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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2 03:4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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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天问

出版社: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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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青春沼泽

走出青春沼泽试读:

第一章

1

他登上长城,靠城墙站着,手抚摸着大青砖,极目远跳:蔚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像一望无际的深邃的海洋;长城蜿蜒逶迤,犹如巨龙腾跃于苍翠的群山峻岭之巅,气势磅礴,雄伟壮丽。他顿感心旷神怡,中考前后的疲劳此时一扫而光,况且他知道自己考得不错。他美滋滋地想着。突然,一个清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Hi!”

转过身,一个上身穿着旅游团发的杏黄色短袖衫,下身穿着纯白短裤的女生站在他面前。她身材纤细苗条,如玉树临风;她齐耳短发,白皙清纯的脸庞,明亮伶俐的大眼睛。她叫人感到文雅俊俏活泼。她微笑着看着他:“先生,可以给我拍张照片吗?”“当然可以。”他回答道,“不过——我不是先生,是学生。”

他话音一落,她把照相机递给了他。他一连给她从不同的角度拍了几张照片,把照相机又还给了她。

她热情地说:“我给你也拍几张,你把你的邮箱告诉我,回家后,我给你发过去。”他欣然地接受了。她给他拍完后,用手机把她的邮箱号记了下来。他转身要走时,她拽住他的背包,有点狡黠地笑着说:“也不说点啥就走了?”

他一脸诧然,说:“咱们是萍水相逢,没什么说的。”

她娓娓地说:“现在通信和交通这么发达,过去千山万水,今天如同近在咫尺。为什么偏说萍水相逢,不说一见种情,‘海内存知已,天崖若比邻’呢?况且,我们也许是一个城市的。”

他用敬慕的眼光看着她,说:“你的思想很开阔,有见识。”

她笑盈盈地说:“在长城入口处,我看见了你就开始跟踪你,可你没留意我。我知道你是谁,你猜猜我是谁?”

他紧皱着眉头,使劲儿地想,也没想起来,就开玩笑地说:“你是仙女下凡了吧?”

她很认真地问:“你在油田青少年宫学过武术吧?”

他有点诧愕:“对呀,你怎么知道啊?”她微微地撅着嘴,说:“干脆别猜了,你是吴山青,我是江离。小学二年级时,我在青少年宫学舞蹈,你学武术,下课时咱俩经常在一块玩。”

听了江离的话,吴山青激动地握住江离的手,说:“离离妹妹,七八年都没见到你了,变化太大了,我根本认不出来了。”

江离轻柔地说:“山山哥,五年级下学期全市少年武术大赛你得了第一名,你们比赛时我也去看了。后来你的照片登在了报上,我剪下来,贴在了我的日记本里,我经常看。如今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江离端详着吴山青:高高的个儿,身材挺秀,眼神清朗俊爽,说话声音清亮和畅,浑身都洋溢着青春和力量的美。

面对眼前这个少年,江离春情涌动,心象打鼓一样怦怦地跳着。她从吴山青的眼神里,也看出了吴山青喜欢她。但她告诉自己,不可主动,必须让吴山青求自己。

他俩边走边唠着分别后这七八年的见闻。吴山青英语口语比较流利,遇上外国人,他主动和他们打招呼,还有几次和外国人合影留念。

他俩向八达岭最高处爬去,吴山青走在前面拉着江离的手,他俩一直爬到最高的烽火台上,停了片刻又继续往前走。

吴山青问:“后来,我到青少年宫学习,怎么就看不见你了?”

2

江离娇柔地说:“我家买了水华园的楼,离青少年宫远了,我就到我家附近的一个青少年活动中心学舞蹈了。”

吴山青说:“原来是这样,搬到贵族苑去了,现在还学吗?”

江离说:“业余时间学。我妈不同意我搞艺术,她让我上高中后学理科,我只好暂时服从了。说真话,我一点都不情愿,搞艺术就不是本事了?你学文科还是理科呀?”

吴山青说:“我学理科,大家都说理科好,将来考大学也考理工科,毕业后就业门路多。”

江离说:“这对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来说是对的,但你要想干一番大事业,这要看你自己对什么有兴趣,学什么专业能最大限度发挥出自己的能力。”

吴山青赞同地说:“这倒是。如果想平平淡淡地生活,弄一张大学文凭,毕业后尽快找个可心的工作。这样打算,当然学哪个专业容易就业就学哪个专业。”

不知不觉间,他俩走出很远了,前后都没有游人了。吴山青说:“咱俩也得往回走了,别赶不上旅游车。”

江离说:“人不齐,车不能走,来时有合同。我的脚崴了,有点走不动了。要不是看到你,我走不了多远就回车上了,这是第三次游长城了。”

吴山青诚恳地说:“我背着你走吧。”说着他猫着腰,江离就乖乖地趴在他背上,两手搂着他脖子,脸贴在他头发上,偷偷地笑着。

吴山青背着她登上了八达岭长城最高处。

江离说:“下坡别背了,容易摔着。你扶着我走就行了。”

从高坡上下来,吴山青继续背着江离走。天气闷热,她俩的衣服都湿透了,汗水溶在了一起。吴山青没觉得累,一直把江离背到长城出口。这时就剩下两辆大客车了。

吴山青把江离送上车,自己就回到了他们的旅游团的车上。这时旅游团的代队老师,领大家唱起了歌:

3

万里长城永不倒

千里黄河水滔滔

江山秀丽

……

从北京回来后,中考成绩很快就公布了。吴山青考上了省重点示范高中——槐北高中,江离考上了省重点示范高中——黎明中学。录取通知书都已经发下来了。

江离的妈妈穆风发现江离有点反常,经常魂不守舍,有时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在写什么,有时对着镜子反复梳头,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哼着歌笑,她向妈妈要钱想买几件漂亮的衣服。

穆风是大学哲学系教授,年近50,但风韵犹存,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她属于漂亮而持重型女人。江离的爸爸江文一只有高小文化,靠卖服装发达的,是市里著名民营企业家,有十几亿资产。

穆风看着聪明美丽的女儿,很是欣赏自己的造型艺术。女儿从小到大穆风都没对她发过脾气,女儿也很争气,学习一直都很优秀。江离也很会处人,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明白,如今孩子已经大了,有鲜明的个性和追求是必不可免的事情,但做父母的,对孩子必须得有个严格的要求,不能放任自流。想到这儿,她就问江离:“告诉妈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了?”

江离沉吟了一会儿,抿着嘴笑着说:“妈妈,你记不记得我在青少年宫学舞蹈时,有一个经常跟我在一起玩一起背诗、玩拍手的男孩儿,叫吴山青。”

4

穆风看着女儿说:“当然记得,你们在一块玩儿,我当时还给你们拍一张照片呢。”

江离问:“我怎么不知道你拍照片?”

穆风说:“你们俩正聚精会神捉蜻蜒,我随便给你们拍下来的,洗出来一看效果真不错。那年六一时,照片登在我们学校的校报上了。”

江离有点讨好地说:“妈妈,你真有远见,把照片和校报拿回来呗,我欣赏一下你的摄影艺术。”

穆风说:“跟妈还嘘呼,行。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我有远见,什么意思?”

