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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7 01: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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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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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案要案背后的故事

大案要案背后的故事试读:

自序

本书收集的文章,是这些年来在我国反腐败斗争领域中发生的一些触目惊心的案例。

1992年,我毕业于西北政法学院行政法系,获法学学士学位。同年,分配到北京,在民主与法制杂志社先后担任“情与法”、“启示录”、“反腐倡廉”的栏目主持人。

腐败问题在这些年来已经成为上上下下普遍关注的焦点,它关系到党和国家的生死存亡,严惩腐败已经成为了党的工作之重。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我对此倾注了极大的心血。当重大的腐败案件发生时,我都是深入采访第一线,获得最完整、最详细的记录,将涉及各个行业、各个方面的腐败现象公之于众。在工作中,我尽力通过对大案要案以及典型案例的报道,一方面展示党和政府在反腐败斗争中取得的辉煌成果,一方面着力揭露和抨击党员干部队伍中存在的严重腐败问题和不正之风,同时也注意对这些事件进行深层次的挖掘,及时发现和总结腐败现象中带有规律性的东西,以期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积极采取对策,警醒世人。

本书中收集的案例,个个复杂曲折,在采访过程中我体会颇深。如《买凶杀人案牵出“粮损奇冤”》一文不仅报道了凶犯雇凶杀人,而且我还力求深层次的挖掘,报道出由此案引出的腐败分子利用新闻媒体对反腐县委书记的打击报复,使人们对反腐斗争的艰巨性、复杂性有了更深的了解。此稿被司法部、中华全国法制新闻协会评为2000年度“全国法制好新闻”期刊深度报道二等奖,并被《文摘报》等全文转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我历经风险,相继采写了一系列影响国内外的大案要案,以连载形式刊发后,很多都成为国内的独家报道,刊发后好评如潮。如我采访了湛江特大走私受贿案罪犯后,写出了《“洋酒书记”陈同庆》(之一)、《“多情关长”曹秀康》(之二)、《“报关大王”张猗》(之三)、《边防局的“黑色搭档”》(之四)、《“花衣市长”杨衢青》(之五)等一个全面的系列报道,更深地挖掘出了湛江案的全貌,将其呈现在读者面前。

2000年3月,我参加了九届全国政协三次会议的报道工作,当时正值胡长清被枪决、成克杰被接受检查之际,“反腐败”立刻成为了两会上下关注的焦点。围绕此话题,我采访了不同工作领域的政协委员,他们从不同角度针对腐败提出了许多好招、新招,令人耳目一新。于是,我根据这些素材写出了《反腐败,必须标本兼治》,该文在第九届“全国政协好新闻”评比中荣获二等奖。

我写此书的目的就在于让人民群众真正全面深入地了解发生在我们身边的腐败,从而也能防微杜渐,对腐败分子起到震慑的作用,为党和人民尽一份绵薄之力。

内容提要

本书收集了作者在从事法制新闻工作以来采访的各种案例,涉及到各行各业的腐败现象——从十恶不赦的交通局长到平步青云的腐败书记,从无恶不作的检察官到欺压百姓的村官乡官们,从一个到一窝,再到“全军覆没”……透视了腐败“涉案人员级别越来越高、金额越来越大、人员越来越多、程度越来越深”的愈演愈烈的趋势,成为国人深恶痛绝的焦点。“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于是乎,严惩腐败成了当今党和政府的工作之重。

本书旨在通过披露震惊中外的重大腐败案例警醒世人——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清廉败由腐。

法眼一:权威论坛

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肖扬谈中国法院的“世纪主题”

目前还存在的“官司打得起,时间拖不起“的现象,反映的就是司法效率问题。法官只有严格保证案件在法定期限内审结,使当事人尽快解脱纠纷,合法权益得到及时有效的法律保护,才能做到严格意义上的公正。

在新世纪的第一年,人民法院紧紧围绕“公正与效率”这一新世纪工作主题,认真开展审判工作。继续深化法院改革。大力加强队伍建设。各项工作得到长足发展,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肖扬日前就有关问题接受了本刊记者的专门采访。

记者:公正司法既是党和人民对人民法官的期望和要求,也是宪法和法律赋予人民法院的神圣职责,尤其是随着我国加入世贸组织,对司法公正的认识也相应提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请问人民法院如何确保司法公正?

肖扬:要确保司法公正,首先必须进一步准确把握司法公正的内涵。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是人民审判的基本原则,反映了司法活动的规律和特点。是衡量司法公正的基本尺度。现代意义上的司法公正,既包括实体公正。也包括程序公正;既包括结果公正也包括提高诉讼效率降低诉讼成本,这对程序的合法与公开。裁判的证据和法律基础,审限和效率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由此,我们可以说。判断司法是否公正,对人民法院而言。不能简单地看是否依据证据和法律作出了裁判结果,还应当综合考虑程序和效率的要求;对当事人而言。不能简单地以诉讼胜败作为标准,还要看自己的诉讼权利是否得到了充分行使,只有做到这一点,才树立了现代司法公正的意识,而人民法院确立“公正与效率”的世纪主题,对法官形成现代司法意识,最终实现司法公正,意义重大。

确保司法公正,必须始终坚持严格依法审判案件、各级人民法院都要进一步强化依法审判观念,坚持做到依法办案,公正司法。在审判工作和执行工作中,要进一步提高对维护国家法制统一的重要性的认识,增强抵御地方和部门保护主义干扰的意识和能力,公平地适用法律裁判案件。在审判权的行使上。要进一步强化国家司法观念,依法平等地保护中外当事人,不同地域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严格依法审判案件,必须连确理解和把握立法本意不得曲解法律或者任意解释法律。对刑事案件,要坚决贯彻罪刑法定原则和罪刑相适应原则。切实做到不枉不纵;对民商事案件。要坚决贯彻当事人意思自治原则,做到依法调解、依法裁判,切实保障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在行政审判工作中。要依法履行司法审查职责确保审查结果的公正性。

确保司法公正,还要始终做到程序公正。因为程序公正是司法公正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实体公正的重要保障。没有公正的程序或者程序不能得到严格遵循。即使做到了实体公正也容易引起人们的怀疑和猜测,影响审判的社会效果。各级人民法院要牢固树立程序意识,切实纠正”重实体、轻程序”的错误做法,认真落实公开审判制度保持司法程序的独立健全和完善公开、公正、民主、高效的审判程序和审判方式。在现代社会条件下,实体法的复杂化和多样化给司法程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各级人民法院只有严格遵循实体法与程序法并重的原则,切实做到程序公正,实体裁判结果才能赢得更多的理解和信任从而真正实现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的有机统一。

记者:有一句古老的法律谚语“迟来的正义为非正义”,我们也注意到,您曾经讲过“有效率的公正才是真正的公正”。为什么“提高司法效率”对于人民法院的审判具有如此重大的意义?

肖扬:人民法院的全部司法活动,既要做到审判公开,程序合法,裁判公正。依法执行。也要做到审限严格。讲求效率。目前还存在的“官司打得起,时间拖不起“的现象,反映的就是司法效率问题。法官只有严格保证案件在法定期限内审结,使当事人尽快解脱纠纷,合法权益得到及时有效的法律保护,才能做到严格意义上的公正。可以说。诉讼时间拖得越长对合法权益受到侵害的当事人越不公正。此外,司法效率也是对国家司法资源的利用效率,要使司法资源发挥其最大的效用,也必须提高司法效率。可见,司法低效不仅仅是案件不能及时审结的问题。更影响了国家司法权的正常运行。

记者:那么怎样才能做到强化审限意识,提高司法效率呢?

肖扬:提高司法效率,必须在确保案件实体公正的前提下,自觉强化“效率也是公正”的意识,减少案件起审限现象。我国的三大诉讼法规定了严格而相对较短的审理和执行期限,而在实践中。因为各种原因超审限、少数案件久拖不决等问题客观存在,对此、当事人和社会公众反映较为强烈,所以我们必须引起高度的重视。近年采我们通过集中清理积案、一些地方案件超审限问题已有一定的缓解,有的地方已基本得以解决,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果,今后,各级人民法院要进一步加强对法官的审限意识教育,提高审限内办结,执结案件的自觉性和主动性。防止出现新的超审限案件。

提高司法效率,还要探索建立能够反映司法效率要求的程序和制度。我国现行程序法的有关规定在充分体现和保障司法程序的及时终结性方面还不够完善,从一定意义上说,也影响了司法效率的提高。尤其表现在审判监督方面。由于对提出申诉再审的主体、时间、次数、审级、事由等没有限制,导致生效裁判可能被多次撤销,极大地影响了终审裁判的稳定性和权威性。从时间上讲,对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保护的不够及时;从效益上说。对国家的司法资源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因此,各级人民法院要进一步加强对审判监督制度改革的关注与研究。同时要针对影响审判工作效率的各个环节上的问题,提出改进的措施,以确保司法活动的效率。

提高司法效率,更需要求各级人民法院的法官迅速、及时、高效地履行司法职责,消除拖拉作风,反对无所用心和不负责任的态度,严守审限规定。要大力推行案件流程营理制度积极探索提高效率的途径,节约司法资源,降低诉讼成本。目前,我们面临着案件数量大与审判力量相对不足的矛盾,及时审结和执结案件的压力不断增加。要解决这个问题,不能搞重复劳动,人为地造成案件积压;另一方面,在目前人员精简的情况下,要努力挖掘自身潜力,以较快的速度、较低的成本实现司法公正。

记者:要实现“公正与效率”这一世纪主题,必须有一支过得硬、高素质的法官队伍作保证,同时加强法官队伍的职业化建设,也是实施依法治国基本方略的需要,更是应对入世后审判工作面临挑战的需要。请问,各级人民法院如何进一步加强法官队伍职业化建设?

肖扬:从今年月1月1日起,修订后的法宫法将要正式施行,这标志着我国法官队伍的职业化建设将要步人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大力加强法官队伍的职业化建设,当前要努力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

第一、认真学习、宣传法官法,切实转变观念,树立法官队伍职业化意识。各级人民法院一定要认真学习法官法,强化职业意识,使每一位法官都珍惜来之不易的职务和荣誉;要向社会各界广泛宣传法官法,使大家充分认识到法官人才和法官职业的特殊性,切实转变“谁都可以当法官,谁都可以审案”的错误观念,增强社会公众对法官职业专门化的认同感和尊崇感,为法官法的真正实施创造良好的社会条件。

第二、严格按照法官法的规定选拔任用法官。从今年1月1日起,人民法院要一律从通过国家司法考试取得任职资格的人员中择优录用法官。实行国家司法考试;是法制的进步,符合国际通例。符合司法工作特点,各级人民法院对此必须给予高度重视,积极组织、动员法院有关工作人员做好考试准备工作。今年,要严格按照法官法规定的标准选拔任用法官。对违法任命法官的,一经发现,要依照法定程序提请人大免除其法官职务。对达不到法官法规定条件的现任法官,要求必须在规定期限内达到条件,否则免除其法官职务,调整工作岗位。

第三、试行法官逐级选任制度。在确定法官员额比例的前提下,上级人民法院的法官职位出现空缺,可从下级人民法院的法官中择优选任。从通过国家司法考试取得任职资格的人员中新录用的法官,逐步实行先到基层法院工作,根据自身素质和工作业绩,层层选拔,建立起良性运行机制。

第四、建立法官职业保障制度。要加强对法官职务的保障,法官一经任用,除正常工作调动外,没有法定的失职和违法犯罪行为,非依法定程序,不得免除其职务。各级人民法院特别是上级人民法院要敢于支持法官严格依法办事,依法独立审判,敢于给受到刁难和不公正对待的法官撑腰。大力加强对法官的职业化培训。要逐步实现从知识型培训向能力型培训的转变。从普通的岗位培训向专业化培训的转变。要认真落实《2001—2005年全国法院干部教育培训规划》,特别要加强对新的法律法规和世贸组织规则的培训,尽快培养一批法学理论功底深厚,相关学科知识丰富,司法业务纯熟、司法技能高超的专家型法官。

记者:过去的一年,人民法院内部机制创新的改革成效显著。请介绍一下法院如何紧紧围绕“公正与效率”主题,继续着力推进法院各项工作改革?

肖扬:今年,全国各级法院要以入世为契机,继续在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大胆探索和实践:

第一、继续推进和深化审判监督改革。其主要内容包括:实行新的再审立案标准,将无限申诉变为有限申诉,将无限再审变为有限再审,既维护公民的申诉权。又维护法院既判力和司法权威;改革再审审判方式,逐步摸索出一套适合再审特点的庭审方式。要通过改革,规范申诉和再审工作,逐步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审判监督机制。

第二、进一步完善诉讼证据制度。最高人民法院已经制定民事诉讼证据规则,进一步规范和强化了当事人的举证责任,明确审判人员调查取证的范围,推行重大复杂案件的庭前证据交换制度。各级人民法院要认真执行,以此为契机,把诉讼制度改革引向深入。要逐步建立刑事案件庭前证据展示制度,即控辩双方在法官的主持下,在庭审前进行证据交换,对于双方没有异议的证据,庭审时不再质证,以提高庭审效率。

第三、要进一步扩大人民法院适用简易程序审理案件的范国。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多适用简易程序审理刑事、民事案件,积极研究被告人认罪案件审判方式的改革即对于一些适用普通程序的被告人认罪的刑事案件,在不违反刑事诉讼法和充分保障被告人诉讼权利的前提下,如果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要简化某些诉讼环节和裁判文书内容。

第四、大力推行书记员体制的改革。实行书记员单独序列建设一支稳定的、高素质的书记员队伍。这项改革今明两年要扩大试点,在此基础上制定出规范性文件下发执行。

第五、对确定法官员额比例和配备法官助理工作进行试点。这项工作是人民法院一项具有重大深远意义的改革。要综合考虑中国国情、法院审判工作量、辖区面积和人口、经济发展状况、法院现有编制人员分布情况、合议庭和审判长数量等各种因素,循序渐进、积极稳妥地逐步推进。这些改革,涉及审判机制和体制中某些深层次问题,十分重要,法院自己能够解决的要果断而稳妥地加以解决,法院无权解决的,要积极与有关部门沟通、协调;依法适时提出建议、议案。我们要解放思想,大胆实践,努力取得突破性进展。

记者:面对新的形势和新的挑战,当前法院工作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肖扬:全国各级人民法院在新的历史阶段,要继续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按照江泽民同志“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要求。不断丰富和发展“公正与效率”这一世纪主题的科学内涵,当前的主要任务是认真贯彻落实党的十五届六中全会精神,继续深入开展”严打”整治斗争和整顿规范市场经济秩序工作,全面抓好各项审判工作和执行工作,积极推进法院改革,大力加强队伍建设和基层建设,为入世后我国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提供更加全面、更加有力的司法保障,以出色的工作成绩迎接党的十六大胜利召开。

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韩杼滨谈从源头上治理腐败

没有监督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检察机关如何通过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开展,抓住易发职务犯罪的关键环节,推动完善权力运行的监督制约机制?

在当前反腐败的斗争中,检察机关努力构建预防职务犯罪网络,加大了从源头上惩治腐败的力度,为此,本刊记者专访了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韩杼滨。

记者:近几年来,党中央采取了一系列从源头上预防和治理腐败的重大措施,反腐败斗争正在走上从侧重遏制到标本兼治、逐步加大治本的轨道。检察机关如何进一步贯彻中央精神,深化对预防职务犯罪工作重要性的认识?

