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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31 08:4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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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殷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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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研究杂记

红楼梦研究杂记试读:

“林黛玉”为什么要剃度出家

陈晓旭和其丈夫郝彤剃度出家成为近日媒介争论的焦点,尤其是在电视剧《红楼梦》中饰演林黛玉的陈晓旭,她因何出家成了人们竞相猜测的疑谜。不过现在看来,对于她出家的原因似乎已经不再是个谜了,无论说她“因病出家”、“被情所伤”,还是“看破红尘”,这些我觉得都是“小因”,而真正的“大因”正是她潜心向佛,所谓的“机缘”已到,真正的原因就是她赋予人生另一种真诚而丰富的情感,赋予“爱”以宗教的神圣感;这是一种丰富的“爱”,其中既有博爱精神也有泛爱情怀,她总是用充满爱意和悲悯的眼光看是界,仿佛所有人的痛苦和幸福都与他息息相关。所以,世邦公司发言人吴小姐说,陈晓旭出家的目的是要“学习佛法,专事讲经说法,做一个多元文化的义务教育工作者”。殷谦以为,慈悲即菩萨,有情便是佛,在陈晓旭这里,我看到的是菩萨的慈悲,是佛陀的柔情,是一颗真诚而善良的心。“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父亲母亲不知何时开始衰老、虚弱了,好像随时都有离开我的可能。而我给了他们什么呢?这一切他们又能带走什么呢?”陈晓旭如是说。弃影从商后陈晓旭通过努力赚了很多钱,目的就是为了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也许是天意,至于从何而来的这些空灵玄妙的想法,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个事实就是她顿然开“悟”了:“这种心痛使我从喧闹中安静下来。”她豁然明白,一个人死亡了,但死亡的是他的肉体而不是他的精神,无论拥有多少物质或物质上的享受,都无法让人类的肉体永世长存,而能够不朽的也只是人的精神,因为谁都无法扑灭精神的火焰,谁也无法遮蔽心灵的光芒。陈晓旭出家不是我们一般所认为的寻求“解脱”,因为她有亿万财产,在个人生活中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捆绑”住她,虽说膝下无子,但她也有幸福的家庭,也没有什么原因迫使她遁入空门;也许是“与佛有缘”吧,“机缘”是佛家的话,殷谦不敢妄言,总之既然“机缘”到了,那就“一了百了”。

对于这一对夫妻出家的原因,郝彤在回答媒体对此举的疑惑时说:“这是我们两个的人生理想。”陈晓旭剃度,法号“妙真”;郝彤出家,法号“开诚”。剃度出家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是一名“艺人”,而事实却是他们由一位“小艺人”变成了一名“大艺人”,我向来都认为佛祖释加牟尼就是一位真正的大艺术家,他掏出燃烧的心给人们带路,让我们懂得真诚和善良,懂得爱己和爱人,懂得邪恶和美好,所以郝彤说:“在我们看来,佛法不是宗教,而是教育。”也许是知其难为而又不可不为,妙真法师要云游四海,潜心修佛,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从事自己多元化的教育事业,这并不是空洞无物的大话,而确实是一盏优秀的人格之灯发出灿烂光芒,因为情感和人格上的根本特点全都见之于一个“真”字上:说真话,求真理,表真情,做真人,其实这才是人们所尊奉的最基本的人生信条和道德命令。

陈晓旭从艺以来虽然只饰演过两个人物,但这两个人物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一是在电视剧《红楼梦》中饰演林黛玉,另一个是在电视剧《家春秋》中饰演梅表姐,陈晓旭在当时名声大振,不亚于当今任何一位知名演员,而且,鱼龙混杂的影视界或娱乐圈,也数她最冰清玉粹了,安静的让人难以置信,她赢得了观众的尊重,而陈晓旭之所以能赢得普遍的尊敬,还因为她的人格境界,殷谦认为,与一个艺人的作品比起来,他的人格更为重要,这是一个简单而朴素的真理,因为优秀的作品是靠优秀的人格支撑起来的,只有优秀的人格不一定会有优秀的作品,但是优秀的作品必然出自优秀的人格。

据悉,陈晓旭出家前已把财产做了合理安排,把财产分为三份,一部分交给家人,一部分用于佛教,另有一部分将用于慈善事业。在陈晓旭看来,向佛就是心灵的事业,是与人的爱、同情、救助等善良的情感密切相关的,为什么要向佛?因为需要它来扫除人们心灵中的垃圾,需要它给人们带来希望、勇气和力量。这与当今很多的女艺人不同,在她们看来,冷漠和残酷似乎离艺术和人生更近,而爱和善念则几乎是一些反艺术、人生的落后而可笑的原始情感,她们没有真正爱心,也没有真正的善念,偶尔有的话大多也是负心违愿的;也别把削发为尼看作是一件绝对消极的事,因为我们并没有看到陈晓旭出家时带着丝毫的悲伤,反而看到她的从容自若,襟怀洒落,因此,从陈晓旭抛弃亿万财产剃度出家得到这样的启示,艺人对艺术和人生具有首要意义的不是所谓的才华和美色以及名利,而是对艺术和人生是否有真诚而丰富的情感。

