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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2 05: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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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鹤天

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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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青藏边区考察记

甘青藏边区考察记试读:

“西北史地丛书”第二辑出版说明

20世纪二三十年代,内忧外患不断。未雨绸缪,从政府到民间,都把西北看作未来抗击外辱的大后方,“开发西北”的呼声日渐高涨,有志之士纷纷利用各自的资源,前往西北进行多学科的考察。据统计,在此期间,约有一百多位来自各个领域的专家学者留下了百余部考察西北的著作。这些著作涉及政治、经济、民族、宗教、矿产资源、风土人情等多个方面,这些考察成果,为开发西北提供了宝贵的知识储备。

当前,西部大开发正如火如荼地展开,近百年前中华民族先贤们留下的智力遗产有了发光发热的阵地。为此,我社组织有关专家,精心遴选了部分价值较高的作品,加以整理,以横排简体形式予以出版,希望为西部大开发贡献绵薄之力。

本丛书依据我社所选的原著版本进行整理、编辑,对原版中明显错讹处(文字、标点、印刷问题),径予改正,不再出注;对原版中只有句读、没有标点的,则按当代标点符号使用规范予以标点。

由于时代的原因,原作品中不可避免地夹杂有较多对西北少数民族的不尊重词汇和评价。本社在整理过程中,对其中少量无关宏旨的内容做了删除,并用“……”替代;对于如“回乱”、“回匪”、“回逆”等词汇,做了修改,酌情改为“回事”、“回变”、“回患”、“回兵”等。虽对“缠回”、“缠头回”、“缠民”、“回子”等不便修改的历史称谓,予以保留,请读者朋友们在阅读使用时留意鉴别。疏漏之处,还请读者不吝指正。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5年12月

雷序

老友马鹤天勤于奔走边疆,东北西北,游历几遍,先后著《内外蒙古考察记》、《西北考察记》及《东北考察记》。兹又撰《甘青藏边区考察记》,描述甘青藏各边区之气候、山川、人文以及风俗、习惯等,甚为详尽,并曾过我为若干次边疆之讨论,而各抒所见。书成,嘱为之序。

立国于现代,应有其边缘疆界,自无待言。惟国人之所谓边疆者,究何所指?指与他国接壤间之边缘欤?则东西南北疆若干岛屿,若干陆地,有被强占者,有租借者,有遗忘者,有界址未清者,有任其荒弃者,有住民不尊重国权,服从政令,管理不及者,甚至于地非边隅,亦跻于边疆之列者,凡此我辈应有以自省,并应有以补救之。

英国属地遍世界,本国及属领共三千二百一十六万方公里,人口四万万五千六百万,皆比我国为大且多。法国本国及属地共一千三百二十万方公里,人口一万万,苏俄则领土跨欧亚二大陆,为二千一百八十三万方公里,人口一万万七千万,土地皆比我国为大,人口比我国较少,至于气候之不同,人民之复杂,语言风俗习惯之差异,则远过于我国。之数国者,其边疆均无大问题,庶政且日有进步,若是者,国力为之欤?政治制度为之欤?抑或地方行政制度及治理技术各有其恰当之处,随地随人随事随时之不同而使用之欤?我辈亦应有以自省,并应有以改善之。

闭门造车,不能出而合辙,故先行就地考察,诚属必要。然在一千一百余万方公里,地形、山川、气候不同之国土上,欲造成单式之车辆,适用单一式之轨辙以通行,实属不可能。由是欲在宗教、语言、风俗、习惯、生活方式等等不同之四万万五千六百万国民间,造成单一式之地方行政制度,以及经济制度、教育制度等等,以强制共同遵行,亦尚须加以研究。此为余对于边疆问题之意见,特揭而出之,以就教于贤达。是为序。民国三十三年九月雷殷

黄序

中华民族的发展,最初以河南、河北、山西、山东几个地方为核心,渐渐地向四面辐射出去,辐射到东北、蒙古、新疆、西康、西藏、云南等一些边疆地方,这些地方与核心区相距遥远,而其自然环境亦有所不同,因此渐渐地又形成了各自文化的差异,尤其在语言生活方面,核心区的宗族和辐射到边地的各宗族,在悠久的历史中,既然形成了几个不同的文化体系,而在不同的文化体系中,比较上又以核心区宗族的文化为高,因此核心区的宗族,视那时的边疆地方为“要荒”,视那时的边疆宗族为“蛮夷戎狄”,这是在周代以前中原宗族的一种观念。不过古代中原宗族这种观念的发生,是起之于文化不同的观点,而不是种族不同的含义,这在历史上称边疆各族为“四裔”就可以看出。所谓“四裔”,是四边的各族无一非炎黄的后裔,那时的边人也知道他们是与核心区的中原宗族同源同祖,驹支对答晋大夫范宣子的问称:“诸戎是四岳之裔胄”,他的认识何尝不清楚。总裁说:“我国人民有宗族之分支,无种族之区别”,对于中华民族的构成,真是一语破的。

康藏宗族是炎帝的后裔,在秦厉公时,她的始祖无弋援剑及其子孙,由陕西迁到青海、西康、西藏一带地方,历史的记载,斑斑可考。到了唐代有文成、金城两公主的下嫁,汉藏两族更成了婚姻系属的舅甥关系,西藏文明的破晓,就由于随着这段因缘而来的中原文化的输入使然。汉藏两族的渊源,既这样密切,在悠长的几千年岁月中,应该发展到同文同轨的浑然一体,何以至今,内地与西藏,事多特殊,文化各异,往来不密,交接不繁,如同对于一位远亲,关于他的一切情况,诸般隔阂。这是因为中国地域的辽大,一向中原的弟兄姊妹们,生怕跋山涉水,去看看我们的同胞,去访访我们的亲戚,历代政府,对于这位远亲,来时宾客相待,去后就不加多问,因此一天天的生疏隔膜起来,造成了“本是同根生”而“相闻不相识”的境地。

近百年来,帝国主义者向着我们的边疆各地,进攻发展,内地的同胞,每一度惊醒后,不久又沉沉欲睡,求如马伏波、班定远其人其志,固不可得,即求如唐玄奘、徐霞客其人其志,亦不多见,先民之远征雄飞的民族性,自宋代以还,逐渐消沉,入民国后已萎靡至顶点,检讨往史,令人羞愧!

马鹤天先生,以致力边疆事业,为其平生抱负,一般人热腾腾地在内地通都大邑翻觔斗兜圈子的时候,而他发愤急起,不避艰险,先到西北,继入蒙古,又赴东北,更走康藏,伟大的中国边疆,几乎都留下他的足印。《外蒙古考察记》的问世,风行全国,提示了国人对于朔方不少的认识。现在又把他的《甘青藏边区考察记》整理问世,我得先读一遍,感觉他这部记载,实在是甘青藏边区情形的实录,是《外蒙古考察记》的姊妹篇。全书的价值,用不着我来多赘,而我所希望者,其有志于边疆的青年,应该明瞭康藏情形的国人,以及政府施政专家研究,都需要手此一册,而鹤天先生的唐玄奘、徐霞客的这种精神,尤值得有志青年的效法!沛县黄奋生序于中国边疆学会三十三年五月三十一日

自序

我当民国十二三年在北平时,即感觉中国边疆问题的重要,决意研究边疆,考察边疆,并致力边疆工作。但最初仅注意到西北边疆。当时曾结合同志,组织中华西北协会,发行《西北月刊》,研究西北边疆问题。民国十四年,经察、绥、宁夏到兰州,实地考察西北。十五年,赴外蒙古,由张掖经额济纳北上,途中整整三个月,才到库伦,并北经买卖城到苏联属的布里雅蒙古。十六年经阿拉善返兰州。十七年赴西宁,祭青海。连年考察西北,并先后主编《甘肃白话日报》,创办甘肃教育馆,任甘肃教育厅长,致力于西北教育文化工作。

