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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6 12:3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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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枫

出版社:辽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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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两万里

海底两万里试读:

序言

国家教育部颁布了最新《语文课程标准》,统称新课标,对中、小学语文教学指定了阅读书目,对阅读的数量、内容、质量以及速度都提出了明确的要求,这对于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培养语文素养,陶冶情操,促进学生终身学习和终身可持续发展,对于提高广大人民的文学素养具有极大的意义。

中、小学生是未来的主人,必须适应现代竞争激烈和交际广泛的社会生活,在心理、性格、思维、修养等内在素质铸造方面必须做好充分准备,同时在语言表达、社会交往等才能方面也必须打下良好的基础,这样才能顺应未来社会的发展潮流。

现代中、小学生不能只局限于校园和课本,应该广开视野,广长见识,广泛了解博大的世界和社会,不断增加丰富的现代社会知识和世界信息,有这样的精神准备,才能迅速地成熟、长大,将来才可以自由地翱翔于世界的蓝天。否则,我们将永远是妈妈怀抱中的乖乖宝宝,将永远是温室里面的豆芽菜,那样,我们将怎样走向社会、走向世界呢?

世界文学名著是世界各国社会和生活的结晶,是高度艺术化的精神产品,是人类共有的文化财富,具有永久的魅力,非常集中、非常形象,是中、小学生了解世界和社会的窗口,是走向世界、观摩社会的最佳捷径,也是培养人文素质,养成优雅风度,形成高尚思想品格的好教材。这些世界文学名著,伴随着世界各国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茁壮成长,具有广泛的影响和深远的意义。特别是带着有趣的欣赏的心态阅读这些美丽的世界名著,非常有利于培养青少年积极的和健康向上的心理、性格、思维和修养,有利于青少年了解世界各国的社会和生活,不断提高语言表达和社会交往的才能,这样就可以早日走向社会,走向世界。本书按照语文新课标指定阅读书目进行了精选,集中体现了语文新课标的精神。我们考虑到广大中、小学生的学习时间有限,而许多世界文学名著又是卷帙浩繁,不便于中、小学生阅读,我们在参考和借鉴以前译本许多优点和长处、忠实原著的基础上进行了高度浓缩,保持了原著的梗概和精华,并在每一作品前加入

导读

部分,介绍作者生平、成书的时代背景,指明此书的特点及对世界的影响和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深入浅出,使之尽量符合时代和社会的发展,尽量适合少年儿童阅读,这就便于广大中、小学生轻松阅读和理解吸收了。

我们知道,文字是用来表达思想的工具,同一种思想,可以有不同的文字表达方式,只有高度文学素养的人,才能完整准确地把自己的思想表达出来。而要做到这一点,不经过长期严格的训练是做不到的。所以语文教学,不仅是多认字,会组词,能造句,会写文章,还要不断提高自己的欣赏水平,从世界名著中得到熏陶,受到教益。要做到这些,光靠课本和课堂教学显然是不够的。

这就是我们出版本书的初衷。本书选材严谨,取舍得当,对学生有很高的实用价值,对教师教学有很好的参考价值,非常适合广大青少年阅读和收藏。导读

儒勒·凡尔纳(1828~1905)是法国著名科幻和冒险小说家。他的主要成就是名为《在已知和未知世界中奇妙的漫游》的一套科幻和冒险小说。所写内容从地球到宇宙空间,从地质、地理到航海、航天,可谓包罗万象。这些充满奇幻的小说使他名扬世界。

凡尔纳的代表作有著名的三部曲《格兰特船长的儿女》(1868年)、《

海底两万里

》(1870年)、《神秘岛》(1875年)。其中《海底两万里》的主要内容是叙述法国生物学家阿龙纳斯教授在深海旅行的故事。全书情节曲折,悬念迭出,令人叹为观止。书中所展现的海底世界的神奇和美丽更令人兴味盎然,不忍释卷。另外,该书还能使人从中学习到有关海洋生物、气象、地理等方面的丰富知识。《海底两万里》于1870年问世,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但其仍能以多种文字的各种版本风行世界,仅此一端,即可见其生命力之强,吸引力之大。书中人物寥寥,有名有姓的只有四个半——“亚伯拉罕·林肯”号驱逐舰舰长法拉古,只在小说开头部分昙花一现,姑且算半个;内景只是一艘潜水艇。但就是这么四个半人,这么一艘潜水艇,一个神秘的船长,一个学富五车的科学家,在各种探险历程中,在将近一年的时间中,纵横海底两万里,为我们演绎出一个个故事,展现出一幅幅画面,海底墓地,珊瑚谷,巨型章鱼……故事曲折惊险,引人入胜,画面多姿多彩,气象万千。

凡尔纳的作品生动幽默,妙语横生,又能激发人们尤其是青少年热爱科学、探寻大自然奥秘的热情,所以一百多年来,一直受到世界各地读者的欢迎。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资料表明,凡尔纳是世界上被翻译的作品最多的十大名家之一。海底两万里[法]儒勒·凡尔纳/著 张之星/编译

海上怪物

沿海的居民一定不会忘记,1866年,海上发生的那件奇特、神秘而又无法解释的现象,在海上行驶的许多大船都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形状像梭子,有时还会像闪电般发光,快起来像一阵风似的。虽然很多生物学家在看了所有航海日记的记载后还对此有所怀疑,但舆论界则甚为关注。

1866年7月20日,在澳大利亚海岸东边5英里处,人们当正准备测定这个怪物的位置时,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猛地喷出两道水柱,哗地射到150英尺的高空。

而在三天后,印度——太平洋气船公司的克币恩托巴尔哥郎号,在700公里以外的太平洋也看到了它,认识到这个类似鲸鱼的神秘怪物速度是何等惊人。

以后又有同样消息不断传出,当时,真地震惊了整个世界。尤其是在英国、德国和美国,民众更投入了极大的关注,甚至在讨论中逐渐在学术界分成了两大派系——存在派和否定派。

后来,这种议论也似乎慢慢平息了下来,但到1867年4月,又一件怪事引发了再次哄动。

4月13日,在西经15度12分,北纬45度37分的平静海面上,著名英国苟纳尔邮轮公司的斯各脱亚号正在破浪而行。当下午4点17分时,有人发觉船尾、左舷机轮的后面仿佛被轻轻碰了一下,当时船上大部分人都没在意。但接着船舱管理人员就跑上甲板喊道:“船漏了!船漏了!”

船长安德生,立即下到舱底。发现海水涌入了第5间舱,从涌入速度可以看出漏洞不小。他立即下令停船并派潜水员到水下探查船的受损程度。检查过后,潜水员报告说,船底被撞了一条两米长的大洞,那时船到克利亚山甲有300海里远,因为漏洞问题船比原定日期延迟了两天才驶进公司码头。

斯各脱亚号被架上了高处,检查它的工程师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情形。在船的水限位置以下两米半处,有一个标准的正三角形缺口。铁皮上的划痕整齐划一,就是用仪器测量也无法凿得如此完美。能凿出这个洞,证明这东西绝非普通的钢铁,在用巨大力量猛凿穿了4厘米厚的船体铁板后,又能以一种无法解释的方式迅速撤出。

这件事又一次让舆论一片哗然,就连一些早年难以找出原因的海难事件,也都推到了这个怪物头上。但按年代记载统计,估计每年约损失3000艘船。其中包括船帆和汽船,而失踪的也有200多艘,这么大的数目真是触目惊心。

因为这个怪物的存在,海上交通也变得危难重重,于是,各国政府都一致同意,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这海中一霸。

正闹得沸沸扬扬时,我刚好做完科学考察回来,我此次去的是美国内布拉斯加州的贫困地区。身为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的副教授,也对这个怪物难下定论,徘徊在两种见解间不能定夺,但它的存在是不必怀疑了。不过,我不同意这是神秘暗礁的说法,因为除非这种暗礁内部配有机器,否则它无法在五个洲之间的大海中四处游动。另外,我也不认为这是一只废弃的大船或浮动的船壳,因为它们都不会移动得如此神速。在这一种种猜测被否决后,人们又把它想象成一条大鱼,而且对它的构造越传越神,甚至到了荒唐的地步。

我当时正在纽约,身为自然科学中这一神奇部门的一名专家,很快就被《纽约先驱论坛报》追问得不得不明确表态。我找出这个问题中关于政治上和学术上的各种论据,很快,一篇材料充实内容精彩的论文就登上了4月30日的《论坛报》。“在我将各种假设无法成立的设想,都一一否决之后,我只能将其归结为一种具有惊人力量的海洋动物。“如果我们还没有把所有生物都从神秘自然界探索出来,那就只能认为在海底探测无法到达的水域中存在鲸鱼类的另一分支。

我们常见的独角鲸或海麒麟长60英尺左右,但如果我们把它们的身长再拉长5~10倍,同时不要忽略了与它们身材相适应的力量和凶猛程度,就会与当前这个怪物很相似。

所以,在当前材料有限的情况下,我只能将人们提到的怪物看作一只不知的麒麟,只是身体更加巨大,而它身上也不再仅是剑戟,而是用真正的冲角作武装,如同铁甲船或战舰般具有强大的攻击性。”“一石击起千层浪”,人们对我的观点反响很大,而且,我的结论给人们留有很大的想象空间,他们可以充分发挥对这种奇闻异事的幻想。

不过,虽然有人从单纯的科学角度看待这个问题,但比较注重实效的诸如美国人和英国人,则更多是考虑该怎么清除掉这个可怕的海洋怪物,以保障海上交通安全,尤其是工商界对此呼声特高。

民众的呼声一经提出,首先作出反应的是美国政府,声明要在纽约组织讨伐军清除这个海上毒瘤。并很快有一艘装有冲角的“林肯号”二级战舰蓄势待发。司令长官法拉古得到了各造船厂的支援,以期尽早装备好这艘二级战舰。

但任何事情都有一种惯例,正当人们发誓要清除这个怪物时,它却突然销声匿迹了。接连两个月没有再出现过。

所以,这艘装备精良威力强大的“林肯号”,现在根本不知要驶往何处,人们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幸好这时得到报告,旧金山轮船公司有一只汽轮唐比葛号,在由加利福尼亚开往上海途中,在太平洋北部又发现了它。

人们立即群情激昂,极力请求法拉古司令立即行动。日常用品备齐了,舱底都装满了灯,船上全部人马都到齐了,只需点燃火炉加热锅炉起锚了。法拉古司令官也恨不得立刻出发!

就在林肯号从布鲁号林码头启程前的3小时,我收到了一封海军部长的邀请信,诚邀我们法国代表参与这项计划。

在我读完这封信前的3秒种,我一点都不想参加远征军,就像我不想去北冰洋渡假一样,但在读完海军部长这封诚挚的信后,我就发觉清除这只危险怪物才是我平生惟一的志愿。

所以,我把长途跋涉刚刚归来的劳累以及身边的琐事都统统抛之脑后,只有一个想法——随船远征。“康塞尔!”我一声召唤。

康塞尔作为我的仆人和外出旅行的旅伴,一直与我相处融洽、形影不离。他是一个佛兰蒙年轻人,他性格冷漠、遵守规矩,很少对生活的意外而感到惊讶。另外他的手很巧,能做很多细活,只是极少言语。

因为有我这样学术界的专家熏陶,再加上常常与这方面人士来往,他逐渐成了生物分类学的一名准专家。“先生,您在叫我?”他走进来问道。“对,马上准备,两小时后我们就出发了。”“是,先生,”康塞尔面容平和,“你那些标本呢?”“日后再作整理。”“你那些外形奇特的植物、大马、大蛇和另外动物的骨骼,又如何处理?”“先在旅馆寄存起来。”“你那只活着的野猪呢?”“先暂时请人代为饲养,另外,请人把我们那群动物送回法国。”“难道我们不是回巴黎吗?”“是要回……当然……”我掩饰道,“但需绕个大圈。”

康塞尔没往下问,只用一刻钟他就把一切都办完了,我们赶到码头时,林肯号正“突突”地喷着浓烟。

马上有人接过我们的行李并搬上甲板,一名水手把我领到尾舱内,有一名军官满面春风地与我握手:“彼埃尔·阿龙纳斯先生?”“是法拉古司令官吗?”“是,欢迎您,教授,早就为您准备好舱房了。”“林肯号”是为这次行动而量体定作的,一切材料、内部构造和装备无不和这次任务相配。其速度相当快,高压蒸气机能够产生7个大气的压力。在该压力驱动下,能使船速达到18.3海里/小时。这在当时已是出类拔萃的了,但这还不足以与那只大鲸鱼相比。“开船!”法拉古长官一声令下——

于是,“林肯号”穿过上百只满载送行船只形成的巷道,神圣地启程了。

好奇的人们挤满了整个布洛克林码头以及纽约在东河沿岸的地区,欢声雷动,礼炮喧天!

