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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7 10:2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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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文茜

出版社:九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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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奔波:毛小孩们教我的生死课

为爱奔波:毛小孩们教我的生死课试读:

前言

二〇一七年的冷秋,

我正准备前往美国麻省理工学院采访人工智能议题,

我对未来的科技充满了想象,

完全没有察觉我那快乐的家,

当下正在无声无息地分崩离析中……

序言:百日孤寂

之一

先是某个太早降临的秋冬清晨,我从美国刚回来,时差还没有调整完成,突然被叫醒。清晨七点,可爱的小甜点(Bakery)伸出白色长长的舌头,因为天气温差太大,因为管家自己怕热把暖气关了,而且打开大窗,当天阳明山气温下降至摄氏十一度……小甜点因为服止痛药,导致低血压,立即昏倒,突然……走了。

然而,这个分崩离析的故事,才展开序幕。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在无尽伤痛中,我不愿意沉浸其中,依约一周后再度因工作外出,我以为自己已经在某个谷底,还在痛苦与放手之中挣扎。突然间台北告诉我,我的另一个宝贝成吉思汗急性肾衰竭,可能是被隔壁邻居喷农药感染,他必须立即麻醉洗肾,而他早有严重的心脏逆流,风险很高。

我跨海在机场签了同意书,上飞机时看着空中的云,一会儿彩霞,一会儿昏黑,半醒半茫然状态中,度过了飞行的时光。

抵达台北,飞机刚降落,我立即打开手机,信息显示他麻醉醒来,安然度过。

但从此以后,每一个好消息,都蕴含下一个坏消息。成吉思汗度过麻醉风险,醒了,但无法洗肾。因为外科医师经验不足,管子没接好,隔天必须再手术,再麻醉,重来一遍。终于他还是度过麻醉,洗肾了,但全身颤抖,我当下曾开口希望让他在我怀里平安离去,但医生叫我给他机会。五天后,在忽好忽坏的消息交错中,他孤单寂寞地在冰冷的医院中,清晨五点五十分,走了。

那天清晨,手机一响,我已意识到我失去了他,我一直以来的心肝宝贝之一。

前后十四天,我失去了两个宝贝,毫无准备,过得恍恍惚惚。

寂静的墙和寂静的我之间,仍有野花,仍有落叶,有一年好不容易盛开的树之花蕾。

无尽的路途在无尽的墙间挺直延展,但我在哪里?我们的故事不该如此结束。我知道生命有弯道,有悬崖,有顺流,但有时候也有逆转。

死亡,为何如此逼赶着我?

整个过程中,我没有流一滴泪水,事实上我想大哭一场。但不知什么力量,阻挡了我,我已不完全是我自己。

我的理性告诉自己有很多痛要慢慢淡忘,很多新的路要慢慢走下去。过往有苦有乐,有失去的遗憾,但更有曾经拥有的甜蜜回忆。

一路随心感触,不必哭泣。带着微笑,轻轻看待生命中的起起伏伏吧。

这不就是所谓的无常吗?

于是我决定不把力气花在悲伤上,我知道这样我便会失去克服困难的勇气。

我该把沉重的心情,化为一点点冷静,照顾好更年迈、更衰老的另一只小狗南禅寺,就算为了我自己吧!关于死亡,我需要时间……喘息。

我若把时间只浪费在流泪,那只能准备面对真的会让我泪流满面的后果。

那段时间我开始和自己在深夜对话。点香、燃烛。是的,伤痛会留下永久的印记,它会在你心里掘出一个洞,筑个巢,然后盘踞在那里。尽管它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小段,但人对伤痛有一种自然演化的顽强记忆,它会吞噬周围一切温暖的情感。我不想让自己渐渐失去爱的能力。

我得学会若无其事地带着伤痛生活。别把一刻,变成永恒。

彻夜我告诉自己,孤独是一个美丽的时刻,让我们体验,真正的我是什么,透过自我省思并把外在的自我放下,向尊严、向虚荣、向地位、向一切投降,放下。

这一刻,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有在最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我才愿意说这句话。而此时,我们反而可以找到自己。

也许我们都需要经历一种失魂落魄的日子,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的快乐有多少,才能和“过去”真正地相遇。之二

The Party Is Over.