十七年夏到南京,又注意到中国整个的边疆。觉东北、西南的边疆,和西北同样重要,因又与同志组织新亚细亚学会,发行《新亚细亚月刊》和丛书,以研究中国整个边疆为目的,并想考察东北、西南各边疆。十八年夏,赴东北辽吉黑三省考察,但终以未到西南边疆的西藏为憾。

二十四年,黄慕松氏长蒙藏委员会,欲派大员驻藏,征我同意,喜得考察西藏的机会,欣然慨允。因入藏尚有问题,适班禅回藏,即以护送班禅回藏专使行署的参赞名义前往。是年冬,由南京经西安至兰州。二十五年春到拉卜楞,即夏河县,为甘边藏民聚居之地。在那里候班禅来,送班禅去,经夏到秋了。行署因诚专使辞职,我奉命暂代专使,又返兰州,候新任赵专使友琴。二十六年初到西宁,候夏至草长,始赴玉树,长途四十多日,才到结古。其地为甘边玉树等二十五族的中心。在那里和班禅同居了几个月,俟秋高马壮,才启行入藏。到了拉休寺,可说是刚接近西藏的边境。不意抗战发生,中央电令暂缓入藏,因重回玉树。又不意班禅因病圆寂,入藏由暂缓而中止,游历拉萨之志未遂,但却得了考察西康的机会。

二十七年初,护送班禅灵柩,到康北边区的甘孜县。因候戴院长致祭,并研究灵柩回藏问题,在孔撒女士司旧署,由春到夏,又住了几个月。我因欢迎戴院长,先赴康定,并专到磨西面考察倮倮民族生活。继随戴先生复返甘孜,已由夏到秋了。候戴先生东返,各事结束,始经康定到成都,转行都重庆。任务才算终了,及由秋而冬矣。计自民国二十四年冬,至二十七年冬,整整三年。由陕甘到青康川,由西北到西南,绕了一个大圈子。虽始终未能到前后藏,但所经所留的甘青藏康各边区,都是藏民聚居之地,而同行同居的班禅行辕人士,又都是从前后藏而来的人。关于西藏的一切,非见即闻,尤以在拉休寺接近藏边地方,所得的西藏情形为多。考察西藏的目的,也算达到。

在这三年悠久的岁月中,在万里长途的边区内,除西安、兰州为人所熟悉,并两次由甘青返京时间外,凡在藏民聚居的各地,以及边境途中,每日都有记载。所见所闻所参考,无论是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社会的,不管重要的、琐屑的,一一都写在我的日记本上。积五十余万字,全部拟分为五编出版。第一编甘边拉卜楞,第二编青边玉树,第三编藏边拉休寺,第四编康边甘孜,第五编川边磨西面,并有附录。因字数过多,附录删去,将第五编并入第四编,总名为《甘青藏康边区考察记》。前岁来渝时,即和商务印书馆接洽出版。对这实际调查的材料,固很欢迎。但以抗战期间,印刷困难,要我减少字数。经一再缩减,仍在四十万字左右。本年来渝,又与王云五先生接洽。以抗战虽终,印刷仍是困难,嘱再缩减,以三十万字上下为限。不得已将一二三编缩减为三十余万字,分为三册,先行出版,改名为《甘青藏边区考察记》。第四编属于康边者,将来另印一册,名为《西康边区考察记》。又有照片三百余幅,目下摘要插入,将来另印单本。

我前赴外蒙和西北、东北各边省考察时,都有记述,曾印有《内外蒙古考察记》、《西北考察记》、《东北考察记》等,均以故在二三年后出版,即以为憾。这次因抗战迟至八年,才决定付印,而全稿尚未能同时出版,更是歉憾。

这次经过地域更广,考察时期更长,材料自比较丰富。凡关于甘、青、康、藏各省区的历史地理,藏、回、土、倮各民族的政教习俗,无不包罗,或足供研究边疆者的参考。但沿途无论行留,大半在冰天雪地内,帐幕草原中,仓卒记录,只求事实真确,无暇计及文字工拙。至每日题目,出以对句,不过勉强成偶,以求增加兴趣和注意,亦非如旧日文人之咬文嚼字,讲求对仗。几年以来,在边地从事蒙旗工作,终日忙碌。虽原稿一再整理,而文字仍未修饰。谬误的地方,尚希读者原谅和指正。

又游归后,曾撰有《

康藏行

》,以五言韵语,记游行概要,特附录于后,以补序文之不足。中华民国三十五年五月五日马鹤天序于行都蒙藏委员会康藏行

奉命赴西藏,送佛归故乡,兼负驻藏责,代表我中央。劳役未敢辞,素志在边疆,游蒙瞬十载,入藏愿始偿。

准备衣食住,整理远行装:衣须备重裘,高原多雪霜;饮食中途无,携酒并裹粮;千里绝人烟,住必有帐房;食具备皿釜,寝具备几床;图书亦所需,满笥又盈箱。冬日别首都,妻儿手牵裳。此行何日返,我亦不能详。始行乘火车,疾驰如转丸,卧铺尚未暖,忽报抵长安。同人多南籍,已作西北观,不知此初步,道长且阻难。西京留月余,郊游古迹看,秦冢骊山麓,周陵毕原巅,唐墓谒昭陵,汉坟拜天山。汉唐勤远略,卫霍绩开边;我志在绝塞,我愿追前贤。长安非久居,束装出秦关。陇海未至陇,火车不再前;改乘小汽车,五日抵皋兰。兰州旧游地,一别近十年,僚属半健在,故友日盘桓,成绩愧众誉,曩业幸留残,男生已入仕,稚女初嫁男(民国十六年余任甘肃教育厅长,创办甘肃大学及幼儿园。此次至兰,大学生已任公务员,而幼稚女士王某适出阁)。体育场如故,教馆增莽权,剧员名已驰,电影今蝉联(余在甘肃创办教育馆、体育场并戏剧训练班等,体育馆仍旧,教育馆增王莽时权为珍品,戏剧训练班旦角梁凤华,须生董执中,已著名,后余至沪,又购电影机片运兰,今其机尚存)。

