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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6 23:3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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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者俱乐部

出版社:吉林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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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心声

成长心声试读:

潜力靠自己挖掘

电灯照耀着满城市的人家。钞票带在我的衣袋里,就这样,两个人理直气壮地走在街上,穿过电车道,穿过扰嚷着的那条破街。

家庭教师

——萧红

二十元票子,使他作了家庭教师。

这是第一天,他起得很早,并且脸上也像愉悦了。我欢喜地跑到过道去倒脸水,心中埋藏不住这些愉快,使我一面折着被子,一面嘴里任意唱着什么歌的句子。而后坐到床沿,两腿轻轻地跳动,单衫的衣角在腿下抖荡,我又跑出门外,看了几次那个提篮卖面包的人,我想他应该吃些点心吧,八点钟他要去教书,天寒,衣单,又空着肚子,那是不行的。

但还是不见那提着膨胀的篮子的人来到过道。

郎华作了家庭教师,大概他自己想也应该吃了。当我下楼时,他就自己在买,长形的大提篮已经摆在我们房间的门口了。他仿佛是一个大蝎虎一样,贪婪地,为着他的食欲,从篮子里往外捉着面包、圆形的点心和“列巴圈”,他强健的两臂,好像要把整个篮子抱到房间里才满足。最后他付过钱,下了最大决心,舍弃了篮子,跑回房中来吃。

还不到八点钟,他就走了。九点钟刚过,他就回来。下午太阳快落时,他又去一次,一个钟头又回来。他已经慌慌忙忙像是生活有了意义似的。当他回来时,他带回一个小包袱,他说那是才从当铺取出的从前他当过的两件衣裳。他很有兴致地把一件夹袍从包袱里解出来,还有一件小毛衣。“你穿我的夹袍,我穿毛衣。”他吩咐着。

于是两个人各自赶快穿上。他的毛衣很合适。惟有我穿着他的夹袍,两只脚使我自己看不见,手被袖口吞没去,宽大的袖口,使我忽然感到我的肩膀一边挂好一个口袋,就这样,我觉得很合适,很满足。

电灯照耀着满城市的人家。钞票带在我的衣袋里,就这样,两个人理直气壮地走在街上,穿过电车道,穿过扰嚷着的那条破街。

一扇破碎的玻璃门,上面封了纸片,郎华拉开它,并且回头向我说:“很好的小饭馆,洋车夫和一切工人全都在这里吃饭。”

我跟着进去。里面摆着三张大桌子。我有点看不惯,好几部分食客都挤在一张桌上,屋子几乎要转不过身来。我想,让我坐在哪里呢?三张桌子都是满满的人。我在袖口外面捏了一下郎华的手说:“一张空桌也没有,怎么吃?”

他说:“在这里吃饭是随随便便的,有空就坐。”他比我自然得多,接着,他把帽子挂到墙壁上。堂倌走来,用他拿在手中已经擦满油腻的布巾抹了一下桌角,同时向旁边正在吃的那个人说:“借光,借光。”

就这样,郎华坐在长板凳上那个人剩下来的一头。至于我呢,堂倌把掌柜独坐的那个圆板凳搬来,占据着大桌子的一头。我们好像存在也可以,不存在也可以似的。不一会儿,小小的菜碟摆上来。我看到一个小圆木砧上堆着煮熟的肉,郎华跑过去,向着木砧说了一声:“切半角钱的猪头肉。”

那个人把刀在围裙上,在那块脏布上抹了一下,熟练地挥动着刀在切肉。我想:他怎么知道那叫猪头肉呢?很快地我吃到了猪头肉了。后来我又看见火炉上煮着一个大锅,我想要知道这锅里到底盛的是什么,然而当时我不敢,不好意思站起来满屋摆荡。“你去看看吧。”“那没有什么好吃的。”郎华一面去看,一面说。

正相反,锅虽然满挂着油腻,里面却是肉丸子。掌柜连忙说:“来一碗吧?”

我们没有立刻回答。掌柜又连忙说:“味道很好哩。”

我们怕的倒不是味道好不好,既然是肉的,一定要多花钱吧!我们面前摆了五六个小碟子,觉得菜已经够了。他看看我,我看看他。“这么多菜,还是不要肉丸子吧。”我说。“肉丸子还带汤。”我看他说这话,是愿意了,那么吃吧。一决心,肉丸子就端上来。

破玻璃门边,来来往往有人进出戴破皮帽子的,穿破皮袄的,还有满身红绿的油匠,长胡子的老油匠,十二三岁尖嗓子的小油匠。

脚下有点潮湿得难过了。可是门仍是来来往往。一个岁数大一点的妇女,抱着孩子在门外乞讨,仅仅在人们开门时她说一声:“可怜可怜吧!给小孩点吃的!”然而她从不动手推门。后来大概她等到时间太长了,就跟着人们进来,停在门口,她还不敢把门关上,表示出她一得到什么很快就走的样子。忽然全屋充满了冷空气。郎华拿馒头正要给她,掌柜的摆着:“多得很,给不得。”

靠门的那个食客强关了门,已经把她赶出去了,并且说:“真他妈的,冷死人,开着门还行!”

不知哪一个发了这一声:“她是个老婆子,你把她推出去。若是个大姑娘,不抱住她,你也得多看她两眼。”

全屋人差不多都笑了,我却听不惯这话,我非常恼怒。

郎华为着猪头肉喝了一小壶酒,我也帮着喝。同桌的那个人只吃咸菜,喝稀饭,他结账时还不到一角钱。接着我们也结账:小菜每碟二分,五碟小菜,半角儿猪头肉,半角钱烧酒,丸子汤八分,外加八个大馒头。

走出饭馆,使人吃惊,冷空气立刻裹紧全身,高空闪烁着繁星。我们奔向有电车经过叮叮响的那条街口。“吃饱没有?”他问。“饱了,”我答。

经过街口卖零食的小亭子,我买了两纸包糖,我一块,他一块,一面上楼,一面吮着糖的滋味。“你真像个大口袋。”他吃饱子以后才向我说。

同时我打量着他,也非常不像样。在楼下大镜子前面,两个人照了好久。他的帽子仅仅扣住前额,后脑勺被忘记似的,离得帽子老远老远的独立着。很大的头,顶个小卷沿帽,最不相宜的就是这个小卷沿帽,在头顶上看起来十分不牢固,好像乌鸦落在房顶,有随时飞走的可能。别人送给他的那身学生服短而且宽。

走进房间,像两个大孩子似的,互相比着舌头,他吃的是红色的糖块,所以是红舌头,我是绿舌头。比完舌头之后。他忧愁起来,指甲在桌面上不住地敲响。“你看,我当家庭教师有多么不带劲!来来往往冻得和个小叫花子似的。”

当他说话时,在桌上敲着的那只手的袖口,已是破了,拖着线条。我想破了倒不要紧,可是冷怎么受呢?

长久的时间静默着,灯光照在两人脸上,也不跳动一下,我说要给他缝缝袖口,明天要买针线,说到袖口,他警觉一般看一下袖口,脸上立刻浮现着幻想,并且嘴唇微微张开,不太自然似的,又不说什么。

关了灯,月光照在窗外,反映得全室微白。两人扯着一张被子,头下破书当做枕头。陋壁手风琴又咿咿呀呀地在诉说生之苦乐。乐器伴着他。他慢慢打开他幽禁的心灵了:“敏子,……这是敏子姑娘给我缝的。可是过去了,过去了就没有什么意义。我对你说过,那时候我疯狂了。直到最末一次信来,才算结束,结束就是说从那时起她不再给我来信了。这样意外的,相信也不能相信的事情,弄得我昏迷了许多日子……以前许多信都是写着爱我……甚至于说非爱我不可。最末一次信却骂起我来,直到现在我还不相信,可是事实是那样……”

他起来去拿毛衣给我看,“你看过桃色的线……是她缝的……敏子缝的……”

又灭了灯,隔壁的手风琴仍不停止。在说话时他叫那个名字“敏子,敏子。”都是喉头发着水声。“很好看的,小眼眉很黑……嘴唇很……很红啊!”说到恰好的时候,在被子里边他紧紧捏了我一下手。我想:我又不是她。“嘴唇通红通红……啊……”他仍说下去。马啼打在街石上嗒嗒响声。每个院落在想象中也都睡去。小时候的事情是很值得自己回想底。父母底爱固然是一件永远不能再得底宝贝,但自己的幼年的幻想与情绪也像孤云随着旭日升起以后,飞到天顶,便渐次地消失了。现在所留底不过是强烈的后象,以相反的色调在心头映射着。

我的童年

——许地山

小时候的事情是很值得自己回想底。父母底爱固然是一件永远不能再得底宝贝,但自己的幼年的幻想与情绪也像孤云随着旭日升起以后,飞到天顶,便渐次地消失了。现在所留底不过是强烈的后象,以相反的色调在心头映射着。

