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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2 17: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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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丹尼尔·笛福著/刘荣跃译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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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尔·弗兰德斯

摩尔·弗兰德斯试读:

摩尔·弗兰德斯

作者:(英)丹尼尔·笛福[著]/刘荣跃[译]排版:昷一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05-06-01ISBN:7806478191本书由天津中作华文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

近来,世人颇感兴趣于长篇小说和浪漫故事,而对个人经历很难信以为真,以致对此人的真名及其它情况都予以隐瞒;鉴于此,对于后面的文字,读者如何看待均随其所愿。

可以认为,笔者在本书中写出了她自身的经历,从一开始她就讲述自己为何认为最好隐瞒自己的真名,对此我们毋须多言。

不错,本故事的原形已被转化成新的语言,这儿所说的有名的女人的风格也有所改变,尤其是她讲述的故事比最初的更加朴实,初稿[1]所用语言与她在新门监狱里时的情形更吻合,而她后来就似乎变得越来越悔悟谦卑了。

为完成这个故事,使之成为眼前的面貌,笔者在笔法上颇用了一番苦心,以便让其适合阅读。一个女人,年轻时堕落下去,甚至成为放荡邪恶的产物,现在要把自己为非作歹的事尽皆公之于众——甚至要忍辱屈尊,告诉他人她初次堕落时的具体情况,以及在长达60年间的犯罪经历——此时,笔者便不得不费尽心机,将其掩饰得清白无辜,以防对自己产生任何不利,尤其面对心怀不良的读者之时。

无论如何笔者已竭尽所能,在重新修饰这部小说中避免引起淫思,给予不正当措词,让她的表述尽力完善。为此,她生活中的某些邪恶部分——这是无法给予恰当叙述的——被彻底省去,其余几处也颇有简缩。笔者希望眼前的篇章不会冒犯最高雅纯洁的读者,或最端正朴实的听者;即便这个最大恶极的故事,也采用了最佳方式予以讲述,因此笔者希望其中的寓意会让读者变得严肃庄重——即使有可能事与愿违。要讲述这段当事人为之后悔的邪恶的生活经历,必然要求邪恶部分与真实历史一致,从而使忏悔部分显得美丽可爱——假如叙述中不乏相当的精神活力,它无疑是最为出色光彩的。

据说,讲述罪恶部分与忏悔部分,其活力、光彩不可能两相一致。若真如此,我得说是因阅读本身的情趣爱好各不相同;这差别与其说在于读物的真实价值,不如说在于读者不同的欣赏水平。

因本书主要推荐给明白如何阅读并正确利用它的读者——其作用故事自始自终均体现出来——所以我希望,此类读者对于其寓意、教益和笔者意图之兴趣,远大于其情节、叙述和所描写的人之生活。

本故事中不乏有趣的插曲,均被有效利用。叙述中,对这些插曲采用了恰当明智的方法,自然会给读者这样那样启示。她最初在科尔彻斯特与青年绅士的淫荡生活,为揭示罪恶提供了不少很好的途径,使所有情形与之相应的人得到告诫——即,其结果必然遭致毁灭,双方必然发生愚蠢轻率、令人厌恶的行为——这样,她对于自己愚蠢邪恶行为的生动描述便得到充分报偿。[2]

她的情人在巴思的那番忏悔;他如何受着公正的警示,为抛弃她感到阵阵难过;即使最亲密的朋友也受到合理的告诫,哪怕有合法的亲密关系;缺少了神的保佑,要维护美德最庄严的决定多么困难——就正确识别而论,这些篇章比所有那些有关色情的故事,才似乎具有更加真正的美。

简言之,通篇叙述将一切荒淫放荡之事细加筛除,而着力于美德和宗教之作用的描写。无论谁,若对此或对我们出版本书的计划有任何指责,显然不公,他们也必然会感到内疚。

在各个时代,提倡舞台艺术者据理力争,说服人们其戏剧有所教益,一个最讲文明、最为严谨的政府应允许它们存在。就是说,其意在于发扬美德,通过生动活泼的表演,它们不仅完全可以引人向善,让人产生高洁宽厚的节操,而且可以阻止、揭露各种邪恶及腐败行为——戏剧果真如此,能始终把这一准则用于检验其舞台表演,那么应对之大加赞赏。

尽管本书内容极为丰富,但这一基本原则是严格遵守的。凡有恶行之处,不是当初就是最终遭致不幸;罪大恶极的坏蛋一出现于舞台,不是以不幸告终就是以悔恨结束;只要一提及坏事,它必然受到谴责(即便在本故事中亦如此),只要一提及善良正直之事,它必然受到赞扬。难道这些不是最符合上述准则吗?还需要推举另外一些典型之事,而这些事却不乏公正的反对——所谓另外的典型,即指邪恶的交往,诲淫的语言及诸如此类。

本书即基于此点,推荐给读者,无论从哪一篇章中均可学到某些东西,得出某种公正严谨的结论;读者若乐于加以利用,将有所教益。

这个名声不小的女人所有不凡之举,她对于人的损害,为诚实的人们提出了许多警告,暗示无辜者们是怎样卷入祸端、遭致偷盗抢劫的,从而明白如何避免。那个为去舞蹈学校被虚荣的母亲打扮得很美的小孩,却被她抢劫,类似的人便由此得到一个好的警钟;她在公园里从一名小姐身旁扒窃金表,同样如此。

在圣约翰街的公共马车旁,她从一荡妇手中弄到一个包裹,在那炉火旁以及在哈威奇她窃得赃物——这一切给了我们一个很好提醒,要更加警觉,以防各种袭击发生。

最后她一心要同流放的丈夫一道,回弗吉尼亚去过庄重勤劳的生活,这段故事对所有被迫出去重建人生的不幸者——或受流放之苦,或遭它祸之灾——都极富教益。他们由此可知,即使远在天涯海角,那种勤劳和意志也需应有的鼓励;无论何种情况,都不会太可卑可鄙,毫无前途,只要勤奋耐劳即可获得解救,最终从最卑贱的人在世上再次站起,重获新生。

以上所述,便是本书一手引导我们得出的几个严肃结论,任何人把它推荐给社会,便有了极其充分的理由——而出版此书的理由则更加充分。

后面另有两部分很好的篇章,本故事有所介绍,有所谈及,但因太长均无法在书中充分展现;我可以说它们本身就可自成一书。这两部分是:第一,女管家(如她称之)的生活。她似乎在几年间便有了颇不寻常的经历,当过淑女、妓女、鸨母;做过接生婆,接生婆总管(如人们称之);作过当铺老板、小孩收养者、小偷、赃物接受者;一句话,她自己也是一个窃贼,一个培养窃贼及诸如此类的人,而最终也心怀忏悔。

第二,她被流放的丈夫的生活。他是一个拦路的强盗,似乎12年来行劫作恶都很顺利,但最终改邪归正,成为自愿流放者而非罪犯,其生活也相当丰富多彩。

但正如我说,这些内容太长,无法在此展现;我也不能许诺使其单独成书。

的确,我们无法说这一故事讲到了有名的摩尔·弗兰德斯人生的尽头,因为谁也不能把自己的生活写尽,除非他们死后还能将其写出。不过她丈夫的生活是经第三手写成的,对他们两人都作了充分叙述:他们在那个地方共同生活了多久,约8年后又如何一起重返英国;此时他们已相当富裕,她在此生活到很老,但似乎没像当初那样怀着深切的忏悔;她好像只总是厌恶地讲述过去的生活,十分详尽。

