩子所能做的最赚钱的合法工作了。

几年后,林登意识到,海洋生物学虽然充满乐趣,但神经科学却可以让他不停地寻找、验证一个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他决定重返大学。林登先后就读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西北大学的脑化学与神经科学专业,并最终成了一名神经科学家,就职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由于很多有关记忆存储的重要问题都还没有得到解答,因此,林登选择将大脑的记忆存储机制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

聚焦神经系统科学领域的新进展

我是一个控制狂,我应该属于实验室。

林登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实验室一干就是20多年,这一点在教授中很少见。林登对记录活细胞实时发出的信息十分上瘾,虽然有些实验需要5年的时间才能做成,但正如他自己所说:“一些最激动人心的结果往往来自看似没有成功希望的实验。”

突触可塑性是构成记忆和学习的重要神经化学基础,林登在此领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他发现了大脑储存记忆的新机制,并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人们对脑神经细胞的固有认识。人们通常认为,年轻的大脑回路具有很大的弹性,并最终会在成年期固定。林登和他的团队利用新技术观察了完整大脑中活神经元的工作,发现成年神经元并不会牢牢固定在某个地方。

过去认为,神经元之间连接的长期改变只包含一种快速的大脑电信号形式,它大约只持续百分之一秒时间。但是,林登和他的同事却发现了另外一种慢得多的电信号形式,这种电信号持续时间大约为一秒,它也能长期改变,而这一机制也可能和上瘾行为有关。该发现对治疗成瘾、癫痫和其他与记忆相关的疾病具有巨大的帮助作用。基于这一研究,林登撰写了《寻找爽点》一书,试图解答大脑是如何启动我们的快乐按钮的。

在林登看来,大脑是一个“古怪、低效且奇特的混乱拼图”,是一个在进化中累积了数百万年的无数临时解决方案的集合。虽说研究大脑的原始基础并不能完全解答人类到底是超自然的产物还是生物进化的结果,但却能让我们用神经生物学来解开生活中的疑团,例如,为什么我们在睡梦中会经常产生幻觉,为什么我们对源自外部世界的触觉信号会更敏感。

在《触感引擎》中,林登基于现有的对触感所涉及的基因、细胞和神经回路的研究,着重强调了触摸对大脑发育、社会认知和人际交往的重要性,并进一步从脑科学的角度,解释了我们身体中从皮肤到神经再到大脑的触摸回路的具体组织形式。林登在书中指出,我们的皮肤拥有多种类型的触觉感受器,它们专门用来获取触感世界不同方面的信息,这些由感受器提供的信息流最终会在我们的大脑内被混合处理。而这一点正说明,并不存在纯粹的触摸感觉。

所有这些关于触摸的发现都有着深刻的意义,它们大大有助于我们理解人类体验的许多关键方面。不过,对触摸的研究,至今仍还在路上。

用讲故事的方式普及脑科学

我的目标是:让从来没碰过科学类书籍的人对我的书感兴趣。

林登博士并不是关在实验室不谙世事的书呆子,他热爱音乐,亦热爱写作。利用自己的作品,林登简洁地解答了普通读者关于大脑的疑惑。《寻找爽点》以有趣的方式,从红酒到牛排、从冥想到自慰,解读了人类到底是如何从曰常的饮食、娱乐、运动中寻求快乐并成瘾的;《触感引擎》则从皮肤到大脑,揭开了我们身体中那一整套经常违反直觉的触摸系统的神秘面纱。

虽然工作中并不专门研究愉悦感和触摸,但林登却喜欢涉猎这些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林登积极地将自己关于脑科学的研究成果应用于这些领域中。除了对治疗做出贡献,林登还通过写作,一方面使人们了解到成瘾者并非是因为意志薄弱才成为瘾君子的,另一方面也唤起了人们对触觉的重视,厘清了我们对世界的体验。

作为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神经科学教授,林登已在国际顶尖科学刊物,如《科学》《自然》《细胞》和《神经元》上发表过近百篇学术论文,还担任《神经生理学杂志》的总编,并将在今后持续更新自己关于脑科学的学术研究。推荐序快乐和成瘾是人类的天性沈颖博士浙江大学医学院教授

每个人都希望一窥大脑运作的神秘之处,但放眼如今的图书市场,能见到的多为专业书籍。这些书籍对生物医学专业的学生较为合适,而许多普通大众同样对大脑充满好奇,却苦于无从了解,这让我深深感觉到脑科学知识在中国普及程度之差。

时光荏苒,自大卫·林登教授第一本关于大脑的科普书籍《进化的大脑:赋予我们爱情、记忆和美梦》出版以来,已经过去了9年的时间。9年来,《进化的大脑》吸引了不少国内读者,并获得上海市优秀科普图书奖。当得知湛庐文化即将策划林登教授的第二本科普作品《寻找爽点》(原名《愉悦回路》)时,我感到非常欣慰。本书文字生动活泼,深入浅出地将大脑在享受快乐,甚至成瘾时内部如何变化的脑神经科学知识娓娓道来。因此,我确信本书将获得国内广大读者的喜爱。

林登教授自20世纪80年代起开始从事神经科学研究,目前为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神经科学系教授。长达20余年的研究工作中,他在脑科学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一系列研究论文发表在《科学》《自然》《细胞》《神经元》等国际顶尖科学刊物上。但在我看来,更重要的是他对于大脑的理解已经超出了科学工作者的范畴,走向了大师水平。他对于人脑的发育和功能及其对人的行为的影响一直有着高屋建瓴的看法和主张,这些主张不仅对脑科学工作者,而且对普通大众都十分具有吸引力,并且具有深刻的教育意义。

我们每天都享受着生活带给我们的快乐:也许是电视节目《舌尖上的中国》中的美味食物,也许是一次完美的爱情。但实际上,我们并不知道快乐究竟是什么。比如,为什么我们会对美食、美酒或者爱情那么喜爱,甚至上瘾?本书中,林登教授解释了快乐在大脑中的产生来源,并指出成瘾其实是由于大脑体验不到快感,理解快乐的生物学现象将能帮助我们理解和治疗成瘾。更重要的是,快乐是每个人个性的核心内容。因此,我们需要了解产生快乐的生物学基础。

如此,我相信许多人已经对本书充满了好奇,急于先睹为快。倘若这些介绍仍没有唤起你的兴趣,那么下面的内容也许能吸引你:它们来自林登教授接受美国公共电台记者关于本书的采访。我进行了节选和编辑,访谈中的见解也体现在本书的内容中。

您能简单地介绍一下尼古丁是如何影响大脑的吗?

尼古丁可以进入血流循环并进入大脑,激活脑内与快感相关的神经细胞,这些细胞位于一个叫作腹侧被盖区的大脑区域。尼古丁刺激导致神经细胞释放大量的多巴胺,正是这些多巴胺让我们感到快乐。实际上,许多药物可以直接增加脑内多巴胺的分泌;而大麻、尼古丁和酒精可以间接增加多巴胺的分泌。这些药物都可以激活大脑内部的愉悦回路。

对于药物依赖您怎么看?