出世后几年间是无知的时期,所能记底只是从家长们听得关于自己底零碎事情,虽然没什么趣味,却不妨记记实;在公元一八九三年二月十四日,正当光绪十九年十二月二十八底上午丑时,我生于台湾台南府城延平郡王祠边的窥园里。这园是我祖父置底。出门不远,有一座马伏波祠,本地人称马公庙,称我们的家为马公庙许厝。我的乳母求官是一个佃户的妻子,她很小心地照顾我。据母亲说,她老不肯放我下地,一直到我会在桌子上走两步底时候,她才惊讶地嚷出来:“丑官会走了!”叔丑是我底小名,因为我是丑时生底。母亲姓吴,兄弟们都叫她“妪”,是我们几个弟兄跟着大哥这样叫底,乡人称母亲为“阿姐”,“阿姨”,“乃娘”,却没有称“妪”底,家里叔伯兄弟们呼称他们底母亲也不是这样,所以“妪”是我们兄弟对母亲所用底专名。

妪生我底时候是三十多岁,她说我小的时候,皮肤白得像那蜕皮的螳螂一般。这也许不是赞我,或者是由乳母不让我出外晒太阳的原故。老家底光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在我还不到一周年底时候,中日战争便打起来了。台湾底割让,迫着我全家在一八九六年□日(原文空掉日子)离开乡里。妪在我幼年时常对我说当时出走底情形,我现在只记得几件有点意思底,一件是她在要安平上船以前,到关帝庙去求签,问问台湾要几时才归中国,签诗回答她底大意说,中国是像一株枯杨。要等到它底根上再发新芽底时候才有希望,深信着台湾若不归还中国,她定是不能再见到家门底。但她永远不了解枯树上发新去是指什么,这谜到她去世时还在猜着。她自逃出来以后就没有回去过。第二件可纪念底事,是她在猪圈里养了一只“天公猪”,临出门底时候,她到栏外去看它,流着泪对它说:“公猪,你没有福分上天公坛了,再见吧。”那猪也像流着泪,用那断藕般底鼻子嗅她底手,低声呜呜地叫着。台湾底风俗生到十三四岁底年纪,家人必得为他抱一只小公猪来养着,等到十六岁上元日,把它宰祭上帝。所以管它叫“天公猪”,公猪由主妇亲自豢养底,三四年之中,不能叫它生气、吃惊、害病等。食料得用好的,绝不能把污秽的东西给它吃,也不能放它出去游荡像平常的猪一般。更不能容它与母猪在一起。换句话,它是一只预备做牺牲的圣畜。我们家那只公猪是为大哥养的。他那年已过了十三岁。她每天亲自养它,已经快到一年了。公猪看见她到栏外格外显得亲切的情谊。她说的话,也许它能理会几天。我们到汕头三个月以后,得着看家的来信,说那公猪自从她去后,就不大肯吃东西,渐渐地瘦了,不到半年公猪竟然死了。她到十年以后还在想念着它。她叹息公猪没福分上天坛,大哥没福分用自养底圣畜。故乡底风俗男子生后三日剃胎发,必在囱门上留一撮,名叫“囱鬓”。长了许剪不许剃,必得到了十六岁的上元日设坛散礼玉皇上帝及天宫,在神前剃下来。用红线包起,放在香炉前和公猪一起供着,这是古代冠礼底遗意。

还有一件是妪养的一双绒毛鸡。广东叫做竹丝鸡,很能下蛋。他打了一双金耳环带在它底碧底色的小耳朵上。临出门的时候,她叫看家的好好地保护它。到了汕头之后,又听见家里出来底人说,父亲常骑的那匹马被日本人牵去了。日本人把它上了铁蹄。它受不了,不久也死了。父亲没与我们同走。他带着国防兵在山里,刘永福又要他去守安平。那时民主国底大势已去,在台南底刘永福,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预备走。但他又不许人多带金银,在城门口有他底兵搜查“走反”的人民。乡人对于任何变化都叫做“反”,反朱一贯,反载万生,反法兰西,都曾大规模逃走到别处去。乙未年底“走日本反”恐怕是最大的“走”了。妪说我们出城时也受过严密的检查。因为走得太仓卒,现银预备不出来。所带底只十几条纹银,那还是到大姑母底金铺现兑底。全家人到城门口,已是拥挤得很。当日出城底有大伯父一支五口,四婶一支四口,妪和我们姊弟六口,一共二十多人。先坐牛车到南门外自己的田里过一宿,第二天才出安平乘竹筏上轮船到汕头去。妪说我当时只穿着一套夏布衣服;家里底人穿底都是夏天衣服,所以一到汕头不久,很费了事为大家做衣服。我到现在还仿佛地记忆着我是被人抱着在街上走,看见满街上人拥挤得很,这是我最初印在脑子里底经验。自然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依通常计算虽叫做三岁,其实只有十八个月左右。一切都是很模糊的。

我家原是从揭阳移居于台湾底。因为年代远久,族谱里底世系对不上,一时不能归宗。爹底行止还没一定,所以暂时寄住在本家底祠堂里。主人是许子荣先生与子明先生二位昆季,我们称呼子荣为太公,子明为三爷。他们二位是爹底早年盟兄弟。祠堂在桃都底的围村,地方很宏敞。我们一家都住得很舒适。太公的二少爷是个秀才,我们称为杞南兄,大少爷在广州经商,我们称他做梅坡哥。祠堂底右边是杞南兄住着,我们住在左边的一段。妪与我们几兄弟住在一间房。对面是四婶和她底子女住。隔一个天井,是大伯父一家住。大哥与伯父底儿子们辛哥住伯父底对面房。当中各隔一间厅。大伯底姨太清姨和逊姨住左厢房,杨表哥住外厢房,其余乳母工人都在厅上打铺睡。这样算是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安顿了一家子。

祠堂前头有一条溪,溪边有庶园一大区,我们几个小弟兄常常跑到蔗园里去捉迷藏;可是大人们怕里头有蛇,常常不许我们去。离蔗园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区果园,我还记得柚子树很多。到开花底时候,一阵阵清香教人闻到觉非得常愉快;这气味好像在现在还有留着。那也许是我第一次自觉在树林里邀游。在花香蜂闹底树下,在地上玩泥土,玩了大半天才被人叫回家去。

妪是不喜欢我们到祠堂外去底,她不许我们到水边玩,怕掉在水里;不许到果园里去,怕糟蹋人家底花果;又不许到蔗园去,怕被蛇咬了。离祠堂不远通到村市底那道桥,非有人领着,是绝对不许去底,若犯了她底命令,除掉打一顿之外,就得受缔佛的刑罚。缔佛是从乡人迎神赛会时把偶像缔结在神舆上以防倾倒底意义得来底,我与叔庚被缔底时候次数最多,几乎没有一天不“缔”整个下午。活在这样的人世间,总是会有某些事情是你一辈子也无法写完的。

妹妹的天空

——冯晓丽

多年以来,有一个心愿,就是把这些小故事分段写出来,可是没有一次能够完笔。或许是我太过感性了吧?活在这样的人世间,总是会有某些事情是你一辈子也无法写完的。

一九七四年初冬,一股来自东北的寒流刚刚离境,天空出现了往日的清澈,一切一如往常,又是个适合外出的日子。为了我的建民医院普查,爸决定开车载我深入乡间田野,也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带着久未出门的她,一起忙里偷闲。

寒冷的冬天似乎与滨州没有任何关联,路上稻香遍野,绿荫绵延,她始终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扭曲的身体在放倒的前座快乐得发抖,高分贝的尖叫随着如电影画面后退的路景而升高。她是我的妹妹,一个重度脑瘫患者,桎梏家中二十几年的妹妹,她无法坐起来看窗外,只能很勉强地用眼睛的余光看着飞逝的树梢。除了她十岁那年因为肺炎被送进医院病房而出过一次门外,她的世界一直就只有家中的天花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每天只有电视为伴。

为了带她出门,我们花尽心思,父母合力将她臃肿的身躯从三楼抬到一楼,奋力将因为兴奋紧张而僵硬变形的躯干塞入汽车前座。唉!我的妹妹,她与世界隔离了这么久,世界没有人在乎她是否存在,母亲几度因为照顾她而病倒,谁能有办法带她出门呢?不是我们不愿意,我可怜的妹妹——被囚禁在无法控制的身躯里的妹妹。

汽车行驶在蜿蜒的小路上,转弯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我们在海边礁岸上铺好帆布,爸妈费尽力气,挥汗如雨地将妹妹抬到与车子有一段距离的帆布上。我永远也忘不了妹妹生平第一次看到大海的情景,她高兴得全身扭动,尖叫声与海涛共呜,我知道如果上帝看到她这么高兴,也会掉泪,我也分不清我脸上的是海浪还是泪水。

冬天的海风还是相当寒冷的,海浪拍打岩岸,浪花在岩上飞溅,也飞溅在我们身上。妈妈把妹妹抱在怀里让她面向大海,远方的地平线,湛蓝深邃的大海,我知道这是妹妹最高兴的一天。

多少年了,家人同心协力度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而这一次的看海,让家人又再次紧紧凝聚在一起。

每年的农历春节,所有的姑姑叔叔们都会回到乡下的妈妈家过年,此时就是身为长媳的妈妈最忙碌的时刻了。而且由于姑姑们初二回娘家,更让妈妈无法抽身回姥姥家了。

已经不知道是哪一年的春节了,一大早家中就兵荒马乱,姑姑们难得聚首,热热闹闹地谈论着家长里短、往事近况,根本无法让她们注意到在厨房挥汗如雨的妈妈,在忙进忙出的空闲她还得照看妹妹。那天,亲戚们热烈讨论着要到海边过节,妹虽然无法表达,但是她的聪明已经让她领悟到大家将会出去玩。想跟班的紧张让她再怎样也无法排便,妈妈急着要做午饭,根本没有时间抱着她在便盆上耗时间。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妈终于按捺不住,狠狠骂了使劲僵着身子的她,妹妹无法表达的情绪,终于以惊天动地的哭号迸发出来。