韩杼滨:“惩治于既然”和“防患于然”是反腐败斗争的两个腐败问题实行标本兼治,综合治理,教育是基础,法制保证,监督是关键,通过深化改革,不断铲除腐败现象滋生蔓延的土壤,这是我们党在新时期反腐但廉实践中形成的一条重要认识和经验。

在中纪委五次全会上,江泽民总书记深刻指出,“治标和治本。是反腐败斗争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两个方面。治标,严惩各种腐败行为,把腐败分子的猖极活动抑制下去。才能为反腐败治本创造前提条件。治本,从源头上预防和治理腐败现象,才能巩固和发展反腐败已经取得的成果,从根本上解决腐败问题,当前。反腐败斗争应该逐步加大治本的工作力度,努力从源头上预防和治理腐败。”党的十五届六中全会通过了《加强和改进党的作风建设的决定》。《决定》从关系党的形象、关系人心向背、关系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高度,深刻阐明了加强和改进党的作风建设的极端重要性和紧迫性。《决定》强调指出,提高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能力是党的建设的两大历史性课题之一,并把“以权谋私、贪图享乐现象蔓延“作为党风方面亟待解决的问题提出来;把坚持清正廉洁、反对以权谋私。列入”八个坚持、八个反对”,作为党的作风建设的重要内容。强调“必须围绕为人民掌好权,用好权这个根本问题,坚持标本兼治、综合治理,注重从源头上预防和解决腐败问题,进一步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并系统地提出了从源头上预防和解决腐败问题的治本措施。这些重要精神着眼于治本,着重于基础,着力子预防,深刻揭示了从源头上预防和治理腐败对于加强党风廉政建设的重要意义,是我们党对反腐败斗争客观规律认识的结晶。

这些重要的认识和经验,为检察机关进一步加强预防职务犯罪工作指明了方向,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武器和理论指导。各级检察机关要充分认识到,加强预防职务犯罪工作是遏制腐败现象发生的冶本之策,顺应了时代发展要求和人民群众的强烈呼声,是检察机关深入贯彻党的十五届六中全会精神,服务党和国家工作大局的重要体现,也是发展新世纪检察工作的重要方面。我们要以”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进一步深化对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认识,抓住机遇,乘势而上,推动预防职务犯罪工作深入开展,推动社会化预防网络的完善。把检察机关预防职务犯罪工作推向新的阶段。

记者:检察机关在查办贪污贿赂、渎职等职务犯罪案件的同时,不断加强职务犯罪预防工作,取得了明显的成效。请您介绍一下检察机关开展这项工作的主要经验和做法?

韩抒滨:这几年来,各地检察机关不断探索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有效途径,创造和积累了不少新鲜经验。概括起来说。有这样几点:

——依靠党委领导、人大监督、政府的支持和关心,努力建立健全社会化的预防职务犯罪网络。预防职务犯罪是全党全社会的共同任务。是一项系统工程。实践证明,检察机关预防职务犯罪工作只有置于党委统一领导下的社会化大预防中,加强与有关部门、单位的联系和协作,才能充分发挥检察职能作用,才能体现检察预防的忧势和特色,才能取得长久的生命力和工作实效。湖南、陕西、安徽、重庆等省市都建立了省市委统一领导的,有关部门参加的预防职务犯罪领导小组,日常工作由检察机关负责。通过领导小组职能作用的发挥。预防职务犯罪社会网络得到发展,检察机关与有关部门,单位的联系得到加强。预防工作的力度加大,预防工作有了较大进展。江苏省现在已经有39个市县区建立了党委领导下的预防职务犯罪指导工作委员会。领导小组和其他形式的工作机构。在湖南和江苏无锡市,人大常委会还出台了预防职务犯罪的地方法规,使这项工作向着规范化、法制化发展。

——增强大局意识,围绕党和国家中心工作,确定预防工作的重点和内容,全面部署,重点突破,带动一般。黑龙江、吉林、辽宁、山东、天津等地检察机关根据本地国有企业数量多,比重大、改革发展任务重的情况。积极开展预防职务犯罪工作,为国企挖蛀虫、建制度、促发展、保稳定服务,实现了法律效果、社会效果和政治效果的有机统一。社会反映效果良好。吉林省昌邑区检察院结合查办发生在吉林造纸(集团)有限公司的7起职务犯罪案件,分层次开展普法教育,促使企业人员主动归还被挤占、挪用的企业货款一千多万元。同时。该区检察院针对办案过程中发现的公司管理上漏洞。提出建议,帮助企业建立和完善了4个方面16项经营管理制度,为该公司提高经济效益,实现扭亏为盈发挥了积极作用。

西部地区检察机关还结合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及时调整预防工作部署。有效开展重点预防。在陕西省镇安县,检察机关积极为西部大开发战略服务。在该县林业部门实施山川秀美工程规划时。从预防职务犯罪的角度,对退耕还林面积核查办法、种苗资金拨付办法等提出建议;使该县在1580万公斤退耕还林补偿粮食和670万元苗木管理费、种苗费的发放过程中,没有发生一起职务犯罪。

——针对职务犯罪高发、多发、易发的关键领域、关键环节、关键人员,开展系统预防。专项预防。北京、河北、海南等地检察机关与有关部门积极合作,在金融领域开展系统预防,通过努力,当地金融系统职务犯罪案件大幅度下降。安徽、青岛的检察机关积极同海关联手开展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结合典型案例进行警示教育,注重监督机制建设,使预防工作取得实效。广东、安徽、山东等地检察机关结台办案、在市政建设、小城镇建设、道路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房地产开发等项目建设过程中,针对在招投标。材料采购、质量验收、工程款拨付等环节上的贪污、贿赂、徇私舞弊等职务犯罪多发、易发的特点、与有关部门、单位协作,积极开展专项预防,取得了较好成效,四川省金堂县检察院自1998年起,对在该县陆续上马的金堂中央直属储备粮库、成南高速公路金堂段。金堂县红旗水库续建工程、成都野生动物世界、县防汛指挥大楼和县中心广场等39个重点工程开展专项预防、同步预防,成效十分明显、受到省市有关部门、施工单位和人民群众称赞。上海市检察机关通过在重大建筑工程项目中开展同步预防工作,建议有关部门推行廉政承诺制等,使全市建筑工程领域的职务犯罪发案率自199B年的38%下降至2000年的18%,湖南省检察机关针对当地烟叶收购过程中压级压价,虚报冒领,贪污等职务犯罪多发的实际情况建议有关部门改革烟叶收购流合实行侯检、预检、分级、定级、过磅、开标、取款、仲裁分离,使该省烟叶收购环节的职务犯罪由1997年的15件下降到2000年的2件。职务犯罪少了、企业发展了。2000年湖南省烟叶收购年利税过百亿,达到历史最好水平。

从2000年开始。最高人民检察院加强了与国家有关部委在共同预防职务犯罪方面的联系和配合,与金融证券、国企、海关、税务、建筑、司法、工商和医药等8个行业,联合下发了关于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通知,明确了检察机关与有关部门在职务犯罪查办、信息交流,预防对策研究、检察建议落实、预防宣传、教育和咨询,以及预防组织机制建设等方面和强联系和配合的制度,由到了良好的社会效果。

—一深入研究产生职务犯罪的原因和规律,积极从机制和制度创新上研究预防只务犯罪对策。深入分析产生职务犯罪的深层次原因和条件,发现机制、制度上薄弱环节和漏洞,积极提出预防对策,往往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起到从源头上预防职务犯罪的作用,江苏省各级党政机关报送有关职务犯罪的调查报告五百余份,各类情况反映千余份。省检察院对1993年到19999年期间发生在党政机关的处以上领导干部及司法人员贪污贿赂等职务犯罪情况进行了深入的专题调研,分析了党政领导干部以及司法人员犯罪的特点和表现形式,提出了预防对策和建议,调查报告引起了省委的高度重视,被列为全省开展警示教育的重要内容。上海等地检察机关结合办案中发现的问题,深入调查研究,提出了会计委派制,证券交易次日交割制,一级审计制,药品集中采购制、行政执法告知制、建筑市场准入制等多项从机制、制度上预防职务犯罪的建议,被有关部门,单位采纳后推广实施,得到党季、政府和有关方面的肯定和好评。

记者:不久前,全国检察机关在江苏省无锡市召开了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经验交流会,对检察机关预防职务犯罪工作提出了新要求,做出了新的部署。检察机关今后一个时期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总体思路和工作重点是什么?

韩杼滨:2001年11月初,我们在江苏少无锡市召开了全国检察机关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经验交流会。在这个会议上,检察机关与应邀到会的全国二十多个行业和部门共商预防职务犯罪工作大计。会议提出今后一个时期检察机关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总体思路是:以”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深入贯彻党的十五届六中全会精神,充分发挥检察职能作用,突出预防重点,强化预防措施,规范预防活动,注重预防实效,逐步健全和完善有中国特色的检察机关预防职务犯罪工作机制,促进预防工作全面、深入发展。

这次会议还明确了2002年和今后一个时期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重点:一是继续加强与金融证券等八个行业和领域的系统预防,认真落实高检院和有关主管部门联合下发的通知,确保取得实效;二是针对“严打”整治斗争、整顿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中暴露出来的职务犯罪问题。协同有关部门抓好预防;三是围绕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推动国家重大基础设施、重大生态工程建设的专项预防。

记者: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在关注预防职务犯罪工作,越来越多的部门在参与这项工作。预防职务犯罪是一项大的社会系统工程,检察机关下一步将采取哪些举措,推动社会化预防职务犯罪网络建设?

韩抒滨:各级检察机关要把推动建立和完善社会化预防职务犯罪网络,作为下一步工作的重要任务来抓。要把检察机关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纳人党委和政府的反腐败和综合治理总体格局中,推动建立党委统一领导,有关部门和单位参加,检察机关发挥职能作用的社会化预防职务犯罪网络体系,形成各部门齐抓共管的大预防局面。要积极建立重点行业和领域的系统预防网络。要与发案单位联手开展预防。要加强与经济界、法律界、理论界、科技界等社会各界的联系,充分利用社会资源促进预防职务犯罪工作深入发展。

检察机关作为法律监督机关。在开展职务犯罪预防工作中有着独特的职能优势。我们要充分运用检察职能优势,在社会预防网络中发挥应有作用。一是要发挥好参谋助手作用,结合办案加强对策研究,为党委提供预防职务犯罪的决策依据。二是要发挥好配合协调作用,要加强与有关行业、领域和主管部门的联系和配合。及时交流有关惩治和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信息,积极从体制、机制、制度和管理方面提出预防职务犯罪的建议,推动和协助建立健全内部防范机制。三是要一手抓办案,一手抓预防,把预防职务犯罪贯穿于检察工作的全过程,落实到检察业务工作的各个环节。

记者:没有监督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检察机关如何通过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开展,抓住易发职务犯罪的关键环节,推动完善权力运行的监督制约机制?

韩杼滨:对权力进行有效的监督和制约,是防止腐败的关键。六中全会《决定》指出:”建立结构合理、配置科学、程序严密、制约有效的权力运行机制,保证权力沿着制度化和法制化的轨道运行。是防止以权谋私的根本举措。“从检察机关查办的职务犯罪案件看。犯罪分子之所以能够得逞,一个重要原因是在权、钱、人这三个环节的监督机制和管理制度上存在一些漏洞,预防职务犯罪工作,也必须从这三个环节着手。进行深入的研究和剖析,发现漏洞,掌握规律,研究对策。要结合行政审批制度、财税、投融资、金融体制改革,推行和完善政府采购、招投标制度,以及于部人事制度改革等,从不同系统、不同行业、不同岗位的特点出发,积极探索实施有效监督和制约的途径和办法,推动建立结构合理、配置科学、程序严密、制约有效的权力运行机制。

记者:防范职务犯罪,必须抓住教育这个基础。检察机关将如何开展这项工作?

韩杼滨:检察机关要做好三个方面的工作:一是结合以德治国方略、公民道德建设纲要以及“四五”普法规划的实施,运用检察资源,加强举报、查处和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法律宣传。积极推动在国家工作人员、国有企业职工和广大党员干部中普及法律知识,充分发挥法律规范的引导作用,增强守法意识。二是深刻剖析典型职务犯罪案件,配合开展廉洁从政的警示教育。通过典型案件以案说法、让犯罪分子现身说法以及建立廉政教育警示基地等形式,促进领导干部自重、自省、自警、自励,过好权力关、金钱关、美色关,为人民掌好权、用好权。三是要通过社会化的预防职务犯罪网络,充分利用各种媒体,开展多种形式的法制宣传教育和职业道德教育,大力宣传清正廉洁,克己奉公的党员干部的模范事迹,弦扬正气,促进广大党员干部提高精神境界和道德水平,用共产党人的高尚情操和革命气节筑牢拒腐防变的堤防。

记者:检察机关将如何进一步规范建设,提高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水平?

韩杼滨:加强规范化建设,对于提高检察机关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水平非常重要。我们要以建立和完善有中国特色的检察机关预防职务犯罪工作机制为目标,参照有关行业和部门的有效做法,借鉴国外有益经验,通过制度化和规范化提高工作水平,更好夺发挥检察职能优势。要尽快规范发案单位个案预防,重点行业系统预防,重大工程专项预防等方面的工作内容、工作程序。规范专题调研、对策研究、检察建议以及预防网络运行、联防信息库建设等工作手段。完善检察建设以及预防网络运行。完善检察机关内部协调制度,明确各个业务部门的具体预防职责,检察业务各个环节开展预防工作的具体要求。加大预防工作的科技含量,充分动用现代科技工作的效果和质量。要加强对预防职务犯罪工作的理论研究,建立和完善有中国特色的职务犯罪理论体系。要大胆进行理论创新,研究和回答预防职务犯罪工作中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用以指导工作实践,把预防职务犯罪工作不断推向深入。

国务院法制办公室主任杨景宇谈如何而对WTO

加入WTO,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其利弊何在?如何才能做到趋利避害?我们的法制工作应该做好怎样的准备?对那些明显不符合我同对外承诺或者WTO规则的法律、行政法规、规章和政策措施的有关规定,要限期完成研究、修改或者废止工作。

经过十四年的努力和斗争,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已为时不远。加入WTO,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其利弊何在?如何才能做到趋利避害?我们的法制工作应该做好怎样的准备?带着时下公众所关注的话题,本刊记者专访了国务院法制办杨景宇主任。

记者;加入WTO,标志着我国对外开放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我们将在更大范围内和更深程度上参与经济全球化进程,对我国的经济生活乃至政治生活、社会生活都将产生深刻的影响。请问它带来的利弊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

杨景字:我们之所以以积极的态度争取加人WTO,根本原因在于——加人WTO,有利于扩大对外开放,为我国经济发展赢得更好的国际环境;有利于促进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和经济结构的战略性调整,增强我国经济发展活力和国际竞争力;有利于我国直接参与制定、完善国际经济活动规则,推动国际经济新秩序的形成,总体上符合我国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同我国改革开放总的方向是一致的。

当然,同时又要看到,加人WTO也是对我们的严峻考验,政府管理经济的方式、企业经营机制、经济运行规则和环境等都需要进行深刻的变革,某些行业和企业在一段时间里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但机遇与挑战并存,而且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做好工作。

记者;加入WTO,对我们来说,是机遇,更是挑战。如果说要从法律上制度上做好准备工作,我们首先应该做到什么?

杨景宇;首先我们要认真研究、熟悉WTO规则。因为WTO本身就是以带有强制性的规则为基础的政府间国际组织。WTO协议共包括29个法律文件,其内容涵盖货物贸易、服务贸易、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保护以及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措施等,内容颇为广泛。此外,还有二十多个部长宣言和决定。这些法律文件确立了WTO一系列规则和机制,目的在于通过确定各成员能够享有的权利和应当承担的义务,并且通过建立贸易政策审议机制和争端解决机制,监督各成员有关贸易的法律、法规、规章和政策措施的制定与实施,力求为世界提供一个开放、公平、统一的多边贸易体制框架。

记者:那么WTO规则具有哪些特点呢?

杨景字:WTO规则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规范和约束成员的政府行为,旨在消除或者限制各成员政府对跨国(境)贸易的干预。入世,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政府入世”。国外有的学者把WTO规则称之为“国际行政法典”,这是有一定道理的。WTO协议确定的非歧、市场开放、公平竞争三大基本原则,成为货物协议(GATT)、服务贸易协议(GATS)、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议(TRIPS)、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措施协议(TRIMS)的指导原则。WTO协议的主要内容都是根据这些原则,围绕消除或者限制成员政府对国际贸易的干预而展开的。

二是具有权威性、强制性。为了保证WTO规则的实施,确保WTO规则能够有效地调整各成员问错综复杂的经济关系,迅速、有效地解决成员间的贸易争端,WTO规则确立了WTO框架下的贸易政策审议机制和争端解决机制(“司法”机制)。因此,WTO又被称之为带“牙齿”的国际组织。

三是在要求各成员遵守共同规则的前提下,又适应不同成员的不同情况,为其履行WTO框架下的义务留下了一定的灵活性。为了在实现贸易自由化这一全局、长远目标的过程中,兼顾不同成员在不同方面需要维护的局部利益,使有关促进贸易自由化的条款在实践中能够行得通,WTO协议确定的原则和为成员规定的义务都不是绝对的,而是设立了若干例外,并为发展中成员作了一些过渡性的灵活规定。因此,WTO规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协调世界贸易自由与各成员正当利益、快调法定规则与各成员贸易政策的杠杆。

总而言之,WTO规则作为一部庞大的“法典”,涉及政治、经济、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其主要内容同我们所熟悉的行政管理观念、制度。体制、方式、手段有着很大差异。

但我们至今对WTO规则的认识、理解、研究还是很不够的,知之不多,知之不深。我国加人WTO后,既要严格履行WTO框架下的义务,又要善于利用WTO规则保护自己、发展自己,难度是很大的。

记者:加入WTO,首当其冲的是对我国行政管理制度的影响和冲击,因此,现行行政管理观念、制度、体制、方式、手段都需要进行深刻的变革。我们应该把握哪些原则继续推进行政管理体制改革?