江离说:“我在长城碰到了吴山青,他高高的个子,很帅。这次中考全市排第八名。”

穆风说:“今年中考状元是一个女孩子,叫越山青,第二名叫芦浅,这名字很有趣,我看一眼就记住了。女儿,你考第4

6

名,应该说不错的,预习高中课程吧。”

江离娇声娇气地说:“妈妈,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想和吴山青处朋友可以吗?”穆风问:“哪类朋友?”

江离说:“朋友就是朋友呗。”

穆风板着脸说:“不可以。男孩儿女孩儿处朋友,到上大学以后才行。你现在处朋友,就像一个不太会游泳的人跳到波涛汹涌的江河里,到时会身不由己的,爱的浪潮不知把人卷到哪儿去。”停了片刻穆风又说:“爱是需要有所附丽的,不是空中楼阁,学业、事业有成才能谈爱情。”

江离说:“妈妈,他非常优秀,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喜欢我。”

穆风说:“优秀迷惑性更大,到时你会奋不顾身的。”

江离执着地说:“妈妈,哪天我把他领来,你先看看,再下结论。”

穆风固执地说:“不行就是不行。”

江离撅着嘴,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从里边锁上了。

穆风走到门前,轻轻敲着门,温和地说:“离离,跟妈妈生气了?等你爸爸不在家时,你让他来吧。”

5

说完话,穆风就呆呆地坐到沙发上,感到无计可施,犯起了愁。

吴山青的爸爸吴穷是中学语文教师,妈妈金晓明没固定职业。吴穷也和其它国营企事业单位的职工一样,几十年都是一心一意忙着自己的工作,没有过发财致富的念头,就是培养孩子,目标也是将来到国营业工作。多少年的社会主义教育,大家根深蒂固地认为,只有国营企业的饭碗,才是保险的。在国营企事业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一家人靠公有制生活太太平平,其乐融融。吴穷觉得自己培养的独生儿子是很成功的,儿子不仅仪表堂堂,多才多艺,从小学到中考,儿子的成绩一路走高。将来考进名牌大学,毕业找个好的工作单位,找个好姑娘结婚不成问题。买房子钱也积攒得差不多了,如果说想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老爸是没那本事了,那就要看儿子你自己了。吴穷时常这样想着。这次吴山青旅游回来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呢,脾气变得不好了,问他话,他也不太愿意说,整天愁眉不展的,阴着脸,像丢了魂儿似的。妈妈问他出去旅游有什么新鲜事说一说,他就简单地应付一句,说没什么新鲜事可说,妈妈生气地抢白了他一句:“我欠你的呀?”

吴穷说:“别那么跟孩子说话,孩子肯定心中有不痛快的事。”

妈妈生气地骂:“孩子都是你惯坏的,好人都让你做了。”

吴穷没吱声。金晓明看儿子脸色黯然,很是心疼,就坐到儿子身旁,把儿子头扳到自己胸前,像童年时喂奶的姿态,抚摸着儿子的头,说:“是不是哪个小尼姑把你的魂勾走了?”

吴山青抽噎着说:“我在长城上看见离离了,回来后就通一次电话,她说不让我再找她。”

金晓明惊诧:“离离?就是二年级时学武术经常跟你玩那个江离吗?”

吴山青擦擦眼泪,说:“是江离,我不认识她了,她还认识我。”

金晓明虽然没固定职业,但文化水平不低,她参加过成人教育考试,有会计专业大专文凭。她对中国古老的传统文化很有兴趣,对诸如《易经》、《推背图》、《奇门遁甲》等书颇有研究。看风水相面她也有一套,经常有人找她算卦。他听说儿子是因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才心神不宁的,就想给他算一卦。她对儿子说:“你把这次你们邂逅的过程跟我说一下,我给你俩算一卦。”

吴穷笑着看着吴山青说:“听你妈妈说说吧。”“《易经》对中国文化影响很大,研究《易经》的人很多,但过去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把《易经》当成了迷信的工具,这是有害的。现在应该用唯物辩证法来研究《易经》,要扬弃,批判有害的东西,继承《易经》中的唯物辩证法思想。”金晓明说。

她从桌子上拿过一个插满孔雀毛卦签的笔筒,让儿子任意抽一签。儿子把抽出的签递给她,她看了一眼说:“这是第三十二卦,叫恒卦。恒,无咎,利贞……”她接着对彖辞和象辞进行解释:恒挂是由震巽二卦组成。震上巽下,震为男,巽为女,男上女下,恒久之道,男主于外而女顺从于内。六五爻象辞说,妇人贞吉,在于能终生只顺承一个男人。男子应当以义来决断事情,如果顺从妇人就凶险。

听了她算的卦,吴山青问:“妈妈,是你说的还是卦书上说的?”

金晓明说:“卦书上说的,你自己上《易》上看三十二卦。一定要记住,不能用迷信理解《易》,你听明白那卦的意思了吗?”

吴山青说:“不是完全太明白。”

金晓明说:“我结合实际给你解释解释。妈告诉你,离离看上你了,过几天她会主动来找你。现在她没来找你,可能是因为她自己要好好想一想,或者她父母不同意,但是她最终是要来找你的。你作为男子汉,要有大义,不应随女色的脸色变,那样就凶险。大义就是念书时要学业有成,参加工作后要事业有成,那时爱情自然成功。”

吴山青听了妈妈的话,心里总算有了点乐气,妈妈看他高兴了,又说:“恋爱如同钓鱼,得有点耐心。”

吴穷说:“别说是高中生,就是到了大学恋爱成功的都是少数,往往浪漫会被社会现实打败的,痛苦也没有办法。”

金晓明说:“你爸在大学有个恋人叫关静艳,他们相处四年,毕业时关静艳分到老家广州去了,工作调转无法解决,终于劳燕纷飞。做任何事都不要死心眼。”

吴山青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突然看到同班学生靳先富从网吧里出来,吴山青就叫住了他,问:“干啥呢?考到哪个学校了?”

靳先富觉得心中有愧,就畏畏缩缩地回答:“没考好。我爸非让我上重点高中,听说自费得交很多钱,他正在张罗钱。”

吴山青说:“有一天下大雨,我看见你爸了,他身上全浇湿了,冒雨拉客。我们的父母为了我们辛辛苦苦地干,太不易了。想想吧,怎么回报父母。”靳先富听了吴山青的话,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吴山青长长地叹了口气。

靳先富的爸爸叫靳朝辉。他们家住在偏辟的山区,靳朝辉在家附近的中学代课,多年也没转上正。为了给靳先富创造好的学习环境,在靳先富刚上小学那年,他辞去工作,领一家人进了城。他们多年都租住在一个私人商店的库房里,全家人吃住在不到十平米的屋子。捡破烂、卖菜、烧烤、在饭店刷盘子洗碗、登三轮车、扫大街、送气罐和送纯净水,他和爱人什么脏活、累活、苦活都干到了。刚过四十岁,他的背就驼了,走路经常猫着腰;而靳先富的妈妈看上去比城里的五十岁女人都老,皮夫粗糙,眼角和脸颊上都有了皱纹,手拉拉巴巴地象老树皮。靳朝辉特别痛苦时,他就时不时去铁人广场看铁人雕像。心想,人家油田工人在六十年代初忍饥挨冻,头顶青天,脚踏荒原能开发出大油田,现在咱们干不了大事,把小家建好应该没问题,再苦也比当年条件好啊。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和妻子经过十年的奋斗,终于在油田买下了楼房,落下了户口,给儿子创造了和油田孩子一样好的生活环境。他对儿子充满了希望,他想儿子将来一定要读大学,有个好工作,活得风光点,体面点。可是这孩子怎么就不争气呢?难道命该如此吗?不!不!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从奴隶可以到将军,只要肯努力,肯奋斗,很多事都能做得到。想到这些,他决心要借够自费读重点的钱,为儿子的前途要尽最大的努力。

他向同事借,有的同事挖苦说:“你都住上楼了,还向我们借钱,阎王不嫌鬼瘦。”

有的同事嘲笑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看你们两口子那小样儿,就别想跳龙门的事儿了。”

最后他硬着头皮向孩子的姑姑借钱去。

靳朝辉家兄妹共五人。靳朝辉是老大,弟弟是老疙瘩,还有三个妹妹。他作为一家的老大,他经常觉得惭愧,不能给弟弟妹妹们帮助,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现在还要向妹妹借钱,实在是没办法了,再分有招儿也不能开这个口。他到了妹妹的家,神情沮丧,妹妹问他:“哥,怎么了?”