吃午饭时,亲戚们在餐桌上热热闹闹地说着、笑着,只有妈妈自己抱着妹妹坐在楼梯台阶上,一口一口喂她吃饭。这是我最难忘的一个春节了,因为我看到了妈妈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滴进了妹妹的饭碗,她知道妹妹的委屈,她的心在阵阵绞痛。

当然,此时妈妈远方的娘家中,她的姊妹们也正在共聚天伦,闲话家常。

一个有重度残疾儿的家庭,如果残疾儿未被放弃,女性理所当然会成为被牺牲的角色,如果我们的社会多建几所康复中心,兴许会给更多的母亲减少些负担。

曾经有父母(兄姊)带着残疾儿走上不归路的报导,如果你是身处其中的当事人,我相信你会理解他们。一般人在一生当中,其潜力只发挥了百分之十到十五,因此要相信你的潜力,努力去发挥,才不会枉过此生。

潜力靠自己挖掘

——胡赛男

刚步入社会时,因为存有“怀才不遇”的心理,所以很快就对工作产生了厌倦之情。除了经常向同事大吐苦水外,也逐渐在工作上怠慢,没多久,就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捅了个大娄子,差点赔上了自己的工作。不过,经历过这件事以后,也让我体会到很多事“非不能也,而是不为也”的道理。

大学毕业后,我到了一家承包电视节目制播的传播公司任职。一日,我被分配到制作美食教学的节目组,由于我嫌该单元太过无趣,且无法发挥所长,因此随便约了一个大饭店的厨师以及联络场地后,就找了摄影师依约前往拍摄。没想到到了现场才发现场地不对,就连厨师也不称职,最后节目自然也拍不成了。

此事传到老板耳朵后,老板听了非常生气。从经理口中,我得知老板很早就对我的工作态度颇有看法,且认为我根本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因此他给我指出两条路,一是走路,二是留下来好好地干。尽管羞愧的我根本毫无头绪,然而不服输的个性,却让我硬着头皮决定留下来。

经历了这件事后,在同事的鼓励及帮助下,收起了过去那种眼高手低的个性,按部就班地埋首苦干,无论上司交给我的节目单元我是否有兴趣,我均全力以赴。果然是苍天不负苦心人,我的用心不仅得到周围同事的称赞,就连老板也对我刮目相看,不时在公开场合提出嘉奖,而当我决定离开该公司时,老板还极力挽留我。

如今回想起来,我很庆幸我当时没有被挫折击倒而选择离开,否则我一生都无法摆脱失败的印记。而这件事也给了我一个很大的启示,那就是无论做任何职业,均要努力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而不是随便混混了事,否则将会错失许多原本可以从工作上学习到的经验。此外,曾经有某项调查报告表明,一般人在一生当中,其潜力只发挥了百分之十到十五,因此要相信你的潜力,努力去发挥,才不会枉过此生。我认为在治国、平天下之前,每个人都应该先学学“座位哲学”,体会一下这其中的甘苦。

明天你坐在那里

——林旭东

我是一家私人公司的主管。美其名曰主管,实际上管辖范围仅限于一间办公室。

别瞧这间逼仄狭小的空间,能坐进来的绝非等闲之辈,不是大客户的白痴亲戚,就是和“上头”有某种裙带关系的庸才,再不然就是等着退休的闲人,反正除我之外,其余人等都有来头。

每年的人事调动后就是我的头痛时间。

首先一定要“大搬风”,也就是换座位。局外人绝对无法想像这是件多么艰难的工作。迷信风水的人抵死不坐梁下,怕晒太阳的人不能坐在西晒的窗边,面对门口的位置没人坐,有自闭症的人当然不愿坐在电话旁边,体弱多病的人怎么忍心让她坐在空调的风口?

好了,接下来让人头痛的是座位阵式的设计。上任以来,办公桌的置放方式不知有多少种,如:面对面、背靠背、肩并肩、个人独坐(朝同一方向又可分东南西北)、田字形(四人相对)、回字形、一字排开以及不规则形等。

多年的磨练,我早已洞悉每位同事的需求,因此总能在最有限的空间,做出最让人满意的安排。

例如两个貌合神离的好友,第一年亲密地坐在对面,第二年搬风的时候,我早已看出她们的心结,于是刻意地把她们分开之后,应当连声道歉,而她们也在此刻决定原谅我的疏忽。

还有一次,一位恶名昭彰的“大老”调了过来,大家私下早已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愿意与他为伍。

我征得大家同意,把所有的座位安排成田字形,留下两张单独的座位放在角落,然后很礼貌地请“大老”先选,他当然不愿意和其他小辈同坐,于是自愿退居角落,与我遥遥相对,不时用高分贝的音量和大家说话,俨然成了这个办公室的主管,得意洋洋,喜形于色。而其他人也乐得与他保持距离,真是皆大欢喜。

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座位的聚散,不正是人际关系的体现吗?而安排座位的哲学,更是高深莫测。我认为在治国、平天下之前,每个人都应该先学学“座位哲学”,体会一下这其中的甘苦。只要抓抓脑袋,瞪个大眼,就可以打开人际关系的大门,通向另一个世界。

抓抓你的脑袋

——龚成根

我们的办公市大楼位于北京市朝阳区的精华地段,平日上班时间由于业务繁忙,除了公事以外,同仁之间很少联系。绿色的OA隔间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阻绝了一切人际关系。

早上排队打卡时,大家面无表情,连招呼都懒得打。更离谱的是,隔壁的女同事怀胎十个月没有人发现,直到请产假找职务代理人时,大家才惊觉果然没看到那位身材臃肿的同事了。

在冷漠与疏离的空气中,“各扫门前雪”可说是办公室的生存哲学,没有人会笨得触犯这个规律,打破原有的默契。

新来的职务代理人邵峰,方头大耳,高壮魁梧,讲起话来声如洪钟。遇到不懂的业务,他总是谦虚地向我们这些前辈请教。

对于这个没有利益冲突的新同事,所有的人似乎都卸下了心防,收起了严肃的面容,发自真诚地对他“不吝指教”。

邵峰的无心介入,打破了原有的秩序,他像一道旋风摧毁了OA的屏障。因为他,同事之间对话多了,不时还可以看到说说笑笑的场面。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有些同情邵峰。

办公室这些精明干练的同事个个伶牙俐嘴,邵峰理所当然就成了被讥讽嘲笑的箭靶。

最常见到的情况是:邵峰满脸通红,一只手搔着后脑壳,咧开大嘴痴痴的傻笑,一脸不知所措的窘状。

好几次想把他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但终究没有伸出援助之手。直到有次轮到我值班,他也正好留下来加班,闲聊中,我暗示他别招惹那些厉害的角色,免得总是窘态百出。

窘,对对对,就是这个字,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告诉我,他和女朋友经过多次分分合合的冷热战争之后,他学会了一招救命武器——装窘。

每当情势演变为不可开交的僵局时,他就拿出这项绝活,脸红脖子粗的抓抓脑袋,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这时女朋友通常会转怒为笑,紧张的局势顿时变得轻松许多。

于是,他领悟到:窘态会软化对方的心理,让对方觉得占尽了便宜,高人一等,就在哈哈一笑之间,免除了谁是谁非的争论与道歉的尴尬,所有的敌意与芥蒂都会化为无形。

窘,多么轻盈的方式啊!只要抓抓脑袋,瞪个大眼,就可以打开人际关系的大门,通向另一个世界。

我不禁佩服他的智慧,他能利用窘态化解僵局,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打破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我似乎在邵峰的头上看到了一圈智慧的光环。爸爸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可惜的是,他见不到你的出生,但是,他永远会在你背后,当一个默默守护着你及妈妈的天使。

孤独的太阳花

——向阳

蒙蒙细雨,淋湿了我的头发,此刻的我,正在去见你的途中。每天的这个时候,老天总会制造相同的气氛,让我有相同的心情去见你,数十天如一日,就像你在结婚前,每天不厌其烦地来接我去上班一样。在路边的大树下,你曾经与我蹲在这儿,取笑我刚剪的头发。“林淋,你别对自己同胞看那么久啦!”你若有暗示地说。“什么啦!”我没把你的话听进去,只觉得你好烦。“你不觉得你新剪的头发像小香菇吗?”你忍不住笑了。“我倒觉得我比香菇可爱。”我知道你只是逗我的,因为你总觉得我生气的时候很可爱,而我也不会真的生起气来。

我起身,从树下继续往见你的路上走着。终于,我看到你了,你仍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言不发,我走向你,一如往昔地帮你整理环境,插上你曾说可以代表我笑容的花。“明峰,你觉得我像什么花?”我总是爱问你一些奇怪的问题。“三八阿花。”你正在除草,根本没思考我的问题。“臭明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我想想,向日葵吧!”你对花草一向很有研究,也有独特的见解。