法拉古长官是一个杰出的水手、航海家,他是“林肯号”之魂,他相信存在着一条巨大的鲸鱼,并发誓要为民除害,与它进行殊死搏斗。

船上全体人员也与他同仇敌忾。他们一直围绕着这次行动展开各种设想和讨论,并对海面保持着高度警惕。

远征军全体将士都意气风发,立志要用鱼叉把那海怪刺死,然后将它碎尸万段。他们小心谨慎地观察着辽阔海面。另外,法拉克司令曾许诺,上至长官,下至水手,谁先发现那头海怪,都将得到2000美元的奖励。

我同样加入了观察并想得到荣誉,“林肯号”于是变成了“众目号”。但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冷漠的康塞尔。

我现在最佩服司令的细心和周密,船上准备有各种捕杀鲸鱼类的装备,从手掷鱼叉到机关枪、炸弹以及炮用铁箭一应俱全。前甲板上还有一架威武的膛炮,炮身厚重而口径很小,在1867年的万国博览会上曾见过这种炮的仿制品,它由美国制造,其锥形炮弹重4公斤,射程达16公里。

所以说,“林肯号”上的歼灭性武器应有尽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鱼叉王”尼德·兰也在船上。

尼德·兰大约有40岁。身材高大而健壮,外表严肃,性如烈火。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特别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更使他具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他来自加拿大,身手敏捷,技艺高超,在叉鱼这种危险行当中,还未有人能与他匹敌。

在我看来,法拉古请此人真是太明智了,他一个人的手臂和眼睛,就足以抵得上全体船员。

尼德·兰很少与人交谈,但对我却是一个例外,显得特别友好,显然,他对我是法国人很感兴趣。而且,他也可以用加拿大已经不通用的拉伯雷法国话与我交谈,而我也很荣幸能有机会听到这种法国话。

现在,尼德·兰对所谓的海麒麟、独角鲸表示怀疑。在这点上,他与大家有分歧,他干脆对此避而不谈,但最终有一天他会谈到这些的。

三周以后的一个黄昏,我们到达了距巴塔戈尼亚海岸30海里处,那儿和白岬在同一纬度上。我们当时已越过南回归线,南边700海里处就是麦哲伦海峡,顶多再用8天,“林肯号”就要驶入太平洋了。

我和尼德·兰正在船尾甲板上闲聊,眼望着至今人们仍不能到达其底部的令人神往而恐惧的海洋。说着说着,我们很自然地谈到了那头巨大的海麒麟,以及这次神圣远征的结果会怎样。“作为一个捕鲸专家,尼德·兰,”我说,“你应该对这种巨型哺乳动物很熟悉,也最应该接受这种动物的真实存在,但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顽固地怀疑呢?”“这是你的责任,教授,”尼德·兰说,“人们一般都相信天空中有飞逝的慧星,地底下生活着太古年代的怪兽,但天文学家和地质学家却会认为这很荒唐,不过是无稽之谈。作为捕鲸人我也一样。我曾多次追捕过它们,也杀死过许多条鲸鱼,不过,不管它们有多么强壮,多么凶猛,但它们的尾巴和牙齿都不足以凿穿一艘汽轮的钢板。”“可是,尼德·兰,曾有很多传说证明独角鲸可以把船咬碎呀。”“那只能是木头船,”他回答说,“但我对这种情景没看到过。因此,在我没有亲眼见过之前,我不会相信鲸鱼能够洞穿钢板。”

随后我又为他解释了很多,但都无法让他改变观点。

又行驶了几个月,“林肯号”依然乘风破浪,顺利前行,南半球的天气这时正恶劣多变,这里的7月相当于北半球的1月。

尼德·兰一直持那种顽固的怀疑态度,除了该他轮值观察之外,他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洋面。本来以他的视力会大有作为,但是他大部分时间却呆在舱房中看书甚至睡觉,我劝告和责备他多次,但他都置之不理。“行了,阿龙纳斯先生,”他说,“别抱什么幻想了。如果真有什么海怪,会那么巧让我们遇到吗?我们这么瞎撞会有结果吗?听说又有人在太平洋的北部海中发现了这个神秘怪物,这我相信,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根据以往的发现对这怪物的脾气来判断,它还能在那个地方等着我们吗?它的移动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况且,教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上帝造物是很有规律的,生性迟缓的动物决不会跑得很快,因为它没必要这么做。因此说,如果这种动物真存在,它也早离开了!”

我无法反驳他这番理论。事实上,我们的行动显然是漫无目的的。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我们遇到它的可能性很小,但直到今天,所有人依然信心百倍,都相信终有一天会遇到这只独角鲸并杀死它。

7月20日,我们在西经105度穿过了南回归线。一周后,27日,我们又在西经10度穿过了赤道。船继续向西前进。从太平洋的中部驶入。

以法拉古的想法,到大洋深处去,因为这怪物不太爱靠近陆地,这很有道理。因为这样机会似乎更多些。战舰又储备了充足的煤,依次穿过帕摩图群岛、马贵斯群岛和夏威夷群岛,并在东经132度穿过北回归线,直奔中国海域驶去。

离这怪物最后出没过的地方越来越近了!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而且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有的水手产生错觉发出警报,船上就会骚乱一阵,这就更导致人们情绪紧张,如此恶性循环,一天警报多达一二十次,弄得每个人都很疲惫。“林肯号”在太平洋北部从本海到美洲海来往奔波了三个月,把每一个地方的景色都看遍了,但除了海洋,并没看到其他东西。

人们在长久的紧张与失望之余,终于怀疑之风日盛。辛辛苦苦一年才构筑起来坚如磐石的意志,轰然倒塌。所有人现在最盼望的不是那2000美元,而是美美地吃一顿、睡一觉,平平自己因愚蠢而产生的冒失行动。

这种徒劳的搜索不能再长久持续下去了。“林肯号”已尽其所能,人们不应该对它有丝毫抱怨。这些隶属于美国海军部的船员们,已经耗尽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激情,失败与他们无关,现在似乎考虑的只有返航了。

人们都向法拉古提出返航建议,他最后以3天为限,3天后,如果再没有怪物踪影,只须舵手将船转动3次,“林肯号”就会朝着欧洲海岸行进了。

诺言发出日期是11月2日,它首先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大家都信心十足地向太平洋投去历史性的最后一瞥。

两天来,“林肯号”一直懒洋洋地向前爬着。它尽量想引起那怪物的注意或以这种傲慢来激怒它。但直到11月4日夜间,平静的海面上依然毫无动静。

11月5日中午,最后忍耐就要期满了。过了中午,法拉古将依照许诺将战舰自太平洋北部驶往东南部。

我们这时的位置是东经136度42分,北纬31度15分,南面200英里远处就是日本岛。一弯新月穿行在片片乌云之中。船后海面上留下被犁开的两道波痕。

我和康塞尔在船间向远方张望。船员们都爬上高高的缆索绳梯,看着地平线在远方慢慢变小,变黑。军官们则手持夜视望远镜,在各个变黑的地方仔细观察着。“嗨,康塞尔,”我说,“能不能获得2000美元奖金全靠最后这一晚上了。”“先生,请不要这样说话,”康塞尔回答,“我从未考虑过这笔奖金。即使联邦政府许下10万美元奖金那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说得好,康塞尔,这真是一次愚蠢的旅行,当时我怎么头脑一热就跳上船来了。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和精力!不然的话,我们半年前就回到巴黎了……”“回到您的小别墅里!”康塞尔接过话头,“在您那个博物馆中!我早把您那些生物标本分类完毕了!先生的野物和那些珍禽异兽被放在植物的笼子里,会引来全城的观众参观!”“你说得很对,康塞尔,而且,我们也不用被别人嘲笑了!”

我们正说到这里,突然听到尼德·兰高声喊道:“啊呀!这个家伙就在那儿,正横在那里等我们呢!”

囚入潜艇

尼德·兰看得很准确,人们在他的指引下也看到了那个东西:

在“林肯号”下方大约370米的地方,好像有光线从海底射出海面。但大家都看出,这绝非一般磷光。海怪就在光下几米处,发出一种耀眼的无法解释的光芒,和有些船长所说的一样。这种不同寻常的光只能来自某种强大的动力光源。光线覆盖了一片长长的很大的椭圆形水域,在这个椭圆的中心焦点处,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强烈白光。这种强光任何生物都不可能发出,只能是某种电光……

战舰上一片惊呼:“呀!快看!它在动!向前去了!又退回来了!它冲我们过来了!”“镇静!”法拉古命令道,“稳住舵,向后退!战舰迅速逃离光区。”“林肯号”正要离开,但那怪物却迅速向我们逼近,比我们快好几倍。我在恐惧中更多的是惊讶。

那个怪物在战舰四周绕来绕去,光线始终笼罩着我们。接着它驶出两三海里,留下一道灿烂的磷光尾巴,如同一列蒸汽车驶过后冒出的一团团烟雾。突然从遥远的天边,这怪物以骇人的力量撞向“林肯号”,但又突然停在离船20英尺处,然后就消失了。一场毁灭性的相撞随时都可能发生。

但我对战舰的举动更惊讶。它本应该去进攻怪物,但现在反而被海怪追着逃跑,我从法拉古将军那张原本冷静的脸上看到的却是惊愕。

所有人整夜都没有睡,一直守在甲板上观望。“林肯号”不如怪物速度快,干脆慢慢向前行驶,而那怪物也保持与我们相同的速度,而且在海浪上嬉戏,似乎很乐意这种比赛。

半夜时分,怪物突然消失了。它逃走了吗?我们倒不乐意他逃跑,到零点53分时,猛然听到一种巨大的呼啸声。好像水柱被大力压出时发出的那种声响。

当时我和法拉古,尼德·兰都在尾舱楼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一片黑暗——“尼德兰,”法拉古突然问,“你肯定听到过鲸鱼的叫声吗?”“那当然,而且不止一次,先生,但像这种给我送来2000美元的鲸鱼叫声还从来没听到过。”“别担心,奖金肯定是你的。但现在请问一下,从鲸鱼鼻孔喷水时所发出的是这种声音吗?”

不错,先生,但现在这种呼吸却大了不知多少倍,因此这已经毫无疑问了,我们面对的这个家伙是一条大鲸鱼。”尼德·兰接着说,“等天亮的时候,先生,我就会对它讲话。”“但它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耐心来听你讲话。”“听不听就由不得它了!”

凌晨2点左右,在“林肯号”前方5海里处,那种强光又出现了,而且亮度丝毫未减,尽管这么远的距离,而且还有水浪声,它拍打海水和粗重的呼吸仍清晰地传过来。

所有人保持戒备和战斗状态一直到天亮。各类捕猎器具都在栏杆边准备好了。二副把大口径短炮也装好了,它能将鱼叉打出一英里,而且长枪里装好了爆炸弹。再强大的动物一旦被击中也必死无疑。尼德·兰一直在磨他那柄令人胆寒的鱼叉。

浓雾压在海面上,8点钟还没散尽,不过在慢慢向四处退去,视野也渐渐扩大了。“那家伙在船的左后方!”和昨晚一样,又是尼德·兰首先发现它。

所有目光都朝他手指的地方望去。在后方1.5海里左右,有一个很长的黑色物体露出水面1米来高。尾巴拍打着海水,搅出一个大大的漩涡。什么动物的尾巴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呢?在它经过的海面上,身后有一行行强大的白色水纹,并且呈现曲状。“林肯号”在慢慢贴近它,我大体估计了一下,原来的船长对它体积的报告多少有些夸张,在我看来它最多250英尺长。宽度一时不易估计。但总的来看,这个动物的长、宽、高比例都很协调。

正当我凝视它时,它的鼻孔中喷出两道水柱,高达40米左右,我由此又根据它的呼吸方式,更加肯定地判断出它属于脊椎类动物。“加快速度,全力追击!”法拉古终于下达了命令。“林肯号”的机轮猛地加速,推动它向那怪物冲击,但那怪物毫不惊慌,战舰离它只有半锚链了,它依然不潜入水下,只是有一点逃走的样子,但并不很快,始终保持着这么远一段距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3刻钟,但战舰始终无法再把距离缩短4米。

法拉古恼羞成怒,他不停地捋着自己的浓须:“加大马力!加大马力!”

马力加大了,机轮转速达每分钟43度,蒸汽从活塞口喷出,“林肯号”现在速度已达到了每小时18.5海里。

但那讨厌家伙的速度也变为每小时18.5海里。

战舰又在这个速度下追了整整一个小时,但还是无法多接近它2米!这真让美国海军最快的战舰感到丢脸。船员们一致加以声援——对那海怪报以怒骂。法拉吉则拿着自己的浓须在手指上绕来绕去。“马力已经加到最大限度了吗?”他向轮机长质问。“是,长官,已经达到最大限度了。”轮机长答道。“活塞压力是多少?……”“6个大气压。”“加到10个!”“康塞尔,”我对那个诚实的人说,“看到了吧,他们非把‘林肯号’弄炸了不可!”“林肯号”速度明显增加了,连桅杆都不断颤动。浓烟挤出那窄窄的烟囱时发出痛苦的呻吟。“现在的速度是多少?”法拉古还有些不满地问。“长官,时速19.3海里。”“继续增大火力!”

气压表指向10个大气压,但那怪物显然也提速了,因为它轻易地就达到了时速19.3海里。

尼德·兰手持鱼叉,严阵以待,当那怪物有几次故意让战舰能靠近它时。“快追上了!快追上了!”就听到尼德·兰激动地高呼。但是,当他做出要掷叉姿势时,那怪物又迅速地离开,他那时速度会达到每小时30海里。它甚至戏弄似地忽儿绕着“林肯号”转一圈,这真让大家难堪!人们的肚子仿佛要气炸了。

一直追到中午也没有一点迹象表明可以追上它,法拉古决定用更为解恨的方式:开炮。

他喊道:“谁能击中这个坏蛋,奖励500美元!”

一个老炮手,兴奋地捋了捋花白胡子,从容而镇静地站到炮台上,摆正炮位,仔细瞄了很久,大炮轰地一声怒吼,所有船员齐声欢呼。“打中了!真棒!”但却没使它受到多大伤害,炮弹从它身上蹭了一下,落在两海里处的海中。“见鬼了!”老炮手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这恶魔身上一定披着一层6英寸厚的铁甲!”“该死的!”法拉古叫道,“追,我们的船只只要不爆炸,就绝不罢休!”“林肯号”这一整天下来,苦苦地追出了至少500海里,但那怪物却一点疲惫的状态也看不出。

到夜间11点左右,“林肯号”前方3海里处又亮起了那怪物发出的强光。但这次它似乎是在睡觉,静静地躺在那里随着海浪起伏。法拉古认为这是个天赐的良机。

战舰无声无息地向前偷偷靠拢,在离那怪物只有370米时关闭了气门,只靠惯性向前滑行。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现在距那焦点仅剩100英尺了,光亮照得我们头昏眼花。

我这时正倚在船头的栏杆上,而尼德·兰就在我下面,我见他一手抓住桅绳,另一只手紧握他那把寒森森的鱼叉。我们距那一动不动的怪物只有20英尺了。

突然,我看到他的手臂猛地一挥,鱼叉飞了出去。鱼叉正中目标,只听到一声如同金银撞击发出的响亮声音。

眼前的电光一下子消失了,突然,两条大水柱猛地向战舰甲板上冲来,把从船头到船尾的所有人都冲倒了,而且连护桅的绳索都被打断了。

接着,战舰被撞得剧烈地一震,我站立不稳,直向大海中坠去。“救救我!救救我!”我高叫着,向“林肯号”拼命游去。

但衣服贴在身上,阻碍了我的游动,使我行动不便。我呼吸困难!正在向下沉去……“救命!”

