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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3 18:4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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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斯图尔德·李·艾伦 著, 简瑞宏 译

出版社:广东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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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瘾史:一场穿越800年的咖啡冒险

咖啡瘾史:一场穿越800年的咖啡冒险试读:

 书名:咖啡瘾史:一场穿越800年的咖啡冒险

作者:(美)斯图尔德·李·艾伦

译者:简瑞宏

出版方:广东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年8月

ISBN:978-7-218-12779-8

The Devil’s Cup: A History of the World According to Coffee by Stewart Lee Allen Copyright . 1999 by Stewart Lee Allen By agreement with Felicia Eth Literary Representation 

Simplified Chinese Edition Copyright . 2018 by Guangdong People’s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Through Inbooker Cultural Development (Beijing) Co., Ltd.

本书中文译稿由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同意经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中文简体字版本,非经书面同意,不得以任何形式任意重制、转载。

KAFEI YINSHI: YICHANG CHUANYUE 800 NIAN DE KAFEI MAOXIAN 

版权所有翻印必究推荐序一 小小咖啡豆,魔力无边

这是一本寓教于乐,探索咖啡趣史的壮游记,作者斯图尔德 ·李 ·艾伦是重度咖啡嗜者,也是一名多才多艺的作家兼咖啡冒险家。 

19世纪的法国著名历史学家儒勒 ·米什莱将西方文明的启蒙归功于欧洲从烂醉如泥的酒鬼国度成功转型为喝咖啡的理性社会:“文艺复兴抒发的新思潮,部分归因于一件足以养成新生活习惯,甚至改变民众气质的大事件,那就是咖啡的出现。”作者为了证实此论点,不惜自掏腰包,上穷碧落下黄泉,从香醇的源头——阿拉比卡的原生地埃塞俄比亚起程,走访 3/4个世界,探索咖啡真理。

有文献记载的世界咖啡史,滥觞于 15世纪的阿拉伯世界,距今不过短短七八百年,却也波澜壮阔,血泪斑斑,堪称一部欧洲列强侵略史。而阿拉比卡咖啡树的传播路径,从旧世界的埃塞俄比亚和也门,传播到新世界的印度、印尼和拉丁美洲,恰好与殖民帝国的扩张足迹不谋而合,直到 1714~1720年以后,荷兰人和法国海军军官德 ·克利才将咖啡树引进加勒比海诸岛与中南美洲,一举打破伊斯兰教世界(也门与奥斯曼帝国)垄断咖啡产销数百年的局面。

换句话说,目前阿拉比卡产量最大的中南美洲,在 18世纪初叶以前,并没有半株咖啡树。荷兰、法国、葡萄牙等殖民帝国洞悉了咖啡黑金的庞大商机,在扩张属地的同时,也引进非洲黑奴到亚洲和拉丁美洲种咖啡,堪称无本生意——因为土地与苦力全是武力掠夺而来。但咖啡因与咖啡馆确实有助于欧洲人开智与排便,摆脱酗酒、便秘的生活形态。1789年,法国大革命的志士在攻陷巴士底狱前,就是在咖啡馆誓师,而法国大文豪巴尔扎克、军事家拿破仑、作曲家贝多芬等历史名人,也都是咖啡因的受益者。

作者寻找咖啡真理的壮游,大致也是依循此路线寻秘探险。虽然 15世纪以前是咖啡的“史前时代”,并无文献可考,但据史学家考证,最早的咖啡不是喝的,而是通过嚼食咖啡果子与叶片,获取提神物。居住在埃塞俄比亚西南部卡法(Kaffa)森林的奥罗摩族(Oromo,俗称盖拉族)是最早利用咖啡因的勇士,有嚼食咖啡果提神的习惯。他们甚至将咖啡果捣碎,混以油脂,揉成圆球,是征战或打家劫舍前必吃的“铁粮”。

卡法森林随处可见野生咖啡,不但是阿拉比卡原产区,也是咖啡基因庞杂度最高的地区,因此语言学家认为“咖啡”的语音源自卡法。但另有学者认为咖啡语音源自阿拉伯语“美酒”(qahwa),这两字的读音近似咖啡。

作者也来到埃塞俄比亚东部古城哈拉进行考察。这里盛产“长身豆”,也是阿拉比卡传进也门的跳板。原来奥罗摩族人与其他部族战争失利被俘后,被辗转从哈拉古城运到也门做奴隶,进而将随身的提神圣品咖啡果子带到阿拉伯半岛,点燃了咖啡浪漫史。

有趣的是,作者发现埃塞俄比亚的咖啡古音不是“Kaffa”,更不是“qahwa”,而是“布纳”(buna),“咖啡是我们的面包”,埃塞俄比亚语音为: “Bunadabo naw”。万万没想到,咖啡原产地埃塞俄比亚的咖啡发音,竟会和学者所界定的字源不同,又为浪漫咖啡史增添一页趣闻。另外,法国 19世纪诗坛神童兰波弃文从商,远赴哈拉买卖咖啡,作者也亲访兰波的哈拉故居。由于发音问题,他误以为当地人要带他去看“兰博”电影,令人莞尔。

咖啡从旧世界传入新世界的过程,充满了尔虞我诈,美人计、美男计,无所不用其极。“催生公”德 ·克利的汪洋历险记太传奇了,作者怀疑是否真有此号人物,亲自杀到法国西北部的迪普尔(Dieppe),居然找到了德 ·克利的曾曾曾……孙女凯萨琳 ·伯内 ·科泰勒,证实德 ·克利当年以美人计智取凡尔赛宫暖房里的咖啡幼苗,千里迢迢护送到加勒比海马丁尼克岛的事迹,千真万确。

作者也来到维也纳,探索 1683年奥斯曼帝国的苏丹王穆拉德四世(Murad IV)攻打维也纳的传奇故事。当年乔装出城,顺利打探土耳其军情的间谍法兰兹 ·哥辛斯基(Franz Kolschitzky)为维也纳立下大功,但他不要金钱奖赏,只要土耳其军队留下的咖啡豆,并开设蓝瓶之屋咖啡馆,发明了过滤式咖啡加牛奶的新喝法,点燃了欧陆咖啡的热潮,不同于伊斯兰教徒喝咖啡不过滤、不添奶的传统味道。后人尊奉哥辛斯基为拿铁和卡布奇诺的先驱。

最后,作者回到美国,探讨南北战争中联邦政府的北军最后获胜的重要原因,竟然是北军掌控各大港口,以提神的咖啡为军粮,让士兵作战更卖力,一举击溃无咖啡可喝的南军!作者更指出,咖啡因从第一次大战以来就是美国国防部的秘密武器。

有文字记载的咖啡历史虽只有短短几百年,但小小咖啡豆,魔力无边,让世人为之疯狂,更衍生出许多奇风异俗,值得玩味。多了咖啡趣史调味的咖啡,喝来千香万味,更为甜美!

