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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6 10:3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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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江月

出版社:中国铁道出版社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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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大转折:枭雄吴三桂

明末清初大转折:枭雄吴三桂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明末清初大转折:枭雄吴三桂作者: 千江月排版:中国铁道出版社出版社:中国铁道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8ISBN:978-7-113-24138-4本书由中国铁道出版社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作者简介

千江月

本名罗建华,毕业于安徽大学历史系,致力于历代军事人物研究探索。写作上,风趣、真诚、轻松时尚,独创融幽默、严谨、时尚、鲜活于一炉的文风。曾用笔名毛屋堂、一寸山河一寸金。已出版《杜月笙:上海教父》《落日旌旗:1895年的李鸿章》《晚清大变局》等多部图书。序

后世对吴三桂褒贬不一。但无论如何,在明末清初的历史大转折中,吴三桂都是一位极其重要和关键的人物,本书选择从这里着笔。

吴三桂,十七岁血战救父,经历明清松山大战;运作机诈权变手法,紧紧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大战山海关,击败李自成,为清廷入主中原立下汗马功劳;追击南明余部,成为雄踞西南一隅的平西王。在民族矛盾、集团利益冲突中,他高高举起反清大旗,自立为王。吴三桂一生打了无数胜仗,最后却败在了“划江为国”的美梦中。

历史的走向的确是纠结在一件件历史大事件中,然而,历史事件的始作俑者、推波助澜者、主要活动者,却都落实在一位位历史人物身上。

吴三桂这位历史人物的命运,与明清转折紧紧相连,甚至可以说是这个转折时期的历史缩影、历史之镜。他忠于明朝,然而明朝却迅即灭亡;他想与李自成议和,然而吴家却被李自成抄了,心爱的女人也被李自成部下占了。吴三桂找到“骑墙借兵”的道路,与清军联手,在烽火硝烟中,一生戎马生涯,风浪翻滚,云起云涌。

吴三桂人生十分复杂,他的个性多变,在这一点上色彩鲜明。“冲冠一怒为红颜”让后人又感又叹。吴三桂仕明叛明,联闯破闯,降清反清,人生之善与恶如此高度浓缩在历史大转折中,最终成就了这段具有传奇色彩、令人拍案的历史。

吴三桂以家族力量为依托,与超大强手融合,乱局之中,沉浮之际,与险恶的命运作曲折的抗争;抓住机会,制造机会,做大自己,做强家族集团。第一章时势造英雄吴祖联姻

俗话说,父亲铺下的路子,往往是儿子登天的梯子。而谈起吴三桂,必得首先谈起他的父亲—马贩子吴襄。

很多人看不起祖传的技艺,忽视祖宗传承下来的手艺,而吴襄却没有。他正是从祖传的驯马、贩马生意中,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吴家还有个祖传的宝贝—武术。正是运用祖传的马背上的武术功夫,吴襄打开了一片广阔的人生天地。

人生就是这样,有个祖传的手艺能赚钱,有个祖传的爱好会休闲。

吴襄参加了一次殿试,得中武举进士。笔者很佩服这位马贩子,凭着祖传的爱好而考取国家公务员,即使今天也不多见。

凭着武举进士这块敲门砖,吴襄投到辽东名将李成梁的帐下。一个全新的人生—军旅生涯开始了。

人事主管翻了翻吴襄的档案,当即得出结论,这是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人。不用想,这样的人,被直接放到了部队最底层接受锻炼。

兴冲冲举着科举考试的高级文凭进入部队,却当了一名边防骑兵,吴襄挨了人生的当头一棒。

祖传的马上功夫,吴襄已经练到九成功力。在飞驰的马背上,他不但能弯弓搭箭,还能精准射中目标。命中率之高,让人咋舌。这套祖传武艺,跟前人成吉思汗的高级射手哲别有一拼。凭着这套功夫,在一次军队内部武术比赛中,吴襄一举夺魁。“小伙子箭术技艺超越常人”,一位将官略略地睁了一下眼睛,将吴襄提升到低级军官系列。让我们小小地祝贺下吴襄,他终于由兵变成了官,虽然仅是个军阶垫底的小官。

完全靠真功夫硬本领,走硬拼死搏的路线,这辈子要爬升到高级军官职位,在李成梁这帮子官员的手下,几乎不可能。手中的武举文凭,祖传的马上功夫,难道就这样白白地浪费掉?依着贩马的经验,吴襄有个感觉,自己必须想办法,必须要改变。

这时,当地的一个望族—祖氏,进入吴襄的视线。

祖氏世代生活在辽东,在辽东政界、军界,根基深厚。到祖大寿时,祖氏家族已经历五代发家致富的繁荣过程。

祖氏以军功起家,以军功发家,这样的人家,也叫武功世家。天启元年(1621年),也就是吴襄考取武举进士的那一年,祖大寿在广宁巡抚(辽宁北镇)王化贞部队任中军游击。七年后,即崇祯元年(1628年),在“宁锦大捷”中,祖大寿立下大功,被袁崇焕提升为前锋总兵,挂上征辽前锋将军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祖氏力量又一次迅速膨胀,成为辽西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上自总兵,下至副将、参将、游击,各级军官中,都有祖家的人。

吴襄看好目标,立即行动,用跳槽的办法,投到祖大寿的帐下。

在改变命运的征途上,吴襄的这一跳,实在是关键。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一个超级大红包正在那里等着他。

进入祖大寿的部队中,吴襄没有歇着。他立即着手,寻找祖大寿身边的人,接下来,用金钱铺路,用他们的嘴,将自己的能耐,向祖大寿的耳朵里猛烈吹风。

听到身边的人经常谈到吴襄马背上的功夫如何了不得,祖大寿脑子里,渐渐形成一个看法:这个青年,是个难得的人才。部队经常打仗,最需要的,正是这样有真功夫硬本领的人才。祖大寿做出重大决定,要用力网住这个人才,于是决定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吴襄。

留住真正的人才,就得拿出硬实的宝贝。

祖、吴两人的关系,由上下级关系一下变为裙带关系。吴襄也跟着进入了升官的快速路,参将、指挥使,一路升上去。崇祯四年(1631年),吴襄升至锦州总兵官。

总兵官是明代时的地区最高军职,拥兵数万,俨然地方军区一把手,相当于现在的地方军区司令。

大家应该为吴襄的成功鼓掌。成功向着有才能的人,成功更是向着有计谋、有手段的人。

此后,通过联姻与多年经营,祖、吴两家已经发展成为独霸辽西、声势显赫的望族。他们执掌的,是国家最重要的权力—军权。无论祖家,还是吴家,都培育了庞大的私人武装,拥有数千家丁。

以祖氏为首的辽西军人集团,以祖氏为主干,旁及亲戚、部属、心腹,势力遍布辽西地区各城镇。通过手中的军事力量,祖家占据一切要津,把持着这一地区生杀予夺的大权。祖、吴两家的人,即使朝廷大员,甚至是当时的皇帝,也没有人敢得罪他们,就算两家中有人犯下大罪,朝廷也不得不采取宽容的态度。所谓树大根深,即是如此,外人轻易动摇不得。

与军权伴生的,还有经济大权、政治大权。就吴氏父子、兄弟、亲属及其子弟、家丁组成的吴家军而言,吴氏核心集团也就三千来人,而他们的背后,每人都有数百亩庄田。与国家穷困、民不聊生的惨景相比,吴家的子弟兵个个生活得如同贵族。吴氏变成了当地名副其实的大地主,家丁们也都是个顶个的中小地主。