我绝望地喊了一声,正要“潜”入水下,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我,我觉得自己又被托出了水面。“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话,就靠在我的肩膀上,这样先生就会游得更从容些。”

一把抓住我的,是最可靠的康塞尔。“你也被冲下来了!”我说。“不是。我是自己跳下来的,先生既然在海里,仆人怎么能不跟从呢?”“在我跳下来的时候,”他又说,“我听到舵手在喊:‘舵和暗轮都被那怪物咬坏了!’我想,可能现在‘林肯号’已失去了操纵。”“那我们就只能等死了!”“有这种可能,”康塞尔依然冷静,“但我们再坚持几个小时还没问题,几个小时,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他很快就帮我把衣服割掉了,我也帮他做了这些。然后我又做了“不少事”——游啊游。

战舰坏了,不能来救我们,所以我们仍未脱离险境。现在惟一的希望是船能放下小艇来接我们。因此,我们只能尽力多坚持一段时间,直到小艇到来。我冷静下来想了一个办法,能使两个人不必同时使劲。方法如下:两人其中一个仰面朝天,两臂张开,两腿伸直一动不动地浮着,另一个泅水向前推着走。过会儿再换过来重复这一动作,这样也许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甚至到天亮。

到1点钟左右我就累极了。我的手脚抽筋、僵硬,活动不再自如了。康塞尔只得独立支撑着两个人的担子。很快,我就听到他痛苦的喘息声。“放开我吧!放开我吧!”我说道。“放开先生?那不行!”他答道,“除非我先被淹死。”

这时,风吹散了乌云,月光洒落海面,四边一片光亮。我发现了“林肯号”,它离我们大约5海里,但只是朦朦胧胧一团黑影。但我没看到一只小艇!

我想呼叫,但发不出半点声音。康塞尔还勉强可以,他冷静地呼号着:“救命!救命!”

我们停止地划水,侧耳倾听,虽然我头脑发涨,耳晕目眩,但还是仿佛听到有人在回应着康塞尔。“你听到了吗?”我轻声问。“是,先生。”

他又发出两声呼喊。

不用再怀疑了!真的有人在回答我们!

康塞尔使尽余力托住我的肩膀,我尽力忍住痉挛的痛苦,他从水面上挥出半个身子,然后疲惫地躺在水面上。“你看到什么没有?”“看见了……”他说,“我看见……先生别说话了……我们省点力气吧!……”

康塞尔拖着我直向前游,时而抬头看看,发出两声呼叫。

回答声更近了,但我越来越听不到了,我已无力支撑身子了,十指僵硬,嘴唇发抖,冷冷的海水直灌进肚里。我最后挣扎了一下,慢慢沉了下去……

但与此同时,我似乎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我下意识地倚在上面,接着,好像有人把我拉出了水面,胸部一下舒畅了,但随即我就幸福地晕了过去……“尼德·兰,是你?”“是我,教授。”他回答。“您还好吗?先生!”康塞尔询问道。“我们在哪儿?”“在尼德·兰的2000美元上。”康塞尔难得的幽默,“或称之为‘游动的小岛’。”“真是个小岛?”

我精神为之一振,看到这生物(或物体)有一半没入水下,现在已成了我们的暂住地。我拿脚感受了一下,显然这东西坚硬无比,刀枪不入。而绝非有着松软滑腻肌肉的大型海洋哺乳动物。怪不得连鱼叉都被它碰弯了。

毋庸置疑,目前必须承认,这个令整个学术界绞尽脑汁,而使世界所有海员莫名其妙的家伙,不是一个一般的怪物。但这种怪物更令人惊讶,因为它是人工制造而成的。

即使面对着古怪,最荒诞,甚至是传说中的怪物,我都不会感到如此惊讶。

一切都很清楚了,我们的确是正在一只潜水艇的脊背上避难。“这么说,肯定有一套动力机器驱动它,里面还会有人驾驶它。”我说。“那是自然,”尼德·兰答道,“但我已在这小岛上呆了3个钟头了。它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如果它只是这样行驶在水面上,我倒不用担心,”他又说,“但它假如突发奇想,要潜到海底去,那我们可就要完蛋了!”

尼德·兰说的确是实情。因此,当务之急是要想方设法通知里面的人,那就找个“入口”吧,但钢板之间都被一排排螺丝钉严密地铆在一起,简直连条缝都找不到。

恰好这时月亮又隐去了,周围又是一团漆黑,看来要想进到其内部,只好等天亮再想办法了。

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命运完全操纵在这个潜水艇的船长手中了。

现在对法拉古舰长则不再抱任何幻想了,因为我们正以12海里的速度向西行驶。

船到凌晨4点钟左右则明显加速了。我们感到一阵目眩神驰。尼德·兰慌乱中幸运地在钢板上摸到一个大环,我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但总算没被甩出去。

天亮了,浓雾慢慢散尽。我正想认真观察一下船壳的上层平台,但它却慢慢地向下沉去。“喂!你这恶棍!”尼德·兰边叫边踢着钢板,“快开门,你这见死不救的家伙!”

不过他的话夹杂在螺旋桨的转动声中,显得很微弱,幸好船很快就停下了。

有一块钢板突然被哗地猛然掀开了。站出来一个人,但这个人“嗷”地怪叫了一声,随即就缩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上来八个带着面具的高大汉子,他们无言地站在我们四周,并将我们押到船的内部去了。

里面很黑,我辨不明方向,只感觉被很快推入一间屋子,接着,身旁响起尼德·兰的叫骂声。

又过了半小时,囚室才被照亮了,刚开始我还不适应这种强光,眼前只有一片雪白,我知道,这就是那天晚上我见到的强烈电光,我把眼睛闭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睁开,发现舱顶装着一个透明的半球体,光就是那里发出来的。“嗨!终于看清楚了!”尼德·兰拔刀在手,作好了战斗准备。“不错,现在能看清楚了,”我答道,“但是,我们的前途却很黑暗。”“请先生稍安毋躁。”康塞尔依然像往日一般冷静。

我打量这间囚室,四面墙壁上看不到门和窗户,房内只有一张桌子和五把椅子,安静得出奇。

又过了不长时间,只听到“哗啦”一声,一块墙壁向外打开,走来两个人。

在前面的是一个五短身材,扁宽背厚,显示出强健的体魄。一颗结实的大脑袋上,生满了乱蓬蓬的头发和胡须。面孔上两点漆光,那自然就是眼睛了,略带着法国南部普罗文斯省人所特有的气质。

另一个身高腿长,天庭饱满,鼻直口方,十指修长,用句常用的说法,叫“通灵相”。特别是他有一双能穿透一切的冷静的黑眼睛。

两个人都戴着水獭皮的帽子,脚穿海豹皮水鞋,身上的衣服不知是什么料子的,宽松舒畅,一点也不妨碍行动。

我敢肯定,身材高大的那位是船长,因为他打量我们较仔细些,但他没有出声。然后向他的同伴交待了几句,我没有听懂他说的话,但他语言响亮,富有韵味,声调婉转多变。

那同伴边听边点头边回答。然后他回过头望着我们,用我们完全听不懂的话询问我们的来历。

我就用法语把我们的经历讲述了一遍,他们听得很认真,但从那漠然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没听懂。我们又用英语、德语和拉丁语把上述内容重复了一遍,结果是两个字:不懂。

这两个人又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讨论了几句,随后就走了,他们甚至忘了可以用手势来使我们安心——这是全世界通用的,但他们没有,关上门就走了。“真是一群混蛋!”尼德·兰在发第二十次火了。他也不明白这是何方神圣,讲的哪家仙语。

我尽管也急躁,但我能从那个高个首领眼神中,看出那是一个有思想、有感情的人,决非鲁莽粗浅之辈。

不久门又开了,进来一个仆人。他送来了全部衣服,但我们不认识这种衣料。

过了一会儿,那个仆人——好像听不到什么,又好像不会说话——送进来三份餐具。“这还差不多,看来这是件好事。”康塞尔说。“得了吧,”尼德·兰气哼哼地说,“在这儿能吃到什么?也就是些甲鱼肝、鲨鱼片、海狗排而已!”“看看再说!”康塞尔答道。

食物被罩在银盖子下,全都摆在餐桌上,我们依次入坐。跟我们打交道的是些有教养的人,要不是灯光耀眼,我还真以为是在利物浦的旅馆或在巴黎大酒店里呢。但这里没有酒,也没有面包。但水却甘甜、清爽。所有吃的肉类食品中,我只认出了几种烹调得很好的鱼;但那几盘好吃的菜我却认不得了。而餐具更是精美别致。所有的叉子、刀、匙子、盘子上都刻有这样一圈格言和字母:

格言的意思是“在行动中行动”。而那个“N”字母,我估计可能是那个神秘船长的姓名开头一个字母。饭吃饱之后,我们美美地睡了一觉。

不知我们睡了多久,直到一股新鲜的海风把我们吹醒,船内显然刚刚换了空气,我们立刻神清气爽,但肚子却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我们一面谈论着当前的处境,一面等待着开饭。

尼德·兰进行了各种设想,但都令他恼火,他喉咙也和肚子一样咕咕地骂着,神情很是吓人,如同一只关在笼中的猛兽一般围着屋子乱转,不时打出一拳,踢一脚。但这只能让他更饿。

仆人还没来。一向胃口很好的尼德·兰饿得有些忍不住了,不停地咒骂着。

又过了两个钟头,尼德·兰就破口大骂,但毫无作用。我甚至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恐怕它早已潜入了海底。这种死一般的沉寂的确有些恐怖。

我们被抛弃在这间屋子里,无法设想还要呆多长时间,原来见面后对这位船长产生的好印象,都慢慢毁掉了。他们不给我们送饭,在这间小牢房里让我们忍受折磨,难道要故意饿死我们?这个可怕的想法缠绕在我的脑海中,我觉得我已被一种极度的恐惧打倒。康塞尔依然很平静,尼德·兰则在咆哮。

终于听到外面有动静了。有脚步声传过来。锁一响,门打开了,仆人走了进来。

我还来不及动手,尼德·兰早就冲过去把那个仆人打倒了,然后又掐住了他的脖子。

康塞尔极力想把尼德·兰的双手从这个已快昏死过去的仆人脖子上拉开,我也正想上前帮忙。忽然有几句法语把我钉住了,尼德·兰松开了双手。“安静一下,尼德·兰先生,还有你,教授先生,听我说几句!”

说话的正是船长。“各位,我懂得法语、英语、德语和拉丁语。原本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能回答你们,但是我想先了解一下,然后再做打算。你们把经历讲了四遍,内容一样,这让我明确了你们的身份,我现在了解到,一次意外的遭遇,使我有幸碰到正出国作科学考察的巴黎博物馆的彼埃尔·阿龙纳斯教授,教授的仆人康塞尔以及美国海军‘林肯号’战舰上的加拿大鱼叉王尼德·兰。”

我点头承认这些,他的法语说得很好,不带一点土音,而且语意准确、措辞恰当、流畅自然,但这些并不能让我感觉他就是我的同胞。

他接着说:“先生们,我直到现在才来拜访,可能你们会认为我有些怠慢。但是,在我知道了你们的身份后,我总要认真考虑一下要如何对待你们,我有些为难。最重要的是我一向都不与人类交往,但你们把我的生活打乱了……”“这并非是我们故意的。”我说。“你说不是故意的?”船长提高了嗓音,“难道‘林肯号’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不是故意的吗?你们在海面上搜寻追逐我,不是故意的吗?‘林肯号’炮击我的船,不是故意的吗?尼德·兰用鱼叉刺我的船,难道不是故意的吗?”

我听得出来,他的话里隐含着一种愤怒。但对于他这一连串责问,我却认为有很充足的理由回答他。“先生,”我说,“你大概不知道,你已经轰动了整个欧美大陆。由于你的潜水艇的冲撞而引发了各界人士的争论,人们在这些只有你才能解释的问题上做出种种设想,直到‘林肯号’在北太平洋上追逐这个潜水艇时,仍把它当成海怪来追杀,因为只有把它清除掉才能保障水上交通安全。”

船长嘴角掠过一丝微笑,他语气平和地问道:“教授先生,你能肯定当你们发现所追击的不是海怪,而是潜水艇时,会放弃炮击吗?”

这的确让我难以回答,因为,首先法拉古司令官是不会犹豫的,即使他发现这是潜水艇,他仍会坚决地予以打击,以消除这海上隐患。“我迟疑了好长时间,”船长接着说,“我们完全没必要接待你们,我可以将你们再放到你们曾经避难的船背上,然后像忘记了你们一样潜入海中,难道我不能这么做吗?”“但这是野蛮人的做法,”我答道,“文明人是不会这么做的!”“教授先生,”船长有些激动,“我可不是什么所谓的文明人,我为了自己的梦想,同整个人类社会都完全隔绝了,生活在人类社会的道德法规之外,希望你最好别再跟我谈这类问题了。”

他的话如此决绝,眼中射出愤怒和羁傲不驯的光芒,在这一瞬间,我感到他肯定有过一段不平常的经历。他不仅不服从人类社会的法规,而且他还渴望绝对的独立自主,不愿受到丝毫束缚!

在沉默很久之后,船长打破了僵局:“既然上帝让你们来到这里,那就住下来吧。我会让你们自由行动,不过,为了得到这种相对自由,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现在你们只要先答应就行。”“请说,先生,”我回答道,“我想这肯定是一个让正派人能够接受的条件。”“条件很简单:有时可能发生某种意外,我们只得把你们关在舱房里,只有几个小时或几天,我们并不愿使用暴力,因此需要你们绝对服从,这只是不想让你们看到你们不该看到的,希望你们能够接受。”“我们答应你,”我答道,“不过,船长先生,不知您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只有一个。”“请讲,先生。”“我想知道,我们得到的是怎样的自由。”“手脚行动的自由,用耳听,用眼看的自由,甚至在船上参观的自由,当然有时候不行,除此之外与我们一样。”“那就是说,我们将再也不能回到祖国和亲人、朋友们身边了?”“可以这么说,但这也使你们摆脱了世俗的约束。你们还是把这种约束当作自由,扔了它吧,这不会让你更难过的!”“什么?”尼德·兰怒道,“让我们答应以后不会逃走!”“你不必答应这些,尼德·兰先生。”船长冷冷地答道。“船长先生。”我有些按捺不住了,“你不要仗势欺人,蛮不讲理!”“错了,教授,你用不着生气,这不是欺侮,这是宽厚!别忘了你们是我的俘虏,我想把你们送到海底也是举手之劳,但我仍然收留你们。你们曾攻击过我,现在你们又看到了谁都不应该看到的秘密,这就是关于我的秘密!难道我把你们留在这里还过份吗?”