一个人如果得了心脏病去看医生,医生会告诉患者应该加强锻炼、健康饮食和按时吃药,但不会说患者造成了社会负担。同样地,对于药物依赖患者,我们应该告诉他,是他的大脑工作方式出现了一些问题,他应该采取一些减压措施并进行积极治疗,社会也应该给予更多的关怀。

您认为压力会让我们追求更多的快乐吗?

确实如此。压力不仅让我们追求快乐,同时也造成一些成瘾行为,如洁癖。如果周围一切都非常整洁,那么就不会有洁癖者。洁癖只在有压力的环境中产生。如果你有洁癖,那么就应该采取一些减压措施。对于药物公司来说,开发一些干扰奖赏回路中激素受体的药物,将能够帮助这些有洁癖的人减少复发。

对于性瘾您怎么看?

性瘾是存在的,但非常少见。性瘾并不是明星们那些看起来反社会的令人作呕的行为,他们只是喜欢性而已,并非性瘾。出轨或者嫖妓并不是性瘾。性瘾不是指从中得到快乐,而是指如果没有性行为,晚上就睡不着觉或者清晨起不了床。如果只是某人喜欢性行为,那绝不是性瘾。

我节选了以上内容,并非刻意针对当下的一些社会热点现象,类似事件只是巧合。但请注意,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快乐和成瘾是人类的天性,是我们性格和行为的基础。因此,大脑内部的愉悦回路一直在发挥控制作用并体现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总之,我再次热忱地向广大读者推荐这本科普作品,一本既科学又充满热情地审视了大脑如何应对巧克力、运动、大麻、慈善活动、酒精、学习和赌博等的书籍。相比较以前有关脑科学的书籍,本书更加生动活泼,更加贴近日常生活,更加容易让人产生心灵的共鸣。

测一测你是爱上瘾的人吗?扫码获取“湛庐阅读”APP,搜索“寻找爽点”,查看彩蛋。引言走进“快乐”的神经生物学

1989年,曼谷。下过雨的午后,湿漉漉的街道仿佛笼罩在薄薄的烟雾之中,空气中夹杂着泰国独有的赤素馨花的香味和轻微的下水道气味。我随手招了一辆嘟嘟车,四处闲逛。

年轻的三轮车夫用一脸职业的微笑,跟我搭讪:“先生,你是要找姑娘吗?”“不要。”“我知道啦。”他停了一会儿,眉毛上扬,惊讶地说:“你是想找男伴!”“不是。”

他沉默了良久,我只能听到车轮“咕噜咕噜”的转动声。“那你是想找人妖?”“不!”我更加斩钉截铁地回答。看来,年轻的三轮车夫把我当成了一个猎奇的男性游客,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有便宜的香烟……尊尼获加……想要吗?”“不用了,谢谢。”

他继续大胆地试探,压低声音道:“你要大麻吗?”“不要。”“可卡因呢?”“不要。”“摇头丸?”“不要。”“海洛因?”他小声地问。“不要。”“好吧,我带你去看斗鸡,你可以赌上一把。”他恢复了原有的声调。“我不想去。”

车夫显得有些恼怒了:“嘿,我说鬼佬,你到底想要什么?”“小辣椒,”我答道,“小小的,像老鼠屎一样。我想吃一顿美味的香辣大餐。”听到这些后,车夫别提有多失望了。我们冲过坑坑洼洼的马路,一路飞驰到餐馆。我一直在思索:三轮车夫提出的建议除了都是违法的勾当之外,它们还有什么共通点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人们愿意干这些违法的事情呢?

人们把大部分精力花费在追求快乐上,但对快乐的态度却是既复杂又矛盾的。快乐是人类生活的巨大驱动力,为了生存并将我们的基因遗传给下一代,人们首先必须解决食物、水和性的问题。某些形式的快乐只在特定的场合发生,比如在重要的宗教仪式中,祷告、音乐、舞蹈以及冥想所带来的快乐感受,已经成为人类文化生活中的一部分。

尽管人类极力追求快乐,却也要控制快乐。通过观察世界各地不同的文化,我们不难发现,许多有关快乐的原则和理念以不同的形式在历史长河中保留了下来。

快乐需要节制。

快乐来之不易。

快乐是一种自然的状态。

快乐总是转瞬即逝。

延迟满足感意味着心智成熟。

人类制定出许多规则和条例来限制自己追求刺激的行为,比如对性、药物、食物、酒精和赌博的限制。监狱里的某些犯人,之前要么是为了追求某种快感而触犯了法律禁止的条例,要么是教唆别人追求刺激,而自己从中获利。人类追求快乐的本能

人类对快乐的追求和控制还可以从人类学和社会历史学的角度找到合理的解释。大量的研究已经证实,文化是影响人类获得快乐的重要因素。然而,在本书中,我尝试从另一个更基础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即用跨文化生物学的理论来解释快乐。人类大多数的超验体验,不管是违法的不道德行为,还是社会认可的习俗和活动,如运动、冥想、公益活动等,都受大脑愉悦回路的控制。购物、性高潮、学习、高热量进食、跳舞、上网,这些行为都能激活汇集在大脑“内侧前脑束愉悦回路”(medial forebrain pleasure circuit)中的神经信号,而人类就是通过这一小束一小束的神经元来感受快乐的。

大脑愉悦回路的理论彻底改变了人类对自身行为的认识,在此之前,也许有人认为法律、宗教禁律、社会道德最应严格控制的人体区域是生殖器官、嘴巴或声带,但一切都是内侧前脑束愉悦回路在起作用。无论是社会还是个人,都在全力追求快乐、控制快乐,而大脑中的这些神经元,才是这场欲望战争的始作俑者。

这些神经元也能诱发另一场战争,即在追求快乐的同时也极易导致成瘾。经研究发现,成瘾与内侧前脑束愉悦回路神经元的电子反应、形态、生化功能以及突触连接的持久变化有关。有强有力的证据表明,这些改变是成瘾行为的一些主要表现的成因,包括耐受性(需要连续服用大剂量才能兴奋)、对某物的渴求、脱瘾期和旧瘾复发。但令人振奋的是,这些持久变化与其他脑区用来储存记忆的神经回路在受到经验和学习的影响时所引起的改变几乎是一样的。因此,记忆、快乐和成瘾的关系是错综复杂的。

然而,成瘾并不是造成大脑愉悦回路发生改变的唯一因素。将学习和快乐的体验结合也会引起认知上的巨大改变:我们可以在快乐的驱使下实现某个目标,不管它是否具有适应进化的价值。这些目标的范围与电视上的真人秀节目、冰壶运动一样广泛。对我们人类,以及其他灵长类动物和鲸目动物而言,有时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想法,就能激活大脑中的愉悦回路。我们对快乐的折中态度使生活变得更加多姿多彩、错综复杂。脑科学研究的黄金时期