二〇一七年底从十一月二十日至十二月四日,两周内,突然失去两个毛小孩。这几天好几个朋友,担心我会太痛苦,希望送我狗,一次三只;或者陪我到花园流浪动物协会,再领养几只狗,维持家中儿孙满堂的盛况。

我曾梦见毛小孩成吉思汗,还有久违的Micky(北京狗,二〇〇一年十月往生),两个从未碰头的小孩,在我的梦里相遇。

他们都带着微笑。

所谓梦,往往是拼凑的荒谬世界。我梦见他们陪我到斯坦福大学上课,我写了一篇论文,但居然忘了写英文,还是干细胞研究的哲学讨论,就交卷了。接着我聪明的表哥(已往生,二〇一六年,西北大学人工智能教授)建议我,先投稿中文版,再补上一份英文论文,斯坦福大学的教授应该不得不接受。

怀念的人、怀念的毛小孩出现了,在不同的主题。成吉思汗变成了当年我在加州伯克利大学时陪我散步的另一个毛孩子 Smokey,沿途又跑又哭,因为他闻到了一台远方卖汉堡的餐车。

晨醒,我也醒了。

几天过得浑浑噩噩,恍神状态。数天后,醒了。

The Party Is Over.

我曾有过回家群孩环绕的欢乐,过年一家群狗围炉的时光,春天在顶楼吃水果色拉加鸡肉的愉悦回忆,还有每天带着他们到附近星巴克或是阿祥咖啡屋喝奶泡的快乐过往。

甚至台风天,逆转找开心,跑到淡水买瓮仔鸡,大伙吃手扒鸡,群狗疯狂的场面。

这些回忆已经足够,也不需要再复制。

我陆陆续续“参加”Party的派对人生,已经快十六年。

下个阶段,该往前走了。

我一直渴望退休后,再回美国或是法国,读一门课程。卡梅尔小镇靠近斯坦福大学,MIT的媒体实验室,纽约大学计算机艺术课程……或是动物心理学,法国亚维农的戏剧课……

短暂的人生,我该给自己其他的选择了。等老一点的孩子也走了,我的《世界周报》节目也该告一段落了。等史特劳斯、心爱的馒头也离开时,我将带着所有的回忆,到某个天涯海角。

这大概就是小甜点、成吉思汗离去,想告诉妈妈的智慧。

人生很短,妈妈,你该准备踏上下一个旅程了!之三

二〇一八烟火,悉尼。

这似乎已成为跨年的仪式。没有烟火,无法突显这个不平凡的日子。

但所谓从二〇一七到二〇一八的跨越,除了使我们每个人都多了一岁,往后签署日期没有二〇一七这四个号码,它的意义在哪里?