皈依佛门净地,不为世俗玷污,这是得天意而顺其自然;一朝出家入道,四大皆空,对于她缘何要一心向佛,这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佛是大智慧,其中玄之又玄,不是人用语言能表达清楚的,所以不必再去旁求博考;此一时彼一时,昔日的陈晓旭已经不再是今日的妙真,既然已岂悟修行,超凡出世成为佛的弟子,那么我们这些浊骨凡胎就不可说,也不能说了。

《红楼梦》选秀千万别惊动了曹雪芹

《红楼梦》要重新拍了,在我感到新奇的瞬间还夹杂着一些失落。说不上是怎么失落的,总之也很想看看这个新《红楼梦》是什么样的,可是也担心看了以后会后悔,新版的演员们会替换了脑海中已经刻骨铭心的那些演员的形象,也许新版演员的影子会伴随我一辈子,无论好与不好,想起《红楼梦》就会想起由新版演员所扮演的那些人物的脸,就如大脑中的旧信息瞬间被新的信息覆盖了,再也记不得那些旧版演员全部的、真实清晰的相貌。

说归说,还是期待着新版《红楼梦》能早日出炉,有一点是可以得到肯定的,如今的拍摄技术和化装都比以往先进多了,新版在摄制技术上一定是旧版无法超越的;但是有一点是新版无法超越旧版的,那就是旧版的那些演员生活在那个思想还相对保守的时代里,骨子里那种纯真和气质是新版是当今这个时代的演员无法替代的。这么想来,旧版新版各有千秋吧。也不能说新版《红楼梦》就一定很糟糕,如果再拍出个类似于《武林外传》版的《红楼梦》,逗逗乐子,供人消遣,那种滑稽大概也能受人喜欢。《红楼梦中人》通过电视媒体和网络媒体“选秀”似乎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片子还没拍,这名声已经在外了。很多国内的演员或业余爱好者都纷纷参加了这次“选秀”,都希望自己能在《红楼梦》中担任一个角色。先两天宋祖德在博客里叫嚷着要演贾宝玉,他说自己是双博士,又是作家又是诗人,双博士倒是罕见,不过演员没有必要一定是双博士,所以强调这个无非是炫耀自己,至于作家和诗人那就不稀罕了,随便走到大街上,一砖头拍死三个人,其中两个就是诗人,一个是作家。宋祖德说宝玉擅长写情诗,这完全吻合也擅长写情诗的自己,可是宋祖德想都没想就大放獗词,恕不知宝玉写的是什么情诗,他写得又是什么情诗,两者之间岂能同日而语。所以拿着来当作参选的资历根本就是说笑,只要宋祖德也能写出《芙蓉女儿诔》、《姽婳词》这样的文章,就没必要再拿“作家”和“诗人”来吓唬人了。宋祖德要演宝玉这个事新鲜,他说演贾宝玉是小菜一碟,自己也不过三时出头,演宝玉非他莫属……看了后当场喷饭,宋祖德在《红楼梦》演个轿夫还差不多,要么就演那个跛脚癞头的疯和尚,除此而外,他不适合演《红楼梦》中的任何角色。他要演贾宝玉至少要先做一件事,那就是把他那两颗龅牙先拔了,然后找个时光隧道钻进去,回到20年前再来到这个世界上,那样他才勉强有资格报名参选。他自己为自己歌唱或者鼓掌都没用,新版《红楼梦》早就限定了他不能入选,除非红学研究家哪天疯了,突然宣布:“《红楼梦》的作者是宋祖德!”否则连门儿都没有。

还有网上说很多人推荐让李宇春来饰演宝玉,这简直就是开国际玩笑。这里不说李宇春能演得如何,单说她那副有点阳刚之气的脸庞,再加上她那副精瘦的骨架,这和女孩儿般娇好模样的宝玉实难匹配,再加上宝玉的性情,让在舞台上狂跳拉丁舞的李宇春去演,很难说会把宝二爷演成什么样子,弄不好整出个怪胎来!看李宇春那模样,找遍了《红楼梦》里所有的角儿,就感觉她努力去饰演一下贾环,或许还能凑合。

旧版《红楼梦》已经深入人心,重拍想突破那绝非易事,就那些演员的角儿不是那么容易能演得好的,若说让宋祖德或李宇春来演贾宝玉,那是再讲笑话。也许很多人都认为,不就是那个贾宝玉吗?正日泡在女人堆里掐脂捻粉,吟诗作对,时而多愁善感,时而装疯卖傻,活脱脱一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儿,演他还不是小菜一碟?如果这样认识宝玉那就大错特错了,如果欲演宝玉的演员果真这样认为,那他还是趁早下台,别再那里丢人显眼。