万历四十年(1612年),在一个丽日爽朗的清晨,吴襄迎来了人生中一个大喜的日子,儿子吴三桂出生了。

吴襄很高兴,这小子聪明机灵,值得花时间培养。从他能跑会跳开始,吴襄就给儿子制定了严格的骑射训练课,让他每天手不离箭、身不离鞍。

吴三桂头脑聪明,喜欢舞枪弄棒,热衷骑马射箭。对于高强度的军事体育运动,乐此不疲。

舅父祖大寿看到如此聪明的吴三桂,也觉得这小子与其他孩子不一样,看来是个可塑之才,于是也越来越看好吴三桂,加入了“教师队伍”。

吴三桂十分喜欢军旅生活,一心想着长大后当一名军官,梦想着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杀敌立功。

十七岁那年,家教成果在一次考试中完美地表现出来。在武功应试中,吴三桂得中武举,拿到参军入伍的资格证书。不久,二十岁的吴三桂升为游击,人称“少年悬印”,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当小伙子正睁大眼睛寻找机会表现自己时,突然,一个血淋淋的机会却扑面而来。血战救父

崇祯二年(1629年)年底,后金军(清军前身)闯入明朝领地,疯狂抢劫。这一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明朝皇帝崇祯帝的案头。

第二年正月,朝廷命令祖大寿与孙承宗一起,率领边军,打击正在边疆抢劫的后金军。

后金军行动迅速,一日之间,在相差百里的不同城镇抢劫,“潜师饱飏”。

长期与这种“国际惯犯”交手,祖大寿已经摸索出一套办法。他派出多股侦察小分队,每三百人一股,轻装简骑,对后金军实施“侦骑远探”。

不久,侦察小分队传回消息。

二月,祖大寿做出决定,主力部队既不尾随追击,也不正面与后金军摆阵作战,而是悄悄开出长城,在建昌城(辽宁凌源)集结。这里丘陵连绵,树高林密,定是后金军回家的路线。祖大寿准备利用这里的地势,提前设下埋伏,在他们回家的路上,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随队出征的吴襄对儿子吴三桂嘱咐道:“你随我一起出征。不安排具体军事任务给你,但要你做好一件事,用你的一双眼睛、两只耳朵,认真观察,增长见识。”换个当代说法,这是父亲在安排儿子当战场实习生。

战场上,意外的情况有时会出现,虽然概率不大。然而一旦出现,往往就危险万分。

这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按照预定的计划,吴襄率领一支三百人的小分队出城侦察。

向着预定的目标地点,小分队快速前行。

刚刚走到半路,这支小分队突然与飞奔而来的后金大部队相遇。后金军已经抢得盆满钵满,带着胜利的微笑,准备悄悄地回家。返回速度之快,远远地超出吴襄、祖大寿的预测。

走在回家的路上,后金军从上到下就只剩下一个想法:千万别在回家的路途遇上明军大部队的拦截。明军会不会在回家的路上半路设伏?凭着长期抢劫积累起来的经验,后金军统领,有一个非常强烈的预感,这次一定会有明军设下的埋伏。这一路抢来,太过于顺利,没有遇上半点儿麻烦,这就太不正常,太过于出人意料了。

明军会在什么地点设伏?这是一个谜,带着这个谜团,后金军一路狂奔。“越快越好,越隐秘越好,定要赶在明军还没有发现我们的行踪之前,回到东北的深山老林中”。

突然发现明军的侦察小分队,后金军一下子全都明白过来,明军果然在回路拦截我们,地点可能就在附近。

后金军统领果断发出命令:不能把这些人放走,不能暴露我们回军的信息,活捉他们。哈哈!这真是撞上枪口的鸭子、送上门的筹码,是我们回家的买路钱。围猎他们,累伤他们的马腿。

围猎,是北方古老、独特的打猎方式。大部分骑手,围住一座山头,小部分猎手,冲上山里,敲锣擂鼓,让猎物在惊惧中不停地奔跑。反复地折腾,直至野兽累得跑不动了,猎人轻易就能将其活捉。

发现后金军只是紧紧包围,却不放马过来拼杀,吴襄立刻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在逼我们投降。我们一旦投降,虽然眼下性命可保,然而,却成为明军出击后金军的重大障碍。吴襄做出决定,绝不投降。

不投降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突围。

后金军起劲地运用起围猎战术。明军“急奔”,后金军就“急围”;明军“缓奔”,后金军就“缓围”。双方就像两个木匠拉大锯,你来我往在地面上追来跑去,直到吴襄的军队缓缓接近明军据守的城池。然而,不论吴襄如何左冲右突,就是没有办法摆脱后金军的围困。毕竟三万人围三百人,把这点人围在核心,慢慢地玩,最后,累也要累死这支小分队。

得到消息,祖大寿心急如焚,立即爬到城楼楼顶远望。事出突然,明军还没有做好出击的准备,而后金军势力太过于强大,来势汹涌,远远地超出摆在城里的这点明军。

眼前的形势,绝不能派军队出城作战,否则的话,就是以卵击石,必定城池丢失、全军覆没,定会犯下不赦之罪。远远地望着城外吴襄带领的那点儿人马,祖大寿这一次彻底犯难了,除了听天由命,还能有什么办法?

吴三桂站在舅舅祖大寿的身边,无比焦急。看到舅舅没有一丁点出兵救人的意思,当即跪了下来,祈求道:“请舅舅快快发兵,赶紧把我的父亲从围困中解救出来吧。”“今天跟往日不一样,事出突然,来不及与孙承宗部联系,城里就这么点儿人马,你叫我怎么救?”

吴三桂反复请求,祖大寿给出的答案就是一个,不答应。痛哭流涕中,吴三桂再一次向舅舅双膝跪下,提出一个类似于自杀的请求,“儿请率家丁以死相救”。

祖大寿点头同意,说道:“那是你自家的人马,你当然有调用的权力。我为你打开城门,可到了城外,是生是死那就由上天决定了。”

于是,吴三桂率领精挑细选的二十名勇猛家丁,像一条长蛇,突然之间,冲出城门。

就在冲出城门的那一刻,吴三桂排出了冲锋的阵势:自己居中,左右各置一将领,其他二十人分为两翼。

看到明军据守的城门突然被打开,又看到从城里冲出来的只有那么点儿人马,后金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城里的明军,必定是用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诡计,极有可能是诱我军深入。既然认定这是明军的计谋,那就不敢轻易跟这二十一个人死战。后金军用了一个稳健也叫保守的做法,在军阵中闪开一个阵口,放这二十一个人冲过来,随即便将他们裹入阵中。

一经冲进后金军的军阵,吴三桂向着后金军的兵士立即展开冲杀。一边向敌军冲锋,一边在马背上弯弓搭箭,两名离吴三桂最近的后金兵应弦而倒。

发现这个情况,后金军军阵中有人大声惊呼:“这人马背上的功夫了不得!”骑在飞驰的马背上,居然也能箭无虚发,真是让人想不惊叹都不行。

就在后金军所有人都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时,一名极富实战经验的将官保持了清醒的头脑,他举着一面纛旗向吴三桂冲了过来。这将官的做法也蛮有创意,不停地摇动纛旗,用这种奇怪的做法,用晃来晃去的旗子,吸引吴三桂的眼球,努力让马背上的吴三桂失去方向感。

望着那位疯狂摇晃旗子的将官,吴三桂立即将马的脚步放缓,随即搭箭,安定心神,对着那摇旗人,放箭射了过去。旗子猛然倒地,摇旗的将官从马背上应声跌落下来。

将官的头比普通士兵的头值钱,更重要的是,割下将官的首级,挂在马背上,对其他后金军也是强有力的震慑。吴三桂当即放马,朝着将官的尸体冲了过去,跳下马背割取首级。吴三桂没有想到的是,那人虽然受到重重的箭伤,却并没有立时死过去。

