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志9:暗影骑士(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22 20: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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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罗杰·泽拉兹尼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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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珀志9:暗影骑士

安珀志9:暗影骑士试读:

第一章

她叫茱莉亚,我百分百肯定,她已在4月30日——这一切开始时——香消玉殒。当时,是我亲自找到的她那残缺可怕的尸体,而且还干掉了那头我认为杀死了她的像狗一样的怪兽。一切,大致就是这样开始的。并且,我们曾经是恋人,这才是真正的缘起,很早以前。

兴许,我应该更信任她一些。抑或,真不该带她去体验那次影子行走,这样,她便不会离开我,便不会沦落到去找维克多·梅尔曼的地步。维克多·梅尔曼,一个下流胚子,一个神秘学术士,一个被贾丝拉和卢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一个我后来不得不置之于死地的人。不过现在,我兴许——或多或少——可以原谅自己了,原谅我自认为曾经做下的那些事情。因为此刻看来,我似乎并没真正做过什么。差不多可以这么说。

也就是说,正当我在全力赎罪之时,却发现它根本就与我无关。就在我将刀子插进那个名叫面具的神秘魔法师腰部时,我发现了这个一直跟我作对的所谓面具,原来便是茱莉亚。我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那个一直以来比任何人都想要我的命的朱特,将她抢了过去,将自己化成了一张活主牌,随后便消失了。

当我打算逃离这个正在燃烧、摇摇欲坠的锁钥,这个四界交会处的要塞时,一条大梁砸了下来,逼得我闪到右侧,被困在一面倾覆的墙壁和一堆烈焰熊熊的横梁之间,动弹不得。千钧一发之际,一颗黑色的铁球从我眼前飞了过去,似乎正在渐渐变大,不偏不倚地击穿了墙壁,留下一个可容一人俯身冲过去的洞。机会难得,我自是不会放过。来到外面,我跳过城壕,同时洛格鲁斯出手,震开了一段栅栏和二十来名军士,我这才转过身来叫道:“曼多!”“这儿。”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我左肩处传了过来。

我转过头去,刚好看到他抓住了一颗铁球。那球在我俩眼前跳了跳,随即落进他摊开来的手掌中。

他弹了弹黑色背心上的灰尘,抬手捋了捋头发。随即笑呵呵地转向了那正燃烧着的要塞。“你已经对那王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他评价道,“而且你在此地也没什么事可做了。咱们现在走吗?”“贾丝拉还在里面,”我回答道,“正跟沙鲁以命相拼呢。”“我还以为你跟她已经了结了。”

我摇摇头。“她还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一些我需要的东西。”

一片烈焰,冲到了要塞上空,停了停,随即又往上冲去。“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他说,“她似乎很想控制那眼能量泉。要是咱们现在就把她硬拉出来,那个名叫沙鲁的家伙就会捡一个大便宜。这有关系吗?”“要是咱们不把她拉出来,他会杀了她的。”

曼多耸了耸肩。“我有一种感觉,她会解决他的。愿意打一个小赌吗?”“兴许你是对的。”我说着,看了看那火泉,只见它继续朝着上空爬升了一段距离之后,悬在了那儿。我指了指:“那就像是一口油井,但愿赢了的人知道怎样给它加一个盖子。如果真有赢家的话。看眼前的情形,他们俩应该都坚持不了多久了,这地方眼看着就要倒塌了。”

他笑了一声。“你低估了他们保护自己的能力了,”他说,“而且你也知道,一名魔法师想要用魔法手段,来解决另外一名魔法师其实并非那么容易。不过你说得对,这样下去也实在是无趣。若是你同意……”

我点了点头。

只见他并未作势,那铁球便已出了手,越过壕沟,朝着那栋燃烧着的建筑而去。铁球击中地面之后,立刻便会弹起,而且每弹上一次,尺寸似乎都会增大许多,还会发出类似于钹的声响,同它的速度和分量,完全不成比例。不过,每次弹跳过后,那声音也会增加一分。随即,它便飞进了锁钥仅存的那片烈焰熊熊、摇摇欲坠的废墟中,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等了一会儿,我正要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只见一个大铁球的影子在我逃出的那个口子后面闪了闪。随即,除了那火泉正中的火苗,四下里的烈焰都开始小了下来,一阵低沉的轰隆声接踵而至。片刻过后,一个更大的圆球影子,又是一闪而过,而那阵轰隆声,则透过脚底,传了上来。

一面墙倒塌下来。旋即,另外一堵墙也倒了。里边的情形,一下子清晰起来。透过尘埃和浓烟,只见一个巨大的圆球,再次闪了过去,火焰随即熄灭。透过洛格鲁斯,只见贾丝拉和沙鲁之间,依然有能量线在不停变幻。

曼多伸出一只手,约摸一分钟过后,一颗小铁球便蹦蹦跳跳而来,进了他的掌心。“咱们返回去吧,”他说,“错过了最后的好戏,可是会有点遗憾。”

我们从栅栏的众多豁口之中,选了一处穿了过去。其中一段壕沟,填满了瓦砾,我们得以从容而过。随即,我用上了一条隔离咒语,将那些重新集结的兵士,阻在了外面,暂时别来打扰我们。

穿过那面残墙,我看到贾丝拉正背对着那座火塔,双臂上举。烟熏火燎过后的脸上,汗水直流,冲出了一道道印记。而我,依然能够感觉到那些透过她身体发散出来的颤动着的能量线。在她头顶上方大约十英尺处,沙鲁正悬在半空中,一张脸早已变成了猪肝色,脑袋则歪向了一侧,像是脖子已经断了。在外行人眼里看来,他像是在用魔法,凌空悬浮的样子。不过,洛格鲁斯却清晰地展现出了那些将他给举在空中的能量线。他想必已经动弹不得了,只能等死。“好,”曼多一边喝彩,一边将双手慢慢地合在了一起,“看到了吧,梅林?已经赢了。”“在这方面,你的天赋一直就比我强。”我承认道。“……起誓,向我效忠。”只听贾丝拉说道。

沙鲁的双唇动了动。“发誓,向您效忠。”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她慢慢地放下了双臂,那些支撑着他的能量线则开始延伸。当他朝着锁钥那支离破碎的地面降下来时,她的左手做了一个熟悉的姿势——一个管弦乐队的指挥,用来示意木管乐器开始演奏的姿势。随即,一团烈焰从能量泉中飞了出来,落在他身上,将他从头到脚一裹,随后再倾泻到地面上。这一招虽然看起来气势惊人,耀人眼目,但我却不大明白它的用意……

他依然在缓缓下落,就像一条被钓在半空中的鳄鱼。当他的双脚渐渐接近地面,脖子上的压力似乎也已消失,而我,则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他的双脚触地之后,竟然沉了进去,而身体的下降之势,依然在继续,就像是超自然全息投影一般。他渐渐沉到了脚踝处,继而是膝盖,而且还在继续下沉。我拿不准他究竟还有没有呼吸。一串几不可闻的咒语,从贾丝拉口中而出,几片火焰,从那能量泉中相继飞出,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沉过了腰部,沉到了双肩,又继续往下沉了一点。当他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在外面,一双眼睛虽然睁着却已是一片空洞时,她手上使了一个动作,他的下沉之势随即停住。“现在,你是神泉守护者,”她宣布道,“只对我一人负责。听明白了吗?”