我经常告诉我的学生们,现如今是脑科学研究的黄金时期,我们要抓住机遇与时俱进。这并不是在做广告,而是在强调一个事实:我们已经积累了大量关于神经功能的知识,随着高科技日新月异的发展,我们能够借助前所未有的先进技术精确地测量和控制大脑活动,并从生物学的角度,利用全新的、理性的观念深入了解人类复杂的行为和认知现象。在众多研究领域中,神经生物学领域对快乐的研究成果最多。举个例子:你是否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药物成瘾者能从药物中获得相比其他地方更多的快感?但相反,生物学家认为:成瘾者更多的是想要吸毒,而不是喜欢。

这一层次的分析不仅具有学术上的研究意义,了解快乐的生物学基础还有助于我们在道德和法律层面上重新思考毒品、美食、赌博成瘾以及市场上其他的“快乐产业”。同时,我们对美德和亲社会行为,如资源分享、自我牺牲和求知欲也会有更深入的理解。脑成像的研究结果显示,参与慈善活动、缴纳税款以及预知未来都能激活同一个大脑愉悦回路,并且与海洛因、高脂肪食物等所激活的脑神经回路完全一致。更为重要的是,科学家对影响大脑愉悦回路持久变化的分子基础的分析也许也可以为帮助人们戒掉各种成瘾行为找到替代药物或者新的疗法。

20世纪90年代早期,我在美国罗氏分子生物研究所(Roche Institute of Molecular Biology)做博士后,曾有幸与大脑生化专家希德·乌登弗兰德(Sid Udenfriend)共事。他不仅是大脑生化领域的先驱,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师长。他最喜欢说的一句口头禅就是:“懂点化学总是好的。”我非常赞同他的话。我可以写一本书探讨大脑愉悦回路,完全不涉及分子学和基本的解剖学知识,但这种填鸭式做法只会忽略最有趣、最重要的议题,这当然不是本书的目的。我很乐意向你介绍一些基本的脑神经科学知识,并尽可能用生动有趣的例子来探讨人们在享受快乐、感受超凡体验、对事物上瘾时大脑内部发生的变化。人为什么会感到倍儿爽?大脑中的哪个区域操控着你的愉悦感?神经生物学带你“解剖”快感。

1953年,蒙特利尔。皮特·米尔纳(Peter Milner)和詹姆斯·奥尔兹(James Olds)正在麦吉尔大学做博士后。他们的导师是著名的认知心理生理学的开创者唐纳德·赫布(Donald Hebb)。两人在赫布的指导下,对老鼠的大脑做了移植电极实验。他们首先给老鼠注射麻醉剂,然后把一对电极植入老鼠的颅骨内半毫米处。几天后,做过手术的老鼠恢复正常。微电极连着有弹性的长电线,电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控制电流刺激的开关装置。奥尔兹正是通过微电极向所插入的大脑部位施加电流刺激,以观察老鼠有何反应。快感实验室在秋季的某一天,奥尔兹和米尔纳对其中一只老鼠做微电极实验,观察其中脑网状系统。该系统居于大脑中线的位置,其基部尾端形成了脑干。曾有研究人员发现,网状系统主要负责睡眠和唤醒的周期功能。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在手术中竟埋错了电极的位置,位置尽管有误,但还是在老鼠大脑的中线上,只不过稍微靠前了一点儿,而这个区域则通常被称为“中隔”(septum)。随后,实验人员把老鼠放到一个大长方形箱子里,让它自由奔跑。箱子的四个角落分别标记为A、B、C、D。每当老鼠跑到角落A时,奥尔兹就立即按下按钮,通过事先植入的电极给老鼠施加一次短暂、温和的电击(与身体其他部位不同,大脑组织没有疼痛感受器,所以电击不会造成颅内疼痛)。经过几次电击之后,老鼠不断地跑到角落A,直到最后在另一个角落睡着了。第二天,这只老鼠似乎更钟情于角落A,奥尔兹和米尔纳对此感到兴奋不已:他们认为埋有电极的脑区在受到刺激时,能引发生物体的好奇心。但是,进一步的实验结果表明情况并非如此。在实验中,老鼠已经习惯跑到角落A去获得电击。于是,为了诱使老鼠离开角落A,只要它朝角落B的方向“走”一步,实验者就会施加电击。这个办法挺管用——老鼠不到5分钟就开始习惯跑向角落B。进一步的研究发现,只要实验者适时施加电击,老鼠就会跑到箱子的任何一个角落——先用短暂的电击吸引老鼠到目标位置,等老鼠到达目标位置后再施加较长的电击刺激它。很多年前,心理学家斯金纳(B. F. Skinner)就设计了操作条件箱(operant conditioning chamber),也叫作“斯金纳箱”(Skinner box)。箱子里设有一个杠杆,只要动物按压杠杆,就会获得一个强化刺激(reinforcing stimulus,如食物或水)或者是一个惩罚刺激(punishing stimulus,如电击脚部产生的疼痛)。被放入斯金纳箱的老鼠不仅很快就学会了按压杠杆来获得食物奖赏,而且还能躲避电击惩罚。奥尔兹和米尔纳稍微修改了斯金纳箱的设置,老鼠在按压杠杆后可以通过事先植入的电极直接获得大脑刺激。两人的研究发现也许是行为神经科学史上最激动人心的一幕:老鼠为了获得大脑刺激,竟然可以在1个小时之内按压杠杆达7 000次。它们不是为了刺激大脑的“好奇中枢” (curiosity center),而是为了刺激“快乐中枢”(pleasure center),这个奖赏回路带来的刺激比任何其他刺激都要强烈。一系列后续研究的结果显示,与食物和水相比,老鼠更喜欢愉悦回路的刺激,即便老鼠处于饥饿或口渴的状态也是如此。渴望自我刺激的雄鼠会不顾旁边发情的雌鼠,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会产生脚部电击的栅栏,去按压杠杆;雌鼠则会放弃照顾自己新生的幼鼠而持续按压杠杆。有些老鼠居然可以在24小时内,平均每小时自我刺激2 000次,并且除此之外什么事也不干。为了不让老鼠饿死,研究人员不得不把它们从箱子里移出。这小小的杠杆成了老鼠的最爱(见图1-1)。图1-1 老鼠自我刺激愉悦回路注:老鼠大脑中内侧前脑束愉悦回路的不同位置事先被植入电极,当老鼠按压杠杆时,就有短暂的电流通过电线刺激电极。这个装置还能根据实用性做出调整。例如,电极的设置可以使老鼠为了获得某个刺激而多次按压杠杆。另外,也可将空针与电极一起植入老鼠大脑内,然后将药物直接注射到愉悦回路。资料来源:Illustration by Joan M. K. Tycko.进一步的研究设置系统地改变了植入大脑电极尾端的位置,以便确认大脑奖赏回路的地图。实验结果表明,刺激大脑外部和上部的表面皮层(主要负责感觉和运动功能)并不会产生奖赏刺激,此时老鼠只是随机地按压杠杆。但在大脑内部深处,与奖赏有关的区域并非只有一个,而是有一组互相连接的结构组成了奖赏回路,它们全部靠近大脑基底并集中分布于中线位置,包括腹侧被盖区(ventral tegmental area)、伏隔核(nucleus accumbens)、内侧前脑束(medial forebrain bundle)、中隔、丘脑(thalamus)和下丘脑(hypothalamus)。后面的章节将会详细介绍这些区域,但这些区域产生奖赏刺激的程度却不相同,例如,刺激内侧前脑束愉悦回路的某些部分可以促使老鼠在1个小时内按压杠杆达7 000次,而刺激另外某些区域却只能引发老鼠每小时200次的按压。

