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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7 11: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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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景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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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疾偏爱逆风行

风疾偏爱逆风行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风疾偏爱逆风行作者:李景端排版:Clementine出版社:商务印书馆有限公司出版时间:2015-02-09ISBN:9787100129671本书由商务印书馆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前言老编辑自白

都说编辑是为他人作嫁衣,称得上文化裁缝。我又是从事翻译出版的,也就是致力于在中外文化之间,架设交流的桥梁。老来该怎么给自己画像?我想,说得文雅一点,就算是个为中外文化架桥的文化裁缝吧。

我的前半生,工农商学兵文,各行都干过,堪称无所专长的“万金油”干部。直到1975年进入出版界,才开启了我从事翻译出版工作新的人生。1996年退休又被返聘,直到2006年才完全结束编辑生涯。这三十多年我走过的道路,恰逢我国对外开放的新时期。这个大环境,给了我难得的好机遇,使我能够在翻译出版的岗位上,为促进中外文化交流做出微薄的贡献。与翻译出版事业结缘,不仅改写了我的后半生,更留下了诸多铭心难忘的回忆。

回首三十多载我的翻译出版生涯,都与《译林》杂志及译林出版社的发展进程相重叠。这当中所经历的酸甜苦辣和喜忧成败,虽事过境迁,仍历历在目。要说收获和遗憾,可以列出一大串。但最令人难忘、并引发快乐回忆的,就是我有幸结识了一大批译界和文坛的名流学者。在枝繁叶盛的译林中,这许多译界前辈或后起之秀,犹如一棵棵挺拔的嘉木,随风散发着阵阵幽香。他们的优秀品格、渊博知识和助人热忱,使我如沐清风,受益匪浅。我与诸多名家的交往,既是我的人生故事,某种程度上也赋有文坛史料的意义。如今,我已届耄耋之年。在我的众多师友中,有的已经仙游远去,有的天各一方,有的虽健在,却也很少联系。但是,我心中都始终感激他们,想念他们,这也就是我要写这本书的重要初衷。

谨以此书,表达对已故朋友的怀念;对曾经厚爱、宽容、帮助过我的人,更充满感激之忱。书中若有失敬或不当之处,敬望见谅指正。2016年5月5日一 平凡的前半生衰落的“富二代”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我父亲李仲青在福州经营大亨钱庄和大亨米庄。他被推举为福州市商会会长,从这一身份来看,那时他在福州商界,应该是有些声望的。

后来家业因为被人设局投机,经营连败失控,导致钱庄和米庄先后倒闭。我就在这个时候出世。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我父亲前往赣东的光泽、临川、南城三县,兴办“江西民生火柴厂”和“江西农产品制造厂”,所以在当地还被看作是富人,我还能享受到富家子的待遇。比如上初一时,因为校舍处在较远的乡下,于是,我是由人陪着骑马去上学。我10岁就会骑着马跑,也算胆大吧。只是此时的家境,比起我父亲在福州开钱庄和米庄的年代,显然差得很多了。所以,我把自己的童年生活,称为衰落的“富二代”。这样的经历,对我后来的成长,包括对我的性格,无疑都产生了影响。上过四所名牌大学

我只念到高二上就因病辍学。经自修,于1950年以同等学力,考入上海交通大学运输管理系。因对工科缺乏兴趣,1951年我重新考进清华大学经济系。才念一年,赶上全国院系调整。清华、燕京、辅仁三校的经济系,与北大经济系的部分学生,加上中央财政干部学校,合并成立中央财经学院。1952年冬我转到这个学院才个把月,由于我们的校舍(北河沿原北京大学三院),要腾出来供新成立的国家计委作办公楼之用,于是安排学生外出生产实习。实习归来只上了一学期的课,又宣布全院并入中国人民大学。1954年夏从中国人民大学外贸系毕业了。就这样我上了四所大学,其校园生活,各有特色。

我入学交大时上海刚解放一年,校园里还延续着不少老交大传统的习俗。那时叫学生自治会,加“自治”两个字,实际上承担了不少校总务部门该做的事。有个故事至今未忘。交大“上院”和“中院”的学生宿舍,是老房子大房间,条件较差;而礼堂后面的新院,楼新房小条件好,以往都是高年级住新院。解放了有人觉得老规矩要改,主张各人抽签,抽到哪里住哪里。面对争论,校方交给学生自治会去讨论,最后认为按高低年级轮流住的老规矩更公平,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当年交大校园非常活跃。一是讲座多。讲题大到国家大事,小到分析一本书。主讲人既有专家名人和教授,有时也有学生。有个讲座很有趣:那时交大学生,有穿长袍的,也有穿西装的。有个讲服装文化的讲座,后来竟演变成“长袍派”与“西装派”的辩论会。

二是社团多。有些社团水平还挺高,如话剧团,请了电影明星高博当指导,排的戏常被请去校外演。此外还有一群相同爱好者自发组织的“准社团”。例如有个“普通话沙龙”,相当于今日的“英语角”。因为那年代,不少上海及江浙学生的普通话水平很差,于是就请北方同学当小先生,互学互练。

三是竞赛多。交大常搞各类体育项目比赛,尤其交大篮球队,可算是当时上海滩篮球劲旅之一,好几名队员都是上海篮球界的明星。当时上海著名的回力篮球队等常来校比赛,这可大饱了我们的眼福。

清华园值得怀念的事很多。首先校内经常有形势报告。有次批判“崇美思想”的报告,举出协和医院为例。说别人在你身上插了把刀,你还称赞这刀好,这是对美帝文化侵略的漠然。当时就有人激动地表示不再去协和看病了。那个年代,有这种认识并不奇怪。

1952年初开展教师思想改造,各人都要在大会或小会上检讨批判旧思想,也就是杨绛先生所说的教师“洗澡”。因为许多名教授的检讨,内容丰富,见解新颖,一场检讨就是一篇好文章,所以几乎每场我必定去听。记得费孝通检讨时,流着泪把自己痛骂一通,一次就通过了。而潘光旦和雷海宗,只承认教育思想有错,而未检讨政治立场,以致检讨了好多次还没过关。“洗澡”运动尚未结束,又开始了“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三反”运动。贪污的人被称作“老虎”,我也被指派参加“打虎”,就是轮流看管被隔离审查的嫌疑人。我看管的对象是一位胖胖的校医,他被怀疑把医院的药拿去卖。有一天我上体育课不慎腿刮破了,一下课又赶紧去值班“看管”。那位校医见我腿上渗血,指着柜子中的红汞及纱布,示意我自己包扎一下。因彼此不允许讲话,我只默默点了一下头。“三反”结束后有次我去校医院看病,恰逢那位医生在上班,显然他已被“解放”了。我接过处方后特意朝他说:“那次腿伤,多谢你指点包扎。”他显出苦笑状,嘴上没说心里肯定很抱屈。在清华一年中不断参加各种政治和社会活动,这对培养我后来参与公共事务的积极性,无疑很有帮助。