它的白天并不特别长,气温也未必特别冷,纯粹只因为人为刻度及地球自转的计算,这一天世界都唱着相似的音符,然后仪式性地高声倒数。

突然之间,分分秒秒,那么特别,那么珍贵,突然之间,就在今夜。

过去喜欢节庆的我,跨年一定参加Party,或者在不同的城市享受跨年,或者与友人在某个最佳景点一起观赏烟火,似乎是走过岁月的必经过程。

Auld Lang Syne,友谊长存,不必哀悼。往事不必回忆,人生太短,可以相聚,说些好故事,听些想流泪又不必流泪的歌曲,高歌欢唱之间,烟火炸了。

炸掉了瞬间的分分秒秒,炸掉了过去,那些绚烂的色彩缤纷的世界,让我们遗忘了所有的苦处与为难。

这一生,几乎每个跨年皆如此。

但今年,满六十岁的我决定让今夜回归平淡。本还想到顶楼吃手扒鸡,冷飕飕的寒风,打消念头,不如家中抱着毛小孩暖和多了。

想想十七岁的南禅寺还能陪我几个跨年,或者更冷血理智地明白,这可能是我和她最后“友谊长存”的跨年。

其实今夜,她就是我最好的烟火。

下午煮了一锅麻油鸡,家中香味四溢,电子炉火烧起,圣诞节的灯饰尚未拆除,院子已开的茶花,剪下来放在不同角落……

过去为了把平凡的日子闹得不平凡,还得舟车劳顿,跨国飞行;今年我决定把似乎不平凡的日子,过得平凡、简单、安静且温暖。

幸福有些时候,不需要太多尖叫声。

我写了一封信给“幸福”: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没话说时,就尽管长着碧叶。你说我在做梦吗?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之四

我没有逃过死亡。

一月十二日晚上十点半,南禅寺突然呕吐,全是白色物质。她全身发软,舌头变白。

我抱着她,先擦干她的身体,然后第一时间给了她氧气。

由于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会开车的秘书之一刚刚才离开半小时,手机没有开。还好山下另一位秘书和她先生拦车上山载我们,我们三人分别带着氧气瓶、备用氧气、她所有的药物、衣服,我抱着南小姐奔至台大动物医院。

上次离开那里是十二月四日,那是成吉思汗走的清晨,我的心碎之日……我再度走入红砖建筑物,身体的反应很自然,心律不整、胃痛一起发作。

然而送医急救过程中,我却不断安抚大家:“她的身体已经不再虚脱,会抗拒吸氧气,血压应该已经慢慢回来,南禅寺可以度过,大家不要哭。”

那一刻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温和又笃定,像另一个飘浮空中的音频,与我有关,又似乎无关。

到了急诊室侧门,我不再慢慢说话,直接抱着她用力奔跑。我知道我们都跨不过某些命定的结局,可是我想跑过这一次的悲剧。

这个家,过去不到两个月,已经走了小甜点和成吉思汗,这个家已经流了太多眼泪,我想跑赢它,让悲剧追不上。

值夜林医生验血结果,南禅寺的血溶比指数只有18%,是一般狗正常值的一半。过去三个星期,她好不容易才从21%拉到23%。

正确地说,南南已经得了致命性的溶血症三年又四个月。我立即打电话给专业配血的先生,他当然记得我,上回他的大贵宾捐血给成吉思汗,几年前南禅寺病危,也靠他的协助。电话中,他问我记不记得南禅寺上回配血是大约什么时候?我立刻响应:二〇一四年九月二十八日,他非常惊讶我背得那么熟,记忆力如此之好。

这不是记忆力,这就像母爱。每个母亲都会记得自己孩子若不幸重病,那个发病的日子。你视她为孩子,她的疼痛,就是你的疼痛。

这三年多,南禅寺几乎天天进出医院,但是喜欢坐车兜风的她,乐得把到医院打针当旅程,当乐趣。她早已不怕。

于是我和她,渐渐把上医院、看病,当成日常行程,好像吃饭、睡觉一般,而且幻觉会一直如此持续下去。

回想起来,人对某些悲苦有逃避的本能,何况是“南霸天”。她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是嚣张小婴儿,行为举止也如小疯子。我如何认知她的老?接受她的衰?

那不是理性认知可以解决的。

在医院等待期间,发现自己忘了带她明天的早餐,于是又再回到山上,再次下山……沿路刚好帮辛苦照顾所有毛小孩的医生、医院助理,买份豆浆烧饼油条。热腾腾的是我的感激,不是食物,是他们在我无助时给予我的温暖。

交代完所有细节,离开时,南禅寺一方面怒气罢食,一方面对自己被关在笼子里哭闹不停。

孩子,妈妈舍不得你,但是今夜,这是可以把你照顾得最好的地方。请别生我的气。

一个人走出台大动物医院,已经凌晨三点了,我忍不住也开始大呕吐。凉风一点也不温柔地吹来,我真想问天地,需要这么寒冷,才足以考验试炼我吗?