我们现在知道,船长是让我答应以后不会逃走!“这么说,先生,”我说,“这也无异于是生与死之间的选择了。”“不错。”

随后,他换了一种较平和的语气说:“我可以保证,教授,在我的船上你肯定不会失望的。你将会游历于神奇的世界中,我就要做一轮周游海底世界了,会经过我曾去过多次的海底,继续我的研究,届时,你可以成为我这次科学研究的同事。那时,你将接触到新元素组成的世界,会看到除了我之外谁都没见过的东西,地球将把它最后的秘密呈现给你。你将不虚此行。”

这番话的确把我打动了,我将自由的神圣向下降了降,然后回答他说:“先生,尽管你已经与人类社会断绝了往来,但我想你还没有失去人的情感,我们作为遇难者被你好心收留了。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对我而言,假如因为科学的原因使我忘掉自由的话,我会承认,这次与你同行将是对我最大的补偿。”“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我又说,因为他正要离开,“我怎么称呼你呢?”“教授先生,”他回答道,“你就叫我尼摩船长吧,你和你的同伴同我诺第斯号上的乘客一样。”

尼摩船长向外面喊了一声,进来一个仆人,船长用我们不懂的奇怪语言交待了一句,然后他对尼德·兰和康塞尔说:“你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请跟这个人走。”

等他们走后他又对我说:“现在,教授先生,我们的午餐也准备好了,跟我来。”

神奇的舱

在一个装饰典雅的餐厅里,我和尼摩船长一起用餐,吃过后他平静地对我说:“教授,假如你现在有兴趣参观一下我们的船,我正好有空为你作向导。”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说心里话,这东西带给我这么多的困惑和麻烦,了解他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我们走到餐厅后面,穿过两扇门进入一间与餐厅大小相当的房间。四面的墙壁被高大的檀木嵌钢丝书架遮住了,书架上每一层都摆满了装璜讲究的书籍,书架前面是一圈栗色兽皮包裹着的沙发。房子中间有一张大桌子,上面也堆着杂志、笔记本和报纸,四个半透明磨砂玻璃球镶嵌在天花板上,正发出柔和的光,使这个雅致的图书室显得更加温馨。

使我吃惊的是,还有我的两本书被放在书架显眼位置上。可能正是因为这两本书船长才对我这么友好。“尼摩船长,”我对他说,他舒适地坐在沙发上,“你的图书室足以与地上的宫廷相媲美。”“但是,教授,难道陆地上有比这儿更隐蔽更安静的地方吗?”尼摩船长说,“在巴黎自然博物馆,您的工作室会为您提供如此安全静谧的环境吗?”“不会,船长,而且我那工作室与这儿相比,还显得有些寒酸。这图书馆恐怕有6000多册……”“共有12000册,教授先生,这是我了解陆地的途径。我的诺第留斯号下水那天起,就完全与世隔绝了。在那一天,我买了最后一套书,最后一本杂志,和最后几份日报。我从那时就意识到,人类不会再有什么思想和著作了。教授,这些书你可以任意挑选来看。”“多谢,船长,”我说,“我肯定会在这科学室中发现不少财富。”

走出图书室,迎面走进一扇门,里面竟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客厅。

我刚走进屋内,就张大了嘴赞叹不已。这哪里是客厅,分明是一家博物馆,大自然的所有奇珍异宝齐聚于此,在柔和的光线照射下,置身其间,恍若隔世。

客厅是一个10米长,6米宽的长方形,四面墙上挂着和贴着许多世界名画和壁毯。画与画之间用明亮的武器艺术品隔开。这一切都向我说明,它们的主人还是一个博学多识的艺术家。

尼摩船长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怎么想,他淡淡地说:“我只是个业余爱好者而已。”“还是音乐爱好者?”我指着房间一边大钢琴上一些音乐家的乐谱说。“噢!这只是一些永久的记忆。”

他说了这句话,就无言地倚在雕花桌子一角,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我不忍心去打扰他,于是继续观赏这间房子里的奇珍异宝。

除了那些艺术品,自然界的各种珍品也摆放在显著位置。它们主要包括各种植物、贝壳,以及其他海产品,无疑这都是尼摩船长亲自收集的。大厅中央有一个电照明的喷泉,水被喷起落回由一片大贝壳做成的水池中。这个最大的无头软体动物的壳,周边大概有6米长,上面还镶着精美的花纹。

在这喷泉的周围,在镶着铜边的玻璃柜内,一些最珍贵的海洋动物被分门别类贴上了标签,任何一个生物学家看到它们,肯定会昏厥过去,因此,我当时内心的狂喜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着这些收藏价值很大的稀世珍品,我不禁纳闷,他哪来这么多钱呢?这时,我的思绪被他打断了:“你已经看到这些贝壳了,教授,我相信它们会让每一位博物学家跌破眼镜,但它们对我却有更大魅力,因为我是用自己的双手亲自把它们收集起来的,而且没有哪个海洋的角落能躲过我的搜寻。”“我能理解,船长,理解你在这些财富中漫步是多大的快乐。你属于自己收集珍宝的异人。欧洲没有一所像你收藏的这样的海洋生物博物馆。我固然要赞美这些珍宝,但我又拿什么来赞美装载着它们的这只宝船!我并不是想探查你的秘密,但我必须承认,诺第留斯号的发动机马力,它的机动装置,以及它的强大能源,所有这些都将我的好奇心吊得高高的。”“教授先生,”尼摩船长答道,“我早就说过你在船上是自由的,所以,你可以参观诺第留斯号的所有地方,而且我乐意作你的向导。”“我不知该怎样感谢你,船长,但我不能滥用你的好意,任意询问,我只想知道,这些物理装置是干什么用的……”“教授,首先还是过去看看我为你留出的房间,我想让你知道你在诺第留斯号上会受到怎样的礼遇。别的事我们还有很多的机会说它们。”

我跟着他穿过客厅的一个角落,进入船上的一个走廊。他领着我走向船头,我走进的不仅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漂亮房间,里面有床、梳洗台和其他许多家具。“你们的房间和我的紧挨着,”他对我说,“我的房间跟我们刚才去过的客厅相连,还行吧?”“非常感谢!”

我随船长走进他的房间,里面却十分简朴,只有一张铁床,一个办公台和简单生活用具,好像隐居者的住所一样。

尼摩船长示意我坐在椅子上。“教授,刚才你问的问题,其实就是船上最重要的问题,即它的能源问题,”他指着那些挂在墙壁上的仪器说,“这些仪器是诺第留斯号所必不可少的,我房间和客厅里各有一套,我看到它,就能知道我在海洋中的确切位置和实际方向。”“航海家们常用的也是这些仪器,”我答道,“我也知道它们的用途,不过另外这几种仪器,必定是为诺第留斯号特备的。比方这个表盘,上面的针能转动,这是不是流体压力计?”“一点不错,它与海水相通,能告诉我海水的压力,所以,我就能知道我们所处的深度。”“那些新型测验器又干什么用?”“向我指出海底各个水层温度,叫做温度测验器。”“另外那些我就猜不出其用途了。”“教授,既然说到这儿了,我不妨给你介绍一下,”尼摩船长说,我们的能源用途很广。船长所有生活、行动都得靠它,它方便、强大、安全,能为我提供光和热,以及机械动力,这种能源就是电。”“电!”我大吃一惊。“不错,教授。”“不过,船长,当今世界见到的那些电不可能产生这么大的动力?”“是的,教授,”他答道,“但我的电不是普通的电,我对你只能说这些。”“船长,我不是想追查你,只是对此效果很意外。有一个问题是我最纳闷的,如果你不愿回答,我也不会怪你,用来产生电的物质早晚会用完的,比方锌吧,你也说过你与陆地已经没有联系了,那电用完后又将如何补充呢?”“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船长答道,“我产生电力的原料全都来自大海本身。”“来自大海?”“正是,先生,我有很多方法,不用去分解钠,不需用本生电池,直接用煤。”“陆地煤?”我重点指出。“不,是海底的。”“你在海底采煤?”“教授,以后我怎么采煤你会看到的,只要耐心等待,不过我向你重申一下,我所需要的一切都取自海洋:用海洋来产生电,为诺第留斯号提供光、热和动力,总之,电是诺第留斯号的生命。”

原来,他们利用煤产生电及动力,电又创造了诺第留斯号的神奇。各种仪器将船上各个环节通过电来连成一个统一的和谐整体。

尼摩船长领着我继续参观。我们在通向平台的梯房走过,看到康塞尔和尼德·兰正在旁边一间小舱房内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

厨房同样用电气来烹调。炉子下面接着电线,电阻丝上方是导热均匀的金属片。使各处的温度分配非常协调,用电把蒸馏器加热产生清洁的饮用水。厨房的隔壁是一个干净舒适的浴室,水龙头内水的温度可以任意调节。

与厨房相连的是船员工作室,它有5米长。工作室与机房间用第四道防水板隔开。我走进机房,里面装置着各式各样的机器。

整个机房长约20米,灯光明亮。里面顺理成章地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用以生产电力,另一部分则是利用电力的机器。

我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些奇妙的装置。“请看,”尼摩船长说,“利用来产生电的原理,虽然装置简易,但电力强大,电传到那边,使巨大的电磁铁驱动那些杠杆和齿轮,使推进器轮转动,船就开始行驶了。”“那船的最大速度能达多少呢?”“大概每小时50海里吧。”

但这又有一个令人费解的难题,电是如何产生这么大的能量的呢?这种巨大的能量又从何而来呢?它是来自于一种新型的变压器产生的高压电呢,还是利用一种能无限加强转动的特殊杠杆结构产生的呢?“船长,能告诉我一些关于驾驶方面的问题吗?”“这很简单,教授,当它在水平方向行驶时,只需连通的舵就能做到。在船尾还有一个宽大的副舵,用一个滑轮操纵。当要使它在水中上升、下降时,利用装在船两侧标线中央的两个纵斜机板,它们能任意调节其位置,在船内部用动力强大的杠杆来操纵它们。当船水平行驶时,机板与船身平行,当机板的位置倾斜时,船就会在推进器作用下,沿着这个角向上浮或向下降,另外,如果我想升得快些,我就加大推进器力度,能使诺第留斯号在水的压力下直线上升。“太棒了!船长,”我叫道,“不过,舵手在水下能看到你发号施令吗?”“舵手在船顶部的一个特殊舵里,船舵上装有各种凹凸玻璃,能让他像站在镜前一样看清航路。”“但我想知道在黑暗的海底,怎能……”“在舵手的船舵后面,有一个强光探照灯,可以照亮周围半英里的水域。”

这就解释了让科学家们困惑的那种磷光现象了!“啊,船长!”我发自内心地感叹道,“你的诺弟留斯号真是一艘不同寻常的船!”“是的,教授,”尼摩船长动情地回答,“我爱它,好像它就是我的亲生儿子一样!你们的船在大海中常会感到危险,但在诺第留斯号上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但是,这艘伟大的船是怎样被你秘密建造而成的呢?”“教授先生,船的每一个部分都是从全世界的不同地方,按一个匿名地址寄给我的。我们在大海中的一个荒岛上建了一个车间。在那里,我的工人们,更确切说是我的同伴们,在我的指导下,与我一起完成了诺第留斯号。装配完成后,我就烧掉了我们在这岛上留下的所有痕迹。”“不过,这船必定耗资巨大。”“包括所有设备,大约价值四五百万法郎吧。”“这么说,你一定是个很富有的人了?”“绝对富有,先生,我可以很轻松地偿还法国的几十亿债务!”

我吃惊地紧紧盯着这位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怪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海底狩猎

在足足睡了12个小时之后,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了,康塞尔走进来,像往常一样习惯地问我:“先生睡得怎么样?”并开始服侍我,他没有叫醒尼德·兰,因为他不想做什么,只想干一件大事——睡“大”觉。

尼摩船长自从昨天和我谈了那些之后就不再露面了,但我希望能很快见到他。

但接连过去好几天了,船长仍没有出现。我随意在客厅里看书,而尼德·兰和康塞尔则整天陪着我。他们也对船长莫名奇妙的回避表示惊讶。难道这个怪人物生病了?还是他要对我们采取什么别的手段?

但是,我们的自由一直没受到限制,而且吃得依旧很讲究。每天清晨,当诺第留斯号到海面上去换气时,我能登到平台上去,自由地沐浴着海风,观看壮观的海上日出。

一连5天就这样过去了,一切如故,我也放弃了再见到尼摩船长的希望。但11月16日那天,当康塞尔和尼德·兰陪我回到我房中时,却发现桌上躺着一封信。

信的内容言简意赅,尼摩船长邀请我们明天早晨去克利斯波岛打猎。“打猎!”尼德·兰兴奋地叫起来。“在克利斯波岛森林!”康塞尔补充道。

尼摩船长说过他厌恶陆地和岛屿,现在却来邀请我们去森林打猎,他真让人无法琢磨,但我仍满心欢喜:“我们看一下地图,这个克利斯岛是个什么地方。”

我打开平面地图,这个岛位于西经176度50分,北纬32度40分,它因1801年由克利斯波船长发现而得名。“小岛位于太平洋北部一隅,”我对他们说,“这无疑是座荒岛。”

第二天一觉醒来,可以发现诺第留斯号已经停下了。

船长已经在客厅中等候了。“你好,船长,既然你完全与陆地隔绝了,又怎么会去克利斯岛上的森林呢?”“教授先生,”他答道,“我这座森林不用太阳光照射,也不需要它的温暖。而且也找不到什么狮子、老虎、豹子等任何四足野兽,林中的一切都是为我而生长的。它并非是陆地的森林,而是海底的森林。”“海底森林!”“不是吗,教授。”“你邀请我去海底森林?”“是的。”“走着去吗?”“走着去,而且不会弄湿你的脚。”“带枪吗?”“带枪。”

我想,他一定是大脑出毛病了,这个人是不是疯子呢?