韩怀宗“咖啡学系列”作者推荐序二 一场追寻咖啡的冒险之旅

每一杯咖啡背后,都存在着 9999个动人的故事,每个故事都让我们喝到的赤赭之水更显芳醇。《咖啡瘾史》这本书,引人入胜地带领我们找回了失落的历史桥段。

作者斯图尔德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咖啡探险家,为了穷究一杯咖啡的历史演化,亲身寻觅,造访咖啡流传的路径,这对所有的咖啡人来说都是非常兴奋的一件事。他就像帮助我们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小梦想,将他路途中的艰辛与收获点点滴滴地分享给爱好咖啡的人。

从非洲到亚洲,再到欧洲和北美,斯图尔德坐着火车、帆船、人力车,或者骑着骡子,穿越边界禁地与危险区域,参与使用咖啡的传统仪式,经过昔日奴隶走过的路线。在伊斯坦布尔小巷,在维也纳、伦敦与巴黎咖啡馆,都有他的足迹。在异国不同地方的亲身见证,让这场旅行充满了奇趣、冒险和刺激。就像我曾经在非洲布隆迪担任卓越杯评委,当时遇到该国政治动乱,机枪流弹就在我们的杯测场外扫射。以后每每品尝美味的布隆迪咖啡时,我都会回忆起这件往事,颇具别样心情。

在旅途中,斯图尔德从无数相关的人和地点那里,挖掘出了咖啡背后隐藏着的历史碎片,让沉没在时间中的真实片段一一复活,仿佛触手可及。读着书中的文字,似乎喝咖啡时都会想起苏非派的旋转舞画面,或是维也纳公主带给法国的新月型面包——可颂,让所有吃着它的人,不知不觉地成了讽刺土耳其惨败历史的见证人。

让我更喜欢的,是书中提到的一些奇闻轶事。每天都喝咖啡的我们不会知道,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时代,妇女的丈夫如果提供的咖啡豆不够多,她是可以提出跟他离婚的。我们更不会知道,埃及和土耳其都会将龙涎香加入咖啡,以起到催情作用。具体的做法是:“先将一克拉龙涎香放在咖啡壶里,然后放在火炉上融化,再用另一个咖啡壶煮咖啡。要喝的人可以放一些在咖啡杯里,再将煮好的咖啡冲进去。”斯图尔德更在书中介绍了一些对咖啡的新鲜看法,比如作者在和德国《南德日报》总编辑乔菲讨论咖啡的社会文化意义时,乔菲说到:“不好的咖啡就等于扩张主义、帝国主义与战争;好的咖啡则象征文明、反战主义与懒散。”让人从另一个角度更新了对咖啡的认知。

我也曾经如同斯图尔德一样,走访云南、印尼、非洲和中南美洲各国咖啡产地。对所有热爱咖啡的人来说,不会畏惧穷乡僻壤,只为了追寻到美味的咖啡,让受到创造力局限的人们解放想象力,让生活贫困的咖农们能够有安居乐业的时刻,更让咖啡带给人们勇气,改变自己的生命。所以读到这本书,让我有了强烈的共鸣。

在众多关于咖啡的书里,《咖啡瘾史》的视角最为独特。我推荐这本书给所有喜爱咖啡的人,深入了解这些故事和历史,让我们的咖啡有更强大的生命力!

江承哲

折石咖啡创办人,首届世界咖啡烘焙大赛亚军,国际咖啡评委导言 第一杯咖啡

煮咖啡像在制作一件艺术品,所以也要以艺术的形式品尝。

——阿卜杜·卡迪尔(Abd el Kader),16世纪

奈洛比,肯尼亚,1988年“埃塞俄比亚最棒了!”比尔的眼睛为之一亮。“非洲的佳肴当然非埃塞俄比亚莫属了,而埃塞俄比亚的女孩更不必说了……”“不要再提那些女孩了!”我说。

比尔是伦敦的铅管工人,也是虔诚的佛教徒。他最大的兴趣就是赶快为我找女友。他很积极,却没有原则。上回因他的关系,我还得想办法赶走一位体型大我两倍的肯尼亚性工作者,当时她不断叫嚷:“我已准备迎接你的爱情了!”“不准再帮我凑合了!”我一再重申。想起上次的惨痛经验,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你不用再费心了。”“你又不一定要真的跟她们在一起,”他对我使个眼色,“但我想你会的。”“我打包票,绝对不会。” 1“还有他们的布纳,哇!他们的‘布纳’是全世界最高级的!”“布纳?是什么东西?”“就是咖啡呀!”他回答,“产自埃塞俄比亚呀!” 

我们决定到埃塞俄比亚吃午餐。肯尼亚北部的公路几乎看不到公交车,我们只好搭便车。幸运地,我们搭上了一辆载满汽水的塔塔卡车。一路上映入眼帘的是荒凉的景象,约 20小时的路程只见被烈日烤得焦黑的石头和一大片枯萎杂草,唯一可见的文明遗迹是一辆被子弹射穿的报废公交车。

我们不担心抢匪,因为车上有两位手持武器的卫兵。约七小时车程后,我们看到早上没能搭上的一辆卡车。可能是因为道路颠簸不平,卡车的车轴断裂,造成了车祸,车身断成两截,司机与半数乘客丧命。逃过一劫的生还者,是身穿传统红袍、身高超过七英尺的马赛武士。这些武士的耳垂因穿耳洞而拉得很长,他们每个人都在哭泣,激动地向天空挥舞长矛,因为有个同伴惨死在一堆破碎的百事可乐瓶罐之下。

我们抵达埃塞俄比亚之后,边境却不通了。在边境看守的唯一的卫兵很和善,却坚持不让我们通过边境——依规定,外国人不准进入埃塞俄比亚境内。比尔向他解释,我们并不是要进入埃塞俄比亚境内,只是想探访莫亚莱(Moyale)的小村庄,这村子刚好有半边位于埃塞俄比亚境内。 “应该没违法吧!”比尔向卫兵据理力争。

卫兵想了一下回答:“没错,外国人确实可以在白天到莫亚莱观光。”但他又摇摇头说,“可是星期日不行!”他提醒我们,埃塞俄比亚是基督教国家。

比尔不想放弃,又问:“莫亚莱有没有埃塞俄比亚旅客接待所呢?”“当然有,”卫兵回答,“你们想去吗?”“啊——呜——”比尔用埃塞俄比亚的语气音,慎重地向卫兵表示非常想去。“那没问题,”卫兵说,“你只要往前一直走,然后左转就到了。”

政府经营的旅馆收费很高,我们找了当地的小旅馆——应该说是用泥巴涂地板、以干草为屋顶的小木屋。但是餐厅的料理确实美味,有奶油辣鸡煲、发酵过的薄饼与蜜酒。餐后当然是一杯香浓的咖啡。

当欧洲人早餐还在喝啤酒时,埃塞俄比亚人已经在喝咖啡了。几百年前,埃塞俄比亚已有分享咖啡的仪式。他们把青绿的咖啡豆放在桌上用火烤,主人会将还在冒烟的咖啡豆传给在场人士,让大家分享浓烈的咖啡香味,并以祝福或歌唱的方式颂扬友情,然后在灰泥上用石头将咖啡豆磨成粉末,煮成咖啡。

这一天,旅馆女主人以这种分享仪式煮咖啡请我们喝。之前我曾看过这种煮咖啡的方式,但从没有像这次这样让人回味无穷。女主人是典型的埃塞俄比亚村妇,身材匀称、优雅且美艳动人。她身穿橘紫色相间的围裙,在微暗而罗曼蒂克的小屋,将有姜汁和草香味的鲜浓咖啡倒进没有手把的小型陶制咖啡杯,风味绝佳。

整个仪式有时会花一个钟头,依据这个仪式的不成文规定,每个人都必须喝三杯咖啡,因为一、二、三代表友谊。很可惜,女主人的咖啡豆只够我们各煮一杯。“明天再来!”她对我们说,明天一定会有更多的咖啡豆。眼看傍晚戒严时刻就快到了,我们只得尽快赶回肯尼亚边境。