我想了半天,却总是不解,只好问你:“为什么?”“因为你总让我感觉温暖,就像冬天里的阳光一样。想到阳光,就想到向日葵啦!”“为什么?”我是属于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笨蛋,因为向日葵又叫太阳花啊!”我笑了,因为我也觉得自己很像太阳,热情、健康。

花,插上了。我哼着你最爱的歌,播放你最爱的音乐,你记得吗?你常在我唱完一首歌后说我唱歌很难听的,像杀猪没杀好一样,可是我却常在你的耳边吼着,你也不反抗,静静地听我唱完整首歌。明峰,你能看到吗?我的悲伤、懊恼,你能感受到吗?我再也不能在你耳边嘶吼了。

泪,不禁滑落了下来,可是脸上挂着你最爱的笑容,你说:“喂!你哭的时候很难看,别哭了嘛!我比较喜欢看你笑。”

四个多月以来,我无法把你从我的脑海中剔除,如果我没任性地要你马上赶来的话,如果没那辆车的话……明峰,也许你可以好好活在这世上的,活着看我们的宝宝出世,也许,我和你也可以永远安心地一起过耶诞。

我想跟你说道歉,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做,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听到我的呼唤了吗?你看到我肚子了吗?这里头有一个你和我的小生命呀!“林淋,你觉得我们的小孩应该叫什么?”你趴在我的肚子上,说是要听小孩叫爸爸的声音。“才刚怀孕,连肚子都没凸出来!”我倒觉得你比较像小孩。“未雨绸缪啊!搞不好我的小孩早已经在你的肚子里准备考大学了。”“哈哈,你太夸张了!”“会吗?对了,叫平平比较好。”“你怎么知道小孩是男的还是女的?”“那男女都取一个名字好了。”“你不留给爸妈取名吗?”“不要,我取才对,小孩可是我的。”“放心,小孩当然是你的,就算你想推都推不掉,跑都跑不了,只怕到时候你不要我这个老婆啦!”“当然不会,我亲爱又伟大还辛苦的老婆!”

我把手放在你的墓碑上,希望你能借我的手,感受到这个小生命的跃动。你感受到了吗?他在踢我,你曾说:“如果小宝贝踢你,告诉我,我帮你在他出生的时候,叫医生多打他的小屁股几下。”“那可不行,我会心疼的,更何况我不相信你会舍得叫人打他。”可是现在,我却告诉不了你,而你也告诉不了医生了。

明峰,二个多月前,我还能看到你;四个多月后,我看不见你,就连摸都摸不着。如果你还活着,我就能和你一起讨论小宝贝的未来,他的房间要如何布置,可是,现在你不在了,我连家都不敢回,觉得家太大、太空,害怕没有你的房子,因为没有任何的依靠和你给我的安全感。所以,我只好待在花房中,看着我俩一起培育的花苗,我要很坚强地告诉你,我会努力地生下他,好好地抚养、教育他,让他健健康康地站在爸妈面前。

雨越下越大,记得以前我很讨厌下雨,可是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非但不讨厌下雨,还更爱下雨天,因此,下雨时可以跟你共撑一把伞,细心的你,还会将我搂进怀里,让我不被雨淋湿,可是却苦了你,壮硕的身子一半在伞外,任由雨水淋湿。“林淋,身子湿了吗?头发都湿了,我去拿衣服来,你先去洗个澡,把头洗一洗,别感冒了。”

我看着温柔的你,自己全身都湿了,还只关心我感冒了没有,让我感动不已。洗完澡的我,穿上你给我的衣服,你看我刚洗完头发,二话不说就拿来吹风机帮我吹头发,然后问:“还冷不冷?”“不冷。”我摇了摇头,钻进你的怀里。

你赶忙把我推开说:“我身上还是湿的,你刚洗好,热热的,我身上又湿又冷,我去洗个澡,你先去被子里躲起来,别着凉。”我实在被你的温柔感动得不能自已。

你知道吗?这一段段美好的回忆,我只能深深埋藏在心里,直到我们的小宝贝出生,我会告诉他:“爸爸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宝贝,爸爸是多么地爱你,多么希望你的到来。可惜的是,他见不到你的出生,但是,他永远会在你背后,当一个默默守护着你及妈妈的天使。”

明峰,我走了,明天是你的生日,我会带着爸妈来看你。为了你,我会加倍努力,因为你常鼓励我不能认输,不是吗?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好好地生活,不能因死去亲人而一蹶不振。

快乐姑妈

——乐毅

我的姑妈是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即使面临最痛苦的生离死别,也无法将她彻底击溃。

印象最深的是姑夫的去世。那年姑妈已经五十多岁了,一群辛苦拉拔长大的儿女开始自立门户,这时正是她开始享清福的时候,却失去了惟一的老伴。

举行丧礼那天,我久别重逢的姑妈头上突然间长出丝丝白发,让我不觉心惊。她承受得住吗?我不觉得这么想。

但我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席间,难得群聚一堂的叔叔伯伯们围在圆桌旁,这群从小就失去父母,在患难中相依相伴的苦命亲戚已经鬓染自霜,现实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是,再度聚首,那些满布皱纹的眼角依然清晰可见幼年的手足亲情,那样的情感浓得化不开。

我那爽朗的姑妈开始神采奕奕回忆起叔伯们的童年趣事,眼中散发晶亮的光彩,说到尽兴时竟然手舞足蹈。

我们这一桌和死者最亲的亲属非但没有唉声叹气,还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真是一个不好的示范。好不容易有这么难得的“机会”,能将兄弟从遥远的地方聚在一起。我想姑妈是兴奋过了头,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直到隔桌的邻居看不过去,过来拍拍姑妈的肩膀,提醒她:“这是你丈夫的丧礼啊!”

姑妈才从笑到快掉下椅子的姿态扶正。

也许这有悖传统。但是,姑妈这样做有什么不可以?

如果死去的亲人在天国里有灵,看见你不因为他的撒手离去而伤悲,依然可以快乐地过着你的人生,那么,死者一定会更感到安慰的。

而我羡慕的是,姑妈抛弃悲伤的勇气。

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事上,想想还没完成的事情,想想曾经拥有过的幸福愉快的事,这些都有助于她从层层困茧中解脱出来。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活着的人还得好好地生活,不能因死去亲人而一蹶不振,从此忧伤下去,应该像我的姑妈一样,尽快摆脱忧伤,快乐的生活。这没有什么不对呀?我授给学生知识,学生就需要时间去吸收和理解,那样教学才会有成效。

父亲教我擦皮鞋

——周磊

小时候,全家进行“大扫除”的日子就订在周末,弟弟和我挨个洗头洗澡,母亲负责洗衣服,当老师的父亲则主要擦全家人的皮鞋。

当时,上海街头流行“噱头”一词,即头发造型新颖的意思。所谓“侬分朝满噱头的嘛”,即是夸奖对方发型之美的语句。

但父亲却不同意这种说法,他认为,再美丽的头发,如果配上一只满是灰尘、十分脏污的皮鞋,那终究是不美的。倘若发式一般,却穿着干净整洁的皮鞋,即使皮鞋不是崭新的,那倒是一种上下协调之美,更能给人增添几分神采。本着这样一个宗旨,父亲总在休息日把全家大小的皮鞋都擦得干干净净。

我和弟弟常在星期天早上,在“唰唰”声中醒来。

父亲起得早,吃过早饭后,就坐在小板凳上擦起皮鞋来。一块半湿半干的旧绒布、一把猪鬃刷、一小盒黑色鞋油便是父亲全部的擦鞋工具。想起街上擦皮鞋匠那许多“噱头”的工具,我真怀疑父亲是否能擦亮每双脏鞋子。

那日醒来,我懒得起床,朦胧中看见父亲正坐在透入晨曦的窗下擦皮鞋。他用半湿的旧绒布把鞋子上的污垢拭净,晾干片刻,拿起刷子将鞋油擦于鞋面各处。在他来回运刷擦动时,让皮革表面形成一层薄而均匀的油膜。

此刻,父亲稍做休息,眼神并未离开这些鞋子,像是面对课堂里的学生,看哪里仍需重擦。待数分钟后,父亲又拿起刷子,另一手提起鞋子,又重擦了一遍。

我问父亲为什么要停一会儿。他说:“这就像我的教学工作。我授给学生知识,学生就需要时间去吸收和理解,那样教学才会有成效。擦皮鞋也是一样,上油后,要让皮革吸收油的滋养。如果没有耐心,急于求成,皮革没有得到真正的保养,那即使擦亮了也不持久。”

渐渐地,不久以后,我跟父亲学会了擦皮鞋,不是为了当擦鞋匠,而是想从中体验“耐心”二字的涵义。

数年后,我踏上讲台,也成了一名教师,穿上自己擦得光亮可鉴的皮鞋出现在同事与学生面前时,总觉得自己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当我告诉朋友我的擦鞋技术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大伙儿的回答是惊讶和羡慕的表情。

我为拥有一位会把皮鞋擦得雪亮的教授父亲而矜傲。在大师们的形成过程中,绝不可缺少政治自由的思想。有男人和女人的地方,英雄总是追随着自由——但是诗人又比其他的人更追随和更欢迎自由。

草叶集

——惠特曼

别的国家在代表者身上表现它们自己——但是美利坚合众国却与众不同,在它的行政或立法上,它在大使、作家、学校、教堂或者会客室里,甚至在它的报纸或者发明家上表现得不多,也不是最优秀的——而一直最多的表现在普通人民身上。