其实,《红楼梦》“寻愁觅恨”、“似傻如狂”的宝玉不假矫饰地表现自己的天性,他的相貌好看是真,“腹内草莽”可就未必了。宝玉读书多、知识博、文思快、才情大,看他在大观园试才题对额时玩得一套一套达的,看他发表的那些有根有据的议论,看他拟的那些匠额和对联,使包括贾政在内所有在场的人都相形见拙;再看他一笔挥就的《芙蓉女儿诔》、《姽婳词》等等,简直够个像样的文学家了。就连宝钗都说他“每日家杂学旁收的”,心服口服地承认他博学渊识,怎地就是“腹内原来草莽”?说他“不通世务”,是因为他厌恶贾雨村之流的政客,不屑与之为伍;不愿读书,也是因为那些“圣贤”的说教和一文不值的科举时文;说他“那管世人诽谤”,正表现了他不苟且、不随俗、独立不迁的个性。这样的贵族青年,按封建阶级“接班人”的标准要求,自然是“无能第一”、“不肖无双”了;他既不能像其祖先那样“理朝廷、治风俗”,为皇帝做个贤臣良相;也不能像凤姐那样治家理财撑起家业的门面,那自然是“于国于家无望”了。宝玉这么优秀的一个少年,谁能说轻易就能演得好?至于宋祖德之流都是狂妄之辈,根本就不了解《红楼梦》而大谈红楼梦,那些狂妄之言除了授人笑柄之外,还表现出了他不知廉耻的一面,狂人说点狂话不算什么,究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自鸣得意罢了。

宋祖德凭什么要演贾宝玉?这个近四十岁的老男人并不可爱,也不值得尊敬,更不值得崇拜。他给人留下的印象,除了被媒体无限夸大的“名气”,就是不知羞耻地“玩弄”女人,对女明星们进行话语施暴,以给自己博得声誉;李亚鹏又凭什么演贾宝玉?他是一个性格软弱,内心世界极为阴暗的人,他确实多愁善感,但他的多愁善感里包含的不是对生活对他人的温柔,而是极度病态的自恋,他谁都想演,可他演谁都演不像;聂远凭什么演贾宝玉?他离不开女人,但他对女人的态度更接近西门庆和薛蟠,却比这两个人更自恋,更易伤感。他随便就流泪,但他的眼泪里含情量很低,属于虽悲不哀的那种,但与童心未泯、真宰尚存的贾宝玉之间距离不可以道里计。所以说,无论他们谁来演贾宝玉都是砸牌子的事,开个玩笑尚可,若当真那就见笑大方了。

再来说说林黛玉。有人说让李小冉演黛玉最为合适,也有人说让章子怡或周迅来演黛玉,近日呼声最高的是让刘亦菲来演黛玉。以我之见,这些人演黛玉都不合适,首先在长相上就很难与我们想象中的林妹妹就不相近。《红楼梦》不是一般的小说,林黛玉不是小龙女,也不是黄蓉,更不是时尚女郎。《红楼梦》是文学巨著,里面的人物刻画栩栩如生,尤其是宝、黛二人简直就是嵌入在书中的两个活人,不是说随便挑个角儿就能上演的。很多演员以为黛玉无非就是多愁善感,脆弱多病,那有什么不好演的?

其实,在我看来,林黛玉身世孤单,这和她精神上受环境的压抑有关,也是她贵族小姐本身的脆弱性。她那种弱不禁风的娇态,恰好说明了她的美感是有阶级性的。贾府的焦大当然不会爱林妹妹,我可以想象,现今时代的演员或读者,在阅读了《红楼梦》时,虽然可以理解和同情处在当时具体环境下的林黛玉,喜欢她的叛逆性格,却未必欣赏这种封建贵族阶级的病态美,而这种阶级性的病态美该如何能逼真的体现?这对任何现代的演员来说都是一个挑战。林黛玉是个绝顶聪慧的才女,她的才华是大观园群芳之冠,是智慧的女神;她鄙薄反复无常、唯且求荣、甘心得到耻辱下场的黥布、彭越,觉得不如虞美人“饮剑”于楚帐,“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是她的志愿;她题诗讥刺汉元帝大权帝落,听命于画工;她具有不肯听人摆布的独立性格;她惋惜绿珠而对石崇有微词,以为石崇生前珠玉绮罗之宠,抵不得绿珠临危以死相报,可见她在爱情上重在意气相感,精神上有默契;她钦佩红拂卓识敢为,能不受相府权势和封建礼教的“羁縻”,更突出了她大胆追求自由幸福的生活理想的封建叛逆思想……这些已经足够了,她的文采和修养,单就这一点,如果是没有一些文化底蕴的演员是难以演好的。