但第二天,站岗的卫兵怎么说也不让我们回埃塞俄比亚了。我们在边境僵持了好几个小时,无论讲理或贿赂,都无法动摇卫兵的决定。于是我们始终得不到承诺的第二杯咖啡。

接下来的十年,埃塞俄比亚政府垮台,无数百姓因饥荒丧命,内战连连导致国家瓦解分裂。这段时期,我的人生也是一片混乱。我待过四大洲的 11个城市,也曾一年内搬过五次家。我之所以能忍受这种波折,是因为相信自己会在 35岁放下一切,恢复我的浪迹生涯。

那是一条不归路,也像我们所常说的“出去散散心”。其实这也是被动式的寻死吧!如果我是佛教徒,或许会说是期待“忘我”的境界。随便怎么说吧!尽管如此,我却不小心陷入情网,竟然跑到澳洲结婚(又是另一种找死的方法),这场婚姻也证实了我的愚蠢。在这里不多做解释了,反正结果是我被送到了特蕾莎修女在印度加尔各答创立的病患收容所。 

我认为加尔各答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如果问我为什么,我会说,那是无法忍受的痛苦、傲慢、慈悲、聪慧以及贪婪混合在一起的城市,而且 24小时不断地发生在你眼前。

有一次,我坐公交车时目睹车外一位女士因为饥饿而不支倒地,当时对街有群孩子欢天喜地地玩着槌球,没有人注意到她;在这之前,我还看到不远处有位女士脖子以下浸泡在泥池里,对着太阳诚心祷告。此外,这个城市也是藏书家的天堂。我就是在这里无数的书摊中找到了一份很奇特的手稿,印在上头的文字已难辨识,写法像是古老的次大陆式英文。我不晓得书名是什么,因为书皮早已朽烂。我想,一定是半疯癫的印度激昂论著,分析西方的营养不均衡是如何导致极度活跃的破坏地球的反社会人士诞生。

书中的文字都在痛批肉食者(印度人是素食者)和屠牛者(因为对印度人来说,牛是神圣的动物)。书中有一句话令我叹息:“来自非洲的邪恶黑豆。”它的大意是:我想请问读者,那些黑皮肤的野蛮人在祭神的动物牺牲

前吃下咖啡豆,你们不觉得很古怪吗?其实只要比较一下爱

喝咖啡的西方暴力民族和爱饮茶的东方和平族群,就可以清

楚地了解苦涩的咖啡给人类带来怎样的害处,甚至是致命的

影响。

在加州有许多人和印度人一样,相信吃什么样的食物就会长成什么样的人。但令我吃惊的是,我在越南找到一本法文书籍,那本书里有一段对比强烈的描述,书名叫作《我的札记》(Mon Journal),作者是儒勒 ·米什莱(Jules Michelet),他是社会评论家兼历史学家。书中,他将西方社会的文明启蒙归因于欧洲人喝咖啡,他说:“文艺复兴抒发的新思潮,部分归因于一件足以养成新生活习惯,甚至改变民众气质的大事件,那就是咖啡的出现。”

我不禁想:真不愧是法式作风,将西方文明的诞生归功于一杯浓缩咖啡。但米什莱的见解与现代科学确实有相同之处,也就是某些食物的确曾经默默影响着历史的变化。有研究人种心理学的专家最近发表论文指出:某些特定的蘑菇或蕈类确实有改变脑部功能的成分,还有许多报道显示,玛雅人描述的“祭祀用美洲虎”,实际上就是祭司在准备迷幻药时所使用的青蛙。最近的研究发现,埃及法老的神圣紫罗兰之所以神圣,是因为它有毒(有使人迷幻的作用)。这些食物都是让人上瘾的麻药,而咖啡就是其中一种。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自己也是咖啡上瘾者。或许真的给米什莱说中了。欧洲人到底是从什么时期开始喝咖啡的?咖啡代替了什么饮料?这我一概不知。

为了解开这个谜,我探索了全世界 3/4的土地,全程近两万英里。我坐火车、帆船、人力车、货船或骑骡子。然而,我在写作本书时还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些记录。有时,我觉得这些只不过是受咖啡因影响的瘾君子乱写的东西;其他时候,它又像是可信度很高的研究。当时我知道,如果要证实米什莱提出的论点,就必须到 2000年前发现咖啡的所在地,到那个我等十年才可以回去的国家。

我想,现在该是回埃塞俄比亚喝第二杯咖啡的时候了。

1 布纳,是埃塞俄比亚语的咖啡古音,原产于西南部的卡法森林。01 埃塞俄比亚的咖啡源头

喝完第一杯、第二杯与第三杯之后,我们就是永远的朋友。——亚的斯亚贝巴的骗子艺术家寻访兰波豪宅1“你喜欢兰博吗?”问我话的是一位瘦小的阿拉伯人,他蹲在白色土墙的阴影下,有敏锐的眼神、稀疏的胡子,头上裹着白色印度头巾。实在看不出他是西尔维斯特 ·史泰龙的影迷。“兰博?”我不肯定地重复。

他点点头:“没错,是兰博。”他抖了一下肮脏的围巾,把衣角从地上撩起来。“兰博。”他又讲了一次,但无精打采,好像很无趣的样子。“你是兰博迷?”我感到讶异,因为查尔斯 ·布朗森( Charles Bronson)在那里比较有名。我伸展了一下手臂,想问清楚他的意思:“你真的喜欢?”

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看着我:“兰——博,”他固执地再说了一次,“兰博、兰博,”并问我,“你喜欢吗?”“不喜欢!”我边说边走开,“我不喜欢!”

我刚抵达哈拉(Harrar),这是坐落在埃塞俄比亚高原的偏僻小镇。经过辛苦而漫长的 24小时火车旅程,从首都亚的斯亚贝巴到哈拉,我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小镇。哈拉弯曲的小巷不但车少,扒手也少,不像亚的斯亚贝巴到处是小偷,像挥不去的苍蝇。有一晚,我从亚的斯亚贝巴的居所外出,参加“友谊的咖啡仪式”后差点遭抢。

我喜欢哈拉的阿拉伯风味,白漆土墙的建筑,还有女孩身穿五颜六色的非洲吉卜赛围裙。看来只有“兰博迷”男子想向我捞点钱,但他却不像大坏蛋。 

我走进一间舒适的咖啡厅,选择在有树荫的位置坐下。这家咖啡厅使用旧式咖啡机,煮好深黑色咖啡后再用小杯端给客人。这种咖啡的味道浓烈得令人吃惊。我想应该是埃塞俄比亚特殊的咖啡豆煎烤法产生的焦味。哈拉的咖啡豆在世界上数一数二,排名只在牙买加和也门之后,可是哈拉的咖啡豆风味很特别……我猜是当地的咖啡豆与扎2伊尔(Zaire)的罗布斯塔(Robusta)咖啡豆混合,才会喝完第一杯就有兴奋感。

我再点第二杯咖啡时,那位“兰博迷”在对街盯着我,我们对看一眼,他耸耸肩,摆出要带路的手势,我则皱一下眉头。 

哈拉是非洲唯一有自己传说的古老城镇,曾因一位伊斯兰圣人的预言而对外封闭几百年。那个预言说,哈拉会因为非穆斯林人的进入而崩溃瓦解。封城期间,想进入的基督徒会遭断头,非洲商人也被禁在门外,他们的命运则由当地的狮子摆布。其实当时的哈拉城没有好到哪里,路上到处是猎狗在啃咬无家可归的人民,巫术与贩卖奴隶的风气非常兴盛,尤其是将阉割的黑人男孩卖给土耳其妻妾,作为她们的奴仆。到了 19世纪,这座封闭的城市由于与世隔绝太久了,因而产生了与外面不同的语言,到现在当地人还在使用。