在马里兰和弗吉尼亚她最后的生活场面中,发生了许多愉快的事,这使她的此段生活十分惬意。可对于这部分生活的叙述,却没有她自述的那些优美;所以让我们在此打住,这样才更为有利一些。摩尔·弗兰德斯[3]

我的真名在新门监狱和老贝利的档案或注册簿中,都十分清楚。我行为特殊,而一些重要的事情仍受到这种行为的左右,因此勿指望在本书中见到我真名及有关我家庭的报道。也许我死后会更加清楚的,但目前不适合,真的不适合,虽然会得到大赦——甚至包括所有的人或所有的罪行。

这样说就足够了吧:我的一些万分不幸的伙伴,知道我叫摩尔·弗兰德斯,因此请允许我暂叫这个名字,直至我敢于承认自己过去和现在是谁为止。我那些伙伴们再无法伤害我了,他们已登上绞刑台走向另一世界——我也曾经常预料自己会如此。

我听说在我们的某个邻国——法国还是别的国家我均不得而知——国王命令说,罪犯被判处死刑、流放或派去划大船,若留下无依无靠的孩子,他们要立即被政府照管,送入称为“孤儿院”的慈善机构。他们在这里被抚养长大,给衣穿饭吃,并受到教育。当适合走上社会时,他们或去经商做买卖,或从事各种服务,靠诚实勤奋自食其力。

假如我们国家也有此惯例,我就不会成为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没有朋友,没有衣穿,无援无助。因命中不幸,我未明事理、不知所措时,便陷入深深的困境,走上了丑恶可耻的生活道路,这道路必将很快致人的身心于死地。

但情况并非如此。我母亲因不足挂齿的“偷窃”,即在奇普赛德向某个布商借了3块上等荷兰麻布,就被判以重罪。具体情况太长,无法重述;我听人们众说纷纭,简直不知哪个正确。

不过有一点大家众口一词,即我母亲恳求说自己怀着孩子,经查已到了胎动期,因此她被缓期执行死刑约7个月。之后人们说她又被继续审判,但得到恩赐,流放到种植园,在我半岁左右时就丢下了我,使我无疑落入坏人手里。

我当时太小太小,无法讲述自己的事情,全凭道听途说。这样说就已足够了:因我出生在一个很不幸的地方,所以摇篮中时没任何教区为我提供营养食品;我怎么活下来的也根本无法讲出,只是据说我母亲的某个亲戚把我领走,可谁出的钱谁作的安排,我均一无所知。

我首先记起或听到有关我自己的一种说法,是我曾经和一群叫吉普赛人或埃及人的一道游荡。但我想时间不长,因皮肤并没像他们带着的所有孩子那样变色。我也说不请是怎样到了他们当中又是如何离开他们的。

那是在埃塞克斯郡的科尔彻斯特,那些人丢下我,不过我记得我离开了他们(我隐藏起来,不愿再跟他们走下去)。可对当时的情形我无法详说,只记得科尔彻斯特的一些教区牧师把我带去,我说我是和一些吉普赛人来到镇上的,但我不想再和他们走下去,所以他们就留下我。不过他们到了哪里我不知道;教区的人派人四处打听,好像也没打听到。

在某种程度上说我现在是需要供养的,虽然按照法律我不属于教区某个镇负责救济的对像,但大家知道我太小,才不过3岁,干不了活,所以镇上的官员们同情我,同意照顾我,让我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好像我就出生在此地一般。

在他们对我的抚养过程中,我有幸被寄养(如人们所说)到一个妇女家。她的确很穷,但原来情况好些。抚养我这样的人,她可以获得一点生活费;她要保证让孩子们有吃有穿,直到他们到达一定年龄,然后政府就让他们出去工作,自谋生路。

这女人还办了一个小小的训练班,教孩子们读书、干活。瞧,由于她以前的生活环境不错,她抚养孩子既十分在行又非常细心。

而最可敬的是,她首先极为严谨认真地养育着孩子,因她自己就是一个庄重虔诚的女人;其次,教会他们善于持家,保持整洁;再次,做到讲究礼貌,举止文雅。这样,虽然我们吃穿住的都较差,但个个变得礼貌文雅,仿佛从舞蹈学校出来的一样。

我一直在这儿生活到8岁,忽然听说地方长官(我想人们是这样叫的)说我该去干侍候人一类的活了,让我很害怕。不管我走到哪里,也只能跑跑腿,替厨子的女佣干点苦活,这点他们常告诉我,让我大为惊恐。因为我对去干侍候人的活(如他们说)相当反感,虽然我那么年幼。于是我对养育我的人说,只要她同意,我是可以不靠侍候人养活自己的,因她教会了我缝织毛衣——这是该城的主要行业。我还说如她愿留我,我会替她干活,很卖力地干活。

我几乎天天对她说卖力干活的事。一句话,我整天只是干活,哭泣,这使那位仁慈善良的女人深感不安,终于给我以关怀,因她非常爱我。

此后有一天,她来到所有贫苦孩子干活的屋子,就坐在我对面而不是她平常的女主管的位置上,好像特意观察我,看我干活。我正在做她让我做的事,记得是给她接手做的衬衣贴标签。一会儿后只听她说:“你这个傻孩子,老是哭。”(我当时正哭着)“请告诉我,你哭啥呢?”“他们要把我带走,”我说,“让我去替别人服务,可我又不会做家务。”“瞧,孩子,”她说,“虽然你不会做,但总能学会的,他们最初也不让你干重活。”“不,他们会的。”我说。“如果我不干他们会打我,女佣会打我,让我干重活,可我才是个小女孩,干不下。”然后我又哭起来,直到再也说不出话。

这使我慈母般的保姆受了感动,她决定我暂不做侍候人的事。于是她让我不哭,说她向镇长先生说说,等我大些了再去干侍候人工作。

唉,我仍不满意,想到最终还是要去侍候人我真害怕,即使她保证让我20岁才干这工作,情况也一样。仅担忧这一天总会到来,我也会哭个不止的。

她见我还不平静,对我生气了。“你想要什么?” 她说。“我不是对你说等大些了再去吗?”“是的,”我说,“可我总得要去。”“唉呀,怎么啦,”她说,“这姑娘疯了吗?怎么!你想当一个贵妇人呀?”“对,”我说,哭得很伤心,最后嚎啕起来。

这位年老而有教养的女人对我笑了——这是肯定的。“唔,太太,不错,”她说,嘲笑我,“你会成为一个贵妇人的。不过你如何成为贵妇人?怎么!就凭你的那些指头?”“对,”我又说,非常天真。“唉,你能挣到什么?”她说。“你一天能挣到多少?”“纺织时挣3便士,”我说,“平缝时挣4便士。”“哎呀!可怜的贵妇人,”她又笑着说,“那对你有啥用呢?”“那会养活我,”我说,“只要你让我和你一起过。”我可怜巴巴地带着恳求的语气说,让这个为难的女人同情我,如她后来告诉我的。“可是,”她说,“那样并不能养活你,让你买到衣穿。所以谁给你买小贵妇人穿的衣服呢?”她问,一直笑着看我。“那么我干活再卖力些,”我说,“钱全部归你。”“可怜的孩子!怎么能养活得了你。”她说。“你吃饭的钱还不够呢。”“那我就不吃,”我又很天真地说,“只要跟你一起生活就行。“唉,你不吃饭能生活?”她问,“对,”我又说,简直像个孩子,仍然哭得很伤心。