看到吴三桂举刀朝自己的脖子砍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倒地的将官忍住疼痛,一伸手抽出一把随身的短刀,一面奋力跃起,一面照准吴三桂面部直刺过来。那架势,就是肉搏拼命。吴三桂没有任何的提防,当即中刀,鼻梁上顿时血流如注。

此时吴三桂的手中早就握了一把用来砍对方脖颈的刀,他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口,朝着后金军将官的脖子,用力砍去。吴三桂手起刀落,后金军将官这颗热乎乎的头被硬生生地砍了下来。之后,他随手扯下一块死者身边旗子上的布,一边用旗布将鼻子上流血的伤口按住,一面飞身上马,同时嘴里高声呐喊着,向着父亲所在的方位冲了过去。

很快吴三桂等人就冲到了吴襄所在的地方。吴三桂大声地喊着“随我来”!三百名明军听到期望已久的喊声,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即随着吴三桂朝着城池的方向突围。

祖大寿一直站在城楼上眺望。望着远方发生的一幕幕,望到吴三桂与吴襄的明军合拢,祖大寿立即发出命令:“全体官兵,一齐呐喊;全体动手,擂鼓助威!”

猛烈的战鼓声从城里突然而起,城墙上无数观战的士兵放开喉咙以最高的分贝高声呐喊。雷鸣般的声音从城墙顶上喷涌而出,后金军被搞蒙了。喊杀声、战鼓声已经响成一片,这架势,似乎有千军万马正在用声音做热身运动,这就要从各个城门奔腾而出。

后金兵的脑子都没有歇着,都在想同一个问题:明军用如此之少的人来冲阵,那一定是诱敌之术,绝不可能放这二十一个人来送死。在这二十一个人的背后,在城墙的后面,一准儿埋伏了庞大的军队。只要这二十一个人得手,那些城墙后面的军队,随时就有可能像决堤的洪水冲泄出来。

这么一个念头在后金军将官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现,使得他们全都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对着眼前的明军,不敢用死力堵截。

吴三桂一直冲在明军的前边,那架势真是锐不可当、凶猛异常。后金军十分清楚,他手中的那把神奇的弓箭是一定要人命的,谁跑近他的跟前,谁就一准要丢命,挂在他马背上那个前后乱滚的将官的脑袋就是证明。这样一来,吴三桂带着数百名明兵冲到哪里,后金军就立即动作,速速躲闪让开。

吴三桂明白自己已经得势,带着明军朝着城池的方向猛冲,直至冲出了包围圈。后金军害怕中了明军的诱兵计,不敢死命追赶,只得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小队明军像逃进草丛的老鼠一样,迅骤远去。

后金军个个心中清楚,这几百明军能不能逮着是小事,自己能不能安全地回家,才是大事。看到明军没有从城池里冲出来摆阵作战,驼着大包小包的“国际惯犯”后金军以最快的速度朝老家的方向迅捷逃遁。

望着吴三桂带领这群失而复得的明军侦察小分队跑到城门下,祖大寿赶紧下楼,亲自出城迎接,嘴里大喊着:“好样的,贤甥!”

看到祖大寿,吴三桂跳下马背,倒地就拜,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吴襄站在旁边,满脸痛楚地说出一句话:“要不是我儿拼死命相救,怕是今生今世不能见面。”祖大寿一把扯起跪在地上的吴三桂,一边回应道:“我马上提请皇上特别超擢。”少年得志

舅舅祖大寿果然给力,运用那颗后金将官的人头,加上那三百条明军的性命,一举将外甥吴三桂送上了参将的高位。

在参将军帐踱着方步,无比兴奋地坐在朱红大漆的椅子上,感觉着同伴们羡慕的眼光,双手接过同事们送来的贺礼,吴三桂心中有一种醉醺醺的感觉,人生就是要这样,遇上一个大机会,才能出人头地,成就人生。

一个阴雨天的下午,窗外冷风阵阵。一场苦雨淅淅沥沥下了九天,不见变晴的迹象。这段时间以来,吴三桂的心里,比这阴雨天还要阴沉,如果这辈子全靠军功,全靠杀敌立功,往上升迁的话,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敌人,并不是我想去杀,就有机会去杀的。从小练就的这身功夫,难道就这样在这么一个参将的职位上,慢慢地荒废?

众所周知,中国古代官场的升迁路,往往有两条,一条叫机会,另一条叫后台。既然没有在前线杀敌立功的机会,为什么不在后方开辟“战场”?沿着这个思路,吴三桂立即将眼光瞄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巡抚方一藻,辽东地区最高行政长官。

一天傍晚,暖风习习,万道霞光照亮西边的天空,吴三桂扛着精美、贵重的礼品,轻轻地走进了辽东巡抚方一藻家。在成堆的礼品中,吴三桂悄悄放进了一样东西—门生帖子。

方一藻高兴地收下礼品,兴奋地收下门生帖子。两人由先前的陌路人变成了官场上互相援引的师生。吴三桂在官场上从此有一个比舅舅祖大寿更高大的靠山;而方一藻这棵大树也通过吴三桂往新的地方、新的领域生长出新的根系。

方一藻是叔叔级的,他与我之间有代沟,我再怎么奉迎他,也找不到共同语言。来往方一藻家中,吴三桂暗中观察,突然发现这个大大的坎。

两人表面上热热闹闹,骨子里却冷冷清清,形同陌路。吴三桂将如何迈过这道坎?

在反复观察方家人的情形后,吴三桂终于有一个惊喜的发现,方一藻的儿子方光琛,跟自己年龄相仿。方光琛这人脑子灵活,点子多,喜欢扯东拉西,岂不可以从此人这里撕开缺口?

接下来,我们时常可以看到吴三桂拎着方光琛最喜欢的好酒好烟好茶到方家走动。在方家的后花园,落日余晖中,两位年青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聊着时局,一边品着香茶,一边着谈世事;时常可以看到两人一起下馆子,一起喝烧酒,吃牛肉,海阔天空地神侃。

渐渐的,两人结成了忘形之交。

吴三桂产生了一个非常好的感觉,“曲径通幽,是的,正是这样一种成就感”。

成功的路子找到了,第二战场开辟成功了。吴三桂很是兴奋。他转动着眼球儿,继续扫视着高台上的大人物。这时,一位更加位高权重的人物,进入了吴三桂的视线。这个人就是辽东地区最高军事统帅—蓟辽总督洪承畴。

事实证明,套路是成功的,直接运用就成了。带上满满的礼品,吴三桂走进洪总督家的大门,双手递上门生帖子。

洪总督还没有“不收礼”的习惯,于是高兴地收下了这个门生。洪总督心想,多个门生多条路,多个门生就多了一双听世界的耳朵,多了一双看周围的眼睛,更多了一个考虑问题的脑袋。

总督家的大门虽然打开了,但他内心的那扇小门却还紧紧关闭着。坐在营帐里,吴三桂心绪不宁,打开这扇门的钥匙握在谁的手里?“幕僚谢四新是个人物,简直就是洪承畴的左右臂膀”。功夫不负苦心人,观察洪总督身边的人,吴三桂有了重大发现:谢这个人,与一般人不同,非常博学。

于是,吴三桂每次拜见谢四新,都必做两手准备:一堆礼品,一串话题。

与吴三桂交往越深,谢四新的感觉就越强烈:“随意神侃,或是聊些有深度的话题,吴三桂还真的是不一般,知识渊博,兴趣点广泛,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谢四新收获了成堆的礼品,吴三桂收获了上级派发的一个大礼包,他被提升为副将。“胜利了!”“成功了!”人世间没有比这更好的感觉。“还有没有更高的职业在等着我呢?”吴三桂将眼光往更高的台面上扫,突然发现,那里有一个更高级别的大人物,那就是坐在监军职位上的太监。

明朝开国时期,朱元璋把太监往死里整,那时皇宫里的太监,生活在社会最底层,除了倒马桶,就是扫地、养马。到了明朝末期,经过两百多年的世事变迁,太监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升级为操纵帝王权柄、运作国家命脉的重大关键群体。明朝末期,凡是当官的、为将的,假如得不到宦官的支持,便很难在朝廷里立足。国家政权以如此奇特、极其简单的方式与宦官联结起来,明朝末期的悲剧就此产生。

有人会问,为什么宦官一定是国家政权的大祸害?