这些传奇轶事曾吸引欧洲最勇猛的冒险家到哈拉一探究竟,有些人成功闯入,也有许多人失败,直到理查德 ·伯顿爵士( Sir Richard Burton,发现尼罗河源头的英国人)在 1855年乔装成阿拉伯人,随人群混入城里,哈拉城才就此瓦解。

让人印象深刻的早期西方访客是法国象征主义诗人阿蒂尔 ·兰波(Arthur Rimbaud)。兰波到巴黎时只有 17岁,经过一年追求感官刺激的生活之后,他被称为城里最颓废的人。19岁时,他完成了杰作《地狱一季》(A Season in Hell); 20岁时,他已经写下了想表达的全部感情,之后就封笔不再写诗,神秘消失了。这个兰波呀……“兰波!”我大叫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原来那家伙指的是兰波(英文读音是兰波没错),他想要带我去兰波的豪宅。这位天才诗人放弃写诗之后,其实没有真正消失,他只是突然苏醒过来,成为了哈拉城的咖啡商人。此时,那个“兰波迷”男子却已经消失无踪。

兰波会到埃塞俄比亚,不只是为了要进入买卖咖啡的行列,事实上他也想亲身体会《地狱一季》里的一段叙述。他在书中预言自己会到一个并不存在的气候地带,回来后会“有钢铁般坚硬的肢体、古铜色皮肤,以及类似疯狗的凶恶眼睛”。他真正想要的是冒险、刺激,还有金钱,他在哈拉已得到前两样。当时,哈拉族长已被罢黜 20年了,社会上弥漫着紧张的情势,法国商人需要一位能够为了一颗咖啡豆而牺牲性命的疯狂人物(虽然当时报酬高达每磅 100美元,还是少有人愿意涉足这项生意)。兰波正是他们想要找的人。

哈拉生产的那种长条形咖啡豆之所以重要,并不只因为气味香浓。有很多人认为,看似不起眼的罗布斯塔豆,就是在这里升级为进化后的“阿拉比卡豆”,这就是为什么埃塞俄比亚哈拉的豆子突然冒出头的原因。如果想了解这个重要性,就要先知道这里的咖啡豆的两个种类:一种是来自东非、甘美香浓的阿拉比卡豆,这种咖啡豆生产于海拔较高的地区;另外一种是被视为无物,来自扎伊尔的罗布斯塔豆,这种咖啡豆到处都有生产。了解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到文明之前,还没有发现咖啡因的神秘时代。

大约在1500~3000年前,世界上第一个将咖啡当做食品的族群3奥罗摩人,就住在古老的柯法(Kefa)王国。当时奥罗摩人不喝咖啡,而是吃,有人还将咖啡豆与油脂混合,磨成高尔夫球大小的点心食用。他们喜欢在与邦加人(Bonga)作战前含着这种咖啡球以增加注意力,因为他们几乎每次都被邦加人打败。当时的邦加人最会贩卖奴隶,每年将 7000多个奴隶送往哈拉城的阿拉伯市场贩卖。部分不幸的奴隶是被他们俘获的奥罗摩战士。而第一批将咖啡豆带进哈拉城的,就是这些咀嚼着咖啡豆的奥罗摩俘虏。即使现在,埃塞俄比亚巡逻队员仍说古老道路上的树木,就是当时被俘虏的战士吐出的咖啡籽长出的咖啡树。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地区生产的咖啡豆不相同。较低海拔的柯法咖啡豆生长在大树林里,外形像短胖的罗布斯塔豆。罗布斯塔豆可能早在几千年前就产于扎伊尔王国的森林里,而哈拉的咖啡豆呈长条状,有阿拉比卡咖啡豆的美味。也许为了适应哈拉的高原地形,它们自然地产生了神奇变化,但没有人可以确定到底是什么变化,但我们应该庆幸,被带到也门之后又散播到全世界的咖啡豆,是进化后的阿拉比卡咖啡豆。

兰波为何会为了咖啡豆而冒生命危险,甚至牺牲性命,就不难理解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兰波这位诗人兼商人并不很喜爱咖啡。在某一封信中,他曾形容咖啡是“恐怖”、“低劣”,令人“恶心”的东西。这或许是因为他长年饮用苦艾酒造成味觉迟钝,也或许是因为当地人卖咖啡豆时常会沾到山羊粪便。 

我喝了几杯浓咖啡后找到一家旅馆订好房间,然后出发寻找兰波的豪宅。哈拉城的人口约两万人,曲折小径排列着倾斜的清真寺和小土屋,城里没有路标,但兰波的住宅是城里最容易找到的房子,因为只要外地人来到这里,便很容易被当地“导游”坑一大笔钱。我不打算找人带路找这栋豪宅。首先,我选了一条最隐秘的小路,在没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来到兰波居住的地区,但它却是死胡同。

我看不到人影,于是小心地喊一声。“这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从墙壁窟窿伸出头,看到那个“兰波迷”男子蹲在小石堆上。“啊哈!”他叫嚷,“你终于来了!”

他就在一栋我看过的最奇特的房子前,跟哈拉城内其他一层楼高的小土屋比起来显得很特别。它是一栋三层高的房屋,有两个西式的尖形屋顶,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屋瓦装饰着鸢尾花,玻璃窗则为鲜艳的红色玻璃,看起来就像格林童话里的房子。令人奇怪的是,这栋楼房却被另一面 12英尺高的土墙围绕着,中间没有开口,只有刚才我爬进来的墙壁窟窿。

那男子惊讶地看着我:“你没有导游?”“导游?我要导游做什么?”“没关系。”他取出一张黄色纸在我面前挥动,向我索要10比拉。“这是什么?”我问他。“是票。”“票?是真的吗?”“你看看!”他似乎受到了侮辱。那张纸写着“票——兰波—— 10比拉”。“你看,这是真的兰波豪宅。是政府的,而不像其他的。”“你的意思是说,还有其他的兰波豪宅?”“没有。只有这么一个。”

于是我付了钱,他带我爬上室内狭窄的楼梯,进入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约有 3000平方英尺。这个大厅约 50英尺高,围绕着大厅的是一座古老的椭圆形露台。墙上装饰着手绘的图画,但已经又老又旧,几乎看不清图画中的巴黎庭园与徽章。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大厅里一组家具也没有。

这位伟大的诗人晚年就住在这个超豪华的别墅,除了他最喜欢的男侍,别无他人。他不再写诗,信中充满抱怨,包括孤独、疾病,以及钱财的问题,还提到他曾经将枪支与奴隶献给埃塞俄比亚国王却失败的经验。他从非洲回来时,没有如自己预言的“钢铁般坚硬的肢体……凶恶的眼睛”,而是一身病痛、穷困潦倒地回到法国。他的左腿被截肢,不久就死于不知名的传染病。

我随处走走,从露台往下看,摸摸墙壁。我想这个地方应该没人住,却发现身穿破衣的小男孩跟在后头,直到我开口说话,他才快速溜走。此时,残破的墙边传来鸽子在巢中的叫声。

我正要离开时,“兰波迷”突然问我是否要见兰波的子孙。“他有个女儿,”他说,“是兰波的女儿。”“兰波有孩子?”我问。“有,他有很多女儿。个个都非常漂亮……而且很年轻。 ”他问我,“你不想要兰波的女儿吗?”