那两片黑色的嘴唇嚅动了起来。“是。”传来了一声噤若寒蝉般的答复。“现在去给我把那火封住,”她命令道,“开始履行你的职责吧。”

那颗脑袋似乎点了一点,同时再次朝着下面沉了下去。片刻之间,便只剩下了一撮胎毛似的头发露在外面,不过眨眼间,便被地面吞没。能量线也随之消失了。

我清了清喉咙。听到声音,贾丝拉将双臂放下,转向了我,勉力笑了笑。“他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我问,随即又补充道,“有趣的存在方式。”“总比做衣架好些。”她评价道。“那倒是。”“既然这地方已物归原主,我猜你想必会觉得我欠你一个人情。”她倒是聪明。

我耸了耸肩。“跟你说实话,我心里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去想。”我说。“你想结束这段世仇,”她说,“而我则想把这个地方夺回来。我依然对安珀没什么好感,但我愿意说我们扯平了。”“那我也只好认可了,”我告诉她,“而且我还有一份小小的义气,要和你分享。”

她眯着双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随即笑了。“用不着担心卢克。”她说。“可我怎能不担心呢?那个混蛋德尔塔……”

她依然在笑着。“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我问。“还不少呢。”她回答。“有愿意分享的吗?”“情报向来可都是抢手货。”她评价道。就在这时,地面轻轻颤动了一下,那汹涌的火塔,摇摆了起来。“我答应去帮你儿子,但究竟该怎样去做,你卖我点情报如何?”我问。

她笑出了声来。“若是里纳尔多真的需要帮助,”她说,“那我此刻肯定就在他身边。如果你觉得我真不配做一个母亲的话,那你干脆恨我好了,这样反而容易一些。”“嘿,我还以为咱们已经握手言和了呢。”我说。“那也不妨碍互相讨厌啊。”她回答。“拜托,女士!你一年又一年地试图杀我,可我也没把你怎么样,抛开这件事不说,你碰巧又是我喜欢和敬重的那个人的母亲。如果他有麻烦,我想要帮他,而且也愿意和你化干戈为玉帛。”

那火焰已下降了十英尺,颤了颤,随即再次降了下来。曼多清了清喉咙。“我有一些烹饪小伎俩,”他插话道,“这一番忙乱,想必大家应该都有些胃口了。”

贾丝拉几乎笑出了卖弄风情的味道,而且我敢肯定,她还将睫毛朝着他扇了两扇。他则顶着那头乱蓬蓬的白发,努力端出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我可不觉得曼多有多帅,而且也想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有女子如此迷恋他。我甚至还特意查看了一下,看他有没有在用咒语来增加自己的魅力,但似乎并没有。想必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魔法。“不错的主意,”她回应道,“如果你负责做饭的话,厨具就交给我好了。”

曼多鞠了一躬。火苗一路向下,钻进地面,被封在了其中。贾丝拉对沙鲁这一隐形护卫,下了一道命令,告诉他一直这样就好。随即,她转过身来,引着我们朝着楼梯下面走去。“地下通道,”她解释道,“通向更加开化的地方。”“我突然在想,”我提醒道,“咱们所遭遇到的每一个人,兴许都是效忠茱莉亚的。”

贾丝拉哈哈笑了起来。“就像在她之前他们效忠于我,在我之前又忠于沙鲁一样,”她回答道,“他们求的,不过是一份职业,一个安身之所。他们拿了钱,只承担保卫成功者的义务,而没有替失败者复仇的责任。等吃完饭,我会花点时间,露一下面,然后张贴一份榜文。至少在下一次篡权到来前,我会好好享受他们全心全意的一致拥戴。小心第三级台阶,有一块石板松了。”

她领着我们继续向前走,穿过了墙上的一扇暗门,进了一条黑魆魆的隧道,看方位应该是通向城堡西北方,正是我上次来时,所侦察过的那片区域。正是在那天,我将她从面具(或是茱莉亚)手中抢了出来,带回了安珀,放在我们的城堡当中,当了一段时间的衣架。隧道当中漆黑一片,但她变了一个圆球出来,散发着幽冥鬼火一般的光亮,穿过潮湿和幽暗,照在我身上。空气当中充斥着一股霉味,墙壁之上满是蜘蛛网,地面上是裸露的泥土,只在当中胡乱铺了几块石板,两侧不时会有臭气熏天的水坑。偶尔有一些小而黑的动物身影,从我们身前一闪过。地面和空气当中都有。

其实,我并不需要亮光。兴许我们当中根本就没人需要那玩意儿。我依然保留着洛格鲁斯之兆,它给我提供了一种魔法视角,一片散漫的银色幽光。之所以没有将它收起来,是因为它察觉到魔法之后,还能为我示警。有可能会是一个提前设下的魔法陷阱,也有可能是贾丝拉的异心。这导致的影响之一,就是曼多同样在身前祭出了洛格鲁斯之兆,这家伙,就我了解,从来便不知信任为何物。贾丝拉身前同样的位置,也隐约有一个试炼阵样的东西悬着。就这样,三人完整地结成了一个谁也信不过谁的怪圈。而那圈亮光,则在我们身前跳跃着。

我们从一堆木桶后面走了出来,那地方看上去,似乎是一个藏有不少好酒的酒窖。六步过后,曼多停了下来,将我们左侧架子上的一个满是尘埃的酒瓶,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撩起披风一角,擦了擦。“噢,我的天!”他惊呼了起来。“什么东西?”贾丝拉询问道。“这东西如果还没坏的话,我便能用它配出令人难忘的一餐来。”“真的?那最好多带上几瓶,也好确认一下,”她说,“这些东西,在我之前,兴许在沙鲁之前就已经有了。”“梅林,你拿这两瓶,”他说着,给我递了一对过来,“现在可得小心了。”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架子上其他地方,又选了两瓶,自己拿在了手里。“我知道这地方为何总遭人觊觎了,”他对贾丝拉赞叹道,“我要是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也会试上一试的。”

她伸出一只手去,在他的一只肩膀上捏了捏。“你要是想要,还有更简单的法子。”她笑盈盈地说道。“我会记住的。”他回答。“到时可别忘了我。”

我清了清喉咙。

她对着我轻轻蹙了蹙眉头,随即转过身去。我们跟着她出了一个低矮的门洞,上了一架嘎吱作响的木梯,出现在了一个巨大的食品储藏室中。穿过那储藏室,是一间废弃了的宽敞厨房。“当你需要仆人的时候,总是一个也找不着。”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感叹道。“咱们一个也不用,”曼多道,“给我找一个适合的地方,我来想办法。”“很好,”她回答道,“那这边走。”