要知道,宦官这群人,往往出身贫苦。家长没有钱供孩子上学读书,孩子从小就被迫走上太监这条最为恐怖的人生路。

从小就没有上过学,从小就没有机会进私塾拜老师,太监们自然地成为最缺少知识、也最缺少教养的人群。

一旦这样的人掌握国家最高层的权力,就容易胡作非为,任性乱来。宦官们手握国家权柄,行动路线往往只有一条:一切围绕钱、权转动,再也不是为了国家利益、人民福祉、帝王江山。

让太监掌握国家权柄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一代又一代的皇帝们。明朝末期的皇帝,不停地、反复地看到有知识有文化的政府官员为非作歹,一个接一个的高官,犯下大案要案。政府官员们争权夺利,视王法为儿戏,皇帝渐渐对文官集团失去信任。

皇帝们想出来的办法也很简单,出奇地信任自己的身边人,信任平日里倒马桶、扫地、洗衣、端菜盆子的下层人,信任这群知识少、文化程度低的“特殊人才”。这种畸形的信任,造成明末一个普遍现象,太监不在皇宫里做倒马桶、扫垃圾的“本职”工作,反而被派到宫城的外面当官,而且是当最最重要的官—监军。

明朝末期,在边疆军事重镇,都有宦官坐镇,随时监视军队将领的一举一动。将领们都知道,这些人其实就是皇帝的化身。正在台上走秀的太监高起潜,“以知兵称,帝(崇祯)委任之”,具体工作是监视宁远、锦州及山海关三大军事重地的边防驻军。

在这片军事重地当将领,无论哪一级,其言论、行动都逃不过监军高起潜那双严密监视的眼睛。将领想不丢官,想不掉脑袋,第一件事,不一定是要打败敌人,而是必须做到不得罪那位叫高起潜的领导。否则,不只是家产被没收,脖子上的那个脑袋都有可能被他削掉。

吴三桂拜方一藻、洪承畴,通俗来说,就是“拜码头”,而拜高起潜则大不相同,吴三桂将高起潜拜为自己的“义父”,即再生父母。官场上,吴三桂不单单看得懂行情,而且顺势而为,抢占了最具战略意义的制高点。官场升迁

早年任陕西三边总督期间,洪承畴与李自成率领的农民起义军周旋多年,反复攻打,各有胜负。总体上,双方打了个平手。

一直在战场上混,一直在刀尖上打滚,时常在失败中煎熬,时而感受胜利的喜悦,洪承畴实战经验越来越丰富,成长为那个时期明朝最尖顶的军事指挥人才。

清军(皇太极改国号为“清”)势起,明朝辽东军事形势迅速恶化。清军变成了明政府重大威胁。崇祯十二年(1639年)初,洪承畴被调到辽东担当统帅。

把最恐怖的国防威胁,交到最能干的将领手里,崇祯皇帝决策英明。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该如何烧,是不是立即指挥明军跟清军狠狠地打上一仗?洪承畴耐住心事,默默地做起了一件事,细细察看辽东各地明军将领优劣,查看兵力配置情况。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洪承畴心道:“明军有一个大问题,这里的兵士训练很不系统。眼前,这些缺少专业军事训练的明军,如果急吼吼与长年在战场打滚的清军开战,必败无疑。真是不看不知道,细看吓死人。

察看清军情形,洪承畴的心猛然收紧了一倍,“虏情紧急,与清兵的战斗不可避免。”“清军到底是一支怎样的军队,我还没有跟他们交过手,真正是一无所知。必须从实战中,从反复交手中,才能真正了解清军。这必定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无数个战场实战。一将功成万骨枯,想不枯都不行。”

洪承畴心想:“至少,我有一个明显的感觉,对付清军这样的强军,明军必须训练,克期完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要速图整顿军队,第一步,以最快的速度挑选宁远团练总兵。”

这是一个正确的决断。

但谁能担当如此重任?洪承畴设定三个选人标准:要有实战经验,不能只是纸上谈兵的教官;通晓兵法,特别是能熟练使用各种武器,熟悉布阵、进退的作战方法;系统地掌握战斗号令,能演习刺杀,跟敌人有战场肉搏的经验。

沿着“实战、兵法、演练”三大标准,洪承畴在军官队伍中反复搜寻,在排除了多位候选人后,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吴三桂身上。

蓟辽总督洪承畴首先提名,约请辽东巡抚方一藻共同推荐,经由总监关宁两镇御马监太监高起潜同意,并且由他出面,向朝廷报告,经崇祯皇帝批准,吴三桂的职位最终被落实下来。

崇祯十二年(1638年)七月,刚满二十七岁的吴三桂接到升官的喜报,升为宁远团练总兵。

既有功劳铺底,上面又有人提携,三个关键人物着力,成就了吴三桂青年得志、平步青云的梦想。

军情紧迫,刻不容缓,清军一天都不会等。心念及此的洪承畴立即着手,制定练兵计划:从现役辽兵中,抽出一万人,交到吴三桂手上,进行第一期的操练。以后,每期练一万人。敦促朝廷从速批复,从快执行。

好在朝廷官员很够意思,练兵计划迅速得到高起潜同意,并很快得到朝廷批准。

面对清军这一强敌,明廷办事速度是给力的。面对清军重大威胁,洪承畴表现出了足够的谋划力、魄力,有节奏地推进明军战斗力升级。有如此给力的台柱子,崇祯皇帝信心满满,我朝必定能够越过清军这道坎,必定前途光明。“国家投下巨资,将万人大军交到我的手中。这是明军打败清军的种子,这重重的担子,压在了我的肩上。兵该如何练,才能一举打败强劲的清军?练人,尤宜练器(武器),‘不独必人与器相合,器与人相合,方可言练(方才达到练兵目标)’。”

如何练人?吴三桂研究出了一套吴氏阵法。

他用大比武的办法,选出一千名精锐骑兵,之后以每五十骑为一队,共编为二十队。每队设领骑官一名。接下来,吴三桂把这二十位领骑官的姓名写在二十支竹签上,插在自己的靴筒里。情况紧急时,他便信手抽出一支,高声呼叫竹签上写有的领骑官姓名。领骑官便带上队伍即刻冲锋陷阵,大军紧紧跟进。