刘亦菲也是我所喜欢的演员之一,我说她不适合演黛玉并不是怀疑她的人品,在我读《红楼梦》的印象中,黛玉是应该是个瓜子脸型,就刘亦菲那圆扑扑的脸庞,与黛玉的容貌也截然不同,就这一点刘亦菲就很难达到。不过我认为刘亦菲饰演妙玉还可以,无论她的气质还是容貌,演妙玉尚能考虑。妙玉出身于苏州一个“读书仕宦之家”,她文墨也极通,模样又极好,是大观园中的一位姣姣者。《红楼梦》中说她“洁”,是因她嫌世俗社会纷纷扰扰不清净才遁人空门,这是一层含义;她又有“洁癖”,刘姥姥在她那里喝过一次茶,她竟要把刘姥姥用过的一只名贵的成窑杯子扔掉……妙玉与冰清玉洁的刘亦菲似乎很有缘分,说实话,年轻的刘亦菲演技不怎么好,她还需要继续深造,继续在演艺方面锻炼,况且妙玉在《红楼梦》里的镜头又不多,这个角儿很适合她。如果不行,那么刘亦菲也可以考虑演宝钗,读《红楼梦》的印象中宝钗是个圆脸,容貌之美压倒大观园群芳,即便在她静默时,也有一种动人的魅力。她为人处处精细,层层设谋,但能八面玲珑,不留痕迹,这个角让刘亦菲去塑造,也许别有一番风味。

我不敢多说《红楼梦》,也不敢多说《红楼梦》演员“选秀”,真的怕玷污了《红楼梦》,惊动了长眠于地下的曹雪芹。

《红楼梦》作者是曹雪芹的父亲?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曹雪芹将自己隐喻成“顽石”,将自己自幼生活在富贵荣华的地方说成是此石的“坠落之乡”,将自己的豪门富家说成是此石的“投胎之处”,顽石“投胎为人”后在这里亲自经历的一段红尘故事,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将此书说成是“满纸荒唐言”的缘由,“其中家庭闺阁琐事”,虽然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失落无考”,但也不失为人生在世余味无穷的“一把辛酸泪”;都言道作者是痴人说梦,但谁有能真正地体会到文章中的言外之味呢?

这是第一回里出现的一首五言绝句,所谓文至人妙,“有言下未尝毕露,其情则已跃然者”,这对读《红楼梦》的人无疑起到了匡鼎解颐的作用。

作者交代《红楼梦》成书的经过,意味神话,这也是曹雪芹为人谦虚的体现,告诉读者这是空空道人经过“青埂峰”时从顽石上“从头至尾抄录回来”的文字,并以《石头记》的书名流传于世。虽然作者落纸云烟,但显而易见作者就是曹雪芹,他在悼红轩里将书“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则题曰《金陵十二钗》,然后题写了这首诗。这首看似通俗浅近,实则寓意深远。写作手法也高显其妙处:“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都显现出作者砥志研思、别出心裁的写作手法,使这首通俗易懂的诗层次分明,言之有序。足可见曹雪芹的睿智,别看这首小诗,它的巧妙之处就是能把读者的胃口吊起来,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就是书的“导语”,使人不得不怀着浓厚的兴趣来读他的“荒唐言”和“辛酸泪”,不得不思品一下其中的味道。《红楼梦》毅然成为誉满天下的名著了。在曹雪芹那个年代,小说被看做是难登大雅之堂的风月笔墨,所谓的正统的知识分子是不屑为之的。以封建阶级的“正统观念”来看,曹雪芹写一块顽石“幻形入世”是多么的荒诞不经,写大观园里的儿女之间蜂迷蝶恋、无故呻吟的情爱是多么的荒唐无稽,揭露那些蓉缨之族、鼎食之家的腐朽堕落更是荒谬绝伦!所以曹雪芹聊以解嘲地说这部书是悖言乱辞。其实不然,曹雪芹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这部著作仅仅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读物,而是把自己一生“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经历,道与世人听,以此来表明他对人生以及社会的认识,同时也寄托了他吞言咽理的感慨,《红楼梦》既是赞歌,又是悲歌,也是挽歌。

其实曹雪芹的《红楼梦》是非常关注真理、博爱、苦难和拯救等重大问题的,他并没有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文学”上,也不仅仅是只追求技巧的新奇和形式的完美,也没有把叙事的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或满足于对阴暗情绪的宣泄和肉体快感的叙写。有封建道学家认为这部书是“诱为不轨”、“弃礼灭义”,全然是一部“淫书”,主张烧毁禁绝;并且有人编出故事诅咒曹雪芹断子绝孙,死后得了“冥报”等等。也只有那些褊狭和平庸的人才会认为《红楼梦》只是儿女情长、与他人、与政治、与道德、与苦难的历史、与沉重的现实、与茫远的未来毫无关系的消遣小说。

有红学专家认为“脂砚斋”就是曹雪芹之父曹頫,并认为《红楼梦》的作者不是曹雪芹而是他的父亲曹頫,其实这是错误的观点,尽管他旁征博引了许多文字以来证实他的这一观点,但还是站不住脚。首先说,写一部红楼梦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别说那个年代是蘸着墨水一笔一画写成的,就是放在这个用电脑写作的时代,恐怕不经过潜心构思和精心酝酿,再细心创作的话也写不了这样一部著作,反之,如果你没有十年的时间去用心创作,写出这样一部著作也是天方夜谭。试想,当时曹雪芹之父曹頫继任江宁织造,又是钟鼎之家的主人,如此整天有忙不完的公事和家事,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写这么大的一部小说?如果“脂砚斋”是曹雪芹之父曹頫,那怎么可能在《红楼梦》上写下“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这样的批语呢?“芹为泪尽而逝”,这里的“芹”明确指出作者就是曹雪芹。