在中央财院值得一提的有两件事:一是在实习中发现外贸公司,除对苏贸易外,包括对东欧在内的各国来往,都使用英文,而我们上课学的又全是俄文,于是有些同学就私下暗学英文。那年代学英文,常被看成落后的一种表现,所以避到树林里背英文单词的同学,就成了校园一景。二是有次时任团中央第一书记的胡耀邦同志来做报告,他说你们这批大学生都是“十一干部”,意思是国家需要十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满足条件。还说为了支援国家建设,四年制的学生要提前一年毕业。听了这些话,眼看即将走向建设岗位,同学们都极为兴奋,并有了一项直接的成果,就是男女同学恋爱成功的概率明显提高了。

五十年代的人民大学,“苏化”的影响很鲜明。课程设置、授课内容和教学方法,基本上全是学苏联的,学生除听课外,很强调“习明纳尔”(相当于课堂讨论)的作用。考试方法更特别:非主业课不考试,像俄语、国际私法等,看平时测验成绩就行。期末考试通常只考两门主业课,考试全用口试。每人入场后自抽考题,先准备一二十分钟,然后坐到老师面前,口述对考题的理解,必要时再回答老师的提问。考完当场评分,分5、4、3、2分四档,3分为及格。这种考法好处是,光死背答案不行,要表现出自己的理解程度及判断能力。缺点是,口试只能考一两个大问题,不利于全面衡量所学课程的程度。此外抽题的“运气”和口才好坏,对评分都会有影响。

人民大学调干生多,党员多,校园里政治氛围很浓。毕业前夕,有位调干生同学的妻子从农村来校探夫,同学们要组织一次晚会闹一闹。我因为听说夫妻俩昨晚睡觉中被风刮醒,就借此写了一副对联张贴在会场中。上联是:“昨夜春风吹醒惊坏红床好梦”,下联是:“今晨朝阳照枕甜忆良宵佳情”。原本是一次取乐玩笑,竟被班干部认为“小资情调太浓”,只好从会场撤掉。我有件旧大衣嫌小了,就学在上海交大时常见的办法,写了张出让大衣的纸条贴在食堂布告板上。谁知竟招致团支书的批评:“你经济若有困难可以向组织上讲,现在公开贴纸条,让人看到中国大学生竟要出售自己的衣服,影响多不好!”我连忙把纸条撕掉了。上述种种,今天看也许有点可笑。但这就是历史,也是美好有趣的青春回忆。走进国家机关大门

人民大学毕业时,起初分配我留校当助教。因人大外贸系又与中央外贸学校合并成立北京外贸学院,所以改要我去该院教政治经济学。当时全班80多人,只留下谭建业与我两个人当助教,无疑是很大的荣幸。但我无意当教师,打报告要求去做外贸实际工作。居然获准分配到对外贸易部所属的中国茶业公司,搞茶叶出口商情工作。进“中茶”公司不到一年,调我去经理室当秘书。不是党员能当秘书,是对我很大的信任。

1955年春外贸分家,我又跟随两位副经理转到新成立的农产品采购部茶叶局当秘书。有一天,局长叫我到杨一辰部长办公室去,说有任务交代。这是我第一次进部长办公室,心情难免紧张拘谨。不过部长倒很和蔼,微笑对我说:“今年春茶丰收,去告诉程局长,选两种新茶样品,每种一听,按我列出的名单和打好的信,分送给中央和国务院的领导。要注意:保证质量,细心监管,不要声张,专人专送。”

局长当然很重视,商量后吩咐我:一、通知评茶室,挑选浙江龙井和安徽毛尖两种样茶,就说送展览之用,必须挑选精品,绝对保证质量;二、选茶装罐时,必须专人全程监管,并严格封口;三、弄好后,派车由你专程去送,这件事现在不要对别人说。接此任务,我真有诚惶诚恐之感。我看名单算了一下,列有毛主席、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邓小平、李富春、李先念、薄一波、贺龙、陈毅、邓子恢、乌兰夫、李维汉、陆定一等15位,每人2听,一共30听。再看信件,大意是说,由于加强收购工作领导,提高收购价格,增加收购网点,改进评茶计价方法,使茶农种茶制茶积极性大大提高,迎来了春茶增产提级、入库量创纪录的大好局面。特选送两种新茶样品,供尝新品评。

在装茶之前,局长、几位副局长还有我,还研究了用什么包装为好。有说去商店买现成的礼品盒,好看又省事。也有说可以用评茶室的锡茶罐,那是保存茶叶的传统用具。也许那时我是年少冒失,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敢不赞成领导这些意见,我说:“杨部长信上,说的是送新茶样品,那就不如仍用常用的马口铁样品罐,显得就是样品。”不料这个意见竟被采纳。当天下午,一位副局长同我一起在评茶室,监管了30听样茶的选茶和包装全过程。每一样,都另装有备份,编号留存。

送茶那天,我向办公厅行政处要了一辆车,只说去中南海送文件。进了中南海北门,向中央办公厅接待同志说明来意后,他去打了个电话,然后回来对我说:“请把信和茶叶留下。但有三位,你们要另外送去。陈毅同志的,请送到外交部;贺龙同志的,请送到国家体委;乌兰夫同志的,请送到内蒙古驻京办。”我不便多问,只请他签收后,按他的吩咐,再分头去送。

先到体委,送去签收后,很顺利就完成了。接着到外交部,那里的接待非常严格。先问同外交部什么人有过约定,陈毅同志知道不知道这件事,茶叶是哪里产的,在什么地方包装的。随后又要我先打电话预约,然后由外交部相关的人员出来接待我。我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周折,又不想折回去再来一番预约。这时想起,每年外交部礼宾司,都要向我们局选调一批礼品茶,供驻外使领馆招待之用,我同礼宾司里有个人联系过。于是就打电话找他,正好他在,就出来见我,答应会把茶叶转交给陈老总的秘书。不过临走他笑着补了一句话:“今年给部里的礼品茶,也要选这样好的哎!”“好,一定向领导反映。”

最后来到内蒙古驻京办,也很顺利签收完毕,只是一旁有位中年人问我送的是什么茶,我答是绿茶。他好像随口说了一句:“哦,蛮好,不过我们蒙古族人,多习惯喝砖茶。”这句话我记在心里,回来向局长说了。局长随即叮嘱:明天再补送两块好砖茶去。

几天后,杨部长的秘书打电话给我,说有好几位中央领导给杨部长回电或回信,为收到新茶称谢。杨部长因这件事办得顺利也很高兴。他还关照,再给帅孟奇大姐补送一份去。我说好,第二天就送去了。

2002年我在成都看望已九十高龄的程容局长,回忆起当年在农产品采购部的一些旧人旧事。得知杨一辰部长,因对“大跃进”搞浮夸有不同意见,被贬到青海降为商业厅厅长。“文革”中又因拒绝诬指刘少奇是假党员而备受摧残,被打断一根肋骨和三颗牙。平反后先后在河北、河南任职,1980年在河南省副省长岗位上病故。如今想起这件往事,难免深深怀念这位老革命。