跟阿蒂尔 ·兰波的混血女人共度良宵,一定是个精彩的故事。她一定很美丽,如同这里的女人一样,而且会很骄傲自大,因为她是埃塞俄比亚与法国的混血。的确很诱人,可是兰波不就是得了哈拉的传染病而过世的吗?我当场谢绝了。“不要在市场烘焙你的咖啡豆(不要把秘密告诉陌生

人)。”——奥罗摩流浪者谚语

我在寻找土狼族人时认识了阿伯拉 ·铁雄。土狼族人时常拿吃剩的食物喂食每晚聚集在哈拉城外的土狼,这种做法起初是为了防止凶猛的野兽跑进城攻击人,今天这个习俗反而变成了很有吸引力的观光点。当然,看那些穿着破旧衣服的人把吃剩的食物丢给土狼抢食的风景,还是比不过迪士尼乐园。阿伯拉是左腿残废的年轻人,他是带我去看土狼的导游,我们一起喝啤酒时,他问我为什么到哈拉。“很少人会来这里观光。”他说。“我知道。我是为了研究咖啡起源而来。”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是说,你以前是读农业的学生?你对咖啡的来源了解多少?”

他反问我:“你知道卡狄(Kaldi)与跳舞的山羊的故事吗?”“当然知道!”我回答。

这是关于咖啡的小小传说。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一个叫卡狄的埃塞俄比亚牧羊人,看到他最好

的一只羊突然疯了似地乱跳,好像是吃了某种植物果实才这

样。卡狄也尝了那个果实,不久也开始不停地跳啊跳。这时,

一位传教士经过,问卡狄为何和山羊跳舞,卡狄解释后,传

教士也摘了果实回去,吃了就无法入眠。这位传教士经常要

通宵做礼拜,他的学徒因此常昏昏欲睡,所以他命令所有学

徒与伊斯兰教托钵僧在外出传道前要咀嚼咖啡豆保持清醒。

果然,这些托钵僧的睡意消失了,而这位传教士也被公认为

传教最精彩,而且最有智慧的传教士。

我在城市长大,所以很疑惑地问阿伯拉,山羊吃果实不是很奇怪吗?它们比较喜欢吃草或叶子吧?“或许吧,”他说,“可是乡民还是这样做。”“用咖啡叶做咖啡?”“是的。他们称这种饮料为卡提(kati)。”“真的?我很想试试,或许在咖啡馆就有!”“喔,不!”他笑着说,“这种煮法在咖啡馆是喝不到的,而且在哈拉已经没人这样煮咖啡了。你得去拜访奥加登(Ogaden)人才喝得到,他们现在还是这样喝咖啡。”“他们住在哪?”“奥加登人?他们现在住在吉加 ·吉加(Jiga-Jiga)。”他表情不悦地说着,“可是你不能去,那里非常危险,因为索马里人和奥加登人都很自大,他们非常恶霸!”“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反正他们很恶霸就是了!”阿伯拉生气地摇摇头,“前一阵子他们还对一辆巴士做了很不好的事。他们对车上的人都很不好。”“很不好?有多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他们杀了那些人。”“哦!的确很不好。”我同意他的看法。“外国人到那里很是不好的!”他说,“你为什么想要去那里呢?”“我只想去喝杯咖啡。”我问:“你到过那里吗?”“那里像地狱。”他低头往下看,接着说,“我极力劝你不要去。”我的第二杯咖啡

从哈拉城搭车到吉加 ·吉加的两小时路程还算平静,在穿越被称为奇观峡谷的路途中,我看不出这河谷有什么特别。我们在早上五点多就出发,因为阿伯拉警告我,开车的司机在下午两点以前一定要离开吉加 ·吉加,否则途中恐怕会遇上抢匪。他建议我最好早一点去,而且在中午以前回到哈拉,除非我想在那边过夜。可是如果我在那里过夜,那么我借宿的旅馆很有可能会有持枪的歹徒来抢劫。当然,也要看哪一家旅馆会笨到让我去借宿。他是不是会顾虑那么多呢?也许会吧。不管怎样,这天早晨天气非常清凉。可是当我们到了沙漠的边界时,天气已经热到让其他乘客忍不住移动衣服底下的枪。“人类的头一旦被击落,是不可能像玫瑰花那样再长出来的。”这句话是当年理查德 ·伯顿爵士于 1854年提出要探访吉加 ·吉加时,一位英国军官讲的。此时这句话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伯顿当时的状况与我现在的处境好像相似得有点可怕。我们两人都在寻找非洲中部的“神秘之泉”,而我的神秘液体还包括咖啡豆。我们几乎可以说是在寻找同样的东西。伯顿还想寻找尼罗河的源头,我则是只想知道它某一部分的去向。伯顿最惨的是被一支索马里的矛穿过面颊,我希望我们的相同点最多也仅此为止。

吉加 ·吉加是一个灰尘满天的地方,整座城镇到处都是贝壳灰制成的土块盖的小房子。当我看见门外放着一盘碎玻璃的小房子时,便把头伸进房里打探一下。“卡提?”我用阿姆哈拉语和阿拉伯语问道,“你们有卡提吗?”

一位女士指着我破旧的软呢草帽,咯咯地笑了起来,不发一语。后来我又试了另一家咖啡厅,那家咖啡厅的老板也把我赶了出来,接下来的好几家也都如此。每当我上街,便会看到一个六英尺高的骨瘦如柴的人,以一种既不祥又不屑的样子看着我。在这城镇里,几乎每一个男子都配有枪支,女人则头戴五颜六色的头巾。我猜他们应该就是奥加登人。

突然,有一位瘦削的老太婆对我招手,叫我去她的屋内。

我看见她的脖子上刺着一排基督十字架。她开始对我说我听不懂的话,看起来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我做了吸食饮料的动作,然后再问她是否有卡提。“卡提?”她问完便指向一袋装着脏叶片的袋子。她也模仿我喝东西的动作,“卡提?”“是的!”我从袋中取出一片叶子嗅了一下,心想,难道就是这个?传说中牧羊人卡狄在阿比西尼亚(Abyssinian)发现的,咖啡的老祖宗?老太婆比了手势叫我坐在屋内的角落,接着便转身准备咖啡。只是这屋子的角落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坐,事实上,除了那包叶子之外,屋子里可以说什么都没有。这真的是一间咖啡馆吗?没有杯子,也没有椅子……而且她到底要在哪里煮呢?我又怎么知道那些是否真的是咖啡叶呢?