她引着我们,穿过厨房,又一连穿过了几个房间,来到一段阶梯前,走了上去。“冰原?”她问,“熔岩,大山,还是暴风肆虐的海?”“如果你指的是选择景观的话,”曼多回答道,“那就大山吧。”

他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

她领我来到了一个长而狭窄的房间,拉开一系列百叶窗之后,一片斑驳的圆形峰峦,立刻便映入了眼帘。屋内微寒,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埃,几排架子靠墙而立,上面有书、有书写工具、水晶、放大镜、小罐颜料、几件粗浅的魔法设备、一台显微镜和一支望远镜。一张隔板桌,摆放在屋子当中,两侧各有一条长凳。“你需要多长时间准备?”贾丝拉问。“一两分钟。”曼多说。“那样的话,”她说,“我想先略微打理一下自己。兴许你们也想。”“好主意。”我说。“确实。”曼多承认道。

她带我们进了一套房间,想必是客房,并不远,还给我们准备了香皂、毛巾和水。大家约定半小时后,再在那狭长房间见面。“你说她会不会耍什么诡计?”我一边脱下衬衫,一边问。“不会,”曼多回答,“我倒是乐意大言不惭地说她应该不想错过这一餐饭。而且,我还觉得她肯定不会错失这样一个让我们见识一下她最美丽的样子的机会,毕竟,自打咱们见面后,她都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更何况,这还是一个闲聊和展现她的自信的好机会……”他摇了摇头,“换作其他时候,你都不应该相信她,但如果真要我来判断的话,这一餐会是一次例外。”“那就听你的。”我说着,哗啦啦洗了起来。

曼多朝我使了一个坏笑,随即变出来一把开瓶器,打开了那两瓶酒,说“让它们先醒一下”,这才开始打理自己。我相信他的判断,但我并未收起洛格鲁斯之兆,以防什么时候,又得同一个恶魔大战三百回合,或是避开一堵无端倒下来的墙。

并没有魔鬼跳出来,也没有碎砖乱瓦砸向我头上。我跟着曼多走进餐厅,看着他简单地几句话和几个手势,便让它来了一个大变身。那张隔板桌和那几条凳子立即被一张圆桌和几把考究的椅子所取代,而那些椅子的位置,安排得尤为讲究——坐在任何一把上面,都能饱览群山景致。贾丝拉还没到,我拿着那两瓶曼多认为醒得最为妩媚的酒,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放下,曼多便变出了一张绣花桌布和几条餐巾,还有精致的瓷器,看起来就像是米罗亲手打造的一般。除此之外,还有一套精巧的餐具。他盯着桌面看了一会儿,随即让那套消失了,又召唤出了一套不同花纹的,还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来回移动着,从不同角度打量着桌上的布置。正当我凑上前去,打算将那两支酒瓶放到餐桌上时,他又召唤来了一只漂浮着鲜花的水晶碗,摆放到了桌子中央,作为装饰。我退后一步,随即,几支水晶高脚杯,也现出了身来。

我轻轻哼了一声,他似乎这才第一次注意到我的存在。“噢,把它们放那儿。放那儿,梅林。”说话间,一只乌木托盘,出现在了我左侧的餐桌上。“趁着女士还没到,咱们最好检查一下这酒的成色怎么样。”他说着,往两支高脚杯中倒了一些宝石红色的液体进去。

我们尝了尝,他点了点头。比巴利酒庄的酒好。好上许多。“万事俱备。”我说。

他转到桌子另一侧,站到窗前,往外眺望。我跟了过去。在眼前这片大山的某个地方,我猜,戴夫正住在他的山洞之中。“我几乎有些无地自容,”我说,“竟然这样享受起来。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应付……”“很有可能比你预料的要多得多,”他说,“别把这当成休息,当成调整。你能从那名女士那儿,学到不少东西。”“确实是,”我回答,“但我在想都会是些什么。”

他晃了晃杯中的酒,轻轻啜了一小口,耸了耸肩。“她知道的东西不少。她可能会无意间泄露点什么,或者因为受宠若惊而变得慷慨起来。不管是什么,照单全收就是了。”

我喝了一口酒,两个拇指开始隐隐刺痛起来。那是洛格鲁斯在向我示警——贾丝拉正沿着外面的走廊走来。我并未将这事告诉曼多,因为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感觉得到。因此,我只是转向了门口。而他,也一样。

她穿一条低胸露肩(露的是左肩)白裙,用一枚钻石别针别在肩头,戴一顶冕状头饰,上面镶的同样是钻石,同她那一头富有光泽的秀发相映成趣。她一脸的浅笑,身上的味道也很宜人。不自觉间,我发现自己的腰,挺得更加笔直了一些,而且还瞥了一眼自己的指甲,看看它们到底洗干净了没有。

曼多的鞠躬,一如既往地比我的要有风度。而且,我还觉得自己有义务说上一些好听的。“您看起来非常……优雅。”我一边赞美,一边让双眼游移了一下,以强调重点。“同时陪两位王子用餐,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她也恭维道。“我不过是镇西公爵,”我说,“不是王子。”“我说的是萨沃家族。”她答。“你最近,”曼多评价道,“看来做了不少功课啊。”“我只是不想在外交场合失了礼数。”她说。“在这边,我很少使用我的混沌头衔。”我解释道。“可惜了,”她告诉我,“我发现它可不只……优雅而已。在继承顺位上,你不是排在三十位吗?”

我笑了。“其实就连这个位置也没排上呢,夸张了。”我说。“不,默尔,她大致是对的,”曼多告诉我,“误差不会太大。”“这怎么可能?”我问,“我上次看的时候……”

他往一只高脚杯中倒了一些酒,递给了贾丝拉。她莞尔一笑,接了过去。“那是因为你最近没看,”曼多说,“又死了不少人。”“真的?这么多?”“敬混沌,”贾丝拉说着,举起了酒杯,“祝她千秋万代。”“敬混沌。”曼多说着,也举起了他的杯子。“混沌。”我附和道。三人一起碰了杯,喝了酒。

一阵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突然涌了过来。转过身去,我看到餐桌上已摆上了菜肴。贾丝拉也在这一刻转过身来,曼多走上前去,将手一挥,椅子一起滑向了后面,恭请我们入座。“请坐,请让我为你们服务。”他说。

我们照做,感觉可真不错。几分钟过去了,除了赞美一下汤,我们什么话都没顾得上说。我无意成为一场谈话中负责开场白的那个人,虽然我突然觉得他们俩的想法兴许一样。

最后,贾丝拉清了清喉咙,我们一起将目光转向了她。我有些意外,不知她为何突然有点沉不住气了。“那,混沌的情况怎么样?”她问。“就目前情况来说,真可谓是一片混沌,”曼多回答道,“不开玩笑。”他想了想,随即叹了一口气,补充道,“政治。”

