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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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试读：
第一章
真正的生活其实是沉寂的，正如一潭死水，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尽管窗外春天妩媚，春风和煦，但是仍旧不能打动那些孤独的心。这些春光，在生命中曾经隐现过多少次，曾经为此欣悦，为此沉醉，但是最终，所感受到的仅仅是一缕再平常不过的真实。就是因为被这种真实刺痛，才发现生活真实的一切并不是像所期待的那样美好，例如他，沈醉，就是被这种真实所刺痛着。毕业之后，他来到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企业，毕业之前，又不幸学了一个所谓的“夕阳下”的专业。理想的氤氲和希望的光环忽然在某一天破灭了，自己这些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学业惨淡，爱情荒芜，甚至精神也已经萎靡，这或许就是一个成长中的小男人的苦痛。
现在我们的主人公沈醉正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穿过一条幽暗的小路，这里人迹罕至，杂草荒芜，前面就是他要工作的地方---氢氧站，一个想一想就会令人窒息地地方。氢氧站是本院里的后勤单位，专门给生产车间提供气体服务，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来之前，沈醉就有所耳闻，这里一年四季里的每一天和每一天都是一个样子，设备，人员，环境，一入氢氧站，除了老去的岁月，你什么都不会得到，宛如与世隔绝，所以这里在院内有“世外桃源”之称。
几茎桃花放肆地伸出了苔痕斑驳的红砖墙，高高的垂柳新发的嫩枝依稀可见。偶尔还有鸟鸣，更衬托出这里的宁静，安逸。“这里的环境倒还是不错，挺适合修身养性的。”沈醉自嘲的咕哝了一句。
铁门沉重，沈醉右手扶车，左手费力地推来，忽然明亮的孟春景色令人眼前豁然开朗：桃花吐艳，高柳怡然，鸟雀飞鸣，小草贴着地面正孜孜不倦的生长。远远的有个女人正从院子里的石子小径上走过，她穿着一身大小和身的浅色工作服，身材匀称，看上去有四十上下的年纪，一株早开了花的杏树刚刚谢了，落英纷纷，有几朵正落在她的肩上，头上，她步伐款款，轻盈却不失庄重，风韵淡然，超乎却并不轻佻，仔细看时自有一番不同寻常的气质。原来在这寂寞的地方也会有这样的人儿，沈醉心下思索，不禁看得有些入神，心境忽然明朗了许多。
对面走来的那个女人也已经看见了他，目光中微微怔了一下，就停下脚步带着温柔的微笑问道；“你找谁呀？”“噢，我找路之瑶，我是来报到的。”沈醉停下自行车也露出一脸局促的笑容道。“我就是，你是沈醉吧？”自称叫做路之瑶的女人说着又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是呀，您好您好。没想到这里的景色竟然这么美丽。”沈醉又抬头看看那些高大的正在落着紫穗子的杨树，又看着路之瑶，不无赞赏地说。“是吗？美丽倒并不觉得，不过倒是挺清静，自然，远离是非之地。”路之瑶笑道，把沈醉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是一间不大的独室，桌椅等设施都透出一种陈旧的气息，沈醉在路之瑶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抬眼匆匆打量了一下，屋子收拾得干净整齐，和面前已经坐下来的这个齐整的女人十分一致。一盏清茶在书桌上冒起白烟，窗台上摆着一盆已经结了花蕾的兰花，清幽天然。“您在这里干多少年了？”沈醉收拢了眼光，看着正在对面款款坐下来的路之瑶问道。“十年了吧。”路之瑶沉吟了一下，抬眼笑道，双手相握放在陈旧的办公桌上面，沈醉看到了那些纤细的手指，皮肤虽然白皙但是已经失去了一种青春的圆润。“噢，是么？！十年您都是这样过的？”沈醉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眼睛，带着夸张的惊讶问道。“是呀。”路之瑶叹道，身体向后靠过去，似乎陷入了一种无奈的回忆中。“我们这拨人有什么办法呢？！不像你们，有很多的机会，无论是读书还是择业。我们都没有赶上好的时候。”路之瑶带着一丝轻笑，有点抱怨地说。“那您今年多大岁数了？”沈醉目光轻轻掠过路之瑶那张不失美丽的脸问道。