也只有曹雪芹,在家贫如洗中以泪和墨写下了这部巨著。作这首诗同时也反映了他有所顾虑,他似乎预料到有人会嘲笑他愚痴。果然不其然,二百多年来人们对这部巨著及其曹雪芹的议论众多非一,有人欣赏其生花妙笔者,有人赞叹其博学多才,也有人艳羡书中的歌舞繁华,更有人以宝玉或笺玉自命,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其实曹雪芹真正所面对的迫切问题,是那个时代的人的生存境况。他把《红楼梦》这部小说当做讨论生活的一种方式,不难看出他关心和同情弱者以及那些不幸的人们。其实曹雪芹把《红楼梦》当做帮助人们获得拯救和摆脱苦难的伟大的伦理行为。他在《红楼梦》中无畏地追求真理,大胆地抨击罪恶,执著地探寻生活的意义。遗憾的是,在他那个时代和我们的时代,《红楼梦》中所反映的这些重要的使命和责任,常常被一些自命不凡的人当做一种失效的纪律和陈腐的教条。还是鲁迅先生说的好:“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在殷谦看来《红楼梦》是一部“大小说”。曹雪芹除了写宝黛之间的爱情,有力地抨击封建统治下的愚昧落后,执拗地表达对独裁、专制和暴政的仇恨和敌意,不但如此,曹雪芹还很在乎多义的象征、叙述的技巧以及含混的隐喻的价值,并将它们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的《红楼梦》里有可怕的真相和解放的力量,有给人以尊严感的道德力量和高贵气质,他的《红楼梦》因这些伟大的力量和品质而伟大,也将因这些伟大的力量和品质而不朽。曹雪芹为别人写作而不是为自己写作,为真理写作而不是为荣利写作。在一些无聊的才子佳人借文学之名逃避责任,甚至编造谎言和拍马逢迎的时代,曹雪芹勇敢地选择了与时代人密切相关的,直言不讳地把文学当做讲出真话写作方式。

事实上为他人而创作,追求真理和抵抗邪恶以及直面苦难,正是曹雪芹为文的精神,也是曹雪芹和他的《红楼梦》之所以显得伟大和高贵的根本原因。在我看来,《红楼梦》既是一面镜子也是一个尺度。在《红楼梦》这一巨著的衡照下,那些阿附权贵的文学和只图自己受活的文学显得尤其委琐和卑贱,尤其对当时的和我们时代的那些被欲望劫持,被时尚裹挟以及被市场绑架的作家们来讲,《红楼梦》意味着方向和出路,也只有像曹雪芹那样勇敢地生活和无畏地创作,才有可能写出有价值的作品,才有可能使自己时代的文学显得高贵而伟大。

真正是“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宝玉黛玉的演员必须是处男处女

新版电视剧《红楼梦》项目启动的同时,就启动了《红楼梦中人》选秀活动。截至8月23日凌晨,《红楼梦中人》选秀活动官方网站被访问超过8万次,累计报名人数近万人,其中申请饰演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网友就将近6成,申请饰演贾宝玉的报名者竟占到了近4成。这是媒体透露出的数据,同时传递出一个信息,就是很多人都很想饰演宝玉和黛玉。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在的演员中,究竟谁又能配演《红楼梦》中的那些重要的角色?再看看《红楼梦》里的那些女子,哪个不是清秀得像水一样的人?谁又配去演?《红楼梦》不是想演就能演好的,这部伟大的著作是中国文学的巅峰,是中国文化的宫殿,《红楼梦》的演出其实就是一场心灵的演出。演员长得水灵不一定就是能演好林黛玉等人的重要前提。这个重要前提是,你有没有林黛玉那样的心灵,有没有林黛玉这样的心灵体验?就拿金陵十二钗来说,单为这些女子恐怕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演员。比如说晴雯,她是一个美丽善良、心地纯洁,聪明伶俐,是怡红院里最拔尖的女孩子,就这么一个丫鬟,光彩四射,楚楚动人;比如说袭人,她的性格和晴雯正相反,非常随和,同上下左右的人关系都搞得不错,所以说她温柔和顺,而且长得也柔媚娇俏,所以又说她似桂如兰……想为这两个丫鬟找出一个合适的演员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红楼梦》中的大观园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鲜明的性格或个性,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一个自己的世界,演员们把玩好《红楼梦》,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于《红楼梦中人》选秀活动,这个事儿我是这么想的,它的出现和“超女”的诞生是如出一辙,选秀不过是作秀罢了。我认为我们现在的演员里找不出一个能真正与《红楼梦》中匹配的演员。如果要找,也不要从现有的演员中去选,而是从民间去发现这些演员。这些演员并且是没有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污染过的,心地纯洁无暇,并且是知书达理的人。比如说林黛玉等女子,这些演员必须是没有恋爱经历或正在初恋的女子来演,贾宝玉也如同,这些演员最好是处男和处女,而且必须有一定的文化底蕴,不能说是达到学者的文化水准,最起码是《红》迷,最起码爱好文学,本人也要有一定的文学才情和气质,能对故事情节倒背如流,能张口就诵其中的诗句,能理解每一句话的含义,这些演员必须是一张白纸,然后要经过导演去细致地画才有可能达到理想的效果,做到这一点才能够得上去演《红楼梦》里那些神仙一般的姐妹。