送佛佛何在,尚在青海驿,塔寺暂驻锡,我去请佛示。问佛何时行,佛欲移拉寺;专署先佛往,迎候班佛至。行具多驮轿,轿在两骡背;非敢图安适,边民观瞻系。道经导河县,穆教此地贵,寺院名清真,学校习回字,青年蓄长须,面罩遮佳丽,贵族此间集,往来跨名骥(回俗壮年男子即留须,少年妇女用面罩,河州回教最盛,且为各要人家乡,今改导河县,有已任、现任主席者六人)。一出土门关,风光乃大异,宗教重喇嘛,人属吐蕃裔,土屋均平顶。一举兼数利,人可资瞭望,犬可使守卫,积薪又曝豆,兼碾青稞穗,屋顶亦花园,莳草兼植卉。一周抵拉市,仍系旧游地,文化已渐进,夏河如斯逝。黄氏一门盛,欢迎敦旧谊,教育推余创,盛誉殊滋愧(余民国十六年主甘教育时,曾至拉卜楞倡设蒙藏小学校,黄正清为保安司令兼藏校校长,其三弟为嘉木样活佛,二弟为拉卜楞寺襄佐,又有一弟为某寺活佛,一门鼎盛。此次黄司令特别欢迎,极推余创办教育之功)。适逢四月八,圣节众来会,蒙藏妇女集,转经群结队,歌声入云霄,善舞恃长袂,装束抑何奇,满背垂银币,高帽有红缨,长袍带必备,靴尖绣彩云,带上钩匙佩,耳环大于镯,镶嵌杂珠翠,颈间珊珠围,发上琥珀坠(阴历四月八为最大佛节,整个四月为诵经日。青海及岷、洮一带之蒙、藏土民并夏河附近藏民妇女,咸结队来拜佛转经轮,且行且诵经,声如歌咏。转后至空场歌舞,均艳服盛装,或毡帽周垂红缨,或满头珠珊琥珀,或臀有木板,背有锦带,上缀银元琥珀宝石至数十枚)。万马迎佛来,犹见古旌帜,兵民腰剑横,贵族龙袍衣(迎班禅时,藏民以万人计,乘马至数十里外,有各种旧日旗帜。黄正清之父,穿黄缎蟒袍如戏装)。放头求摩顶,赤绳以羊易,法会开时轮,坛城宝石绘(班禅许民众见面膜拜,谓之放头,赠以红绳,藏民视为珍物,谓可避祸免灾,未得者每欲以数羊易之。班禅在拉卜楞开时轮金刚法会,以宝石绘制坛城)。班禅诵金刚,万人齐拜跪,法水求普施,各具升天意。

班禅行有期,诚使忽告退,赵使尚未来,奉命代专使。玉树未前进,兰垣又返旆,迁延复迁延,途中忽一岁。新年赴青海,行具卡车奔,天山道阻险,铁链绕车轮。西宁已三至,一览无余存,附近多古寺,尚多未问津,广惠与却藏,周游访金人,名刹塔尔寺,再游不厌频(广惠、却藏二寺中多印度铜佛,即古史之所谓金人)。寺屋有金瓦,佛相多金身,日叩千万首,五体印深痕(塔尔寺为黄教祖师宗喀巴降生地,有二殿,上有金瓦,俗名大小金瓦寺,终年有无数信徒去拜佛,殿前有一木板,因其上经五体投地之千万人叩首,每年易数次,尚印痕深二寸许)。适逢元宵节,酥灯精绝伦,蒙藏民众集,妇女盛如云(塔寺用酥油制佛像,人物精巧绝伦,每年元宵陈列,灯火万盏,观者数万人)。民族博览会,服装斗艳新。土妇装束异,满身珠玉珍,新娘戴银凤,寡妇着黑裙,船履兼凤舄,古装可辨分(卓尼土司所辖之土民妇女,皆缠足凤鞋,新娘头戴银凤,寡妇必着黑裙。李土司所辖土妇,履尖翻如舟。据云,原系汉民,明季由安徽一带移来者)。

送佛急前进,须待草青葱,行具恃牛马,大队如兴戎。端阳离西宁,风光渐不同,千里无人烟,如见古鸿蒙。高原气候异,六月冰未融,千里无棵树,牛粪炊火红(途中以牛粪为燃料,牧民皆然)。适值梅雨期,十日九不空,朝朝逢雹雨,夜夜帐迎风,雨湿无干粪,三日腹未充,醉草马不食,牛马亦遭凶。夜住星宿岛,马撞自由钟,全体夜动员,到处觅蹄纵(渡黄河后宿小星宿海岛上时,马六十余匹,夜全惊逸,全署人员竟夜追觅)。黄河无舟楫,远道皮筏供,通天河水涨,一周候渡通(黄河渡口无人烟,亦无舟楫,玉树马司令派人由数百里外负送牛皮筏,候十余日,几至绝粮,余等始至,又十日至通天河岸,因水涨皮筏不敢渡,仅木舟一,被水冲去,候七日始渡竟)。四旬历艰苦,始见结古墉,藏民万人集,郊迎礼盛隆。玉树树如玉,全市两杨柳,鸡豚未一睹,但见牛羊狗,不知豚肉味,两经三月久,蔬菜无人植,马草亦入口(玉树全市仅有两柳树。藏民习惯仅食牛羊肉,不种蔬菜,不养豚,各机关长官又多回教徒,故玉树无市猪肉者,蔬菜亦极缺乏。余等居半年,未食青菜,仅食圆根一种,藏民多以饲马,认为马草)。辛苦甘备尝,但冀送佛走,几经电往来,交涉感棘手。班佛大无畏,入藏志早决,先至拉休寺,经向众生说。行署追踪往,不畏长途雪。抗战忽开始,劝佛暂休歇;拉休两月留,玉树重返折。佛心滋痛楚,佛身二竖结;宗教例忌医,诵经推良药,佛竟西天去,一别成永诀(班禅病时不用药,惟由各寺诵经,诵经费共以十万元计)。

青边转康边,护灵甘孜发,防腐尸涂盐,最珍尸水血(班禅死后防腐,以盐水涂尸身,流出之水血和泥制护身佛,藏民视为珍物)。急不暇择日,元旦途中游。莽莽草原中,万千是羊牛,康境首石渠,民帐隘且湫,市中无一廛,衙外尽野畴,土屋惟县署,机关一网收,木牌垒垒悬,党政兵学邮(石渠全县仅一县署为土屋,党部学校邮局团队以及各会全在内,木牌以十余计)。房顶兼养豕,屋后居狱囚。长途计半月,雅砻渡皮舟,致祭候特使,甘孜半载留,驻节土司宅,雕龙丹漆油。康旧土司制,赵氏始改流,根基未及固,死灰燃边陬,德格有广土,孔撤尊如侯,康南天高远,旧章多率由(西康土司赵尔丰时已取消,但势力多仍存。德格原为康北最大土司,属地亘数县。孔撤为甘孜大土司,现由女子继承。余等居其宅,画栋雕梁如王府,至康南各土司更多,死灰复燃,一切仍旧)。土地仍私有,人民代耕耰,有事民皆兵,自备马与矛。民苦力役征,乌拉不胜愁,商业择富户,赔累自为谋(康藏土地皆土司私有物。土司自拥地由人民代耕,分给人民种者支差,以支差拉差为最苦。土司多营商业,择属民之富者强令代营,三年为期,赔须代垫,利则归土司)。大员如莅境,献物狐豹貅,献一取民二,反有利可求。婚费按户派,嫁须添衾裯,边留土皇帝,殊为民国羞!