农产品采购部只成立了一年多就撤销,其业务和人员全并入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1957年反右运动后期,我被下放到蚌埠化工厂劳动锻炼。“大跃进”年代,我当上了化工厂的化验室主任。1958年冬调回北京。此时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又与商业部合并了,我又调到商业部饮食服务局,从事组织撰写《中国名菜谱》工作。

从1951年到北京,到1962年冬调离北京,十一年间,我在北京上过三所大学,两次离校生产实习,待过中央四个部,从事过五项不同的工作,其间还下放安徽一年。算起来,几乎一年就有一次变动。如此频繁的变迁,使我认识很多人,见过很多事,无疑丰富了我的阅历,也增添了我人生的色彩。反右时参与整人的忏悔“反右派”运动时,我刚调到全国供销合作总社科研所。因为是新建机构,研究所本身没有“老账”可算。所以运动初期,我们主要是学习,谈谈外面见闻。当《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对“右派”发起反击时,发现风向有点变化。所里几位党员的发言,看得出有针对一名新来年轻人的倾向。

此人叫秦增护,上海人,人民大学国内贸易系毕业,与我同在商品学研究室。他来所才几个月,除参加运动,没干任何工作。平时爱说话,爱插话,还喜欢传播社会上的消息。因为他在所里,有时曾转述过社会上某些“右派”的言论,这些后来竟成了他的“罪状”。

那时我是共青团员,在大学时就是党员发展对象,所以运动中,我被列为“左派”积极分子。有一天党支部开会,也叫我列席。可能上面已“下达”了抓“右派”的任务,我们所人少,好像至少也要抓一个。会上认为秦增护有对党不满情绪,必须组织力量进行批判。我心中虽有存疑,但在那种环境和氛围之下,不仅是我,恐怕到会所有的人,都不敢表达内心真实的想法。大家都赞成以秦为目标,开展研究所的反击“右派”斗争。

因为秦与我在同一个室,又年龄相近,领导就要我多接近秦,以便更多地“挖掘”出他的反党思想。那年代,我真把这看作是党对我的信任。加上自己存有私心,一直想争取入党,也指望以积极“批秦”的表现,来为自己的进步加分。有时明知那话不是秦说的,是他转述他人的话,或也知道秦所讲不是那个意思,但在“奉命批判”加上“自我表现”这种思想支配下,我对秦仍干起了“扣帽子”、“放大事实”、“无限上纲”之类的事。那时,政治上的盲从,已经压垮了自己的是非判断。面对“反右派”洪流,我违心地随波逐流,失去自制。

例如,报上有人批评由组织上选派出国留学生这种做法,秦表示同感,曾发言支持实行选派留学生公平统考。这本是别人的主张,但我却说他“恶毒攻击党培养干部的方针”,“要剥夺工农子弟受教育的优先权”。报上有人批评苏联曾运走东北的机器设备,秦在所里发言时讲了这个情况,并没多说什么。但为了把他“批倒”,我质问他:“你没在东北,怎么知道机器被苏联运走?”“你只讲苏联运走东北机器,为什么不讲苏联支援我们156项建设?”就是这样,把“恶毒攻击苏联”的帽子给他戴上了。

在“左派”和我这样积极分子的批判下,秦增护终于被打成“右派”。多年后得知,他在河北某县劳动改造时,在一次意外中溺亡。对于这位几十年前的可怜同事,我为他的不幸遭遇,深感痛心惋惜,也为自己的违心自私,备感愧疚与忏悔。但愿这样的悲剧,切莫再发生。那种随意上纲、违心整人的历史,更不能再重演。插队农村五年

1962年我调到南京,分配在江苏省手工业管理局办公室,还是做秘书工作。1965年春被派去苏州望亭公社搞“四清”。“文革”初期被当权派内定为“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幸好后来批反动路线,才避免了挨斗。1970年起,全家下放苏北泗阳县农村插队五年。从出身“富二代少爷”,到住茅屋、抬大粪,这个反差不可谓不大。不过我还算幸运,我的家虽然安在生产队,但我却被调到县委宣传部搞新闻报道。

这期间,有一点我至今感到有愧不安。在“四人帮”横行的年代,不少“报道”是不真实的,我自己就写过假报道。有一次派我去釆访公社干部在抗灾中“活学活用”的典型。我到后看到暴雨已将河堤冲开一个决口,先前投下的石块太小,收不住口,水流更急,眼看有崩堤的危险。只见有好几个人,扛起岸边装有泥沙的草包,纵身跳入齐腰的河中,迎着湍急的水流,把草包摞在决口上。一人摞好另一人再来。经过半个多小时紧张的战斗,决口终于堵住了。这场抗洪胜利,规模虽不算大,但其场面还是挺感人的。

到了晚上,公社通讯员交给我一篇他先写好的报道草稿。文中大段写了以公社书记为首的公社干部,如何“活学活用”亲临抗洪现场,勇敢跳入河中堵决口。突出宣传公社书记带头,才取得了这次抢险胜利。我到过那里,根本没见到公社书记在现场,更没有他带头跳下河堵决口这些情节。本该删去重写,但我又想,这样写显然是有人授意,也一定经公社相关领导看过。倘若我加以删除改动,明显暴露我在做恶人,那往后恐怕要招惹麻烦。内心斗争结果,我的私心占了上风。为了不得罪人,我违心地只稍作文字修改,把假报道发出去了。回想当年,我竟也成了浮夸风的一个推手,对此深感自责。

农村插队五年,最大的收获,就是妻子生了个儿子,我当上父亲了。二 与翻译出版结缘中年跨进出版界

1974年春,有一次我从泗阳上南京送稿子,顺便去看望新华社江苏分社副社长张竞同志。在望亭搞“四清”时,我曾同她在一起。这是一位待人和蔼、亲切、文笔又好的老大姐。聊天中得悉,她老伴高斯同志已被任命为江苏人民出版社社长,正在物色引进懂外文的编辑。知道我学过英文与俄文,她准备向高斯推荐。我当然表示感谢。后来我也见过高斯同志,经过组织上的联系,1975年1月,我正式到江苏人民出版社报到,我爱人则调到南京艺术学院。这年春节前夕,我们全家又迁回了南京。这是我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由此开启了我后半生的编辑出版生涯。我不是千里马,但高斯同志确是一位识才爱才的可敬伯乐。得益于他的启用,我才获得了报效社会的广阔平台。对于高斯同志的知遇之恩,我会永远铭记。

到江苏人民出版社报到后,我先是分配在科技组。1976年唐山发生大地震,为宣传普及预防地震的常识,我约请江苏地震局的工程师,赶写了一本通过民间见闻来了解及预防地震的科普读物《地震预防手册》,并参照此书内容,我编写出连环画册的文字,请美术人员配画,同时出版了《地震预防》的连环画。这是我进入出版界编的第一本书,多次重印,发行了好几十万册。

那期间,国家出于了解世界各国历史和地理的需要,决定由商务印书馆牵头,组织能胜任的出版社,联合翻译出版分国别的“外国历史”及“外国地理”两套丛书。江苏承担了出版摩纳哥等七个南欧国家历史,以及乌干达等六个非洲国家地理书的任务。首先碰到的困难,就是很难找到这些小国家的翻译版本。为此,我几次上北京,找过国家图书馆和首都图书馆,还去过北京大学、中科院地理所等多家图书馆埋头找书,好容易找到几本合适可用的,连忙通过馆际互借,暂时解决了翻译版本问题。