吴三桂希望在高手中挑精手,在勇气中激荡锐气,以达到“无往而不胜”的作战目标。

吴三桂的这套阵法,是不是模仿了唐朝李世民的成功做法?当年李世民也是用比武的方式,挑选出一千名精锐骑兵,组成玄甲骑兵队。这些人全部穿着皂衣玄甲,分成左右两队,秦叔宝、尉迟敬德分别统领。关键时刻,李世民亲自身披玄甲,率着这支奇装异服的超能量队伍,冲在最前面。虽然只有一千人马,却是唐军精锐中的精锐,特别能战斗。屡败敌军,声名大振。对手只要一望到这支战无不胜的队伍,往往首先失去了锐气。皂衣玄甲骑兵队,起到了震慑敌胆的重大作用。或许吴三桂借鉴了历史上成功人物的成功做法。

可见,成功可以复制。

随后,用了两年时间,吴三桂再次练成两万精兵。加上先前训练的一万人,这三万军队,成为明军中具有极高战斗力的强拳劲旅,号称铁骑。

就在吴三桂训练军队小有成就,正准备进一步扩大练兵规模,大展拳脚时,一场明清史上最大规模的大战扑面而来。

大战实在来得太早了一点,如果再等上几年,吴三桂再多练几万人马,明朝的运气也许将会有所转变,这实在难说。第二章松山大血战大战序幕

崇祯十四年(清崇德六年,1641年)初,明军与清军在辽西的争夺趋于白热化。明清史上一场关乎双方存亡的大战—松山大战,终于爆发。

镜头沿时间轴往前移。天启初年,袁崇焕积极构筑宁锦防线,以锦州、宁远、松山、杏山及大小凌河各城为依托,大量修筑堡台,加高加厚城墙;屯驻重兵,筑成了一条防御清军的“边防长城”。

正是这条“边防长城”,使得清军在随后十多年间,只能在大、小凌河之间徘徊,无法前进半步。正是这条“边防长城”,使得锦州、宁远等沿线城市,就如坚不可摧的堡垒,梗在了清军通向明朝重要关隘—山海关的咽喉上。

这十多年时间里,清军也并没有歇着。向南,征服了朝鲜;向北,征服了强大的蒙古察哈尔部。

清军南征北战,不单单扩大了清朝版图,增加了清政府财富,更使得清军历经无数战火考验,战斗力越来越强。

如果大明朝廷看不清清军这位老对手的新变化,还在紧紧扼守宁锦防线,还在袁崇焕往日打造的成绩上过小日子,那么明朝灭亡的风险就必定要翻着倍往上涨。

但现在必须挪开军事变化的视角,因为有比军事更大的灾祸正在祸害明朝的肌体。此时的明朝北部正在遭受开朝以来从未有过的大旱灾和由此引发的大饥荒。

多年连续性干旱,大片地区粮食连年歉收,严重的地方出现“父子相食”的惨状。大批大批的人,失去基本生存条件,成为流民。数十万流民,如李自成、张献忠等,蜂拥而聚,揭竿而起。

这些人既没有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也没有收税机关没有军费作保障。理论上讲,不是明政府军的对手。但事实上,他们这些人也的确只是想搞饭吃,并不想真的跟明朝的政府军过不去。而且对于皇帝屁股下面的那把龙椅没有任何的想法;然而,让人看不懂的是,明朝政府军却被流民起义军打得焦头烂额。

主流史学家分析,这是因为明朝历经两百多年的成长,就像是一位两百多岁的老人。这样的人,机体上的零部件处处有毛病,军队就是毛病最多的地方。明军的腐败问题、纪律败坏问题、军队作风问题,此时已经不是小问题。在与流民起义军一场接一场的战斗中,这些毛病,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展示在明朝皇帝的眼前。

内外交困,明朝压力山大。

看着明朝的悲惨景象,清朝政府高层的谋臣们,个个欢呼雀跃。“今四方咸归,后患已绝,无内顾之忧……而南朝(指明)君臣将相,又有谁是敌手?”

一边是两百多岁的“老人”,一边是发展几十年血气方刚、朝气蓬勃的“青年”;一个是面积广阔、人口众多、资源丰富的“大象”,一个是斗性十足、因面积狭小正在谋求更大发展空间、更大生存空间的“饥狼”。

清太宗皇太极每天都在看着明朝的变化。越往深层看,思路越清晰:出击明军的条件已经成熟,选择一个正确的时机、正确的地点,对明军发起一场正确的进攻,一举打破与明军长期以来的僵持状态。

皇太极很快选定出第一个军事目标——锦州。他觉定从锦州下手,在明军坚固的防线中,猛烈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大缺口。

不过,瘦死骆驼比马大,明朝这只“大象”虽然瘦弱,但或许只需要轻轻地踹一脚,就能将清朝这只小小的饥狼踩成一堆碎骨烂肉。

到底鹿死谁手?全看接下来的战场血拼。

明崇祯十三年(清崇德五年,1640年)的春天,大雁北回,轻风和煦,皇太极派出的大军在温暖的阳光下整装出发。

各路大军陆续开到义州,丢下箭戟刀枪,当起了“工程兵”,纷纷搞起了工程建设。接着,大批军用马匹从各地集结过来,大批军粮被调运过来。城里很多人在做木工活计,修造用于攻城的冲车、云梯等器械。更多的人在这里大搞军事训练,练习攻打汉人的新战法——攻城战法、山地战法、围歼战法。

整整花费了一年的时间,皇太极仔细地做着大战前各项准备工作,强化训练各参战部队。

成功留给有准备的人,成功属于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这话看来是有道理的。

第二年(清崇德六年)三月,春光明媚,冰雪消融。经过一年的军事训练,攻打锦州的各项准备工作全部完成。在这暖和迷人、万物复生的天气里,皇太极命令清兵从义州城拔营而出,向锦州进发。

大批清军携带着充足的攻城器械,将锦州城严严实实包围起来。

清军在锦州城四周“填壕毁堑,(城内明军)声援断绝”。

锦州突然围,得到消息,明朝政府最高层迅速做出反应,紧急命令蓟辽总督洪承畴赶紧策划方案,尽快解除锦州之围。

五月上旬,洪承畴快速北上,前进到军事要地松山,到达锦州外围,实地察看清军态势。“清军人数众多,组织严密,训练有素,武器装备精良,准备充分,特别是士气高昂。这样的强军劲旅,非常难以对付。我还从来没有同清军交过手,这陌生的对手一上来就如此狠辣!”洪承畴倒吸了一口凉气。

侦察部队送来各种消息,一一摆到桌面上。智囊参谋反复研究,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解锦州之围,最少要十五万人马;少了,就办不了事。看着这个结果,连洪承畴自己都大为吃惊。

这份载着重大结论的军情报告,于当年十二月,被摆到明朝最高级别的阁臣会议上。

我们简单算下,从五月到十二月,报告直达内廷花去了整整七个月的时间,效率真是让人无语。

经过大臣们激烈讨论以及兵部论证,最终,崇祯皇帝做出决定:从全国各地地方驻军中,抽调精干人马,救援锦州。

之后,一批接一批的明军,向宁远集结。崇祯十四年初,部队集结完毕,总计十三万人。如果加上锦州城内的守军,则达到了预设的十五万人的目标。

假如有人问,军队数量储备上,明朝政府为什么如此捉襟见肘?