靳朝辉叹口气说:“先富没考好,我想借点钱,让他自费上重点,哥就厚着老脸向你求援了。”

他三姑没好气地说:“咋?冲我借钱?我有钱也不借你,要是老弟向我借,我没钱也能给他张罗。你看靳先富B的喝地,他读什么书,上学校背风去了吧?考那几分都没有我的血压高。你看我那儿子正读大学,毕业就当干部了。”

他三姑心想,反正你家也没钱没势,你那孩子将来也没啥出息,我永远也用不着你啥,借你钱?我才不借呢!靳朝辉低着头一声没吭,恨不得有个地缝他都想钻进去。

他三姑补充发言:“我觉得你那儿子不是你的,还那么认真呢,真虎B。”

靳朝辉听了他三姑的话,气愤地说:“你不借就不借呗,怎么可以胡说八道呢!”

他三姑神秘地又带着讥讽意味地笑着:“打中你的要害了,难受了?告诉你吧,爹对我和老弟说你不是他的儿子,妈是B型血,爹是O型血,我和老弟是O型血,大姐二姐都是B型血,你怎么能是A型血?”

靳朝辉感到莫明其妙,他觉得这些谣言也没有意义,就和蔼地对他三姑说:“爹肯定是因为什么事生气了,如果爹真说了这话肯定是气话。你若不信咱们做DAN,你说对了我花钱,你说错了你花钱。爹记错了血型了吧?”

她三姑说:“我才不跟你叫那真儿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靳朝辉扭头推门就走了。

在这之前,靳朝辉一直没有跟妹妹生分,他的心一直都停留在童年时代的兄妹的情谊中,这次妹妹对他的奚落和谣言,叫他吃了一惊,树大分枝,世态炎凉,亲人也会成为路人的。

后来,靳老爷子去世前需要输血,化验血型是A型血,弟弟妹妹跟医生说是不是化验错了,结果医生又给化验一次,确实是A型血。

靳朝辉回到家,他爱人刘晓秋告诉他,往老家打电话了,孩子他舅能给凑一万元,电汇,明天中午就能收到。“上哪个学校呢?”靳朝辉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问晓秋。“我问卖菜的姐妹,他们说最好上槐北高中,那个校长叫汪人杰,是教育专家,学校风气正,老师对学生特别好。”

靳朝辉说:“明天下午就领先富到那学校看看吧。”

在槐北高中校长办公室。

校长汪人杰对靳朝辉说:“靳先富我们学校收了。孩子在成长中不可能没有缺点和错误,我们不能让孩子心灵中的希望之火熄灭。教育可以重塑一个人。”6

芦浅约越山青到油田乐园玩。他俩沿着湖畔走着。

芦浅问:“你课程预习得怎么样了?”

越山青说:“高一的课程差不多都学一遍了,你呢?”

芦浅说:“我也是,反正假期哪也没去玩。你觉得咱们古板吗?”

越山青说:“我不那么看。我觉得教育不管怎么改革,学生必须学习好。学习是艰苦的劳动,不愿学习起码是懒惰。一个连知识都不愿学的人还能谈得上素质吗?”

芦浅说:“我和你有相同的认识。”

他俩走到假山顶上。初秋的凉爽的风徐徐吹来。越山青看着芦浅,他高个,身材笔挺,脸庞俊秀,目光深邃,好像在深思着什么。她非常喜欢芦浅,她知道芦浅喜欢她,但他们谁也没主动说过。

芦浅会拉小提琴、绘画,玩围棋很拿手。越山青喜欢吹箫、弹钢琴、写诗。在初中越山青是班长,芦浅是团支书。

越山青中等个儿,皮肤白皙,身段娇美,瓜仔脸,长长的凤眼。她能言善辩,在市里组织的中小学多次辩论赛中,每次她都获得第一名。

从山上下来,芦浅怕越山青跌倒,就把她的手拉过来,让她拽着自己的胳膊。这是他俩第一次这样亲密地接触。

他们心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幸福,这种感受如同鸟儿飞向春天,蝶儿飞向花园,是无比甜蜜的,欢畅的。

芦浅和越山青在林荫路上并肩走着,海阔天空说着话。

越山青看了芦浅一眼问:“你都读什么书呀?读长篇小说吗?”

芦浅笑吟吟地说:“长篇小说比较细致的读完的少,怕影响正常学习,大部分作品都是草草一读,浏览式的。”

越山青问:“哪些作品读的比较细,印象深刻?”

芦浅认真地说起来:“但丁的《神曲》、莎士比亚的《哈姆莱特》、莫里哀的《伪君子》、歌德的《浮士德》、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司汤达的《红与黑》、巴尔扎克的《高老头》、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果戈里的《死魂灵》、马克吐温的《汤姆.索亚历险记》、高尔基的《母亲》……。”

越山青打断了他的答话,说:“不怪你平时说起什么总是滔滔不绝,作文写得也好,你读的东西一定很多啦!”

芦浅说:“一般读完我都作笔记。”

越山青说:“读长篇,我读不下去。”

芦浅说:“我不是,我读得入迷,好像和书中的人物都有感情。”

越山青说:“读外国文学,一些人名、地名记起来麻烦。”

芦浅笑嘻嘻地说:“用一点时间,先把名字背熟,再读。比如读美国十九世纪浪漫主义小说家纳撒尼尔·霍桑的《红字》,要记住年轻美丽婚姻不幸的破落贵族女子海丝特·白兰,受过良好的教育、文雅而持重的牧师阿瑟·丁梅斯代尔,海丝特·白兰的丈夫——一位畸形而丑陋的学者罗杰·齐灵渥斯,海丝特·白兰与丁梅斯代尔的私生女——纯真美丽狂野可爱的小珠儿。背熟了,再读原著,一般说来不忘。”

越山青用赞叹的口气说:“我原来一直以为咱们年组自己是知识最丰富的,跟你比,我才感到我知道得太少了。长篇名著,我连一部看得认真的都没有,就这样初中就过去了。”越山青有点遗憾。

芦浅安慰并帮她分析说:“不可能什么都学得特别突出,总得有主有次,你钢琴弹得那么好,肯定没少下功夫。”

越山青问芦浅:“每学到一些知识,你感觉怎么样?”

芦浅说:“实话实说呗?”