其次,现在有多少演员曾经研究过《红楼梦》,对这部小说中的人物有了解多少?只有熟读了这部小说才能更深地了解和认识小说中的人物,才会对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有清晰的印象。为什么要演员去读《红楼梦》?因为人物形象确实是小说艺术的核心问题,也是读者在阅读小说时最感兴趣的问题。很多时候,读者读完一部小说首先记住的是人物,人物的爱与恨悲与欢和离与合生与死的情感历程和命运遭遇,紧紧地吸引着读者,让他们为他高兴,为他忧伤,为他庆幸,为他叹息。他们谈论他,就像谈论自己的朋友或自己的邻居或自己的亲人。只有达到这样的境界才有资格去触《红楼梦》。

我不敢妄谈《红楼梦》,但至少我认为《红楼梦》不仅仅是文学经典,它还是一座艺术宝库,曹雪芹先生是一位具有表现社会生活的执着热望与写作勇气的作家,他所叙写的生活风景让你觉得熟悉和亲切,但也让你疼痛和沉重。他写得实在太真实了,纯粹的道德姿态和批判的写作立场,使他的《红楼梦》内蕴着一个很有价值的主题:揭示个体的人格被异己的社会所扭曲导致的人生幻灭。我怀疑我们现在的演员去演红楼梦究竟能不能演好。要想做《红楼梦》中的人的演员,必须要深刻了解这部著作中的人物的内心世界。我们可以从《红楼梦》中感受到曹雪芹的精神气质和文学造诣的巓峰,他笔下的主人公大都充满高尚的理想和服务社会的愿望,但却要么因为性格的软弱,要么因为疾病的折磨,要么因为环境的阻遏,最终壮志未酬,甚至赍志而殁。然而,死亡和毁灭带来的不是颓废和绝望,更不是怨毒的诅咒和阴暗的发泄,而是深刻的悲剧感和温暖的诗意感,以及对生活的永不熄灭的善良愿望和永远热情的祝福感;他致力于著作中语言的诗性效果,用充满诗意情调的语言渲染氛围,抒情状物,曹雪芹甚至把诗意转化为画境。拍摄《红楼梦》,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我们的现在的演员能不能在这项艺术工程中担任好自己的角色,这有待于考究。

对《红楼梦中人》选秀,我不抱有多大希望。要为《红楼梦》寻找到最佳的演员,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需要一个长期发掘、筛选、沉淀的过程。要想搞个活动作一回秀到是可以的,但要通过这样的形式为《红楼梦》选演员,这是在儿戏,在玷污这座艺术宝库,不说是无稽之谈,也近乎于草率行事了。

就说《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和林黛玉,我们不能单纯把他们看成是一个混在女儿堆里的“混世魔王”,还有一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病中妹妹”,我们可以从大观园中他们俩才情的表现看出,他们是很有文采的,一个是帅呆了的才子,一个是美毙了的佳人,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文学家。在我们现有的演员中,有哪个能真正意义上配演他们?就算演,能保证将人物中本身固有的文化底蕴贯穿其中么?能做到神形兼备么?综观我们现在的大多数演员,就凭借着自己的容貌和大胆在导演的指挥棒下豪放地演出,很多人物的原形在他们的身上得不到好的体现,反而,有很多本来在我们形象中美好的人物形象,经过他们这么一演,全糟蹋了去。那些演员就如一个个橡皮泥娃娃,任导演捏来捏去,怎么也不易入戏,就算导演拍板的片子,放出来后让人觉得矫揉造作,一个个既不大喜也不大悲;既不大怨也不大怒,既没有深刻的思想和凌厉的锋芒,也没有成熟的技巧和圆熟的语言。我想,让这些演员去演《红楼梦》,那到时候她们献给时代和大众的只是温柔的话语抚摸,是逃避“今天”的幻想,这种关于“未来”的幻想,虚妄而渺茫,具有白日梦的性质。

在我们熟悉的这个现实世界里,欲望主宰着一切。尤其是娱乐圈里的演员,大多数人区分美与丑雅与俗,会被当做一种充满原始欲望的道德冲动。尤其是进入90年代,商业化的狂潮冲击着原本就很脆弱的价值体系和精神秩序,再加上社会流行腐败的推波助澜,一种有害的精神气候就形成了。在这种精神气候的影响下,堕落颓废、缺乏意义感、成就感和价值中心感是不少演员日常的精神状态。她们再怎么也装不出真正的纯清,再怎么也亮不出那一双天真无邪的眸子,贾宝玉的才情,林黛玉的羞涩,现有的这些演员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即便怎么装,也没有这些人物的原始神韵。