答复必定是,流民起义军已经让明朝政府军疲于应对。

明军中力量最为强劲的八大镇将,如白广恩、马科、吴三桂等人,全部聚集洪承畴帐下。摆在宁远城中的军队,是明军中最精锐、最强悍、最能打仗的部分。

吴三桂精挑细选,带来了两万人马,也同时带来了独创的吴氏战法。

统帅洪承畴熟悉手下各支队伍的作战能力,为此他做出特别规定:吴三桂、白广恩、马科三员勇将,各自带领队伍,独当一面。其余五位将领,只得合力,不可单独行动。

知己,洪承畴做到了。搏杀开始

崇祯十四年(1641年)四月下旬,春暖花开,草木变绿,天气情况比较适宜大规模野外作战。于是,洪承畴亲自率领大军向锦州方向进发。七镇总兵率先到达一线战场,在松山与杏山之间,安营驻扎。

围攻锦州的清兵,一部分包围锦州城,围而不攻,主力则部署在乳峰山上,占据有利地形,引诱明军仰攻山头。

打仗,说到底,也是一笔成本账。这笔账,清军将领的算法有点怪。如果清军攻打明军的城池,一座一座地攻,一座一座地打,耗时耗力,风险高伤亡大。而选定以锦州为诱饵,摆下乳峰山山地战场,用围点打援法,吸引明军长途奔袭,利用山地的有利地势,结合以逸待劳的优势,消耗明军的有生力量,当耗尽明军战斗力从而达到清军稳操胜券的目的。

换句话说,就是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以消灭明军的有生力量为战争目标。明军有生力量消耗殆尽之时,清军即可攻占山海关,轻取明朝心脏北京。

清军高层中,的确有一批军事战略的高人。

清军据守的乳峰山,位于锦州与松山之间,地势陡,易守难攻。

明军如果不攻打乳峰山,直接进攻锦州外围的清军,乳峰山上的清军,必定从山上冲下来,直扑明军后路,直插明军后背,结果可想而知。

而要攻打乳峰山,由于清军占据了山地所有的有利地形,明军除了仰攻,没有任何的空子可钻。

皇太极摆在洪承畴面前的,是一道让人抓耳挠腮的两难命题。

在洪承畴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东、西石门附近的山林里,皇太极也预先隐藏了两把血淋淋的撒手锏。提前埋伏两万精锐骑兵,等到明军集中兵力仰攻乳峰山时,这些埋伏的清军将从明军背后突然杀出。那时,与乳峰山上顺势俯冲的清军配合,必定杀得明军片甲不留。

乳峰山诱饵加东西石门伏兵,皇太极为十三万明军摆下了大杀场。

洪承畴,你面前的对手绝不是李自成等的农民军级别的。皇太极送给你的,是一个真正的死亡陷阱。

四月二十五日,明军先头部队与驻扎山脚的部分清军展开小规模的接触战。两军一经接触,清军立即往山腰方向收缩。

在一触即溃的清军面前,明军将领毫不迟疑,挑选精锐步兵,带上弓箭,拖上大炮,向驻守山腰的清军发起仰攻。

艺高人胆大,人多气势壮。你清军不就是躲在山上吗?当缩头乌龟吗?那就用石头砸鸡蛋的力量,踏平乳峰山。

明军的进攻,并非围山而战、多点开花、全面围攻,而是在乳峰山的东西两翼,摆成两路纵路,用点线突破的战法,发起仰攻。

十三万人马,在两个点上集中突破,给清军的压力绝不是一点点大。用这种向山腰梯级推进的路线,很好地化解了山上清军的地利优势。

仰攻高山,是一种极其困难的战斗。但并非没有成功的先例,铁木真(成吉思汗)仰攻太阳汗驻守的纳忽山岭时,就用了点线突破的办法,并最终取得了胜利。铁木真将这套战术,事先给下属编了一道非常形象且容易记忆、易于理解的打油诗,“进如山桃皮丛,摆如海子样阵,攻如凿穿而战”。

明军一边缓缓向山腰推进,一边擂动战鼓,高声呐喊,“兵心甚壮”。冒着从山上滚落的矢石,明军先锋部队抢占近处高台,每当得手,后续梯队立即跟进;利用高台架设大炮,向高处的清军狂轰猛炸,同时高张旗帜,激起信心。

强大的声势下,明军勇气倍增,前锋部队向山腰上的清军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向着每一处危险的山坡地段,与驻地而守的清军搏命拼杀。拉到一线参战的明军也是战场上混大的,有的长年跟起义军打,有的长期跟清军搏杀,这些人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绝不是初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

乳峰山山腰上,仰攻的明军与向下俯视阻击的清军,已经杀声一片。枪炮声、喊杀声、战鼓声震天动地。

围困在锦州城内的明军,天天盼望解围,日夜盼望援军早日到来。早就得到援军将要到达的消息,突然听到远方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知道援军已经到达。据城而守的祖大寿立即指挥守军打开城南门,与围城的清兵展开战斗。

所有人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等得太久了,所有的人都憋了一股劲。这会儿明军冲出城门,与围在城外的清军往来冲杀,与援军遥相呼应。

清军同样也在睁大眼睛耐住性子等着这一天的到来。早早埋伏在西石门的八千精锐骑兵,吃饱喝足,静静等候着出击的最佳时机。

第一波消息传来,“明军排成纵队,正倾注全力从乳峰山脚往山腰上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快接近中午时分,第二波消息传来,“冲上半山腰的明军正全力与山腰上的清军肉搏对杀”。“时机已到”,清朝骑兵立即冲出埋伏的阵地,八千匹战马全部奔腾而出,犹如一股强大的洪流,骑兵们高声呼叫着,向着正在山脚集结的左翼明军后续梯队疯一般直扑而去。“背后突然出现大队清军骑兵”,听到消息,明军将领们大为吃惊:后续梯队一旦被冲垮,冲到半山腰的攻山部队必定后继乏力,后果将不堪设想。

吴三桂位居左翼。这几天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找个机会,检验吴氏阵法,看看作战效果到底如何。正在努力地寻找机会时,吴三桂突然发现,机会来了。

吴三桂当机立断,命令骑兵部队依着吴氏阵法,面对面朝清军骑兵直冲而去。

吴三桂亲自率领一千名高手中的高手,冲在最前面,“鼓锐当先”,与清军骑兵面对面地对冲。

十多次反复冲击,明军“兵气强劲”。这一千名挑选出来的高手,冲在最前面,那些冲过来的清军骑兵岂是对手?在战场当场阵斩清兵十多人,遏制住了清军骑兵猛烈冲击的势头。

吴氏阵法,果然厉害。清军骑兵,虽然长年在战场打滚,在吴三桂的骑兵面前,也只得远远地观望,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

在东石门,一万两千名埋伏已久的清军骑兵在做同样的动作,向仰攻山腰的右翼明军主力阵地发起突然袭击,排成冲锋的阵式,展开猛烈冲击。

洪承畴富有实战经验,对战场不可见的风险,早有预备措施。他事先预留部分炮兵,执行外围警戒任务。洪承畴的“留一手”,关键时刻真正起到了巨大作用。炮兵们一直睁大眼睛,四处观察远方的任何动静。突然,他们发现远处遮天蔽日的大队清军骑兵来袭,便立即开炮,轰击清军。

无数发炮弹,一齐射向庞大的清军骑兵战阵。清军骑兵没有经历过如此这般的打法,无论在以前的朝鲜战场还是蒙古战场,完全没有遇到过炮火轰击骑兵的恐怖场面。一时间,清军骑兵战阵里,炮火连天,轰声隆隆,清军战马骑兵血肉乱飞。

无论骑兵还是战马,都被这猛烈的爆炸声打晕,被乱飞的弹片吓懵。清军骑兵只得停驻在大炮射程外围,不敢死劲往明军阵地冲锋。

发现骑兵被明军大炮轰得七零八落,清军早就准备了第三招,最高指挥官立即发出指示,开动牛车,运来三十门红衣大炮,从东、西两面向明军阵地发炮还击。

清军中也有牛人。每一步的行动,都在预先的谋划之中。

双方炮兵你来我往,不停歇地对射。

整整一天,步兵攻山战、骑兵战、火炮对射战交替进行,从上午一直打倒傍晚日落时分。清军事先埋伏的骑兵突袭一次次被打退,明军攻山战虽然局部有进展,但也没有取得重大的战果。双方都没有取得突破,差不多打了一个平手。