越山青说:“那当然。”

芦浅说:“每学到一些知识后,比如读了一部名著,作家及其国度、作家名、人物形象、主要人物和故事情节等都记熟了,感到心里充实、有一点成就感,有时感到自己是一个大学者了,越学越愿意学了。”

越山青说:“这点咱俩体会一样。学会了知识,心中畅快,觉得过得踏实。”

他俩从油田乐园出来,沿湖边走了一会儿,坐交通车到了移风路,在经过金莲网吧时,看见同班同学刘开放进了网吧。

越山青说:“我叫他出来。”

芦浅说:“他不能出来。他可能玩出网隐来了。”

越山青干脆地说:“不行,我把他叫出来。”

越山青推开网吧明亮的大玻璃门,进了游戏厅。芦浅站在外边向里看着,心想,如果发生什么冲突,他立即就会冲进去。越山青站在门口的吧台旁大声喊着:“刘开放同学,请出来。”

刘开放听见越山青叫他,立即趴在电脑桌上装睡。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青年使劲捅了他一下:“小开,别装了,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听了他的话,刘开放马上站起来,略低着头,向门口走去。

越山青拉住刘开放问:“交多少钱?”

刘开放回答:“20元。”

越山青对吧台收款员——一位端庄秀丽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的姑娘说:“姐,把钱找给他。”

收款员微笑着:“我得问一下网管。”接着她喊道:“紫毛哥,你来一下。”

一个十八九岁的紫头发过来了,没好气地问:“干啥?”

收款员指着刘开放说:“这位要走,要退钱。”

紫毛恶狠狠地说:“也不是我们让他走,退什么钱!”

越山青严厉地说:“我们不差那几块钱,我要警告你们,未成年人进网吧玩,违反了网吧管理规定。”

紫毛听了越山青的话,叉着腰向她逼近,刘开放使劲推开紫毛大声说:“这是我姐,你想干啥?”

芦浅在外面跃跃欲试,紫毛再有什么行动,他就会冲进去。

紫毛被刘开放推了一下,刚要发作,这时吧台墙壁上有个喇叭传出一个年轻女人的不耐烦的声音:“紫毛,让童星明把钱退了,不要惹是生非。”叫童星明的收款员把钱退给了刘开放。

越山青说:“小开,再别进网吧了,行吗?咱们都长大了。”“行。”刘开放嘴里只崩出一个字,听起来很真诚,很有决心。

芦浅、越山青和刘开放说说笑笑地沿着人行道溜达着。

7

越山青、芦浅、吴山青、刘开放和靳先富这几个中学同学被槐北高中录取,分到一年八班,他们高中又是同学了。越山青、芦浅、吴山青和刘开放小学时就是同学了。他们几个同学接到通知后,都到学校转了一圈,就等着开学了。

一天在书店里越山青碰上了吴山青。

越山青发现吴山青心事重重,蔫头耷脑的,问他有什么事,他就哧哧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越山青觉得他好像变成了傻子。她跟芦浅说了吴山青的变化,芦浅觉得肯定有什么事,也许是隐私,别人都不该问。

越山青说:“咱们这一代都是独生子女,同学之间应如兄弟姐妹一样相处,互相关注、关心,有事要互相帮助。”

芦浅说:“说得对,咱们到他家看看去?”

越山青说:“我也这么想的。”

他俩到了吴山青家,吴山青的父亲上班没在家。

是吴山青的妈妈金晓明给开的门,他俩一进屋就相对坐在了沙发上,中间是个长方形的乳白色的木制茶桌。吴山青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郁郁不乐,听两个朋友来了,忙从床上起来到了客厅,坐在了越山青身边。吴山青的妈妈端上一盘清凉可口的西瓜,芦浅和越山青一边吃一边说着话。吴山青闷闷的,也不吃也不说话。越山青拉着吴山青的手亲切地问:“怎么了?”

吴山青突然哭了,抽泣着说:“姐,浅哥……”芦浅站起来,走过去坐在了吴山青身边。

他们三人从小一块长大的,都是1991生,芦浅元月15日生,越山青7月7日生,吴山青10月1日生。他们都有欢乐幸福的童年,他们都外貌好、学习好、身体好且多才多艺,但是性格迥异。芦浅憨厚持重,从不惹别人;越山青组织能力强,口齿伶俐,敢说敢为;吴山青小学时内向,别人打他一下就哭,经常是芦浅和越山青替他解围。到上中学后,他变得活泼了,个子长高了,不像原来那样老实了,常爱打抱不平。

越山青看吴山青哭了,就问正在电脑桌旁上网的金晓明:“阿姨,我弟弟怎么了?”

金晓明转过身就把吴山青外出旅游时碰上小学二年级在青少年活动中心认识的女孩子江离,产生了爱慕之情说了一遍。又说算卦,得知那女孩子会来找吴山青的。

听了金晓明的叙说,芦浅和越山青都哈哈地笑了,芦浅拍着吴山青的肩头说:“咱们一块找江离去,凭咱们弟弟神形兼备,哪个女孩子能不愿意做朋友。”

越山青别有用心地说:“弟弟,你得学浅哥,看人家从不为哪个女孩子流一滴泪。”

吴山青听出了越山青的弦外之音,就破涕为笑,说:“浅哥,我姐的话,你没听出点啥?”

越山青看芦浅的脸刷在红了。

吴山青开朗起来了,说:“不去找江离,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金晓明口气有点怪怪地说:“吴山青,欲擒故纵效果更佳。”

第二章

1

全市高中陆陆续续地都开学了,槐北高中八月十日那天开学。

槐北高中坐落在油田西城区中心地带。校园绿树成荫,教学大楼和办公大楼白墙蓝顶,楼前楼后花坛草坪处处。艺术楼墙壁上有许多精美的浮雕图案,新建的综合塑胶运动场功能齐全,优雅靓丽。校园正中树立着大屏幕电子显示屏。实施素质教育的场、厅、馆、室及现代教学设备一应俱全。

一进校门就可以闻到一股清凉的花香。抬头一看头顶的藤架上苍翠欲滴,白色、紫色的藤萝花在微笑。迎面是一个莲花形的水池子,喷泉吐玉,中心有一座假山,上面有两只羽毛洁白的仙鹤昂首高歌。

教学楼前面的大花坛里,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绚丽多彩,蜂飞蝶舞。花坛的正中褐色的石台上,有一尊洁白的少女塑像。她身穿连衣裙,身体前倾,右手在身侧托着一本厚厚的书,左臂伸向前方,手上有一只和平鸽,她长发飘逸,目光纯净,望着远方。

学校门外停着很多的车,校园里人来人往,很热闹,都是父母或其他亲人送学生报到的。教学楼的墙上贴着用大红纸写的分班名单,同学和家长都到前边看着,找自己孩子的名字,同时关注和自己孩子认识的孩子的名字。芦浅、越山青、吴山青、刘开放和靳先富已经知道都分到一年八班了,但他们还是到红纸那看了一遍,确认了一下。

同学们都开始去交学费、书费等各种费用,认教室,认宿舍房间,住校的还要去领钥匙、床单、暖壶和脸盆等。办这些事,有的同学是家人或亲属陪着的,有的是自己办的。越山青和芦浅是自己办的,越山青的爷爷来看看就走了。靳先富是爸爸领着来的。刘开放是妈妈领着来的。吴山青的妈妈来看看就走了。芦浅和越山青正想打车回家,他俩看见吴山青站在学校门口,眼光顺着公路向远搜索着。越山青对芦浅说:“吴山青是在等江离,他渴望着江离的小轿车从远处飞驰而来,她推开车门,下了车,向他走来,然后让他到车里去……”