在所有的国家中,美国由于血管里充满了诗的素材,所以最需要诗人,因此会产生最伟大的诗人,而且十分重视他们也不足为奇了。总统不应该是共同的公断人,诗人才是。在人类中,伟大的诗人总是保持均衡的人。放错位置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好的,恰到好处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坏的。

对每一件事物或每一种品德,诗人总予以相称的比例:多一分太重而少一分又太轻。如果时代变得停滞而沉重,他知道如何使它振奋起来……他能使他说的每个字一针见血。尽管一切停滞在习俗、顺从或者法律的平面上,他却从不停滞。顺从不能控制他,而他能控制顺从。因为他看得最远,他也就最有信心。他的思想是赞美事物的颂歌。与他不在同一水平上的东西,什么灵魂、永恒和上帝,他闭口不谈。他眼里的永恒,不像是一出有首有尾的戏……他在男人与女人中看到永恒……信心是灵魂的防腐剂——它渗透了普通的人民,同时又保护了他们——他们永不放弃信仰、期望与信任。那种无法描绘的新鲜活力和纯真存在于不识字的人身上,只有表现力最崇高的天才感到相形见绌。诗人清楚地看到:一个人,虽然不是伟大的艺术家,但却与伟大的艺术家同样神圣和完美。

大地和海洋、走兽、鱼、鸟、天空和天体、森林、山川,都是相对较大的主题——可人们希望诗人表现的,不只是这些不能说话的实物所固有的优美和庄严——他们希望他揭示出沟通现实与他们的灵魂的道路。普通人都很欣赏美——说不定和诗人一样能欣赏。打猎的人、伐木的人、早起的人、培栽花园和果园的人与种田的人所表现的热烈的意志,健康的女人对于男子形体、航海者、骑马者的喜爱,对光明和户外空气的热爱。这一切的一切,历来都是多样地标志着无穷无尽的美感和户外劳动的人们所蕴藏的诗意。他们感受美时不需要诗人的帮助——有些人也许可以得到这样的帮助,但是这些人决不可能得到帮助。诗的实质不是用韵律、格式一致或者对事物的抽象的倾慕,也不是可以用哀诉或者好的训诫展列出来。诗的实质是生命,是蕴藏在灵魂里面的……最好的诗篇、音乐、演说或者朗诵的流畅与文采,不是独立的,而是有所依附的。

一切美来自美的血液和美的头脑,如果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具有种种伟大的结合,那也就够了——这一事实会永存于宇宙,但一百万年的插科打诨与装点涂饰却是徒劳无功。若是单单为文采或流畅所困惑,那么他将终日感受失败的痛苦。这是你应该做的:爱大地、太阳和动物,藐视财富,救济每一个求你的人,替笨人和弱者说话,把你的收入和劳动献给旁人,憎恨暴君,不去争论关于上帝的事,对人们要有耐心和宽容,对已知的或未知的事物或任何人都不屈从——与有力量而却未受教育的人、年轻人、孩子们的母亲自由交往——你对在学校里、教堂里或书中所知道的一切,都要重新检查,并抛弃一切侮辱你的东西,那么,你就是一首伟大的诗篇,不但在字句中,而且在口唇和面部的无声线条里,在你双眼的睫毛之间,在你身上每一个动作和关节之中,最丰富、最流畅的表现将会展露出来……过去、现在与将来,不是脱节的,而是相联的。最伟大的诗人根据过去和现在构成了将来的一致。他把死人从棺材里拖出来,给他们重生的机会。他对过去说:起来,走在我前面,使我可以认识你。他学到了教训——他把自己放在这样一个场合,在那里将来变成现在。最伟大的诗人不只是在人物、环境和激情的描写上放出耀眼的光芒——他终于上升,并完成一切。

质朴对于艺术的艺术、表达的光辉和文字的光彩都是重中之重。没有什么能超过质朴——任何冗繁或含混都不是无法补救的。鼓起冲动的感情、钻入思想的深处和表达一切的主题,既不是平凡的能力,也不是超凡的能力。可是,在文学中,采用动物的十分正确而又漫不经心的运动和林间树木与路旁青草的纯正的感情,作为表达手段,是艺术十全十美的胜利。若是你发现谁已经做到这一点,那么所有民族、所有时代的一位艺术大师就是你所发现的。灰色的海鸥在海面上飞翔,或骏马的暴躁的动作,或向日葵高高地倒悬在它的茎上,或太阳经过天空的壮观,或后来月亮的露面,——你观察这一切而感到的高兴,也不会超过你从对这位艺术大师的观察上所感到的高兴。伟大的诗人的优点不在引人注目的文体,而在不曾粗略地表达思想与事物,自由地表达诗人自己。他对自己的艺术宣誓:我决不多费唇舌,我决不在我的写作中使典雅、效果或新奇成为隔开我和别人的帘幕。我决不容许任何障碍,哪怕是最华丽的帘幕。我想说什么,就不加任何修饰地说出来。让人家去高兴、吃惊、着迷或者宽心吧,我却自有我的目的,正像健康、热度或白雪各有它的目的一样,我也不理会别人的批评。我应该凭我的气质来经受,来描写,而又不带有我气质的一点儿影子。我要使你站在我的身旁,和我一起照镜子。

伟大的诗篇对于每个男人和女人的使命是:你和我们平等相待,只有这样,你才能了解我们。我们并不比你优越些,我们所含有的,他也含有;我们所享受的,你也可以享受;难道你认为优越的人只能是一个吗?我们肯定地说:优越的人不计其数,这个优越的人与那个优越的人不相抵触,正像两只眼睛的视力不相抵触一样。

在大师们的形成过程中,绝不可缺少政治自由的思想。有男人和女人的地方,英雄总是追随着自由——但是诗人又比其他的人更追随和更欢迎自由。他们是自由的声音,自由的解释。他们在一切时代中当得起这一伟大的概念——它既被托付于他们,他们就必须支持它。没有比它更重要的东西,也没有什么能歪曲它,贬低它。使奴隶高兴、使暴君害怕是伟大诗人的目的所在……要敲响一扇扇机会之门,首先要有信心把握住自己能干什么。

忠告

——罗纳德·里根

要敲响一扇机会之门,首先要有信心把握住自己能干什么。

1929年,爆发了经济大危机,接踵而至的是大萧条。1932年的那个夏天,我大学刚毕业就回到了克洛河当救生员。那些曾答应过帮我的人现在也无能为力了。凡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大萧条的人都很难真正理解大萧条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尽管如此,有位在那儿避暑的先生还是问起了我毕业后的打算。他说,如果我想干的工作正好在他能帮忙的范围之内,他会尽其所能为我解决工作问题。在那种大萧条的年代里,只要能找到工作,不管什么工作,都是奇迹。不过这位先生执意要我先告诉他我的理想,告诉他我自己觉得会在哪个方面有发展前途。他要先得到回答才能实施下一步计划。

此时,广播电台是新兴的行业。鉴于自己高中、大学踢过足球并参加过其他一些体育活动,在那位先生的再三敦促下,我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他我想当一名电台体育播音员。

作为新兴行业,广播电台还是一块有待开垦的处女地,我想当播音员至少也是进了娱乐圈吧。显然,我想干的是与这位先生没有任何关系的行业,他帮不上我的忙。就在这时,我得到了终生最好的忠告。这位先生说:“你瞧,这样也许更好。我能帮你找份工作(他列举了几个部门),但那些给你工作的人只不过是为了给我帮忙而不是为了你。因此只要给了你一份工作,他们便会认为自己已尽到责任了。”他继续说,“现在你提到了一个很有前途的新领域,你应该充满信心去敲那机会之门。也许你要敲上好几百次——每个推销员都是敲了好几百次门才成交的。为了能涉足这个领域,你尽管告诉那里的人你什么都愿意干,哪怕是做杂工也行。这样你就有了起步的机会,你首先需要的也就是在这个部门立足。你会发现,尽管现在正处于大萧条,但在这一领域的某个部门仍会有人意识到如果他的事业要发展,那么他就要起用思想开阔的年轻人。”

一点不错,敲了许多门之后,我来到了一家电台,对一位节目编辑主任谈了我的愿望。这次,我提到了体育,除此之外,我与平时别无二致。这位编辑先生使我终生难忘。他也许给了我一次最异乎寻常的试听机会。他把我关在播音室里,告诉我他会在我见不到的隔壁房间里听着,让我等指示灯一亮,便假设自己在足球比赛场进行现场足球直播,发挥我的最佳状态。当然我也照他所说的做了,直播了大约一刻钟。尔后,他返回播音室告诉我下星期六再到那里——我将真正直播一场重要的足球比赛——爱荷华队对明尼苏达队。

我的人生旅途在这次试播之后转入新的轨道。而尤为重要的是,导致了这次转入新轨道的是那位先生的忠告。它使我懂得,一个人并非一定要有别人的提携,并非一定要别人为你安排一席之地。只要有信心,能把握自己该干什么,那么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去敲那一扇扇机会之门。你会发现,即使像我当时那样初出茅庐的青年人也会有机会去展示自己的才华。海岸——那使人产生联想的一条线,那接合点、那汇合处,固态与液态紧紧相联之处——那奇妙而潜伏着的某种东西。