乳峰山之战,明军没有胜利,但也没有失败。总体上,没有达到预定的解锦州之围的目标。

通过这场战斗,通过实战检验,通过对清军作战能力、战略战术的现场观察,虽然只是一次交手,洪承畴很快提炼出一套对清军作战的观念体系。“清军是一支野心勃勃、实力深厚、手段狡诈的敌人;明军与清军的战争,不可能一战而定胜负,这将是一场持久战。”

如果说乳峰山之战有什么战果,“持久战思想”应该是最大的战果,也是最为重要的战果。

发往朝廷的奏报中,洪承畴重笔写道:“大敌在前,兵凶战危;解围救锦,时刻难缓。死者方埋,伤者未起。半月之内,即再督决战,用纾锦州之急。”意思明确:眼下不能打,要花时间重新设计作战方案;要花时间治疗战士对清军的心理创伤。

洪承畴重点提出“持久之策”“且战且守”,达到稳扎稳打、拖住清兵的战略目标,使清军“欲战不能、粮饷不继”,逼清军自困。只有当这样的条件出现时,明军才有可能一举而击败清军。“你皇太极用围点打援我明军来打,我将计就计,跟你拖,久拖不决,拖也要拖死你清军”。

洪承畴的持久战思想、战守结合的观念,拖住清军逼清军自困的手法,一举打破皇太极“用围点打援招吸引明军救援,用以逸待劳、地利优势从而消灭明军主力”的战略美梦。

兵部尚书陈新甲,主管军事,手握明朝全国军队的大权,认真地、细致地看了洪承畴的奏报,反复思考后,得出了一个完全相反的结论。“对清军的战争思想、战略战法,明军最最不可的,切切不能的,就是持久战。”“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洪承畴只知彼不知己,只知道清军力量强劲,清军野心强大;只了解对手,却不清楚自己,不清楚我朝眼下糟糕的经济状况、军事状况。”“战争的出发点,不应该定位在清军的虎狼之心,而在于我大明王朝当前恶劣的经济形势、军事形势。国库空虚,怎能经得起长期战争的拖累?持久战,必定旷日持久,必定靡费粮饷;眼下天灾、战事频频,久拖必伤。”

陈新甲看到了明朝眼前面临大饥荒的困难局面,看到了政府军与流民起义军长年苦战的局面,用孙子的话讲,做到了“知己”。然而,他却没有亲历明清前线战场,忽视了清军的强大,走到了另一个极端。“既然我朝拖不起,那就速战速决。必须用铁拳头砸鸡蛋的办法,用十三万人马快速解锦州之围,清军必定无奈我何,明清战火必定渐弱渐熄。”“那么,接下来的难题,就是如何落实速战方略。”思考到这一步,陈新甲很快找到了打开这把锁的钥匙。

在皇帝面前,陈新甲高声责骂洪承畴“用师年余,靡费粮饷数十万,而锦围未解,内地又困”。一番痛骂后,陈新甲刻意指责洪承畴三费之后(费钱、费粮、费时),发出指令,“克期进兵”。“对兵部指令,洪承畴或许阳奉阴违,那就必须再出一招”。崇祯随即任命马绍愉、张若麒为兵部职方主事、职方郎中,“出关赞画军事,督促洪承畴与清兵即刻决战”。“心急吃不得热豆腐”,饿急的人吃滚热的豆腐,一定会烫伤食道。热豆腐可能表层不怎么热,用劲吹一吹,还能进口,然而,热豆腐里面温度非常高,没有冷一冷的话,极有可能从喉咙直至食道,烫出严重的伤口来。

只知道肚子饿,无视豆腐内部热。心急地想吞下一块内部温度高达八十摄氏度的热豆腐,陈新甲会不会是铁喉咙,不会烫出毛病来?“陈新甲执掌兵部大权,行事果然滴水不漏,我这里想用拖字招,拖垮急吼吼的清军。现在看来,身后站着两位监军,真是一点拖的余地都没有留给我。除了与围困锦州的清军打上一仗,还有路子可走吗?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奈下,洪承畴只得听命行事。

崇祯十四年(1641年)七月二十六日,明军正式誓师援救锦州,二十八日进兵,二十九日进抵松山。

镜头移到清军高层。乳峰山之战,明朝主力大军主动撤离战场。这就说明,在明军将领中,必定有一位战争高人。要知道,乳峰山战场,是我军着力摆下的一架战争绞肉机。那么,接下来,明军会采取什么动作呢?

皇太极反复揣测明军留下的这个谜。

明军必定要解锦州之围。然而,如果明主力部队另辟对明军有利的战场与我军较量。那么,我军布下的围点打援的套子就只能落空。能不能将明军引导到某一个地方围而歼之?如果不行,清军与明军之间的战争,将只会有一个结果,持久对峙,到了那时,清军面临的变数就会无穷多。

就在双方不停地掂量、反复地猜度的时候,七月二十九日,皇太极惊喜地发现,明军主力大军又一个不落地回来了,回到锦州附近的松山来了。“这就对了。既然你明军主力部队用一篮子鸡蛋的方式,全都拎过来了。这一次,岂能让你再跑回去,岂不要让你一个鸡蛋不剩地砸碎在松山?”

皇太极立即发号指令:“立即迎战进驻松山的明军,以达成把明军牵制在松山、阻隔在松山,绝不可让明军接近锦州。”“哈哈,明军够不着目标地锦州,这就相当于给他们挖下一个大坑,明军必败”。

八月初二,明军与涌入松山的清军展开进攻。“打过松山,解围锦州城!”明军士兵高喊着口号,向担任阻击任务的清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明军组织了精兵强将,向清军的阵地发起连续冲锋,试图从中撕开一个缺口,向锦州方向推进。然而,奇怪的是,明军无论如何用力,都像打在了一堵橡皮墙上,始终冲不破、打不垮。有时好不容易打开一个突破口,清军瞬间又将前进的道路堵死了。

明军就像一条长长的蚯蚓,在硬实的地面上,拖动着长长的身躯,费力地前行,清军就像无数只蚂蚁,在蚯蚓的头部疯狂地撕咬,咬得蚯蚓满头流脓。

双方的战斗异常激烈,明军打得非常勇敢,宣府总兵杨国柱战死。

执行牵制任务的清军打得也异常顽强。清军的战斗力,绝不是虚的,是在无数次硬仗恶仗中磨炼出来的。

明军一波接一波地进攻。每一次冲锋,都十分激烈。明军取得了一些小胜利,然而,从总体上看,没有突破清军松山防线,还是无法接近目的地锦州城。

终于将明军拖住了!皇太极打着如意算盘:做十笔十万的生意,不如一次做一笔百万的生意。这一次,十三万人马送上门的大生意,岂能让明军再大大咧咧地跑回去?这笔生意,我做定了。