芦浅想了想说:“干脆别叫他了,他看一会儿没人来就回家了。”

越山青喜欢芦浅,她内心深处渴望芦浅向她示爱,但芦浅总是不动声色,心里骂了芦浅一句:真呆。于是她就微微一笑说:“江离有可能来。今天不来,明天,候天,说不定哪天会来的。吴山青是‘寤寐思服’。”芦浅好像没太在意她说什么,向过来的一辆白色TAXI招了一下手,他俩上了车,并排坐在后排。越山青把头靠在了芦浅的肩头,轻声说:“吴君可不像浅哥你两袖清风,一尘不染,他现在正是爱得如火如荼。我听金姨说,在长城上,江离脚崴了,吴山青背江离很远一段路。金姨嘿嘿笑着说,那傻小子竟然不知累。”

芦浅悄声说:“你怎么有点醋味,嫉妒人家了?”

越山青只崩出一个字:“没。”

芦浅说:“高中阶段是人生中非常关键时期,思想品德修养,文化修养和身心健康,对一生都会产生决定性影响。我个人认为,这个阶段有些事是不能有闪失的,有些事是不能由着性子来的,应该有个原则。”

越山青坐直了身子,问:“你说的那些‘事’指的是什么事呀?”

芦浅说:“学习、上网等。还有打架斗殴、懒惰、色情、早恋、网瘾、暴力都会使青春之舟搁浅。”

越山青叫车停在了铁人广场路口。他俩下了车,向广场里走去。

芦浅笑着说:“这地方真美,叫人神清气爽。”

越山青说:“听爷爷说,这广场总投资8千多万元。占地十一万平方米。广场分台地园、音乐喷泉、春华园、秋实园和主体雕塑五部分组成。广场南边是铁人纪念已馆。”

芦浅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石油人几十年的艰苦奋斗,才建成今天这个现代化石油城。”

说着话,他俩来到了主体雕塑——腾飞前。她既像一个翅膀,又像一页角帆,她高27米,采用镜面不锈钢板制成,耀眼发光。

越山青轻轻拍了芦浅肩头一下,问:“你看了这个雕塑有什么感受?”

芦浅仰头看着“腾飞”说:“她展示着石油工人开拓进取,创造美好未来的抱负和理想,象征油田蓬勃向上的气势。”

越山青兴奋地说:“今天咱们好好欣赏欣赏这广场。”

春华秋实园门廊耸立,园景深邃,内甬路环绕,花草缤纷,各种名花色泽鲜艳,充满了生机。园内铺展的彩板小路弯曲迂回,韵律悠然,给人以曲径通幽之感。

台地园是一个多功能园地,内设大型的茶室,多功能厅;园外墙采用大型浮雕,其造型写意,气势磅礴,突出体现出“石油会战、油田发展和未来展望”三个主题,令人过目难忘。

音乐喷泉分别由中心音乐喷泉、环形音乐喷泉、旱喷泉和激光水幕四部分组成。其中,中心音乐喷泉的4个25米高的主喷泉喷涌时,在效果灯、五彩灯和地埋灯的映照下,五彩缤纷,令人惊叹。

广场西侧的金字型建筑,就是激光水幕控制室,反映在水幕上的各种景物,都来自这个控制室的操作。

铁人广场自建成以来,就一直是大型集会的主要场所,各类歌会、舞会、表彰会、庆祝会、诗歌朗诵会等都在这里举行,同时它也是游人休憩的场所。大庆铁人广场不但成为大庆油田高度文化城市的又一标致性建筑,也日益成为人们健身,休闲、欣赏演出、交流信息的最佳去处。

他们俩溜达一圈后,越山青说:“咱们到广场绿地坐一会儿吧。”

他俩在树荫下的一长条椅子坐了下来。2

清晨校园里回荡着悠扬的钟声。

上课了。

高一八班的学生都在教室里交头接耳的互相说话,开玩笑,教室里嗡嗡的,等着老师的到来。

刘开放和靳先富在扳腕子,周围有一圈同学在看热闹。

芦浅单独坐着。这时一个娇小玲珑的女生坐在了他旁边,悄悄地说:“认识一下吧。我叫夏绿地,你叫什么名字?”

芦浅笑吟吟地看着这个女生,说:“我叫芦浅。”

夏绿地说:“噢,芦浅,中考全市第二名,以后请多帮助。”

芦浅说:“互相帮助。”

夏绿地说:“第一名是越山青,也在咱们班,还有个同学叫吴山青的,这两个名字有意思。妈妈说,越山青、吴山青都是诗词里的。”

芦浅说:“是的,你的名字怪好听的。”

夏绿地说:“我原来不叫这个名字,上学前爸爸妈妈给重起了好多名字,不知叫哪个好,后来我抓阄儿抓到了这个名字。妈妈告诉我,这个名字有两层含义,一个是提醒爱护环境。绿水青山蓝天白云,多美呀。二是想到夏绿蒂·勃朗特,要有理想,要好好读书。”

天气闷热,夏绿地看见芦浅舔了一下嘴唇,心想他肯定是渴了,就从书包里拿出一瓶农夫山泉递给芦浅,说:“给我拧开好吗?”芦浅接过水瓶,拧开后递给夏绿地,她推回去说:“看你脸上淌汗了,你先喝吧。”芦浅确实渴了,他拿起瓶咕噜噜地喝了大半瓶,夏绿地露出满意地微笑。她不渴,她接过瓶子象征性地喝了几口。

越山青想跟芦浅说话,但看见芦浅与夏绿地说得津津有味,她就站起来走到正在一个人发呆的吴山青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怎么还这么蔫呢?”

吴山青说:“太热了,有点头晕脑胀。”

越山青说:“不是吧——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时一个大个男生站起来粗声嘎气眼球盯着一个瘦小男生喊:“唉,瘸子!”大个子转身拍了一下靳先富,对瘦小男生说:“你看这小白脸,他爸爸是蹬三轮车的,你忘了那天他爸爸推着三轮一边走一边骂他。”

被大个子叫“瘸子”子的男生无动于衷,大个子觉得没面子,恶声恶语地喊:“张厚德——瘸子,跟我牛B呀?”

听大个子骂,张厚德就乖乖地站起来了。吴山青见此情景,站起来问大个子:“你叫啥名字?”大个子马上叉着腰:“卫达峰,咋地?你多什么嘴呀!”

吴山青厉声说:“请你以后跟同学说话放尊重点。”

越山青站起来说:“我们在一个班学习是缘分,应该珍惜。”“哎呀——,敢跟我斗,你妈地。”卫达峰拿起一个书包向吴山青打去,在一瞬间吴山青前边一个女生站起来,书包打在了她的背上,她猛地转过身,大声问:“谁打的?”