这一切我毫无心计,显然完全是自然的;但却相当天真,充满感情。总之,这使慈母般善良的女人也哭起来,最后竟哭得和我一样厉害,她把我带出教室,说:“好啦,你不会去干侍候人活的,你不会离开我。”我才暂时平静下来。

这之后她去拜访镇长,他们谈到我的事,我那好心的保姆把整个情况告诉了镇长先生。他很感兴趣,让太太和两个女儿都来听,这当然使他们大家够开心的了。

然而不到一周,镇长太太和她两个女儿忽然来看望我年老的保姆以及她培训班的孩子们。她们环顾片刻后,镇长太太问我保姆:“瞧,夫人,请问哪个是要当贵妇人的小女孩?”我听见这声音,极为害怕,虽不知为什么。这时镇长太太向我走来。“喂,小姐,”她说,“你在作什么?”在我们培训班里几乎没听到过“小姐”一词,我怀疑她对我的称呼很糟糕。但我还是站起身,行个屈膝礼。她从我手中拿去我作的东西,打量一番,说挺不错;接着她又看看我一只手。“唔,她也许能成为一个贵妇人,我敢说她有一双小姐的手。”这使我大为欢喜。可镇长太太还不停下,而是伸手在衣兜里摸出一先令钱给我,让我仔细把活干好,说也许我会成为一个贵妇人的。

我善良年老的保姆、镇长太太及其余人,一直都根本没理解我,因他们认为的“贵妇人”是一回事,我认为的又是另一回事。我认为的贵妇人不过是能自食其力又不用去干侍候人活,他们认为的是过高贵豪华的生活,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

唔,镇长太太走后,她两个女儿又进来找贵妇人,和我谈了很久,我也用天真无邪的话回答她们。但如果她们问我是否决心做一个贵妇人,我总回答“是的”。最后她们问我什么是贵妇人,这使我十分迷惑。不过我仍从反面解释说,贵妇人就是不去干家务一类的侍候人活。她们因此大为开心,喜欢我小孩的那种天真语言,似乎觉得这话很合她们心意,于是她们也给了我钱。

至于钱,我全部给了我的保姆(我这样称她),我告诉她只要我当了贵妇人,会像现在一样把得到的都交给她。通过我这样那样的谈话,年老的保姆开始明白我所谓的贵妇人是什么意思了——不过是能自食其力而已——最后她问我是否如此。

我说是的,坚持认为这就是贵妇人,“因为,”我说,“有一个人,”我说了一个缝补花边并替小姐洗饰有花带的头的女人,“她就是贵妇人。大家叫她太太。”“可怜的孩子,”我善良年老的保姆说,“你不久就可以成为那种贵妇人的;她名声可不好,已有了两个私生子。”

这样的事我一点不懂,只是回答:“他们真的叫她太太,她不去干侍候人活,也不做家务。”我因此坚持说她就是贵妇人,我也要做她那样的贵妇人。

这话又全部传到了太太们耳里,她们觉得真开心,不时来看我,问小贵妇人在哪里——我为此还很得意呢。两个太太常来见我,有时还带着别人,所以几乎全镇的人都知道了我。

我此时近10岁了,现出一点女人气来,因我非常端庄有礼。我常听小姐们说我生得好看,将来会很漂亮的,这无疑使我相当得意。不过,这种得意并没给我带来什么坏处。只是她们常给我钱,我再交给老保姆。她是个正直诚实的女人,又把钱用到我身上,为我买头饰、内衣和手套。我因此穿得整整洁洁,因为如果穿得破破烂烂,我就总是要穿得整齐才行,不然就自己把破衣服泡到水里去。但是,瞧,我有了钱时,我的好保姆就相当公正地用来为我买东西,并总告诉太太们这样那样的物品是用她们的钱买的。她们于是又给我钱。最后我真的被地方官员们叫去侍候人了。可我已成为一个不错的女工,太太们对我又很好,所以我被放过了这一关。我为保姆挣的钱足可养活我。这样,她对他们说如果允许,她把“贵妇人”(她如此叫我)留下,帮助她教孩子们干活——这我是非常胜任的。我虽然十分年幼,但干活极为灵巧。

太太们的善意并没就此结束,她们知道我不再像从前由镇政府供养时,给我钱的次数有增无减。我长大些后,她们又拿活来让我做,比如制作内衣,缝补织品,打扮头发。她们不仅付我工钱,还教我如何做,我真成了一个贵妇人——如我对此词的理解。不到12岁,我就有了钱买衣穿,付给保姆生活费,并且兜里还有盈余呢。

太太们还经常把他们自己或孩子的衣服给我,有长袜、裙子、长袍等这样那样的东西。我的老保姆像母亲一样替我处理,把它们收着,一再让我缝补好尽量利用,因她是一个难得的家庭主妇。

到后来一个太太深深喜欢上了我,希望我到她家去,说和她女儿们住上一个月。

唔,虽然太太一心为我好,但善良的保姆对她说,除非她决心永远收下我,不然她对我这个小贵妇人是弊多利少的。“哦,”太太说,“不错。我只带她回去一周,那时就知道她和我女儿有多融洽,她性情怎样,然后我再进一步和你谈谈。同时,如果有人像平常那样来看她,你就说让她到我家来了。”

她们作了慎重安排后,我便来到太太家。我很喜欢小姐们,她们也很喜欢我;我倒是够充实的,舍不得离开,她们同样不愿让我走。

然而我还是离开了,和我可敬的老保姆又生活了近一年,成为她的得力助手。我已近14岁,个子高高的,现出一点女人味来。我在太太家体尝到高雅的生活,不像过去那样安心住在老地方了。我想做贵妇人真好,因我现在对贵妇人的认识已和从前不同。既然我觉得做贵妇人好,所以我就喜欢在贵妇人中间,也就渴望再去太太家了。

我大约14岁多一点时,好心的老保姆——我应叫她母亲——生病去世了。我的确陷入可悲境地。穷人一旦被送进坟墓,其家庭也就完蛋,变得冷冷清清。所以这穷苦的好女人被埋葬后,教区的孩子们立即被教会执事解除,培训班结束,走读学生们只好呆在家里,等再被送到别处。至于她留下的东西,被她女儿、一个已婚妇女一扫而光。她们拿走财物时对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取笑我,说小贵妇人只要乐意可以自己另起炉灶。

我恐慌得几乎不知所措,仿佛被赶出家门,抛向大千世界。而更糟糕的是,那个诚实的老妇人还有我的22先令在她手头呢——这便是“小贵妇人”在世上的所有财产。我向她女儿要时,她却对我发怒,说她与此事无关。

不错,那位善良穷苦的女人告诉了她女儿这事,说钱放在什么地方,是孩子的。她也叫过我一两次要把钱给我,但不幸我不在场,等我回去时她已说不出话来。可她女儿后来也挺公正,把钱还给了我,虽然当初对我凶狠。