上了出租车,再回山上,另一只大狗史先生在门口迎接我。抱着他,暖暖的,痛痛的,但我还是没有哭。

我对着门口一株白色茶花合十祈祷,老天,请不要如此试炼我。我没有那么坚强。

我,只是一个流光了泪水的母亲。之五

隔天在笔记本上我写着:请记住,快乐的人,不是没有痛苦,而是不被痛苦所左右。

我对南禅寺说还剩点时间,让我迷恋你的样子,听着你的呼吸,摸着你的心跳。我们虽已互相陪伴快十七年,但到了最后,哪怕一些微小的事物,已足以让我记住你一辈子。

最后这段路正因它剩下得那么少,分分秒秒,对我们皆格外珍贵。

原来时间不是抽象的,它具体而微,你细心地感觉它,好像细数一项天大的礼物。之六

他们说日子是一寸一寸过的,而我今天为了搜寻资料,居然惊讶已经二〇一八年了。

多么可笑,人的理性和知觉是如此脱离的。去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我还抒写了跨年的感悟,可是我的认知钟摆,却顽固停留在二〇一七。

由于失去两个毛小孩,寸寸的心痛,使我认知不了年岁的移动。我反而知道小甜点走了两个月又四天,我知道二月四号,再十天,成吉思汗也走了两个月。

我的时间轴不是公众的日历,是我的孩子离开的时间。

而我手上,还有一个病痛末期的南禅寺。我陪着她,目睹她的痛苦,她仍有坚持,她想回家,想躺在自己的新床上,想主人抱着她心安地睡觉。

看着她,拥有最好的医疗,最尽心的照顾,我想:小甜点突然意外走,成吉思汗因为邻居的樱花喷了农药……他们突然地走,是一件坏事吗?

小甜点住院二十天,但除了初期,一转到台大动物医院,他的病情就稳定了,没有太多折磨。他求生意志坚强,出院那天,他傻傻地不敢相信自己终于脱离了病痛,重获自由。但是一个人为的疏失,十二天后他因温差变化太大,突然走了。

我舍不得,也觉得对不起他。但他走得毫无痛苦。已经十六岁半的小狗了,未来折磨难免,这样走,不好吗?

成吉思汗一生以吃为志业,当他不能吃时,对他而言,生命已失去意义。这辈子,他是来图个快活的,讨厌医院,见到针筒,还没有注射,已经叫得如杀狗声,声传千里。他后来即使洗肾成功,救回来,若如南禅寺这般折磨,这混小子可不吃这一套。活和死,他都要痛快!

而南禅寺病了三年多,最后这两个月,她的疼痛、疲惫,如一个已然变形的生命体。我那个永远雄霸天下的南婆子,没有了威武,只剩下最后一丁点小小愿望,希望我们抱着她,乌溜溜的眼神仿佛想告诉我什么:妈妈,我受不了了?

于是,这两个月来,我的认知完全和二〇一八无关,它不是新年,是生命经历中新的一页。

我必须重新认知死亡,学习接受,它如此紧迫,我才刚刚放下了一点苦涩,另一个死亡已经降临;才从无可言喻的无助中走出来,一个病危的“亲人”,又叼着死亡的钟摆,在我面前滴滴答答地算时间。

直到钟响。

我想这次我会哭,有能力哭……

因为南禅寺用她的痛苦,让我学会放手,学会对生命所有答案的接受,更让我明白那两个突然走的小孩,不见得是不幸。

你不能抗拒死亡,但你可以看穿它。之七 遇见短尾白

我还在感叹生命的悲伤吗?