如今也许已经很难想象,但在1953年,当研究人员提出动力或快乐奖赏的机制有可能位于大脑的某个位置或回路的观点时,竟掀起了一股争议热潮。主宰科学界多年的主流观点认为:大脑的兴奋是由惩罚引发的,任何学习和行为的发展都是个体为了躲避惩罚而产生的,这个理论被称为“驱力减低说”(drive-reduction hypothesis)。奥尔兹对此做了以下解释:“惩罚所带来的痛苦为个体提供了学习的动力,基于减少痛苦的学习能为个体提供前进的方向。”以此类推,个体行为根本用不着奖赏和快乐:这是一个只有大棒(惩罚),而没有胡萝卜(奖赏)的理论模型。奥尔兹和米尔纳创新的实验研究,彻底推翻了这个以惩罚为主导的理论。他们提出了更为全面、乐观的理论观点:“除了痛苦之外,快乐也是引发行为的动机。”不道德的实验

也许,你会产生疑问:一个人的内侧前脑束愉悦回路被电极刺激后会有怎样的感受呢?会不会产生比美食、睡觉、看《宋飞正传》(Seinfeld)更强烈的愉悦感呢?我们当然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不幸的是,有部分答案是来自于不道德的实验结果。快感实验室罗伯特·盖伯瑞斯·希斯(Robert Galbraith Heath)博士是新奥尔良州杜兰大学神经精神病学系的创始人兼主任。1949—1980年任职期间,希斯的研究重点是用手术给住院的精神病患者植入电极,然后刺激其脑部。这些患者大多是非裔美国人。他的主要出发点是想以脑部刺激的方式消除患者的精神病症状(例如重度抑郁症、精神分裂症),这一点当然值得肯定。不过,他的手术没有征得患者的同意,实验设计也不符合当代“以人作为被试者”的道德伦理标准。也许最让世人诟病的事例来自1972年出版的《行为治疗与实验精神病学杂志》(Journal of Behavioral Therapy and Experimental Psychiatry)上刊登的一篇名为《大脑中隔刺激引发男同性恋者的异性恋行为》的文章。该实验的逻辑依据是,刺激大脑中隔可以引发愉悦感,如果将这种愉悦感与异性恋的意象相结合,那么就可以“令固定的、公开的男同性恋者产生异性恋行为”。于是,一名代号为B-19的患者——他24岁,智力正常,男同性恋者,患有抑郁症和强迫症,被推进了手术室。希斯在其大脑内部的9个不同区域植入了电极。术后3个月,该患者康复(见图1-2)。一开始,希斯依次对患者大脑中的9个区域施加电击,但只有位于中隔的电极能够引发愉悦感。最后,研究人员允许B-19患者自己按压刺激器,患者居然迫不及待地开始按压开关,就像一个8岁的小男孩玩大金刚游戏一样。希斯在报告中写道:图1-2 希斯博士实验中的患者注:这位患者的大脑被长期植入电极,其中一个电极通过中隔激活了内侧前脑束,这是愉悦回路的重要组成部分。资料来源:From Robert G. Heath, "Depth recording and stimulation studies in patients", in Arthur Winter, ed., The Surgical Control of Bebavior(Springfield, Il.: Charles C. Thomas, 1971), Reprinted with permission from Charles C. Thomas.在实验中,B-19不断地按压刺激器刺激自己,他在行为和精神上都经历着无与伦比的兴奋感和欣快感,以至于当实验人员不得不把刺激器移开时,他还不依不饶。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希斯的患者的反应简直就与奥尔兹和米尔纳的老鼠一样,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刺激自己的愉悦回路。也许有人会认为实验中患者的过度反应只是男人天生爱冲动使然,因此不妨看看另一批研究人员的实验结果吧。他们的研究对象是一名女性,她的丘脑位置被植入了电极,本来是为了缓解某种慢性疼痛。这种技术对于用药物无法控制疾病的某些患者来说颇有成效,但是该患者的大脑在受电流刺激后竟产生了强烈的愉悦感和性快感:频率最高时,患者一整天都在自我刺激,她完全不顾自己的个人卫生和家庭责任。为了增加刺激强度,患者常常调整按键的力度。长时间地按压刺激器使她的指尖出现了慢性溃烂。有时,她也会请求家人不让她去接触刺激器,但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刺激自己了。现在,让我们再回到B-19患者的例子。在刺激他的大脑之前,研究人员先让他观看15分钟的成人电影,里面全是男女性行为的画面。果不其然,他对这些内容毫无兴趣,甚至对研究人员强迫他观看这些画面而感到恼火。但经过愉悦回路的自我刺激后,他立马同意再看一次成人电影,“在看影片的过程中,他有性唤起的反应”。要知道,这一切都发生在实验室里面。当患者开始表现出异性恋的行为时,实验该如何继续呢?会不会真的让他和一位女性发生性行为呢?经过多方面的慎重考虑,希斯做了一个严肃的科学决定:在路易斯安那州首席检察官的同意下,聘用了一名女性志愿者到实验室中吸引被试者。她成功了,两人发生了性行为。研究结果长篇累牍地记录了实验全过程,“虽然实验室的环境不尽如人意,加上有很多电线妨碍(可怜的B-19患者需要全程连接脑电图),但他最终成功地与异性发生了性行为”。

B-19患者从此就变成了异性恋了吗?出院后,他和一位女性维持了几个月的性关系,这个结果让希斯博士兴奋不已。B-19患者的同性恋行为在这段时间减少了,但还是没有完全消除:他仍会为了赚钱与男性伴侣上床。虽然其后的长期追踪不了了之,不过,查尔斯·莫安(Charles E. Moan)和希斯仍旧对这种治疗方式抱有巨大的热情,他们在研究报告的总结中说道:“B-19案例最有价值之处在于,通过快乐刺激能有效产生更具适应性的、新的性行为方式。”尽管B-19患者通过脑部刺激获得了强烈的愉悦感,但我并不认为他就变成了一名真正的异性恋者。况且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实验只有一名被试者,而不是一个群体,更没有控制组以供参照。