这种疑问明显地写在我的脸上,但尼摩船长并没多说,只是带着我就走。我们走进餐厅,早餐早就准备好了。“教授,”船长说,“我们边吃边谈好吗。虽然带你去林中漫步,但我却不能保证能在那儿找到饭店,因此我劝你多吃些,我们可能要到很晚才能回来吃午饭。”

我于是就像很迟才能回来吃午饭一样在早餐时吃得很饱。

开始时,尼摩船长也只陪着我吃,吃过后他才说:“教授先生,希望你能耐心听完,然后再看我是不是真的发疯了或大脑出了毛病。”“我在听,船长。”“我们都知道,教授,只要有充足的可供呼吸的空气,人照样可以在水底下生活。”“你是说潜水设备?”我问道。“是,不过,如果带着这套设备,人并不自由。因为要用一条输送空气的胶皮管把他与气泵相连,那就如同一条拴住的锁链,假如我们也是这样被拴在诺第留斯号上,那我们就不会走得很远。”“那么,又有什么方法可以自由行动呢?”我问。“用一下你的两个法国同胞发明的装置,我只是做了一些改进,可以让一个人在新的生理压力条件下,不会遭受身体伤害而进行水下探险。它由一个厚钢板制作的密封瓶构成,里面我储存了50个大气压的空气,这个瓶子用带子绑在人的背后,就像士兵的背包,瓶的顶部有一个钢盒,在吹风机的操作下,盒内的空气在一定压力下释放出来。原来的设备中两个橡皮管从钢盖通到套住嘴和鼻子的面罩里,一个用来吸进新鲜空气,另一个用来呼气,两条胶皮管的开关由人用舌头来控制。不过,我要在海底相当大的压力下走动,所以我必须将我的头封在一个铜球里,就像潜水员那样,这个铜制头盔将吸气管和呼气管连在一起。”“不错,船长,但是你携带的空气一定会很快用完的。”“你错了,教授先生,诺第留斯号上的气泵会让我在相当大的压力下储存空气,因此,我可以在瓶内装入足够使用960个小时的空气。”“那么,船长,你怎样照亮海底的路呢?”“用兰可夫灯,探照灯就挂在腰带上,电来源于海水中含量最多的氯化钠。”“但不是那种用于火药的枪。”“那么,是气枪吗?”“当然。我总不会在船上制火药吧,我利用高压下的空气代替火药,这种高压空气可由诺第留斯号大量供给。”“但是,我认为,在这种半明半暗的地方,和比空气密度大得多的海水中,子弹不可能射出很远,而且也不会有什么杀伤力吧?”“先生,这种枪的每一击都是致命的,只要动物被击中,不管伤势有多轻,它也会如同遭到雷击一样,倒下而死!”“为什么?”“因为这种炮射出的不是一般的子弹,而是由一位奥地利化学家发明的小玻璃弹丸,我储备了大量的这种玻璃弹。它上面都有钢套,并且用铅加重,于是它就成了空气瓶,里面带有高压电。”“我再没什么要问的了。”我站起身来,“无论你到哪儿去,我都会舍命陪君子。”

尼摩船长领我向船尾走去,当经过尼德·兰和康塞尔的舱房门前,我招呼他们同去。

很快,我们走进了机房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面有很多套潜水服。

尼德·兰很讨厌穿这种潜水服,他表示抗议。“忘了告诉你,”我对他说,“船长所说的克利斯波岛的森林可是指的海底森林。”“是嘛!”尼德·兰因为吃不上鲜肉而大失所望,“教授先生,你难道也要钻到这皮套子里去吗?”“那当然,尼德·兰。”“你愿意穿你就穿吧,先生,”尼德·兰耸了耸肩膀,“我可不愿意钻进套子里去,除非有人拿刀逼着我。”“没人会逼你,尼德·兰先生。”尼摩船长答道。“你难道也去干傻事,康塞尔?”尼德·兰想尽量发展一个同盟军。“先生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康塞尔忠诚的答道。

在船长的吩咐下,两个船员过来帮我和康塞尔穿上潜水衣,衣服用橡胶制成,密不透水,沉甸甸的,胸前有两块钢板,可以承受强大的压力,使人体免受损伤又能呼吸顺畅,如同又软又结实的甲胃一般。

我们一行共有四人:尼摩船长,他的一个同伴(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力士),康塞尔和我,现在都把潜水服穿好了,只差没套铜头盔了。

在此以前,我对船长说我打算看一看我们的猎枪。有个船员递给我一支枪,其实这种枪很简单。钢板制成的枪托,内部有很大的空间,用以储存压缩空气,枪膛内有活塞,扣动板机,能把空气压入枪膛,枪托一侧是个弹盒,内盛二十粒子弹,子弹能通过弹簧自动弹入枪膛,当第一粒子弹射出时,第二粒会立即填补,因此能够连发。“船长,”我说,“这枝枪真不错,我很想亲手试一下,但我们如何到海底去呢?”“教授,诺第留斯号现在已是悬浮在水下10米处,只等我们出发了。”“我们将如何出去?”“很快你就会明白。”

尼摩船长随即把头盔罩到头上。康塞尔和我也照他那样做了。身后传来尼德·兰阴阳怪气地说“打猎愉快啊!”

接着我们把探照灯挂在腰间,猎枪拿在手中。虽然说出发,但实际上,穿上这身沉重的盔甲,铅块做的鞋底牢牢地扎在甲板上,想挪动一下脚步都很艰难。

这时,有人把我们抬进与更衣室相连的一间小房子里,我听到身后一声沉重的门响,房内立刻变得漆黑。

几分钟后,耳边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啸。我似乎感到从脚底一直凉到胸膛。显然是海水把我们淹没了,很快屋内的海水就满了,脚下的地板突然打开,眼前又看到了光线,我们向海底沉落并很快双脚着地了。

尼摩船长打头,他的同伴则断后,中间是紧挨在一起的康塞尔和我。似乎我们在通过金属壳交谈,其实是自己与自己说话。衣服、鞋底和氧气瓶都变轻了,连头上的铜球也像没那么厚了。我的脑袋可以像我的思维一样在这个球内转动自如,而且四肢也活动自如了。

阳光能透射到水下50英尺,这的确让我惊讶。太阳光可以照亮方圆百米之外,水下的天空更是蓝得出奇。由近及远依次变深,最终阴入黑暗之中。可以说,我发觉周围与空气没什么两样,尽管密度大了些,但透明度还是蛮好的,而且能看到头顶那寂静的海面。

我们走在沙滩上——海底的沙滩,切记。在这地毯上,如反光镜般反射出太阳光彩夺人的光亮。而且可以由此产生强烈的辐射,把附近的水层都照亮了。

我们在这层亮沙上走了将近一刻钟,原来这是一层贝壳的粉末。诺第留斯号如同暗礁般在身后隐去了,不过依然可以看到它的探照灯发出的强光,以便指示我们在黑天时能顺利返回船上。

又走了一会儿,远方出现一些隐隐约约的东西,其形状越来越清晰了。我能看出这是美丽的海底斜坡,石上有五彩缤纷的植物及动物,我一下子就被这种美丽吸引住了。

现在正是上午10点,太阳光通过折射,更加倾斜地穿入水底,而海底的花、石、植物、贝壳等上面,被如同三棱拆开一样的太阳光呈光谱状排列出七种颜色。整个海底世界被染得如同艳丽多姿的万花筒一般。

康塞尔的惊奇犹胜于我,他身处这绚丽的美景中,正将眼前观赏到的这些各种各样的植物动物和软体动物不停地分类、分类、再分类。

游览在继续,成群结队的管状水母从我们头顶飞过,天蓝色的胡须随波飘摇。另有一种月形水母,撑着它那乳白色或玫瑰红的伞在漫步,黑暗中还有半球形水母提着灯笼,在前面为我们引路!

我们一直走出0.25海里,眼前也不断有珍品出现。尼摩船长招手示意我们跟上。很快,脚下的沙滩变成了一片胶粘的泥地,其构成主要是硅土或石灰贝壳。随后我们从一段海藻上走过,它们有很强的繁殖力,而且不易被海水冲走。又像厚厚的草坪,踩上去软绵绵的,简直如同人工织成的最精美的地毯一样。水中向上直立着的长长海带,有球形的,有管状的……我看到与海面最贴近的是一层海草,呈现青绿色,再稍向下是红色的海草,而黑色或紫色的则在最底层,是海底花园和草地。

我们从船内走出来已经一个多钟头了,我发现太阳光直射下来,说明正是中午了。阳光不再发生折射了,颜色也不再那么多分散,我们默默前行,响亮的脚步声震得我的耳朵都有些受不了。

我们顺着一条斜坡向下走,光线越来越暗,在百米深度时,其实外面水的压力已经很大了。但我们却没有感到痛苦,这是潜水衣的功劳。这样走了两个小时,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到了300英尺的深度,太阳光已经很微弱了。但我们还能借此看清前面的路。兰可夫灯暂时还用不着。

这时,尼摩船长站住向我招手,等我走到他跟前时,他把前方不远处的阴影地带指给我看。我依稀可以看到一团团的物体,那就是克利斯波森林。

这的确是一片罕见的大森林,林间空地上基本没长什么草,到处都是参天木本植物,树枝和所有长草都一律笔直向上。那些没有枝杈、没有树叶的细条也像旗杆似地直立着。海带水藤等也在海水的密度作用下,固执地成了一条条垂直线,在各种温带树木般高大的灌木丛中,长满了各种花朵般的珊瑚。一群群绳鱼如同麻雀般在林间嬉戏,脚下一群蠢虫鱼,就像鹌鹑似的绊来绊去。一点钟左右,船长示意我们休息一下,于是我们躺倒在一个海草伞盖下。

在这段时间内,我休息得很好,无法交谈是惟一的遗憾。我将铜球贴在康塞尔的铜球上,看到他一张兴奋的脸,脑袋表情牵动出各种鬼脸在里面转来转去,非常滑稽。

尽管已走了四个小时,我却一点都不感觉饿,只是像所有潜过水的人一样,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昏睡欲,而我后来去看尼摩船长和他那大力神同伴时,却发现人家早已进入梦乡了。

我也赶紧像他那样做。当我再次醒来时,一睁眼就不得不毛骨悚然。因为我突然发现眼前几步远处,有一只一米多高的海蜘蛛正对我冷眼旁观,并随时想袭击我。我捅了捅另外三个人,并把那个可怕的家伙指给他们看,尼摩船长的同伴举起枪托,一下就把那个讨厌的怪物打死了。

这时,我有些想返回船上去的意思,但尼摩船长却没做这种手势,他继续领我们向下走去。

地势逐渐变得陡峭起来,将我们送入了海底深处,这时大约快三点了,我们来到一座峭壁间狭小的山谷中,这时已到了150米的深海底,周围一团漆黑,几乎看不到十步以外,因此我只能摸索着向前走。忽然眼前亮起一道强烈的白光,原来尼摩船长已把兰可夫灯打开了,他的同伴也打开了,康塞尔和我也向他们学习,灯终于亮了,周围25米内都被四盏灯照亮了。

那些黑暗中的海底居民兴致勃勃地聚集着来看灯光,但它们不敢靠得太近,总是准确地保持在猎人力量的范围外。尼摩船长曾有几次站住,举枪瞄准,但过了一会他又放下枪,继续前行。

在四点钟左右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道高耸的石墙和一大堆乱石群。前面就是陆地了,这是克利斯波岛的边缘。

尼摩船长停步站住,并示意我们也站住。他不愿越过这界限走上他不愿涉足的陆地,于是这次新奇惊人的旅行结束了。

现在我们开始返回,仍然是尼摩船长在前面带队,他总是自信地向前走,但我能感觉我们并非沿原路返回。这次走了一条很陡很难走的新路,但自然也就更易接近海面。我们慢慢走,也是为了防止速度过快而引起我们身体上的严重损害。不过光线还是很快出现了,估计太阳可能要落山了!

我们走在10米的深处,身旁围着一大群各种各样的小鱼,船长突然站住并迅速把枪托起来,他瞄准丛林中一个正怡然散步的动物,一声枪响,它应声倒了下去。

原来是一头漂亮的水獭,足有一米半长。它那深褐色的表皮,银白色的肚子,都可制成精美的皮筒。这是俄国和中国市场很难得的皮货,估计其价值不会少于2000法郎!

船长的同伴上前捡起水獭,将它搭在肩上,我们接着前进。

我们在一片广阔的细沙平原上一直走了一小时,有时海面就在头顶不足两米处,可以看到我们的倒影,脚向着天空。

这时,一次猎杀真令我敲着铜盔叫绝,一只大鸟在海面几米高处,船长举枪就射,大鸟直扑下来,跌到这位优秀猎人伸出的手中。

我们又向前走了两个小时,进而轻松地走在细沙平原上。归来艰难地走在苔藓丛中。我终于看到有一道光线在前方半里左右黑黑的海水里发光。那肯定是诺第留斯号了!再有20分钟……

我正想着,却发现前面20步左右的尼摩船长突然回身向我扑来,我猝不及防被他按倒在地。而康塞尔也遭到了大力神的袭击。但我发现船长按倒我之后自己也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幸亏我没有乱动,因为我抬头一看,有一团巨大的磷光猛地冲了过来。原来我们遇到了可怕的鲨鱼,它们厉害的钢牙足以把我嚼成肉酱!我没来得及问康塞尔是否也将它们准确分类了,但我血管中的血液肯定停止了流动。

但这残暴的家伙眼神不济,并没有搜出海草下面的四肢高级肉罐头,却自以为是地扬长而去了。

我们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回到了诺第留斯号,从地板下爬上去,尼摩船长等所有人都进去后,就用手按了一下电钮,地板合上了,然后抽水机开始运转。我觉得身边的水慢慢降了下去,房内的水一会儿就排尽了。里面的门又打开了,我们脱下潜水服,正等在我房中的尼德·兰只听到一声“好朋友,你应该感到遗憾!”然后响起了我响亮的鼾声。

意外触礁

诺第留斯号于11月26日凌晨3点在西经172度越过了北回归线,第二天,夏威夷群岛已隐约可见了,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驶出了4860海里!