吴山青扶着这个女生:“你坐下。”他蹿到卫达峰跟前,扇了卫达峰一个大耳光子,非常麻利地把卫达峰的一只胳膊拧到背后,疼得卫达峰叫着:“拧断了,轻点地。”这时芦浅走上来说:“卫达峰,赶紧向被打的女生认个错。”

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刚才被书包打中的女生身上,她梳着羊角辫,长得很漂亮,穿着花布衫,花裤子。她走到卫达峰跟前,说:“书包是空的,没打疼,就是吓一跳,以后别欺负同学。”羊角辫揪了一下卫达峰的耳朵说:“耳朵这么硬,像嘎拉瓢。”她话音一落,同学们哄地笑起来。吴山青也松开了手。卫达峰悄悄地坐到最后一排的一个座位上,嘟囔着: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梳着羊角辫的女生,来到前边说:“诸位,我叫云飞扬,我学表演的,但文化课也一定要学好,我的目标是北京电影学院或中央戏剧学院。”“你现在表演一个节目呗,等我当大导演时好用你,现在就签合同也行。”一个瘦高个男生一本正经地说。逗得大家哄堂大笑。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刘临池这个吹牛大王又开吹了。”

一个中年女教师走进来。云飞扬赶紧回到了座位,同学们都安静了下来。女教师走到了讲台前,微笑着说:“哪里有青春哪里就有欢笑。同学们,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凌纷华,教你们化学课。”她回过头在黑板上写下了她的名字。接着她点了名,然后说:“我刚才来晚了一会儿,你们的档案刚到,我草草地看了一下。根据你们初中的情况,由我指定班干部,三个月后,你们都熟悉了,咱们再民主选举班干部。下面宣布一下干部名单,点到名的到前边来,让大家认识一下。班长越山青,团支书记芦浅,学习委员吴山青;纪律委员云飞扬,文娱委员夏绿地,体育委员卫达峰,劳动委员薛莱。大家鼓掌欢迎。”

一阵热烈的掌声后,几名班干部都回到了座位。凌老师说:“以后我们要在一起生活、学习三年。老师是你们的知心朋友,以后你们有什么事,不管对错都可以和老师说,老师会尽全力帮助你们的。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一个好的班级气氛才有利于同学们好好学习,身心健康地成长。”讲到这儿,凌老师停了一下,说:“希望班干部以身作则,把班级管理好。咱们学校有业余活动小组,如文学社、话剧社、排球小组、篮球小组等,同学们愿意参加的自己联系就可以了。这次军训结束,学校要进行评比,希望同学们努力拿第一。下面由班长安排一下到办公室去拿书。”

凌老师站在讲台前没有走。同学们都站起来乎乎拉拉要走。越山青站起来说:“大家坐下,不用都去。”她走到讲台上,拿过点名册说:“按排谁去谁去,分九组去。芦浅、东方晞拿语文书,刘临池、柳岸拿数学书,刘开放、文端鸿拿英语书,吴山青、周颂拿物理书,卫达峰、将式微拿化学书,夏绿地、靳先富拿生物书,薛莱、夏晨风拿历史书,云飞扬、林明修拿政治课本,越山青、红棉拿信息技术。拿书时要数一下数,50本。回来之后,把书放到讲台前,每组我先点到名字的同学负责发书。好了,大家走吧。”

书拿回来后,很快就发完了。越山青对大家说:“给大家3分钟时间,确认一下,你的书对不对。”

凌老师说,今天拿书的事,做得很好,以后有时间我要跟同学们讲一下怎么做事的问题。3

槐北高中有二千八百多名学生,文理科一千四百人,艺体生一千四百人。每个班五十多个同学。学校有两幢宿舍楼,都是五层,男生一幢,女生一幢。男生住的那幢楼是老楼,每个房间住6人;女生住的是一幢新楼,每个房间4人,每个房间都有卫生间,当然住宿费就要高些了。住宿的学生只有一千多人,有的来自农村或小镇,当然也有市内的。学校早晨6:30正式上课,晚上九点放学。离学校远,既使个人有车也跑不起。市内的住宿同学每周都可以回家,农村来的同学一般都一两个月回家一次。他们为了将来能走出农村,有点出息,只有安下心来好好学习。

301室住着6个男生都是一年八班的。他们是卫达峰、薛莱、刘临池、张厚德、吴山青、周颂。其中卫达峰、张厚德、周颂是农村的。张厚德睡在一进门方向的上铺,下铺就是卫达峰,他们俩中学就在一个学校。因为张厚德腿有点毛病,人又长得瘦小,别人经常欺负他,卫达峰帮过他,但卫达峰同样欺负他。卫达峰抽烟就让他去给买烟,卫达峰经常叫他瘸子。他内心里早就多次想过,他想与大家平等是做不到的。要么接受大家的欺负,要么接受卫达峰一个人的欺负。最后张厚德还是选择了做卫达峰的“藩属”。

受同学欺负,他跟老师反映过几次,老师也批评了那些同学,但是同学们照样还欺负他,老师又有什么办法呢?最后他只好认了。他安慰自己比阿Q更高明。在晚上他躺在床上想,他认为欺负自己的那些人都是野兽,也就是说都是畜牲,只有自己是人,所以在兽群里被欺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可是白天一上学,看到的明明都是人嘛,穿着衣服两条腿走路,他晚上自慰的堡垒又被击溃了。于是他又想到自己不是人,是条瘸狗,被欺负是应该的,有何难受呢。大家都是牲畜,没太多想的了。

有一次卫达峰让他去买烟,他没钱了,卫达峰就踢了他两脚。他回家跟他爸爸说了这事,那天他爸喝了酒,怒吼着:“你现在还没到成年,赶紧拿刀杀了他,不犯死罪。我操他妈地!”

第二天张厚德拿了他爸爸扒羊皮时用的刀,想把卫达峰捅了。早晨他上学走在路上,一望无际的原野一片葱绿,天空蔚蓝,连一丝云都没有,不断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他顿感心旷神怡。走到一个公路口时,他爸开拖拉机过来了,是上城里卖菜去。妈妈坐在爸旁边。爸爸停下了车,推开车门说:“厚德,好好念书,经济上你不用担心。”

妈妈说:“中午回不来,给你蒸的一兜肉馅的包子,都在锅里放好了,你烧点火热一下就行了。”

爸刚要把车门拉上,他喊了一声:“爸,等一下。”他从书包里掏出刀子,递给爸爸说:“我昨天晚上削铅笔忘了把刀放在书包里了。”爸爸接过刀说:“儿子,可不能惹事生非呀!”张厚德侧着头哽咽着说:“爸妈,你们放心,我要成为最优秀的学生。”他快步的向学校走去。走到学校门口时,他依稀的看见拖拉机还停在那。

这学期的期末——就是初三下学期期末。他在年组考了第一名。而且成绩远远高出第二名。学校通报表扬了他。

初四第一学期开学,他的厄运又来了。卫达峰纠集一些混子,把他围上,警告他,再考好成绩就要挨揍了,卫达峰说:“瘸腿巴叽的还能考第一?是判错了卷子,还是你抄别人的?”张厚德心想,以后要把表扬批评侮辱都不放在心上,要像出家人那样一心修行,完成学业。为了让卫达

峰他们满意,他每次考试都把一些简单的题空起来不答,他的学习成绩始终在中等水平。中考他进了全市前50名,全校师生都觉得奇怪。他所在的学校是落后的乡村中学,学校的教学质量一直很差。建校以来全市统一中考进到500名的学生都没有,他进了50名说明一个道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校贴了喜报,拉上了大红条幅挂在了学校院墙上。条幅上写着:张厚德同学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重点高中。