现在我真成了一个可怜的贵妇人,当晚就要被抛进大千世界;那女儿把东西搬过精光,我既没住的又没吃的。不过一些邻居看来极为同情我,通知了那位太太(我在她家住过),她立即派女佣来把我接去。我彻彻底底随她们去了,而且无疑心情是愉快的。对生活环境的恐慌,使我永生难忘。我不想做贵妇人了,很愿意做一个仆人,无论怎样的仆人都行,只要他们认为我合适。

可我慷慨的新女主人更看重我。我说她慷慨,是因她在所有方面都比我先前那位妇女强,比如在财产上。我说所有方面,是把诚实除外的——就此而言,虽然新女主人相当不错,但我得说我的第一位女主人任何时候都是最最诚实正派的,尽管她穷。

如上所述,我刚被好心的贵妇人领走,那位第一夫人,即镇长太太,就派女儿来关照我。而当我是“小贵妇人”时,另一家注意到我的人也随之派人来接我,所以我大受重视。而且他们还很生气,尤其是镇长太太,说是朋友把我从她手中夺走了。她说我应属于她,因她最先注意到我,可已经得到我的人又不让我走;至于我,现在处境是再好不不过的。

我在这家一直生活到十七八岁,得到所能想到的一切受教育的优越条件。太太把老师请到家中,有的教她女儿们跳舞、讲法语和作文,有的教音乐。我总和她们在一起,所以学得一样快。虽然没让老师教我,但她们从直接指导中学到的东西,我都从间接模仿、询问中学到了。总之,我跳舞、说法语和她们学得一样好,歌还唱得更好些,因我嗓子比她们任何一个都强。可弹羽管键琴或古钢琴我却没那么容易。我没自己的琴练习,只能在她们没弹时练练,但我仍学得很好。后来小姐们有了两架琴,即羽管键琴和古钢琴都有了,她们就自己教我。至于跳舞,她们难以帮助我学会乡村舞,因总需成双成对地跳。另一方面,她们确实心甘情愿把一切学到的东西教给我,我也满心欢喜地学习。

这样,如上所述,我享有了一切受教育的有利条件,即便我像同住的女人是个贵妇,也不过如此。在某些方面我比小姐们还强,虽然她们管得着我。也就是说,我的长处是天赐的,她们的所有财产都换不来。首先,我脸蛋儿显然比她们两个好看;其次,我身材更匀称;再次,我更会唱歌,即我的嗓子更悦耳。由于这些,我希望读者让我表明我并非自以为是,而是知道这家的人都持这种观点。

有了这些长处,我也像任何女性一般产生寻常的虚荣心。就是说,我真被认为相当漂亮,或被看作是个大美人。我也很清楚这点,像大家看待我一样自认不错,尤其我喜欢听别人说起这事——这是常有的,令我大为满足。

至此为止,我畅畅快快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在整个这段生活里,我不仅因住在一个极其优秀的家庭里而有个好名声——这家庭因其富有节操、端庄节制及一切可贵的美德,而处处受人重视,令人尊敬——而且,我也具有一个年轻女人端庄朴实、注重贞洁的品格——我一直如此。除此外,我从未想过别的,也不知邪恶的诱惑是什么。

正因为我过于虚荣,才遭致毁灭,或更确切地说,虚荣是我毁灭的祸根。我住的这家的太太有两个公子,他们才华出众,举止不凡,堪称年轻的绅士。不幸的是,我和他们处得都很好,可他们对我的态度却大相径庭。

大公子是个爱寻欢作乐的人,对全镇乃至全国的事情都清楚。虽然他十分轻浮,时作坏事,但也够精明的,不为自己寻欢作乐的行为负出高昂代价。对所有女人,他开始即设下陷阱:在任何场合,都注意到我多么美丽(如他说),多么让人愉快,姿态多么优雅等等。这一切他都巧作安排,好像他知道怎样把一个女人捕进网里,像他捕斑鸡一样。他会设下圈套,趁我不在旁、但又知我不远定能听见说话时,同他两个妹妹谈起我。他妹妹总轻声对他说:“喔,哥哥,她就在隔壁,会听见的。”这时他就停一下,再把声音压得更低一些,仿佛他先前不知道,承认自己不应该那样。之后,好像他又忘乎所以了,再次大声说起话来。我真喜欢听他说那些话,必然抓住一切机会倾听。

他如此把饵装在钩上,发现投给我够容易的,就玩起公开的把戏。一天我正在他妹妹房间里,他经过时带着快活的神气走进来对我说:“你好,贝蒂小姐。脸别发烧呀,贝蒂小姐。”我行了个屈膝礼,现出红晕,但一言不语。“你干吗这样说,哥?”小姐问。“我们刚才在楼下谈了她半小时呢。”“瞧,”他妹妹说,“我肯定你们决不会说她坏话,所以你们谈的什么无关紧要。”“没有的事,”他说,“不但没说她坏话,而且说了她一大堆好话,我敢说。尤其说她是科尔彻斯特最漂亮的小姐,总之,镇上的人都在为她的健康干杯了。”“你的话真让我吃惊,哥。”妹妹说。“贝蒂只缺一样东西,可她好像什么都缺,因为市价如今对我们女人不利。如果一个年轻女人在容貌、教养、才智、见识、举止和端庄方面都相当不错,就是没钱,那么她也微不足道——上述一切都等于零。唯有钱才让女人受欢迎,男人这样玩把戏全是为了对他们自己利益。”

这家的小公子就在旁边,此刻叫道:“住嘴,妹妹,你说得太过分了,我就不在你那准则之例。我敢说,如果我找到一个你说的那么有才艺的女人,我才不为钱的事操心呢。”“哦,”妹妹说,“不过你要注意没钱就别喜欢女人。”“这你也不明白。”二哥说。“可为啥,妹妹,”大哥说,“为啥你对钱财那么大呼大叫的?无论你缺少什么,也不缺钱啊。”“我懂你的意思,大哥。”小姐很精明地回答。“你认为我有钱但并不美,可随着时间流逝,还是金钱才行,所以我比邻居强。”“唔,”二哥说,“但你的邻居也可能和你不相上下,因为美貌有时会偷走丈夫的心,而他并不把钱当一回事。当女佣碰巧比女主人漂亮,她常具有一样的市价,还坐在大马车里跑在女主人前头呢。”

我想该走开了,并真的走开,由于还没走远,他们的谈话全都能听见。兄弟俩对我大加赞扬,这激起了我的虚荣心。可我不久发现,谈话并不会使这个家庭对我产生更多兴趣。妹妹和二哥不幸为此争吵起来,他因为我的缘故,对她说了些很伤人的话。从她以后对我的态度上,显而易见她对两个哥哥不满,这的确很不应该。对于二哥,他所怀疑的事我连想也没想到。至于大哥,他确实隐隐约约说了许多开玩笑的话,可我傻乎乎的,信以为真,暗自欢喜,怀着希望——而我本来应该想到他根本没有那种意思。