1975年底,周总理生前最后签发的“中外语文词典编写出版规划”中,江苏参与编纂《汉语大词典》并独家承担六种外语词典的编写与出版任务。为此省里成立了“中外语文词典出版领导小组”,办公室设在江苏人民出版社。我成了这个“词办”最早的主要工作人员,承担起组织省内中外语文词典编写人员,管理各编写组,以及与外省市“词办”的联络、交流等工作。

江苏参与《汉语大词典》编写的教师有10个组、近百人,我同他们一起,如期保质完成了看古籍、选词条、查例证、做卡片等编词典的早期工作。另一部《汉英词典》,是从各地抽调英语教师,集中在南京编写。因此不但要处理编写外语词典中的学术问题,还要管理这些编写人员的吃住和医疗等许多杂务。

我听说南京外国语学校有校舍闲着,就上门宣传编汉英词典的重要意义,好不容易说服校方答应出借10间教室,作为词典编写组的办公及生活用房。又去省级机关事务局,经过好说硬磨,借到供20个人用的桌椅和床铺,再从江苏饭店借来20套床单、枕头和被褥,终于解决了编写人员的后顾之忧。总之,那时我初进出版界,工作尽管烦琐,但对我很有吸引力。我对这项新工作,充满激情,十分满意。白手起家创办《译林》

中央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实行改革开放的方针以后,随着拨乱反正的深入,为适应对外开放的需要,1979年初,江苏省委要求省出版局,研究办一本介绍外国现状的翻译刊物,领导要我先拿出意见。

经过一番调查征询,我了解到,介绍外国社会科学,难免涉及政治问题,敏感内容恐怕难把握。至于外国文学,1949年以后,主要出版苏联作品、外国进步作家作品以及少数外国古典文学名著。“文革”中,除了出版过《南方来信》外,外国文学出版物几乎绝迹了。1978年,针对当时书荒的情况,文化部出版局决定由各地协作分工,赶印一批文学图书供应市场。尽管是重印少数外国古典名著的老书,依然受到读者的抢购,表明人们对外国文学的需求是十分迫切的。

为此,我想还是办一本外国文学刊物吧,这个建议得到了上级支持。当时外国文学杂志,北京有《世界文学》,上海有《外国文艺》,那么,《译林》该如何定位?我向本地一所大学搞外国文学研究的教授请教,没想到他对我大泼冷水。说你们出版社在外国文学方面,既无专业人才,更无必要资料,单靠你们自己搞不起来。不如把编辑部设在我们大学,我们编好,你们出版。我一想,那这本杂志岂不成了专登他们研究成果的学术刊物,这跟我的想法不同,自然拒绝了。

我不是外国文学科班出身,也不曾学过外国文学史,这是我专业上的先天不足。不过正因为这样,我也许少了点那种“学院派”思想的束缚,研究《译林》的定位时,思想上没有先入为主的框框。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敢想敢干。当时我的基本出发点有两条。一是,要有助于了解外国当今社会的现实。《译林》要多介绍新作家、多登新作品。二是,《译林》选登的作品,应该文字易懂,故事好看,通俗健康。基于此,同时也为了有别于北京、上海已有的两本刊物,我们确定《译林》以“打开窗口,了解世界”为宗旨,重点介绍外国当代文学。在选材上,要优先选择紧密联系外国现实生活、可读性强的当代流行小说。办刊指导思想明确后,我开始了筹办我国第一本大型外国文学期刊《译林》的艰难历程。请名家当编委的考验

我以前长期在经济部门工作,接到创办《译林》任务时,我对文学翻译几乎一无所知,翻译界更是一个人也不认识。我自知专业知识浅薄,要想办好《译林》,必须找专家拜师求教。正好见报载翻译家戈宝权是江苏人,我就冒昧给他去信,说明创办《译林》的原委及期望,请求他对家乡这个新办的刊物给予指教和帮助。原只是试试看,没敢抱太大期望,谁知很快就收到他的热情回信,除肯定办《译林》的必要性之外,还附寄他所译的罗马尼亚诗人爱明内斯库的六首诗歌,供《译林》创刊号刊用。得到这个意外的支持,大大增强了我的信心,并想到要成立一个高水平的编委会。

了解《译林》历史的读者还记得,《译林》有个显赫的编委会,成员包括了钱锺书、杨绛、戈宝权、卞之琳、王佐良、周煦良、杨周翰、吴富恒、杨岂深、冯亦代、毕朔望、范存忠、陈嘉、戴镏龄、李芒等二十多位著名学者,后来又增添了萧乾,全是译界一流专家。许多人纳闷,李景端这么一个无名之辈,凭什么能请到这么多名家给《译林》当编委?其实连我自己,起先也不敢奢望能得到这许多名家的支持。回想起来,邀请编委的过程,是对我踏入翻译编辑岗位的一次考验,也是促使我成熟的一次极好锻炼。

1978年秋我出席广州召开的“全国外国文学研究规划会议”时,曾与多位英语界专家一起参加小组讨论会。明知他们未必知道我,但觉得很有必要结识他们。我就想从诚邀他们出任《译林》编委入手,一个个上门去请驾。那时“文革”刚结束不久,许多知识分子还处在被禁锢和心有余悸的状态,加上对新创刊的《译林》不了解,所以请编委的过程十分艰难。能请到的每一位编委,几乎都有一段曲折反复的故事。

就说请北京大学杨周翰先生吧。我先对他的基本情况和学术成就做了一番了解,看过他编的《欧洲文学史》,还知道他的夫人是我的福州老乡。第一次去北大拜访,他听说我的来意后没有表态。我就不谈《译林》的事,先聊他的《欧洲文学史》。我说:“在广州的会上,您说我们过去编的外国文学史,大多受了苏联‘左’的思想影响,对西方许多作家和流派都持批判否定态度,现在有必要改过来重新认识,对这个见解我很赞同。不过,苏联文学思潮对中国的影响存在已久,这是历史事实,编文学史恐怕也不宜将其简单删去,可否把有过的不正确观点照写,但要加上新的认识和批判,这样似乎更能如实和完整反映历史的进程。”也许他听了这话,觉得彼此还有共同语言,态度显得热情许多,但对当编委还是没有表态。只说他有事要出去,约我明天下午再来,看得出他还需要考虑。

第二天下午再去的时候,杨先生像研究生答辩一样,一连问了我十几个问题。比如《译林》选材的标准、当代与古典的比重、如何看待西方现代派、东西方作品如何兼顾、评论占多大比重、对性和暴力的描写如何处理、译文质量如何把关、编委的职责,等等。幸好这类问题我们事先都做过研究,刊物大体都有自己的定位,于是我一一作了回答。杨先生听后迟疑了好一会儿,我真担心我的“口试”会不及格。不料他突然抬头,微笑着说:“我正在编写外国文学史,以往写法都把通俗文学排除在外,但像美国爱伦·坡、英国柯南道尔这样作家的作品,确实拥有大量的读者,可见通俗文学这个领域也值得关注。好,我接受当《译林》的编委,以后可以从中多看到一些西方当代的通俗文学,这样可以扩大研究文学史的视野。”听到这里,我才算松了一口气。如果说请杨周翰是一次试题不难的“口试”,那么请周煦良,却是经历了一场多次考核的“答辩”。