张厚德带着新的希望迈进了槐北高中,他万万没有想到又与卫达峰这个魔鬼分到一个班一个宿舍,真是冤家路窄。随着年龄的增长,张厚德越来越感到别人不尊重他,特别在女孩子面前叫他瘸子,他心里充满了痛苦和奋怒,但他又觉得没办法。开学第一天卫达峰当全班同学面叫他瘸子,使他无地自容,但是吴山青、芦浅、越山青和云飞扬等同学的出现,这个新的集体使他看到了希望。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回想起中学这四年受的委屈,泪水从他眼角悄悄流下来。他想,这几年自己就像动物世界里被狮子咬住的斑马,遍身是血……

睡在张后德下铺的卫达峰,因为他的脾气暴燥,在中学时,同学给他起绰号叫野驴。他的学习成绩在班里是中等,他的中考成绩自费段也没进,他是借读生。

对卫达峰借读,张厚德感到解恨。心想,要怀更大志气抱更大理想,要从沼泽里走出去,要考公安大学,将来毕业要到公检法部门工作。卫达峰,你犯到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操你八辈儿祖宗地!可是自己的腿不知能不能妨碍报考公安大学。卫达峰有四大毛病:打仗斗殴、吃零食、网迷、吸烟。买烟、零食他是经常让张厚德去,那天他在教室碰了钉子,现在他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沿初中的路走下去。

睡在张厚德对面的下铺,是名字叫薛莱的,他性格温和,从不发火,从不对什么事什么人说什么,说起什么他都一笑了之,有点老好人的味道。晚上很晚了,大家说笑不睡觉,使他睡不着,他顶多说一句:“别闹了,太困了,明天还上课呢。”他的话是例行公事,象征性的,说完了,大家再怎么吵闹,他都不吱声了。卫达峰想把他变成张厚德第二,但碍于吴山

青在,他连试探一下都没敢。

在薛莱上铺的周颂,个儿不高,长得白净文雅,带着近视镜,说话还没脱尽童音。他爸爸是一个乡政府干部,妈妈是医生。他特别干净,他拿的李子、桃、苹果等水果都是消过毒的,蛋糕什么的都到大商场去买。他不吃垃圾食品。其他同学拿的食品都放在一起,不分被此,大家一块吃,但他不吃别人的,也不想让别人吃自己的。

和张厚德脚对脚步躺着的是吴山青,大家对他都很钦佩。他不仅学习好,能文能武,又善解人意,体贴同学,自然大家都格外喜欢他,只有卫达峰不愿见他,觉得他是眼中钉,肉中刺。

吴山青下铺是吹牛大王刘临池,他到哪,哪就会很热闹,他一本正经地吹起来经常把同学和老师逗得前仰后合地笑。4

军训正在进行着,同学们都和解放军一样,穿着迷彩服带着军帽。太阳火辣辣地热,同学们的脸都晒黑了。但大家朝气蓬勃,充满了热情。

塑胶操场周围摆了很多画版,有一些美术班的同学在现场作画。

各班都在教歌,准备拉歌。教官们反映最突出的是一年八班,这班同学纪律性强,夏绿地不仅唱得好,而且会指挥。

周四上午训练结束后,有一个小时拉歌时间。十八个班都整齐的围操场站好,一年八班,夏绿地站在前边指挥全班同学首先唱《人民军队忠于党》:

雄伟地井山冈山,

八一军旗红,

开天辟地第一回,

人民有了子弟兵。

从无到有靠谁人?

伟大的共产党,

伟大的毛泽东!

唱完后芦浅拿着一面小红旗走到队伍前,领着大家喊:革命歌曲大家唱,我们唱完你们唱,一年七班来一个!一年七班来一个……

操场上歌声荡漾,此起彼伏。

……5

学校有三个餐厅,里面干干净净的,餐具有消毒柜消毒,但也有一部分学生自己拿餐具吃饭的。每次开始时,人拥挤一点,过了十来分钟就松快了。

芦浅和越山青一块进了第二餐厅,排队买了饭菜。他端着一个不秀钢餐盘——分几个格的那种,上边有一个绿盈盈的豆角炒肉,一个凉拌苦瓜虾仁,两个馒头;越山青的餐盘里有一个红烧肉,一小碗米饭。芦浅找到了一个两人座位,于是他对越山青招了一下手,叫她过来坐。

吃饭的时候越山青细嚼慢咽,本来芦浅平时吃饭总是狼吞虎咽的,但看到越山青吃这么慢,他就慢下来了。

越山青吃凉拌苦瓜虾仁和豆角,红烧肉和炒豆角里的肉她都没吃。芦浅问道:“这红烧肉你不吃啊?”“一般炒菜油大,在家吃饭菜,妈妈和爸爸、奶奶都给我配餐。有一天晚上,我陪爷爷奶奶散步去,看见一个胖女孩和她妈妈也散步。爷爷悄声说,胖基本都是饮食引起的,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大量地喝饮料,吃垃圾食品,做菜只图好吃,加的油特别多,这样就胖了。”

芦浅认真地听着,说:“爷爷说的很有道理。”

越山青说:“实际配餐并不多花钱,只是各种营养搭配合理,吃法更科学。”

越山青吃完了,芦浅把剩下的红烧肉、豆角炒肉一扫而光。越山青说:“没吃饱吗?”芦浅嘿嘿地笑了:“不是。不能浪费。”

越山青点点头:“嗯。”

食堂的人都走了,他俩拿着餐盘送到水槽子那,几大摞子餐盘在那放着。

越山青看着芦浅的脸说:“咱们帮厨怎么样?”“好啊。”芦浅的声调里带着快乐。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穿着洁白工服的女服务员嘿嘿地笑着说:“怎么?你们想帮厨呀?”

芦浅说:“是,这几天就餐的人多。”

女服务员说:“用擦布沾上洗涤剂,擦完用清水冲净,然后摆好,放入消毒柜去。”

越山青拿起盘子,又拿起一块绿色泡沫擦片沾上一点洗涤剂,把餐盘里外都擦一遍,然后打开水笼头进行冲洗。芦浅刚要动手,越山青忙说:“快给我撸起袖子。”

芦浅走近越山青,她把左小臂伸给他,芦浅解开她衣袖上的扣子,手有一点颤抖,他好象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她的手指白净修长,看去很富有灵气,好像这个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她画就的。她的面颊离他好近,她的美丽的眼睛清亮而明澈。他的心中想起《诗经·卫风》中描写美女的诗句:

手如柔荑,

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

齿如瓠犀,

螓目蛾眉,

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

他把越山青的袖子挽好,又挽好自己的袖子,他俩一块洗刷餐盘。边干活边说着话。

越山青问:“你在家做家务吗?”

芦浅说:“在家什么家务活都干,收拾床铺,扫地,做饭。”

越山青问:“你都会做什么吃的呀?”

芦浅说:“家常饭都会做的,闷饭、包饺子,蒸馒头、烙饼、煮茶叶蛋。”

越山青问:“会做什么菜?”

芦浅说:“一般青菜,肉、蛋都会做。主要是炒和炖。肉和所有蔬菜都可以搭配在一起炒和炖,当然肉烀熟后可以切成片、丁,凉拌,鸡蛋煎了加青菜也可以凉拌。”“干家务有意思吗?”