一天,大公子跑上楼,像平常一样向妹妹们常坐下干活的房间走来。他进屋前先叫她们,这也是他的习惯;我一人在屋里,便走到门口对他说,“先生,小姐不在,她们到花园去了。”我走出去这样说时,他正好来到门口,一下把我抱住,仿佛是碰巧撞上。“啊,贝蒂小姐,”他说,“是你吗?这更好,我更想和你说说话。”然后他抱住我吻了三四次。

我试图挣脱,不过力不大。他紧紧抱住我,仍不断地吻,直到喘不过气来。这时他才坐下,说:“亲爱的贝蒂,我爱上你啦。”

我得承认,他的话使我热血沸腾,情绪高涨,甚至意乱神迷。随后他又重复了几次,说他爱我,我的心像声音一样表明我喜欢。不仅如此,只要他说“我爱你”,我发红的脸就明白地回答:“是吗,先生。”但这次也仅此而已,我不过吃了一惊,不久即恢复。他又和我呆了一阵子,偶然望望窗外,看见两个妹妹从花园那边走过来。于是他要走了,再次吻我,说他是很认真的,我会尽快得到他的消息,之后他便万分欢喜地走开。假如有幸的话,我可就做对了;但事实上存在错误——贝蒂小姐是当真的,而这位公子却不是。

从这时起,我老是有一些奇思怪想。说实话,有如此一位先生说他爱我,说我多么迷人,我真忘乎所以了。我不知如何对待这些事,我的虚荣心达到顶点。我的确十分得意,而对时代的邪恶一无所知,也从没想到过自己的贞操——假如大公子和我初次相会就要夺去它,他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只要他认为合适。可他没看到这个有利条件,这算是我此次的幸运。

没过多久他又找到机会和我相会了,几乎和上次的情形一样。确实,在他一方,他是经过一番图谋的,虽然我无意。情况是这样:小姐们同母亲一道出去游览了;二公子已出镇;父亲一周前去了伦敦。他仔仔细细观察过我,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而我只知他在家里。这时他轻快地奔上楼梯,见我在干活,直接向我走来,像先前一样抱住我,一连亲吻了近一刻钟。

我是在他小妹的房间里,因家中无人,只有女佣在楼下,他或许更放肆些。总之,他开始对我当起真来。也许他发现我有点太容易得手了,毫不反抗,任他抱住亲吻;而我呢,真的很喜欢他那样,也就不怎么阻止他。

直到我们都累了才坐下,他又和我大谈一番。他说他被我迷住,要告诉了我他多么爱我才会安心,说如果我也爱他,让他幸福,我就会挽救他的生活,以及许多如此美好的事。我没再说什么,但不难看出我是一个傻瓜,一点不明白他用意何在。

接着他牵住我的手,在屋里踱来踱去,不一会儿便利用其优势,把我抛到床上发狂地吻我。但说句公道话,他丝毫没有粗鲁无礼的行为,只是吻了我很久。之后他觉得有人上楼来,赶紧下床,把我拉起,又说了一大堆爱我的话。他说这完全是出于真诚的感情,对我毫无恶[4]意,然后把5几尼钱放到我手里,下楼去了。

这金钱比先前的爱更使我惊慌,使我充满欢欣,我简直飘飘然了。我特别要指出,假如某个天真的年轻人读到这里,他(她)可从中吸取教训,以防由于早早地意识到自身的漂亮,而遭致危害。一个年轻女人一旦自认为美丽,那么任何男人说爱她,她对于其真实性都是不容置疑的——如果她自认足可以把他迷住,也就自然会料到其结果。

这位公子现在点燃了他的欲望,也点燃了我的虚荣心。好像他发现自己有过机会,却遗憾没抓住,所以约半小时后他又上楼来,像先前一样再次和我拥抱亲吻,只是来得更直接一些。

他进屋时,先转身把门关上。“贝蒂小姐,”他说,“我先前以为有人上楼来了,可不是。不过,”他又说,“即使他们发现我在你屋里,也不会碰上我吻你。”我说我知道谁也不会上楼来,因为家里只有厨子和女佣,而他们是从不会上楼来的。“那,亲爱的,”他说,“还是弄确实好。”于是他坐下来,我们开始谈话。这时,虽然我仍为他的初次来访满怀热情,几乎沉默不语,但他仿佛认为我说了不少话,说他对我的爱多么热烈, 尽管要到成年时才有可能。不过他决心那时要让我幸福,也让自己幸福,即和我结婚,以及许多这样的事。我是个可怜的傻瓜,不明白其意,好像所有的爱都只为了结婚;而如果他提到结婚,我也没机会和能力拒绝。幸好我们还没触及此事。

我们没坐多久,他起身把我吻得喘不过气来,又把我抛到床上。这次他更进了一步,我不能说明以免有失体面,而假如他再得寸进尺,我此刻也无力拒绝。

然而,虽然他对我放肆,但并没占去人们所谓的“最后特权”,公正地说他想都没那样想。后来他把这种自我克制,作为其它场合对我放肆的恳求。这次他对我为所欲为后,呆了片刻,把不少金币放到我手中,留下一大堆爱我爱得深切的话,说他对我的爱超过了对世上所有女人。

我现在开始思考此事,这并不为怪,但是,唉呀!其中严肃的成分很少很少。我的虚荣和骄傲无边无际,而节操却所剩无几。有时我确也偶然一想,我那位年轻的公子用意何在,可想到的只是那些好听的话和金币。他是否打算娶我,这对我似乎无关紧要,我也没想到要等他向我正式提出求婚之类的事后(你很快会听到),才把自己交给他。

这样,我无所顾忌地任自己走向毁灭,凡虚荣胜过节操的年轻女人,都可把我作为很好的告诫。我们两人所做的事,再傻不过。假如我采取恰当的行为,依据节操和道义加以反抗,他是不会向我进攻的,因难以如愿;或者他会公正合理地向我求婚,如此,不管谁指责他,也没人指责我。一句话,假如他了解我,明白要弄到我真是小事一桩,他就不会为此多伤脑筋,下次来找我时只需给四五几尼就可和我上床了。另一方面,如果我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感到我要得手多么难,我就会提出自己的条件。如果我不为了立即结婚而屈服,也要为了生计而让步——直至婚姻和能力使我得到想要的东西。他相当阔气,将来还有可观的收入。但我把这些想法抛到九霄云外,一心为我的美貌、为被这样一位公子所爱而得意忘形了。至于金币,我一小时又一小时看它们,一天数了上千次。从没有哪个贫穷而虚荣的人,像我这样对于事情的真相完全蒙在鼓里,根本不考虑眼前的情形,不想想自己已灾难临头。的确,我想我宁愿遭致毁灭,也不力图避免。

同时,我也够精明的,决不让这个家的任何人以为我和他有丝毫关系。在大家面前,我看也不看他一眼,也不回答他的话。尽管如此,我们不时也能私下碰碰面,说上一两句话,偶尔还可吻一下。至于要干那种坏事,是绝无好机会的;尤其是他说话总转弯抹角,时间不允许。由于看来实在难办,他真的就这样了。

但魔鬼总不知疲劳地诱惑着,他要作恶没有找不到机会的。一天傍晚,我和他两个妹妹及他本人在花园里,他设法把一张字条交到我手中,上面说明天他会公开让我去为他办一件事,他在途中什么地方见我。