康民善歌舞,男女分队列,女皆盛服饰,满头珊玉碧,歌喉殊婉转,进退咸中节,文成公主风,从来如此说(藏民盛行跳锅装之风,男女分队,且歌且舞。歌词舞姿均甚文雅,相传为文成公主遗风)。舞装皆长袖,犹是旧时迹,歌意甚幽雅,藏民非愚劣。甘孜度新岁,歌舞连日接,各队分期至,为取汉使悦。汉使何所赐,银币白如雪,旨酒玉喉润,长帛项中结。名僧有郎札,道高行亦洁,时召男女集,编歌教不辍,甘孜歌舞盛,赖有此贤哲。逸事多神奇,人亡名不灭(甘孜前有高僧郎札,日以编歌教民妇歌舞,传说多神奇,汉人庙中亦为之塑像,敬之如神)。忽传特使至,中央来一电。特使久信佛,喇嘛群欢盼,我赴康定迎,公私均所愿,千里去迎宾,内地殊罕见(中央派戴院长季陶为致祭班禅特使,余赴康定迎迓)。半月抵康定,古之旄牛县,汉时传说多,将军曾打箭(康定古旄牛县,俗传孔明曾遣郭达将军打箭于其地,故名打箭炉)。拔海二千六,高度冠禹甸,冬寒不可当,檐前垂冰线(康定海拔二千六百公尺,高度为全国各省会第一。从前冬季房檐前冰垂成线,今无矣)。卅年繁生聚,气候今大变,地势狭而长,市廛两岸建,河水阻交通,中赖长虹练,汉藏人杂居,习惯渐改善。泸定迎特使,绕道磨西面,为考倮罗俗,险道如蜀栈,大木塞山径,榛莽遍地蔓。倮罗凉山多,黑贵白者贱(由康定赴磨西面,经一山,草木塞途极难行,倮罗分黑、白二种,黑倮罗为贵族,白为奴隶,大、小凉山最多),主奴分阶级,婚姻严界限。白奴不堪苦,曾与黑酋战,牺牲千余人,完成归汉念。耋年领袖存,不愧族之彦,结庐峻岭巅,山居成习惯,每日赤足奔,行步依然健(磨西面白倮罗系由凉山革命而逐出者,今其领袖尚存,年八十余矣,因倮俗男女皆赤足习居山上,该领袖今尚居山顶,子孙在山下,每日赤足上下,步履甚健)。头结天菩萨,肩披衣如扇。妇女重贞操,德比古良媛;结婚逃母家,生子始相恋。已否生子女,帽巾可分辨。妇装类汉俗,裙幅多褶裥,袖领巧刺花,五彩殊美艳(倮俗,结婚数日后,女仍逃回母家,如生子始久居夫家。有子女之妇,其帽巾四角垂下,未产子之妇,其头巾前以发辫束之。男子以布缠头顶成尖状,名曰天菩萨。男女皆披斗蓬,形如扇。倮妇着白褶裙,穿背心,领上袖头挑花精美,类汉人装)。宗教信巫者,文字类古篆。葬亦用坟墓,食多玉黍面,饮酒竹管吸,群围大罐咽。狩猎先占卜,刊木吉凶验(倮俗饮酒时,群围酒罐,用竹管数根,若干人同时吸饮。出猎时先占卜,卜法以刀在木棍上乱刊,视单双数定吉凶)。水利初步成,稻田四野遍;川人经营勤,倮民尚待劝。何地传麻疯,耶教设医院;鸡子不敢食,惧染终身患(磨西面天主教堂设麻疯院,其地鸡子无人敢食)。

转道赴泸定,特使再远迎。竹索成软桥,生平第一经。道旁大渡河,险途胆战兢。泸定铁索桥,巨观更有名,铁索十三条,重量三万斤,长逾三十丈,宽度九尺云,旁加铁扶栏,中有木板横,木板虽动摇,人畜俱可行。泸定气候暖,西康府库称,农有稻棉麦,果有柑枇橙,林有桑漆蜡,富源举难胜,教育亦第一,土司久澄清。迎使返康定,人众马群鸣。仍沿大渡河,危险如履冰。一带古战地,野有岳公营。遍山仙人掌,满掌红花呈,高逾六七尺,夹道万树青,闽粤无此盛,南人亦震惊(由泸定赴康定途中,道旁有岳钟琪营址遗迹,又仙人掌遍山,大如树,开花结果)。特使抵康定,各寺礼佛诚,献帛兼献花,并点千百灯。各界宴特使,秦晋会馆宏,三绝众艳道,画塑铸工精(康定秦晋会馆中有三绝,为壁画、塑像及铁狮铁柱等铸工)。特使赴甘孜,余又随远程。骡马数百骑,大轿十余乘。折多名山险,高度五千盈,空气骤稍薄,兵夫数丧生(折多山高五千余公尺,有肺病及心脏病者每不支,此次死兵士、轿夫各二人)。沿途盛迎送,边民见汉旌,官僧忙接待,民避力役征。特使重赐赠,僧俗各称情;沿途施藏币,民众尽欢腾。两旬抵甘孜,万人空巷动,十里连列队,军民僧俗众。寺中备行馆,缎补壁无缝。佛面成金面,特使香花供(戴院长行馆以黄缎张壁,班禅遗体以黄金封面)。祭品金银鼎,致祭礼隆重。喇嘛盈千百,连日藏经诵;特使情意浓,拜师哭之恸。喇嘛按名赐,布施捐廉俸,指腹已为僧,婴孩亦受赠。大礼告厥成,特使郊远送。

专署亦结束,归期月余晚。各地重迎送,泰宁新道选。走马公园中,风景内地鲜,林密山水绿,峰回路亦转,异果藏密林,奇花夹道掩,菌蕈大如瓜,乔木山谷满。攀逾海子山,雨骤兼风惨,温度降零下,重裘不觉暖;骡马滞途中,道无折多坦。温泉随处有,沙金遍地产(此次至泰宁转新道,途中风景如公园,惟道险,海子山较折多山尤稍高,值大风雨,夏秋之交,温度降至零下,由海子山至康定一段,有温泉两处,沙金四五处)。林矿任采取,风月无人管。重抵打箭炉,仍居旧行馆;馆形冷水浇,鬼神传说诞。刘氏来炉城,同人告东返(专使行署在康定行馆,系赵尔丰时迎宾馆,后临康定河,俗传为冷水浇背,居者不利。又谓中有鬼狐,某君夜由屋内移寝室外,不知也。某疯自道杀人事。余第一次至康定即居其中,二次又留居月余,俟刘委员文辉来,始东返)。行具四人轿,妙语不断喊。车马飞机轿,此行无一免(四川轿夫,遇险道桥水,均有韵语前喊后应。余此行由南京经陕甘青康藏返川,凡火车、汽车、驮轿、肩舆、骡马、飞机等行具,先后并用矣)。一站瓦斯沟,涛声山岳撼。再渡泸定桥,仙果试尝啖。化林多古迹,轿夫勤指点。名山飞越岭,石径陡而险。人豕均肩负,或架或木板。茶荷二百钧,任重而道远(四川茶夫普通每人负茶十包,上下每包十八斤,多者可至十三包,每人负二百余斤矣)。崎岖大相岭,古之九折阪。八日抵雅安,心胸始舒展。一日抵成都,汽车缩地短。月余返行都,任务始告蒇。解装观日历,三年光荏苒;长途计万里,边疆半周览。东南起江南,西北甘青陕,西南川康藏,拉萨惜未践。风光殊外蒙,一尘身未染。蒙藏两壮游,盛誉吾岂敢!第一编(自民国二十五年五月十八日至九月七日)甘边拉卜楞一 由兰州至拉卜楞五月十八日 长途万里开步 夏日重裘犹寒

余奉派护送班禅回藏,并预定留藏。自二十四年十一月一日由南京出发,因种种准备,在西安、兰州,迁延滞留已阅时半载矣。本日早六时,专使行署全体同人,离兰州,赴拉卜楞,可谓为万里长征之开始。余与诚专使允乘特制之轿式架窝,同人等乘马。随行有仪仗队一中队,运物之骡马百数十匹,同出西关,齐集卧桥,依次出发,绵亘数里,如行军。约三里许,因经小桥,余架窝一骡失足,翻倒于地,余幸未受伤,而窗玻璃等已为玉碎。余改乘马,十里至西津村,有明肃王墓,高二丈余,周围短墙,广数亩。三十里至江家湾,由此登山,道曲折如回肠,十里至尖山顶,麦禾甚茂,芸苔花盛开,风景颇佳。又三十里至何家山,鸟道纡回,忽上忽下。架窝绕他道行,不意至山顶时,大风忽起,骤寒如冬。余大衣在架窝中,因异道不能取,冷不可当。旋合途,衣裘犹不胜寒。据测何家山高出海面二千七百三十公尺,故遇大风雨,气候激变,高原气候皆然也。