海边幻想

——惠特曼

童年的我有过幻想、有过希望,想写点什么,也许是一首诗吧。写海岸——那使人产生联想的一条线,那接合点、那汇合处,固态与液态紧紧相联之处——那奇妙而潜伏着的某种东西。

去汉普顿和蒙托克(是在一座灯塔旁边,目所能及,一眼望去,四周一无所有,只有大海的动荡)那次,我记得我的愿望不是写特别的抒情诗、史诗、文学等方面,事实上,给我写作欲望的竟是海岸。

它给我一种看不见的影响,一种作用广泛的尺度。除了海和岸之外,我也不觉地按这同样的标准对待其他的自然力量——避免追求用诗去写它们。它太伟大,不宜按一定的格式去处理——如果我能间接地表现我同它们相遇而且相融了,即便只有一次也已足够,就非常心满意足了——我和它们是真正地互相吸收了,互相了解了。

多年来,我的眼前常出现一种梦想,也可以说是一种图景。尽管这是想像,但我确实相信这梦想已大部分进入了我的实际生活——当然也进入了我的作品,使我的作品成形,给了我的作品以色彩。

那不是别的,正是这一片无垠的白黄白黄的沙地。它坚硬、平坦、宽阔,永不停息地向它滚滚涌来的是气势雄伟的大海,它缓缓冲击,哗啦作响,溅起泡沫,像低音鼓吟声阵阵。这情景,这画面,多年来一直在我眼前浮现,也时常在梦醒时听见、看见它。一部文化史就是一篇故事,叙述人类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而且用它在这面镜子里还将看到什么样的形式来规划我们美好的明天。

人类的镜子

——普里什文

了解大自然最简单的捷经即是与人亲密接触,那时大自然将成为一面镜子,因为人类的心灵里包含着整个大自然。大自然——这就是为全人类的经济提供的材料,也是我们每一个人走向真理之路的镜子。只要好好思索一下自己的道路,然后根据自己切身的体会去看大自然,那么必然会在那儿看到你个人思想、感情的感受。

这好像给人一种简单、容易的感觉,如两滴雨点在电线上互相追逐,一滴雨珠耽搁了一下,另一滴赶上了它,于是两滴水合为一滴,一起落到了地下。这么简单!但如果想想自己,想想人们在孤独中,彼此尚未相遇,尚未会合在一起时心中的感受,带着这些想法去研究水滴的结合,那么就会发现,雨滴、水溶合在一起,原来也很复杂。

如果献身于这种研究工作,那么就会像在镜子里一样看见人类的生活,就会发现,整个大自然就是整个人类——这位帝王——生活得像镜子一样的见证者。

大自然里有水,它的镜子映照出天空、山峦和森林。人类不仅自己站了起来,他同时还拿起镜子,照见了自己,接着开始细细观察、审视被照出来的自己的形象人。狗在镜子里照见自己,认为那是另一条狗,而不是它自己。

很可能只有人能够懂得,镜子里的形象就是他自己。

一部文化史就是一篇故事,叙述人类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而且用它在这面镜子里还将看到什么样的形式来规划我们美好的明天。上自诸神的职责,下至昆虫的劳作,从星体的均衡到灰尘的引力,一切生物、事物的权力和荣耀,都归于服从而不是自由。

自由与克制

——罗斯金

合理有益的法规和适度的克制,虽说是文明国度里的包袱,但它们毕竟不是束人手足的锁链,而是护身的盔甲,是力量的体现。请记住,正是这种克制的必要性,如同劳动的必要性一样,值得人类遵守。

那些整日将自由挂在嘴边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迂腐至极。从总体上来讲,从广义上来讲,自由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它不过是低级动物的一种属性而已。

事实上,无论伟人还是强者,他们都不能像水中的鱼那样享有自由。人可以有所为,又必须有所不为,而鱼却可以为所欲为。集天下之领土于一体,其总面积也抵不上半个海洋大;纵使将世上所有的交通线路和运载工具都用上,也难比水中鱼凭鳍游来得方便。

只要静下心来重新想一想,你不难发现,正是这种克制,而不是自由被人类引以为荣;进而言之,即便低级动物也是如此。蝴蝶比蜜蜂自由得多,可人们却更赞赏蜜蜂,不就是因为它善于遵从自然社会的某种规则吗?因此,克制往往比自由更值得称赞。

对于自由与克制这两个抽象概念,也不可单凭抽象下结论。因为,倘若你高尚地加以选择,则二者都是好的;反之,二者都是坏的。然而,我要重申一下,在这两者之中,能显示高级动物的特性而又能改造低级动物的,还有赖于克制。而且,上自诸神的职责,下至昆虫的劳作,从星体的均衡到灰尘的引力,一切生物、事物的权力和荣耀,都归于服从而不是自由。太阳是不自由的,但秋叶却可自由飘落;人体的各部没有自由,整体却很和谐。相反,如果各部有了自由,必然导致整体的溃散。爱一个人不仅要心中有爱,而且还要把爱用行动表达出来,亦即纵使不再爱了,由于别的企图,说不定依然会同样地有爱的表现。于是,在别人脑海中,这一份爱仿佛是永远不变的。

不能承诺的

——尼采

行动是可以承诺的东西,而感情却无法予以承诺。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太复杂了。一个人如果向谁承诺要永远爱他,永远恨他,或永远对他忠实,这明明是在答应别人一项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

但是,有时出于别的企图,他表面上依然可以终生地爱你、恨你和对你忠诚,因为在同一种行动当中,可能包括着为数可观的动机。

爱一个人不仅要心中有爱,而且还要把爱用行动表达出来,亦即纵使不再爱了,由于别的企图,说不定依然会同样地有爱的表现。于是,在别人脑海中,这一份爱仿佛是永远不变的。

换句话说,当有人指天发誓说他对你的爱此生不渝时,他是在发誓说他爱你永远是在表面上,而不是在心里。

鹰之歌

有人也许觉得这种实干的精神固然很好,不过太强调了这种精神,有时会使人只见树而不见林。然而这是春秋责备贤者的话,能够一棵树一棵树的修整着,究竟是对林子有帮助的。

我所见的清华精神

——朱自清

这半年来同事们和同学们常常谈到“清华精神”。自己虽然不是清华人,但是在校服务多年,对这个问题也感到很大的兴趣。有一回和一位同学谈话,曾经假定清华精神是“服务”。后来和钱伟长先生谈起,他似乎觉得清华精神是“独立的、批评的”,例如清华人到一个机关服务,往往喜欢表示自己的意见,不甘心苟同。我承认钱先生的看法,连带着他的例子,是有理由的。但是关于“服务”,我还须申说一下。

提到“服务”,很容易想到青年会。青年会的服务精神有它的好处和缺点,这里不想讨论。我所假定的清华的服务精神,跟青年会的不同。为清楚起见,我现在想改为“实干”。清华毕业生不论旧制新制,在社会的各部门里做中级干部的最多。顾樵先生十多年前说过这样的话,现在看来大体似乎还是如此。顾先生说这些中级干部是平实的工作者,他们的贡献虽然是点滴的,然而总起来看也够重大的。钱先生的看法是指出他们的不重世故。这正是为了重事,要实干,要认真的干。青年人讨厌世故,重实干,虽然程度不同,原是一般的趋向。不过清华跟都市隔得远些,旧制生出洋五年,更跟中国隔得远些,加上清华学生入学时一般年岁也许小些,因此这种现象就特别显著。有些人谈清华精神,强调在学时期的爱清洁守秩序等。乍看这些似乎是小事,可是实在是跟毕业后服务时期的按部就班的实干精神密切的联系着的。

有人也许觉得这种实干的精神固然很好,不过太强调了这种精神,有时会使人只见树而不见林。然而这是春秋责备贤者的话,能够一棵树一棵树的修整着,究竟是对林子有帮助的。老百姓的忍耐性,这里面包括韧性和惰性,虽然很大,却也有个限度。“狗急跳墙”,何况是人!到了现状坏到怎么吃苦还是活不下去的时候,人心浮动,也就是情绪高涨,老百姓本能的不顾一切的起来了,他们要打破现状。