她缓缓点了点头,一副想要再探听一些他无意透露的细节的样子,随即似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转向了我。“很不幸,在安珀时我没机会到处转转、看看。”她说,“从你告诉我的事情来看,那儿的生活似乎也有一点混沌。”

我点了点头。“好在德尔塔已经走了,”我说,“如果你指的是这件事的话。不过,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威胁,不过是有点烦人罢了。说起那谁来……”“还是别,”她打断了我,甜甜地笑了,“我心里想的是别的事情。”

我回了她一个微笑。“我忘了。你并不是他的拥护者。”我说。“不是那样的,”她回答道,“这人有他的用处。不过是……”她叹了一口气,“……政治而已。”她总结道。

曼多笑了,我们也附和着笑了起来。我竟然没想到把这句话引用到安珀的事情上,太糟糕了。现在,已经晚了。“不久前,我买了一幅画,”我说,“是一个名叫波莉·杰克森的女士的作品,画的是一辆红色的1957年雪佛兰。我非常喜欢,现在就存放在旧金山。里纳尔多也非常喜欢。”

她点了点头,望向了窗外。“你们俩经常会去看上几场画展什么的,”她说,“对,他也硬拉着我去参加了好多场。我一直觉得他的品味不错。没有天赋,但是有好品味。”“‘没有天赋’,什么意思?”“他是一个很棒的制图员,但自己的画,就逊色多了。”

我并非漫漫而谈,提起这个话题,自有我的用意,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不过,能够了解卢克身上我从未知道的一面,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于是我决定乘胜追击。“画画?我一直不知道他也能画画呢。”“试过很多次,但认为不够好,所以他从来没给任何人看过。”“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会定期检查他的公寓。”“趁他不在的时候?”“当然。当娘的有这个特权。”

我打了一个寒噤,不由得又想起了兔子洞下面那个被烈火焚烧的女人。不过,我可不想败了她的谈兴。我决定回到我原先设定的路径上来。“这其中同他遇到维克多·梅尔曼有没有关系?”我问。

她眯着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并喝完了她的汤。“有,”她随即将汤勺放到一边,说道,“他在那个人那里上过几堂课。他喜欢他的一些作品,所以高看了他一眼。有可能,他也买一些他的作品,我不知道。不过在某个时刻,他应该提起过自己的作品,然后维克多要求看看。他告诉里纳尔多说他喜欢,说他兴许可以教他一些东西,能帮他提升一下。”

她端起高脚杯,闻了闻,啜了一口,凝视着群山。

我正打算推她一把,希望她继续时,她却开始笑了。我等着她笑完。“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她随即说道,“不过有天赋。这就是他。”“唔,什么意思?”我问。“过了一段时间,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提一些如何锻炼自我能力的方法,说的都是一些半遮半掩、兜来兜去的话。他想让里纳尔多知道他是一个神秘学术士,身上有着不可思议的能量。然后又有意说他愿意将它传给有缘人。”

她再次笑了起来。想到那蠢货居然在行家里手面前如此卖弄他那点小伎俩,我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当然,这不过是因为他察觉到里纳尔多很有钱而已,”她接着说道,“那时的维克多,一如既往地穷困潦倒。不过里纳尔多对他所说的东西不感兴趣,于是没过多久便没再去他那儿上绘画课了。他会的东西,里纳尔多全都已经学全了。不过,当他后来告诉我这事时,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完美的利用对象。我敢肯定,这种人为了尝一尝真正能量的滋味,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我点了点头。“然后,你和里纳尔多便开始频频同他见面?轮番上阵,并给他洗脑,教他一些真正的东西?”“真得不能再真了,”她说,“虽然他的绝大部分训练都是我负责的。里纳尔多一直在忙着考试。他的平均分一般情况下都要比你的高一点点,对不对?”“他的成绩一直很好,”我实事求是地说道,“当你提到向梅尔曼传授东西并将他变成工具时,我忍不住要想这其中的原因,你是打算将他训练了来杀我,而且还花样百出。”

她笑了。“对,”她说道,“虽然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他了解你,而且接受了训练,将在你的献祭当中,扮演一部分角色。可他那天擅自行动了,就是你杀了他那天。我们警告过他,绝不可单独行动,他终于还是付出了代价。他太急于拥有那些自己臆想出来的能量了,不愿意同别人分享。就像我说的那样,一个混蛋。”

我试图表现得漫不经心一些,让她继续说下去。想要装出这样一副姿态,继续吃东西莫过于是最好的方式。不过,当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汤碗已经不见了。我拿起一条面包,打算抹点黄油时,却发现我的手正在颤抖。片刻过后,我意识到这是因为自己很想掐死她的缘故。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让这一念头过去,又喝了一口酒。一份冷盘,出现在我面前,一阵大蒜和几种芳草的幽香,告诉我冷静。我朝着曼多点了点头,以示感谢,贾丝拉也一样。片刻之后,我给那条面包抹上了黄油。

几口过后,我说:“我得承认我有点不大明白。你说梅尔曼在杀我以献祭的仪式当中扮演的是一部分角色。就只一部分?”

她继续吃了大约半分钟左右,然后挤出了一丝笑容。“那实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她随即告诉我,“你刚刚和茱莉亚分手,而她则对神秘学有了兴趣。我发现可以让她和维克多接触,让他来训练她,教她一些皮毛,来放大她对你的不满,让它渐渐积累,变成十足的恨意爆发出来,这样,等献祭时,她便会乐意割开你的喉咙。”

一口原本美味的食物,噎了我一下。

一只水晶高脚杯,盛着清水,杯壁上挂着轻霜,出现在了我右手边。我端起来,将所有东西冲了下去。又喝了一口。“啊,有你这反应,我好歹也算是没有白费心机了。”贾丝拉叹道,“你得承认,让一个你曾经爱过的人,来作刽子手,这会为复仇添加别样的滋味。”

透过眼角余光,我看到曼多点了点头。连我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我得承认,这确实是一个煞费苦心的复仇计划,”我说,“里纳尔多也是其中一分子吗?”“不是,那时你们俩已经太过于亲密了。我怕他会提醒你。”

我又想了一分来钟,问道:“那出什么事了?”“有一件事我从没料到,”她说,“茱莉亚真的很有天赋。几堂课过后,维克多所会的东西,她全都已经做得比他还要好了。除了画画。见鬼!兴许绘画也一样。我不知道。我抓了一张狂野的牌,它居然自己玩起来了。”

我再次打了一个寒噤,想起在阿伯庄园时,同那个附身于薇塔·巴利之上的泰一甲之间的对话。它问我,“茱莉亚有没有练就她所寻求的本事?”我告诉它我不知道,我得说她从未表现出任何迹象……没过多久,我便想到了我们在超市停车场的会面,以及她命令坐下的那条狗坐下之后便一直没有动过……