未几,入小峡山谷中,始稍温暖。沟中路颇曲折,夹道峻壁,地势雄胜,惟系石山,无一草木,时有细水环流,尚饶风趣。三十里至墁坪镇,据云此二十里山峡,向为土匪出没之所,余至峡中时,大队已前行,仅偕史秘书及卫士一人,颇有戒心,因策马疾驰,至墁坪附近,始追及同人,已下午六时矣。其地属洮沙县,县长派雷科长率学校员生数十人迎于道左,旋导入一客店中,实民家也。据雷科长谈,洮沙与康乐原均由导河县分出,洮沙土质较沃,而面积甚小。人民过去全恃种鸦片为生,约占全农田十分之七八,每年收入在百万元以上。现在政府积极禁烟,人民生活极感困难云云。似畏惧禁烟者,异矣。本日共行八十里。十九日 墁坪镇秘书坠马 洮河岸水磨在舟

早六时半,第一批先出发。因行二十里,即抵洮河岸,仅一渡船,余等一行百数十骑,非半日不能全渡,故分批就道。余后行因出外一览。墁坪镇在山中,背依层峦,有如屏障。奇峰突立,色赤如赭,镇外巷隅,有杨柳数株点缀其间,颇饶风味。住民数十家,多贫苦,妇女无不纤足跷履,行步维艰,足征旧日恶习之深。

余等第二批八时许行,沿路尚平坦,不意李秘书肃忽坠马,伤脑甚重,经医治两小时,继续前进抵洮河岸,余与专使先渡。河流甚急,宽约七八丈,上架铁索一条,系一滑车于舟之尾端,人在舟中曳之而过。近岸处,有一水磨,在固定之舟中,上架木棚,下设轮轴,轮在舟外,藉水力旋转。轴由舟之一面,通至彼面。舟中又有一轮,随之而转,其轮齿与水磨上所附之齿相配合,而磨石即转,每日可出面粉二石,约千斤。时当正午,炎暑逼人,因候骡马行李渡河,乃入田中浓阴处小憩。其地临洮河,灌溉便利,故麦禾盛茂,树林阴翳,而杏树成林,风景颇佳。行李全渡后复乘架窝行,夹道杨柳依依,里许,至唐汪川。镇中人烟稠密,惟客店甚少,因民国十七八年变乱时,房屋全被焚毁,现在修复者不过十之三四。行署同人,借民宅十余处寄宿。余与史秘书居汪一四麻家一屋,随役宿室外廊下。室中满堆山芋切块,备曝干后作饲羊食料。院中余屋,系马厩羊圈,夜间羊鸣咩咩,不绝于耳。二十日 唐家集变唐汪川 回教徒非回民族

本日未行,出外眺望,四围皆山,远者似石岩,草木全无。较近者,为白土峰,略有青草。最近者为红土崖,亦牛山濯濯。或断壁矗立,宛如刀削,或层檐圆柱,大类西式楼阁,西北各地此种奇状屡见,颇为美观。闻山后三十里有一庙及大森林,惜未能往览。返寓后,有一唐姓老秀才来访,年六十余,道貌岸然,头戴黑布角巾帽,发辫藏帽内。据谈:唐汪川原名唐家集,当时仅有唐姓一族,原籍四川柳树庄人,在元忽必烈时为参将。其时此地为藏民所居,元军逐之,唐参将遂流落此间,子孙繁衍,日益众多,现传至十四代。因历代兵乱,每被残杀,人口渐少,未死者为避免祸患计,多加入回教,自称回民。现在本镇之唐姓,固十之八九为回民,而在下川之同一唐族,则大半为汉民。其同祖分支尚依然可分行辈。汪姓始于何时不可考,但在唐姓之后。因户口渐多,遂改名唐汪川。现在镇中汪姓约三百余家,反较唐姓为多。大街以上各巷,均为唐姓,以下各巷,均为汪姓,共千余家。汪姓亦半回半汉,其行辈一如唐姓。由此谈话,可知甘肃回民,大半仅宗教不同,并非民族有别。所谓回民,不过奉回教耳。汪姓之名多奇怪,如余等所寄宿之二家,一名“一四麻”,一名“一个”,不知何所取意。

所谓“川”者,因地临洮河,且在山峡中,又利用洮水开渠灌溉也。据老者云:“其渠系清乾隆初年所开,当未开渠前,此间为沙漠地,自开渠后,人烟渐盛,土地日辟。现全川长约七八里,人民千余家,渠水可灌田二千八百晌(每晌二亩半),因系公家所开之渠,故俗名‘皇渠’,但因人稠地狭,依然富民少而贫民多。”

此镇因密迩河渠,故饮料多用川水,以牛马驮之。但唐姓之街,有井数口,想因唐姓先代,居此时尚未开渠也。井甚浅,上有覆屋,旁有大木桶,一人在内以羊皮桶汲水,倾入大木桶内。此桶有孔通墙外,宛如自来水之流出,挑水者,由外以桶盛之,惟水味较渠水稍咸耳。

连日天晴,此镇复在山凹中,颇觉燥热,气候略同兰州。本日李秘书,仍昏迷如故。不意石庶务由前站回唐汪川,途中又堕马受伤,当派卫兵以行军床舁回,未出甘境,不幸之事迭出,同人中对入藏前途多有难于上青天之感。二十一日 回教一斑 农林概况

本日仍未行,上午参观各礼拜寺及小学校。镇内汪、唐两姓,各有礼拜寺二处,余各参观一处。汪姓之礼拜堂甫修成,大门及两廊尚破烂,有阿訇一人,阿文小学生二三十人。唐姓礼拜寺,原建筑甚壮丽,现则大半破坏,然就其残余砖墙,尚能窥见当时雕刻之精美。新建屋数间,有阿訇一人,阿文小学生男女五六十人,分坐左右,手执木牌或阿文教本,有研究经典之大学生十五人。回民男女界限甚严,虽小学生同校同室,而座位必分左右,不稍紊乱。街上妇女亦极少见,间有赴田间工作者,多戴大风帽,少女、幼妇绿色,老妪黑色,盖回俗习惯妇女之发,不让他人见也。

继参观小学校,原校因变乱焚毁,现借用民房,入内仅破屋二间,为二教室,学生三十余人,分二班教授,一二年级为一班,三年级为一班。教员一人,月薪十五元。经费全年共二百五十元,由洮河渡船上每日抽洋五角,全年可抽一百五十元,一至冬季河冻,人畜踏冰而过,不用渡船,即无钱可抽。余由牲畜税及粮店抽拨。教本系用新出版之教科书,但各家庭中对儿童之读物,仍多用旧书,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余见主人家几上所置者,有光绪年间出版之《修身国文教科书》,以及《七言杂字》、《千字文》、《四书》、《五经》等,其教材可见一斑。据唐老秀才云:现在学校教员,几不识若干字,兰州各学校招生,国文佳者多为外县各乡之学生,言之似甚认学校中新教材不如乡间家庭之旧教材为佳。可知社会上一般人之思想矣。继参观原校址,正建新屋,建筑费仅百五十元,拟建大房九间,土工全由村民轮流工作,材料则需费甚微。据云原校舍系马云亭将军捐资所建,颇为宏壮。十七年变乱,全被焚毁,甚可惜也。道经附近各民宅,亦大半破屋残壁,于雕砖遗迹中尚能窥见当时精彩之建筑。有一较广砖地,仅余石阶,据云原系当铺,亦变乱时被焚毁者。并据一老者云:当时人民不从匪则为匪杀,从匪则省兵来时亦被杀,且真正为匪者,多远飏,而老弱妇孺及不甘为匪者,多留居,又不免认为匪眷而被杀,闻之令人酸鼻。此后如能提倡教育,使人民知识增进,思想改变,并由教育上泯除民族界限,则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之事,或不至再见。回民多不愿子弟读汉书,而愿习回文为阿訇,故小学校中仅回民九人,而各礼拜寺内之阿文学生,则有百余人,多于学校学生数倍,可知此地教育之力不及宗教之力厚且大也。又宗教之力,不仅在寺内,各家男妇,无不信仰,每日在家举行礼拜。余所寄居之宅,炕上西墙,粘有阿文红纸条,即系每日五次面向礼拜之所,正面墙上,并悬有汉文印字红纸一张,内记回教要则,阅之可见回教之一斑……