我久仰周煦良先生的大名,但从未谋面。承陈冠商教授介绍,我第一次在上海去看望正在住院的周先生,还没提请他当编委的事,他就先对我说:“西方当代作品良莠不齐,比较复杂,《译林》以介绍这个为主,要当心风险。”我理解这位老学者的顾虑,解释说:“就像外国人只看《红楼梦》不可能了解今天的中国一样,中国读者若只看狄更斯和巴尔扎克的作品,同样不能了解今天的外国。《译林》主张打开窗口,就是要介绍当代新作,帮助读者了解当今的外国。”他没作声,看来对这一点没有异议。我进一步说:“翻译的作品还要吸引人有兴趣看,所以要尽量选有可读性的通俗小说。假如《译林》能发行到40万,一本杂志有5个人看,那就能把200万人吸引来看书,这就是个大收获。”听我这样说,他笑了。但当邀请他出任编委时,他以一句“等看了杂志后再说”回避掉了。

第二次去拜访,周先生说,《译林》创刊号内容健康,各类文章搭配得也不错。还说,《尼罗河上的惨案》小说比电影细致多了。不过他又问,西方通俗小说多种多样,你们如何选择掌握?我答,主要选真实反映当今社会现实的流行小说,例如社会小说、经济小说、法律小说等。他问:“有犯忌的描写怎么办?”我答:“就适当做些技术处理吧。”他边点头边说:“我才看到一期,编委的事,等着再看看吧。”《译林》第2期出刊后,我第三次又去拜访。这一次周煦良格外热情,说,《译林》选登《吕蓓卡》很好,他在英国时就很喜欢看这部作品的原著,它的写法,值得中国作家参考。这时他才认真地问我,对编委的要求及联系方式等一些具体问题,我一一作答后,他颇显兴奋地说:“看了两期,印象还不错,好吧,我接受当《译林》的编委。”当时我真有“又攻下一关”的如释重负之感。

请编委过程中,当数请钱锺书夫妇最富有戏剧性。我得知钱锺书、杨绛和卞之琳这三位都是江苏老乡后,就求戈宝权代我们出面去请。钱锺书已经多年谢绝担任编委、评委这类虚职的聘请,也许是戈宝权的面子大,经他一番游说,先是钱锺书接受了聘请,随后戈宝权提议把杨绛也一起请进来,我当然高兴赞成。算我运气好,钱、杨二老果然都答应了。

可是当我把编委名单送给当时我的上司审阅时,此人长期搞政治宣传,一向与文学翻译无缘,对杨绛的学术声望更一无所知,竟将她的名字删掉了。面对顶头上司这种无知的决定,我虽想不通但又无奈,只好编了个明显站不住的理由,致信钱锺书先生说,《译林》才创刊,编委人数计划逐步来扩大,对杨绛打算放在下一批再请。钱先生接信很不高兴,立即把他自己原先的答应也收回,老两口都回绝了。这可把我急坏了,戈宝权对事态如此发展,也深感遗憾与焦急。我那位上司见此情景,又要我再去做工作,把局面挽回。这一下可真把我为难死了。没办法,我只好认错自责,再央求戈宝权出面帮我“救火”。戈宝权还真仗义,连忙亲自再上钱锺书家当说客。我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他们,反正最后总算雨过天晴,钱锺书、杨绛夫妇不但都接受了担任《译林》编委的聘请,而且还开启了我与他们往后多年密切的交往。

通过请编委的过程,不仅使我有幸结识了文坛译界好多位名家,更使我学会了编辑该怎样去做作者的工作,懂得了与名家打交道中要注意哪些问题,特别是从这些前辈学者身上,看到和学到为人及做学问的高尚品德,给我的编辑生涯注入了一股启蒙和益智的源流。三 《尼罗河上的惨案》引发的风波冯至的“告状信”

1978年夏天全国影院正在放映英国侦探影片《尼罗河上的惨案》,我想,若把该片小说原著译出,一定会使观众了解到影片中疏漏了的许多细节。为此,我决定《译林》的创刊号,就刊登《尼罗河上的惨案》小说全文。1979年11月出刊后,引起长年看不到西方当代小说的广大读者很大震动,两版印了40万册还不够卖。没料到高兴不到几个月,一阵狂风猛烈地向我们袭来。1980年4月中旬,北京方面传出,胡乔木同志在一次讲话中,点了《译林》的名,我们感到十分惊讶,四处去打听。原来是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所所长冯至先生,于当年4月7日给胡乔木同志写了一封长信,对江苏出版《尼罗河上的惨案》和浙江出版《飘》提出了十分严厉的批评。信中说:

目前有关翻译出版外国文学作品的某些情况,觉得与左联革命传统距离太远了。近年来有个别出版社有片面追求利润的倾向,当前我国印刷和纸张都很紧张,他们却翻译出版了些不是我们所需要的作品。如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外国文学丛刊《译林》1979年第一期,用将及全刊一半的篇幅登载了英国侦探小说女作家克里斯蒂的《尼罗河上的惨案》,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同一作家的《东方快车上的谋杀案》。这些书刊被一部分读者争相购阅,广为“流传”,印数达到数十万册以上。

侦探小说中也有优秀的、启人深思的作品。但是大多数都没有什么教育意义、有时还能造成坏的影响,根本谈不上对于发展和繁荣社会主义文学、培养社会主义新人有任何好处。克里斯蒂在本世纪二十年代已开始写作,三十年代已大量生产,我见闻有限,过去却很少听人提到过她,为什么现在忽然这样“时兴”?从这点看来,我们读书界的思想境界和趣味,真使人有“倒退”之感。

我国自从“五四”以来,翻译介绍外国文学,对于新文学的建设和革命事业是起过积极作用的。回想三十年代,我国进步的出版界,出了许多进步书刊,为革命事业做出不能磨灭的贡献。现在为什么有的出版社置自己的责任于不顾,出那些“惨案”、“谋杀案”之类的书籍而沾沾自喜?自“五四”以来,我国的出版界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堕落过。

去年8月,美国文学研究会在山东烟台开会,江苏人民出版社在会上散发了3种他们新出版的美国小说(按:指《钱商》《珍妮的肖像》《医生》)。一位美国专家说,这样的小说,在美国都是供人在旅途上消遣,看完就抛掉的书。据我所知,就是在资本主义国家比较正派的出版社和书店,也很少出版出售红红绿绿只供人旅途上消遣的书籍,想不到在我们社会主义的中国,在党的领导下的出版社,却有人对那样的书趋之若鹜,这真是有失我国文化界的体面。还听说,浙江人民出版社把解放前傅东华翻译的《飘》印了几十万册,大为倾销。既不问《飘》对我们今天有什么意义,也不问翻译的质量如何,这种行动,除去为了赚钱以外,我得不到任何别的解释,可是“社会主义”不知随风“飘”到哪里去了。