杨景字:第一要转变政府职能,实现政企分开。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要以充分发挥市场机制配置资源的基础作用为基点,研究清楚市场机制。中介组织、政府机关各有什么功能,各管什么事情。政府职能要切实转变到经济调节、社会管理、公共服务上来,把企业的生产经营权和投资决策权真正交给企业,把社会可以自我调节和管理的职能交给社会中介组织,把群众自治范围内的事情交给群众自己依法办理。政府机关不宜也不可能管得太多,不能用计划经济体制下那种“当阿姨”的办法,把不该管、管不了、实际上也管不好的事情包揽下来。

第二要精简、高效。首先是精简。要把机构。人员精简下来,先要按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规律,转变政府职能,转变工作方式,转变工作作风,把不该由政府机关办的事情坚决减下来,不能“越位”;该由政府机关管的事情,当然要管,而且要管住、管好,不能“缺位”;政府机关不能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不能错位;政府机关只要能把该管的事情管住、管好,办事手续应该越简单越好,以方便基层,方便老百姓,不能扰民。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作为立法工作和行政执法活动的价值取向,我看法律法规确定的行政管理制度及其运作应该是低成本、高效益的,并且应该达到这样的社会效果:守法的人办合法的事,处处方便,感觉不到谁在管他;违法的人办违法的事,处处受阻,好多环节都在管他a总不能反过来,好人办好事,感到很难;坏人办坏事,却管不住。

第三权力和利益要彻底脱钩a按理说,不论哪个政府机关执行公务,都应该是吃“皇粮”办“公差”,依法收取的税款和费用应该全部纳人财政管理。由于种种原因,现实生活中却存在着所谓“自费行政”,靠权力吃“杂粮”,权钱挂钩。这个问题如果不能从根本上加以解决,一些政府部门就会“屁股指挥脑袋”,自觉或者不自觉地找事、争权,主要是在立法工作和行政执法活动中争那些能给本部门、本系统带来“实惠”的审批权、发证权、收费权、罚款权,转变政府职能、实现政企分开就谈不上了,精简、效能、统一也就谈不上了,而且会产生权力“寻租”现象,以权谋私,权钱交易,滋生腐败。因此,要切实推进行政管理制度改革,并从源头上消除腐败,就必须坚定不移地实行权力与利益彻底脱钩的原则,决不允许利用权力“寻租”谋利。

记者:;加入WTO,我们既享有相应的权利,又要承担相应的义务。那么需要我们具体做好哪些法律方面的准备工作呢?

杨景宇:保证有关法律、法规、规章和政策措施符合“WTO”规则和我国对外承诺,并使这些法律、法规、规章和政策措施在全国得到统一实施,既是我们应当履行的一项重要义务,又是我们依法保护自己、发展自己的一项重大举措。因此我们要区别轻重缓急,有重点、分步骤地制定、修改或者废止有关法律、行政法规和规章。据初步研究,涉及WTO规则或者我国对外承诺,需要制定、修改或者废止的法律、行政法规和部门规章有几百件,工作量很大,需要统筹规划,突出重点,抓紧工作。当前,对那些明显不符合我同对外承诺或者WTO规则的法律、行政法规、规章和政策措施的有关规定,要限期完成研究、修改或者废止工作。同时,在一些需要有相应的法律规范才能保护自己、发展自己或者需要有相应的法律现范有关个人、企业和其他组织才能从事生产、经营或者提供服务的领域。也要抓紧制定有关法律、行政法规、规章(如有关反垄断、反倾销、反补贴的立法、有关各类服务贸易的立法等)。

同时还要强调一点,适应加人WTO需要,制定。修改或者废止有关法律、行政法规、规章和政策措施,必须坚持我国宪法确定的国家制度和社会制度,认真研究、准确把握WTO规则和我国对外承诺的相关内容,通过立法程序,把WTO规则转化为国内法,以此履行WTO规则和我国对外承诺。WTO协议不是民事领域的国际条约,不能作为国内法直接予以适用。

另外,需要重申的是,今后凡与WTO相接轨的法律制度只能由中央统一创制。各地方必须执行中央出台的法律制度,而无权创制这方面的规定。至于地方性法规和地方政府规章的清理和立、改、废工作,尚待认真研究,确定方案,专门部署。

记者:非常感谢杨主任接受本刊记者的采访。

附:小资料

入世后我国将享有的基本权利:(1)能使我国的产品和服务及知识产权在135个成员中享受无条件、多边、永久和稳定的最惠国待遇;(2)使我国对大多数发达国家出口的工业品及半制成品享受普惠制待遇;(3)享受发展中国家成员的大多数优惠或过渡期安排;(4)享受其他世贸组织成员开放或扩大货物。服务市场准人的利益;(5)利用世贸组织的争端解决机制,公平、客观、合理地解决与其他国家的经贸摩擦,营造良好的经贸发展环境;(6)参加多边贸易体制的活动获得国际经贸规则的决策权;(7)享受世贸组织成员利用各项规则。采取例外、保证措施等促进本国经贸发展的权利。

入世后我国应履行的相应义务:(1)在货物、服务、知识产权等方面,依世贸组织规定,给予其他成员最惠国待遇、国民待遇;(2)依世贸组织相关协议规定,扩大货物、服务的市场准人程度,即具体要求降低关税和规范非关税措施,逐步扩大服务贸易市场开放;(3)按《知识产权协定》规定进一步规范知识产权保护;(4)按争端解决机制与其他成员公正地解决贸易摩擦,不能搞单边报复;(5)增加贸易政策。法规的透明度s(6)规范货物贸易中对外资的投资措施;(7)按在世界出口中所占比例缴纳一定会费。

法眼二:“9898”湛江特大团伙

走私受贿案大写真系列报道一:洋酒书记——陈同庆

走私与腐败是一根黑藤上结的两个毒果,湛江的群众说:“海关不把关,边防不设防,走私大胆走。老板作后台。”这里的“老板”,就是指市委书记陈同庆。

1998年9月15日,傍晚时分,上海虹桥机场。几个身着便装的男子眼光敏锐地注视着四周。不一会,一个身高1.56米左右的漂亮女子从安检通道里走出,便装男子迅速迎上前去。香港女走私分子张猗被广东警方秘密抓获。由此,代号“9898”的湛江特大团伙走私受贿案的查处正式拉开了序幕。

随着办案工作的快速推进,令人始料不及的是,湛江市委书记陈同庆渐渐露出了狐狸尾巴。为保证查案工作的顺利开展,10月14日,由广东省委决定,将陈同庆调离湛江,改任广东省林业厅党组书记。1999年2月8日,广东省人民检察院以涉嫌受贿对其立案侦查,同月23日将其逮捕。

陈同庆的“新观念”

陈同庆,1941年8月出生,籍贯广东南海市。1956年12月参加工作,1960年4月入党。参加工作后,历任三水县西南粮油加工厂、县粮食局人事股工作人员,三水县粮油站领导小组副组长,县工代会副主任、主任,县革委会政工组、组织办、群团组负责人,群工办副主任,团县委副书记、书记,县工交办公室副主任兼县氮肥厂党总支书记,三水县委常委、县革委会副主任兼县经委主任,县委副书记兼县经委主任,高明县委副书记、县长,高明县委书记。

1992年9月,刚由高明县委书记升职佛山市市委常委不足半年的陈同庆,出任广东省西部最大城市——湛江市委副书记。同年12月,湛江市委换届,本不是市委书记入选的陈同庆,竟幸运地成为湛江市的一把手。湛江人民都希望这位新市委书记能给他们带来新的观念、新的发展。然而,上任不久,陈同庆的所作所为却使湛江人民“刮目相看”了。

陈同庆十分贪爱杯中之物。在湛江,他是出了名的“蓝带书记”、“XO书记”。

在陈同庆被审查期间,他自述在湛江6年,喝酒不下2吨半。于是,整箱整箱的“蓝带”、“XO”洋酒曾被作为礼物,源源不断地送到了陈同庆在湛江和佛山的家中。于是,一群酒徒也逐渐聚集在陈同庆的身边,大呼小叫:“庆哥,庆哥,多多关照。”陈同庆对这班酒肉朋友也有求必应,个个受到重用提拔。

喝酒成了接触陈同庆的最佳途径,能否喝酒也就成了陈同庆任用干部的一个标准。湛江市经委属下一家企业的干部陈某是一所名牌院校的高材生,办企业搞管理颇有一套办法。陈同庆上任市委书记后,曾搞过一次全市性的公开招考政府部门负责人的活动,陈某参考并取得笔试、面试双项第一的好成绩,但陈同庆却舍第一而取第五。有人点拨陈某,他心领神会,开始学喝酒。一次去香港,他舍命陪陈同庆一帮人大喝,喝得瘫倒在地,还不忘表白心迹:“陈书记,你看,知识分子也是可以喝酒的吧。”陈同庆对此十分赞许,记住了陈某这个人才。当然,只会陪喝酒还不行,陈某不失时机,在送上1.8万元人民币、2万元港币之后,陈同庆终于让他坐上了某部门的第一把交椅。

在湛江,没有干部不知道“陈宅大门朝南开,有才没财莫进来,”“五万元喝杯水,十万元喝杯茶,二十万元调一调,三十万元提一提。”据中央工作组的初步查证,陈同庆用假名以及妻子和子女的名字存人银行的钱就有80多笔总计680余万元。这些钱是怎么敛来的呢?

庞国光原只是一个建筑包工头,然而,由于他懂得送钱,在“庆哥”眼里便成了一个了不起的“能人”。最后,这个包养情妇,并与情妇生一女孩,再花120万元送情妇赴港定居的生活糜烂者,在陈同庆的关照下当上了市建委主任。庞上任后也向陈同庆学习,在内部层层转卖官职,受贿额高达180余万元。

陈同庆曾狡辩说自己提拔使用干部,是经过组织程序的。那么让我们看看陈同庆披着依照组织程序外衣的“合法”卖官背后的钱权交易。

1994年4月,湛江市委常委会决定,将市财办主任(正处级)罗某平调到湛江东海岛经济技术开发试验区管委会当主任、党委书记。因为东海岛远离湛江市区,经济基础比较薄弱,所以,从上任那天起,罗某便思谋者要尽快调回市里。为此,每到逢年过节,罗就给陈同庆送钱,搞长线投资。1994年中秋节前几天,罗到陈同庆家,送上了月饼,留下了5000元人民币。1995年国庆节前夕,罗到陈同庆在湛江的家里,送去1.5万元。1996年中秋节后,罗到陈同庆佛山的家,留下了1万元及其他礼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1996年底,省委批准了湛江经济开发区升格为副厅级单位。在陈同庆的力荐与催办下,1997年7月罗终于如愿以偿,离开了东海岛,升任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副厅级)。

为表感谢,罗某不断送来礼金与礼品。从1994年10月至1998年春节期间,陈同庆先后8次收受罗某贿送的财物计人民币12万元。

吴川市副市长吴民华想趁换届之机挪挪窝。于是,他去找陈同庆提出调离吴川的要求。临走,吴留下一个内有2万元钱的信封。

然而,调动之事却如石牛人海。1996年2月的一天,吴民华和包工头杨某见面,谈起调动的事。杨某说:“有30万元港币我想就能把陈同庆搞掂,这个钱由我出啦。”吴民华说:“钱你先垫着,如果我能调离吴川到市里去工作,你还怕没有工程做?!”

吴民华收到杨某送来的30万元港币之后,先给陈同庆送去20万元港币。

可3个月过去了,调动的事仍然没有消息。吴民华又把剩下的10万元港币接二连三地给陈同庆送去。

1997年3月,陈同庆到北京参加全国人大会议。吴民华找来杨某谈到调动的事仍没动静,想去北京找陈同庆。杨某准备了5万元港币,他们直飞北京。4月底,市委组织部发出调令,吴民华调任湛江市公路局副局长。从1995年底到1997年4月前后的一年半时间,吴民华先后7次共奉上港币33万元。人民币3万元,才得以调动成功,而这仅是一次平级调动!

原湛江市霞山区区委常委、副区长朱某(副处级),因在区委把关系搞得很僵,便想调离去企业任职。他将这想法讲给自己的一个“哥们”听,这个包工头便开导他说:“你想办成事,就得来大的。”朱依计行事,赶往陈同庆在佛山的家。临走时,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8万元港币。1997年春节,朱某给陈同庆拜年,这一次,朱某又拿出了准备好的10万元港币。之后不久,湛江市委市政府考虑重新改扩建湛江机场。为了能给朱某一个好位置,陈同庆便提议成立一个有经济实力的正处级机场发展公司,并多次向分管组织部门的领导力荐朱某。朱某就这样“合组织程序”地调升为湛江机场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正处级)。事后,朱又送来了10万元港币表示感谢。

1996年中秋节期间,原湛江市有线电视台台长孙某(副处级)来到陈同庆宿舍,向陈提出有线电视台十分困难,希望领导能多关心支持,并奉上5万元人民币。既然有困难又哪来这么多送礼钱?陈同庆当然知道,这是电视台的困难公款,但他还是毫无愧色地收下了。自此之后,孙先后9次送给陈同庆19万元人民币。有钱能使陈同庆推磨。1998年,某如愿升任市广播电视局局长(正处级)。

陈同庆就是这样用党和人民赋予的神圣权力卖官鬻爵,大搞权钱交易。党政官员、港商、包工头、走私分子、国有企业领导,甚至是领导班子中的副手,凡送钱的一概来者不拒。他收钱为包工头承揽工程;他收钱为港商解决“困难”;他收钱后干扰司法,帮人打官司;他收钱为他人子女安排工作批条子;他收钱给人解决工作调动问题;就连副市长叶振成为了当上常务副市长,也得给陈同庆送上2万元;原副市长杨衍青因违纪受到省纪委的查处,在收到杨送的钱后,陈同庆这个市委书记竟也毫无原则地到省里去讲情。可以说,陈同庆后期几乎到了什么钱都敢收的地步。家里收,办公室收.宾馆酒店甚至连他参加全国人大会议、党代会时下榻的饭店,都无一不成为他搞权钱交易的市场。1997年9月在北京参加党的十五次代表大会,陈同庆在新闻发布会现场收受了湛江有线电视台台长孙某的2万元人民币。

办案人员曾不止一次地惊叹陈同庆超人的记忆力,很多收钱的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什么时间,什么场合,钱是什么币种,装钱的东西是什么,陈同庆的交待与行贿者的交待惊人地吻合。陈同庆收钱还有一个特点,大多都是陈同庆亲手收,然后再交老婆保存。陈同庆与老婆配合得十分默契。陈同庆管卖官,陈同庆老婆管存钱。最多的一天,陈同庆在佛山家里接待了4批来访者,他老婆也就一天内跑了4趟银行。在中央工作组下湛江前一个月的一个星期时间内,陈同庆就进账100多万元,陈同庆这种刮地皮的狠劲,真令世人叹为观止。

市委书记的“肥仔”

陈同庆出身普通工人家庭,全家8口人仅靠当工人的父亲的微薄工资过日子,生活比较清苦。14岁那年,仅初小毕业的他,就靠组织的关照进厂做勤杂工。日后,陈同庆凭着自己的勤奋,一步步走上了高级领导干部的位置,然而,此时的陈同庆已五十有一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同庆明白,他一生最大的官位也就到此为止了。于是车到站,船靠岸,趁机捞一把的思想渐渐抬头。陈同庆调任湛江的第一天,就带着儿子、弟弟前来拜会湛江的各级领导,表面上似乎是儿子、弟弟给父亲、哥哥前来送行,实际上是为他们日后到湛江发财铺路的。以后的事实也证明陈同庆此招的确是早有预谋的。在陈同庆的活动下,其子陈励生通过国家安全部门派往香港,然后又回湛江大做汽车走私生意。原来只是佛山三水市某外经公司职工的弟弟陈某也停薪留职,到哥哥的地盘接世界,承揽大批工程。陈同庆的姐夫不甘落后,跑来湛江经营娱乐城。就连已退休在家、对建筑一窍不通的陈同庆的老婆也凑热闹在湛江接下一单大工程,赚了个盆满钵满。

陈同庆有3个子女,陈励主作为家中惟一的男孩备受陈同庆夫妇宠爱。陈励生凭着自己的能力考上厂北京航空学院。大学毕业时,陈同庆仅是高明县的县委副书记,陈励生只好进佛山市无线电一厂当了个一般干部。陈励生说,他从小就立下一个心愿:要到北京读大学,到上海读研究生,到美国读博士。然而,除了去北京读大学可以靠自己能力实现外,其他都须靠老爸陈同庆才行。