老太婆终于停下来,以怀疑的眼光盯着我。“卡提?”我再次问她。“噢!”她发出肯定的声音。

好吧,她看起来也算蛮诚实的。我就在泥地上蹲下来,等她煮咖啡。可是如果她对我下药的话,那该怎么办呢?此时,突然有人敲门,接着有个身穿军服的男子走进屋内。他要求看我的护照,并问我为什么会在吉加 ·吉加。“我是为咖啡而来,”我觉得我的借口很笨拙,“我听说要到这里才喝得到。”

军人也对老太婆问了话。老太婆摇摇袋中的叶子。“你是一个非常愚蠢的白人。”他生气地对我说,“这里是禁区,很危险的!请跟我走。” “可是……她正要煮咖啡……”我知道我的请求没有用。“军官先生,”我故意说,“我能先请您喝一杯茶吗?”“茶?”他问。“不,不。我指的是卡提。”

我要开始解释时,他却打断我的话:“不行,你一定得离开,这个区域现在是军事管辖区。”

当他把我送去搭下一班前往哈拉的车时,我突然回想起有一次,一些爱尔兰朋友在纽约的东哈莱姆区也被两名纽约警察赶出去。当时他们抗议只是要跟朋友会面,其中一位警察一边说“别傻了”,一边把我的朋友带到最近的一个地下铁车站送他们走,然后说:“你们在这里是不可能有朋友的。”“因为德国总统要去拜访吉加 ·吉加,所以他们才会把你赶出来。”阿伯拉向我解释。

但他也有好消息。他曾跟他的女友提过我对卡提有兴趣。很巧的是,她的室友刚好会煮卡提,于是就邀我过去喝一杯。

事实上,用咖啡叶煮成的咖啡饮料有两种:第一种是卡提,也是两者之间较普遍的,它混合着烘焙过的咖啡叶;另一种则像更早期的做法一样将新鲜的咖啡叶晒干但并不烘焙,然后再将它煮成咖啡饮料。我在一个市场向一位女士买日用品时,她说她记得祖母以前都用第二种做法煮咖啡,现在这种咖啡饮料几乎已经绝迹,没有人喝了。她有一包粗麻布袋装的叶片,这种叶子宽宽的,上面呈现着橙色与绿色相间的颜色。

上述两种饮料都非常有可能是世界上最早的咖啡饮料。因为很久以前,当埃塞俄比亚人开始吃咖啡豆的时候,最早提到的咖啡饮料据说就是用叶子煮出来的。“Kafta”是这种饮料的阿拉伯名。有些学者4认为咖啡是用一种能上瘾的植物卡特草( qat)煮出来的;在 15世纪的时候,一位阿拉伯的神秘主义学家达巴尼(al-Dhabhani)曾见过埃塞俄比亚人饮用咖瓦(qahwa),那是一种酷似咖啡的液体。到底当时的埃塞俄比亚人喝的是什么呢?很有可能就是一种用叶子煮成的饮料,也就是传说中的阿比西尼亚茶。而生鲜的咖啡豆则在这之后5才被摩卡港夏狄利神秘主义的苏非派信徒带进也门南部。

不管怎样,卡提确实是一杯美好的茶。它的调制方法很简单:先将干枯的叶子放进一个平底锅,烘焙至深褐色、像柏油一样的状态,然后用水搅拌,放进一些糖和少许盐,再以小火熬煮,大约煮十分钟后便会呈现出琥珀色,有点类似正山小种(中国红茶),有些焦糖味,但是味道比正山小种还要复杂,既甜又咸,喝起来有果冻的口感。

这种干枯的叶子与阿伯拉带给我们咀嚼的卡特草混合起来非常美味。卡特草是咖啡的邪恶亲戚,它一样会使人上瘾,南阿拉伯人和东非人都非常喜爱(不久后,西方社会也掀起了一股热潮)。这两种可以使人上瘾的东西,在历史上一直有着错综复杂的紧密关系,而被咖啡爱好者喜爱的摩卡港的夏狄利的昵称,就是“卡特草与咖啡之父”。卡特草的吃法是将新鲜的叶子嚼一嚼,然后将嚼烂的叶子抹在嘴里,吸吮它所有的汁液。我第一次尝试这个是在肯尼亚,当时我觉得并没什么特别。但是阿伯拉带来的卡特草味道却很刺激,几乎跟劣质的摇头丸不相上下。摇头丸给人的感觉是身体与心理的兴奋,而哈拉出产的卡特草却是顶级的,它会使人产生类似大脑被催眠的新奇快感,让人顿时陷入精神恍惚的状态,可以让你的对话变成催眠的感官体验。6

阿伯拉的家里有个传统式的突起的高台,我们整个下午都待在那里休息。他的几位朋友也来坐坐。我们一边咀嚼一边喝着,就这样天南地北聊了一阵子,谁也不在乎到底聊些什么,有没有看懂对方的表情,或是了解彼此之间的想法。那一天实在很热,可是阿伯拉家的泥土小屋却很凉快,屋内也有许多舒适的坐垫。我们聊了洛 ·史都华(Rod Stewart),以及阿伯拉认为谁的发型比较好看等。之后,当我们很正经地聊到有关卡特草的事时,刚好是所谓的“所罗门时辰”,话题马上转换为巫术。我提到埃塞俄比亚基督教副主祭曾说过,伊斯兰教徒是利用咖啡来诅咒人的。可是阿伯拉却从来没听过这种事,但7他说,在哈拉有些人会用咖啡进行神奇的医疗活动。“许多人来自大老远的地方来,就为了要得到这些人的治疗。”阿伯拉说。“你看过他们治疗的过程吗?”我问他。“只有一次,”他又摇摇头说,“我并不认同这些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接着问,“你曾看过扎尔(Zar)吗?”“你知道扎尔的故事?” “在亚的斯亚贝巴时,有一位祭司曾告诉过我。它是一个恶魔对吧?”“不完全是,但扎尔可以附身在灵媒的身上。”他问了一个在联合国某机构服务却又不说英语的朋友,“是的,我的朋友说扎尔会附身于灵媒,而他也了解这些人。”

听说有一位颇有名气的灵媒刚在埃塞俄比亚神圣的渥拉湖(Lake Wolla)完成了四年修行,回到了哈拉。他现在每个星期二和星期四都主持这种有神奇疗效的仪式,而今天刚好是星期二。“你的朋友认识这些人?”“认识几个而已。”

我停顿一会儿。“外地人有可能参与治疗仪式吗?”“你想去吗?”阿伯拉有些惊讶,“我不知道呢……”

他又问了他朋友这个问题。“他说他不知道。没有外地人会想去那种地方,但他可以帮忙问问看。”

我们花了一整个下午才找到灵媒住的地方,但那时他正在睡午觉。他手下的人跟我们说今天是假日,最好晚点再来,而且要记得带礼物。“礼物?”我问。“是的,这是很正常的,表示尊敬。”

我们的计划变成请阿伯拉去帮我们买礼物,我则先回到旅馆。我们会在傍晚时分再度碰面。在这之前我得先付他一些钱买礼物。我想这会不会是骗局?不过我还是给了他钱。“你要帮他们买什么?”我给钱之前问了阿伯拉。“青色的咖啡豆。”他回答,“每次都该给这东西。两公斤应该够了。不要给他们其他东西!你是去观看的,而不是去治疗的。” 

1 史泰龙在著名电影《第一滴血》里饰演退伍军人兰博。

2 罗布斯塔,是颗粒较小、形状大小不一的咖啡豆,产于乌干达、扎伊尔、刚果等国。

3 有些人说“ coffee”源自“kefa”,也有人认为是阿拉伯词“qahwa”(q-h-w-y),意思是“对某些东西厌恶”,原意是指酒。但埃塞俄比亚的咖啡没有类似“ co ee”的发音,他们称“buna”,就是豆子。