“我呀，已经三十五岁了。我想我应该比你大十岁了。”路之瑶说。“真的很羡慕你们，那么年轻。”“噢，是么？！您正好比我大一轮，您是属羊的吗？”沈醉忽然兴致盎然地问道。“是呀？！我属羊。你也属羊啊？”路之瑶看着他带着点惊喜反问道。“嗯。我也是属羊。”沈醉说。“是么？那你就比我儿子刚好大一轮。我儿子也属羊。”路之瑶像小孩子一样掐算着手指说，样子忽然天真可爱。“三羊开泰！哈哈哈，不过看不出来，您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子了？”沈醉笑着，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失分寸，所以又补充了后半句。“是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特别的老了？”路之瑶笑着问他。“没有没有，我觉得您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而且也很，美丽。”沈醉眼神顽皮挑了一下，看了路之瑶一眼。“哪里哪里，看来我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路之瑶虽然摇头极力表示反对，但是脸上仍旧泛起了不易觉察的红晕，像一个有点含羞的少女一般。“不会的，就算是这样，也是情有可原，您想，您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孩子了，而我现在还没有结婚呢。您还是比我强。”沈醉又说。“哪里哪里，结婚要孩子不是早晚的事情。”路之瑶带着点谦虚说道，接着话锋一转，又说，“下午我带你到现场看看吧。你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上一任设备员走的时候我们保留了原来的样子。桌椅都齐全，我看你就简单的收拾一下就行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路之瑶迅速的换了个话题后，立刻又恢复了长者的风范，可是沈醉却已经觉得她并不像初见面时那么陌生了。
路之瑶带着沈醉看了一下办公室，又帮助他微略收拾了一下，时候已经近中午，沈醉在食堂里胡乱的吃过了中饭，就回到宿舍里睡了一觉。
下午醒来的时候沈醉看看书桌上面的小闹钟，竟然已经两点多了，他想起路之瑶说的带他到生产车间里的事儿，就立刻爬了起来，骑着自行车来到单位里。透过虚掩的房门的缝隙，沈醉看见路之瑶正专注的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一本妇女杂志，神态安然宁静。沈醉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您好，我睡过头了，抱歉。”沈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事儿，我们去车间里，走吧。”路之瑶站起身来，放下杂志跟着沈醉走出办公室，仍旧沿着那条石子铺成的小路，渐渐走近了前面的一片厂房，几株玉兰开得正盛，小草贴着浅褐色的地面生长，远远看起来煞是可爱。沈醉从眼睛的余光里看见身边走着的路之瑶，如风中的一朵玉兰，高雅大方，心底不禁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己在心中轻轻摇了一下头。
一排排电解槽子整齐地陈列在车间里，工作环境还算干净，劳动强度也不是很强，工人们看见路之瑶来了都亲热地呼唤她“路工”,大家都拿陌生的眼光看着沈醉。“路工，您又带了新徒弟了？”一边一个年老的工人笑着问道，一脸皱纹。“没有，这是新来的大学生，小沈，咱们的设备员，这是老白。”“您好，白师傅。”沈醉礼貌的点了一下头。“叫我老白就行了。”老白看上去是个很老实和气的人，但是这种人往往十分倔强，他打量一下沈醉，向沈醉笑了一下。
沈醉跟在路之瑶后面，不停地向人们问好，路之瑶走在前面，竟然很似一个千军万马的统帅，眼前这人虽是个女子，却也有男人的气度，沈醉心下想着，竟没有听见路之瑶再说什么。
这里的工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年轻的或者年长的都有，从他们对路之瑶的呼唤中可以看出他们都很尊敬她。“路工，真是难为您了，这里都是男人。大家看起来都很尊敬您。”走出车间的时候沈醉禁不住说道。“咳，这也是时间待得久了，都比较了解，可是要博得别人的尊敬，首先就要尊敬别人，其实，这些工人的要求是非常低的，只要你说句好话，什么事也就办了。俗话说：人受一句话，佛受一炷香，是很有道理的。做人有时候就要低姿态一些。”路之瑶回头看了一眼沈醉说。