芦浅说:“有意思,人的劳动习惯也需要养成。部队训练时就有养成教育,有些事做习惯了,很自然就做了。”

越山青说:“你知道的真多。”

芦浅说:“我表哥是当兵的,我姨领我到部队看我表哥去,营房里干净利索,那被子叠得才整齐呢,一四方块棱是棱角是角的。我表哥经过部队锻炼,回家探亲时,可勤快了,抹桌子、拖地,擦玻璃,什么家务活都干。他说节假日休息时,各班轮流到食堂帮厨。”“部队锻炼人,咱们油田的很多员工都来自部队。”越山青说。“咱们这次训练课目也有整理内务,就是叠被、叠衣服、摆东西,收拾屋子。”芦浅说。

他俩拿着一摞摞洗得干干净净的餐盘进到厨房往消毒柜里放。

校长汪人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微笑着看着他俩。

越山青和芦浅稍有一点拘束,并肩站着说:“校长好。”

校长白净的“国”字脸,说话声调和蔼可亲,温文儒雅。

校长赞许地说:“好,学雷锋。你们忙着,我找管理员有点事。”

只听校长对食堂管理员说:“这个季节容易传染胃肠道病,现在吃饭的人多,食堂要注意卫生。”

管理员说:“知道了,我们这些服务员都是受过培训的。”

快到集合的时间了,越山青和芦浅才从餐厅走出来。6

晚上放学,同学们都陆续走光了。校门外不远处有棵老槐树,下边有一把双人石椅。吴山青坐在那椅子上,顺着石板路向南张望着,他盼着江离坐着小轿车来找他。他心想,可能没戏了,人家那女孩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爸爸是企业家,是人大代表,妈妈又是大学教授。唉,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自悲呢?他无精打采地走着。想起小时在青少年艺术中心江离经常坐在秋千上,他悠着她,她唱着《小燕子》;更有趣的是和江离在一起玩拍手歌的情景:

他和江离坐在一个长条石桌的两边的石凳上,有节奏地拍手诵读着:

你拍一我拍一

蝈蝈叫在草丛里

你拍二我拍二

蝴蝶落在花当间儿

你拍三我拍三

一对小鸟小青天

你拍四我拍四

从小就要立大志

……

光阴荏苒,转眼少年时代过去了,如今长大了。

爱情会给人带来激情、快乐、幸福,但它也是青春原野上的一片沼泽,使人陷进去难以自拔。

他走到快到友谊路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拐弯在离他背后五六米远处停了下来。一个姑娘的声音在叫他,他回头一看是江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疾速向江离跑去,江离疾速向他走来,吴山青抓住江离的手紧紧地握着,江离羞涩地说:“咱们上车说吧。”

江离把车开到了城中森林公园。

吴山青说:“为啥不让我给你打电话?你知道我该多么想你吗?”

江离说:“我也一样。”说着她把头靠在了吴山青的肩头上。吴山青把她的头扳过了,吻着她的头发,脸颊,最后他俩火热的嘴唇吻在了一起,他们互相把自己的初吻给了对方。

吴山青激动地说:“离离,我爱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不来,也不让我找你,还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江离说:“爸妈不让处对象,特别是我爸爸,坚决反对。”

吴山青问:“为什么?”

江离说:“所有家长不让孩子谈感情问题,理由都一样,年龄尚小,会影响将来考大学的,必须得上了大学后,才能谈恋爱。”

吴山青突然觉得天空暗了。问江离:“以后我们怎么办呀?”

江离说:“我这不来了嘛。正常来往。我妈妈心疼我,默许了。”

吴山青问:“叔叔啥态度呀?”

江离说:“我爸反对我们处对象,不仅仅是因为怕影响高考,还有一个他决不会让步的理由:他说,找对象得门当户对,人再好没钱不行。”

吴山青很痛苦地说:“那怎么办呢?老天也不下钱,地里也不长钱。”江离笑着说:“我坚决要和你处对象,他也拗不过我。”“父母反对,事情就难办了。”吴山青说。“以后的路还很遥远,我们自己同意,谁也阻挡不住。”江离说。

吴山青心里还在想着刚才江离说的门当户对的问题。他有怨气,心中骂了一句,有几个钱就不得了了。看来金钱和人的政治地位,会使人不平等的,平等只是一种理想而已。

江离见吴山青不说话了,就问:“想什么呢?”

吴山青说:“没想啥,我陶醉在幸福里。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袭击着我的心。我第一次感到人的不平等,有一种受人歧视的感觉。”

江离感到吴山青有点怪,就问:“你啥意思啊?谁歧视你啦?”

吴山青说:“你爸不是嫌我家穷吗?这不是歧视吗?”

江离搂着他的脖子,吻了他脸一下,说:“爸就那么说,再说,他也主宰不了我的命运。我妈说了,处对象必须把人好放在第一位。这一点爸妈有分歧,我可以利用他们的矛盾,让我妈妈说服我爸。我妈爱动感情,不是太理性的,有时间,我让你上我家去,让我妈看看长大了的山山,她会非常同意的。”

吴山青听了江离的话,说:“你可以转告你爸妈,我会很努力学习的,我的目标是全国一流的大学,将来我一定会挣很多钱的,让你父母满意。”

江离说:“我愿抛弃了财产跟你去放羊。”

吴山青心里感到一种压力,以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爱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7

军训已接近尾声。为把学生培养成为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学法、知法、懂法、守法的合格建设者和接班人;为实现自尊、自重、自强、自立的人生信条;为塑造感恩惜福\宽宏大量的美好品格;为培养自主敬业、追求卓越的人生理想;为使学生进一步深刻体会什么是理想,什么是目标,什么是毅力,什么是顽强,什么是奋斗,什么是吃苦耐劳,什么是成功的喜悦;为使学生更深刻的体味奋斗的价值,生命的意义,学校决定对高一新生进行法制教育和淬砺教育。

校长汪人杰认为,西方暴力文化泛滥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已经开始在中国上演。随着反动、落后、淫秽、凶杀暴力、伪科学等出版物和音像视品的大量制造、传播,青少年的心灵受到了严重腐蚀。相当一部分青少年以暴力为美、以暴力为乐、以暴力为荣,暴力犯罪案件不断攀升。受害者有的殒命,有的致残,有的精神失常,后果极其严重,对社会危害是非常大的。学校不是在真空里,肯定要受到影响的。但学校可以采取多种教育方式,提高学生的素质,增强学生对不良思想文化侵蚀的抵抗力和免疫力。法制教育就应该是一项。

学校制定了法制淬砺教育和指导思想,规定了教育内容,成立了领导小组。

学校请大庆监狱教育改造科科长来校进行了法制教育讲座。

8月24日早晨6:50从学校出发。校长汪人杰带领900多名新生从学

校出发,徒步十公里到大庆监狱参观,同时听了少年犯现身说法,观看了少年犯自编、自导、自演的文艺节目。一路上同学们步伐整齐,引航高歌。

半个月的军训结束了,校长汪人杰对军训进行了总结:

尊敬的各位教官、亲爱的教师、同学们:

大家好!

槐北高中新生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圆满地结束了,我谨代表学校党政领导向严格训练、认真负责的预备役高炮师的官兵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向起早贪黑、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忘我工作的年级主任、班主任、艺教处、教务处、政教处管理人员和学校后勤服务人员致以诚挚的谢意!向严格要求、刻苦训练取得优异成绩的全体参训同学特别是获奖班级和同学表示衷心的祝贺!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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