现在我要为你介绍我的好老师。她的名字叫:短尾白。

二〇〇九年,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流浪了多久,从哪里来?为何被丢弃?但显然已经是一个在街头没人要的小东西,许久,许久。

有一天,台北县捕狗大队抓获了她,可以想象当时她的惊恐及颤抖。接着她被丢入中和收容所,这里本来是生命各种答案的另一个起点。一个典型答案是:第十二夜,安乐死。还有一个答案是:幸运地被领养。另一个答案是最糟糕的:在收容中心感染疾病,不治死亡。

她碰到了这些选项中的最后一个,感染了狗瘟热,一种导致她从此全身瘫痪的神经病毒,这个结局几乎没有分号,等待她的就是比流浪还糟的状况,也是生命终点前最糟的状态。

她可能被丢在地上,全身脏臭,无力喝水,不能进食。收容中心如果没有足够的工作人员,她可能比安乐死更惨,激烈且孤独地死。

但短尾白跳出了这些命运选项,她遇见了长达十年带着学生在中和收容中心当志工做研究的苏璧伶教授。短尾白瘫在那里,台大动物医院志工团队必须做出困难的决定,哪些染病的狗必须要先安乐死,才不致于扩大感染,和哪些可以救。

短尾白当时已经四肢瘫痪,苏教授的团队决定救她的理由,居然是:她“超级贪吃”,每天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却还是好爱吃东西,这代表这只狗其他器官仍然健康,而且她想活下去。

短尾白的戏剧故事还没有结束,一个医疗实习医生在恍神中,给她下错了针,从此非常愧疚,每天拜托家人排队买法国面包喂食她。是的,她已经瘫痪,连小便都需要靠人挤尿,但是对于生命,对于未来,短尾白没有什么茫然,更不必暴躁。

她的世界,从此就是一块嚼起来喷香十足、大大的法国面包。

于是自二〇〇九年至今,她在众人合力下,住进了台大动物医院,成为台大动物医院的院狗,并且第一回有了名字:短尾白。

经过台大动物医院神奇的治疗,她的前腿居然可以移动了,后半身倒是全部瘫痪,无可奈何。苏教授于是帮短尾白做了一个滚轮椅,我第一次看见她时,还以为这是马戏团出来的住院狗。因为她矫健的身手,尤其上半身亳无障碍的“向前行”,有些时候甚至可以滚得很快,乍看之下好像她正准备滑轮,挥杆一场曲棍球。

我的错觉不是因为我没有同情心,而是她实在太可爱、太快乐了。对生命她没有太多奢求,除了吃、到处吃、四处吃……关于自己过去的悲惨,她脸上没有什么痛苦表情,没有记忆,没有自怜。只要拍拍她的头,她即笑呵呵。至于当下生活,她没有苛求。

除了吃。

在过去十四天南禅寺的住院期间,每日为了灌食,搞到人仰马翻,我也搅尽脑汁,为她配食物。上午鸡肉水梨池上米花椰菜,中午牛肉菠萝水梨胡萝卜高丽菜……有一天还翻出法国神厨Paul Bocouse的鹅肝配方,把鹅肝换了台湾鲷,其他尽量比照,伺候刁狗南禅寺(当然这是因为她生了重病,不过,我太累了,还是忍不住诋毁她一下)。

短尾白显然闻到后方传来浓浓的香味,居然自己靠鼻子偷开边门,没有后肢轮椅,直接拖着残肢,硬滑到南禅寺住的病房。这趟长廊光走路,人也要十几步,何况瘫痪的她,可见她的“吃志”多么高昂。

虽然所有实习医生都告诉我一定要问过苏教授,才可以喂食她。但眼看她历经千辛万苦爬到我们的病房,我管她三七二十一,就偷偷塞了几块鸡胸肉给短尾白。

她的记性也真好,从此看到我,即一脸笑意,我想在她眼中,我就是一个大肉排,香味四溢,顶好外加点当季水梨配池上米,我就是个驻院三星主厨。

短尾白待在医院近九年,一个小小的空间,长约三十厘米,宽五十厘米,但她已经相当满足。这九年她看尽各方被宠爱的名狗来来去去,守在医院分给她的小角落,从不叫,也不哭。生生死死,她看多了,明天不知道长相,昨日只代表吃的食物已经消化,当下只有一件重要的目标:Where has all the foods gone?