再说,在影视圈一个普遍而严重的倾向是,有些导演和演员似乎已经习惯于用热媒介的尺度来评价文学,甚至有人索性将文学也归入热媒介。这些人强调零距离地介入生活,强调用文学来获得只有热媒介才能产生的刺激效果——刺激人们的消费欲望,刺激人们的外在而强烈的感官反应。他们无视印刷文化固有的特点,无视小说自己的文学品质,把小说变成影视文化屁股后面言恭貌谨的小跟班。因此,我们永远也别想从这些夸张过度的公式化、脸谱化的导演或扮演中看到真实、深刻、美好,反而我们却看到了他们的随意和浅薄,看到了油滑和诗意的死灭,看到了想象力的懒惰和在一个具有仇智倾向的社会里,流行了半个多世纪的对知识分子的充满敌意的妖魔化狂欢。

在一个异化性的生存环境里,人必须放弃自己的尊严和人格、操守和立场才能适应社会,才能获得来自体制的认可和奖赏,这既是演员必须面对的问题,必须承受的痛苦,也是演员深恶痛绝的病态现象,但导演或演员硬是把自己对这一问题的观察,强加给了影视中的几个人物。小说主要是通过叙述和描写等手段写人的艺术,将一部小说变成影视,这就意味着演员必然要涉及作者与人物的关系问题。演员要按照作者的价值观念、话语风格来统一影视人物的话语,让人物充分地享有对话权,让演员自己在与作者及作品内部的其他人物平等对话中展开自己深层的心理世界。一个演员既可以选择突出所演人物形象的饰演策略,问题在于无论你选择哪一种方式,都不应该破坏作品内部主体关系的平等与和谐,而一种常见的倾向是演员往往把所扮演人物变成了自己的影子,而不是原著中固有的、独立的、有个性的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

我为什么要强调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演员必须是处男处女?这不是玩笑的话,我觉得要达到那种原汁原味的效果,必须要演员本身要和原著人物站在一条线上,必须要对口,一个已经沾染了浊气的石头岂能发出美玉的光泽?像林黛玉这样水灵的女孩儿,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岂能是刻意造作能表演得像的?应该有人之初原始情感的流露,那样清新自然,才不会失真,才不会感到腻味。金陵十二钗被曹雪芹塑造成了一个个仙女,各有性情,各有千秋,此女只有天上有,人间何处觅其人?要在我们现在这个物质和私欲膨胀的时代,找出这十二位得体合适的演员,恐怕也似难于上青天。《红楼梦中人》选秀活动只是一个娱乐活动,但曹雪芹这部伟大的著作容不得你去娱乐,倘若肆意的去触碰它,只能是伤害了这部经典,又倒了观众的胃口,选秀可以作秀,但《红楼梦》要动真格的,不能把拍《红楼梦》当成作秀,导演和演员不但要对观众负责,更重要的是要对原著负责,一句话,《红楼梦》是大事,儿戏不得。

2006年8月28日夜,于北京

曹雪芹同情社会底层的小人物

《红楼梦》开始就写了甄士隐家庭破败的惨剧,“脂砚斋”批语称之为“小荣枯”。元宵节英莲被拐后,甄士隐夫妇经历了剥肤之痛,所谓福不重来,祸不单行,三月十五隔壁葫芦庙起火殃及甄家,把个家业焚巢荡穴。从此可以看出,曹雪芹有浓厚的“宿命论”的思想,所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觉得天命难抗倒不如听天由命,得天意而顺其自然。“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此诗谶见《红楼梦》第一回:“士隐见女儿越发生得粉妆玉琢,乖觉可喜,便伸手接来,抱在怀内,斗他顽耍一回,又带至街前,看那过会的热闹。方欲进来时,只见从那边来了一僧一道:那僧则癞头跣脚,那道则跛足蓬头,疯疯癫癫,挥霍谈笑而至。及至到了他门前,看见士隐抱着英莲,那僧便大哭起来,又向士隐道:‘施主,你把这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士隐听了,知是疯话,也不去睬他。那僧还说:‘舍我罢,舍我罢!’士隐不耐烦,便抱女儿撤身要进去,那僧乃指着他大笑,口内念了四句言词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