陈同庆到湛江任职后,首先就是通过关系将”肥仔”弄到香港。然而,正如陈励生所说,“到了香港一切都变了,这里衡量一切的标准就是钱”。年汉28岁从未外出闯荡过的陈励生难以立足香港,只得扛着个”港商”的牌子杀回父亲的地盘。1993年3月,在陈同庆的关照下,陈励生与陈国华(走私分子,另案处理)合伙在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注册成立湛江汇江投资有限公司,公司注册登记为全民所有制企业,注册资金1000万元。实际上,这个挂着国有企业招牌的冒牌公司,陈励生一分钱也未投入,1000万元是在陈同庆授意下,由开发区财政局垫付的。

1993年10月,已在湛江捞得腰缠万贯的陈励生回香港,注册成立了湛江汇江公司的下属公司——香港汇江国际投资公司,注册资金为1万元港币,陈励生和陈国华投入1元港币作为人股资金。一元也要做股东做大生意?陈励生当然不用担心,日后公司经营有陈同庆坐镇湛江,还怕在银行贷不到款?!果真不久,在陈同庆的运作下,以湛江市政府名义出具《承诺函》的贷款6000万元港元的申请书递到了香港国华和新华两家银行。既是“国有公司”,又有湛江市政府出面担保,陈励生先后顺利地在两家香港银行贷得4000万元港元。之后,在陈同庆的暗示下,又由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出资3000万元成立了广东省三里汽车开发区分厂,陈励生再次分文不出成为后台老板。三里汽车分厂日后成为陈励生走私团伙掩人耳目的走私汽车拼装基地。经法庭审理查明,陈励生在陈同庆的纵容支持下,在境内外大量贷款,之后将贷到的巨额资金用于走私汽车、成品油、复印机、葡萄酒汁等物品。仅走私汽车一项,就偷逃国家税收1.65亿元人民币。

陈励生贪心不足,见什么来钱快,就把手伸过去。325国道改扩建,湛江市辖下的吴川市境内有15公里的工程。陈励生见是块肥肉,便以由他负责引资为名,匆忙与湛江市公路局属下的路桥公司在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合作注册中外合资恒紫公司,并在陈同庆的影响下,与吴川市政府签订工程总承包合同。由于双方都无资金投入,工程迟迟不能开工。后来,省有关部门领导发了火,事情汇报到陈同庆那里,陈同庆才不得不说“还是让省里统一搞吧”。然而,陈励生怎肯将嘴里的肥肉轻易丢掉。本来,省公路局工程队的大批人马都已开到路上去了,但因陈励生坚决不退让,无法进行施工。市有关部门再找书记陈同庆,陈同庆气呼呼地说:“我已与肥仔吵翻,以后不要向我汇报。”因为得罪不起陈同庆,省公路局工程队最后被迫撤走。陈励生空手套白狼,一转手就收取到100万元港币、150万元人民币的转包费,另有800余万元的转包费已与包工头议定因案发未来得及收取。直到今天,325国道其他路段都改扩建完毕,惟有这15公里依旧狭窄破烂,成为陈同庆父子为害湛江的有力实证。

陈励生凭借其父的权势和影响在湛江大肆走私、巧取豪夺垄断工程的行为,湛江市干部群众都看在眼里,反映十分强烈。一位老同志实在看不下去,好心地给陈同庆提个醒,希望他以后注意儿子造成的影响,陈同庆听后不高兴地把脸一拉说:“肥仔是香港公司派来的,不是他个人行为,我管不着。”陈同庆真的管不着吗?恰恰相反,他管的事,事无巨细又面面俱到。陈励生走私的复印机设备销不出去,陈同庆就亲自找湛江某集团公司的负责人,叫这家集团公司与陈励生签订购买复印机和进口零件的合同。该公司先后3次从陈励生手上买进价值110.8万美元的走私复印机等设备,偷逃国家税收达400万元人民币。后期,陈励生对香港汇江公司实行资产转移,该公司变成了空壳公司,并因走私在香港声名狼藉,所贷400万港元有3996万元无法偿还,香港的贷款银行已准备诉之法律,向湛江市政府讨要。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同庆竟还答应儿子的要求,指示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财政局前去香港全资收购香港汇江公司,想以此转嫁债务,变相侵占国有资产。

陈同庆纵容庇护家属子女,结果反将他们推进了火坑:陈励生因走私被终审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事后,陈同庆后悔地说:“千错万错,不该送肥仔去香港。”其实,去不去香港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作为一名高级领导干部,必须时刻警惕自己贪念的滋生。

上梁不正下梁歪

湛江地区的走私案件此前虽时有发生,但都是零星的、小规模的。该地区位于我国大陆南端,东临南海,西临北部湾,南出太平洋和印度洋,是重要的海上通道。这里三面临海,海岸线长达1556公里,约占广东全省海岸线总长度的46%。漫长的海岸线,为这里的走私活动提供了优越的地理环境“硬件”;而丰厚的走私利润,使得社会上的一些不法之徒不惜冒坐牢、杀头的风险,走私贩私,屡禁不止。然而,此地大规模的团伙走私却是陈同庆主政湛江之后出现的一种畸形现象。

陈同庆在湛江任职期间,该市市、县、镇各级和一些部门的领导干部,对走私活动的危害性认识不足,他们认为:“走私脱贫”、“走私致富”,并且同别的沿海地区相比,本地走私属“小巫见大巫”。于是,“打私不打死”,甚至干脆放和护。1993年3月7日,香港商人郑华焯为牟取非法巨额利润,从香港购买价值1400万元的60辆小汽车通过水路走私偷运到湛江,并串通湛江公安边防有关人员武装出海接应,掩护其卸货,被湛江海关联检单位查获。同年3月24日,香港商人何雄海为牟取非法巨额利润,串通湛江市工商局和公安局的有关人员,为其护送价值600万元的走私空调机从广西沙田码头运往湛江的途中,被廉江市交警大队查获,这就是闻名遐迩的湛江1993年“3·7”、“3·24”案。在处理这两宗重大走私护私案的过程中,湛江市人大副主任、市政法委书记、市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长、市打私领导小组副组长等领导和有关人员,无视国法政纪,将拍卖走私车款700万元退给走私货主郑华掉,把已被扣查的走私空调机作为“边贸物资”全部退还给何雄海,影响极为恶劣。紧接着,遂溪县委副书记、县长,县委常委、人武部长、县打私领导小组长于1993年5月,擅自主持召开会议,内定对在该县境内缉获的走私货物“罚款放行”的规定。于是,自1993年7月至1995年2月,全县“罚款放行”的走私汽车、香烟案件共101宗,损失关税1亿多元。遂溪系列走私案惊动了中央。

1996年初,中央、省反走私联合工作组开进湛江,在湛江的雷州市、遂溪县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打击走私活动。陈同庆根据自己掌握到的信息和情报,及时提醒陈励生团伙“现在打私风声很紧,你们暂时要放一放。”陈励生却未将老爸的招呼当回事,照干不误。5月初,陈励生的47辆走私汽车被湛江市遂溪县公安局查扣,陈同庆这下可坐不住了。他一边赶紧找湛江海关关长曹秀康(因收受走私分子巨额贿赂被判死刑,已于1999年6月7日被执行枪决),希望海关同意补税,一边又多次打电话给湛江市公安局长,同时又面示遂溪县委书记,要他们出面让遂溪公安局“搞掂”、“处理好”,并警告“不要因为部门利益而影响到湛江的经济建设和投资环境”。当海关同意补税后,陈同庆又专门将湛江经济开发区财政局局长陈某请到宿舍吃饭。就这样,陈励生向海关补税的230万元都是由开发区财政局垫钱而不用自己掏了。在陈同庆的干预下,这批走私车竟在中央、省联合打私工作组的眼皮底下被放行了。

在湛江,陈同庆扮演了作走私分子保护伞的不光彩角色。逢年过节,陈同庆也不忘给走私分子头目拜年问候。他明知李某(现在逃)是雷州市乌石镇最大的走私头子,但每次去乌石检查工作,都撇开镇党委的安排,吃住在李的家中,市委书记成为走私分子的“坐上宾”。在雷州,无人不知李某走私猖獗,然而在陈同庆的授意下,李某竟被安排当上了雷州市人大代表。

在“一把手”的影响下,湛江地区的疯狂走私给国计民生带来了严重的恶果。

石化企业是全国四大支柱企业之一。中石化茂名公司又是中国西南部最大企业,是全国第一个超万吨的炼油企业,它担负着对云。贵、川等西南地区成品油等的日常供给,是利税大户。1997年国际石油价低之际,林桂枝等走私分子大肆走私成品油,与茂名石化公司抢车皮夺市场,大打价格战,由于走私油平均每吨低于国家规定保护线500元左右,运力又被走私分子抢占,仅1997年第四季度到1998年第一季度,茂名石化公司产品堆满仓库,每月损失1亿元,半年时间就损失了6亿多元人民币。

湛江又是全国四大产糖基地之一,制糖业是湛江的支柱产业,在1994/1995年榨季,全市制糖业尚能盈利1.5亿元,但由于受到大量走私原糖的冲击,1995/1996年榨季一下亏损4.01亿元。1996/1997年榨季亏5.96亿元,1997/1998年榨季亏5.7亿元。

走私导致投资环境恶劣。一位港商说:“在湛江不送钱寸步难行,不送钱就办不成事。”这样的环境,谁敢来投资发展!不但吓跑了外商,也吓跑了内商。

走私败坏了社会风气,影响了社会稳定。湛江辖下的雷州市,大的黑帮团伙就有4个之多,他们一边疯狂走私贩私,一边又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强奸、杀人、放火、绑架、抢劫,无恶不作。黑帮分子与少数党政机关、执法机关的败类勾结在一起,无法无天。发生在1998年的“4·30”黑帮走私分子动用冲锋枪街头火并案,“8·19”顶风走私暴力抗拒缉私大案都震惊全国。

走私与腐败是一根黑藤上结的两个毒果,湛江的群众说:“海关不把关,边防不设防,走私大胆走。老板作后台。”这里的“老板”,就是指市委书记陈同庆。在“一把手”的带动下,副市长杨衢青、海关关长曹秀康、边防局长邓野及政委陈恩等人也纷纷有样学样,走上了一条快速脱贫致富的“捷径”“9898”大案,涉及的公职人员200余人,其中厅局级干部12人,处级干部45人,科级干部53人。一个地级市竟有这么大比例的领导干部陷进去,在广东省乃至全国都前所未有。湛江的老百姓在看电视时,一见到这些腐败分子在夸夸其谈,便气愤地关掉电视。有些群众竟公开喊出“打倒陈同庆”。领导干部腐败,使党和政府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利令智昏,为钱疯狂的陈同庆将在大墙里度过余生。任何胆敢挑衅法律者,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陈同庆案件.再一次给人们敲响了通往新世纪的警钟。系列报道二:“多情关长”曹秀康

内外勾结、上下串通是湛江走私案的一大特色,也是湛江走私活动得以畅通无阻的重要原因。为了成功走私,走私分子重金行贿时,往往出手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之后,湛江口岸以海关为重点的执法监管部门的不少执法人员,或为走私分子通风报信,或为其出谋划策,或在走私分子遇到困难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至发展到执法监管变成放私护私。

1998年9月16日夜,代号“9898”的中央查处湛江特大走私受贿案工作组先头办案人员秘密潜伏湛江。当晚11点多钟,正在家吃燕窝粥的原湛江海关关长曹秀康,被以召开紧急会议名义召至湛江环球大酒店后,随即被采取强制措施并迅速转移到几百公里之外的广东看守所。从此,曹秀康开始了他人生的最后旅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终前,曹秀康在给女儿的遗书中,这样写道——“由于我的错,给你的一切带来了不应该有的困难。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万分的悔恨。但现实已回天乏力,只能要求你接受我这个不称职爸爸的教训,做好自己的事,走好自己的路。生活是一门复杂的课,你一定要牢记无论何时何地,一定要把握好自己,做好事,不要做错事,更不要做损人损国的坏事。一切行为要有规范,不要以为小过而为之,也不要以为小善而不为。做好人,心安理得;做老实人终不会吃亏。爸爸工作几十年,勤勤恳恳,取得过一些成绩,但终究因受到诱惑而犯错,成了罪人。”

根据曹秀康的交代,他自1995年9月任湛江海关关长至1998年9月案发,短短3年时间里,利用职务之便,非法收受走私分子1000多万元的钱物。在曹的影响下,湛江“海关没有关”,湛江海关辖区成了走私者的天堂。尤其令人痛心的是,作为“班长”,曹秀康带坏了班子、带坏了队伍,一大批海关干部也跟着走上了犯罪道路,700来人的湛江海关涉案干部就达近200人。“一路发”到黄泉

曹秀康从小被过继给二伯父当继子,在上海度过了忧郁的童年。上小学时,又被送回乡下与奶奶相伴生活,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一直缠绕在他的灵魂深处。到1964年考上上海海关学校,他依然表现出强烈的不合群和敏感性。1967年,22岁的曹秀康毕业分配到了连云港海关,在这里一干就是15年。1982年9月,曹秀康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上海海关专科学校。两年后,又回到了连云港海关,当上了货管科科长,1984年升任连云港海关副关长(副处级)。1987年调任海关总署货管司货管处处长。在海关总署,曹秀康属于学术型干部,他平时做事谨小慎微,不大与人交往。闲暇时,爱写点小东西,喜欢咬文嚼字,在机关里算得上一个较有人缘的“秀才”。

1995年8月,因湛江海关问题不断,已是海关总署稽查司副司长的曹秀康被组织看中,作为培养对象,要调他到湛江任海关关长锻炼锻炼。对组织的这一决定,曹秀康很不高兴,他认为自己已经在基层工作了20多年,现在又要弄到湛江这个复杂的地方,这哪里是培养锻炼,分明是有人跟他过不去。然而,命令难违。时年50岁的曹秀康顶着湛江海关关长、海关党组书记的头衔,满腹牢骚地来到了湛江。

初到一个陌生地方,精神上孤独苦闷的曹秀康社交圈很小,交友也很慎重。后来,曹秀康在湛江的3年时间里,尽管来来往往结识了不少所谓“真情实意”的朋友,但真正称得上“朋友”的,按曹秀康自己的说法,仅有两个:一个是杨衢青,原湛江市副市长兼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另一个就是张猗。然而,令曹秀康欲哭无泪的.正是这两个他最珍视的“朋友”,却最终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刚到湛江的第一个春节,曹秀康放弃与家人的团聚而留了下来。节前的一天,曹秀康的宿舍来了一位贵客:副市长兼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杨衢青。“曹关长,真难为你,连过年都回不了家。你是上海人,喜欢海鲜吧?我给你带了一些新鲜海味来。”杨副市长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鼓胀的信封:“过年了,按我们这里的习俗,送个红包给你。”曹秀康红着脸,婉拒杨衢青。“小意思,这是我诚心给你的。我是副市长,还能害你?”不知是杨衢青的热情与诚恳使曹秀康感动,还是“我是副市长,还能害你”这句话起到了什么作用,总之,曹秀康终于半推半就地收下了。杨衢青走后,曹秀康点了一下,是1万元人民币。

望着厚厚的一迭钱,曹秀康苦笑地摇了摇头,将钱收了起来。这毕竟相当于自己在北京近一年的工资收入啊。也就是打这时起,曹秀康把杨衢青视作了可交的“朋友”。

1998年4月的一天,杨衢青突然出现在曹秀康的办公室里,曹秀康一看是多时未见的“老朋友”,便十分热情地招呼他坐下。

而此时的杨衢青身份已变。前些年,当他还是副市长兼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之时,就因违纪被省有关部门处分,加之年龄到线,在原湛江市委书记陈同庆的“关照”下,被派往香港当上了市政府驻港公司湛江集团公司的董事长。

几句寒暄之后李衢青便直奔正题,他把自己和湛江实业公司经理林柏青准备少报多进走私小麦、油菜籽的计划和盘托出:“如果如实申请,肯定赚不到钱,要赚钱只能在数量上做点文章。”“杨市长,打私风紧得很,少报多进就是走私!”杨衙青一听曹秀康有推挡之意,便急忙将事前与林柏青商量好的诱饵抛了出来:“曹关长,咱们朋友不讲假话,如果做成这两笔生意,每笔给你100万!”