我想起了这事,但……“你就从来没注意到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吗?”贾丝拉可真叫人讨厌。“也不能这么说,”说话间,我明白过来事情为什么会那样了,“不,不能这么说。”

……比如那次在巴斯金·罗宾斯,她动动嘴,便让甜筒变了滋味。抑或,那场她并未打伞却丝毫未能将她淋湿的大雨……

她不解地皱起了眉头,注视着我。“我不明白,”她说,“如果你知道,你完全可以自己来培养她。她当时可是在跟你谈恋爱。要是你们双剑合璧,那将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纠结成了一团。她说得没错,我怀疑过,甚至心知肚明,但将它压制了下去。我甚至还亲手扣动了它的扳机,用那一次影子行走,用我的体能……“这事很微妙,”我说,“而且非常私密。”“哦。人心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要么是一眼看穿,要么完全就是神秘莫测,”她说,“似乎并没有中间地带。”“那咱们就按简单的来吧,”我告诉她,“等到我留意到蛛丝马迹之后,我们已经分手了,而我,无意于唤醒一名前女友,一个有一天兴许会拿我来练手的人的潜能。”“可以理解,”贾丝拉说,“完全可以理解。而且也讽刺到了极点。”“确实,”曼多一边评价,一边做了一个手势,更多热气腾腾的盘盏,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趁着你们还没被一个满是阴谋诡计和人心阴暗面的故事夺去注意力之前,我想请你们尝一点鹌鹑脯,这可是用木桐酒庄的酒精心腌制,又搭配了少许野生稻米和一点点芦笋尖烹制而成的。”

我意识到,正是我向她展示了现实的另外一个层次,这才使得她费尽心思地去学;正是因为我对她不够信任,不敢告诉她我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这才迫使她离开了。我想,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我相信别人以及爱的能力。可这些,我自始至终都察觉到了。一定还有别的东西,还有更多……“挺好吃的。”贾丝拉说道。“谢谢。”他站起身来,绕过餐桌,亲手给她续了杯,而没使用隔空送物的法术。其间,我注意到他的指尖轻轻地滑过了她裸露的肩头。随后,他想了想,往我杯中象征性地添了一点点,这才回去坐下。“对,很棒。”我一边评价,一边继续反省。那些似乎隔着一层墨色镜子一般的往昔,突然间清晰了起来。

我现在知道了,我当时确实感觉到了什么,而且从一开始便起了疑心。我们的影子行走,不过是我对她的一系列即兴小测试当中最为精彩的一次,为的是想让她放下防备,希望她能暴露自己作为……什么?哦,一名潜在女魔法师的潜质。就是这样?

我将餐具放到一边,揉了揉双眼。虽然我将它藏了那么长时间,可它就在我身边……“有什么事吗,梅林?”我听到贾丝拉问道。“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了,”我说,“一切都很好。”

一名女魔法师,并不仅仅是潜在的女魔法师。现在我明白了,我内心深处一直埋藏着一份恐惧,害怕4月30日事件的背后,也有她的身影。我一直抑制着这一念头,继续关心着她。为什么?因为我已经知道,而且觉得无所谓?因为她是我的湖中仙女妮慕?因为我珍惜过这个可能会毁灭我的人并且自己隐藏起了证据?因为我不光爱得很蠢,而且还整天带着一个巨大的死亡威胁到处转悠,看她对我咧嘴而笑,并随时准备乖乖配合对方?“我没事,”我说,“真的没什么。”

这是不是意味我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正是我自己最大的敌人?希望不是。我真的没时间去接受治疗了,尤其是在如此焦头烂额的情况下。“沉默也不一定就是金噢。”贾丝拉甜甜地说。

第二章

“对,是无价的,”我答道,“就像你所说的那些笑话。我必须为你鼓掌。不仅仅是因为那时我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而是因为我把许多细节揉在一起之后,还是什么也没能猜对。这便是你想听的吗?”“对。”她说。“不过你也有失算的时候,这点我同样很高兴。”我补充道。

她叹口气,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对,是出乱子了,”她承认道,“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没想到也会出岔子。时至今日,我还是很难相信这世界上竟会有那么讽刺的事情存在。”“你要是想让我为整件事情喝彩,那就得更详细一些才行。”我建议道。“我知道。首先,我讨厌看到你应该幸灾乐祸时,脸上仍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其次,这件事里边兴许还有能够打击到你的地方。”“有所得必有所失,”我说,“我敢打赌,那些日子里,肯定还有一些让你不解的人和事存在。”“比如?”她问。“比如为什么那些针对我的4月30日的谋杀,一次也没成功过。”“我猜应该是里纳尔多破坏了我的计划,暗地里向你通风报信。”“错了。”“是吗,那……?”“那个泰一甲。她有一种想要保护我的强烈欲望。兴许你还能想起她那时的样子,因为她当时就附在盖尔·兰普伦的身上。”“盖尔?里纳尔多的女朋友?我儿子在和一名幽灵约会?”“别这么大惊小怪,他大学一年级时,做得可比这差多了。”

她想了想,随即缓缓点了点头。“这话让你说对了,”她承认道,“我忘了卡洛儿了。不过,除了她在安珀所承认的那些事,你仍然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吗?”“还是不知道。”我说。“这倒是给整件事情涂上了一层更加诡异的色彩,”她沉吟道,“尤其是自从咱们再次产生交集之后。我在想……”“什么?”“她到底是为了保护你还是为了挫败我,是你的保镖还是我的祸害?”“很难说,因为这两者的结果一样。”“可她最近很显然都在围着你转,这似乎印证了前者。”“当然,除非她知道一些我们并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比如咱俩继续变成对头的可能性。”

她笑了。“你真应该去上法律学校,”她说,“你跟你在安珀的那些亲戚一样诡诈。不过,我倒是可以跟你说句实话,我并没有任何让事情朝着那个方向发展的计划。”

我耸了耸肩。“只是一个念头而已。请继续说茱莉亚的事情。”