这个研究在诸多方面受到了道德谴责——以自大傲慢的态度试图“纠正”一个人的性倾向、不当的脑部手术可能造成的医学风险、赤裸裸地剥夺了一个人的隐私权和尊严。幸运的是,这一通过脑部手术刺激愉悦回路以转变同性恋性倾向的治疗方式,很快就被叫停了。然而,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研究还是留给了人们一点思考:大脑愉悦回路的刺激所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它能够改变一个人的行为,至少这种影响在短期内是有效的。愉悦感从哪儿来

接下来,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愉悦回路的一些重要细节。我无意抛出神经解剖学的专业术语吓唬大家,只需要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就可以解答我们如何体验愉悦感的很多问题。仍然以老鼠为例,因为老鼠愉悦回路的大脑解剖结构与人类的非常相似(见图1-3)。图1-3 老鼠大脑中的愉悦回路注:图中显示的是老鼠大脑中间的横切面,鼻子在左边,尾巴在右边。愉悦回路的中轴线是腹侧被盖区里含有多巴胺分子的神经元以及投射到伏隔核的轴突(图中白色线条)。腹侧被盖区的神经元还将释放多巴胺的轴突传递到前额叶皮质、背侧纹状体、杏仁核和海马区域。腹侧被盖区一方面接收来自前额叶皮质的兴奋传导,另一方面接收来自伏隔核的抑制传导。资料来源:Illustration by Joan M. K. Tycko.

当腹侧被盖区(VTA)的神经元被激活时,短暂的电脉冲(也叫尖峰电流)就会从腹侧被盖区的细胞体一直传到负责信号传导的纤维——轴突(axon)上面。轴突的末端即轴突终末(axon terminals),具有特殊的结构,而一些腹侧被盖区的轴突终末位于较远的伏隔核区域。当电脉冲到达轴突终末时,就会引起神经递质多巴胺的释放。这些多巴胺存储于轴突终末中被膜包裹的囊泡里,这些囊泡也被称为突触小泡(vesicles)。电脉冲一旦抵达轴突终末,就会产生一系列复杂的电位变化和化学传递,从而促使突触小泡的外膜与轴突终末的外膜结合。于是,小泡中的多巴胺就会释放到轴突终末周围狭小的、充满液体的空间,即突触间隙(synaptic cleft)中。随后,多巴胺分子会慢慢扩散,再与目标神经元上特定的多巴胺受体结合,启动一系列化学信号的传递(见图1-4)。图1-4 利用神经递质多巴胺的突触注:大量的多巴胺存储于突触前(传递信息)的神经元里的被膜包裹的突触小泡中。当动作电位从轴突传递到轴突终末时,就会促使突触小泡的外膜与轴突终末的外膜结合。于是,小泡中的多巴胺就会释放到充满液体的突触间隙。释放到突触间隙的多巴胺与在轴突终末的树突(负责接收信息)的多巴胺受体结合,然后发生作用,或者通过多巴胺转运体回收到轴突终末以供将来所需。一些精神活性药物能够阻碍这一回收过程,促使多巴胺继续停留在突触间隙,从而更有效地激活多巴胺受体。资料来源:Illustration by Joan M. K. Tycko.

腹侧被盖区的神经元也会将释放多巴胺的轴突传递到其他脑区,包括负责情绪功能的杏仁核和前扣带皮质(anterior cingulated cortex)、有关行为习惯养成的背侧纹状体、与事实和事件记忆相关的海马体、控制判断和计划的前额叶皮质(人类的这部分比其他哺乳类动物要大得多)。

腹侧被盖区的神经元在传导信息的同时,也接收来自其他脑区的电位化学信息,尤其是内侧前脑束。这些电位化学信息从前额叶皮质和其他脑区,经过中隔和丘脑传到腹侧被盖区。内侧前脑束的轴突会在腹侧被盖区里释放兴奋性神经递质谷氨酸,它使腹侧被盖区的神经元产生电脉冲,传到轴突终末,再释放多巴胺到目标神经元。腹侧被盖区的多巴胺神经元同时也接收来自伏隔核神经元传来的信息,但伏隔核神经元会释放出抑制性的神经递质氨基丁酸(gamma-aminobutyric acid, GABA),它会阻断腹侧被盖区多巴胺的释放。伏隔核的神经元除了接收腹侧被盖区多巴胺神经元的信息,还会接收直接来自前额叶皮质、杏仁核与海马体中含有谷氨酸的兴奋性神经纤维。

那么,大脑回路图和愉悦感又有什么联系呢?我们所知道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旦腹侧被盖区中含有多巴胺的神经元被激活,就会释放多巴胺到其他目标区域,即伏隔核、前额叶皮质、背侧纹状体和杏仁核。于是,人们就能体验到愉悦感,而在体验到愉悦之前或同时所发生的感官提示和行为,都会被当事人认为是积极的情感和体验。奥尔兹和米尔纳在老鼠的大脑中植入电极,当能直接有效地激活老鼠的内侧前脑束时,轴突就会促使腹侧被盖区的多巴胺神经元兴奋起来。事实上,最能引发强烈愉悦感的电极位置正是能有效激活腹侧被盖区的多巴胺神经元所在的地方,产生愉悦感的强弱由老鼠按压杠杆的频率和时长来判断。同样地,莫安和希斯的B-19患者以及其他因为脑部受到直接刺激而产生愉悦感的患者,他们脑部电极的位置也能激活腹侧被盖区的多巴胺神经元。

腹侧被盖区多巴胺神经元的激活是如何使人产生愉悦感的呢?一些研究结果表明,电极是否能直接激活大脑愉悦回路,取决于腹侧被盖区神经元在目标区域能否释放出多巴胺。多巴胺释放后,会通过突触间隙(神经元之间充满液体的空隙)扩散开来,然后与目标细胞的受体结合并将其激活后发挥作用(如图1-4所示)。多巴胺释放后并不会马上扩散,大部分多巴胺会通过一种叫多巴胺转运体(dopamine transporter)的蛋白质被轴突终末回收。被回收的多巴胺会存储在突触小泡中,以供将来再次被释放。某些药物会阻碍多巴胺转运体的正常工作,而增强或延长多巴胺对目标神经元多巴胺受体的自然作用,以至于产生更强烈、更持久的信号。

当研究人员在老鼠体内注入适量能够阻碍多巴胺转运体的药物(如苯丙胺和可卡因)时,老鼠会更加频繁地按压杠杆以刺激内侧前脑束。如果电极刺激变弱,老鼠就无法获得最大的愉悦感,研究人员可以很容易观察到实验效果。相反,如果研究人员给老鼠注入能够阻碍多巴胺受体的药物,即多巴胺受体拮抗剂(dopamine receptor antagonists)或精神安定剂(neuroleptics),或者通过手术破坏腹侧被盖区的多巴胺细胞,那么原先拼命按压杠杆以刺激愉悦回路的老鼠就会停下来。