对200万元的许诺,曹秀康不再说什么,报以浅浅的微笑。“杨市长,这生意不是人人都做得了的,除了湛江海关,还要过商检、港务局这几个部门,可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哟。”几年时间,曹秀康已变得十分“老练”了。

有了口头协议,杨衙青和林柏青便大胆地接下了为北京一家大公司负责走私报关的事。4月底5月初,2.6万吨小麦和3万吨油菜籽陆续运抵湛江港。如实报关的6千吨小麦和3千吨油菜籽顺利提货,其余的被海关港口办事处扣在了码头仓库中。港口办负责人对杨衢青讲,“一哥(曹秀康)没指示,还不能把货拉走,你最好让一哥打个电话来。”

与上次热情招呼截然不同.再次登门,杨衢青受到了曹秀康的冷遇。

几天后,林柏青将50万元人民币现金用编织袋装好拎到了杨衢青家。杨衢青将钱装进自己的手提包内。可手提包太小,不论怎么塞,也只装下30万元。临下班前,杨衢青拿着30万元匆匆赶到海关。

胀鼓鼓的手提包摆在曹秀康的办公台上。此时,曹秀康已心知肚明。“不行,不行,你带这东西来,我哪有地方放。”曹秀康从办公台后的皮椅里站起来,说话客气多了。

过了三天,一本枣红色的农业银行存折办妥了,杨衢青又一次来到曹秀康的办公室。“这是200万元存折,户名李伟,密码是0168。李伟是假名,我试过了,用密码可以直接取钱,5万元以下不用身份证的。”

交易完成了。然而,5个月后,这意味着“一路发”的“168”却将曹秀康“发”去了黄泉,将杨衢青“发”进了大牢。

肝脑涂地为“红颜”

曹秀康认识张猗,是在由湛江市东海岛开发区原党委书记罗某作东的午宴上。那天,罗某拥着曹秀康前往新溢香酒店吃饭。因大家彼此较生疏,这顿饭开始吃得比较拘谨。惟令曹秀康眼前一亮的是那位与罗某称哥呼妹的女子。她个子不高,但身材姣好,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一笑使人迷醉。尤其是她那双清澈透亮的明眸,仿佛带电一般使人心摇魂荡。这女子性格十分外向,有说有笑,将气氛一下调得热闹起来。

看到曹秀康不时将眼睛瞟向那女子,罗某马上明白了什么,指着那女子介绍说:“她叫张猗,香港来的,是你上海小老乡。”

两人同时站起来,手紧紧握在一起,很久没有松开。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异地遇上故乡人真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张猗向曹秀康诉说自己十几岁便外出闯荡的辛酸经历,俩人顿有相见恨晚之感。之后,曹秀康身边便开始多了张猗的影子,不是陪曹秀康吃饭,便是前来帮曹秀康洗衣服。不久,张猗又给曹秀康送来一套高级西装和几条领带,曹秀康开始接纳张猗这位“朋友”。 在张猗的关爱呵护下,曹秀康衣服不用自己买,几万元一块的高级手表、高级相机也同样会自动送来。一次,曹秀康偶尔说起:“好多年没吃过上海的大闸蟹了”,细心的张猗竟转身打电话给正在上海的姐姐,让她第二天就乘飞机带一篓上海大闸蟹来。有佳人这么细心地“体贴”着,曹秀康能不“感动”吗?!然而,仅有“感动”是不够的。

1996年4月11日,结识曹秀康前一直在湛江从事金融期货的张猗突然改辙易弦,与李深合伙成立了一家专事贸易、负责报关的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中正公司。公司成立后的第二天,一份申请湛江海关给予“先放后征”优惠待遇的报告便由张猗拿给了曹秀康。所谓“先放后征”,就是先放行后补税,是海关给予部分信誉好、连续多年无走私行为、不欠税等的大中型国有企业进出口的一种优惠待遇。这种待遇对中正公司来说,只是一种奢望。然而,奢望竟在一个星期后变成了现实。4月18日,曹秀康一上班便打电话向张猗邀功:“你们的申请我批了。”

报告能批下来,这既在张猗的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预料之外的是,中正只是一个刚成立没几天的空壳公司,根本不具备申请条件。预料之中的是,她对曹秀康的一番情意已获回报。“优惠待遇”批下来当晚,张猗同李深便邀请曹秀康和海关几位处长、主任到翠香酒楼吃了顿庆贺宴。借着酒兴,曹秀康给自己的部下发话:“张小姐几个是我的小老乡,他们在湛江做生意,以后你们还要多关照点。”老板都发话了,于是,一顿庆贺宴竟成了走私分子与国门卫士合作的“表忠宴”!

几个月后的一天,曹秀康突然接到霞海办事处的电话报告,说发现有8个货柜的货可疑。曹秀康回答下属:“开验。”开验结果报上来,货柜内实际车身数量、品种与申报单上的不符,有重大走私嫌疑,已予查扣。晚上,张猗打电话来:“曹关,你们下午扣的货是我和李深的。”“怎么不早说,现在货都扣了,弄得大家都知道了,不好办的。”曹秀康一听就有点生气地责怪她给自己出了个难题。“这样吧,你们让发货方出个证明,就说发错了,要求退运处理吧。”虽有些不高兴,但为了张猗,曹关长还是给了她一个保全之策。

尽管有关长的“主意”,但因为事情已经公开,曹秀康也不好做得太出格显眼。于是,能否给予“退运”,只得按规定拿到海关审理委员会进行讨论了。会上,争吵十分激烈。不了解内情的人,据实不同意办理退运;曹秀康一开始就表明态度,说退运合情合理,想先声夺人,让大家附和。两种意见相持不下,决定形成报告,上报海关总署。曹秀康私下对写报告的办公室人员说:“写上我们的意见,是同意退运。”

不久,总署调查局批复,同意湛江海关意见,但要罚款80万元。

货,虽说终归按计划退运了,但也毕竟让曹关长丢了面子。一天,曹秀康吃饭时忍不住对张猗不客气了:“你说过不搞外贸,现在又搞,做得不规范,出了问题,不是让我为难吗?”平时十分要强的张猗没有顶嘴,只是一个劲地哭。美人的眼泪把刚还发火的曹秀康弄得手足无措了。

而张猗也是个明白人,她知道,对曹秀康的“进贡”仅停留在现阶段是很难再让他死力相助了,于是,她开始寻思新的机会。

曹秀康只有一个女儿,高中毕业未考上大学,一直待业在家。女儿整天无所事事,成了曹秀康最大的一块心病!这心病被张猗觉察到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不就是出国留学嘛。”不久,加拿大英皇学院的入学通知单和李深付的15万元加币担保金一齐由张猗送给了曹秀康。曹秀康欣然笑纳。曹秀康女儿去加拿大之后,经济紧张,张猗又分几次寄去43万元;没地方住,张猗告知李深,李深便将其哥哥在加拿大多伦多的一幢价值60万加币的两层别墅转赠。

一个深秋的夜晚,不胜酒力的曹秀康喝得酩酊大醉,张猗同姐姐马某(其母姓马)搀扶着他,到了自己租住的酒店房间。凌晨,喊着一个人睡觉好怕的张猗投进了曹秀康的怀抱。然而,面对炽热的张猗,曹秀康除了狂吻着她,只得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行。”

然而,对于曹秀康来说,此方面的不行,并不等于彼方面的不行。因为支撑他男人尊严的还有他手中握有的重权。从此以后,他对张猗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据查证,在两年多的时间里,李深、张猗的中正公司走私近百次,但为湛江海关查扣的,却是屈指可数的两三次,就是这可怜的几次,也是在海关总署、广东分署的亲自督办下,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1997年5-6月间,海关总署紧急密电湛江海关,有一艘装载2.5万吨原糖的大鹏号巨轮,正从澳大利亚驶向湛江。因原糖属国家严控的敏感商品,所以国家糖业协会对这条涉嫌走私的糖船盯得很紧。作为海关关长,曹秀康十分清楚总署秘密急电的严重性。但他又预感到:这样大胆走私敏感严控物品除张猗还会有谁?曹秀康赶紧将情报通知给张猗。张猗的反应出奇地平淡:“情报倒真灵通呀。没错,船从澳大利亚来,不过这是有进口许可证的。”“有证就好办。”曹秀康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海关总署一天打来几个电话,要求对这条糖船一定要重点监控并予以查扣,已心中有数的曹秀康也装模作样地布置监控。不久,大鹏号驶抵湛江港,卸下的2.5万吨原糖将港区码头的仓库堆得满满当当。海关港口办事处将有关情况汇报给曹秀康,此时曹秀康才发觉张猗所持的许可证竟是另一个省区的。海关总署有文件规定,此种情况的许可证还须另加盖一章,并经特批后才能使用,也就是说,这批原糖仍属涉嫌走私。曹秀康将电话打给了张猗,张猗一句话把曹秀康顶了回去:“胡说,哪儿有走私。”

几天后,张猗以先提货后补许可证的保函形式将7000吨原糖另装海隆号大轮向南通方向开船。海关总署得悉情报,再次急令湛江海关,这7000吨糖不能运走,并立即派一名调查处长从北京直飞湛江督查。慌了神的曹秀康这才一边强令张猗将已快到上海的船追回来应付检查,一边交待部下,一定要稳住北京来人,拖延到船返回码头为止。几天过去了,身负重任的调查处长急得团团转,曹秀康以种种借口拖延着时间,并一再拍胸脯保证船就在锚地没有开走,7000吨糖也一斤未少。调查处长急了,提出要用缉私艇上船检查,曹秀康双手一摊:“处长呀,你也要体谅我们,缉私艇太小,靠不上大轮船;再说,我们的缉私艇已全部出海,再等等吧。”

令曹秀康和北京来人都如同煎熬的一个星期过去了,海隆号终于从上海折回到了湛江港。上船查验、拍照,7000吨原糖又重新卸回仓库,大家松了一口气,对总署总算有个交代了。

经过一番折腾,张猗又只好回头找曹秀康。于是,在曹秀康的“关照”下,湛江海关分三次给办理了“退运”手续,最后剩下2400吨由海关做样子罚没拍卖。张猗以低价买回,一转手净赚了40万元人民币。 为了张猗,曹秀康还不惜作她的“马前卒”。1997年1月的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曹秀康将海关调查处长朱向成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焦急地说:“有艘船被江门海关扣了,你陪我去趟江门。”曹秀康牺牲星期天休息时间赶去江门,那江门查扣的一定是张猗的走私货。朱向成猜的果然没错。

天渐渐暗下来,紧接着大雨瓢泼。从湛江到江门近300公里的遥遥路途,加上雨大路滑,驾车技术“二把刀”的曹秀康竟将车开进路边的泥沟里。幸好附近有一村庄,最后付钱请村民把车子推了出来。一番折腾,直到深夜才赶到江门晶都酒店。

为报答张猗的“情”,曹秀康不仅出力还出钱。据曹秀康交代,他在湛江海关三年时间所收受的千万元贿款,大都交给了张猗。就连杨衢青费尽心机弄的那个200万元的存折,曹秀康也全部交给了张猗。用曹秀康的话说,张猗一个女孩子出来闯世界不容易,我用不着钱,就送给她用了。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主动地出权、出力、出钱,张猗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被张猗称为“我的老板”的香港走私分子李深这样评价张猗:“她是个很有心计的、狠辣的女人,表面上很讲义气,但她要想做到的事,定会不择手段做到。”而曹秀康一直沉溺于张猗的甜言蜜语与万种风情中不能自拔,直至被处决前,曹秀康仍蒙在张猗编织的美丽的谎言中——张猗告诉曹秀康她是一个20多岁的未婚姑娘,而实际上张猗已36岁,不但结了婚,孩子已十多岁了。得知此真相,狱中的曹秀康顿时目瞪口呆。

湛江海关门洞开

张猗曾对办案人员说:“说老实话,你们总是认为我对海关的有些关员下了许多功夫,其实根本就不对。我不需要巴结他们,反过来,由于他们都知道我和曹关长的关系,都恨不得能来巴结我,叫我约他们的头出来吃饭,因为他们也想有个好位置。”

据湛江海关内部所传,曹秀康左右着湛江海关,而张猗又左右着曹秀康。就连海关的干部提拔、轮岗等人事安排也都掌握在走私分子手中。在湛江海关流传着一个说法:“先开董事会,再开党组会。”所谓董事会,是指张猗、李深的中正公司,张猗是董事长,曹秀康只是总经理,海关提拔谁,曹秀康要先和张猗、李深等商议好,然后才提交海关党组来通过。凡中正公司觉得哪个关员不错,能给他们走私开绿灯,他们就在和曹秀康吃饭喝酒时建议提拔重用;否则,就让曹秀康把此人“发配”到被湛江海关关员视为“西伯利亚”的二级关——徐闻海关。以至后来,走私分子都敢公开地对新提拔的海关干部说:“你以为是海关提拔你,是我喝酒时提拔你的。”

传归传,但走私分子干预海关的人事安排,的确是曹秀康当权时的一道特殊风景。由于张猗与曹秀康的亲密关系众所周知,于是,有些关员便与走私分子同流合污,既收走私分子的钱,又被提拔重用,名利双收。稍有良知的,听说是张猗等人的中正公司来报关,就像耗子见猫,能请假的请假,不能请假便关掉BP机和手机躲出去。有的关员因为被李、张“抓差”,竟吓得躲进厕所几个小时不出来。有“不识相”的,斗胆按规定查验了中正公司的货,不久被曹秀康“发配”到徐闻海关。在对待张猗那批被“失误”查扣的货柜能否退运问题上,有几个不知底细的处长发表了反对意见。事后,曹秀康便借口岗位轮换将这几个不给“面子”的处长从重要岗位换了下来。接着,曹秀康马上决定调整领导分工,将港口办。调查处、办公室等几个要害部门纳入自己辖下,由他具体分管。应该说,在曹秀康一手遮天的湛江海关还是有一些敢于坚持原则的关员,对这些人,曹秀康摆不平,就让走私分子搞掂。他们要么耍流氓,要么电话恐吓,甚至明目张胆地进行殴打,逼其就范。湛江海关霞海办的一位关员,由于没有收受走私分子的贿赂,对走私货物进行了查验,李深团伙竟将他打得头破血流,住院一个多月。在如此恶劣的执法环境下,谁还敢依法为国把门?!

曹秀康注重“友情”,所以他对张猗、杨衢青等走私分子视而不见甚至暗中相助,弃职责、原则而不顾。曹秀康还看重“表情”,湛江海关人员如有谁表情不对,谁有不同意见或在背后说三道四,曹秀康就会敏感地认为你故意跟他过不去,是不给他面子。1997年春节前夕,海关办公室将一帮司机请到一块吃饭喝酒,作为关长的曹秀康前来慰问大家,没想到刚一坐下,曹秀康就板起脸来,厉声道:“你们有人竟然到处乱说,说我一个人用4部小车,不要搞错,我是关长,以后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从郁郁寡欢的谦谦君子到盛气凌人的专断霸主,曹秀康在湛江海关的角色转换,时间之短令人惊奇。把张猗视为红颜知己后,为了创造一个有利于走私的宽松环境,曹秀康在海关全体干部大会上对一些对他有意见的人敲山镇虎:“在湛江海关,要用一种新观念来思想,如果不换观念就得换位置。”曹秀康的新观念是什么呢?就是将海关与货主的“监管与被监管的关系”改为“伙伴关系”。既然是“伙伴关系”,那么就是你好我好,你走私我放行,你赚大钱我得小钱,有名有利,何乐不为呢?一段时间,湛江海关就像一个大市场,走私分子成为海关的“朋友”“伙伴”,可以在各个办公室走来串去,称兄道弟。

内外勾结、上下串通是湛江走私案的一大特色,也是湛江走私活动得以畅通无阻的重要原因。为了成功走私,走私分子重金行贿时,往往出手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之后,湛江口岸以海关为重点的执法监管部门的不少执法人员,或为走私分子通风报信,或为其出谋划策,或在走私分子遇到困难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至发展到执法监管变成放私护私;船务代理帮走私分子涂改仓单,以多报少,少报多进,一般只以总量的10%报关,海关港口办对走私分子货物实行“凭保放行”,对走私货物先放行后查验;海关信息管理部门与走私分子串通,修改。删除计算机资料,逃避监管;港务局码头与走私分子配合,允许走私分子持伪造的单证和海关验讫章将走私物品提走;保税仓成了走私分子的“保险仓”,走私货物进保税仓后,再办假转口退运,实际上销往内地;商检人员在出据商检报告时,按走私分子的要求,在明知为同一批货物的情况下,却分批出证,且不注明是分批出证,出证数量仅按10%来出。

1999年5月12日,曹秀康以受贿人民币205万元、港币22万元、美金1万元、高级手表、照机机各两部,被湛江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曹秀康不服一审判决,提出上诉。