沈醉点头称是。路之瑶见了他谦恭的样子，不禁又笑道：“我是不是太喜欢教训人了？”“不是，我倒是觉得路工教训的对。希望以后多受一些这等教训。”沈醉笑道，路之瑶听了她的文诹诹的话语不禁也跟着笑了。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办公室里。又按照原来的位置坐下来。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沈醉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就挂掉了。“谁的电话？”路之瑶问道。“我姐姐的，抱歉，路工，我还得回个电话。”他礼貌地一笑，路之瑶说别这么客气，示意他用桌子上面的座机回电话，沈醉拿起了听筒，拨了号码，接着就和里面通起话来。路之瑶闲着无事就翻着桌子上面的报纸。直到沈醉挂了电话。才抬起头来。“怎么了？家里有事儿？”“没有，这不又开始给我介绍上了，就不能让我清静会儿。”沈醉一脑门子官司地抱怨道。“这是好事啊？你这岁数也应该了？”路之瑶看着他劝慰说。“没劲，现在的女孩没劲。”沈醉懒懒地说。“你想找个古代的？”路之瑶笑着问他。“不是，我，咳，一言难尽。”沈醉摇头说。“那就别说了。”路之瑶大笑着说。“是，没法说，以后我再和您慢慢说。”沈醉答道，站起来和路之瑶礼貌的道个别，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了。
第二章
昨夜下了一场雨，早晨的空气里微冷，沈醉骑着自行车穿过凹凸不平的路面，地上的积水溅起浑浊的泥点打在他的裤子上。他也并不在乎，仍旧飞快地从一道道雨水汇成的小溪里穿过，似乎这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沈醉已经到氢氧站两个月了，无论是人还是工作他现在都已经熟悉，于是也没有开始几天的谦虚和精神了，其实许多事情都是这样，一旦了解其全貌就会觉得本身也没什么，最痛苦的和最难过的就是起初那点陌生的过程。“你干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沈醉听出了是路之瑶，回了一下头，看见路之瑶穿着一件浅褐色的中式外套，一只手里拿着一把灰色的小布伞，正从后面挑挑拣拣的走过来，一双皮鞋上面溅了不少泥点儿，沈醉减慢了车速回头看着她笑着说。“没事儿，这样还挺好玩的。你怎么没骑车呀？”沈醉问道，前面又是一片水洼，他正准备骑车冲过去。“我本来是打算骑车来的，后来听天气预报说还有雨呢，就没骑，反正离家近。无所谓。”路之瑶说着看见沈醉已经停下来，就快走了两步。“咱们门前这块儿真够呛，每次下雨都积水。”路之瑶说着，一边低下头想寻找好一点的路走。“路工，我带你过去吧。”沈醉一只脚垫在地上，自行车按照主人的意图准确地停在水洼边上。“行。省得我弄上泥了。”路之瑶说着，已经来到了车后座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扶了一下沈醉的腰部就轻盈的侧身坐到后座上。“扶好了？我要走了。”沈醉说着那只垫地的脚蹬上了车子，自行车的把扭了一下就稳稳地穿过了那片水洼，路之瑶不禁伸手搂紧了沈醉的腰部，脚下响起一阵哗哗的水声，她低头看了一眼，觉得蛮有趣的，仿佛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瞬间的情趣了，心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两个人骑进了大门，沈醉仍旧脚垫地停了自行车，路之瑶松开沈醉，轻轻跳下车后座。“谢谢。我很沉吧？”路之瑶不好意思地问道。“没有，您很轻，感觉也不错。”沈醉笑道。不知道这感觉不错指的是什么。路之瑶也不稳，就径直进了办公室里。沈醉看着她玲珑的背影，心中忽然一阵爱怜。
回到办公室里，沈醉拣了本《大众软件》杂志，想了想就坐在办公桌前面看了起来。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忽然门开了，路之瑶从外面走进来，表情严肃。“小沈，车间里来电话说钢带质量出问题了。你陪我去看看。不知道什么原因。”“是么？怎么回事？”沈醉放下杂志站起来，披上工作服，和路之瑶走出办公室。“说是氮气不纯所致，咱们过去看看。按理说咱们的设备应该没问题呀。除了有泄漏的地方。”路之瑶分析说。