下午无事,偕史、董、庄诸同人,出东门,沿皇渠散步。首至一地,有水车一座,正用骡曳车汲水,因地较渠身高约八九尺,非用水车不能灌溉也。地约六七亩,遍植桃杏,牡丹数株,花大如碗,桃花虽谢,尚留残花三五,摇曳枝头,风景颇佳。因在花下撮一影纪念。据主人云:此处土地,前每垧价约值二十元,现在约五十元,每亩种麦可收三斗,杏桃干每斤可售洋五角,鲜杏每百个仅售洋三角。继转北沿渠行,两岸杨柳成行,苍翠可爱。麦禾豆苗,一望青青。杏树林立其中,垂实累累。远望山麓,枣林密布,皆此地特产也。继至一礼拜寺,前有丛柏数株,枝高而叶茂,极为美观。寺内有阿訇墓五,用石子与石灰砌成,状似棺形,但长不过三四尺,下有台,前砌一方砖,上刻回文。棺上及左右,堆许多小奇石,与南京雨花台所售者无异,想系亲友所供献。寺旁有水渠,清洁可爱,余等数日未沐浴,因脱袜履濯足其中,复赤足坐杏树阴下乘凉,亦殊有趣。红日西斜,始偕行返寓,绕经回教墓地,大数亩,有墓数十,各在地面成棺式,其质因贫富而异,有全用石雕成者,有全用砖瓦者,有用石子砌成,如寺中所见者。但上皆有奇石,墓隙枸杞丛生,中有一砖屋,内砌石棺,棺左右奇石尤多,此墓必系有名之阿訇或某显官者也。二十二日 羊练如兵 水贵于油

本日定九时离唐汪川,六时起床。七时闻羊角哨声,询之主人,据云:系集合各家之羊。因全镇有羊五百余头,合雇牧羊者一人,每晨吹哨,各家有羊者均送至其地,即无人赶送,羊亦可自行集合。每日下午五六时亦吹哨,各家闻声来收羊,或羊自行回家。每羊全年仅出钱四五百文,但供给其饮食。并云,此地羊甚小,每年每羊仅剪毛一斤余,所值无几,故各家养羊均甚少。因此地有水灌田,以农业果品为主要生产,畜牧不过副产耳。果品中杏最有名,实大于桃,味甘如蜜,除卖鲜杏外,多作为杏干,整年可售。惜交通不便,售价甚廉,将来如能制为罐头,其利当可倍蓰。闻此间果品可运至拉卜楞,如余在拉能留两月,尚可一尝异味也。

九时就道,即上牛心山,因坡度太陡,架窝另走一路,尚宽坦,但曲折甚多。在山坡中回望唐汪川,河流如带,绿柳成林,田园茂盛,人烟稠密,有长道如马路,山腰鸟瞰,较之平原游览,别有风趣。山行二十里,约十二时,至大湾头,其地无水,由唐汪川或称钩湾以牲口驮运,均距离二十里,且系山道,故水贵如油。余等少饮,已告绝粮矣。有人家三十余户,皆系回民,但能操似蒙古语之土语,其地因水缺雨量少,故土地硗薄,人民贫苦,数元甚至数角,即可买地一晌,所谓河州东乡回民之好乱多盗者,实因生活困难,铤而走险,非其本性然也。但自此前进后,虽仍在山中,渐如平原,人家较密,农田亦多,惟田在半山坡中,层次相连,远望如鳞。各村杨柳依依,杏花甫落,榆钱正绽,气候较唐汪川相差甚远。其山沟之村庄,由上俯视,但见短墙矮人,如在飞机中下瞰,可知其山之高度矣。沿途村中妇孺,多在屋顶探望,十里至仓房,又十里至称钩湾,再二十里至锁南坝宿。是日共行六十里。二十三日 河州沿革 临夏现况

本日因雨,十二时始行,仍在山中,但平坦如平原。其地为红土,与青绿之麦田相映,颇为美观。沿途人家甚多,全为回民,夹道狼毒草无数,花正盛开,虽小而美丽。二十里至柳树湾,一片绿柳,湾而成行。复前行,一大坡长三四里,殊陡峻,余等步行而下,俯视平原,树林阴翳,村落密布,麦禾盛茂,大夏河湾曲如带,至临夏县城分歧为二。下山后,至大夏河岸,有桥曰中山桥,桥下大石嶙峋,水流急湍,浪翻如白雪,颇为壮观。由此至县城仅数里。夹道杨柳成行,水渠沿流,路颇泥泞。至距城里许处,王行政督察专员及各机关代表,迎于道左。抵城门,民众观者甚众,两水从门左右流出。入城后,满街悬国旗,商民观者如堵。行辕设县商会内,原为王庄毅公祠。王专员送酒席二桌,中有鸭甚肥美,询知此地产鸭,每只仅值洋五角,毋怪途中数遇担鸭者,运至兰州销售也。

临夏县原名导河,旧即河州,古为西羌地。秦属陇西郡,汉置枹罕县,属金城郡。后汉属陇西郡。前汉张轨,分置晋兴郡。咸康初,张骏以郡治河州。义熙中,为西秦国都。宋属吐谷浑,后魏复置河州,周置枹罕郡。唐复为河州、安乡郡治,后陷于吐蕃。宋熙宁六年收复,仍为河州,并置枹罕县,为州治。金贞祐四年,置平西郡节度。元为河州路,省枹罕县入之,初属巩昌路,至元六年,置吐蕃宣慰使,治于此。明洪武三年置河州卫,五年又设河州府。十二年省为河州卫。成化十二年,分置河州,隶临洮府。清雍正四年,并卫入州,属兰州府。民国初,改导河县。十七年,复改为临夏县。本年设第五行政督察区,置专员一人,兼临夏县长,并督察永靖、宁定、夏河、和政等四县。

临夏为甘、宁、青回教领袖聚居之地,民国以来有声望者颇多,计有简任官数十人,曾任及现任主席者亦六七人,如马福祥及其子侄鸿逵、鸿宾等系韩家集人,马麒、马麟及其子侄步青、步芳等,系癿藏人,皆属今临夏,足征人材之盛。惟河州夙称难治,其东乡民性尤强悍好乱,故俗有“三十年一小乱,六十年一大乱”之谚,实则河州东乡一带,土瘠民贫,以生计问题,不免铤而走险耳。故有人主张将东乡之民迁于沃壤之地,俾其生计有着,性情自变,其言似有相当理由。惟余以为生计、教育,宜兼筹并顾,一方生活安裕,一方知识增进,方为治本之法。望回教领袖与地方当局,注意及之!