1999年6月7日,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驳回曹秀康的上诉,宣判其死刑并立即执行。上午10点,广东省湛江市郊外的刑场上传来几声枪响,54岁的曹秀康应声倒下。

清脆的枪声带走了曹秀康罪恶的灵魂,而他迟到的仟悔却警醒着世人:要正确地对待人生,正确地对待权力,抵御金钱和美女的诱惑。系列报道三:报关大王——张猗“咣!”大铁门被沉重地关上。铁门之内,世界不再精彩。任何无限制无原则地享受生命的人,生活都会送她到极乐世界去。

1999年4月27日下午,深圳市公安局看守所。“63号,出来。”随着女干警的一声喊叫,703号监所走出一个身穿枣红色囚服的女犯。她,就是湛江“9898”案首要走私分子张猗。

在湛江特大走私受贿案主要案犯中,这位令湛江原海关关长曹秀康拜倒在其石榴裙下,而后又腐蚀了湛江大批干部成为“报关大王”的张猗,恐怕是最引人注目的了。

今天是“9898’”专案组捉住张猗的日子,让我们听听她对自己罪行的认识——“起诉书说我是首要分子,湛江又不是我张小姐去后才有走私的,好像湛江海关是我开的似的。”答话时,张猗翘着二郎腿,眼睛斜向一边。“你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吗?”“我是个少想多干的人,我如果多想一下,也不会有今天,今天就是今天。我的生活原则就是享受生命,享受生命的每一天。后悔?后悔有什么用,后悔也改变不了以前做过的事。”张猗侃侃而答,看不出有丝毫的痛悔与哀愁。“张猗,站好,拍张照片。”“不照啦,不照啦,穿着这身国服,多难看呀!”她用双手遮住脸庞。张猗在高墙内还保持着一份虚荣。不过,最后她还是顺从地站好了。她的身后,是带着钢丝网的高墙和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咣!”大铁门被沉重地关上。铁门之内,世界不再精彩。任何无限制无原则地享受生命的人,生活都会送她到极乐世界去。

张猗,1963年出生于上海。原名张漪。因从小脸上长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当中学教师的父母觉得,两个酒窝已经水多了,再用“漪”宇水就更多了,于是将“漪”字旁的三点水去掉,改成了“猗”。从此,张猗比较信命。1978年,年仅15岁的张猗随父母迁到香港定居。她说,她可能注定不适合呆在水太多的地方,上海水多,香港水也多。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妹妹从香港移民加拿大时,自己竟坚决不愿去,而独自一人留在香港,最后还要跑到三面环水的湛江“捞世界”。她命该栽到水里,她认了。当然,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的一派胡言,如果不走私不违法,湛江水再多,与你张猗又有何干呢?

瞒骗和故弄玄虚是张猗最拿手的本事,这一点,办案人员也曾领教过。起初,办案人员对张猗的身世了解不多,这期间,张猗的小聪明耍得也最多。当办案人员让她谈跟湛江海关哪些人交往时,她东拉西扯地讲了很多人.偏偏回避与关长曹秀康熟识的问题。当时,办案人员搞不清张猗是否结过婚,每次谈家庭情况,她所谈的都是父母姐妹,从未谈到自己结婚及爱人、孩子的情况。直到逮捕证需要家属签字,办案人员才找到了她的爱人,那个一直被张猗说成只是她生意合伙人的黄某。

办案人员发现张猗的记事本后,看到上面记有香港两家银行的开户记录,其中一个写着李,一个写着曹,后面是金额。办案人员分析,这李和曹定是指与她交往最深的走私分子李深和海关关长曹秀康,金额正说明他二人存在张猗这里的钱数。刚一交锋,张猗竟像早已知道办案人员的心思似的,狡辩说,你们甭费心了,那李和曹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我记账的密码,一个表示存的美元,一个表示存的港币。当办案人员问到记事本上记的桂枝多少多少元是什么意思时,张猗却饶有兴致地说:桂枝就是指湛江赫赫有名的“油大王”林桂枝(又名林春华),那金额是我在海关电脑上偷偷抄到的。人家都说林桂枝是全湛江最有钱的人,我想看看他的钱是怎么赚来的,他有没有偷漏税,如果有的话.我还准备举报他得举报费呢!

然而,事实胜于狡辩。经过深入调查证实,办案人员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李和曹及其后面的数字正是李深和曹秀康送给张猗钱的记录。林桂枝后面近700万元的钱数是大走私分子林桂枝大量走私成品油,通过张猗搞假报关后,林桂枝付给她的“通关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张猗糊弄人从来都是小菜一碟。

不仅如此,张猗平时就善于瞒天过海,令人咋舌,包括对自己的姐姐和曹秀康。

马某(随母姓),是张猗的亲姐姐,也是张家“四朵金花”中的一朵,一直生活在上海。下岗待业后被张猗召到湛江。她给姐姐的任务是陪需要打通关系的各类人员吃饭、喝酒、唱歌、跳舞,趁机要张名片,联络感情,以备有用时求助。但是,张猗许多生意上的事情是不让姐姐插手的。一次,从香港来了一个英文名叫Mike的人,此人在湛江呆了一段时间,马某除了知道他是张传的一个“朋友”外.别无所知。然而,她哪里知道,此人就是张猗的丈夫。马某只知妹妹结了婚但从未见过妹夫,加上张猗的瞒骗,竟闹出了姐姐与妹夫相见不相识的笑话。

转眼间,马某在湛江已呆了一年多时间,与曹秀康更是老朋友了。有一次,曹秀康好奇地对她说:“你与张椅长得真像姐妹一样!”马某十分惊讶:“曹关,我和张猗就是亲姐妹,怎么你还不知道啊!”弄得曹秀康十分尴尬,因为张猗仅仅告诉他马某是她一个相熟的上海同乡。

张猗与曹秀康的相识十分偶然却又必然。1995年8月,曹秀康从海关总署调到湛江任海关关长兼党委书记,曹本身谨慎敏感加之带有情绪,因此,初到湛江,他显得郁郁寡欢。张椅自1992年到湛江捞世界,与人合伙做金融期货生意,因种种原因,此时也是举步维艰。两人在一次宴会上相识,张猗的娇巧秀美突然如同天赐良缘般令曹秀康怦然心动,而精明过人的张猗也立刻意识到自己人生转机的救世菩萨即在眼前。曹秀康掏心捧肺,对张猗诉说着自己的苦闷,而当时已30多岁并有一个十多岁儿子的张猗却煞费苦心地对曹秀康编织了一个弥天大谎:她从15岁便独自闯荡南北,历尽人间酸苦,以至于现在25岁了仍待字闺中……一段陈词,怜香惜玉的曹秀康竟然泪眼腾腾。

之后,张猗开始有意识地主动上门。曹秀康独自住在一套3室2厅的空房子里,每当悲凉之感油然而生之时,张猗总会带些酒菜过来与他小酌一杯,给他郁闷的精神带来欢愉。从此,曹秀康不再为洗衣、做饭、整理房间而发愁,不再为清静独闲时没人陪伴而心忧。渐渐地,张猗成了曹秀康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对张猗的依赖越来越严重了。直到有一次,曹秀康不胜酒力,喝得酪配大醉,张猗服侍过后,凌晨时钻进曹秀康的怀抱,俩人更是“亲密无间”了。曹秀康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曾让张猗为之心仪,而她万万没有想到曹秀康竟然“中看不中用”。为此,面对张猗的百般娇媚,曹秀康只好充分地运用手中权力效尽“犬马之劳”,来弥补他对张猗的万分歉疚之心,来博得美人时时的微笑。

而在张猗看来,享受生活如果没有经济基础又从何谈起,无论如何,曹秀康的地位与权力是能够满足她张猗对金钱的渴求的。这一点,并非所有的男人都能做到。于是,她将对曹秀康的鄙视压在心底,而对曹秀康的体贴呵护依然一如既往,并关爱有加。

1996年“五一”节,湛江海关新建的办公大楼在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落成剪彩。海关总署、省、市有关部门以及各兄弟海关都派出领导前往祝贺,张猗也被曹秀康点名成了特邀嘉宾。作为主角,曹秀康身穿一袭笔挺漂亮的西服,枣红色暗花领带在胸前飘来荡去。他一会与这个领导握握手,一会儿又同另位嘉宾谈笑风生,给人一种潇洒不凡之感。当典礼结束,举行招待酒会时,张猗走到曹秀康身边柔情地说:“曹关,你今天好帅啊!”两人轻轻地碰杯,会意地笑了。

其实早在几个星期前,为曹秀康主持新办公大楼庆典剪彩的穿着妆扮,张猗已四处奔波了。张猗量好曹秀康的身码,连续跑了多家时装商场。西装买好后,又为挑选相配的衬衣领带和皮鞋跑了两天。最后就连戴什么颜色、什么牌子的手表,都让张猗斟酌了好半天。张猗的这种无微不至,令曹秀康感动不已。

1997年3月21日,是曹秀康52岁的生日。时光如梭,人生如梦,年过半百的曹秀康几乎还没有过一个像样的生日。然而,这一天却被极有计谋的张猗铭记在心。下班后,曹秀康如约来到湛江银海酒店的一个包间内,当他推开房门时,刚才还昏暗的灯光突然间亮如白昼,张猗带着迷人的微笑拥上来,递上一个精巧的礼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只瑞士伯爵牌双向透明的高级机械手表。灯光下,墨绿色的表带熠熠生辉。“曹关,生日快乐!”张猗说完,在座的十多个男男女女也围过来,重复着同样的话语,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这里面除了张猗及姐姐马某和香港走私分子李深,其余的全是曹秀康的部下——湛江海关一些重要部门的处长、主任。曹秀康望着张猗精心为自己操办的隆重的生日宴会,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插满红蜡烛的蛋糕端上来了,张猗用胳膊轻轻地碰了一下身边的曹秀康:“曹关,你许个愿,吹蜡烛吧。”摇曳的烛光映红了曹秀康的脸,他深情地将目光投向张猗,然后,虔诚地合起双手,闭上了眼睛。“呼!”曹秀康用力向蜡烛吹去。

曹秀康许下了怎样的一个心愿,我们已无从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此时的曹秀康也许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用力吹灭的竟是自己的生命之烛。

无独有偶的是,有幸参加此次曹秀康生日宴会的十多位处长、主任,在“9898”案中几乎全部成为阶下囚。

因有红粉佳人相伴,曹秀康回北京的次数越来越少,关于曹的各种排闻,也多少传到了他在北京工作的爱人的耳中。一场哭闹风波过后,海关总署领导决定将曹的妻子也调到湛江海关,而在征求曹秀康的意见时,他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不能来。结果此方案未能成行。

而张猗却将干戈化为玉帛——将曹秀康的女儿送到加拿大留学,又向她奉上几十万元美金的生活费,另外赠送了一套价值60万元的别墅。张猗此举不仅除去了曹秀康夫妇的一块“心病”,还摇身一变成了曹秀康全家感激的对象。

曹秀康对张猗由同情到爱慕,后来竟痴迷到失态的地步。一次,曹秀康同湛江市几位领导同去香港,李深、张猗联手宴请。席间,曹秀康竟然抓住张猗的手不放,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全然忘了旁边还有其他人。

张猗在交代材料里这样评价曹秀康:曹秀康古怪、清高,但对我很好。每次打电话,他可以跟我谈一个多小时,有时称我“小宝贝”。他对我很痴情,每次我回香港他都不高兴,让我陪他玩。平时坐车、吃饭,经常不顾周围环境和我亲昵,搞得我极不舒服。

在与张猗交往的男人中,从形象上曹秀康应该算是最有派头的,但他却是张猗打心眼里最瞧不上的一个。在湛江,除了曹秀康,张猗不仅跟李深,还与其他一些“有头有脸”的人过往甚密,她与原某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罗某呼哥称妹,还和一些领导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顾忌地亲吻、拥抱、跳贴面舞。一次,曹秀康实在看不过眼,找了个机会,拐弯抹角地提醒张猗:“以后要检点些,多注意影响。”张猗听后笑嘻嘻地将久蓄心中的鄙视回敬给他:“哟!怎么,还吃醋呀!你行吗?我就这样,你看着办吧。”

为了淋漓尽致地享受生命,张猗将人格、尊严、廉耻统统地抛到了一边。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钱、有权,对自己有用,她都敢于放浪形骸,将他们驾驭在自己的手掌之中。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张猗还具有很多漂亮女人所不具备的,那就是,用张猗自己的话说:我的魁力是什么,我的魁力在于我有头脑。

这一点,恐怕要数曹秀康感悟最深了。因为如果没有办案人员的点破,曹秀康至死都不会弄清张猗的真面目。当时,呆若木鸡的曹秀康长嘘短叹之后,大骂张猗实在是个太有心计的女人。而在此前,不管对谁,包括办案人员,曹秀康是坚决不说张猗半点不好的话的。

张猗是个复杂的怪胎,她瞒天过海,风流放荡,但为人又“行侠仗义”,这一点不仅曹秀康,就连湛江的大小走私分子都非常佩服。

若有哪个走私分子因关系未疏通好,走私货被湛江海关给扣了,不论通过谁介绍,只要找到张衡,她都一口答应。而且,凡是答应过的事,她都能靠自己与曹秀康的关系把事情摆平。开始,张传给人帮忙从不先开口谈钱,事成后,走私分子大都送来比她开口要还要多的钱。这时,张猗都是十分豪爽地说:“不急,你还要组织货源.资金周转也挺困难的.钱给不给无所谓,我只不过给你打了个电话嘛。”七然,说归说,送来的钱,她一分也不会少收。但此番话,却让这些走私分子觉得作为女流之辈.张猗相当讲义气。

1997年10月,一个走私分子的2万吨钢材被湛江海关查获。这时正是中央打私工作会议召开不久,各地都对打私工作抓得很紧,尤其是走私重灾区广东省沿海更是气氛紧张。这个走私分子正撞到枪口上。所以,尽管他活动了很久,依然没有搞掂,他以前的关系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出面帮他。最后,他通过走私分子李勇找到了张猗。张猗 一听,知道不能轻举妄动,于是便说:“现在都什么时候啦,你还敢干,而且还做这么一大单。我可以给你帮忙,但费用要高,每吨多收10元。”张猗接下这宗难做的“生意”,但为了在风口浪尖上保护曹秀康,她没有惊动曹,而是直接找到通过她给曹秀康吹风才得以提拔的海关港口办一位副处长和经她帮忙才被保住未调到边远下属海关的一位科长。在湛江办事一路绿灯的张猗,这次算是第一次尝到碰壁的滋味。这两个曾受惠于张猗的人,这一次竟任凭张猗说什么都不敢答应帮忙,气得她到处大骂他们忘恩负义,并扬言要到港口办领导那里去告状。为保面子,张猗最后不得不找到曹秀康,在曹的庇护下,将2万吨钢材分成几小单报关,才算了结。这一宗“风险”生意,张猗净得54万元。

在张猗的人生旅途中,有两个男人与她关系非同寻常,并且最终都与她作伴,共赴黄泉。一个是在湛江结识的曹秀康,另一个就是在香港认识的李深。

李深原是湛江市文工团一个翻跟斗的演员,人长得黑瘦矮小。后通过买单程去了香港,经过几年的折腾也有了一些积蓄。那时,张猗在香港已经结婚,在一家经纪公司当中介,因业务关系认识了李深。李深虽其貌不扬,但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张猗竟对他十分欣赏。一段时间后,张猗的父母姐妹得知真情,一致反对张猗与李深交往,因为他们觉得跟着李深会学坏。对此张猗非但不听,还下决心随李深到湛江闯世界去了。

李深在湛江地区注册了13家公司,前期曾走私汽车、汽配件、钢材等。到了后期,他觉得要常吃走私饭,就必须闯过几道重要关口,这其中海关最为关键。1996年初,李深和张猗在湛江结识了海关关长曹秀康。不久,即利用张猗的色相将曹拉下了水。此后,张猗开始到处吹嘘自己与海关关长的关系如何如何“铁”,说自己是通过中央某位领导认识曹的等等,使外人不敢小瞧她。由于张猗、李深走私闯关肆无忌惮.一时间.湛江海关关员谈张猗、李深色变。他们成立的一个未在工商管理部门注册的“湛江技术开发区中正贸易公司”,专事走私活动。他们利用各种手段,将海关、边防、商检、港务等重要执法部门的关键岗位全部打通。报关时采取少报多进、伪报品名、不经报验直接提货以及假退运、假核销等手法,逃避监管,偷逃税款。走私分子的货船抵达湛江港口后,“中正公司”全权负责报关,李。张二人按五五比例坐地分赃,收取通关费,成为威镇湛江的“报关大王”。据统计,“中正公司”两年间几乎垄断了走私分子在湛江的报关业务。他俩认钱不认人,明码实价:走私汽车一辆需缴通关费3万港币,走私钢材一吨需缴通关费260元,走私成品油一吨需缴180元左右。即便是市委书记陈同庆的“公子”陈励生走私,也得由“中正公司”代理报关,并如数缴纳通关费。有的走私分子不信邪,自找门路,自行报关。李、张闻讯后,勾结有关执法部门,将已报关放行的私货追回,然后转交其手下李勇与该市赤坎区打私办、公安边防局合伙开办的拍卖行进行拍卖,形成了走私、通关、拍卖走私罚没物品的“一条龙”作业。