4 卡特草也称作 khat、gat、chat或 miraa。新鲜的卡特草有生物碱,在美国被列为一级管制,食用者直接咀嚼叶子、制成香烟吸食,或冲泡饮用。 

5 有学者认为,14世纪中国的郑和将茶叶介绍给阿拉伯人,后因中国锁国,阿拉伯人只好以咖啡替代茶叶。

6 有些缅甸人会咀嚼 leppet-so,这是腌制过的茶叶。 

7 埃塞俄比亚是基督教国家,而咖啡与伊斯兰教国家关系密切,所以埃塞俄比亚曾经严禁咖啡。02 咖啡的祈祷咖啡壶带给我们平安,咖啡壶让我们的孩子成长,让我们财源滚滚,请驱逐所有邪恶,赐予我们甘露与绿草。——奥罗摩族祈祷文奥罗摩族的咖啡仪式

在哈拉,咖啡豆是权力的象征,种植咖啡的族人是哈赖什人(the Harash)。城里的人会将哈赖什人禁足于城门之内,唯恐会失去种植咖啡的秘诀。非洲族长的头号保镖可以拥有一小片咖啡园,以显示他的地位。当然,原住民更是崇拜他们的咖啡壶,就如前面那段祈祷文:咖啡壶带给我们平安,咖啡壶让我们的孩子成长,让我们财源滚滚,请驱逐所有邪恶,赐予我们甘露与绿草。

我想我们都会为一大早起来喝的第一杯咖啡祈祷。这是一种无声的祈祷,一种当你精神还处于恍惚状态时而做的祷告。或许也可以这样念:“噢!神奇的咖啡,请让我熬过长途塞车之苦,让我在拥挤的地下铁能保持心平气和的心情,也请你原谅我的上司,就如同你原谅我一样。阿门!”

加利族(Garri)与奥罗摩族的祷告就显得更严肃些。有些祭拜咖啡的仪式叫作“bun-qalle”。这是庆祝与性以及死亡有关的仪式,他们会将咖啡豆装入一只用来祭拜神的肥牛。加利人认为剥咖啡豆代表屠杀,所以祭司会咬掉祭祀用的咖啡豆的蒂头,然后再以奶油煮过的咖啡豆请长者咀嚼,吃后代表他们的力量会增加,之后再念祈祷文,然后将有咖啡香味的神圣奶油涂抹在参与者的额头。接下来,他们将咖啡豆与甜牛奶搅拌在一起,大家一边念着祷告辞,一边把它喝掉。

如果你对这个过程感到有点熟悉,那是很正常的。有谁曾参加没有提供咖啡的商务会议呢?咖啡的作用不但是脑力催化剂,也像加利族人的祷告辞,可以使我们的财富增加。因此准备商务会议时,提供一壶咖啡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看来,现代的商业办公室也只不过是部落的形态罢了,而 bun-qalle仪式也像我们喝咖啡闲聊时的聚会,也就是我们所知的最普遍的社交仪式。

在这里, bun-qalle仪式的两个特征,标志着它可能在世界上最早把咖啡作为神奇的提神饮品。第一个特征是,咖啡豆是煎过后才食用的,这种做法源于柯法王国附近的奥罗摩族人吃咖啡球的方式。同样住在哈拉以南几百公里的加利人,与奥罗摩族有很近的地缘关系,而且他们讲的是同一种语言。第二个特征是,他们将烘焙过的咖啡豆加入牛奶之后再饮用,这说明此种做法是在伊斯兰教进入之前的事(公元 600年),因为伊斯兰教认为咖啡和牛奶混合会导致麻风病。

另外一点更能显示出这项仪式的古老,就是加利人将 bun-qalle和天神 Waaq连在一起。或许我们对这位天神的名字感到陌生,但是祭拜这位天神的仪式应该属于人类史上最早的宗教活动。至于他们是否在祭拜天神的仪式上食用咖啡豆,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相信,加利族是最早食用咖啡豆的民族。通常,原始的人类发现可以使精神产生变化的药物时,都会拿它用来祭拜(今天被视为滥用药物的嗜好)。所以我认为,加利人将食用咖啡豆这项仪式应用到祭拜天神的活动里也不为过。

在埃塞俄比亚西部奥罗摩族的文化里,咖啡豆象征女性的生殖器,因此产生了另一种含有性象征的 bun-qalle仪式。完成仪式后,人们必须禁欲一个晚上。这些都是人类学家兰伯特 ·巴特尔(Lambert Bartel)搜集资料研究出的成果。奥罗摩族的长老伽玛朱 ·玛加沙( Gammachu Magarsa)曾经告诉巴特尔:“我们将咬开咖啡豆的动作,比拟为婚后第一次性交,因为丈夫必须分开妻子的大腿,才能进入她的阴道。”

当咖啡豆的外壳被剥掉之后,人们将剥好的咖啡豆丢进奶油中,再用木棍搅拌。这根木棍是男性阳具的意思。有些人认为,一根死掉的木头不会“传递生命”或给予咖啡豆新生命,因此又将木棍换成一捆新鲜绿草。

搅拌咖啡豆时,人们还要朗诵另一种祷告辞,直到咖啡豆因加热而爆开,产生嗒嘶嗒嘶的声音为止。爆开的咖啡豆象征着婴儿出世,以及即将往生的人的最后一口气。此时,负责搅拌咖啡豆的人必须念:Ashama,我的咖啡,裂开吧!将平安带给我们。当你张开口时,请将所有邪恶的言语带走,远远离开我

们。

咖啡豆被吃掉时便会“死去”,可是它也会带给那人新希望与新生命,这是奥罗摩族自古以来的传统。吃完咖啡豆后,仪式便会转向当天要讨论的大事,也许是割礼、婚姻大事、土地纠纷,或是危险的旅途。

在 bun-qalle仪式中,有一件事必须注意:咖啡豆要被整颗加入牛奶里,并不敲成碎片。如果想要让咖啡的成分完全溶解出来,就必须先将咖啡豆磨成粉末,然后再加入水这样的中性液体,这样就可以使咖啡豆释放所有魔力。而这种做法是留给比较黑暗、可怕的法术使用的,例如魔咒,或是晚上从事的驱邪仪式。 

○“听起来你应该是被骗了!”亚伦如此说。

亚伦是美国卫生专家,我是在等阿伯拉时认识他的。 “40比拉,那是很多钱哩!希望你没被骗。”他指的是我给阿伯拉买礼物的钱。

亚伦对埃塞俄比亚人的评价很低,就像其他官员一样。他找到了一些可以证明他论点的研究,根据他的研究,埃塞俄比亚闹饥荒时,因为得到太多外国的支持,使得埃塞俄比亚人向外国人乞讨的习惯成为家常便饭。依据亚伦的说法,乞讨对于这些人来说,像呼吸一样自然。不管是真是假,我不能否认埃塞俄比亚的郊区到处充满了只有在美国才碰得到的乞讨方式,就是明显并不急需用钱的人前来跟我搭讪,为的只是想骗取几个比拉。“嗯,我想你不会再看到你的朋友了。”亚伦肯定地说,“不如你跟我到房间看看我买的篮子,一个只要 70美元。”

就在这时,阿伯拉准时出现,而且一切都安排妥当,我确定可以参与这次仪式。“可是不要再给他们任何东西了。”他再次告诉我,“这些已经够了。记得不要喝他们在仪式中提供的饮料。”

唯一扫兴的是阿伯拉不能去,因为他得为准备学校考试苦读,但他有一位虔诚的天主教朋友答应带我去。“天主教朋友?他会来吗?”我问。“他已经答应我了。”阿伯拉的话听起来并不是很肯定的样子,“斯图尔德,我得问你,你今晚会戴帽子去吗?”