现在的船向依然是东南方。12月1日,在西经142度穿过赤道,4日,在经过快速的顺利行驶后,远远看到了马贵斯群岛,西经139度32分,南纬8度57分的奴加衣瓦岛的马丁尖岬,它是法属马贵斯群岛中地位最高的一个。那山岭上覆盖着茂密的丛林,不过尼摩船长并不想靠近它。

这些美丽的富有诗意的岛屿渐渐远去了,自12月11日一个星期驶出了4000海里。这期间我与尼摩船长谈话的机会很少。大部分时间是在客厅里读书,或者欣赏窗外的海底世界。隔着客厅墙壁上打开的厚厚玻璃,每天都觉得受益匪浅。

海洋向我呈现出层出不穷的各种神奇景观,有时会搞得人眼花缭乱。

有一天,我正捧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那是让·马西所著的一本极富情趣的《胃的奴仆》,突然康塞尔的喊声打断了我!“先生能到这儿来一下吗?”他用一种惊异的声调说。“是什么,康塞尔?”“还是请先生自己来看吧。”

在电灯照射下,有一团巨大的、静止不动的黑乎乎的东西悬浮在海水中。我认真地观察着,努力想分辨它是不是鞭种鲸类,但是,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我惊叫道:“是只船!”“不错,”尼德·兰答道,“是一只沉船的残骸。”

那的确是一只沉船,船上已经断了的桅绳还系在链上,船体看来还很完整。看来这次事故就在几小时之前,船向左侧斜躺着,可以看到几具尸体拴在绳索上,还可以看到他们临死前的挣扎,保持着生命最后的动作。里面竟有一个妇女和一个小孩,她曾想把孩子举向头顶,那可怜小家伙的手臂还紧紧地搂着妈妈的脖子,妇人绝望的脸上刻画出生之渴望与死之恐惧交织而成的神情。

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没有想到在这大洋底部,有那么旺盛的生命,也有这么悲惨的幽灵,在它广阔的胸怀中,凝聚着那么多的苦痛与欢乐,包容着万物生灵的爱与恨。

在后来,我们又能看到了其他遇难的船只,那一幕幕惨剧,一场场恶梦,在我沉闷的航行中增添了凝重。

我在12月11日又远远看到了帕摩图群岛,它延伸在西经125度30分至151度30分之间,南北纵横于南纬13度30分到20度50分之间,自度西岛跨至拉查岛,东南伸向北,起伏绵延在海面上达5000海里。把它扯平了,面积是370平方里,内含60个小群岛,其中有不支属甘比尔群岛,全是法国国旗下的珊瑚岛。地面由于珊瑚的堆积而缓慢但不间断地升高。所以,这些小岛终有一天会被连成一个整体,日久天长,就会有一个新大陆自新西兰到马贵斯群岛,那可能是新人类的第五大洲。

有一天,我把新大陆的构成理论讲给尼摩船长听,他只是冷冷地答道:“地球上现在并不缺少新大陆,而是缺少新人类!”

我们的航向是克列蒙端尼岛,这个岛在群岛中最特别。我在那儿可以研究这个太平洋中的小岛是如何由石珊瑚建成的,我发现,石珊瑚不能与普通珊瑚相混淆,它由一种裹着一层石灰石的纤维组成,可根据其构造不同将其分为五类。这些组成珊瑚的细小微生物,成百万地生活在石珊瑚的细胞之中。这些石珊瑚堆积起来,形成岩石、礁石和岛屿。有时它们还会形成一个圆环,组成一个环礁湖的洞。其边缘的缺口与大海相通。有时会形成高高的、陡峭的礁石,有时则形成一道礁石屏障,跟一堵高耸的石墙一样。

沿着克到蒙瑞尼岛航行了几百米,我惊叹不已地打量着这些微型工作者们建成的“大厦”。这些大厦的墙壁主要是干孔珊瑚,滨珊瑚、星状珊瑚等造礁高手的杰作。这些珊瑚虫主要生长在动荡的海水表层,所以它们的工程是从“空中楼阁”开始,向下建起,上层“地基”带着分泌物向下层伸展。“先生,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建起这面巨大的墙垣?”康塞尔问。“科学计算,每个世纪才长出1/8寸的厚度,也就是100年左右!”

他听了非常吃惊。“那这墙看来大概有1000多英尺,那肯定要花……”“1920000年,康塞尔。”这个朴实的康塞尔可真是张大了嘴许久合不拢了。

当诺第留斯号回到海面,我能够辨认出覆着低矮灌木的克列蒙端尼岛的整个发展历程,岛上的珊瑚石明显地被暴风雨侵蚀,成为了肥沃的土壤,接着可能有可可果的种子被海浪冲到这片未来的海滩上,在这里发芽扎根,渐渐成为大树和树林,阻止水的蒸发。于是逐渐形成了溪流,慢慢地,植物有了生长的土地。一些小生物、爬虫、昆虫随着大风从邻近岛屿刮过来,海龟也来这里产卵,鸟儿在树上筑巢,动物于是繁衍起来。最后,这片青翠、肥沃的土地也吸引了人类,来到这个岛上。这就是这些微小动物们建造岛屿的过程。

傍晚,当克列蒙端尼岛融入远方的夜色中时,诺第留斯号的航向改变了。在西经135度处跨过南回归线后,船又改向西北偏西、向着回归线区驶去。当它在东加塔布群岛和航海家群岛间穿过时,测程仪上表明已航行了9720海里。

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尼摩船长了。这天早晨他走进客厅,跟往日一样,仿佛刚离开我们只有5分钟。

我正忙着在地图上寻找诺第留斯号多变的航向。他修长的手指按在一个点上,说:“万尼科罗。”

万尼科罗是一个神奇的名字,那是拉·白鲁斯探险沉没的地方。我当即站起身来。“诺第留斯号将把我们带向万尼科罗去吗?”“是的,教授。”“那么,我将可以看到罗盘号和浑天仪号两只船触礁沉没的地方吗?”“只要你愿意,教授。”“那我们何时到达?”“已经到了,教授。”

我爬上平台,急切地扫视着天际。尼摩船长也随后上了平台。

在东北方向有两个高低不一样的火山岛,周围环绕着40海里的珊瑚礁,万尼科罗群岛就在眼前了。

这时,尼摩船长问我对拉·白鲁斯的失事知道多少。我说:“也就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那些,船长。”“你能告诉我每个人都知道些什么吗?”他带着一点挖苦的味道问。

我告诉他这事件的大体情况后,他说:“那么,这些遇难者建造的第三条船是在哪里失踪的呢?恐怕人们不会知道吧?”“是的,没有人知道。”

尼摩船长不再说什么,不过他示意我跟他来到客厅,诺第留斯号向海水下潜入几米深,并打开了嵌板。

我冲向玻璃窗,只见菌生植物、管状植物、翡翠莫石竹草下面的珊瑚礁石基上,沉甸着无数可爱的鱼,我可以分辨出一些不能打捞上来的残骸,有铁马蹬、大炮、炮弹绞盘架和船头废料等,都是那些沉船上的东西。

我久久地凝视着这些触目惊心的场面,这时,尼摩船长在我身边严肃地说:“1785年12月7日,罗盘号和浑天仪号在白鲁船长率领下出发,开始时,它在植物湾靠岸,探查了友爱群岛、新喀里多尼亚,然后驶向圣克鲁斯群岛。至哈巴与群岛时停靠在摩加岛。最后他们驶向从未知晓的万尼科罗群岛。罗盘号率先撞在了南岸的礁石上。浑天仪号慌忙来救,撞上了暗礁,罗盘号当时就沉没了,浑天仪号仍苦苦支撑了几天。幸好他们受到当地土著人的好意收留,遇难者们在岛上居住期间,把两艘船的船骸又加以拼凑,建造了一艘小型的船。当时,有的船员就在岛上定居下来没随船走,另有一些老弱有病者,又在白鲁斯的率领下出发了。他们打算驶向所罗门群岛,但是,当他们行至万尼科罗群岛的主岛与西岸之间时,再次遭到不幸,船上人等无一生还。”“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叫道。“这是我在他们失事的海底找到的证据。”

他指着一个铁盒子对我说,上面还印着法国的国徽,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卷已有些发黄的公文。

那是法国海务大臣为白鲁斯船长下达的指令,下方还有路易十六的亲笔批语!“啊!”尼摩船长叹道,“作为一名海员,这样才算风光!多么幽静的珊瑚公墓啊!请上帝保佑,不要让我和我的同伴们葬到与此不同的坟墓中!”

12月的末尾3天,诺第留斯号离开了万尼科罗群岛,向西北方向疾速行驶。自拉·白鲁斯群岛走出750海里到达巴柏亚群岛的东南尖角。

今天是1868年的第一天,一大清早,康塞尔也爬上平台问候我。“先生,祝你新年快乐,一年幸福。”“谢谢你,康塞尔,我接受你的祝福,但就我们现在的处境,你所谓的一年幸福,是我们结束囚禁生活后的一年呢?还是说我们要在船上继续一年这种神奇旅行呢?”“上帝呀,”康塞尔答道,“我该怎样回答先生呢?这两个月以来,我们始终觉得很充实,游历了许多奇异的景观,虽然将来还生死未卜。但我却知道我们再不可能有这种机会了。”“因此我想说,先生,”他顿了一下说,“我想说的一年幸福,就是可以在一年内看到一切……”“你想看到一切,康塞尔?那一年时间恐怕不够,而且也不知道尼德·兰是怎么想的。”“尼德·兰与我想得恰好相反,”康塞尔答道,“他这人很务实,而且胃口特棒,每天只是看鱼和吃鱼并不能令他满足。一个真正的萨克逊人,如果失去了酒、面包和肉,那是很痛苦的。”

自从登上诺第留斯号,我已随船驶出了11340海里,再往前行就是澳大利亚北边的珊瑚海,那可是个危险地带。我们将从暗礁几海里远的地方驶过去。

我却希望能看到这条360里长的礁脉,暗礁上时常巨浪滔天、奔腾鼓荡、震耳欲聋。但诺第留斯号这时却向深海潜下去,我想看这座珊瑚长城的愿望破灭了,看到的只有钻出来的各种鱼类:有嘉蒙鱼、青花鲷鱼,还有被称为海底飞燕的锥角飞鱼,黑夜中磷光闪闪,照耀在空中和水中。我还在鱼网中捡到一些软体类和植虫类动物,有翡翠鱼、海猬、槌鱼、马刺鱼、罗盘鱼和樱子鱼、硝子鱼。另外网中还有漂亮的海藻,如刀片藻和大囊藻,它的表面上有一层从细孔中分泌出的黏液。并能采出一种美丽的胶质海藻,这在博物馆中一般都要被奉为“天然珍宝”。

离开珊瑚海两天后,巴布亚岛映入了眼帘。这时尼摩船长对我说,他计划穿过托列斯海峡去印度洋。

听到这个计划,我感到高兴而又害怕,高兴的是能游历号称世界最危险的海峡,害怕的是,那里曾令许多航海家都望而却步,我们能否闯得过去?但有一个人却高兴得跳了起来,那就是尼德·兰,因为欧洲海正是他向往的地方。

三十四里宽的托列斯海峡来到了,小岛、岛屿、暗礁和岩石星罗棋布,不时拦住去路。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尼摩船长亲自驾驶诺第留斯号,他使船浮上水面行驶,鲸鱼尾巴似的推进器,在后面慢慢揉搓着海浪。但海水被激怒了,张牙舞爪地翻腾起来。海浪气冲冲地从东南跑到西北,见到那些露出头来的珊瑚礁,就拳打脚踢,发泄一通。“大海真是太可怕了!”康塞尔富有诗意地说。“这古怪的船长,”尼德·兰却说,“对这条航道一定非常熟悉,因为在这礁石密布的地方,稍不注意,船身就会被撕碎……”

的确,我们正身处险境,但船长也真是神通广大,竟能神奇地穿过一个个险关。它并没有沿着浑天仪号和热心女号原来的航路,而是稍微向北沿着莫利岛,又转向西南方,驶向甘伯兰海道,忽而它又转向西北,从很多不知名的小岛间穿过,驶向通提岛及一些凶险的航路。它又一次改变方向直往西方的格波罗尔岛。

下午3点时,大海更加怒不可遏,到了涨潮期,诺第留斯号靠近岛屿并绕着它走了大约两海里,我一个没留神被突然震倒了。原来船碰到一座暗礁,它不再前行,而是在这里搁浅了。“发生了什么事?”我问船长。“没什么,只是一次偶然。”他答道。“是一次偶然,”我说,“但它却可能会造成使你成为陆地居民的必然!”

尼摩船长怪异地打量了我一下,用一个否定的手势来回答我。“教授先生,诺第留斯号完好无损,它仍将带你去游览海洋的奥秘,真正的海底旅行才刚刚开始,既然很荣幸能请到你,那就肯定不会让你扫兴。”“尼摩船长,”我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但诺第留斯号搁浅时正值涨潮,太平洋的潮水一般不会上涨太高,假如这时你都不能将船浮起来,请问你还有什么机会使它离开暗礁,重返大海。”“你说得对,教授,”尼摩船长答道,“太平洋的潮水的确不会涨得太高,但这是托列斯海斯,潮峰谷底仍会有1.5米的差距。5天之后的月圆之夜,我们会有好运气的。”“教授,有什么结果?”尼德·兰在船长走开后凑近我。“哦,是这样,尼德·兰,等到9号再次涨潮时,船长说圆圆的月亮会好心地把我们送回大海。”“有这种事?”尼德·兰像个行家似地耸耸肩,“教授,你该听我的话,听着,这个铁筒永远不会再回到海上或海底了,现在,趁着没生锈还能卖个好价钱,其他的用途没有了,现在,我们只好跟船长说告辞了。”“好朋友,”我答道,“我对神奇的诺第留斯号很有信心,在这四天中,说不定真会有涨潮到来。另外,等我们到了英国或法国的海岸,可以随时实施逃走计划,但现在是在巴布亚海域,那则另当别论,而且,等诺第留斯号真无力脱身时,我们再离开它也为时不晚。”“难道就这么干耗着?”尼德·兰的火又上来了,“哪怕到岸上走一走,看一看,重要的是换换口味!”“我也这么想,”康塞尔赞同道,“难道先生不能向你的朋友尼摩船长请求一下,我们哪怕只是到陆地上踩踩脚,可别到时回到地面上连路都不会走了。”“我试试看,”我犹豫着说,“不过他可能不会答应。”

令我惊奇的是,尼摩船长竟爽快地应允了,并出奇地友好和关怀,嘱咐我们可以不回到船上来了,岛上的土著人可能会对我们有特殊对待。

第二天早晨8点,我们驾驶着诺第留斯号的小艇穿过格波罗尔岛周围的珊瑚石区,停在了沙滩上。

水下葬礼

重新踏上陆地竟会让人如此激动,尼德·兰拿脚亲热地踢着土地,好像已经占有了它。实际上我们不过才与土地分开仅两个月嘛!