从1996年初到1998年8月,张猗参与走私汽车车身3200余套,整车108辆,钢材17万余吨,柴油4万余吨,原糖1万余吨,大豆5万余吨,共计73次,偷逃税款4.2亿元人民币。李深参与走私汽车车身3600余套,整车248辆,钢材19万余吨,柴油4万余吨,原糖1万余吨,偷逃税款人民币4亿余元。

1998年9月14日晚,从香港飞抵上海的张猗刚一人住希尔顿饭店,她的住房周围就布满了许多警惕的眼睛。次日凌晨7时,广东公安人员在上海警方的配合下,在虹桥国际机场的登机桥上强行扣住了她。此时,距飞往香港的航班起飞时间仅20分钟。面对突如其来的公安干警,张猗瞪大眼睛叫道:“你们凭什么抓我?”公安人员厉声喝斥:“你涉嫌走私,我们奉命逮捕你。”面对此情此景,狡猾的张猗突然撒起泼来,竟然解开胸前的衣扣说:“我内裤胸罩没有戴,我要回家。”不容张猗耍赖,公安干警已将一副锃亮的手铐铐住了张猗罪恶的双手。

1999年6月7日。这一天,张猗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一同前往的还有原湛江海关关长曹秀康和香港走私分子李深。系列报道四:边防员的“黑色搭挡”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贪欲这东西一旦被点着,如同火上浇油,愈燃愈烈。等待走私分子送钱上门毕竟如同守株待兔,要想获取更多的钱财,只能主动出击。

1999年6月7日,久旱的湛江,突降倾盆大雨,似乎要荡涤几年来积淀在湛江的“污泥尘垢”,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湛江人民终于能够长长地舒一口气了。

上午9时,国徽高悬的湛江影剧院,群情激愤。正义的法律之剑,即将扬眉出鞘。在等待宣判的犯罪分子当中,有两个人特别显眼:他们身材一高一矮;皮肤一白一黑;体形一胖一瘦,这二位正是本案的要犯。那个高瘦白的是湛江公安边防分局局长邓野;矮胖黑的是湛江公安边防分局政委兼党委书记陈恩。他们同生于1956年;同在一个单位供职;同是正团职、上校军衔;同于1998年9月22日被刑拘;同于1998年10月5日被逮捕;同于1999年4月9日被湛江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同在湛江市中级人民法院一起受审;涉及的罪名同样一致,甚至连最后的判决也一样:“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终审裁定,核准湛江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贪污罪、拘私枉法罪、滥用职权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数罪并罚,分别判处被告人邓野、陈恩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联手谋私,“好戏”连台“海关不把关,边防不设防”。这句顺口溜在湛江百姓中流传甚广。本来公安边防除了维护海上治安,防止罪犯外逃,更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反私缉私。可以说,边防是为国把门,打击走私的第一线力量。由于海面上的缉私基本上由边防负责,走私货船要想顺利驶进码头,首先要闯的自然就是“边防线”了。

1995年5月初的一天,走私分子李勇找到刚从湛江公安边防分局边境科长升任为副局长的邓野。李勇原是湛江市霞山区打私办主任,对邓野并不陌生。后来,李勇小时候的同学李深移居香港后又折回湛江捞世界,李勇便毅然辞去公职,投奔了李深。

既然熟识,李勇便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我有一艘小运输船,来往于香港与湛江之间运货,希望你们能关照点,不要经常查扣。”李勇讲完,见邓野没作声,便凑上前悄声说;“以后每月给你和陈恩每人5万元,陈政委已经同意。”听完此言,邓野点了点头。李勇果然没有失信,很快给邓野与陈恩奉上10万元。

转眼到了1997年8月,邓野再次升职,当上了边防分局局长,与陈恩正式成为搭档。因为有了以前的“共同利益”,从此,湛江公安边防分局便成了邓野、陈恩联手谋私的“大舞台”,并且“好戏”连台。

10月24日晚,邓野接到情报,有一艘走私200吨原糖的货船将在湛江坡头区南油码头上岸卸货。邓野立即派心腹副参谋长郭进谦带100多人前往查扣。过了一会儿,郭进谦打来电话,说他们跟公安对上了,现场一片混乱。邓野不敢怠慢,立即同陈恩前往事发地。路上,坡头区公安分局局长雷肃天打来电话告知:船是我们先查扣的,你们边防就不要插手了。原来,这200吨走私原糖是李深和李勇与雷肃天早就预谋好,并准备将船靠进雷管辖的地盘卸货运走。谁知“半路杀出程咬金”,边防的到来一下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邓野和陈恩哪里知道这些内幕,坚持说:“你们没人在船上,海上的事应由我们处理。”正吵得不可开交时,邓野的手机响了:“邓局长,你们是否要扣一艘原糖船?”邓野一听是李勇,便说:“是呀,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货,你们让给公安处理啦!咱们晚上到银海酒店面谈。”

夜幕笼罩,繁星点点。银海酒店的一间包房内,本应是共同打击走私的公安和边防的“一把手”,这时却围坐在走私分子的周围讨价还价。李勇成了这场谈判的主角,他对着邓野、陈恩发话道:“给坡头公安分局处理算了,你们撤兵,他们付给你们单位20万元办案费。你们两个的,我会另作安排。”陈恩望着邓野投出默许的目光,立即打电话命令郭进谦撤兵。

坡头公安分局迅速将2000吨原糖搞了个假拍卖手续,收取120万元后,将货退给了李勇。李勇也很快给邓野与陈恩各送去10万元钱。

经一事长一智。由此李勇更深刻地领悟到要成功走私,不但“海关不把关”,同时还须“边防不设防”。他的这一想法得到走私团伙头目李深、张猗的赞同。于是,彻底打通“边防”的重任自然落到了李勇肩上。此后,李勇经常到邓、陈的办公室,成了边防局的熟客。并且每逢进货,李勇都事先告知邓野或陈恩,他俩自然也会立刻通知手下“留情”。事后,李勇便如约给二位送上10万元钱。时间长了,边防局的官兵也渐渐看出了门道,知道哪是“大老板”李勇的货,并因此认识了他。

1998年3月,全国开始整顿公、检、法队伍的纪律和执法环境。在湛江公安边防分局,陈恩任整顿检查组组长,邓野任副组长。动员大会上,陈恩、邓野都作了义正辞严的讲话——要严格执法,绝不能以罚代刑,更不能贪赃枉法。但现实生活中的邓野、陈恩却是说一套做一套,台前一套台后又一套。

7月下旬的一天,陈恩高兴地对邓野说:“李勇有一艘油船要进港,我同他讲好了,这船油的利润给咱俩三成。”邓野没吱声,但他心里明白,要分三成可能胃口太大了。果然不出所料,过了两天,陈恩将邓野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拿给他5万元钱,然后怒不可遏地大骂:“李勇他妈的不是人,说话不算数,明明答应给30%,现在放了他两船货才给10万元,得找他算账。”

10万元,已不是小数目。但此时在邓野、陈恩看来,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而是他李勇有点不把“边防”放在眼里了。两人决定让李勇尝尝厉害。

机会还真让陈恩给逮着了。一个月后,一艘装有2万吨钢材的外籍轮“和平号”被邓野手下扣住。经初查,船是韩国的,手续齐全,只要货主能提供合法进口批文,便可以不认定走私。恰巧这时,李勇找到陈恩:“陈政委,货是我们的,还是让我们先把货卸下来吧!”“卸货?这货没有进口批文,我们要调查。”陈恩黑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李勇这才醒过神来,上次随口答应给邓野、陈恩的三成利润没兑现,今天是‘有仇必报”了。识相的李勇堆上满脸的笑容,一个劲地陪着不是:“这么着吧,你开个价。”“180万!”陈恩一锤定音后,赶往广州开会去了。得知陈恩已走,李勇便将邓野约出来大发牢骚:“陈恩也太狠了,他要我出180万元,邓局长,你跟陈恩说说,少一点,80万元搞定算啦。”

陈、邓的目的是要敲一敲他李勇,别不知天高地厚,有眼不识“泰山”,现在目的达到了,价钱自然可以商量。最后,陈恩同邓野商议:“80万就80万,但其中必须有10万元是我们两个的,要现金。”“合作缉私”,生财有道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贪欲这东西一旦被点着,如同火上浇油,愈燃愈烈。等待走私分子送钱上门毕竟如同守株待兔,要想获取更多的钱财,只能主动出击。

1999年年初的一天,邓野、陈恩和郭进谦三人坐在一起讨论年终总结的事,谈着谈着,竟扯到钱上:“快要过年了,得想办法弄些钱。”于是,三人商议,由副参谋长郭进谦出面,去找雷州市乌石镇有名的大走私分子李春强合伙走私香烟。“合伙走私?”李春强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他明白邓野、陈恩、郭进谦三人要弄点钱过年时李春强心花怒放——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双方一拍即合,李春强出资金,联系货源,郭进谦负责武装保护。就这样,缉私卫士为了私利,竟同走私分子勾结,联手上演了一场“打私护私”的丑剧。几天后,郭进谦拿着走私得来的90万元兴奋地向邓、陈交差。三人欣喜若狂,立马将钱平分。90万元走私款就这样轻易地落入了打私者的腰包。

几天后,陈恩与邓野又坐在一起“交流思想”。同是“道中人”,谈话自然不用掩饰。陈恩感叹道:“再干几年,就要转业了,到时连部车都没有。”言外之意,趁现在有职有权搞部私家车用。“你去同李春强说说。”陈恩的话也正中邓野的下怀,任务又交给了郭进谦。

郭进谦不愧为得力干将,几天功夫,三辆崭新的丰田3400型吉普车便开到了边防分局的仓库。邓、陈、郭三人围绕着将要属于自己的车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爱不释手,喜不自禁。可是走私车上牌照并不容易。陈恩又指示手下以每部车15万元的价格办妥了所有的手续。为掩人耳目,三辆车都办成了外地车牌。

邓野、陈恩与走私分子“合作缉私”,肆无忌惮,这一点在与陈某的勾结上表现得就更为充分了。

陈某原是汕尾市的渔民,拥有一艘可以出海打鱼的渔船。1993年,他托人找到时任湛江公安边防分局边境科长的邓野,与边防分局签订协议,陈出渔船两艘,自己负责油料和出海费用,边防分局负责出入,出通讯设备,并派战士下船出海缉私,缉私收入的8%作为提成返给陈某。就这样,两艘普普通通的打渔船,摇身一变,成了专业缉私队伍的公边艇。

一年下来,陈某没能赚到大钱。8%的提成,连维持两艘船出海的开销都不够,更何况还要给中介人和边防分局的领导分红呢?陈某气不过,绕过中介人,直接找到邓野,提出要将8%提到20%,并私下商定,从这20%中再提3%-5%给邓野和局领导。邓野欣然同意。

之后,随着邓野职务的不断升迁,“合作缉私”的提成也水涨船高,从20%到25%,再到30%。几年时间,陈某从边防分局缉私收入中提成了两千多万元,而同时,仅邓野一人就从陈某手中获取了120多万元。

1996年底的一天,陈恩与邓野又扯起“合作缉私”的事,郭进谦正好在场。邓野听话音觉出陈恩对此事有点看法,于是便主动提出今后陈、邓、郭三人入股,以个人股份形式向陈某投资,这样以后每月都有固定股红收入。对这个好主意,三人拍手赞成。于是,郭进谦将陈某找来,经过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协议:陈某两条船作价600万元,占总股本的60%,邓、陈、郭合占40%,需投入240万元。但陈某自然明白,让他们从自己腰包掏钱无疑是虎口拔牙,所以240万元的所谓股本投入如同“竹篮打水”。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从1997年开始,全国范围内打击走私的力度不断加大,各种走私活动一度有所收敛,缉私收入自然少了许多。但邓野、陈恩哪管这些,既然说好了40%的股份,那股红是一定得付的。郭进谦按邓、陈的意思,先后从陈某处拿走了30多万元,每人分得12万元。

陈某也不傻;表面看缉私收入少了,但他另有高招:他打着邓野、陈恩的牌子,向一些走私分子收取保护费,每只船2万元。这事后来传到邓野、陈恩的耳朵里,这两个执法官竟然恬不知耻地笑着说:“陈某这家伙也成精了。”

不义之财,取之“无碍”

在湛江众多的走私分子中,与边防关系最好的除李勇外,还有号称“走私油大王”的林桂枝。

林桂枝,又名林春华,只有小学文化水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斜斜,然而,这并不影响他走私的智商。他平日里沉默寡言,但一旦有他用得着的人,出手大方,而且干脆利落。80年代,林桂枝还是广东省某县一个公司的业务员,但仗着头脑灵活、胆子大,几年时间便靠走私发了横财。林桂枝在湛江注册成立了8家公司,专门从事成品油走私。他走私的油量占整个湛江地区走私油的85%以上。有人这样形容:如果林春华一发威,就连当地公安局的汽车都没有油用。

为了圆其“中国油王”之梦,林桂枝投资上亿元承包码头,购买4条走私油轮,建造了自己的大油罐,实现了运输、仓储、销售走私油料的成龙配套。

在湛江码头,记者见到了林桂枝投资兴建的20多个巨大的油罐,这些与运输油船有管道直接相连的庞然大物,排列成行,甚是壮观。它们如同大开的狮口,攫走了多少国家的财富,人民的血汗!从1997年1月至1998年9月,林桂枝走私团伙共走私成品油案值人民币19.5亿元,偷逃税款3.47亿元。他走私成品油的数量相当于1997年我国汽、柴油进口总量的1/10。一时间,他与中国炼油大户茂名石化总公司较劲,不到半年,竟让“茂油”损失6亿多元。

林桂枝是湛江名闻遐迩的“大款爷”,这一点就连眼界一向很高的“报关大王”张猗,都对他刮目相看。有一次,张猗带着姐姐马某陪海关干部唱卡拉OK,巧遇林桂枝,看到这位“油大王”,张猗眼睛一亮,立刻迎上前去,左一个“桂枝哥”,又一个“桂枝哥”,嗲声嗲气的样子连旁观者都觉得太过肉麻。这还不算,她又拉着姐姐的手,对着林桂枝说:“这是全湛调有钱的桂枝哥,快叫桂枝哥呀!”