某些精神活性药物(至少在一定程度上)通过挟持大脑的愉悦回路产生效果。这些药物人为地增强了腹侧被盖区神经元释放多巴胺的效果(下一章会详细介绍)。与人类一样,如果有机会的话,老鼠也会给自己施药。如果你把一只老鼠关进斯金纳箱里,一旦老鼠发现按压杠杆就会获得可卡因或苯丙胺(静脉注射或者直接注入脑部),它就会不停地按压杠杆。无论任务多么艰巨,老鼠都会千方百计地获得想要的奖赏,哪怕它要按压100次杠杆才能获得一丁点药物。就像奥尔兹和米尔纳给老鼠的愉悦回路植入电极,或就像人类被植入电极后可以无数次刺激自己的愉悦回路那样,如果老鼠能给自己施用可卡因和苯丙胺,它也会为了药物而不顾食物、水、卫生,甚至自己刚出生的幼崽。老鼠的极度成瘾行为也折射出了药物成瘾者糜烂的生活状态。当愉悦回路受损

我们已经介绍了如何通过电极或摄入某种精神活性药物的方式,人为刺激愉悦回路中的多巴胺活动。在某种情形下,追求强烈的愉悦感会逐渐演变成影响深远、具有自我毁灭性质的成瘾行为。相反地,如果愉悦回路中的多巴胺神经元遭到损伤或破坏,多巴胺的释放减少,愉悦回路受到阻碍又会如何呢?

帕金森病(Parkinson's disease)是一种神经障碍,多发于50岁以后,男性的患病率比女性高。帕金森病的突出症状与运动的控制有关,包括震颤(手、腿、下颌、面部)、僵硬、迟缓、平衡与协调性不佳。帕金森病是慢性的退行性神经疾病,早期症状表现为不明显的震颤,但症状会逐渐加重,最终导致基本功能受损,行走、说话、进食(咀嚼和吞咽)出现困难。医学专家们在长期的实践中发现,帕金森病虽也有家族遗传的案例,但绝大多数病例与遗传无关。

导致帕金森病的最终原因至今尚不明确,但极有可能是因为大脑中缺失含有多巴胺的细胞,尤其是在黑质(substantia nigra)和腹侧被盖区这两个部位,这里恰好是愉悦回路的关键区域。目前,帕金森病还没有治愈的办法,但有很多方法可以通过增强多巴胺的释放和作用来补偿多巴胺神经元的缺失,从而达到控制和减轻症状的目的。

有一种治疗帕金森病的药物叫作左旋多巴(levodopa),它是多巴胺的化学前导物。当仅存的多巴胺神经元吸收了左旋多巴,就会产生和释放更多的多巴胺。显然,这一过程需要有足够的多巴胺神经元参与。如果多巴胺神经元全部死亡,那么左旋多巴的治疗方法也就无效了。另一种治疗帕金森病的药物叫作多巴胺受体激动药(dopamine receptor agonists),它能与多巴胺受体结合在一起,并像多巴胺那样激活多巴胺受体,从而起到类似多巴胺的作用。左旋多巴和多巴胺受体激动药通常被一起用来治疗帕金森病。在很多情况下,能显著改善震颤和其他行动困难的症状,且效果可以持续数年。但不幸的是,帕金森病会随着时间逐渐加重,越来越多的多巴胺神经元会死亡,因此也就必须使用更多的药剂来控制病情。

帕金森病以英国医生詹姆斯·帕金森(James Parkinson)命名。1817年,他发表的《关于震颤麻痹的研究》第一次把这种疾病描述为“震颤麻痹”(shaking palsy),并只将其归为运动障碍类别,但“感觉和智力……均无受损”。不过,他的评估并不正确,这可能是因为帕金森的论文里只研究了6个案例,其中一个是诊所里的震颤麻痹患者,而另外5个则是他在伦敦街头观察和采访到的案例。

早在1913年,神经病学家就发现帕金森病的症状还包括认知和情绪障碍。一般来说,患有帕金森病的患者会显得内向、死板、寡欲、很少生气,并通常对新奇事物不感兴趣。帕金森患者酗酒、抽烟、服用精神活性药物的概率要远远低于一般人。事实上,他们与那些典型的药物成瘾者的性格完全相反,后者显得更加冲动、急躁,更爱追求和体验新奇事物。鉴于此,帕金森患者中若出现病态赌博的现象,就会显得有些非同寻常。

2001年1月,一位64岁的老人在意大利北部的治疗机构求医。他在过去的3年里因为玩老虎机输掉了5 000美元。结果,他的妻子离开了他,他只能和年迈的老母亲生活在一起。早在12年前他就被诊断出患帕金森病,并一直接受多巴胺替代治疗,包括摄入左旋多巴和多巴胺受体激动药。精神科医生对他采取了认知行为疗法(该方法通常对治疗病态赌徒很有效),并给他开了一种抗抑郁药物,叫特异性血清素再吸收抑制剂(serotonin-specific reuptake inhibitors, SSRIs)。但这些方法丝毫不见效,患者很快就放弃了治疗,又开始强迫性赌博。2002年9月,患者再次回到诊所。这回主治医生有了新见解,他让患者的女儿偷偷监督父亲用药。结果发现,患者自己加大了左旋多巴和多巴胺受体激动药的药量。当与患者对质时,患者承认自己加大了药量并且很享受服药带来的欣快感。他当然也是喜欢赌博的,只是担心会输掉所有的钱。但如果让患者将用药量降低至正常水平,那么患者在几天内都不会赌博。后来,又有许多医学文献描述了大量类似的案例。

文献综述的结果很有意思:单独服用左旋多巴的患者表现出强迫性赌博行为的概率很低(大约只有1%),但服用多巴胺受体激动药的帕金森病患者出现强迫性赌博行为的概率竟高达8%。实际上,赌博行为是众多冲动控制障碍中最常见的一种。这些患者中有少数会强迫饮食、购物(或入店行窃)、进行高危性行为,而出现以上这些行为,在一般帕金森患者中都是极其罕见的。在几乎所有的案例中,只要加大服用多巴胺受体激动药的药量,患者就会出现冲动控制障碍,而减少药量时,这种现象就会停止。

对于这些现象最好的解释就是:未服用药物的帕金森病患者由于长期缺乏多巴胺分泌而导致快乐或奖赏回路受阻,所以,他们不喜欢追求新奇体验或进行冒险行为;相反地,服用了高剂量多巴胺受体激动药的帕金森病患者,由于其愉悦回路和相关结构的多巴胺分泌很活跃,愉悦回路的功能得以加强,因此就加大了出现冲动控制障碍和成瘾行为的可能性。愉悦:我们一切行为的指南针