她继续吃了几口。我也随着她吃了起来,随即发现停不下来了。我瞥了一眼曼多,他依然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就算打死他,我想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用了魔法,来增加食物的香味,好让食客将盘子里的东西吃光的。不管怎样,在她继续说下去之前,我确实是吃光了那道菜。而且,仔细想想,我也很难找出缺点来。“你们两个分手后,茱丽叶跟了各种各样的师傅,”她开口说道,“我有了计划之后,让他们找一些借口来泼一盆冷水或是说些令她丧气的话,让她转而去投别人,不过是小菜一碟。没过多久,她就找上了维克多,他当时已在接受我们的辅导。为了让她留下来,我命令他给她些甜头,跳过许多必修的基本功,直接教她我为她选定的入门功课……”“那是……?”我插嘴道,“入门功夫可有不少,而且每一门结果都会大相径庭。”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撕下一块面包,蘸了蘸黄油。“我亲自带领她,通过了我自己创造的一个版本——破碎试炼阵。”“听起来像是从安珀那边的影子当中传过来的一种东西。”“你的地理学得还不错,”她说,“但要是你知道怎么去做,其实并没有那么危险。”“就我理解,”我说,“那些含有试炼阵影子的影子世界当中,只有残缺不全的版本,通常都险之又险。”“只有你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时候,才会危险。”“然后你让茱莉亚去走这个破碎试炼阵了?”“就我理解,你所说的走试炼阵,恐怕同我前夫和里纳尔多告诉我的完全一样,你得从最外面开始,跟着一些线条到达内部某个点上,然后便会有能量注入你的体内。”“对。”我承认道。“在破碎试炼阵当中,”她解释道,“你得通过残缺之处,一路前往中央。”“如果线条断了或者不全,那你又怎么能跟着它走?在真正的试炼阵,你一旦离开图案,便会立刻化为劫灰。”“你要跟的不是那些线条,而是当中的空隙。”她说。“那等你出现在……那个什么地方之后呢?”我问。“你身上便有破碎试炼阵的影像了。”“你怎么召唤它?”“通过残缺,召唤它的画面,就像是从一口黑井当中汲取能量一样。”“那怎么穿越影子?”“同你们很像,就我理解,”她说,“但残缺会一直跟着你。”“残缺?我不大明白。”“试炼阵当中的那些缺口,它们也会跟着你一起穿越影子,如影随形,有时只是头发丝那么大,有时会是一个无底深渊,而且还会随时变幻,突如其来,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现。现实当中的一种偏差。这便是这种破碎试炼阵危险的地方,一旦掉进去,你就死定了。”“那它肯定也存在于你所有的咒语当中,比如陷阱什么的。”“所有的获得都会有风险,”她说,“如何避免则是一门艺术。”“这便是你传授给茱莉亚的入门功夫?”“对。”“还有维克多?”“没错。”“我明白你所说的东西,”我回答道,“但你得明白,破碎试炼阵是从真正试炼阵当中吸取的能量。”“当然。那又怎样?要是你小心的话,镜像几乎和真正的试炼阵一样好。”“准确来说,这里一共有多少层可用影像?”“可用?”“它们肯定会随着影子的增加而衰减。什么时候是极限,让你说‘越过这层破碎影像,便会摔断我的脖子,我不能冒那个险’?”“我明白你的意思。前九个大约是没事的。不过我从没试过。前三个是最好的,随后的三个所形成的圈,也还可以对付。接下来的三个,风险就大多了。”“每一个后面的壕沟都会增大?”“完全正确。”“你干吗要告诉我这么隐秘的信息?”“你入门的层次要高得多,所以也就无所谓了。还有,你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后,你需要知道这个,才能欣赏接下来的故事。”“好吧。”我说。

曼多轻轻扣了扣桌面,两只装着柠檬饮品的水晶杯,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我们明白了他的意思,清空了盘中的美味之后,这才接着往下说。窗外,云影滑过山坡。走廊后面,隐隐传来了乐声。一阵叮当的声响夹杂着刮擦之声,像是有人在远处掘挖着什么,也从外面传来,很像是在要塞当中。“这么说是你给茱莉亚启的蒙。”我乘胜追击。“对。”贾丝拉说。“那然后呢?”“她学会了召唤破碎试炼阵影像,用它来增强目力,练习咒语。她学会了通过它的缺口,来汲取原始能量。她学会了影子穿越……”“一边还得留神深渊?”我提醒道。“是这样的,而且她还摸出了诀窍。实际上,她在所有方面都很有天分。”“真是难以置信,一个凡人,竟然能够通过一个残破的试炼阵,并活下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凤毛麟角,”贾丝拉说,“其他人踏上一条线后,便会在残缺区域神秘死去。兴许,十成当中只有一成人能够做到。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可以让这件事看起来更加莫测高深。通过的人当中,很少有人能像她这样,在各方面都成为行家里手。”“而且你说她了解了自己要学的东西之后,实际上比维克多还要出色?”“对。等到我学会赞赏这一点时,已经太迟了。”

我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像是在查看我的反应的样子。我从盘子上抬起头来,挑了挑一条眉毛。“对,”她显然满意了,于是接着说道,“你在神泉边时,并不知道自己刺中的是茱莉亚,对不对?”“对,”我承认道,“我一直以来都被面具搞得有些晕头转向。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我实在找不出任何动机。那些花尤其令人不解,我一直就没搞明白到底是你,还是面具拿着那种蓝色石头藏身其后。”

她哈哈笑了起来。“那些蓝色石头,以及出产它们的洞穴,都是一个家族秘密。那种材质能够隔绝魔法,但两块之间——同一块石头分成的两块——却存在着联系,通过它,一个敏锐的人便能追踪另外一个……”“穿越影子?”“对。”“即便是实施追踪之人并没有什么特殊法力?”“对的,”她说,“和追踪一名移动的影子行者差不多。只要够快,够敏锐,那便任何人都能做到。追踪的是影子行者的踪迹,而非她本人。”“她,她……你是说你也中招了?”“没错。”

我抬起眼来,刚好看到她面色红了红。“茱莉亚?”我说。“你开始明白了。”“没有,”我说,“哦,兴许一点点吧。她比你预想的要有天赋得多,这一点你已经告诉我了。我的印象是她似乎在某件事上耍了你。不过我拿不准是在哪儿,或是怎么做到的。”“我带她来了这儿,”贾丝拉说,“来取一些设备,好带到离安珀最近的影子圈去。当时她确实看了一眼我在要塞中的工作室来着。那时我太没戒心了,说了不少。可我又怎能料到她竟然暗地里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并且还形成了一个计划?我当时觉得她太过温顺,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得承认,她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演员。”“我看了维克多的日记,”我说,“给我的印象是你当时一直戴着面具或是风帽,而且很有可能还使用魔法变声?”“对,不过,非但没有让茱莉亚生出一份敬畏之心,变得更加恭顺,反而激起了她对魔法的贪念。我觉得她那时应该是拿了我的一块翠格力斯,就是那些蓝色石头。剩下的便都是老皇历了。”“对我来说并不是。”

一碗完全没见过但看起来却令人馋涎欲滴的蔬菜,热气腾腾地出现在了我面前。“想想。”“你带她去了破碎试炼阵,并且带她入了门……”我开始道。“对。”“她的第一个机会,”我继续说道,“便是利用那个……翠格力斯返回要塞,窃取了你另外的一些秘密。”

贾丝拉轻轻鼓了鼓掌,尝了尝那蔬菜,随即又赶忙吃了几口。曼多笑了。“除此之外,我就一无所知了。”我坦白道。“做个好孩子,把你的蔬菜吃了。”她说。

我依言而为。“根据我对这个精彩故事的总结以及我对人性的了解,”曼多突然评论道,“我得说,她除了想要测试一下她的翅膀,还想试试她的爪子。据我猜测,她还回去挑战了她的前任师傅——维克多·梅尔曼,并同他定下了一场魔法对决。”