走出几分钟后,离岛岸只有枪的一个射程远了。构成土地的几乎都是珊瑚石。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枯竭的河道,里面有花岗石的残渣,可见岛是在原始的太古时期形成的,漫山遍野都是茂密的森林。

尼德·兰不愧是个务实家,他无心看风景,只捡对身体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很快我们饱食了一顿他献上的榔子,真是赛过天堂的仙果。这也表明,其实我们还是不满足于诺第留斯号单一的海味菜肴。“真好吃!”尼德·兰回味无穷的说。“好美的味道!”康塞尔咂着嘴说。“尼德·兰,”我见他又打榔子,“榔子虽然好吃,但可别把小艇全装上榔子,我们先看看岛上是否还有别的,比方新鲜蔬菜、水果,可以拿回去放在厨房里。”“先生言之有理,”康塞尔答道,“我习惯性地将小艇分为三部分,水果部、蔬菜部和野味部,但至今还没看到野味影子,那如何是好!”“接着找呗,”我说,“但千万要注意,岛上可有著土人呐!别我们只顾打野味,自己却让他们猎去了!”

一边说笑着,我们走进了森林幕帘之下,两小时后,我们就轻快地踏遍了整个小岛。

意外的收获令我们很开心,我们找到了许多食用植物。值得一提的是,在热带地区最有用的一种,相信会受到船上所有人的欢迎,这种宝贵食物叫面包果。我特意挑选了没有核仁的一种,被马来西亚称作“利马”的。这是上天对不产麦地区的恩赐,使人们不用耕种,这种面包果就够采摘八个月时间。

面包果又勾起了尼德·兰的食欲,这个美食家用火镜把干树枝引着了。火猛烈地烧起来,康塞尔递给他十二三个无核面包果,他都切成厚片放在火上烧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却并非祈祷:“等着吧,教授,美味的面包快好了!”“而且我们好久都没有吃面包了!”康塞尔补充道。“这不是普通的面包,简直是美味糕点,啧啧……,教授,你恐怕没有吃过吧?”“没有。”“那你可防备着,吃它时别把舌头也咽下去了,如果你吃了第一块不想吃第二块的话,我就不是鱼叉王了。”

几分钟后,面包片向火的一面已变得外焦里嫩了。里面的粉条像松软的面包屑,略带几丝百叶菜的味道,果然很好吃。“遗憾的是这种好面包不能保存长久,”我说,“否则我们可以带回船去储存起来。”“这好办,教授!”尼德·兰叫道,“康塞尔,再去摘些来,我们回去的时候带上它们。”

见我一脸迷惘,他补充说:“取出淀粉制成发酵粉,那就能长久保鲜了。”“可是,教授,”尼德·兰又道,“到哪儿去寻找水果和蔬菜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中午时分,我们又找到了很多香蕉、芒果和大个的菠萝。“尼德·兰,”康塞尔问,“看看还缺什么吧?”“好朋友,”尼德·兰反驳道,“还差汤和肉呢!”“是啊,”我说,“尼德·兰曾答应做排骨给我吃,看来我可吃不上了。”“教授,”尼德·兰喊道,“还没开始打猎呢,你千万别灰心!”“但我们天黑前一定要赶回诺第留斯号。”我说。“在陆地上才能感到时光飞逝!”尼德·兰师傅差点儿吟诵起来。

直到下午五点钟我们才离开小岛,收获颇丰,当然除了排骨。

第二天,船还是不能出发,小艇仍放在旁边没收起来,我们决定再到格波罗尔岛游一番,尼德·兰则希望今天能兑现对我的许诺。

我们在太阳升起时出发,船儿在海浪中悠悠前行,很快就到了岛上。

这次,尼德·兰提议沿海岸向西走,然后我们横渡几条溪流,来到高地平原上,边上树木苍翠,翠鸟喧闹,闹而怕人,人来便飞,飞到远方……看来岛上常有人出没。

又穿过一片广阔的草原,走到一座小树林前,林中鸟语花香,歌舞升平,但却没有务实家的排骨。

从林间小径走过去,眼前又是一片长有灌木的平原。能看到空中有一些打扮花哨的鸟儿。

它们艳丽的羽绒服迎风展开,而且飞行时画出某种类似函数图像的优美曲线,长长的鲜艳羽毛能使人很容易认出它们。“天堂鸟!天堂鸟!”我高唱道。“燕雀目,直肠亚目。”康塞尔应和着。“现在该你了,尼德·兰,是不是想弄回一只这么望而脱俗的东西?”

尼德·兰虽作了一番努力,但一直徒劳到中午。大家的肚子都饿得直响。充满自信的猎人们,却连根猎物的毛也没得到一根。康塞尔虔诚地闭上眼睛放了两枪,一只白鸽和一只山鸠应声砸在他头上。这意外的午餐驱使他们俩拔毛去肠,点火燃烤,佐以面包果,很快,白鸽和山鸠连骨头也塞进了我们肚中。“吃着有点像刚长大的母鸡味道。”康塞尔余味未绝。“尼德·兰,我们还需要——吃——什么?”我提醒他道。“一头四足动物,教授先生,”尼德·兰略带尴尬,“我知道这些鸽子、山鸠只是零食和小吃,我会让你吃到最美味的——排——骨。”“但尼德·兰,如果不带回一只天堂鸟,我照样很遗憾。”

随后康塞尔提议,向海边的森林走,我三人都一致同意。走进森林时,天堂鸟远远地飞走了。

我正望鸟兴叹时,被前面康塞尔的欢呼声打断了。而且我也随着他一起欢呼。“真了不起,小伙子!”原来他得到了一只美丽无比的天堂鸟。“不过,先生,这也并非全是我的功劳,”他谦虚地说,“它自己多吃了豆蔻汁,正醉卧树下。”“把它带回巴黎,”我忘了自己是尼摩船长的“客人”,“动物园里还没有一只活的天堂鸟呢。”

接下来的运气更好了,尼德·兰一枪击毙了一头肥大的野猪,他利索地割下几块腰窝肉,又拔毛、开膛、清除内脏,然后他又打到几只袋鼠。“好了!教授,”尼德·兰的沮丧情绪一扫而光,“多美味的猎物,尤其是焖煮着吃!我敢打赌,诺第留斯号上的人肯定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次打猎让我们心满意足。兴奋的尼德·兰做好了明天打猎的计划。他要打尽岛上所有能吃的四足动物。

我们下午六点回到海滩。尼德·兰更不敢怠慢,立即点火挂肉,烤野猪腰窝肉的香气很快弥漫在空中……

丰盛的晚餐,吃得我们个个都笑容满面。“我们要不今晚就不回诺第留斯号了吧!”康塞尔说。“一辈子都不用回去才好呢。”尼德·兰也说。

一块石头突然从天而降,把他们的提议打断了。

我们逆着石头落下来的方向看去,又一块石头正从那里飞过来,准确地打落了康塞尔手中的山鸠腿。

我们举枪在手,作好了还击准备。“肯定是土著人。”康塞尔说道。“快回小艇!”我边喊便率先撒开两腿。

从林中追出二十来个土著人,手拿弓箭和石器,离我们只有100步之遥。

小艇在20米外的海边。

土著人们越追越近,尼德·兰不甘心放弃这些美味,冒着石林箭雨,敏捷地把食物一古脑抱在怀里狂奔。

很快,我们跑到海上,将食物和武器放下,把小艇推下水,安上双桨,说时迟,那时快,我们刚划出200米,就有100来个土著人口中乱叫着,手舞足蹈地冲进齐腰深的海水中。诺第留斯号还在那儿呆呆地躺着,平台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我们上了船,把小艇藏进暗舱,迅速钻进诺第留斯号肚中。“船长!”

我叫喊着跑进客厅,尼摩船长正弹着大钢琴,陶醉在音乐之中。

他似乎没听到我的男高音加入。“船长!”

我又叫了一声,同时拿手碰了碰他。

他好像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我:“啊!教授,是你。你们玩得开心吗?肯定带回不少猎物吧?”“是很开心,船长。”我答道,“也带回不少猎物,但带回更多的两足动物,估计他们已到达我们周围了!”“两足动物!”“就是那些野蛮人!”“哦?野蛮人?”尼摩船长挖苦道,“教授,你刚一踏上陆地就碰到野蛮人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陆地上到处都是野蛮人。”“那好,船长,”我说,“如果你不想增加诺第留斯号上乘客的话,我劝你还是想个办法吧,因为他们有100多人。”“教授,”船长的手指正放回琴键上,“就是召集巴布亚所有的土著人,也不能把诺第留斯号怎么样!”

随即他的手指又在琴键上跳动了,很快地脑中就没有我了,只有他那如诗如幻的音乐。

在这低纬度的地方,太阳很快下落了,黑夜挤走黄昏而直接降临。格波罗尔岛融入了夜色之中,但海滩上火光闪耀,说明了那些土人的存在。

船长的镇定给了我信心,我也很快像船长一样,忘了那些土人,而沉浸在热带夜景之中。

澄净的天空中月朗星稀,当后来这个地球的忠诚卫士再露面时,会带动潮汐把诺第留斯号推离珊瑚石床。午夜时候,海浪在黑夜的轻抚之下入眠,岸上树下也寂静无声,我返回舱内,安然入梦。

第二天清晨,我又早早走上平台,黑夜在黎明中隐退,格波罗尔岛慢慢变得清晰了。

岸上聚集了更多的土著人,至少有五六百人。这时正值低潮,他们走到离诺第留斯号400米远的礁石上,使我能更清楚地打量他们。

那是正宗的巴布亚人,高大魁梧,凸出而宽大的前额,鼻孔张开,牙齿雪白,浓密的羊毛似的红发,更与他们漆黑发亮的身躯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更清楚,哦!不,更近了,石块和箭已经射过来了。

我飞快地向尼摩船长报告。“是吗,教授?那很简单,把舱口关上就行了。”他淡淡地回答。

他一按电钮,传达了一个命令。“没事了,教授。”他对我说,“舱口关上了。据我看,连你们‘林肯号’都不能损伤这些钢铁外壳,好像也不必害怕这些土人们的石块吧。”

随后,他与我谈起了杜蒙·居维尔,那是法国最杰出的航海家之一。

他手拿着居维尔地图,与我一起回顾这位航海家的事迹,他怎样环球航行,他怎样两次南极探险,结果发现了阿米利岛和路易·非动岛,并且最终制作了大洋洲主要岛屿的船海图。“你们居维尔在海面上做的事,”船长说,“我已在海下做过了,而且更容易、更安全,当浑天仪号和热心女号遭受风暴的时,诺第留斯号就像是一个安静的海下工作室一样!”“是的,船长,”我说,“但是,有一点,诺第留斯号很像杜蒙·居维尔的旧式海船。”“哪一点,先生?”“那就是诺第留斯号也像它们一样搁浅了!”“诺第留斯号并不是搁浅,教授,”他冷静地回答,“诺第留斯号经常在海底停靠,而居维尔则必须使他的船漂浮起来,到海面上去做那些困难、危险的工作,我可不需要。浑天仪号和热心女号消失了,但诺第留斯号却一点危险也没有。明天,我指给你确切时间,海潮会平静地托起它,再次穿洋过海,航行在水中。”“船长,”我说,“我从未怀疑……”“明天下午2点40分,”船长站起来补充说,“诺第留斯号将漂浮起来,安然无恙地离开托列斯海峡。”

他说这几句话时口气生硬,然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要求我离开。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康塞尔在我房中,急切地想知道我与船长见面的结果。“当我提出诺第留斯号处于巴布亚土著人的威胁之中时,回答我的是他的嘲讽。因此,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充分相信他,放心地去睡觉!”“依照先生的愿望,”康塞尔又说,“尼德·兰正在做袋鼠肉饼,那将是最棒的美味!”

康塞尔走后,我独自睡下,但睡得并不好,我听到野蛮人在平台上走来走去,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不过,这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船上的人没有任何举动。他们好像根本没有因这些吃人的家伙出现而受惊,如同在城堡里的士兵不为爬上城墙的蚂蚁担心一样。

第二天下午,尼摩船长站在客厅里宣布:“我们将要离开。”“那些巴布亚人怎么办?”“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船长耸了耸肩反问道。

我看着船长。“你没有明白?”他问。“是的,一点也没有明白。”“那好,您过来看一下。”

我们走向升降梯口,尼德·兰和康塞尔也惊奇地站在那里。船上的人把舱口打开,这时20颗吓人的头颅排满了舱口,当先一个土著人,勇敢地挥身抓住铁梯扶手,但他立刻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扔了出去,他疯狂地嚎叫着边跑边逃。另十来个同伴依次学了一番,都得到同样的下场。

康塞尔乐得捂着肚子,尼德·兰则好奇地冲上楼梯。但是,当他一伸手抓住扶手时,也同样被扔了下来。“真邪门!”他喊道,“好像遭雷击了!”

一切都很清楚了,那不仅是扶手,而且是连着平台的电线,任何摸它的人都会被它狠狠地反咬一口。

巴布亚人已经被吓退了,而我们则笑着安慰尼德·兰,给他按摩,而他自己则像妖魔附体般咒骂不止。

而这时,正好是船长指定的时间,诺第留斯号被海水抬了起来,离开了珊瑚石床。螺旋桨片高傲而庄严地拍打着海水,速度一点一点在加快,在海面行进,游刃有余地在托列斯海峡那条险道内穿行。然后它不停地变化着方向,向印度洋驶去。船要驶向何方?哪里才是尼摩船长的最终目的呢?

在这段时间的航行中,尼摩船长做着有趣的实验,测量不同深度的海水温度。这些实验的结果是:在1000米深度时,在任何一个纬度,海水的温度都是4.5度。

我怀着极大的兴趣看他做实验。尼摩船长似乎全身心投入进去了。我常常问自己他做这些观察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人类?我不相信,除非他有一天把这些实验结果交给我。这一天会来到吗?