当前出版界和读书界之所以有这种混乱现象,可以说是对于十多年极“左”路线广设禁区的一种惩罚。希望出版界多出些好书,不要趋“时”媚“世”,多想一想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出版者应负的责任,把不良的风气扭转过来。

以上只是个人的感想,可能很不恰当,但我感到有向你陈述的必要,请你指教。

胡乔木同志将这封信,加了批语转发给中共江苏省委和浙江省委研究处理。如果是“文革”期间或在此之前,像这种由一位中央负责同志批转给省委“研究处理”的文件,那可是一件政治大事。幸好这事是发生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我们党正在拨乱反正,清算各个领域长期留下来的“左”的流毒,因此,江苏省委对待此事十分慎重。当时的省委书记许家屯在这封信上做了如下的批示:

……《译林》还是应该办下去,但选稿应当坚持党的文艺方针,要办得更好,要认真做到为社会主义四化服务,这方面建议认真总结改进。还应开展文艺评论工作。

接着,江苏省委政策研究室在内刊《调查与研究》上,转发了乔木同志批转的冯至先生的长信,并加了如下的按语:

为了繁荣社会主义文艺和丰富人民群众文化生活,我们应该认真介绍和研究外国文学作品,但在出版这些作品时应采取慎重态度,分别情况,有所选择。对一些可资借鉴而内容不怎样健康的作品,可内部发行,主要供文艺工作者参考,而对于广大群众,则应当努力提供有益于身心的精神食粮。《译林》以介绍外国当代文学作品为主,使读者通过这些作品了解当代外国的文艺动向和社会状况。我们希望《译林》以及其他文艺刊物,都能够通过这封信,总结自己的工作,帮助群众提高鉴别能力和欣赏水平,以便更好地贯彻党的文艺方针,促进文艺事业的发展,在建设高度的物质文明的同时,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

江苏省出版局党组在接到上述文件后,进行了认真的讨论。党组书记、高斯局长认为,在电影公开放映《尼罗河上的惨案》之后,《译林》把其原著加以翻译出版,有助于读者更全面地认识这部作品,这不是什么错误。如果要算是“大错误”的话,“我作为局党组书记,当然应负责,撤职、党纪处分我都接受,但是我还是要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局党组在高斯同志所持观点的基础上得到了共识,强调对《译林》要实事求是,不要轻率地采取组织处理。随即党组责成我们编辑部对照党的文艺方针,认真全面进行自查。我们的申辩

我们在自查报告中说,克里斯蒂一生写了110部作品,有侦探小说,也有戏剧等其他作品,已有15部小说拍成电影,17部剧作搬上了舞台。1971年受封为英国女勋爵,1979年以她的生平事迹拍成的传记片《阿加莎》,被美国评论界誉为最佳电影之一。国内许多报纸,也都对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发表了赞扬的影评。同名小说在《译林》发表后,戈宝权、杨岂深等老翻译家都认为克里斯蒂的作品,不同于早期侦探小说那种单纯叙述破案的经过,而是结合案件的侦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的阴暗面,写作技巧也有特色,介绍一些像这样比较好的侦探小说,是有借鉴作用的。总之,我们认为,《尼罗河上的惨案》既不诲淫,又不诲盗,对反映资本主义社会矛盾有认识作用,《译林》登它没有错;唯一的缺点是,在当时纸张较紧张的情况下,印数多了点。

至于冯至信中批评的“三种美国小说”,我们说《钱商》作者阿瑟·黑利的小说,都是以医院、机场、汽车工厂、银行为背景,反映美国社会在越来越现代化的情况下所带来的一系列矛盾。该书是南京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推荐并组织翻译的,叙述美国一家大银行,受了跨国公司的欺骗差一点倒闭。这对于我们了解国际垄断资本的渗透和竞争,以及美国金融界的现状,都是有帮助的。此书翻译出版后,复旦大学国际经济研究所、北京对外贸易学院等单位,都来信要求代买。《医生》是南京大学陈嘉教授推荐,并由南大外国文学研究所翻译的。这本书描写一个百万富翁的外孙因病成了白痴,他仗着自己有钱有势,要把“误医”的罪名强加给医生。后来由于一位年轻女律师仗义执法,在一场复杂的官司中,把对方强加的不实之词一一驳倒,最后证明造成婴儿白痴的,正是百万富翁自己。许多读者反映,阅读这本书,有助于了解西方国家的司法制度,以及资产阶级自私的本质。《珍妮的肖像》是一部美国当代抒情幻想小说。这本书是翻译界老前辈周煦良推荐并由他自己翻译的。小说描写一个穷画家偶然遇见一个杂技演员的小女儿,画家替她画像,少女成人后去法国读书,最后在回美国途中被台风卷入海中,画家下海去救她没有救成。这一段梦幻式的纯洁爱情,终以悲剧结束。全书写法新颖,文字优美,丝毫没有庸俗的色情描写,读起来像一篇优美的散文。老翻译家、人民文学出版社前副总编辑郑效洵读了此书以后说:“好多年没读到这样的作品了,江苏出版这样的书,让读者增加见识,这是好事情。”上海师范学院外语系还把这本书作为给学生上翻译课的辅助教材。

在自查报告中我们还强调,所谓“高雅文学”同“通俗文学”并没有截然的界限。世界上许多保留下来的名著,早期多是以“大众文学”或“通俗文学”出现的,我国的《诗经》《水浒传》和《红楼梦》等等就是明显的例子。当前西方的某些现代派作品,尽管是名作家写的,但是内容隐晦,写法古怪,一时不容易为我国的读者所理解和接受,因此,介绍一些外国好的“通俗文学”作品,对于打开“窗口”,了解世界是有好处的。

冯至的信中提到要继承“左联”时期翻译介绍外国文学的传统,这一点我们赞同。我们的理解是,主要应该继承“左联”时期那种使文艺促进革命事业发展的精神,至于具体到介绍外国文学的哪些方面,恐怕不能不考虑到五十年以来的时代变化。八十年代的今天,我们国家面临着建设高度物质文明和高度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任务,现在对介绍外国文学的要求和内容,显然要比三十年代更全面更丰富,何况外国文学本身五十年来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和发展。有选择地介绍一些外国比较好的“通俗文学”,也是符合党的“双百”方针的。对待“通俗文学”有不同看法,这是学术问题,可以讨论;但以此就说我们“追求利润”,“倒退”,“堕落”,“有失体面”,“趋时媚世”,甚至“把外国人抛掉的东西也捡来翻译”等等,这些不实之词,是我们无法接受的。期刊会议上不同声音

这份自查报告上报以后,我们处于等待处理的状态。1980年5月上旬,中国作协在北京召开全国文学期刊编辑工作会议。《译林》作为刚创刊的新刊物也被指名邀请参加。省出版局党组决定派陈立人副局长和我两人代表《译林》去出席。报到后领文件,发现每人文件袋里都有一份冯至先生所写的那封长信,听说会议日程中还要安排他在大会上发言。陈立人和我都预感到《译林》“备受关注”的压力。因为经过认真的自查,我们确实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有了这个底,陈立人同我商量,头两天我们只听不说,到该说的时候就理直气壮地表明我们的观点。