又所谓河州回民,原不尽为回族,如唐家集情形,可见一斑。更以相邻之循化民族情形例之,汉、回、番、撒,已难分辨。循化自元、明以来,为河州边外地,清乾隆二十七年,移河州同知治循化,除营汛士兵外,其居民大半番、回族也。《循化厅志》载:“雍正九年,回民韩哈控营诉状,自称从哈密来三百六十一年,考之,即明太祖洪武四年。越三十四年,都指挥使刘钊奏调中左千户一所,贵德居住,共分十屯,而保安有四屯兵,皆拨自内地。有曰吴屯者,江南人也,亦有河州人,历年既久,一切同土人,而人亦以番民视之。独撒拉回民日繁衍,今各屯工有所谓番庄者,盖均昔之番族而化于回者。三百余年耳,江南、河州之人则化于番,而番则化于撒拉。再数百年孰复知其为汉为番为回耶。”

临夏全县人口,据民国十七年调查,共三〇七五五户,一六一五二〇人,回民占全县人口半数以上,以马姓为最多,藏族原有五十五族,今仅存三族,即何、韩、王三土司。

晚,地方法院院长程泮林君来谈,据云:临夏在十七年前,全城商号有二千余家,现仅存二三百家,山、陕商号前三十余家,约六百人,现仅四五家,约百人。又山、陕帮商号,在从前家数虽不甚多,而资本甚大,握商界之牛耳。如晋帮自立和,资本四五十万元,敬信义,资本五六十万元,陕帮德和生,资本六十万元以上,现均倒闭。仅元发明号尚能维持,为目下第一商号,内皆山西河东人。其各号倒闭之原因:一因十七年变乱时,损失不赀,一因变乱后经商会议决,凡商号欠账,每两银准还一元,后又规定每元仅还五角,吃亏甚巨。此地借贷利息以每月五分为最普通,近年有因债务纠纷,致滋诉讼者。法院按中央规定,利息不得过百分之二十判断,近已稍好,但许多人以为不合地方实情,颇滋异议。盖高利贷为司空见惯,认识当然异也。又据云十七年变乱时,生命财产,损失甚大,其状况之惨,为民国以来所仅见。惟近来一般民众,均渐觉悟,回汉感情,益觉融洽,前途当渐有良好现象也。

现城内机关,有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地方法院,及临夏区警备司令部,司令为马为良。又有青海第一百师军队一团。有县党部,内有无线电话,出版有《新闻日刊》,即以电话通消息,现已出至六十八期。学校有中山学校,联合中学,男女小学,清真小学等。二十四日 夏河流域宜农林 土门关外似江南

早雨,十时始行,王专员等在城外设宴欢送。远望一旧屋,甚壮丽,据云,系山陕会馆,因山陕商号,在河州经济上旧日甚占势力,故会馆建筑甚壮丽也。一路沿水渠行,马莲草夹道成行,花正盛开,叶花均如兰,故俗名野兰,颇为美观。渠堰杨柳依依,青翠可爱。四十里至双城集,据云原有新、旧二城,不知筑于何时,因某次由旧城墙中掘得宋钱,或以为宋时所筑,今城基尚存。又从前其地每数日一集,故地方尚繁盛。自民十七变乱后,地方破坏,集亦停止。现仅有居民百余户,房屋多破烂,余等至其地休息,无客店,当至临夏税务局分卡内,亦仅一室一炕一灶,盖寝室厨房而兼办公室者也。据云每月收税不过二十元左右,仅敷一人生活,此卡似无设立之必要。

卡旁有私立鸿逵小学校,余因往参观,有新建屋十余间,学生八十余人,初小四年级,分二班教授,教室二,尚系新式,教员四人,二人为山东人,招待甚殷。据云此校为韩家集分校,韩家集在双城西十里,原校系马云亭先生所创办,现有学生二百余人,教职员二十余人,分校计共六处。此处系马鸿逵主席所创办,故以其名名之。成立仅数年,学生回、汉子弟均有。每周除阿文二节(每节半小时)外,其余学科,均按教部定章,用新教科书。经费每月七十元,制服书籍费在外,全由马少云主席捐拨。旁有礼拜寺,建筑为当地冠,惜各民房皆颓垣败壁,破毁不堪耳。

下午三时行,仍沿大夏河,夹道杂木丛生,野花盛开,丛林中有土名果树者,花白如雪。草花中有俗名野芍药者,花叶均似芍药,正值盛开,多而艳。十余里至坡底头,见一大围墙,占地数百亩,其中楼屋矗立,知系巨室,询之为马良臣宅,即青海前主席马阁臣之婿,曾在凉州任司令者也。其地藏民已多,群出外来观,装束颇奇。此一带回、汉民亦染藏风,劳动皆系妇女,即缠足青年妇女,亦出外担水,十一二龄幼女,可赶驴、牛。又藏民男女,靴上多红花,此地亦多不缠足之妇女,但多着红袜,可知习惯移人之易也。二十里至土门关,左右峻岭耸峙,夏河中流,地颇险要,原为汉番交界之地。据《循化县志》载:循化与河州,共有二十四关,关内为河州,关外为循化,诸关皆在循化东河及东南境。积石,老鸦,槐树,沙门,土门,为五大关,皆为入腹地之门户。余有五台,癿藏,红崖,大山峡等关,今则关内属临夏县,关外属夏河县矣。其地有回、汉、藏居民数十家,客店数家,屋顶皆用石片当瓦,大尺许,厚寸许,或积之为墙,夏河上横长桥一,土人名曰落碗桥(译音)。

过土门关,即入山峡中,仍沿河行。山河之间有隙地,皆种青稞、豌豆等。田边多插木,以棘或柳条围绕成墙,盖防牛马之入内践食田苗也。再前行,山益深,林益密,山坡松林密布,河岸绿柳成林,道旁奇花野草,红黄相间,时有野鸟飞鸣其间,河流急湍,声如音韵,山径崎岖,几疑无路。有桥横陈,蹊径别辟,山色水声,鸟语花香,风景之佳,不减江南,直如重游黄山,不知身在西北荒野区也。河中有运木料者,将木料排列为舟,一连四节,二人在前后以楫运行之,凡十余起,夏河上流产松之多,于此可见。十里至晒经滩,俗传唐僧取经时,曾晒经于此,恐系附会,因当时非经此道也。旁有寺,喇嘛数十人,全至路旁围观。又十里至清水,沿河所种豌豆、青稞等甚茂,夏河流域之宜农宜林,于此可见,惜无人特别提倡。本日由临夏至此,共行八十里,时已下午八时,昏黑不辨物,即分宿各店,余居在楼上,楼下即为马厩,已如藏式矣。二十五日 始经险道 渐见藏俗