所以第二天用过午餐后,趁妹妹们都在旁,他很认真地对我说:“贝蒂小姐,我得请你帮我个忙。”“啥事?”小妹问。“算了,妹妹,”他又很认真地说,“如果今天贝蒂小姐不空,什么时候都行。”姐妹俩说我完全有空,妹妹还为自己探问是什么请求谅解。“哦,不过,”大妹说,“你得告诉贝蒂小姐啥事。如果是不让我们听的私事,你可叫她出去说。她在那儿。”“唉,大妹,”大公子十分严肃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想让她到‘高街’的那家商店去。”(说罢他拿出一个翻领)然后他大谈了一番,说他曾出价买两副高级领饰,想让我去为他买一副手中的那种翻领;如果商店的人不让他出的价,就再加1先令,和他们讨价还价。他还交办了另外的任务,让我多为他办一些这样的小事,以确保我有足够的时间在外面。

他把事情交给我去办后,又和她们谈了很久,说他要去拜访她们都知道的某个家庭,这家有些某某绅士。他还很正式地请妹妹一同去,不过她们也同样正式地说不行,因已知有个客人当天下午要来。而这一切,顺便说一下,都是他事先图谋好的。

他话刚一说完,男侍就走上来告诉他沃·赫先生的马车停在了门口。于是他跑下去,可立即又回来了。“唉呀!”他大声说。“我的心情一下都给毁了。沃先生派车来接我去,想和我谈谈。”这个沃先生好像是个绅士,住在大约3英里外;他曾经特意对这位绅士说过,把凯旋车借给他,以便用于某个专门的场合,并且还约好了大约3点钟来叫他——正如此刻。

他立即让人拿来假发、帽子和剑,令男侍去另一个地方代他请个假——就是说,他借此把自己的侍从派出去了——然后他准备上车。就在离开时他停了片刻,一本正经地对我谈到他的事,并找到机会非常温和地说,“走吧,亲爱的,越快越好。”我一言不语,只行了个屈膝礼,好像是针对他当众说的话而做的。约一刻钟后我也出去了,仍穿着那身衣服,只是衣兜里有一幅头巾、面罩,一把扇子和一双手套。这样,家里的人一点也没产生怀疑。他在一条小巷处等我,知道我定会经过;车夫也知道去哪里——即一个叫“迈尔端”的地方,那儿住着大公子的一个心腹。我们走进去,这里不管做什么坏事都是再方便不过的了。

我们呆在一起后,他便认认真真地说起来,告诉我他不是把我弄到这儿来蒙骗我的,他对我满怀爱恋,怎么会让我上当受骗呢;他说他决意一旦成年就娶我;同时,如果我答应他,他会让我过上像样的生活;他还千言万语述说了他对我真诚的感情,说他永不会把我抛弃,而且还绕来绕去讲了许许多多别的话——而我认为是没有必要的。

不过,由于他一再要我开口,我便告诉他,听了他这么多的表白之后,我没有理由对他真诚的感情有任何怀疑,只是——我在此停下,好像让他猜猜下面的话。“只是什么,亲爱的?”他问。“我猜猜你的意思:如果你有了孩子咋办?不是吗?唔,那时,”他说,“我会照顾你的,让你和孩子都有吃有穿。你会明白我是当真的,”他说。“这是我当真的一点表示,”说着他拿出一个丝织钱袋——里面有100个几尼——把它给我,说,“我还会再给你的,每年都给,直到我娶你。”

看见钱包,听见他热切地求婚,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个字也说不出。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把钱包放到我胸前。我不再反抗他,仍他随心所欲,想干多久都行。我就这样眨眼间把自己给毁了,因为从这天起,我失掉了贞操和端庄,再没留下任何可取的东西了——无论面对上帝的恩赐或是人们的帮助。

但事情并没就此结束。我回到镇上办他吩咐的事,及时赶回了家里,以免被认为耽搁太久。至于我那个先生,他一直呆到晚上才回来,因此家中的人对他对我都没有丝毫怀疑。

这以后我们常有机会干那种坏事,尤其在家里他母亲和两个妹妹都出去串门时——他对此机会看得很紧,从不放过。他总事先知道他们何时出去,定能单独找到我,并且非常安全。所以我们在长达半年里,尽情享受了邪恶的快乐,而最让我高兴的是我没有怀上孩子。

可这半年还没过去,故事开头曾提到过的他的弟弟,便对我产生了好感。一天晚上,他发现我一个人在花园里,又像哥哥一样对我采取了行动,亲切真诚地述说对我的爱意,一句话,正大光明向我求婚。

我顿时惊惶失措到极点,因从未遇过这样的事。我坚决反对,极力争辩。我说我们并不相配,他的家人们会如何待我,我如答应对他好心的父母都是忘恩负义的,他们如此慷慨地把我接到自己家里,而我当时是那么微不足道。总之,我千方百计说服他不要提和我结婚的事,只是没说出实情——这的确会让他彻底死心,可提说这种事我想都不敢想。

可这时发生了一种情况,我实在没想到,不得不应急对付。小公子是个单纯诚实的人,是什么就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纯真,在家里毫不注意隐瞒对贝蒂小姐的喜欢,不像哥哥那样。他虽并没让他们知道他和我谈过,但却说了不少话,连妹妹们都看出他爱上我了,母亲也看出来。不过她们并没注意我,只注意他,我立即发现她们对我的态度起了变化。

我看见了阴云,尽管还预见不到风暴。瞧,发现她们的态度起变化并不难,而且情况日益糟糕,终于我得到消息——她们让我在短时间内离开。

这并不使我吃惊,她们让我有吃有穿已使我心满意足了;尤其考虑到我有理由每天都担心怀上孩子,那时不需任何借口她们也会迫使我走的过了一段时间小公子趁一次机会对我说,他对我的爱意被家里人知道了。他说他并不怪我,十分清楚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他说是因为他谈话的方式,他本来该好好隐瞒对我的感情;现在明智的办法是,如果我同意嫁给他,他就彻底公开对我的爱恋,打算娶我;他的父母的确会对此反感,表现出怨恨,可他既然被合法生下来,总得生活下去,而他并不为供养我的事担心;总之,他相信我不会为他感到丢脸,因此他也决心不为我感到丢脸,现在他对于拥有我的担心已不屑一顾——一旦我成了他的妻子他是决不会反把我抛弃的。这样我只需答应嫁给他就行了,其于的事都由他负责。

我现在的处境真是糟透了,打心眼里后悔不该那么容易把自己交给大公子。这倒不是出于任何道德良心的考虑,我对那些事一无所知;只是我无法想到一边做一个公子的娼妇,一边又做另一个公子的妻子。我还想到大公子答应过我,说他成年后会娶我的。不过我很快记起经常想到的事:他自从征服我,让我做上他的情妇后,就从没说过娶我为妻的事。如今,虽然我的确说过常想到此事,但一点不担忧,因他对我的感情丝毫未减,给我的恩惠同样不少,尽管他自己很谨慎,让我不要花一分钱买衣服或有任何特别的打扮——那必然会引起家里人的嫉妒。人人都知道我靠平常路子得不到那些东西,除非凭某种私人关系,而这种关系是很快被怀疑到的。