论不满现状

——朱自清

那一个时代事实上总有许许多多不满现状的人。现代以前,这些人怎样对付他们的“不满”呢?在老百姓是怨命,怨世道,怨年头。年头就是时代,世道由于气数,都是机械的必然;主要的还是命,自己的命不好,才生在这个世道里,这个年头上,怪谁呢!命也是机械的必然。这可以说是“怨天”,是一种定命论。命定了吃苦头,只好吃苦头,不吃也得吃。读书人固然也怨命,可是强调那“时世日非”“人心不古”的慨叹,好像“人心不古”才“时世日非”的。这可以说是“怨天”而兼“尤人”,主要的是“尤人”。人心为什么会不古呢?原故是不行仁政,不施德教,也就是贤者不在位,统治者不好。这是一种唯心的人治论。可是贤者为什么不在位呢?人们也只会说“天实为之!”这就又归到定命论了。可是读书人比老百姓强,他们可以做隐士,啸傲山林,让老百姓养着;固然没有富贵荣华,却不至于吃着老百姓吃的那些苦头。做隐士可以说是不和统治者合作,也可以说是扔下不管。所谓“穷则独善其身”,一般就是这个意思。既然“独善其身”,自然就管不着别人死活和天下兴亡了。于是老百姓不满现状而忍下去,读书人不满现状而避开去,结局是维持现状,让统治者稳坐江山。但是读书人也要“达则兼善天下”。从前时代这种“达”就是“得君行道”;真能得君行道,当然要多多少少改变那自己不满别人也不满的现状。可是所谓别人,还是些读书人;改变现状要以增加他们的利益为主,老百姓只能沾些光,甚至于只担个名儿。若是太多照顾到老百姓,分了读书人的利益,读书人会更加不满,起来阻挠改变现状;他们这时候是宁可维持现状的。宋朝王安石变法,引起了大反动,就是个显明的例子。有些读书人虽然不能得君行道,可是一辈子憧憬着有这么一天。到了既穷且老,眼看着不会有这么一天了,他们也要著书立说,希望后世还可以有那么一天,行他们的道,改变改变那不满人意的现状。但是后世太渺茫了,自然还是自己来办的好,那怕只改变一点儿,甚至于只改变自己的地位,也是好的。况且能够著书立说的究竟不太多;著书立说诚然渺茫,还是一条出路,连这个也不能,那一腔子不满向哪儿发泄呢!于是乎有了失志之士或失意之士。这种读书人往往不择手段,只求达到目的。政府不用他们,他们就去依附权门,依附地方政权,依附割据政权,甚至于和反叛政府的人合作;极端的甚至于甘心去做汉奸,像刘豫、张邦昌那些人。这种失意的人往往只看到自己或自己的一群的富贵荣华,没有原则,只求改变,甚至于只求破坏他们,好在混水里捞鱼。这种人往往少有才,挑拨离间,诡计多端,可是得依附某种权力,才能发生作用;他们只能做俗话说的“军师”。统治者却又讨厌又怕这种人,他们是捣乱鬼!但是可能成为这种人的似乎越来越多,又杀不尽,于是只好给些闲差,给些干薪,来绥靖他们,吊着他们的口味。这叫做“养士”,为的正是维持现状,稳坐江山。

然而老百姓的忍耐性,这里面包括韧性和惰性,虽然很大,却也有个限度。“狗急跳墙”,何况是人!到了现状坏到怎么吃苦还是活不下去的时候,人心浮动,也就是情绪高涨,老百姓本能的不顾一切的起来了,他们要打破现状。他们不知道怎样改变现状,可是一股子劲先打破了它再说,想着打破了总有希望些。这种局势,规模小的叫“民变”,大的就是“造反”。农民是主力,他们有他们自己的领导人,在历史上这种“民变”或“造反”并不少,但是大部分都给暂时的压下去了,统治阶级的史官往往只轻描淡写的带几句,甚至于削去不写,所以看来好像天下常常太平似的。然而汉明两代都是农民打出来的天下,老百姓的力量其实是不可轻视的。不过汉明两代虽然是老百姓自己打出来的,结局却依然是一家一姓稳坐江山;而这家人坐了江山,早就失掉了农民的面目,倒去跟读书人一鼻孔出气。老百姓出了一番力,所得的似乎不多。是打破了现状,可又复原了现状,改变是很少的。至于权臣用篡弑,军阀靠武力,夺了政权,换了朝代,那改变大概是更少了罢。

过去的时代以私人为中心,自己为中心,读书人如此,老百姓也如此。所以老百姓打出来的天下还是归于一家一姓,落到读书人的老套里。从前虽然也常说“众擎易举”,“众怒难犯”,也常说“爱众”,“得众”,然而主要的是“一人有庆,万众赖之”的,“天与人归”的政治局势,那“众”其实是“一盘散沙”而已。现在这时代可改变了。不论叫“群众”,“公众”,“民众”,“大众”,这个“众”的确已经表现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从前固然也潜在着,但是非常微弱,现在却强大起来,渐渐足以和统治阶级对抗了,而且还要一天比一天强大。大家在内忧外患里增加了知识和经验,知道了“团结就是力量”,他们渐渐在扬弃那机械的定命论,也渐渐在扬弃那唯心的人治论。一方面读书人也渐渐和统治阶级拆伙,变质为知识阶级。他们已经不能够找到一个角落去不闻理乱的隐居避世,又不屑做也幸而已经没有地方去做“军师”。他们又不甘心做那被人“养着”的“士”,而知识分子又已经太多,事实上也无法“养”着这么大量的“士”。他们只有凭自己的技能和工作来“养”着自己。早些年他们还可以暂时躲在所谓象牙塔里。到了现在这年头,象牙塔下已经变成了十字街,而且这塔已经开始在拆卸了。于是乎他们恐怕只有走出来,走到人群里。大家一同苦闷在这活不下去的现状之中。如果这不满人意的现状老不改变,大家恐怕忍不住要联合起来动手打破它的。重要的是打破之后改变成什么样子?这真是个空前的危疑震撼的局势,我们得提高警觉来应付的。做事情也许只是解决燃眉之急的一个短期行为,做事业则是一个终生的追求。

做事情和做事业

——白玫

大学毕业后的前几年中,我几乎每年换一个工作。先是在办公室当文秘,一年后觉着卖保健品挺赚钱的,就应聘去一家生物制药公司做推销员。没干多久,保健品就臭了街,这时有位朋友拉我去家营销策划公司,月薪能开到1000元,我第二天就去报到上班。在这家营销策划公司工作了一年,收入虽然较以前多了不少,但离脱贫致富的目标还有很大的距离。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碰上一位多年不见的同学,他开了一家小贸易公司,从广东往北京捣腾一些热门商品,“钱”景诱人,我于是又加盟了他的贸易公司。干了半年,公司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我又去了一位朋友开的广告公司。没多久,遍街都是拉广告的业务人员了,我又去报社当记者……

直到30岁过后,漂泊的人才安定下来。我问自己:我这样能做成什么呢?每次只要去别的公司能赚到比现在公司更多的钱,我就欣然前往,可忙到现在,虽赚了些小钱,生活得到了些许改善,可是却一事无成。在任何一个行业中我都没有打下坚实的根基,培养起自己的资源。返回头来看,当年曾并肩战斗过的同事,许多都在原来的领域成名成家了,我却只是改善了伙食标准而已。

经济上的窘迫促使人们做出急功近利的现实主义的决择。但一个想有所成就的人一定要在心中弄清楚:自己适合于做什么,哪个领域哪个岗位才是自己终生事业所在。

弄明白这个问题之后,我们就应该选准一行坚定不移地做下去。也许在开始的时候或某些阶段,经济上的收益并不令人满意,但只要是兴趣所在,这一行真的适合自己,则就应该不为眼前所动,咬牙坚持下去。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明天成功的基础,你也会步入一条可持续发展的轨道。如此这般,日积月累,成功是必然的,它可能早一天来,也可能晚一个月到,但无论迟早,它肯定要来。

做事情也许只是解决燃眉之急的一个短期行为,做事业则是一个终生的追求。我精心呵护着这盆

万年青

,因为我已明白:它粗粗的饱经风霜的茎托着的是什么。万年青——刘永

20岁那年,我被只身抛到一个深山里的小站。小站的日子很寂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仿佛一潭死水,激不起心里的涟漪。虽然小站有许多东西有待自己去寻找,但是我的心却在遥远的城市里伴着午夜的霓虹灯闪烁,将自己沉浸在甘洌的酒中,灵魂飘荡在一枝枝燃烧的烟卷里。朋友的音信早已隔绝,带来的几本书因为备受冷落而蒙上灰尘。那时的我怕每一个醒来后的早晨,倦看小站不变的风景,厌恶每天单调乏味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另一个小站的朋友打听到我的消息,托人给我送来一盆万年青,烟壳纸上只有一句轻轻的问候:你还好吗?我被这久违的问候久久地感动着。

此后的生活中多了一件事:每天给万年青浇水。每当凝视着它青翠欲滴的叶,粗粗的生满苍苔的茎,仿佛饱经风霜的手托着些什么,心里便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小站的七月,火爆的太阳发了脾气,早将香蕉叶烤得卷了起来。热浪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无处躲藏的人们在身上泼些冷水,铺张凉席穿条裤衩躺到了地板上。可恶的蚊虫不分白天黑夜轰鸣着示威,时而来咬两口,在粘糊糊的身上留下星星点点红斑,痒得难受。

身边的师傅们却自得其乐,上班埋头干,下班后一杯浓茶、一碟小菜、一杯老酒。高兴时几个人光着上身围着一张旧桌子打扑克有滋有味。赢的合不拢嘴高谈自己打牌技巧如何高明,输的钻了桌子还乐呵呵地嚷着再来几盘。那是他们的天堂,没有唉声叹气,没有骂天骂地,只有一副乐天派的模样。

我却沉浸在一次次烈酒焚烧后的混沌中不可自拔。不久我那位朋友因为出色的工作而调离了小站。一个酒后的夜晚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当听完我的一阵牢骚后,话筒里传来他平静而熟悉的声音:“万年青还好吗?那是一位老巡道工留给我的。在学校时你很喜欢摆弄花草,觉得送给你挺合适。”他停了片刻,仿佛沉思了一会儿又说,“在小站上班,前不搭村后不着店的,下班也没有个去处,种种花草觉得还充实些,免得一天到晚怨天尤人……”