晨,小雪霏霏,店主人持来青稞圆饼,取而视之,圆径尺许,厚五六寸,食之尚可口。询当地情形,据云:此地居民,汉人约百余家,藏民三十余家,回民二十余家。有小学校一处,学生二十余人。八时许,雪止就道,风景如前,惟远望山上积雪未消,草已青青,青山白雪,相映成趣。一路仍沿大夏河,在山峡中行,惟路益崎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颇险峻,惟较十年前经过时尚稍宽坦。路旁一石,上刻夏河县长邓隆创建,盖此道曾经故友邓德舆君改建者。但架窝仍不易行,余多乘马,或步行。嗣经一石洞,余乘马过,庄学本君适在前,为撮一影。未几径益险陂,陡而湾急,架窝由卫士数人舁之而下。两岸均石山,此岸不能开凿,时改由彼岸筑桥渡之。桥长而板荡,数骡行其上,时湾曲有声,须徐徐分渡,而风景之佳,有如天然公园。三十里至桥沟,藏民更多,汉民约三十余家,有小学校一处。山面有许多小道,极险陡,据云系采樵或伐木料者,将所斫之薪或木料,由山上放下,人不易行也。自此前行,山峡渐宽,惟见芨芨草遍地丛生,枯茎未折,新叶始生。但人家聚居处,多植青稞豌豆,藏妇多除草田间。未几至一大寺,土名喳喳滩寺(音),田禾甚多。十里至红墙,有汉民、回民各数家,当至一家楼上休息,据云系由河州避难而来,所种之田,系租自寺中,每斗地每年可收青稞三四斗,纳租青稞面二十斤(每斗可得面六十斤)。其后院植韭菜等甚茂,可知此地亦宜蔬菜。再前行,山势更开,时有参天老杨,矗立道旁。未几至一桥,有许多藏民男女,架帐房饮食其地,询之始知为派来修桥者。有头目前来谈话,半用藏语,多不解。将至沙沟寺,远望寺屋栉比。黄司令派副官等欢迎道左,即下榻寺中,其地名索索坝。是日共行六十里。二十六日 沙沟寺新丽建筑 拉卜楞盛大欢迎

晨游览沙沟寺,该寺倚山面河,形势风景,均极佳胜,有楼三层,建筑甚新,据云该寺创建在三百年前,拉卜楞第一世活佛嘉样嘉巴,即生于此寺附近。寺院房屋以前与宁海军冲突时,全毁于火。现有殿屋,为数年前新建,故甚新丽。继参观内部,不仅铜像及各种设备,整齐清洁,而活佛之居室及会客室,亦无不华丽。窗上大半用玻璃,其活佛为一有思想有能力者,惜羽化已数月矣。据云铜像、玻璃、缎垫等,皆前活佛自北平定制者,恐所费甚巨。院中植有牡丹、梨树、榆梅、丁香等。榆梅甫谢,梨花正开,丁香欲吐,牡丹含苞,其地气候,较临夏县更寒也。

八时就道,沿岸杂木丛生,山林中亦密茂,风景一如前日。二十里至山塘,已十一时,略休息茶点。十二时复前行,仍沿夏河,渡桥数次,水清见底,较深处作绿色,大石磊磊,浪翻如白雪,由桥上俯视,颇为美观。老杨参天耸峙,大数围,野杏树沿途密生,水磨亦多,距拉寺不远矣。未几,保安司令部参谋张建中君,携嘉木样呼图克图名片,并有拉卜楞保安司令部队兵数百人,下马在道左整列欢迎,各队兵均衣藏服,荷有叉之长枪,或持丈二之长矛,有古代风。余等过后,立即上马,疾驰如飞。未几至马莲滩,黄司令子才率各机关代表,张帐房,备茶点欢迎,队兵数百人,整队鹄立。余与专使下驮轿入帐,黄君为余旧友,相见甚欢。又行里许,有小学生百数十人,携军乐整列迎于道左,余等过时,鸣乐示敬。据云学生曾至远郊欢迎,因雨雪返回,天晴复来,故未能远迎也。旋经过上下“他哇”(藏语街市之意),汉、回、藏民男女数千人,在道旁围观如堵,或在屋顶上密集俯视,奇装异服,色色俱备。四时许入居预定之寓所火日藏仓内(即拉卜楞寺十八囊谦之一)。六时,黄司令在司令部设宴,为余与专使洗尘,宴甚丰,不觉为边地也。二 留居拉卜楞二十七日 嘉佛喜科学 黄氏成贵族

早,拉卜楞寺大襄佐黄正本君来访,系代表嘉木样禅师送哈达。大襄佐为拉寺最高之职员,代嘉木样主持一切,如一机关之秘书长、总务长然。午,余访嘉木样禅师,至其私邸,由其父黄位中君招待陪见,禅师拱坐床上。余送哈达后,坐高椅上,其父侍立一旁,禅师除问途中辛苦外,均由其父代为问答。据其父谈,活佛亦决定明年赴藏一行,盖历代嘉木样,均须到拉萨考试经典,布施各寺也。现嘉木样为第五世,年廿二岁,貌魁梧,闻平日喜研究机械科学及摄影等,如钟表留声机等,每拆卸机件,探讨其制造原理,但其父恐有碍研究经典之时间,每阻止之。院中畜有小猴、小犬各一,可知其性情喜活泼也。余辞出时,嘉木样仅在床上起立,其父代送至大门外,似近傲慢。但据云此尚为特殊致敬,平日无论何人拜见,未尝起立。其父身材高大,貌尤魁伟,骤视之如老农,细察之实具有刚毅果决之性情,故其面容凛然可畏。继至拉卜楞保安司令部,访黄司令子才,该部与嘉木样私邸仅隔一林,步行由后花园入,园内虽无花卉,有大树数十株,流水一渠,注入鱼池,青草遍地,平铺如茵,颇为幽静。司令部建筑系口字形,四面楼屋数十间,院中空场甚大,室在楼上,一切设备皆汉式。黄君名正清,年三十二岁,身材高大如其父,但态度极为和蔼。十年前在兰州初遇时,始习汉语,一切未脱藏习,今则不特汉语娴熟,且汉文亦佳,每日阅报读汉文书籍,学识见解均异常进步。十年以来,深得藏民信仰,实为边地不易得之人才也。其父黄位中君,共生子女七人,长即正清,次正本,即大襄佐,三为旺母仓活佛,四即嘉木样,幼子仅十五龄,为喇嘛。女二,长名阿俊,嫁果洛族康色土司,次名阿西,嫁果洛族康格土司,均聪明有干才,通汉语汉文,且能音乐。黄氏可谓一门鼎盛矣。二十八日 邮电困难 神树密茂

上午书函电数件,寄蒋院长、戴院长、黄委员长等,报告抵拉经过情形。旋夏河邮政局长金泽君及无线电台台长段复兴君来访,谈及此间邮电交通情形。据云夏河邮政为二等局,每日递信一次,因函件甚少,平时每日不过一二十封,故职员除局长外,仅局员一人。但此地产皮毛甚多,商人为免运输困难与税卡麻烦计,货物多改由邮寄,邮包日益增加,亦甚忙碌。信件四五日可抵兰州。至电报仅军政部第三十八军军用无线电台一处,有一百瓦特机一具,与南京军政部、中央党部、班禅驻京办事处三电台,及兰州绥靖公署、新一军二电台,青海第一百师电台通报;可通拉萨,但须转接。除台长外,有职员四人,均系晋籍,由太原无线电学校毕业。西陲宣化使署电台,晋人亦多,盖近年中国无线电发达,尤以边疆为多,需用人材甚夥,东南人不适西北生活,太原无线电毕业者,多山西及甘、青人,甚合此需要也。保安司令部有电话,用干电池直接通寺院、县署及藏校等十处。

下午出外游览,至大夏河旁,道经一林,广约数亩,松杨参天,有墙围之。据云,为神树,禁止砍伐。尚有数处,均相距不远。又河之南山一峰甚秀,恰当寺之正面,松林密茂。此外则无一木。据云此为神山,从前亦无树木,第一世嘉木样时,将其所剃之短发散布山上,始生松林,佛地多神话,诚异闻也。余觉有一部分森林禁止砍伐,留为一地之风景甚善。惟神树既能生长,则附近各处,当然皆可植树。神山既有密松,则各山同可造林,乃各寺内外无一树木,而其余各山亦童山濯濯,人工未加,地力未尽,甚可惜也。并闻较远各山,亦多森林,故从前寺院建筑,多取材于松木,即在寺区建筑民房者,亦每采伐,近年因砍伐无度,不再补植,致林木殆尽,殊可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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