我这时处于极度的困境之中,不知如何是好。主要的困难在于:小公子不仅缠住我不放,而且让人看出此事。他会来到妹妹和母亲的房间,当着她们的面,坐下对我说出一大堆亲切的话。于是全家人都谈论起来,他母亲为此责备他,她们对我的态度也大大改变。一句话,他母亲已露出口风,好像打算让我离开这个家,用英国人的话说就是把我赶出家门。此刻我肯定他哥哥也知道了这事,只是他会想到——而家中任何人都不会——弟弟已向我提说了结婚的事。由于我不难看出这事将发展下去,也就明白有绝对的必要向他谈谈,或者他向我谈谈;可我又不知是我向他挑明呢,还是等到他向我提出再说。

经过认真考虑——直到现在,我才真的开始非常认真地考虑了——我决心先告诉他。我很快便有了机会,就在第二天他弟弟到伦敦办事去了,一家人都出去走访,正像以前经常那样。他也同平常一样,来和贝蒂小姐呆上一两个小时。

他坐下片刻后,轻易看出我的表情起了变化,不像往常那样随和愉快。特别是我一直在哭,他不久即注意到,极其亲切地问我怎么回事,是否有什么让我烦恼。如果我还能隐瞒的话,是会隐瞒下去的,可我不能。我心烦意乱,痛苦不堪,很想把此事说出来。于是我就对他说我的确有烦恼的事,这事性质严重,我无法向他隐瞒,可又不知如何开口;它不仅让我惊恐,而且使我大为困惑;我不知咋办,除非他告诉我。他满怀温柔地说,不管什么事我都不要烦恼,因为在这个世上他会全力保护我的。

于是我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告诉他我担心小姐们对我们的交往私下得到什么消息,因不难看出她们对我的态度大大改变。现在,她们又常常挑我的毛病,有时还大骂我一通,虽然我根本没做错什么事。我本来是和大小姐一起睡的,最近也让一个人睡或同某个女佣睡了。有几次我无意中听见她们说我很难听的话。而最有效的证明是,一个女佣亲口告诉过我她听见我将被赶走,说我再留下会使这个家不安全。

他听到我的话后却露出微笑,我问他干吗如此小看这事,他必须明白如果我们的事被发现我可就完了——那会使他受到伤害的,尽管不会像我一样毁灭。我指责他,说他和别的男人没有两样,说男人们手中掌握着女人的名誉时,常当着儿戏一般,或至少是看作小事一桩,把满足了他们心愿的女人所遭受的毁灭看得微不足道。

他看见我激动而认真,才立即改变了态度。他说,我竟这样看待他,使他过意不去;他从没有像我所想的那样,而是对我的名誉像对他的名誉一样关心;他肯定我们的交往十分巧妙,家中无一人怀疑;我说出想法后他之所以笑,是他刚确信我们彼此的理解并不像所估计的那样,等他告诉了我他有多么充分的理由显得轻松后,我也会像他一样好笑的,因他很有把握会让我非常满意。“这事我真搞不懂,”我说,“我就要被赶出去了,又如何能满意。假如我们的往来没被发现,我就不明白干吗全家人都对我变了一副脸,他们以前对我都是相当温和的,好像我就是家中的一个孩子。”“唉,瞧,你真幼稚。”他说。“她们确实为你感到不安,但对我们的事毫无疑心。又因为此事关系到我们两个,所以也绝不会怀疑我弟弟罗宾。总之,她们已完全相信他向你求爱了,而且那个傻瓜还自己让她们那样想,老是和她们开那种玩笑。我承认,他那样做是错误的,只会看到让她们心烦,对你不好。不过我却高兴,确信他们一点没怀疑到我头上,我希望你也会高兴的。”“从某一方面看,”我说,“是高兴,可对我的情况一点作用没有。我主要觉得烦恼的并不在那上面,虽然我也对此担忧。”“那又是啥事?”他问。我顿时涌出泪来,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极力安慰我,最后一再要我告诉他是什么事。我终于回答说,我想也应告诉他,他有权利知道,另外我还想他出出主意,我困惑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然后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我说他弟弟太不慎重,让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事。他如果保守秘密,我还能断然拒绝他,不需任何理由,他最终也会不再求我。可他首先是有了虚荣心,相信我不会拒绝他,然后他就随随便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全家人。

我说我对他的反对多么坚决,他的求爱多么真诚正直。“可是,”我说,“我的处境会成倍地艰难,因他现在想娶我她们都对我不好,当她们知道我竟然拒绝了他时会对我更加不好的。她们立即会说这事还有别的原因,说我已经嫁给某人了,不然像这样条件远比我优越的人,我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这番话的确使他大吃一惊。他说我真处于危急时刻,他也不明白我该如何摆脱;不过他会考虑,下次见面时把决定告诉我;同时他要求我既不答应弟弟又不断然拒绝,把这事先拖一拖。

听见他说我不要答应他弟弟,我似乎吃了一惊。我说他很清楚我没什么可答应的;他已和我约定成婚,所以我也受约于他;他一直就说我是他妻子,实际上我也是这么看的,仿佛婚礼已举行过了;我这样做都是因为听他亲口说了那些话,他总让我自称是他妻子。“唔,亲爱的,”他说,“别为那事担心了。如果我现在不是你丈夫,我也会像丈夫一样地待你。别让那些事烦你了,我再进一步想想这事,下次见面时好多出点意。”

这样他尽可能地使我平静下来,可我发现他陷入沉思。虽然他对我很好,我想还吻了我一千多次吧,而且又给我钱,但这次我们呆了两个多小时,他却没那样做。我大惑不解,想着过去是什么样子,以及我们现在处于何种时机。

他弟弟五六天还没从伦敦回来,又过两天兄弟俩才有了谈话的机会。哥哥单独找到弟弟,同他进行了一次密谈,当晚即设法把他们说的话全部告诉了我(我们进行了一次长谈)。下面我尽可能准确地把记得的话转述如下。他对弟弟说,自从弟弟走后他听到关于他的不寻常的消息,即他向贝蒂小姐求婚了。“唉,”弟弟有点生气地说,“那又怎么样呢?这和别人有啥关系?”“不,”哥哥说,“别生气,罗宾。我并非说此事与我有关,但我发现她们为此担忧,并且对那可怜的女孩不好,我觉得好像是针对我来的。”“你说她们是啥意思?”罗宾问。“我是指母亲和两个妹妹。”哥哥说。“可听着,”哥哥又说,“你是当真的吗?你真的爱那姑娘?”“唔,”罗宾说,“那我就坦白告诉你吧。我真的爱她胜过世上所有女人,我要娶她,才不管她们说什么做什么呢。我相信那姑娘不会拒绝我的。”

这话真刺痛了我的心,虽然我不会拒绝他的想法非常合情合理,但我良心知道必须拒绝。我不得不这样做,由此看到了自己的毁灭。我明白口是心非是我的责任,所以我打断他说:“啊!他以为我不会拒绝他吗?尽管如此他会发现我会的。”“哦,亲爱的,”他说,“不过让我把情况全告诉你后,你再说说咋办吧。”