连日的晴天,太阳像火一样炙烤着大地。站在阴凉的大账里,面对各位将官,皇太极一连发出两道命令。“既然对方送来了大生意,我岂能不投下大本钱。我大清这一次要倾举国之兵,将全国能打的部队全部拉到一线战场,与明军展开决战,彻底毁灭明军的有生力量,将明朝这头老象的四条腿全部打断,看他们还能蹦到什么时候。”“这十三万明军主力,是明军中的精锐,是明军中最能战斗的部队。摆到我们眼前的,是一场真正的硬仗、大仗。打败明朝,在此一举。为此,我上前线指挥,目的只有一个,树立我军彻底消灭明军的信心。有了信心,将士的斗志必定倍增。不只是要有坚定的信心,强大的力量,还必须要有置对手于死地的手段,我心中早已有方案。现在,我们立即出发,到实地勘查,再做决断。”各出奇招

带着一行人马,皇太极疾驰六昼夜。七月十九日,众人到达松山附近的戚家堡。

现场踏勘地形地势,皇太极心中消灭明军主力的方案,更加坚定、更加成熟。

皇太极发出命令:“精兵从王宝山、壮镇台到南海口一线下营。下营后,所有人立即就地挖壕沟。壕沟要挖三重,每重掘壕深要八尺,宽要丈余。目标只有一个,断绝松山要道,既切断明军的粮道,又切断明军的退路。”“哈哈,我清军据壕而守,让你明军十三万人马无粮可食,无路可退。前进不得,后退不能,饿也要饿死你,困也要困死你。到那时,你明军的逃难路,就变成你们的坟地。”

清军“出则为兵,入则为民”,“倾全国之兵”的力量是巨大的,全国能出动的民众一齐动手,仅仅一天一夜的工夫,这个巨大的就地掘壕工程即告完工。

进到松山城附近的明军,从上到下,打破头也没有想到,在大部队背后的地面上,居然会在一日一夜之间突然冒出三重人工壕沟来,马腿无论如何跳不过去,人更蹦不过去。

皇太极头脑冷静,将敏锐的眼光扫到了杏山城。明军控制的杏山城里必定多多少少还有些粮食。派出小部分军队围住杏山城,防止明主力大军进城取粮。虚兵围城,围而不攻即可。

明军既前进不得,后退又有壕沟,必定找其他一切可能的路线逃跑。坐在宽大的营帐里,看着眼前信心满满的众位将官,皇太极品着手边热气腾腾的香茶,发出一道指令:“从塔山开始,南到海边,北到山岭,以及宁远北边的连山,一切去路,俱遣兵邀截,分兵各路截守。”

这就是传说中的“雄心勃勃、手段高强”。

洪承畴一直在盯着清军的一举一动。

出发前,洪承已经畴制定明确的军事目标,“虽有千难万险,必解锦州之围”。方案简洁:大军直接开到锦州城下,直扑那里的清军。到了锦州城下,小部分军队,挡住乳峰山上的清军,主力大军与城里的明军里应外合,歼灭围城的清军。之后,以锦州城为依托,再来慢慢收拾驻扎在乳峰山上的清军。

明军刚走到松山脚下,就遭到清军的顽强阻击。这一点早在洪承畴的意料之中。为阻止我明军救援锦州,清军必定中途设伏。这些担任阻击任务的清军,如此经打。就如一群饿狼,围着一只大象,拼命地阻击绝不放手,绝不松口。这倒有些出乎洪承畴的意料,以前的流民起义军,每每遇到强大的明军主力,必定逃跑。眼前的清军为什么如此顽强,毫无逃跑的意思?清军的阻击战,简直就是死磕、硬拼,不讲求任何的策略?太让人不可思议!

正在努力地寻找其中的原因,洪承畴突然得到一个消息,“清兵在我们后面掘成三重深八尺、宽丈余的壕沟,切断我军饷道”。

洪承畴大吃一惊。

大军出发前,为保护粮食供应,保证饷道畅通,洪承畴曾作了充足的准备。他认定清军势必前来抢粮,切断明军的饷道。为此,他组织了强劲的护粮队伍。

但清军却不按常理出牌,不是用骑兵队袭击明军的运粮队,居然直接在地面上挖掘壕沟,皇太极的天才创意的确让洪承畴吃惊不小。与筑边防长城相比,这一做法,真是省时省力。

但洪承畴并没有把皇太极的壕沟战法放在眼里,“我军已带足了三天的军粮,集中力量,一举冲破清军的阻击,待部队冲到锦州城下,那些壕沟还有什么作用?到了那里,清军囤积在锦州城边的粮食不就是为我们准备的吗?在绝对的优势面前,所有的阴谋都没有任何的作用。我军具有绝对的兵力优势,现在到了发挥优势的时候,这不正是我们明军此行的目的所在吗?”

时间不等人,洪承畴连夜召集部队高级军官军事会议,“我们必须找出对策来,打退眼前这股挡在我们前行路途的清军”。

经过激烈的讨论,将领们达成了一个共识,就是打,狠狠地打。“我们这十三万人马,跑这么远的路,是来干什么的呢?本来就是找清军打仗,那么现在狠狠地打上一仗就是了。胜了,清军挖的那些壕沟不就完全失去作用了吗?”

对于打败眼前这支不算强大的清军,明军将领们个个充满信心。以前没有机会与清军过招,这次要好好地会一会。于是大家连夜分头准备,第二天一早,吃饱喝足之后,与眼前这股担任阻击任务的清军狠狠地干上一仗。

二十日上午,明军吃饱喝足,将领士兵一齐出动,向着挡在前进路途的这支清军发起猛烈进攻。再不是什么点线攻击,不是撕开突破口,而是拉开阵式,摆出全面决战的大架势。这一天,打得天地昏暗。

双方激战一整天,到了日落时分,未分胜负。

洪承畴非常奇怪,为什么我军如此出力,还是打不败数量明显比我们少的清军?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皇太极手中。“明军退路断绝、粮路断绝,必定求取速战速决。我军阻挡部队,不再跟明军死战硬磕,请大家牢记拖字诀,跟明军拖上三天,拖到他们军粮断绝,事就成了。不求胜,也不许败,拖住明军。在明军的强力进攻面前,朝着锦州的方向,我军每天有节奏地退缩几十里。既保存实力,同时拉长明军回逃的路线。明军士兵回逃之时,体力必定消耗在漫长的逃跑路上,实力也将步步削弱。”“等到明军军粮断绝,必定恐慌,军心涣散,必将自行瓦解。那时,就是我军彻底消灭明军有生力量的好时机。”

二十一日上午,明军步骑兵再次向眼前的清军发起强大的攻势。

昨天的进攻,从将领到士兵,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力争胜利。“昨天一整天全面开打,事实证明我们不可能迅速打败眼前的清军。那么,今天我们必须做出改变,改为重点进攻,寻找清军的薄弱点,集中力量,找到某一个或几个方向,打开缺口。”

洪承畴发现,在强力进攻面前,清军往锦州方向缓缓退缩。然而,奇怪的是,在明军前行时,清军又从侧面发起疯狂进攻。清军的进攻,看上去毫无章法,突然从埋伏的树林里冲出来,从埋伏的山坡上冲下来,向着明军前行的部队,一阵疯狂进攻后,又急急撤退。“清军不恋战,不贪战,停停打打,打打停停。这是在延滞我军向锦州方向前进的速度。壕沟战、阻击战、延滞战,皇太极的玩法还真不少。”望着绵延不尽、边打边行、边行边打的十三万明军,洪承畴掂量出了对手的分量。

到了傍晚日落时分,一整天战斗结果出来了,明军虽然向着锦州的方向前行了几十里,然而,总体上没有彻底打败清军,甚至没有打退清军,清军还守候在明军前进的路途上。“这两天的仗打了也白打,除了双方都丢下一部分士兵的尸体,明军也只是向锦州的方向挪动了一点点。沿途都是战斗,大军要到达锦州,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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