两个人走进车间，热处理的炉子暂时已经停下来，一个技术工人正在看一大块处理后的不合格钢带。“你们看，一般处理完的钢带都应该是均匀光亮的，可是这片，你看，一片亮，一片暗的，气体不合，出现了氧化。”那个工人指着钢带颇不满地说。“嗯，知道了，我看看。”路之瑶说着蹲在一堆钢带旁边，沈醉也随着她蹲下来。“小沈，把剪刀给我，咱们剪一块回去看看。”路之瑶吩咐沈醉，一边一个工人递过一把大剪刀。“我来吧。”沈醉接过来问路之瑶。“你还不如我呢，这种钢带很容易拉手，让我来吧。”路之瑶坚持说，执意向沈醉伸出一只手。“没事儿，放心吧。”沈醉轻佻地说着，一只手已经拿起了一片质地坚韧的钢带，另一只手操着大剪刀从带边开始剪住，钢带虽已经过热处理，但是却也是极坚硬的，沈醉剪起来颇不顺手，眼看已经断去了大半，一边有人夸赞他还真行，沈醉偷眼看看路之瑶，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禁一惊，忽然左手手心一阵麻木，锋利的边缘划过沈醉的左手掌心，鲜红的血立刻流出来，看来伤口不浅。“你看你。拉手了不是。”路之瑶伸手拉着他的左手边看边着急地责怪着，又回头看看，问周围的人有没有手纸之类的东西包裹，周围的人都摇头。“我看看我这有没有，我刚换了衣服好像没有。”路之瑶说着伸手在衣兜里找寻来，接着掏出一只小手绢。“还好，有块手绢，还算干净，我说我剪你不听，这钢带的边儿快着呢。”路之瑶说着已经用小手绢裹住了沈醉的左手，沈醉笑着仍旧说着没事儿，看着路之瑶皱着眉毛专心正低头在自己的手背上系紧了手绢，嘴里还不停的嘟嘟囔囔，心中忽然一阵感动。一阵淡淡的幽香钻进沈醉的鼻子，沈醉情不自禁抬眼看了她一下，那张熟悉的脸，清晰的眉眼，此时距离自己还不到半尺，一头乌黑的头发正散发着幽香，一双手臂虽然被衣袖包拢着，但是仍可窥见几许温柔从袖口里透出，沈醉情不能自禁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路之瑶一抬头正和他火热的目光相对，很不自在的低下头，松开了正抓住沈醉的手。
血正从手绢里慢慢地渗出来，看来伤口还着实不浅。这时，沈醉也感到一阵阵隐隐的痛。“赶快到医务室上点止血的药吧。”一边有人说。“快去吧。”路之瑶也说。接过一个工人替他们剪下来的钢带样品。“嗯。”沈醉又看了一眼路之瑶，他感觉到她目光中不同寻常的东西，这目光已经不是以前的路之瑶了，因为方才沈醉暴露了自己的心境。
去医务室的路上，沈醉的心里忽然涌出一丝没来由的甜蜜，似乎生活重新又产生了新的意义，变得美好起来。他看着左手里包裹的小手绢，还泛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只是被血渗透了，弄脏了，他想一定要为她买一块新手绢。又回忆刚才他们相遇的眼神，他不禁笑了，
沈醉伤的挺重，缝了三针，医务室的小护士给沈醉重新包扎了一下。拿着解下来的血迹斑斑的小手绢问沈醉。“这还要吗？”“要。这是人家的。”沈醉看了小护士一眼说。“回去拿凉水好好洗洗能掉，还不给人家买一块新的。”小护士笑着说。“是要买。可是旧的扔了怪可惜的。”沈醉说着，谢了小护士，小护士向他诡秘的一笑，沈醉装作没看见走了。
回到单位，路之瑶说问题已经找到了，车间里的炉子密封不好，现在正进行修理呢。沈醉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咱们这里的事儿。”“你说这个工人也是，怎么就不能自觉点，开始就替咱们剪了，非得等我拉了手他也来了积极性。”沈醉抱怨道。“咳，人和人还能够都一样，自己能干的就多干点，也吃不了什么亏。”路之瑶说。“谁叫你瞎张罗来的，要我干准没事儿。”又说沈醉。“我不是心疼你么？”沈醉忽然开玩笑说，一脸夸张的暧昧。“你有这么好？臭小子？”路之瑶向对自己的弟弟很自然的笑骂道。
沈醉的心里一阵无奈的难过，自己和她相差太大了，十二岁。于是在心中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此后几天，路之瑶因为沈醉的手受了伤还比较照顾他，有时候还替他洗洗工作服，而且经常张口闭口的叫他一声臭小子，沈醉心中觉得很舒服，但是隐隐的他觉得路之瑶正在和他划着界限。“你的亲相得怎么样了？”路之瑶坐在办公桌后面边喝茶边微笑着问他。“没怎么样。没有合适的，而且现在也不想结婚。”沈醉看了一眼路之瑶说，眼神里抑制不住流露着热情。“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一个。”路之瑶问道。“是么？谁呀？”沈醉抬头看着她问。“你不认识，我一个朋友的女儿。”路之瑶说。“不好。我现在不想交朋友呢。”沈醉说。“路工，你爱人是干什么的？”沈醉又问道。他看见路之瑶眼睛里忽然掠过一丝忧伤。“先别说我，说说你吧。”路之瑶笑道。“我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对结婚没兴趣。”沈醉懒懒地说。