医院对许多动物本来是苦痛的代名词,但对于短尾白,那可是她一生最安稳、得到最多爱和幸福的家。在动物医院里,多数的实习医生都比她资浅,所以在这里她除了有一个编号,可能是一辈子第一个名字外,还有个重要头衔:学姐。

哦,对了,她是母的。但是她夜晚时,研究生会固定为她挤尿,短尾白的表情仿佛在享受脚底按摩,没有羞涩,非常感恩。

今晚夜里,我带着南禅寺向医院请假回家,明早再回去。我知道她的生命已经倒数,心中纵有不舍,看到短尾白,我已不再伤心。我本来的泪水在风中,已化成爱,我想把剩余的爱,更多的祝福,给生命力无穷的短尾白。

由于对生命的爱,使她更值得生命……逆风不流泪,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歌唱:“我的食物在何方?”寻寻觅觅的不是愚蠢人类无聊的爱情,而是具体又芳香的食物。

她曾经流浪,如今她已有所居;她曾全身瘫痪,如今她已有滚轮车;她不必争特别的宠爱,因为从一无所有,到一点点爱,她已飞扬愉悦。

一个知道什么叫作“足够”的生命,活得如此丰足。

于是我仿佛听见未来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将传唱:有个先知,她的尾巴是白色的,她的形象不是人,而是从容的一只狗,她不必站在苍茫云海之处,已经得道。

她在台北最边缘的角落,启发每一个自以为受苦的人。

送给所有人

当你拥有生命,还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候,就要感受生命之美,世界之大,可能性之宽。

不要虚掷你的青春时代、黄金时代、中年时代……任何时刻都不要去倾听枯燥乏味的东西,尤其不要设法挽留无望的失败,不要把你的生命献给无知、平庸和低俗。

活着,把你宝贵的内在生命活出来。什么都别错过。

序幕

二〇一七·十·十八

不知什么原因,小甜点Bakery病情突然恶化得非常快。从星期天开始,他不断地发病,气管塌陷,无法呼吸,发出痛苦的声音。

昨天送去动物医院治疗,今天仍然没有起色,我用了快七瓶喷氧急救罐,加上家中的制氧机,急救他数次。而且以前只要一会儿即好,这几次都拖了快十几分钟。

我把他抱怀里,他高兴激动,反而增加他的痛苦。今天下午看到他在院子走路,举步维艰,好想哭出来,我的孩子,你好辛苦。

小甜点从小本来苦命,一直没有人疼,关在笼子里,七年几乎没有见过草地,也不会走路。

他七岁时才从黑暗中来到我家,第一回走花园,害怕至极。慢慢地,他适应了,开始会跳、会跑、会撒娇。

在家中他最小,逆来顺受,只有在我怀里,会骂人,当个小可爱。

现在深夜两点半,我还是不放弃,帮他吸氧,也担心他的膀胱结石毛病再犯。上回他开刀,已经肺积水,这次不可能动刀。如果一痛,他就紧张,不能呼吸,实在太可怜。

折腾一天,他非常虚弱,现在我为他打造了一个氧气房,他已睡着。亲爱的小甜点,大哥大走了,Smokey也走了,你是陪伴妈妈的最后一只博美。博美犬是我小时候的第一只小狗,你们都是我一生对博美永远的痛和爱。

我知道你已经十六岁了,在先天不良的身体状况下,你已经勇敢地度过好几个难关,不容易。我为你的痛苦心疼,但是你那么胆小,我不要把你送到加护病房,因为光是恐惧,就会要了你的命。

家中还有史特劳斯、馒头,我此生最后的任务是好好照顾你们一生。我常常告诉自己,要注意身体,我不能让馒头、史先生老了没有妈妈,至少得为他们再活十五年。

所以,小甜点,你会是妈妈此生最后的博美,一种从小陪我长大,我最熟悉的动物。

请你为妈妈,再撑一下:为和你最相亲相爱的成吉思汗再坚强一次。

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我还坐在地上陪你,虽然没有抱着你,但我就在你身边……小甜点,谢谢你给我的快乐,我好爱你!