我听到贾丝拉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事是你猜出来的?”她问。“是,”他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答道,“而且我还乐意进一步猜测,此事也曾发生在你和你自己的师傅身上。”“邪门,你怎么知道的?”她问。“仅仅是猜测而已,沙鲁应该就是你的师傅,而且兴许还不止,”他说,“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为何你们两人都对这个地方如此熟悉,而且还能让前任主人失去防备之心。在他被打败的最后时刻,兴许还硬挺了一会儿,诅咒有一天,同样的命运降临到你头上。而且即便不是这样,这种事情有时还真是报应不爽。”

她“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看来,真正邪门的是你的推理能力,”她的声音当中透着赞赏,“不过你光凭直觉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可不得了。”“好在还能猜中一些。不过,我估计茱莉亚应该是吃了一惊,因为维克多竟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完全正确。她没料到我们会将学徒置于两层保护之下。”“可她的防御能力很显然也不错,至少还不错。”“正确。当然,即便是那样,也同输了没什么两样。因为她清楚我迟早会知道她的背叛,很快会来清理门户。”“哦。”我说道。“是的,”她道,“所以她才假死,而这一招,不得不承认,确实瞒了我好久。”

我想起了那天前去茱莉亚的公寓时的情形:那具尸体,那头怪兽的袭击。那具尸体的脸被毁掉了一部分,而其他部分也是一片血污。可身材同茱莉亚一样,或多或少同她有些像。随后,我便成了那头隐身暗处的狗一样的怪兽的目标,这极大地分散了我的心思,没顾得上再查看细节。等到我终于捡回了一条命,警笛声已是越来越近,使得我更加关心的是如何溜之大吉,而非细细搜查。从那以后,那个场面每次回到我的脑海,所看到的死者自然也就变成了茱莉亚。“难以置信,”我说,“那我发现的那具尸体又是谁的?”“我也不知道,”她回答道,“兴许是她影子当中的自己,或者街边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有可能只是停尸房中偷来的一具尸体。我没办法知道。”“它带着你的一块蓝色石头。”“对,而另外一半,就在被你干掉的那头怪物的项圈之上。是她打开门,放它出来的。”“为什么?还有,那门神又是怎么一回事?”“把水搅浑,混淆耳目。维克多以为是我杀了她,而我则认定是他干的。他认为我会打开通往锁钥的一条通道,在她之后就派了那头怪兽来。我则猜测是他干了此事,而且对他隐藏自己精进这件事,有些恼火。”

我点了点头。“那些怪物是你在这附近养的?”“对,”她回答道,“而且我也给他们看了,在毗邻的几个影子当中。我有好几头,都戴着蓝色缎带。”“看来我还得继续同怪兽打交道,”我说,“它们看起来很讨人喜欢,而且本事也不错。这么说,她扔下一具尸体,并藏起了通往这儿的一条通道,于是你认为是维克多杀了她,并且还在密谋偷袭你的圣地。”“差不多。”“而他则觉得是因为她威胁到了你——因为那条暗道——所以你杀了她?”“我不确定他是否发现了那条暗道。你也看到了,它隐藏得非常好。不管怎样,我们俩对她的所作所为,都丝毫没有察觉。”“后来呢?”“她在我身上也放了一块翠格力斯。后来,她便用另外半块追踪我,穿过影子到了伯格玛。”“伯格玛?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儿?”“没什么要紧的,”她说,“之所以提到它,是为了让你把她看得更清楚一些。实际上,我之所以知道这事,还是因为她后来告诉了我。然后,她从黄金圈追踪我,回到了这个城堡。剩下的事情你便知道了。”“我还是有点不大肯定。”“她在这个地方设下了埋伏。当她突袭我时,我确实毫无准备。所以才会变成了衣架。”“然后她便把你带到了这儿,为了便于露面,她戴上了一个守门员面具。她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慢慢积累功力,增加本事,在你身上挂雨伞……”

贾丝拉轻哼了一声,我这才想起来,她的牙齿更加厉害。我赶忙换了一个角度:“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何要不时偷窥我,有时还朝我撒花。”“男人可真都是木头,”贾丝拉说着,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你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却单单不明白她的动机。”

我听到曼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当我瞥向他时,他又转开了目光,摇了摇头。“这不明摆着嘛,”贾丝拉说,“她还在乎你。很有可能,还不是一星半点。她在和你玩游戏,想要引起你的好奇,想让你去寻她,去找她,很有可能还想在你身上试试她的功力。她想让你知道,当年你拒绝她的那些东西,她现在都得到了,你当年不信任她,大错而特错了。”“这么说这事你也知道。”“有时,她跟我还算是无话不谈。”“于是,她在乎我到了用翠格力斯追踪我到安珀,并试图杀死我的地步。他们差点就得手了。”

贾丝拉转过目光,咳嗽了一声。曼多赶忙站起身来,绕过桌子,给她添酒,顺便挡在了我和她之间。就在她被完全挡在我的视线之外时,我听到她轻声说道:“哦,不准确。那些杀手是……我派去的。当时里纳尔多并不在你身边,不能给你通风报信,所以我觉得应该再试一次。”“哦,”我说,“那周围还有杀手在游荡吗?”“他们是最后一批。”她说。“那我就放心了。”“我并不是在道歉。我只是在解释,在说清楚我们之间的区别。你也愿意将这件事一笔勾销吗?这一点我得弄明白。”“我已经说了,咱俩之间已经扯平了。这话依然有效。那朱特又是怎么扯进这件事里的?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还有就是他们是什么关系。”

曼多给我杯中象征性地添了一点,随即回到了他的座位上。贾丝拉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她说,“我们打起来时,她并没有帮手。想必是我僵化过去后才出的这一情况。”“你知道她和朱特会逃往哪里吗?”“不知道。”

我瞥了一眼曼多,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说,“不过,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是吗?”“除了他已通过洛格鲁斯的考验并且获得了法力之外,我觉得还有必要提醒你。抛开他的伤疤和耳朵上缺了的那一块不谈,你不觉朱特跟你很像么?”“朱特?我?开什么玩笑!”