当时《译林》才创刊,到会的文艺界人士我都不认识,可是在发言中,他们都不同意冯至信中对当前外国文学翻译出版工作的看法,也不同意介绍侦探小说太多“已形成一种倾向”这样的估计。如冯亦代说,他是研究英美文学的,去年他参加过在烟台召开的美国文学会议,也看了江苏出版社送请代表提意见的三本美国小说,这些书的作者是严肃的,书的内容也反映了当前美国社会的现实。这几本书都是著名翻译家推荐的,译文质量也是好的,把它介绍过来是件好事。为什么要借一个美国人的话,指责这些书是“红红绿绿”、“随手抛掉”的呢?他还说,《读书》杂志(按:冯亦代当时任《读书》副主编)下一期就要登一篇怎样看待外国侦探小说的文章,大家争鸣嘛。还有同志说,浙江出了一本《飘》,难道就能把社会主义飘掉吗?

看到会上的气氛比较民主、活跃,我也就坦率地谈了我们的看法,主要内容是:(1)估量当前外国文学翻译出版工作的形势要实事求是,不能因为出了一两本有争议的书,就认为出现了什么倾向,更不能因此把出版界、读书界都说成是“倒退”。(2)对外国通俗文学、侦探小说有不同看法,这是学术问题,应当提倡讨论、争鸣,不要简单地下个“堕落”的断语。(3)“左联”时期的革命精神要发扬,但时代已变化了,今天介绍外国文学的视野,应该比五十年前要有发展,这正是繁荣社会主义文艺的需要。(4)《译林》是江苏省委指示办的,它的办刊方针和宗旨也是经过上级党委审核批准的,刊物定价并未超过国家规定的标准,因此不存在唯利是图的问题。(5)老前辈对我们的工作提出批评,我们欢迎,但采取向中央负责同志“告状”的办法代替正常的文艺批评,这不利于“双百”方针的贯彻执行。

参加会议的新华社记者行达一听了我的发言后,认为这方面的实际情况同冯至信上反映的不一样,觉得有必要让更多的领导同志了解。于是一散会他就约我专访,并连夜编发了一篇内参专稿,题目是《江苏省〈译林〉编辑部副主任李景端谈当前外国文学出版情况》,刊登在新华社1980年5月8日《国内动态》第1194期上。这篇内参主要是反映我的观点。大意是:

第一,有些同志对当前文学方面出现的问题,认为已形成了“偏离社会主义”的右倾倾向,显然估计得过于严重了。“左同右”是个政治概念,加上“四人帮”在理论上造成的混乱,动不动把不属于右的东西都说成右,其后果是大家都知道的。

第二,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有些同志认为是出版社为了赚钱。我们觉得不能这样简单下结论。《译林》每印张的定价,比国家规定的标准还低。实践中,有些虽能畅销但内容不很健康的译稿,我们宁可不赚退稿;有些好作品,明知要赔钱,我们还是照出版。

第三,要注意把方向性同学术性区别开来。应该提倡讨论、争鸣,而不宜用行政办法轻易肯定或否定。我们很赞成耀邦同志讲的,对文艺问题不能性急,要慢慢来。要允许不同的实践。

内参最后还说,李景端同志恳切地希望保护作者、编辑为繁荣社会主义文学的积极性,拥护对文艺立法,既要立禁止的法,也要立保护作家、翻译家和编辑人员积极性的法。王任重一锤定音

会议上多数人类似的看法,主持者肯定是会知道的。后来通知说,原定冯至先生的大会发言不讲了。与会的外文所陈冰夷副所长,也主动找我们交换意见,说他们在北京待久了,对下面的实际情况不够了解。冯至那封信只是个人意见,难免有片面性等等。这时,我们感到面对的压力,比会议刚开始时仿佛减轻了许多。到了5月9日下午会议闭幕总结时,我们的这种感觉,果然得到了事实的验证。

那天向会议做总结报告的,是当时的中央宣传部部长王任重同志。我们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在会议总结中,就《译林》问题讲那么多的话。他在讲到不能认为党委领导同志过问文艺界的问题,就说是粗暴干涉时,特别举出了《译林》做例子。他讲了冯至先生给乔木同志写的信,后来批转给江苏省委,以及江苏省委非常慎重地处理这些经过之后,特别指出:

这些信和江苏省委转发时写的按语,我和耀邦同志都看了。耀邦同志要我说一下,这件事就这样处理,就到此结束。同志们,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处理方法,对不对呢?《尼罗河上的惨案》印得多了一点,这一件事,要追究责任?要进一步处分?不会嘛。及时指出工作中的某些缺点,是为了引起同志们的注意,以便今后改进工作,这叫做打棍子吗?不能叫打棍子。至于冯至同志的信,这位同志七十多岁了,他的用心是好的,是为了文艺事业搞得更好,信中有些话可能说得过于尖锐了一点,个别论断不够适当,但出发点是好的。我们认为,江苏省委对这个问题的处理是妥当的。与冯至不打不相识

谁也没预料到,这场因《尼罗河上的惨案》飞来的“横祸”,竟然以这种明确了当的方式做了结论。更令人没料到的是,会议结束的当天,冯至先生特意派车接陈立人和我上他的家去。上海译文出版社副总编、《外国文艺》主编汤永宽也随车一道去。

进门寒暄之后,冯至先生首先对我们说:“由于我的那封信,给你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对此向你们表示歉意。信里有些地方有片面性,有些提法不大妥当。”见老前辈当我们一进门就做自我批评,我们不禁深感意外。陈立人说,有些情况由于不沟通,难免有些误会,不过这次中央、省委处理这件事的方法非常好,这对我们今后的工作也是一种促进。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有话在心里憋不住。我当然是用很委婉的语气说:“您是外国文学研究界老前辈,如果您对《译林》有什么意见,写封信批评我们,甚至把我们叫来,当面训斥一顿,我们都会诚心接受。只是用向中央负责同志写信,并批转给省委处理这种方式,似乎太严重了一点。以后我会按期把《译林》寄给您,您有什么意见,只管直接向我们提。”

大家聊着气氛缓和多了。冯先生接着说,建议北京、上海、南京三家外国文艺刊物更好地分工:《世界文学》主要介绍名家名作,《外国文艺》主要介绍外国流派,《译林》可以多介绍一些有社会意义的外国通俗文学。他还主张,适当时候可以在江苏召开一次外国通俗文学讨论会。

真是不打不相识。在这件“风波”之后,冯至同我乃至《译林》之间,反而建立起友好的关系。他家的地址变动后,特意给我来信,要求按新的地址给他寄赠《译林》。1987年在南京召开全国外国文学研究会年会期间,他约请几家出版社,商讨分工出版他主编的一套“德语文学丛书”,指名要我牵头负责各家合作出版事宜。当这套丛书的第一本《诱惑》由我社率先出版时,他非常高兴,特地写了一篇书评《一部温故晓今的佳作——评魏斯科普夫的〈诱惑〉》,发表在《译林》1988年第3期上。接着他又把他为这套丛书撰写的总序《现代德语文学的特点》一稿寄来,我当即在《译林》1988年第4期上予以发表。