二〇一七·十·二十

今天晚上的小甜点:

1. 舌头不再伸出来。呼吸正常。

2. 瞪着美丽姐姐们骂,为什么不带我回家?虽然姐姐们叫他小可爱。

3. 气得转身。

4. 再回头看看。

5. 不理人,睡觉,郑重呼吁:“不带我回家的,请不要再来调戏我。”

二〇一七·十·二十

人生不需太执着,该放手要放手,但人生有时候更不要轻易放弃,该坚毅的事,就要全力以赴,才不会徒留遗憾。

小甜点Bakery生病时,好多人为他加油打气,也有些人告诉我他的年纪大了,再治疗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好心劝我勇敢放手。

其实放手和坚持都是爱,但必须取决于事实状态。

我一生共养了六只博美犬,大多因心脏病或气管塌陷走掉。李敖大哥二〇〇二年送我的小博美“李敖大哥大”,他是二〇一三年五月十五日走的。

从一岁多,他就气管塌陷,因为大哥大是吉娃娃和博美犬的混种,他可爱至极,但是不到1.3公斤,叫作Cup Dog。一岁多起,他因先天不良开始频繁发病,经常一紧张,舌头变紫,身子一软,即昏倒休克。

十二年来我大概急救他上百次,直到他十二岁那年,我到美国开刀,家中助理又叫错饲料,他瞬间发胖,终于有一天,他不断发病后,我刚刚从美国开刀回来,他虚弱地从自己的小床走过来找我,我一抱起来,他当场眼睛下垂,舌头发紫,怎么救也救不回来。

他走过来,想在妈妈怀里离开。大哥大走后,我虽然哭,也懊恼,但他长期处在低氧状态,我知道这一生除了生病、被南禅寺恶咬,他很快乐,没有吃过苦。我在脑海中留下的,都是他可爱无比,例如偷吃比他还要高的油条模样。

Bakery的情况不同,他的舌头一直是红色,生病时伸很长,但仍然是红色的,病发时呻吟气喘。的确,他老了,身上有骨刺,加上小时候他被原饲主关在笼子里,后腿退化,脊椎损伤压迫神经。

但这些都可以用针炙,来减少他的疼痛。

Bakery这次发病也是巧合,他一个月前还活跃得很,一个星期前我不在台湾,他开始发出声音,一个新助理为了骗他喝多一点水,每次都放豆子在水中,看到他吃得那么开心,愈放愈多,后来他等于一天多吃一顿,于是胖了约百分之二十的体重。从1.6公斤变成约2公斤。这0.4公斤,对于小博美犬等于要他的命。等我知道他出问题时,他已进入急救状态。

过去四天,虽然每日往返动物医院,但没有用最高浓度的氧气及类固醇,病况改善有限,时好时坏。

昨晚我们以为他好多了,他开始骂人,把他抱离氧气室不过十分钟左右,他突然病发到一分钟呼吸约一百二十下,我立即决定冒险送急诊住院……

今天医院宣布他已经稳定了,周末可以回家,但回家后必须继续住在氧气室一段时间。

我给大家的意见是:当你的宝贝受苦时,不要为了舍不得而给他太多痛苦,这时你可以流眼泪,但要坚强放手,终止他的痛苦。

但是当你的孩子有救时,请不要轻言放弃!在你的细心照顾下,他可能会慢慢好起来。

坚持下去,直到你们真的需要互相道别的那一天。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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