有时,尼摩船长也会告诉我他获得的一些数据,这些数据显示了世界上主要大洋的海水密度的关系。

这天早晨,船长与我正在平台上溜达,他问我是否知道海水密度的差异,我说不知道,并告诉他,科学上缺乏这方面的精确测量。“但我做过了,”他对我说,“并且我能保证其准确性。”“好的,”我说,“但是,这是在诺第留斯的世界上,而这个世界的科学‘理论’不会在全世界留传。”“你说对了,教授,”他沉思了一会儿,“这是和陆地没有关系的世界。不过,既然命运让我们见面了,我会告诉你我所观察到的结果。”“愿闻你的高见,船长。”“海水的密度比淡水的大,这已经知道了,教授,但这也并不是说各处的海水密度都一样。”

他随即列举出一系列精确的数据。由此表明,它在各个大洋中可能已游历多次了。

在以后的几天时间内,我和他兴致勃勃地做着各种类型的实验,计算各种深度的海水盐的含量、导电性、染色功能以及其透明和传光性。从这些实验中,能看出尼摩船长是一个多方面的奇才,也慢慢对我友好起来。不过,他不久又离我而去,使我独守客厅。

这天,诺第留斯号在水下几米深处仿佛睡着了。船上的电机、螺旋桨都停止了工作,任船随波摇晃。客厅窗外的嵌板打开了,船的探照灯关闭着,外面水中阴森晦暗,但我却看到一种新奇的景象。

外面忽然一片光明,但并不是探照灯亮了。

那是一片磷片,在阴暗的海底尤其显得绚烂辉煌。这显然是一些发光的微生物,因为可以看到它们提着灯笼在船身上溜过。

借着这些不发热的光,我能看到漂亮的海猪急着去赶集,永不知疲倦的海中丑角,长达3米的剑鱼,预示着风暴将至。接着又是一群小型鱼类,奇形怪状的箭鱼,会跳的鳍鱼,长着一副人脸的狼鱼等等。在这海下夜市熙来攘去,一幅繁荣昌盛的景象。

我们就这样走着,不时陶醉在窗外的美景中。但接下来的一件事,使我顿时又对航行兴致大减。

1月18日,诺第留斯号正处在东经105度和南纬15度。天色陡变,顿时让人体会到“江湖险恶”的含义,风从东方猛烈地横扫过来,船上的仪器也显示出与四大高手——暴风、雨、海水、空气之间的一场决斗。

在平台上,大副看完后叫出船长,他眼睛对准望远镜,望远镜则对准天边。看了一会儿,两人之间交谈了几句。大副似乎很不安的样子,有点按捺不住。

船长则胸有成竹,神态镇定。他似乎在不停地以反面作论证,而大副则语气坚定,固执己见。

我努力地向他们指的方向望了望,不得要领。天水之间地平线依然清晰。

尼摩船长在平台上来回踱步,似乎当我是假人。他步伐沉稳,但有失往日的节奏感。他临风而立,但安祥略显不足。他到底要寻找宇宙的什么真谛?在距海岸几百海里的诺第留斯号上会有什么担心呢?大副又取过望远镜,依然向天边瞪望,并不时望洋兴叹,这两人一静一动搞什么把戏呢?

尼摩船长下达命令,机器推动力增强,转动加快。

我好奇地跑下客厅,拿出我用的大功率望远镜,返回平台。

我的眼睛与望远镜似触非触之际,突然有人一把夺走了望远镜。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尼摩船长,他目光中闪着阴森可怖的光芒,简直换了个人似的。他身体直挺,双拳紧握,要把望远镜抢在手中,但望远镜却掉在了他的脚下,看得出,他在极力控制着愤怒。

是我什么地方无意中得罪了他吗?还是这个常有怪异之举的人认为我作为一个“乘客”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秘密?

但他很快又换上了那副镇定的面具,变得又像个镇定的船长了。他回头向大副交待了几句,然后又扭回身面对着我。“阿龙纳斯先生,”还是无法掩饰他的激动,“希望你能遵守原来我们约定的条件,现在,需要把你和你的同伴都关起来,直到我认为能让你们恢复自由。”“客随主便,”我不回避他的目光,“但能否向你提一个问题?”“不能,教授。”

话说到这份上,只有照办了,因为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了。

我们三个人又被关进最先关我们的船舱里了。尼德·兰在怒骂,但回答他的只有门“咣当”一声关上了。原来,船长交待大副的是为我们准备午餐。吃过午餐后尼德·兰很实际地睡去了,不过忠诚的康塞尔竟不服侍我也自己睡着了。我正埋怨他入睡的迫切性时,令我惊异的是,我自己的头脑也昏沉沉的,我趁大脑没完全麻痹时一想,我们的午餐中也许被放了安眠药。

我能听到舱口关上了,原来一直动荡着的大海也平息了,难道诺第留斯号潜入了宁静的水底了?

我努力瞪大眼睛与昏睡抵抗,但我的呼吸变得细微了。我渐渐向睡神屈服,不久,眼前什么也没有了,我想我可能是睡着了,不!我没来得及想。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不知是不是第一个醒的,因为让我惊讶的是房内只有我一个人——原来已回到了我的房间。

我的同伴们也和我一样,现在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当然包括自由。

下午,我正在客厅做笔记,门一开,尼摩船长走了进来,他沉默不语,眼里布满血丝,好像一夜没睡那样疲乏。他表情忧郁,来回走动着,有点坐卧不安,随手抓起一本书,没看一眼就放下了。他依次看了各种仪器,但却不像往日那样记录下来,难道嫉妒我比他睡得好?但他最后走到我面前:“教授先生,你也是医生吗?”“是的,”我答道,“我学过临床,在我去博物馆作教授前,曾在医院干过几年。”“那么,教授,”他说,“你是否乐意来为我的一个船员做一次治疗?”“现在就去。”

现在,我紧张得心直跳,我意识到,这个船员的病可能和昨晚的事件有关,这秘密如同那个病人,萦绕在我心头。

我跟着尼摩船长,走进一间挨着水手住房的舱内。

床上躺着一个人,大约40岁左右,但不是有病,而是受了伤,他头上的绷带都被血浸透了。我慢慢解开绷带,那人呆呆地望着我,连呻吟也没有一声。

看来伤势很严重,那人的头盖骨被钝器击碎,脑浆外露,而且受到了震动。在外露的脑浆上布满了一块块血痂,颜色好像酒糟一般。大脑在被打伤的同时又受到了震动。他呼吸迟缓,肌肉抽搐,整脸都扭曲了。大脑已受到了感染,所以思想和行动都变得麻痹。

我给他拿脉,已经断断续续的了。肢体已开始发冷,死神也在接近他,我也无回天之术了。我又包上他的伤口,转过身来对着船长:“他是怎么受的伤?”“原因并不重要!”船长闪烁其词,“发生了一次撞击,机器上一根杠杆折断之后击中了他。他还有救吗?”“没救了。”

尼摩船长浑身发抖,两行热泪流上了脸颊。“你可以回去了,教授先生。”他强忍着说出这句话。

我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心里沉甸甸的,略感一丝不祥。这一夜没睡安稳,时常被一种类似遥远地方传来的哀歌惊醒。第二天,我早早地赶到平台上,船长早就在那里了,他一见我就走了过来。“教授,”他说,“你乐意今天再和我去做一次海底散步吗?”“我的同伴能一块去吗?”我问。“只要他们乐意,我不制止,你们去穿上潜水衣吧。”船长说。

他却没跟我说起那个病人的任何情况。

八点半左右,我们都准备好了。门一开,尼摩船长以及我们,还有十来个船员一齐下到了10米深的海底。

尼摩船长带领我们穿行在一条珊瑚王国的黑暗通道中,一路倾斜向下,来到100米深的地方,在探照灯的照耀下,这些天然的错落有致的拱形建筑以及水晶烛台和下重吊篮,如同一座魔宫般变幻万千。

又走了两个小时,下到300米的深度了,已到达珊瑚岛的山脚。尼摩船长停住脚步。我们也都站住了。只见船员们围拢在船长的身后两侧,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物体被四个人抬着。

这时,我的眼前有一片空地,是海底高大森林的林间空地,数盏探照灯的光交错辉映,使地上人影绰绰,而空地的末端是漆黑一片,只偶尔能看到几枝珊瑚的尖刺。

空地中央,石头的地基上,矗立着一副大型的珊瑚十字架,它的两条横支架,如同是被石质鲜血凝固而成。

船长打了一个手势,其中一个船员走出去,走到距十字架几英尺的远处,他从身后取出铁锨,向下挖起来。

原来他是在挖坑,哦,挖坟!这空地原来是墓地,那个长方形物体肯定是昨天晚上那人的尸体!现在船长和他的船员来到这海底秘密公墓,来安葬他们的同伴!

慢慢地,一个深坑挖成了,尸体裹在白色的麻布中,庄重地安放进去。尼摩船长双手交叉胸前,跪下来为朋友祈祷,所有的人也都这么做了,他们都在哀悼着亲爱的同伴。

这奇异的葬礼把我深深打动了。好安静的公墓,在这里,死者将得到真正意义的安息,永远不会受到鲨鱼和人类的侵扰。

采珠人

海底墓葬那感人的一幕,牢牢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更激发了我对尼摩船长的兴趣,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不敢再苟同老实人康塞尔的说法,他把船长分在被埋没的学者那一类,认为他是个傲视世人的科学家,后来他又将其归入不为人所知的天才那一类,因为厌倦人类的欺诈和世态的炎凉才躲到这个只有他能自由行动而别人却无法到达的海底世界来。但在我看来,尼摩船长却绝非为了逃避人类。制造如此强大的机械设备不仅是为了提供行动自由所需,恐怕后面还有大的行动。

表面看来,尼摩船长并没太多干涉我们的自由。这是因为他对我们的逃跑很有把握。所以,实际上我们还是俘虏、囚犯。所以,可以理解尼德·兰持久的逃跑念头。但船长慷慨地让我分享了诺第留斯号的秘密,我如果一走了之,而又带走了这些秘密,会问心无愧吗?另外,说实话,我想把这次奇妙的海底世界游历进行到底,我想看看地球上的海洋所包含的所有新奇东西,我想看看其他人没有看过的东西。虽然我有可能要以生命为代价来满足这种好奇心!

我们正驰骋在印度洋中,这个广阔的海洋面积达到1亿5000万公亩,海水清澈见底。诺第留斯号一般在100至200米的深度航行,就这样行驶了好几天。每个人都觉得这样的时间太长,太单调无聊。但除了我以外,因为我爱大海。每天,我在平台上散步,呼吸海上清爽的空气,舒展筋骨,有时透过客厅的玻璃板观察海里的无限风光,在图书室里看书,写笔记。这些占据了我很多时间,使我没有一刻感到无聊和厌倦。

一天,当诺第留斯号在北纬9度4分露出水面时,我看到西边海里有一块陆地,峰峦高耸,连绵起伏——那是锡兰岛。(即当今的斯里兰卡)

美丽、富饶的锡兰半岛以盛产珍珠而著称于世。我返回客厅,打开地图,仔细研究岛的位置和面积。

尼摩船长这时开门走了进来。“教授先生,你有兴趣去参观一下采珠场吗?”他问。“那当然好,船长,”但现在还没到采珠的季节,可能看不到采珠人,不过去采珠场看看肯定也很过瘾。“教授,”船长又说,“在雷加拉湾,在印度洋,在中国海和日本海,在美洲南部的巴拿马湾和加利福尼亚湾都有采珠的,但采珠最棒的地方却是锡兰岛。渔民每年只是在三月才来到观纳尔湾,一连干三十天。采珠人一般分为两组,两组轮流下水,他们身系一条系在船上的长绳,双脚夹着一块大石头,潜入十二米深的水下采珠。”“啊!我叫道,他们还在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但你的潜水衣肯定会对他们大有好处。”“那当然,因为这些人不能长久地呆在水底。据我看来,采珠人在水下最多只能停留30秒,他们需要在20秒内把采得的珍珠贝塞进一个网兜。他们的寿命一般都很短,视力会过早衰退,眼睛会溃烂,他们全身都会发炎,有时还会在水下中风而死。”“不错,”我说,“这是一种悲惨的谋生方式,因为它只是为了满足少数人的兴趣。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条船一天能采到多少珍珠贝?”“好的话可达到四五万左右。”“那么,”我说,“这采珠能保证他们有不低的收入吧?”“不,他们的雇主却发财。教授,他们通常卖一个珍珠贝才得一分钱,还有好多没有珍珠的贝,那么一周只能挣得1美元。”“好了,教授,”船长说,“明天邀上你的同伴们,我们去马纳尔湾参观采珠场,如果有幸遇到早来的采珠人,我们就能看到他们采珠了。”“那好,就这么定了,船长。”“顺便问一下,教授,你怕鲛鱼吗?”“鲛鱼!”我惊叫道,“老实说,船长,像这种鱼我从未见过面!”“别害怕,我们有枪。”

他说完后,从容镇静地溜达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四点钟就被尼摩船长安排的管事叫醒了,我穿衣起床,直奔客厅。

尼摩船长已恭候多时了。“教授,”他问,“做好准备了吗?”“做好了。”“那来吧。”

我随着他走向楼梯,爬上平台,尼德·兰和康塞尔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很高兴去“海底散步”。放在诺第留斯号旁边的小艇中,五个水手持桨等候在上面。

夜色还没褪尽,空中有朵朵白云,星光闪烁其中,但已不很明亮了。我望着陆地,但只能看到一条模糊不定的地平线。在夜间,诺第留斯号沿锡兰岛西海岸直接上溯到马纳尔岛的海湾两侧。

我们登上小艇。

小艇向南驶去,水手们用力划着桨,珍珠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似地噼啪落在幽黑的海面上。

晨曦微现,但五英里外的岸边仍然被雾气笼罩着,看不见一只小船,到处一片沉寂。

六点时,阳光猛地照在我们身上。赤道地区没有真正的黎明或黄昏,日夜的交替是很快的,阳光穿透地平线上厚厚的云彩,霞光万道。“我们到了,教授,“尼摩船长说,“现在我们穿上潜水衣,开始水下旅行。”

我们穿好潜水衣,被几个水手一个个送下水。他们则留在艇上,落下1.5米,双脚踏上了平坦的沙滩。船长打了个手势,领我们顺着斜坡向水底走去。

来到安静的水底,我一直被鲛鱼侵占的脑际也变得平和多了,动作的灵便更使我信心大增,随后就被美丽的海底世界吸引了。

到七点时,我们终于到达了生长着上百万只珍珠贝的水域。这些珍贵的软体动物贴在岩石上,被自己棕色的丝足缠在石上,不能移动。有着人类破坏天性的尼德·兰很快就往他的怀中塞最好的珍珠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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