第三章
这个星期天，沈醉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面正看着电视。沈醉是家里边最小的一个，上面有两个姐姐，都已出阁。现在家里边关心的重点就是他的婚事。“你姐姐给你介绍的那个怎么样？”老母坐在沙发边问他。“不好，已经黄了我姐姐没和你说吗？”沈醉很不耐烦地说。“你们单位有没有合适的？自己找一个。”母亲小心的问道。“您别管了，老人家，只要您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别管我的事好不好？”“你不结婚我能心情愉快吗？人家都抱孙子了，我有个儿子还没结婚。”母亲沉不住气，看着沈醉说。“我姐姐们不是都生的孙子，您已经抱过了吗？还没抱够。”沈醉换了个台接着看，一幅不以为然地样子。“那都是人家的孙子，不是我的孙子。”母亲小声的说，“只有周六才回来看看，如果是我的孙子我不是天天看见了吗？！”母亲叹道。“您没事儿就和我爸出去玩儿，非得在家里，要是我退休了早玩去了，管他什么孙子儿子的事儿呢。”沈醉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到我这岁数呢，家里边冷冷清清，上哪玩去都没劲，玩了半天还是两个人，家里边没有一点生气。你爸爸也不爱说话，我自己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唉。”母亲叹了口气，向儿子诉苦。“行了，老太太，我明天找个结过婚带孩子的，您很快就会当上奶奶的。”沈醉见母亲神情凄冷就说笑道。“竟胡说，你别气我。”母亲生气说。“和您闹着玩的，真的生气了？”沈醉看着母亲的脸问道。
这时有人敲门，楼道里传来小孩子的说话声。“姥姥开门。”“我大孙子来了。”母亲立刻站起身来，小跑着去开门。沈醉见状摇了摇头也坐起来。
门开了，沈醉的大姐沈晴带着九岁的外甥小龙走进来，后面是老父沈忠诚也回来了。沈晴比沈醉长十岁，对这个小弟弟格外疼爱。“小舅，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外甥小龙活泼可爱，看见沈醉就跑过来缠住他。“小东西，还挺想你的。”沈醉搂住外甥亲了他一下。“小龙，过来，让姥姥看看。”母亲也向小龙招手。“我还想和姥爷玩象棋呢。”小龙向姥姥说着，跟着姥爷进了里屋拿棋子。“小龙，快让你姥姥看看，你姥姥想你了。”沈晴拉着儿子的手说。“不行，我要玩象棋。”小龙挣脱来他母亲说。“这个小白眼狼。外孙是狗，吃完就走。”姥姥愤愤地说，跟着小龙进了里屋，大家都笑起来。“沈醉，你是不是在单位里有朋友了？”沈晴挨着沈醉坐在沙发上面问。“没有，大姐，别说这个了，我烦着呢。”沈醉看着电视。“真的没有？我怎么看着你不对啊？”大姐又问。“怎么不对了？我不是和以前一样么？”沈醉笑道。“你变得爱打扮了，头发收拾得这么利落，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这样，有什么事儿别瞒着姐姐，到时候姐姐也给你参谋参谋。”大姐又看了看沈醉整齐的头发说。“没有呀，大姐，你们是不是觉得我除了谈恋爱就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事要做了？”沈醉问道。“你还要干什么？”大姐问道。“我想换个工作，整天面对的都是五十以上的人，我实在受不了了。再说我们的企业也没有前途。我现在还不想考虑结婚的事儿。”沈醉挪出一小块儿地方让姐姐坐得尽量舒服些说。“那倒是件好事情，可是你准备找什么工作呀？外边的工作也挺不好找的呢。”姐姐说。“我想改行搞电脑，你看怎么样？”沈醉对姐姐说。“可是你并不是学这个专业的。能行吗？”姐姐担心的说。“这没问题，凭我这么聪明的脑袋，再从头来也很容易，而且我很喜欢电脑，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应该能行。”沈醉非常自信地说。“嗯，姐姐支持你。如果在经济上有什么困难就说话。”大姐非常慈祥的一笑。沈醉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路之瑶，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路之瑶处得这么好，大概就是已经潜移默化地把她当成自己的大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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