冯至先生是诗人,也是著名外国文学研究学者。尽管他的那封“告状信”曾给《译林》和我造成很大压力,但他的学术成就,依然很受我们尊敬。冯至先生逝世以后,听说他女儿在寻求出版其父的文集,出于对冯先生的敬重,我表示哪怕赔钱,译林出版社也愿意接手出版。后来因为冯先生是河北人,他家属决定,还是交给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长官意志的变化与长进

事过境迁,几十年过去了。曾有友人对我说,《译林》才创刊,就惊动到中央高层,引发文化界广泛关注,冯至那封信,不啻帮《译林》做了一次难得的广告。这当然是句玩笑话,不过今天回想起来,这件事确实令人诸多感慨。

戈宝权同志曾告诉我,早在1979年10月30日召开的全国第四届文代会的分组会上,冯至就针对《译林》在烟台美国文学研究会成立会议上赠发的三本美国当代小说,批评“现在出版界把外国人扔在垃圾筒的书也捡来翻译出版”。这个发言登上会议简报后,引起不少与会翻译家的非议,要求冯至澄清这个问题。后来他请陈冰夷到小组会上作了解释,说是“听汇报时误传了”。11月底戈宝权来无锡参加《译林》创刊座谈会时,还带来所里口信,说冯至在文代会那个说法,是个误会。

不意次年4月,冯至就写了那封信。多年后,我才从原外文所研究员葛林同志那里得知,那封信其实是胡乔木同志的授意,由冯至和陈冰夷共同起草的。1999年我在《波涛上的足迹》一书中,披露了这封信的经过之后,2000年1月25日,我收到葛林给我的一封信。信中说:“收到你的《……足迹》,读后感佩良深。忆当年,通俗文学面世,曾引发了‘老前辈’、专家及高档刊物的主编们大惊小怪,啧有烦言。我当时身闻目睹的生动形象,至今难以忘怀。现住在我楼上的前外文所领导(指陈冰夷)昨来闲聊,见你寄来的书也引发了他的感慨,说起当年‘老前辈’上告的那封信,还是由他执笔的呢。听到上面的风声后,他也是紧急转弯的一个。”联想到期刊会议上,胡耀邦和王任重对“《译林》事件”的表态,显然就是信里所指的“上面的风声”。

1983年4月,陈冰夷同志应邀前来苏州参加《译林》编委扩大会议,他在讲话中说:“以前对《译林》不了解,难免有误解。这次了解到编辑部工作做得非常细,《译林》有了很大进展,值得学习。”在这以后,一度在北京出现过的对《译林》实行“封杀”的现象消除了,而且《译林》与外文所的合作,也越来越密切了。现在回想,当年我算是幸运的。正是得益于拨乱反正和坚持对外开放的政治环境,《译林》和我才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那场风波。

原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杨牧之同志,2013年10月30日在《中华读书报》发表《出版史上的一段故事》,回忆说,图书的审读难免会受长官意志的影响。还透露,九十年代初胡乔木同志在评论《金瓶梅》的一封信中表示,对《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决不能只当作淫书一禁了之”。这不禁使我想起胡乔木同志对待西方现代文学前后态度的变化。

由于相当一段时间内的封闭禁锢,加上受“左”的流毒,国人对外国尤其是西方大国现代文学的实况所知甚少,对西方新潮的流行小说更少涉猎,以至改革开放初期,学界不少人多视西方现代文学为异端,胡、冯两位也不例外。此时胡乔木有意通过冯至“写信”,批判一下西方现代文学,尤其是出版西方通俗文学,这在当时并不奇怪。

后来随着对外开放的深入,社会上对西方现代文化的了解多了,偏见少了,以至对待西方通俗文学的看法也有了转变。从授意批评出版《尼罗河上的惨案》和《飘》,到后来冯至向《译林》投稿,以及胡乔木主张对《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不能一禁了之,表明即使像胡乔木、冯至这样的高级领导和学者,同样有个不断解放思想的过程。长官意志,也是会有变化和长进的。这种转变所折射出的,正是我国对外开放不断前进的步伐。四 《译林》怎么“火”起来邮购汇条麻袋装《译林》创刊赶上了好时候。那时中国老百姓,因长久看不到西方当代小说,许多人好像得了对外来文化的“饥渴症”,又逢《望乡》《追捕》等日本流行电影在国内开放公映,使人们想了解西方当代社会的欲望更加强烈。《译林》此时应运而生,首先就沾了“天时”的光。加上《译林》选登的又是故事精彩的通俗小说,自然很合读者的阅读口味。所以刚创刊,就一炮打红。我还记得《译林》创刊初期,许多畅销的热烈场面。

创刊号是交给新华书店零售,初版20万册几天就卖完,赶紧再加印20万册。起初尚未开办订阅业务,书店买不到,就只好汇款向编辑部邮购。头一两期,邮局送来的邮购汇款单,都是用大邮袋装,一次就送来好几袋。邮局职工抱怨说,为了登记这么多汇款单,害得他们连续加了好几天夜班。社里邮购部同志也一再叫苦,仅为《译林》办理登记、取款、入账、包装、寄发等手续就忙不过来,其他书的邮购都顾不上了。

有好几所大学的图书馆来信说,他们阅览室陈列的《译林》,因为阅读的人太多,不是被翻毛了看不清字,就是翻烂了造成缺页,有的被人干脆拿走,所以急着要求补购。最有趣的是,那时《译林》定价是1元2角,但黑市上要卖2元,还要外加两张香烟票。明知还有人没有买到,但考虑到纸张紧张,社里决定印了60万册后就不印了。如今城市里四五十岁的人,尤其是八十年代的大、中学生,几乎很少不知道《译林》的。选题栏目接地气

读者爱看《译林》,首先当然是因为内容好看。我们要求编辑,不能凭自己的喜恶来选材。我想到,大学外文系出身的编辑,看作品往往会从这名作家在文坛上的地位和声望来考虑。还有些名气很大的现代派作品,既怪诞,又难懂。这些都被我排除。我要求他们换位,从中等文化程度读者喜好的角度,来选择作品。强调在保证健康的前提下,尽量做到“读者爱吃什么,就上什么菜;当下百姓喜欢什么口味,就做什么口味。”那个年代,大众喜欢现实胜过唯美,爱看悬念超过虚幻。为了充分接地气,《译林》选材重点,多放在惊险、悬疑、推理、爱情和商战这些方面。因为每期都要登一部西方当今流行的这类小说,这比买一本书还便宜,既时兴,又实惠。创刊后,接连刊登了《吕蓓卡》《天使的愤怒》《爱情故事》《音乐之声》《教父》等一批流行名篇,期期精彩好看,使得《译林》名声大振。

我们还针对那些浅阅读读者的需要,刻意设置了“外国文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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