现在,我们已经讨论了如何人为地激活愉悦回路——药物控制或植入电极操控。我们也对比了相反的案例,描述了帕金森病患者的愉悦回路及相关结构功能减弱的情况。这些案例十分具有启发性,且有助于我们了解愉悦回路的存在。现在我们必须考虑的是,愉悦回路在没有人为干预的情况下如何正常且自然地发挥作用。毕竟,大脑的愉悦回路并不是因为植入电极或服用药物而存在的。为了生存和繁衍,人类能做出基本的满足自我的行为(奖赏),如进食、饮水等。为了获得愉悦(奖赏)而做一些行为并不只是人类的专利,事实上,愉悦回路在进化史上早就出现了。即使栖居在泥土里的线虫,全身仅有1毫米长,只有302个神经元,它也有基本的愉悦回路。这类虫子以细菌为主食,依靠灵敏的嗅觉寻找食物。但是,当含有多巴胺的8个关键神经元的功能受阻时,即使是对最爱的食物源,它们也会表现冷淡,即便侦察到了气味也不感兴趣。如果把这些虫子比作人类的话,那么它们就是对眼前的细菌美食完全提不起兴趣。这个例子表明,愉悦的生化基础似乎经过了几亿年的进化,被最终保留了下来。不管是线虫还是人类,含有多巴胺的神经元都在其愉悦回路中占据着重要位置。愉悦回路对行为发展的重要作用也在从线虫到人类的各个物种的进化过程中得到了体现。

人类、老鼠和其他哺乳类动物的愉悦回路则更加复杂,它通常与大脑中做决策、计划,掌控情绪和储存记忆的脑中枢交织在一起。当获得某种愉悦的体验时,我们会在不同的时间段启动各种联想:①喜欢这种体验(立马就能感受到愉悦感);②把外界的感觉线索(画面、声音、气味等)和内在的感觉线索(当时的想法和感受)与愉悦的体验联系在一起,然后预测怎样才能再次获得类似的体验;③评定愉悦体验的价值大小(从少到多),以便将来可以在多个愉悦体验中做出选择,并决定愿意付出多少代价和风险去获得这些体验。正如我的老友莎伦所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能让我像见着裹着酸奶的烤土豆那样兴奋。”

人类社会严格控制着能带来快感的各种活动。大多数肆意放纵的行为,如暴饮暴食、纵欲、吸毒和病态赌博都被当作是恶习。如今,科学家可以借助脑部扫描来观察人类大脑中的愉悦回路。当然,愉悦回路显然是被“恶”的刺激,诸如饕餮大餐、金钱奖赏和某些精神活性药物所激活的。令人惊讶的是,许多被看作是“善”的行为也有类似的效果,如参加志愿活动、冥想、获得社会认可或者参与慈善捐款等行为也能激活大脑中的愉悦回路。因此,恶习与善行在神经学上有共同之处——不管我们走哪条路,愉悦始终是我们的指南针。

可见,科学家用一般的神经生物学模型研究愉悦所得来的证据是十分具有说服力的,而且有越来越多的研究结果对其做出了证实。那么,对于愉悦(恶习与善行)推动生命进程这一点,我们又该如何看待呢?吃一顿美味大餐、周六愉快的晨跑、晚上和朋友泡吧,这些统统都可以被视为内侧前脑束的激活行为和刺激多巴胺分泌的手段吗?答案既是肯定的又是否定的。肯定的理由是:几乎所有带来愉悦感的事情都涉及内侧前脑束多巴胺回路的神经奖赏调节机制。而否定的理由则是:仅靠愉悦回路的作用会使愉悦感失去生命力,使其毫无光彩和深度。愉悦感之所以那么具有吸引力,是因为愉悦回路与大脑其他区域是相互连接着的,记忆、联想、情感、社会意义、画面、声音和气味等种种因素都会使它充满生机。仅仅从神经回路层面来研究愉悦感,只能得到必要却不够充分的信息。愉悦回路能带给我们无可比拟的感受和情绪,而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探索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在大脑中逐渐展开的。人类自古就喜欢用神经性药物带来超验的感觉,而这些药物往往会让人上瘾。有烟瘾、酒瘾,甚至毒瘾的人,他们的神经系统究竟有何不同?

我们所用的精神活性药物是超验和崇高的,而你们使用的药物却是低等、原始和罪恶的;我的药物带给我智慧,它培养我的创造力和洞察力,而你的药物只是你软弱的精神寄托,它是你缺乏毅力和意志力的体现。正是药物把你变成了一具懒惰、面目可憎的行尸走肉。

所有的文化都会使用影响大脑的药物,从温和的兴奋剂(如咖啡因),到强烈的兴奋剂(如吗啡)。有些药物有成瘾的风险,有些则不会使人上瘾;有些药物会改变人的知觉或情绪,有些则对两者都有影响;甚至有些药物摄入过量还会致命。不同文化对精神活性药物的态度和法律各有不同。正如上文强调的那样,自己人使用这些药物无可非议,而外人一旦使用就会遭到谴责并被认为是低人一等。历史上,帝国扩张时期,这种观念在征服其他文化的进程中尤为常见。莫迪凯·库克(Mordecai Cooke)是一名英国博物学家,他在1860年发表了当时少有的观点:

吸鸦片毕竟不是我们英国人的一贯作风。我们自己叼着烟斗吞云吐雾,但同时却对中国人和其他国家的人吸鸦片而感到惊讶万分……谁要是比英国人更偏爱麻醉剂一类的东西,谁就会受到英国人的蔑视。

这种对其他文化吸食精神活性药物的偏见并不仅局限于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它在世界范围内都普遍存在,而且至今依然盛行。在库克发表这一言论的一个世纪后,一位沉湎于药物的美国作家威廉·巴勒斯(William S. Burroughs)在他的小说《裸体午餐》(Naked Lunch)中表达了类似的观点:“美国人热衷的毒品是酒精,因此,我们认为其他毒品很恐怖。”

在探讨精神活性药物的生物学基础之前,即在揭开谜底之前,我们不妨看看不同文化在各个历史时期中使用药物的例子,这将为我们用跨文化生物学的观点解释药物的使用,提供更为开阔的视野和思考空间。古罗马贵族的最爱

公元170年,这是罗马贵族最风光的时代。罗马帝国鼎盛一时,并拥有一支无敌军队。当时在位的皇帝马可·奥勒留(Marcus Aurelius),是罗马帝国五贤帝时代的最后一个皇帝,他的宫廷医生盖伦(Galen)是古希腊著名的内科医生,而鸦片在当时可以随意获得。马可·奥勒留皇帝给世人留下的最宝贵的遗产,就是他撰写的哲学著作《沉思录》(Meditation)。这部作品是斯多亚派哲学后期的经典之作。斯多亚派认为,只有摒弃情感才能超脱物质世界的痛苦和烦恼。也许飘飘欲仙的状态更容易使人成为斯多亚派吧。奥勒留皇帝自己就是一个瘾君子。每天早上,他都会把一片鸦片溶在酒里一饮而尽,即使在打仗的时候也不例外。盖伦医生在他的著作中提到,马可·奥勒留皇帝在多瑙河作战期间,只有很短一段时间没有吸食鸦片。盖伦医生还精确地描述了奥勒留短暂戒除毒瘾的情况。