然后他又告诉我他这样回答道:“可是弟弟,你明白她一无所有,而你却可以拥有几个很有钱的女人。”“这毫无关系,”罗宾说,“我爱那姑娘,结婚绝不是为了口袋里多添些钱,而是为了满足我的心愿。”“所以,亲爱的,”他补充道,“你是不能反对他的。”“能,能,”我说,“我能够反对他。我以前不会说不,现在会说了。即使世上最好的君主向我求婚,我也会很乐意说不的。”“唉,可是,亲爱的,”他说,“你对他说什么呢?你知道,正如你前面说的,他会向你提出许多问题,一家人都会弄不懂你是啥意思。”“瞧,”我说,面带微笑,“我会告诉他和她们我已嫁给了他哥哥,一下子就会让他们都住嘴的。”

听到这话他也略带微笑,但我看出他心中的意外,以及无法掩饰的不安。然而他回答道,“唉,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真的,可我想,你说那样回答他不过是开玩笑;由于多种原因那也许是不方便的。”“不,不,”我和蔼可亲地说,“没有你的同意,我才不喜欢把秘密泄露出去呢。”“可是,”他说,“当他们发现你坚决反对显然于你大有好处的婚事时,你又能对他们说什么呢?”“为啥,”我说,“我要不知所措?首先,我并不是非要给他们任何理由;其次,我可以告诉他们我已结了婚,就此打住,他也会因此彻底作罢的,因他没有理由再提出一个问题。”“是呀,”他说,“不过全家人都会笑话你,如果你坚决反对他们,他们会被得罪的,并且还会起疑心。”“唉,”我说,“那我怎么办?你让我做什么?我先前已够难的了,正如我告诉你的,我把情况告诉你是想让你出出主意。”“亲爱的,”他说,“你可以相信,这事我一直在认真考虑。虽然我的主意很使我感到羞耻,你刚听见也会觉得奇怪,但纵观全局,除了你让他继续下去我看不出还有更好的办法。如果你发现他是真心诚意的,就嫁给他吧。”

听到这些话我万分惊恐地看了他一眼,面容苍白无比,正要从椅子里滑下去。他吃了一惊,大声说,“亲爱的,怎么啦?你怎么啦?”还说了许多这样的话。他轻轻地推我,叫我,使我略微有了点神志,又过了很久我才完全清醒过来,几分钟都说不出话。

这时他又开始道,“亲爱的,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你很清楚我的家人们是什么态度,如果问题不在我弟弟而在于我,他们会彻底发疯的。也许,你我都会被毁了。”“是呀!”我说,仍然带着愤怒。“你那些山盟海誓的话都因为家人不喜欢就动摇了?我不是一直反对你吗,你却不屑一顾,把它看成是小事一桩,毫不重视。可现在不是出问题了?难道这就是你的信念,你的道义,你的爱情,你可靠的保证?”

他仍非常平静,尽管我毫不客气地大加责备。最后他回答说,“亲爱的,我并没有食言。我确实说过成年后要娶你,可你瞧,我父亲身强力壮的,或许还要活30年,那时也不会比我们镇上现在的几个人年龄更大。你总不会很快提出和我结婚吧,知道那会毁了我的。至于其它的,我什么也没让你失望。”

我无法否认。“可为什么,”我说,“你要让我走那可怕的一步,离开你,而你又并没抛弃我?你曾对我那么有感情,就不允许我也有感情?难道我没有回报你的感情吗?没有证明我的感情是真心诚意的?我在你面前失去了端庄,把贞操都献给了你,难道这不证明我与你已密不可分,紧紧连在一起了吗?”“不过你瞧,亲爱的,”他说,“你是可以转危为安、显得体面的。至于我们的那些回忆,完全可以永远埋没起来,好像从没发生过。我对你的真情永远不会改变。只有这样才对我弟弟公平合理。你可成为我亲爱的弟妹,正如你现在是我亲爱的——”说到这儿他停下了。“你亲爱的娼妇,”我说,“你本想这样说,即使这样说也不妨,我理解你。然而我请你记住你对我作的那些长谈,你一小时一小时地说服我,让我相信自己是一个诚实的女人,你有意让我做你的妻子,我们俩实际上已有了婚姻关系,就像教区牧师已当众为我们举行了婚礼一样。你明白这些都是你亲口对我说的话。”

我发现这把他逼得太紧了点,随后缓和了些。他一动不动地站了一段时间,沉默不语,这时我继续道:“我听从你的说服,有着不可置疑的爱,这爱无论后来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动摇,你如不相信可是极不公平的。如果你对我产生了那些可耻的想法,我得问你根据是什么。“再说,既然我已屈服于自己对你强烈的感情,既然你让我相信我真是你妻子,现在我要对那一切言词撒谎吗?把自己说成是你娼妇或情妇——哪种都一样。你要把我让给你弟弟?你能把我的感情也转给他?你能让我不再爱你而去爱他?你以为我听到吩咐就能作出这样的改变?不行,先生,”我说,“那是绝不可能的,不管你怎样变化我的感情始终是真诚的。事情弄到这样不愉快的地步,我宁可做你的娼妇也不做你弟弟的妻子。”

他现出高兴的样子,为我最后的话所感动,说他仍和先前一样没什么改变;他一直忠实于对我许下的任何诺言,只是在我的事上他看到许多可怕的情况,他才想到了另一个补救的办法,他认为只有如此我们才不会彻底分开,而可以整天像朋友一样互相关爱,也许比我们现在还满意;他敢说我不会对他有任何担心的,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那会把我们两个都毁了;他面前只有一个问题,如果得到回答,他便认为这是我的唯一出路了。

我立即猜到他的问题,即我是否怀上孩子。对于这,我说他用不着担心,我并没怀上孩子。“喔,那么,亲爱的,”他说,“我们没时间再谈下去了。想想吧,我只能认为那是你最好的路子。”说罢他就离开了,而且更加仓促,因为他正起身要走时母亲和妹妹按响了门铃。

他离开时我陷入极度的困惑之中,第二天乃至这周余下的几天里他都不难看出这一点。不过直到礼拜天他才有机会找到我,我当时不舒服没去教堂,他也借口留在家里。

他又和我单独呆了一个半小时,我们再次同样争辩起来。最后我热切地问,他竟然让我想到同兄弟俩上床,如何看待我的端庄,我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又补充道,如果他要告诉我永不再见我——除死亡外这是最可怕的事——我也决不会心怀那种在我如此可耻、在他如此卑鄙的想法。因此我恳切地问,他是否对我一点敬意或感情都没有了,不再和我谈起这事,或者拔出剑来把我杀了。他似乎对我的固执感到吃惊,正如他说。他告诉我,在这件事上我对己对他都残酷,我们两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危机。可他又找不到别的办法使我们双双获救,所以他想这事就更残酷了。但如果他不再对我说什么,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他这样异常冷淡地补充道。然后他起身离开。我也站起身,好像同样冷淡,但当他似乎要和我吻别时,我突然情不自禁哭起来。我是想说什么的,可说不出,只是紧握他的手,像和他再见,哭得相当厉害。

他显然为此感动了,于是又坐下,对我说了许多好话,不过仍催促说有必要照他建议的去做。他始终坚持说如果我拒绝他弟弟,他同样会供养我,可我得明白他在重要问题上会拒绝我——甚至我连情妇也做不上,以便他显得体面一些,不与或许什么时候做他弟妹的女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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