我知道那位老巡道工正是朋友的父亲,他曾经在深山里踏破了多少个黎明,又送走了多少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批批年轻人来了,又走了,而他仍然用双脚丈量着钢轨,风雨无阻。他在这座山里的岁月是那位朋友和我年龄的总和。

以后的日子,时而有他的电话来。他仍然牵挂着那盆万年青。我也平静地告诉他:什么时候万年青发了新芽,什么时候万年青又抽出了嫩叶。这成了不可或缺的话题。

我精心呵护着这盆万年青,因为我已明白:它粗粗的饱经风霜的茎托着的是什么。关于它的故事过去有许多人用毕生去写,现在身边的人正在演绎着,将来还有更多的人来继续。我会把它永远珍藏在心里。在这个信息时代,许多人被各种新知识、新名词冲击得晕头转向,疲于奔命地盲目追赶着各种知识潮流。

安身立命之本钱

——张子忠

孔子跟师襄子学习弹琴,一连十天,没有再学新的内容。师襄子说:“可以学习新的内容啦。”孔子回答:“我虽然练习了这支曲子,但是它的技巧还没有掌握。”

过一段时间,师襄子说道:“它的技巧你已经掌握了,可以学习新的内容了。”孔子回答“我还没有领悟出它的主旨呢。”

又过了段时间,在弹奏中,孔子由于受到乐曲的感染,有时进入深沉的境界,有时感到心旷神怡,胸襟开阔。于是说道:“我体察到作曲者的为人了。他肤色黝黑,身材魁梧,眼光明亮而高瞻远瞩,好象有统治天下的帝王气魄。除了文王,谁还能创作出这样的乐曲呢!”师襄子听了,立刻从座席上站起来,向孔子施礼道:“我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这正是文王谱写的《文王操》啊!”

博学本身是没有错的,但太多的人却只注重了数量而忽略了质量,摆龙门阵,侃大山时,只听他古今中外,天文地理,纳米、基因、《图兰朵》……等等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他的这些知识,充其量也就是些可以卖弄的谈资而已。

而且要命的是,在这样一种阅读习惯和思维模式的指导下,人会养成一种浅尝辄止的毛病,在较深入的地方也难以沉潜下去,成为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调侃博士。

术业有专攻,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死抱住自己的专业不放松,这才是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本钱。你尽可以花精力时间去掌握本专业的新发展,对其他领域,顾得过来的情况下,开阔一下眼界和思路足矣。跟住时代潮流,指的是你的思维方式和专业水平,而不是所有的新鲜事物你都得去了解掌握。想到那夜送我回家的老船夫,心中升腾起一股奋发的力量。

流淌的力量

——董全满

八年了,在这八年里,我常常执拗地忆起那个初夏的傍晚。

那一年,我在离家二十多里的县立中学念高一。那一天,我们班正在上下午的最后一堂课,一老师从琅琅的书声中把我叫出教室,说:“你家来电话,说是家里有急事,要你赶紧回去。”

我的眼泪刷地涌出来,爸妈最怕耽误我学业,要寄宿于校的我赶紧回家,是遇到非我回去不可的事。妈妈久病在身,是不是有了意外?我心里七上八下,焦虑起来。

从学校所在地到家的汽车已停班,我抄近路回家,上午下过雨,乡间小道泥泞难行,我趔趄着或跑或走,滑倒了几回,沾了一身泥。跑跑走走约五六里路程,气喘吁吁地到一河渡口,此时,夕阳已隐没了,河面上闪照着晚霞凌乱的光辉,渡口已无人,望着河对岸慢慢驶来的一叶小舟,我禁不住哭泣起来。“哭啥,上船!”透过泪眼模糊的视线,一位面容黝黑而精神矍铄,头戴圆顶斗笠,约莫六十来岁的船夫正瞪着我,把船靠了岸。

埋着头一声不吭地坐上了船,船夫摇起橹:“看你是读书伢子,天黑害怕了?有啥子可哭的。”

我索性又大哭起来:“呜……呜……我们家出了事,我要急着回家。”

也许看清了我衣裤上沾满了泥迹,也许看到我紧贴后背、湿透的衬衣。老船夫稍停一会,嗓子压低了:“妹子,不要急,你家在哪?”

我说出了家的住处。“晤,船顺水而下,到你家一个时辰,你上岸走河堤,得花一个半时辰,天黑了,女孩家走路会怕,我看这样吧,我用船渡你回去。”

睁着疑惑的眼望着船夫,和蔼而稍显混浊的眼正怜爱地看着我,似乎示意我不用推托。“老伯,谢……谢……了。”我喉头硬塞了。老船夫突然停了桨,弯下腰拿起脚边的蓝花粗瓷碗,从紫黑色的陶壶内倒出一碗茶水,递到我面前,山野的茶香扑鼻而来,我才觉得口干舌燥,咕噜噜喝干了一碗茶水。老船夫又给我倒了一碗,我也咕噜噜喝下了。

船沿着河岸行驶,已是暮色四合,河面白茫茫的一片,偶有几只捕鱼船在游弋,船头挂的风雨灯缓缓地移动,似水上浮移的幽幽萤火虫,惊鱼入网的敲击竹筒的梆梆声传来阵阵凄清。

我心里发颤,不由缩紧了身子,老船夫看出了我的恐惧,点燃了放在舱里的风雨灯,跟我拉家常,他问一句,我答一句。看我没说话的心绪,老船夫转换话题,驶过的渔船船舷上洒着鸦黑的鱼鹰,老船夫就对我说:“鱼鹰,不好侍弄,市面上一千多元一头,可养好一头鱼鹰半个月就可抵本钱了。春天是放鱼鹰的最好季节。夏天是淡季,一来大热鱼机灵,逮它们费劲,二来烈日炎炎,鱼鹰潜水反怕冷,易伤风感冒,现时春夏之交,晚间放鱼鹰才好哩……”

桨划水的哗哗声停了,船到岸了,老船夫提起风雨灯,照我下船,我从口袋里摸出5元钱,给船夫,船夫用满是褶皱的手,硬塞回我口袋,说:“读书伢子,辛苦,钱拿着去买书吧。”

我心头一热,眼眶湿润了。回到家,预感得到证实,母亲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看她心爱的女儿。我撕心扯肺地痛哭,嗓子叫哑,也唤不醒母亲。

光阴荏苒,转瞬八年过去了。八年来,我一直在外读书,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远,独身求学的辛苦、迷惑和孤寂也曾困扰过我,可一想到那夜送我回家的老船夫,心中的黯然之感顿失,升腾起一股奋发的力量,这股力量伴我走过生命中的沟壑与坦途。他没有双臂,却持久而有力地握住了命运的手……

无臂的握手

——朱敏

梅泉所在的江西某机床厂是生产冲床、钻床的国有企业,近年经营形势每况愈下,作为主管会计,梅泉心里是很清楚的。去年下半年,厂领导开始考虑干部职工的“分流减负”一事。

财务科有5个人。文件上明确规定要减掉一个人。减谁呢?这是令财务科长头疼的事。梅泉受过财会系统教育,虽说他没有双臂,但通过努力,已经胜任了这份工作。科长是爱惜他的。可是,另外几个人,科长动得了吗?

梅泉更清楚科长的难处,他对科长说:“我下岗吧,我比别人年轻,机会更多一些。”

当了大半辈子机床厂门卫的父亲得知梅泉辞职后,气得饭也吃不下去,接连几天都不跟梅泉说话。但父亲能真的不理睬这个自己既当爹又当妈拉扯大的多灾多难的儿子吗?

梅泉两岁时,母亲就离开了这个家;5岁又失去双臂,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父亲将自己所有的心血都浇在梅泉这棵孱弱的幼苗上。儿子每一个细小的成长,都是父亲生活的全部意义。

父亲没有责备梅泉,只说:“父亲一辈子无能,现在老了,全靠你自己走路了。”

梅泉辞掉工作不久,曾接受江西残疾人艺术团的邀请,临时代替一位演员表演一个节目。一个月后,那个演员回来了,梅泉只有离开艺术团。

梅泉想到开一家书店或食杂店,他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就在他准备单干时,南通残疾人艺术团来信,问他是否愿意随团演出。每月工资600元,团里负责吃、住。

梅泉和父亲默默地站在了门口。

还是父亲将背包挂在了梅泉肩上,说:“上车吧,树挪死,人挪活。我不拦你。”

黄包车载着梅泉向大街驶去。梅泉没有回头看一眼父亲,他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南通残疾人艺术团是全国惟一的专业残疾人表演团体,团内聚集了近40名来自全国各地的残疾人艺术人才。

梅泉的绝活是能用脚写出楷、草、魏体毛笔字。早在1991年,他就获得过“全国残疾人‘新蕾杯’书法比赛三等奖”。

梅泉第一次跟那样多的残疾人生活在一起,并没有同病相怜的亲近感;相反,他感到锥心的悲凉,他觉得命运过于冷酷无情。看着来自天南地北的男女同伴整天热热闹闹地生活,梅泉感到困惑,便常常闷闷地坐在角落里,或者趁空隙溜到异乡的街头瞎逛。

母爱的缺失、寂寞的童年、受歧视的学生时代,这些都在梅泉心里烙下疤痕。梅泉在家时,总是躲在那间小小的门卫室里,看讷言的父亲将那扇锈迹斑驳的大铁门关了又开,开了又关。梅泉渴望友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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