早在罗马帝国建立以前,人们就知道可以从罂粟中提取鸦片。据考古学史料记载,公元前3000年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现今伊拉克)就有鸦片存在的证据。不久,古埃及人和古希腊人也出于医学和宗教目的而广泛使用鸦片。人们会直接食用鸦片,把鸦片溶入酒精或塞进肛门。公元前1552年,古埃及药典《埃伯斯医药集》(Ebers Papyrus)中甚至记载,将鸦片涂抹在哺乳妇女的乳头上,可以帮助婴儿安然入睡。

尽管盖伦医生推广了鸦片的使用,但直到多年后的塞维鲁王朝才完全解除了对鸦片的法律限制。于是,鸦片在罗马贵族中流行起来。最终,鸦片成为罗马人服用的一种普遍的消遣性药物。在随后几年的时间里,罂粟成为罗马的标志。罂粟的图案被印在钱币上、刻在神殿上,成为宗教活动的一部分。据公元312年的统计资料显示,鸦片可以在当时古罗马的793家商店买到,鸦片税收占全国总税收的比重也很大。爱尔兰的全民兴奋剂

1880年,爱尔兰德里郡。早在19世纪30年代,整个爱尔兰就已经被酒精淹没。因为当时统治爱尔兰的英国政府强行对进口酒征收重税,所以,大部分酒类都改由当地生产。尽管当地人千方百计地从马铃薯和麦芽中非法地蒸馏饮用酒,但仍有一股戒酒力量顺势而生。戒酒运动的领军人物是天主教神父西奥博尔德·马修(Father Theobald Mathew),他在1838年成立了完全戒酒协会(Total Abstinence Society)。戒酒会的信条非常简单:加入戒酒会的成员不能只承诺适度饮酒,而是必须做到从宣誓当天起,拒绝使用任何酒精。这一方法得到了广泛呼应。据统计,在蒂伯雷里郡的尼纳镇,一天之内就有超过两万名饮酒者宣誓戒酒,到1844年为止,共有约300万人宣誓戒酒,占当时爱尔兰成年人总数的一半以上。

不足为奇的是,也有一些人虽然口头上宣誓戒酒,但实际上却违背了戒酒誓言,其中一人就是德里郡的凯利医生,他发现乙醚作为一种不含酒精的饮品也有不错的效果。大约在1540年,德国化学家瓦勒里乌斯·科达斯(Valerius Cordus)发现混合硫酸和酒精可以获得一种易挥发的液体——乙醚,吸入乙醚会使人兴奋、恍惚,甚至昏迷。事实上,乙醚还可以作为麻醉剂使用。1842年,美国佐治亚州杰弗逊市的克劳福德·朗(Crawford Long)医生就为一位摘除颈部肿块的患者成功实施了世界上第一例乙醚全麻手术。当朗医生还是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的学生时,他参加过“乙醚欢乐派对”,那是他第一次接触乙醚这种消遣性药物。当时,他便洞察到乙醚的药效也许可以用于手术麻醉。

凯利医生一边宣誓戒酒,一边却沉湎于乙醚。他发现,自己不仅能吸入乙醚散发的气味,还可以直接喝下液态的乙醚。1845年,凯利医生开始饮用小剂量的乙醚,并把它作为非酒精饮品送给他的患者和朋友。很快,乙醚成为一款流行饮品,一位神父甚至声称“乙醚是一种光明正大的、可以喝醉的饮料”。就某些方面而言,乙醚的确比烈酒对人体的伤害要小。乙醚在室温下呈液态,而在体温下就会变成气态,它产生作用的速度非常快。厄内斯特·哈特(Earnest Hart)医生曾经写道:“喝乙醚能迅速产生类似于喝酒的效果,人会立即陷入兴奋、精神恍惚、失去肌肉控制和昏迷的状态,这些过程来得极快,而且没有明显的界线。”不过,喝完乙醚后的恢复过程也相当快。如果一个喝完乙醚醉倒在街上的人被警察带到警局,通常到警局的时候他就会完全清醒过来,并且没有半点宿醉的模样。

喝乙醚很快风靡了整个爱尔兰,尤其在北爱尔兰,杂货店、药店、酒馆甚至旅行社都在贩卖乙醚。因为乙醚通常被大量用于工业用途,所以它的造价非常便宜。它廉价易得,最穷的人也能够一天买几次乙醚。到了19世纪80年代,在英格兰或苏格兰蒸馏的乙醚已遍布爱尔兰各地,甚至连最小的村庄也有乙醚售卖。许多爱尔兰的集市上“弥漫着难闻的乙醚气味”,“臭味依附在篱笆和房屋上久久不能散去”。1891年,诺曼·克尔(Norman Kerr)在《美国医学会杂志》(Journal of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上刊登了一篇文章,栩栩如生地描绘了全社会饮用乙醚的画面:

壮实的爱尔兰小伙子和美丽的爱尔兰少女,充满智慧的爱尔兰人……转眼就变成了乙醚的奴隶。随处可以见到母亲带着女儿、邻里妇女结伴而行去参加“乙醚欢乐派对”的场景,乙醚俨然已成为人们的日常饮品。如果哪个孩子帮小店老板去送货,老板还会请孩子喝一小口乙醚呢。10~14岁(甚至更小)的孩子到学校时,老师有时竟能闻到他们嘴里散发出的乙醚气味。

有趣的是,即使在爱尔兰举国上下喝乙醚已蔚然成风的时期,持有、出售、私人使用乙醚仍是合法的。当局为了控制局面,先是尝试将化工原料石脑油掺入工业乙醚中,因为它的气味和口感差,会令乙醚难以入口。但人们轻易就想到办法,用糖和香料来掩盖臭味,捂着鼻子就能咽下去。于是,首次尝试彻底失败。直到1891年,英国政府将乙醚定为毒品并严格控制乙醚的出售和持有后,爱尔兰这才减少对乙醚的饮用和售卖,乙醚的使用量锐减。但百姓饮用乙醚的习惯依然持续了多年,直到20世纪20年代才被完全废除。

廉价、快速见效、没有丝毫的宿醉感,难怪乙醚如此受欢迎。不过,在你打算出门购买乙醚之前,很有必要了解一下乙醚的副作用。乙醚的气味和口感非常糟糕,一口吞下去,喉咙仿佛有被灼烧的感觉;而且,它会让你像炎炎夏日的圣伯纳狗那样流口水,更不用说会有讨人嫌的打嗝和放屁了,并且这些都不是正常的排放物,而是极易燃烧的乙醚气体。不妨试想一下,一个喝了乙醚的醉鬼在打嗝的时候点燃一根烟,或是坐在火炉边排气,这之后会发生什么呢?所以在当时,消化道的某一端被严重烧伤是一种常见的需要避免发生的危险。南美洲的巫医灵药

1932年,秘鲁伊基托斯市。埃米略·安德拉德·戈麦斯(Emilio Andrade Gomez)出生在秘鲁的亚马孙地区。他的父亲是白人,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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