林桂枝最有钱,邓野、陈恩自然不会不知道,他们也绝不会放过这块嘴边的“肥肉”。

一次,林桂枝的一艘小油轮在湛江港附近被边防局查扣了。船上有国内发票和运单,几乎无可挑剔。但邓野和陈恩还是拖了几天才同意放行。不久,陈恩和邓野约林桂枝一起到湛江金辉煌夜总会消遣。陈恩对林桂枝说:“你的油船我们放了,但查扣是有情报的,也出了很多人力、物力。”此言一出,其含义不挑自明。没几天,林桂枝亲自来到邓、陈办公室,各送上5万元港币。以后,“守信用”的林桂枝便被选作邓野、陈恩搞其他违法活动的“买单”人。

1998年7月,邓野、陈恩到省里开会。报到的第二天便是星期五了。上午大会开始,而台下的邓野与陈恩却开起小差:这会开得真没意思,咱们去澳门玩玩。两人臭味相投,说走就走。晚上,就赶到了珠海。其下属一个边防支队的负责人李某早已带着准备好的几万元钱飞到这里,并通过旅行社办妥了出境手续。三人顺利出境,住在澳门的财神酒店。

他们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到葡京大赌场开开眼界。第二天一大早,邓、陈、李三人直奔赌场。几个回合下来,筹码有去无回。不一会儿,三人就将所带钱款输得精光,但赌在兴头上的陈恩却没有罢手的意思,他转过身对李某说:“给林桂枝打电话,让他想办法送点港币来。”不久,林桂枝委托澳门的一个“朋友”找到他们,送来了几万元港币。接钱后,陈恩在李某的陪同下又返回赌场,结果仍然是“有去无回”。

回到湛江后,陈恩、邓野还时不时地回味那次赌一把的刺激,但觉得不够尽性。于是俩人商定趁周末再赴澳门搏一次。为带足赌资,出发前,陈恩让李某约林桂枝到澳门会合,同时邓野也给另一个走私分子张某打了电话。安排妥当,4人浩浩荡荡地赶到珠海时,张某早已带着20多万元港币在拱北海关等候,邓野、陈恩每人拿10万元,剩下的几万元甩给了郭进谦。这一次,他们为了赌博方便,直接住进了葡京酒店。4人马不停蹄直奔赌厅,结果幸运仍没惠顾。正在这时,林桂枝如约赶来,给每个人分了5万元的筹码,并带着邓野、陈恩来到贵宾厅。也许是贵宾厅真能带来“贵”气,大注押下,一反以往的霉运,这次竟然赢了。大家个个喜气洋洋,邓野和陈恩也将赢来的筹码换回19万元港币。

作为回报,邓野和陈恩回湛江后曾主动宴请林桂枝,并十分“仗义”地对他说:“林桂枝,你可以大胆去干,我们来保护你。”

机关算尽,难逃法网

作为党员干部,应该说从一开始,邓野、陈恩都明白他们在执法犯法,在挺而走险。为了保住职位,不露出蛛丝马迹,他们将赃款全部转移。陈恩存款多了,怕日后忘记,以别人的名字在外地存款后,用笔记本的一页记下账号等资料,然后用对页粘贴起来。为防万一,他还用一张纸把存的金额、账号写下来,然后对折撕开,自己保管一半,老婆保管另一半。然而,苍天有眼,1998年9月15日晚,邓野、陈恩被通知等候省边防总队领导前来检查工作。从此,这对一向配合默契的搭档开始携手并肩走进人生的“黑色之旅”。

面对办案人员,邓野尽管胆颤心惊,但除了表白自己作为革命军人,绝没有做过任何给部队抹黑的事件之外,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沉默。而陈恩则与之相反,一开始便采取主动出击的方式与办案人员较量。

然而,在大量铁的事实面前,邓野首先缴械,陈恩却拿出了泼皮无赖的本事。为了打消陈恩的抗拒和侥幸心理,办案人员在讯问邓野的时候,同时提审陈恩,意思是让陈恩看到邓野之后,明白共同犯罪的事你不讲别人也会招认。谁知陈恩一看到邓野,竟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审讯室门口,对着邓野大呼冤枉。狡猾的陈恩直到这时,还要向邓野传递信息:我还没有招供。

为了让拒不交代的陈恩输得服气,办案人员曾三下遂溪,到陈恩妻子的老家追缴赃款。一处废弃多年的老房子,曾是陈恩妻子家的老屋。砸开锁着的破旧木门,一股股霉味扑鼻而来。借着昏暗的光线,陈恩的妻子带着办案人员来到靠里面的一堵墙边,她指了指一米多高的地方,对办案人员说:“就在这里。”原来,陈恩早就做了预防准备,为藏赃款,费尽心机。他在墙上打了洞,取出里面的砖块,将存折包裹好放进墙里,然后又重新砌上砖,刷上白灰。清点过从墙洞里取出的赃款后,办案人员分析,陈恩的赃款绝不止这些。于是再下遂溪,来到陈恩的弟妹家追缴。由于对方不配合,办案人员查遍房前屋后也一无所获。最后三下遂溪,终于在离陈恩弟妹家很远的地方,二副废弃的旧石磨盘石磙下的石槽里发现了陈恩窝藏的赃款。

经法院审理查明:邓野,受贿人民币126.8万元、港币10万元,共同贪污人民币70万元,造成国家税收损失人民币5276015元,有巨额财产人民币232万元,不能说明合法来源。案发后,检察机关追缴和扣押赃款人民币427石万元,港币12083元,美金1145元。陈恩,受贿人民币25万元、港币18万元,共同贪污70万元,有财产人民币138万元、美金28368元,不能说明合法来源。案发后,检察机关追缴扣押赃款人民币246万多元、美金2.8万元、港币14.5万元。

邓野、陈恩这对利用职权、执法犯法、狼狈为奸的“搭档”,将在“自筑”的监牢内共同走完他们的后半生。系列报道五:花衣市长——杨衢青

杨衢青曾向办案人员这样交代:“我向往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我不但要穿花衣,我还要食有鱼翅、鲍鱼;住要宽敞明亮、高档装璜;行还要有车代步。”

但是,靠工资吃饭的杨衢青也明白,靠自己那点薪水,甭说追求享乐,恐怕连平时开销都有点捉襟见肘,所以从当上霞山区委书记起,他开始大量收受“红包”。

1998年10月5日晚,湛江人称“花市长”的杨衢青好日子到了头,他是穿着一身花衣服进去的。

穿花衣服是为作贡献

杨衢青是广东省电白县人。年轻时勤学肯干,上高中时就当上了团干部,之后干过宣传员、土改队员、盐业公司统计员以及乡干事,县农业局副局长,农村部部长。

1984年,他当选为廉江县副县长。这一年,他有机会去了趟香港。在香港呆的时间虽不长,仅短短一个星期,但竟改变了杨衢青对世界及自我的认识。回来后,寡言的杨衢青变得多言,但说得最多的已不再是工作,而是感叹自己在农村辛苦30多年,穿的破破烂烂,生活过得清贫艰苦,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当这个官还有什么意思。从此,他开始热衷于出国。1985年,杨衢青调任湛江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兼秘书长。1992年,时年55岁的杨衢青当选为湛江市副市长,直到他从副市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他先后去过23个国家和地区,几乎每年都要出国一次。

随着出国次数的增多,人们渐渐发现,昔日庄重朴素的杨县长、杨书记、杨市长不见了——在公众场合,在电视屏幕上,杨副市长给湛江人民带来一个又一个“惊叹”: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变色眼镜,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项链,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钻石金戒,上穿花衬衫,下穿紧身裤,活脱一个“公子哥”的打扮。

与杨衢青一同出国的人也发现,杨出国购买的大都是花衣服和项链、戒指之类的物品。到后来,杨衢青对“花”东西的喜好竟到了痴迷的程度。在他家的衣柜里,单花衬衫就有200件之多。杨衢青曾对人说:“衣服再贵有什么用,名牌又怎么样,不花有什么好看。我穿花衣服合适,穿中山装倒奇怪呢!”他也由此得了个“花市长”的绰号。对此,杨衢青非但没有反感,还有些沾沾自喜。他认为这才叫品味,他的品味就是追求漂亮,新奇。

有一年,出访西欧的杨衢青在瑞士看中一块瑞士产满天星手表,可一看价钱,折合人民币17万多元,他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回国后,这块表竟成了他的心病,总不能忘怀。两个月后,正巧有人送来“红包”10多万元,这下杨衢青不再犹豫,特地匆匆赶到香港,买下了这块令他魂牵梦绕的心爱之物。

即使到了监所,杨衢青依然初衷不改;经常是一身花衣服,办案人员曾问他:“杨衢青,在监所里穿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你不觉得不够严肃吗?”“我就喜欢花的东西,进监所时,我特地让家人送来这些花衣裤。”“你是湛江市副市长,有没有想过穿着这样的衣服,会有什么影响?”“我穿花衣服又不犯法,再说外商喜欢我穿花衣服。他们说,杨市长敢穿花的,跟这样的共产党员打交道,我们放心。其实,我穿花衣服对湛江不但没有不好的影响,还有贡献呢!做了很多单大生意。”杨衢青微闭双眼,慢条斯理地搭着腔。

6000万元买一部车

杨衢青曾向办案人员这样交代:“我向往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我不但要穿花衣,我还要食有鱼翅、鲍鱼;住要宽敞明亮、高档装璜;行还要有车代步。”

但是,靠工资吃饭的杨衢青也明白,靠自己那点薪水,甭说追求享乐,恐怕连平时开销都有点捉襟见肘,所以从当上霞山区委书记起,他开始大量收受“红包”。不过,杨衢青还不像市委书记陈同庆那么“狠”,什么大小钱都敢收,杨衢青只收企业厂长、经理们的钱,因为这些人平时杨衢青多少给他们帮过忙、办过事,收起来放心。有时手头紧,赶巧这段时间又没人主动送上门来,杨衢青只得厚着脸皮给一些厂长、经理打电话。“老板要出国,你们给钱来。”老板是指陈同庆,他这是借陈同庆名义弄钱,弄到后,送一些给陈同庆,自己同时也揩下一点油水。

1997年9月,已年满60岁的杨衢青从副市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在陈同庆关照下就任湛江市驻香港办事处的公司——香港湛兴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在杨衢青为官后期,穿花衣已不成问题,食鱼翅、鲍鱼也基本实现。他还有两处住房,一处130多平方米,一处160多平方米,住高档、宽敞已无忧虑。惟一令他念念不忘的是退下来后的用车问题。

机会终于让杨衢青给抓住了。1998年4月,湛兴实业公司经理林柏青向董事长杨衢青汇报工作,提出欲代理北京一家公司进口油菜籽和小麦。趁此机会他向林柏青诉说自己退下来后没有车坐的苦恼。听话听音,久混商界的林柏青自然明白杨衢青的言外之意,便拍拍胸脯说:“放心,只要搞妥海关,少报多进,保证有得赚。”要疏通原湛江海关关长的关系,当过副市长兼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杨衢青自然重任在肩。几经折腾,杨衡青终于在许诺送给曹秀康200万元的条件下打通了湛江海关的环节,成功走私加拿大小麦199985吨,油菜籽27888吨,偷逃关税6041万元。

7月中旬的一天下午6点钟,林柏青给正在家休息的杨衢青打来电话。杨衢青知道,林柏青此行肯定不会空手,该是送钱的时候了。

一会功夫,林柏青提着一个行李袋上楼来,杨衢青已静候在客厅里。“油菜籽已结账,大概赚100万元,小麦顶多赚30万元,还没结完账。”杨衢青没有搭话,他在等林柏青说出最关键的话,他要知道的是他个人可以分到多少。“油菜籽可以分给你四成,这钱要三家分的,还要分点给报关公司的人。”林柏青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杨衢青,他不知道自己的分配方案杨衢青同不同意。“四成是多少?”杨问。“40万。”林柏青伸出4根手指说。“具体工作都是你们做的,你们多拿点,我有三成就够买部车了。”杨衢青终于一锤定音。林柏青马上打开行李袋,拿出4捆现金,两捆10万元一捆的,两捆5万元一捆的。“小麦那30万元我抓紧结账,到时也给你送来。”

一个星期后,林柏青拎着同样的行李袋又来到杨衢青家。这次没多言语,林柏青便拿出10万元:“小麦赚30万,给你10万元。”杨衢青又谦让了一回:“30万元的三成应是9万元,这多出的1万元,你拿回去吧。”“就1万元,不算什么。”林柏青已不好意思,杨衢青便不再吭声。“你要到我们公司当顾问的事,我回去研究一下,要给你发个聘书什么的。”临走,林柏青向杨衢青保证说。因为前不久,杨衢青到香港任公司董事长的事让省有关部门知道后,有关部门责令湛江市委要让杨衢青回来,杨衢青在第一次拿到30万元后,给林柏青提出了想到林柏青公司当顾问的事。杨衢青吃到了合伙走私的甜头,他想做个顾问便可以继续做下去了。

几天后,杨衢青神秘地把儿子叫到跟前:“我和林柏青做生意赚到30万元,刚好买部车,本田雅阁车顶好看,你把钱拿去买部车回来吧。”

两个月后,一部墨绿色本田雅阁小轿车开到了杨衢青家楼下。杨衢青坐上去兜了一圈风,很满意。杨衢青很聪明——这部小轿车挂的不是湛江本地车牌,而是茂名市的;车主也不是杨衢青,而是他在电白县老家的外甥女。

为儿子煞费苦心

李深原是湛江市文工团的一个打筋斗的武生,后来通过买单程的形式去了香港,几年后,摇身变为港商的李深回湛江图谋发展。有了港商的身份,加上出手大方,很快在湛江成了有名的人物。李深在湛江有部奔驰500轿车,车牌号码是1111,4个1,那是身份的象征,意思他是湛江地区的老大。的确,日后李深的确成了湛江地区走私猖撅的犯罪分子。一个时期内,湛江的领导层中竟有不少人以能结识李深为荣。这些情况,作为副市长兼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杨衢青再清楚不过了。

还在1993年期间,李深在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买下一块大约8000平方米的土地,起初,由于不太熟门道,便通过开发区一家公司出面购买,签署了一个联营开发协议。地买到后,李深不想让这家公司参与开发了,便通过活动开发区领导把这块地转到自己的中建公司名下,一年多时间也没办成。1995年初,杨衢青听到了这件事,正苦于没缘认识李深的他,主动派人将李找来办公室,关心地询问有关情况。最后,杨衢青假装生气地说:“他们这帮人也真不识做,这是为开发区做好事嘛,干嘛不给人家转呢!你回去写个报告来,我给你批。”不几天,李深将报告写好拿来,杨衢青连看都未细看,就在这份不到100字的“用地报告”上批示:“同意由中建集团自行经营此地。”

事情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杨衢青也没给李深再提起过,时间慢慢冲洗着一切,使李深也误以为自己真为开发区做了件好事。

转眼到了1995年底。李深与市委书记陈同庆的儿子陈励生合伙要在湛江办一间汽车装配厂,以方便日后走私汽车。杨衢青知道后,又主动跑到李深租住的银海酒店,动员李深将这间厂放到开发区来办,办成三星汽车开发区分厂。杨衢青对李深许诺,开发区管委会可以给予优惠贷款等好处。这种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李深马上表示同意。

杨衢青忙乎开了,一会进出市委市政府,一会又出现在银行行长的办公室。不久,杨衡青亲自起草的一份“关于申办广东三星企业(集团)公司开发区分厂的函”出笼了。在这份函上,杨衢青给市委书记陈同庆写下了长长的一段话,其中写道:“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常务会议讨论决定,向三星提出申办开发区分厂,我个人认为非常必要……一定要市委主要领导明确支持开发区管委会的意见。”有自己儿子参加,陈同庆早就知道这档子事,所以一看到杨衢青起草的函和批示,马上接批:“开发区提出办三星分厂,开发新车型,是可以考虑的。”“可以考虑”就是说要办。不久,这间挂名开发区直属国有企业,实质为李深、陈励生合伙的三星开发区分厂便开张了。为办成三星分厂,开发区财政局出面担保借款3000万元人民币,这间日后成为走私分子走私拼装走私汽车基地的“三星分厂”,没多长时间便一拍两散,成为开发区一大负担。

杨衢青如此积极为李深办事,绝不是为开发区做什么好事,他的心计到最后李深才明白其内涵。开发区三星分厂办成后的一天,杨衢青来到香港,一个电话打给了李深。李深请杨衢青到鲍鱼酒家吃鲍鱼。这顿饭不但吃得时间很长,也吃得李深如坠云雾中。杨衢青一会谈自己不久就会退下来,一会又说临近“九七”香港回归,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办单程,一会又谈到自己家里没多少钱。最后李深实在忍不住了:“杨市长,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杨衢青这才端出此行的真正目的:“李深,你在香港有门路,有实力,我想将儿子搞到香港定居,你帮忙给我儿子办个单程证吧。”

按杨衢青的说法,陈同庆都把儿子弄出去,又扛个港商的牌子回来捞世界,我为什么不可以呢?不过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杨衢青的办法是为“大款”办事捞点“回报”。

然而,,几个月过去了。当初满口答应的李深并未能给杨衢青儿子办成赴港定居单程证。杨衢青儿子等不及了,便通过其他渠道办妥了有关手续。

1997年4月的一天,李深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来电人声称自己是杨副市长的儿子:“我父亲原来叫你帮忙办理的单程证,我已经找其他人办好了,不过现在办证急需用钱。”李深明白,出钱是少不了的啦,便说:“那你到我的住处来拿吧。”不一会儿,杨某某来到银海酒店,李深拿出30万元人民币:“一时没那么多钱,过两天再凑点给你。”几天后,杨某某又从李深手上拿走24万元人民币。

知子莫如父,儿子有多大能耐,杨衢青心里明白。杨衢青事后曾这样交代:“我儿子又没什么大本事,到香港后混不到饭吃的,给他弄身份证,只是为了考虑后路,等以后条件允许了,再过去。”为了达到既当香港居民,又在湛江继续当干部的目的,杨衢青的儿子杨某某在单程证上更改了中间一个字,变成另一个名字。这样,杨衢青儿子便成了既有香港身份证而原来的户籍也未注销,依旧在开发区某局当科长的特殊人物。·

1999年6月7日,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在湛江召开公开宣判大会。杨衢青团走私普通货物,偷逃国家关税6041万元,向湛江海关关长行贿200万元,并走私、受贿得赃款94万元,被终审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杨衢青从他开始攫取不义之财之日起,便注定了他今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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