他看了一眼贾丝拉。“他说得没错,”她说,“很显然你们俩有一定关联。”

我放下叉子,摇了摇头。“荒谬,”我的声音当中,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而非肯定,“我从来没觉得。”

曼多耸了耸肩,耸得不动声色。“你想上一堂否认心理学课程吗?”贾丝拉问我。“不想,”我说,“我想要一点时间,来让这事沉浸下去。”“不过该上另外一道菜了。”曼多说着,大大地做了一个手势,那菜便出现在了眼前。“你放了我,你那些亲戚会不会找你麻烦?”过了一会儿,贾丝拉问道。“等到他们察觉你已经不见了时,希望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好故事。”我回答道。“换句话说,你已经胸有成竹了。”她说。“兴许一点点吧。”“我会看看我能做什么的。”“什么意思?”“我不喜欢欠人人情,”她说,“而且在这件事上,你为我做的远比我为你做的要多。如果有办法能将他们针对你的怒火引开,我会去做的。”“你心里已经有什么想法了吗?”“先这样吧。有时,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好。”“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话。”“不过我倒是有换一个话题的绝佳理由,”她说,“朱特这个敌人,有多少斤两?”“对我?”我问,“还是你担心他去而复返?”“你既然这么说,那二者皆有。”“我相信,如果他能杀了我,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下手。”我说着,看了曼多一眼,他点了点头。“我觉得恐怕也是如此。”他说。“至于说到他是否会回到这儿窃取他所需要的东西,”我接着说道,“你是最好的裁判。就一个人所能从那神泉当中得到的全部能量来说,他到底获得了多少?”“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字来,”她说,“因为他当时的实验条件非常模糊不清。百分之五十吧,兴许。只是猜测。他会满意吗?”“也许吧。那他现在有多危险?”“非常危险。等到他完全掌握了之后。不过,如果他真想回来的话,那他也得掂量掂量,这地方可不是想来就能来的,甚至包括像他这样的人。我怀疑他会离得远远的。光一个沙鲁——在他目前的状态下——就是他不可逾越的障碍。”

我继续听着。“茱莉亚很有可能会建议他打消这个念头的,”她继续说道,“毕竟她了解这个地方。”

我点点头,以示赞成。该见面时,总该会见面的。而此刻,我能提前准备的事情并不多。“现在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说。“尽管问。”“那个泰一甲……”“怎么了?”“虽然她披着奥库兹女儿的皮,但我还是敢肯定,她绝对不会是随便来宫殿走走,然后游荡进了你的公寓的。”“很难,”我回答道,“她是跟着官方使团来的。”“那我能问问使团是什么时候到的吗?”“那天早些时候,”我回答,“不过,我恐怕不能透露太多的细节,因为……”

她摆了摆那只戴着上好戒指的手,止住了我。“我对国家机密不感兴趣,”她说,“虽然我知道妮妲通常都会陪着她父亲,干一些秘书的活儿。”“那……?”“她妹妹也一起来了还是待在家里?”“那应该是卡洛儿,对不对?”我问。“对。”“她也来了。”我回答道。“谢谢。”她说着,将注意力转回到了食物上。

该死。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关于卡洛儿,她知道一些我并不知道的事情?某些同她目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相关的事情?若真是如此,那我该怎样才能探出口风来?“为什么?”我随即说道。“好奇而已,”她回答,“我认识这家人……在一段更为欢愉的时光里。”

贾丝拉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鬼才信。那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万一这家人遇到了一两个麻烦呢?”我问。“除了妮妲被泰一甲附身这事?”“对。”我说。“那可真叫人遗憾,”她说,“什么麻烦?”“也没什么,卡洛儿似乎被人给囚禁了。”

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她手中的叉子落在了盘子上。“你说什么?”她问。“一个小失误。”我说。“卡洛儿?怎么回事?在哪儿?”“这得看你究竟有多了解她了。”我解释道。“我喜欢那丫头。别卖关子了。出什么事了?”

似乎不仅仅是一点点迷惑那么简单。但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你很了解她母亲吗?”“金妲。我见过她,在外交场合。一个美丽的女子。”“跟我说说她的父亲。”“哦,他是皇室的一员,但他们那一支并没有继承权。在成为内阁总理大臣之前,奥库兹是伯格玛驻卡什法大使。他的家人与他同住,所以我自然在不少场合见过他——”

注意到我正在透过洛格鲁斯之兆注视她之后,她抬起了眼。我们的目光碰在了一处,她笑了。“噢,你问的是她的父亲。”她说着,顿了顿,随即点点头。“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她最后说道。“你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流言,绝大部分都没办法证实。我又怎么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而且我为什么要在乎?”“你说得没错,当然,”我说,“不过……”“又是那老小子的风流债,”她说,“有没有人专门帮他记录过?真是神了,他竟然还腾得出时间来治理国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我说。“那就实话实说吧,除了流言所说的那些东西,在样貌上确实也有一些家族特征。不过我因为和大多数的亲戚都没走动,所以说不上来到底像在哪儿。你是说这事果然是真的?”“是。”“仅仅是因为相似,还是另有隐情?”“另有隐情。”

她莞尔一笑,拾起了叉子。“我一直很喜欢那些揭露一个人出身的童话故事。”“我也是。”我说着,继续吃了起来。

曼多清了清喉咙。“这似乎不大公平,”他说,“讲故事只讲一半。”“没错。”我附和道。

贾丝拉将目光转回到了我身上,叹了一口气。“好吧,”她说,“我来问。你怎么敢肯——噢,当然,试炼阵。”

我点了点头。“啧啧啧,小卡洛儿,试炼阵的女学徒。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吗?”“是的。”“我猜她现在应该正在某个影子当中……庆祝呢。”“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什么意思?”“她确实不见了,但我不知道去了哪儿。是试炼阵把她带走了。”“怎么带走的?”“好问题。我也不知道。”

曼多清了清喉咙。“梅林,”他说,“兴许有一些事,”他摆了摆左手,“你会或多或少会有些自责……”“不,”我说,“这是该有的谨慎,甚至对你来说也一样,我的哥哥,混沌贵胄。而且对殿下您想必也一样,”我朝贾丝拉点了点头,“只是你们打过交道,对那姑娘更会有一份感情。”为了不让这话过于生硬,我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或者,对她至少没有怨恨。”“我说过了,我非常喜欢那姑娘。”贾丝拉将身子往前靠了靠,声明道。“好,”我回答道,“虽然整件事从头到尾我都被蒙在鼓里,但我觉得自己至少有部分责任。所以我觉得有责任让事情好起来。只是我还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出什么事了?”她问。“她说想去看试炼阵时,我们正在兴头上,于是我答应了她。路上,她问了我一些关于试炼阵的问题,似乎都是随口一问而已,我满足了她的好奇。我并不熟悉那些关于她的出身的传言,否则我早就应该起疑心的。最后,我们到了那儿,她将一只脚踩到了试炼阵上,开始行走。”

贾丝拉倒抽了一口凉气。“血统不对的人,会灰飞烟灭的。”她说,“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甚至即便是我们其中一位,”我随即说,“只要一出岔子,也是一样的下场。”

贾丝拉“哧”的一声笑了出来。“万一真正跟她老娘有一腿的是一名脚夫或是厨子呢?”她评论道。“她是一个聪慧的姑娘。”我说,“不管怎样,试炼阵一旦发动,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我有义务给她一些指点。否则,非但不是待客之道,而且还可能有损伯格玛和安珀的关系。”“并且搞砸那场弱不经风的谈判?”她半开玩笑地问。

我有一种感觉,她在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伯格玛使团的来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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