阿伯拉指的是我那顶又老又旧的草帽,之前在吉加 ·吉加被一位女士取笑的帽子。我想你也曾有过这种经验,当你真的喜欢某件衣物时,你会有喜欢到爱不释手的感觉,我对这顶帽子正是如此喜爱。

这是一顶澳洲款式的草帽,是我在美国一家连锁大超市找到的。它陪着我经历了无数风雨,当我到埃塞俄比亚时,草帽已经破旧得必须用布料缝补才行。它不但破旧,而且还很脏。我不敢洗,因为怕放入水中会马上溶解。尽管它已经破旧不堪,但我还是很喜欢它。我在每个国家遇到的人,都会对我的帽子有不同且特别的反应,尼泊尔人就曾幽默地出高价要把它买下,印度人也笑着赞扬它的独特价值,埃塞俄比亚人则认为它不卫生。“你不能戴那顶帽子,”阿伯拉说,“至少今晚你不能戴,因为那会显得你不够尊重仪式。”他说着便拿出一条伊斯兰风格的丝巾:“你就用这个吧!来,我帮你绑上。”“好吧。”我想他说得对,况且这条掺杂着白、蓝、红花纹的丝巾蛮好看的。阿伯拉用穆斯林信徒的方式,帮我将丝巾缠在头上。“还不错,”他说,“你这样看起来还蛮像穆斯林人!”“你要我乔装进去?”“或许吧!反正你要走哈拉的夜路,这点子应该不错。”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我邀他共进晚饭,他谢绝了。我还劝说他允许我寄《时尚》杂志给他,因为他正在为学校的校刊撰写文章。他离开之后,我在旅馆大厅坐下来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到了晚上 8点,9点,10点,但还是等不到人,旅馆的警卫也正在准备他的睡袋,这时前门突然传来敲门声。没错!是阿伯拉的朋友。我向他道谢,感谢他愿意陪我去。我也问他仪式是否已经结束,毕竟我们大约迟到了两小时,他说不会有问题。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快步走过哈拉一条漆黑的小巷。一路上,有许多蹲在路旁的男子向我们打招呼,还有一些羞怯的女性以微笑问候。“他们以为你是穆斯林!”那朋友指着我的头巾说。

当我们远离市中心后,周遭变得异常安静,我的朋友也随之安静下来。据说,这条哈拉的路上到处游荡着以前各部族奴隶的鬼魂。也有些人相信,曾经被认为是雌雄同体的土狼,身上附有以前因为穷困而必须割除阳具、卖身为仆的小男孩的灵魂。根据 18世纪法国旅行家安托万 ·阿巴迪(Antoine Abladie)的记载,土狼被认为是会攻击和啃食扎尔灵魂的狼人。扎尔仪式中的咖啡

当我们走近举行扎尔仪式的房子时,我听到一阵歌声,表示驱邪仪式已经开始了。那位朋友对我表示要保持安静,然后我们溜进一间只有一盏小灯的狭窄房间。约有 20人蹲在门口附近,一条肮脏的白布从天花板垂挂下来,将整个房间的一大半遮住。我们隐约看见白布里灵媒的影子倚靠在一张宽大的床边。白布前站着第一个病人,因为我们来迟了,不清楚那男子到底得了什么病,但灵媒表现得好像已认出附在男子身上的灵体是什么,且开始说服灵体,如果他奉献三只脖子上有特殊颜色羽毛的公鸡,灵体便得离开男子的身体。

在房间里,大家互相传递着一杯淡色的液体,并且低声闲聊。我很庆幸自己没被发现。很显然,我乔装得很成功,他们已经把我当成外国的穆斯林了。有些蹲在墙边的人开始前后摇摆,重复唱起有切分节奏的奇怪旋律,也有人把香丢到火盆里。

传统的扎尔仪式的开始可能是牺牲一对鸽子,或服用大麻、饮用酒类饮料,但一定少不了烘烤青色的咖啡豆,咀嚼完后再煮成汤汁。这便是所谓的“将盒子开启”,以便释放灵媒的力量,好让他能与扎尔的灵魂沟通。有人形容扎尔的灵魂没有脚趾,而且手上有洞,如果往洞里看,便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也有人说扎尔的灵魂有许多不同种族的美丽面孔,有阿拉伯人、白人或中国人。有些人认为扎尔(zar)这个词来自“Jar”,也就是阿高族(Agaw)的库施特语(Cushitic Language)中由天神 Waaq所取的名字。

埃塞俄比亚的扎尔祭司通常来自渥托族(Wato)或渥罗族(Wallo),与今晚祭司的训练地渥拉湖,也是埃塞俄比亚最古老最神圣的地方名字相似。渥罗族号称是奥罗摩人的后裔,有一个时期,他们的魔法强大到让其他族人都望之却步。直到最近他们还维持着一种习俗,就是在特别厉害的法师坟上种植咖啡树。奥罗摩人说:世界上第一棵咖啡树便是天神的眼泪掉落在一位法师的尸体上生长出来的。

虽然这是驱邪仪式,但人们相信它是扎尔的灵魂和灵媒的一种谈判。他们认为只有灵媒可以接触扎尔,在必要时,灵媒会跟扎尔协商一个比较合理的要求。在这里,咖啡的角色与印第安人用于宗教仪式的皮约特仙人掌所含的迷幻药一样,有异曲同工的效果,这点因为卡洛斯 ·卡斯塔尼达( Carlos Castaneda)的《知识系统三部曲》(Ways of Knowledge Trilogy)而得到广泛认知,而咖啡豆精灵的魔力有多大,还要看吃咖啡豆那人的体质与能力而定。

此时,一个女子站出来,在灵媒的影子前献上更多礼物。她饱受头疼折磨,这些严重症状会持续好几天。她一边说,灵媒的影子也一边颤抖。说完,女子就安静站立不动,换她的男性亲属开始说话。从他所说的话可了解到,女子受的苦不只是单纯头痛。“是脑部问题。”阿伯拉的朋友悄悄对我说。

她常常发作,导致她有暴力倾向,破坏家具。有一回她发作时,还试图咬掉母亲的手指。她家人最后决定求助于扎尔祭司。在场的人也都为她的不幸悲叹,认为她的病情是典型的邪恶扎尔灵附身所为。扎尔比较会附在女性的身体,像骑马一样骑在她们身上,指使她们做出反常的动作,譬如以铁棍自残,可是伤口一到早晨都会神奇地消失。

这时,女子突然扑在地上呐喊,抱头颤抖,像是遭到了剧烈疼痛。灵媒盘问扎尔灵时,女子也跟着越来越痛苦。我的天主教朋友从头到尾都难以置信地摇头,表示对此无法认同。他们终于达成协议,也就是女子家人必须奉献一头牛给扎尔。接着,扎尔又提出不寻常的要求,他要求女子必须剪掉头发,独自带着剪下的头发到有土狼的原野,将头发撒落在地。

这时有人拿一把剪刀过来。可是当他们剪女子头发时,她突然指着我们的方向说,不希望外国人目睹。看样子我的打扮还是不够好。

于是我们蹒跚地走回旅馆,一路上阿伯拉的朋友向我解释,他对这种仪式抱有鄙视的态度。我对他说,在美国的电视上也曾有过类似的医治者。“他们也用咖啡?”他问。“咖啡的确很受这些人重用,”我说,“但他们通常要求以信用卡付款。”

隔天我就听说,那名女子前一晚撒在原野的头发,到了清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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