那癞头僧看见甄土隐怀中的英莲便“放声大哭”,说她是“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让甄士隐把孩子舍给他,甄士隐以为是和尚的疯言疯语便转身离去,那僧便指着甄士隐“大笑”,念出这四句诗谶。从“放声大哭”再到“大笑”,这里确实是有玄机的,癞头僧哭英莲“有命无运”,笑甄士隐愚痴徒劳,别看那癞头僧颠颠痴痴,其实是假痴不癫,只可惜凡人岂能容易参悟语谶,也只好把真正智者的真理当作疯子的混话了。“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这句是癞头僧笑甄土隐将英莲“抱在怀内,斗他顽耍一回,又带至街前”的溺爱和娇养,岂知这英莲福小命薄,虽然生得玉貌花容,但也如昙花,时一现耳。这里的“菱花”不但是预示后来的“香菱、秋菱”,同时也有“镜”的意思,暗喻英莲不过是甄土隐的“镜中花”而已,她以后的命运似乎注定要凄惨,“空对雪澌澌”,一是意为甄土隐爱女心切,却不知是徒劳无益,二是预言英莲一生的悲苦的命运。“雪澌澌”,这里表面上看是下雪时的声音,其实寓意深渊,在殷谦看来,“雪”乃是落地速溶之物,“澌”也可引申为凡物竭尽消亡之意,“澌,水索也。(《说文》);(徐锴系传:“索,尽也。”),也预示了英莲将要在”佳节元宵后”被人犯子拐走,所以,后一句直接说破:“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香菱有着低于小姐高于丫头的“特殊”身份,位居“金陵十二钗副册”之首,在《红楼梦》大观园众多窈窕淑女中,她又是首个出场的薄命佳人。她的名字也在短晷的一生中随着她的境遇而变化,从“英莲”,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香菱”,被薛蟠强占为妾而只落得陷于污泥的菱花——秋菱,薛蟠正妻夏金桂出现,秋菱望秋先零,终因难产而死,这些都应对了她的悲剧命运。

香菱是一个出身大家端庄贤淑的女子,被薛蟠强占为妾,薛蟠外出后,香菱随宝钗一同入住大观园,这是香菱生命中最灿烂美好的一段时光。进入大观园后向黛玉苦心学诗,刻苦无比,香菱拿了诗回来“诸事不顾,只向灯下一首一首地读起来。宝钗连催他数次睡觉,他也不睡。宝钗见他这般苦心,只得随他去了”。香菱是极聪慧的,在黛玉的指导下她的视野也不断扩大,当她进入写诗的冲动时,“越发连房也不入,只在池边树下,或坐在山石上出神,或蹲在地下抠土,来往的人都诧异”;写诗时“挖心搜胆,耳不旁听,目不别视”,甚至在梦中也能喊出:“可是有了,难道这一首还不好?”。在填诗作词的苦吟中充分展示了香菱慧质兰心的真性情,可是这与她凄风苦雨的命运很不协调,“可怜前代汗青史,薄命佳人类如此。”(元-洪希文《书美人图》)好景不长,薛蟠正妻的出现将香菱推入悲剧的最深处,香菱改名“秋菱”,在夏金桂的千磨百折中终于凋零。

曹雪芹在创作《红楼梦》开头就别出机杼地插入一段甄家“小荣枯”的故事,其实它就是贾家“大荣枯”的一个缩影。可见曹雪芹把文学视为与外部世界密切相关的及物性和关联性的精神活动,以及为他者而存在的精神现象。曹雪芹创作《红楼梦》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别人,在殷谦看来这就是一个作家不论处境何等困难都应忠于的神圣原则,而我们时代的作家和一些文学是可鄙的,他们把文学用于满足自己过上更舒适、更富有的生活的需要,基本上丧失了文学就是邪恶、不义、欺诈和奴役的敌人的信念。

从曹雪芹这里就可以看出,文学赋予作家一个什么样的神圣使命,其实作家就是穷人和底层人的辩护人和代言人;曹雪芹对处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一往情深,愿意与他们同甘共苦,甚至把他们的苦难当做自己的罪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们感到伟大的么?而我们时代的作家似乎已经脱离了大地,脱离了群众,他们不关心苦难等重点问题,不同情小人物,他们在文字在金钱的教唆下游弋在肉体与欲望之间,以夸张粗野的极端主观的方式渲染人物身上的兽性和内心深处的黑暗面,试图借此显示一种时髦而浅薄的姿态。

与曹雪芹和《红楼梦》来比较,我们时代的相当一部分的作家和作品,缺乏对崇高的敬畏和伟大的向往,缺乏信仰的热忱和人道的情怀,缺乏自由的梦想和高贵的气质,更缺乏缺乏令人欣悦的美和令人感动的善;总而言之,几乎构成伟大《红楼梦》的重要条件和品质他们都缺乏。缺乏的结果是当读到他们的作品时,经常的体验和最深刻的印象是虚假、空洞、乏味、无聊,他们的作品不仅不能帮助你了解人生,认识生活,反而还制造假象引人堕落,使人变得无知和无耻。

曹雪芹一生注定当不了官

“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做奇传。”这是曹雪芹依托神话传说阐明创作《石头记》缘由的一首序诗。“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伟大的文学家曹雪芹在著《红楼梦》伊始就显示了他谦尊而光的一面。据说生活中的曹雪芹陶陶兀兀,豪放不羁,愤世嫉俗,这样傲岸的性格似乎也注定了他在当时的社会怀才不遇,所以他借“石头”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词来自嘲。传说天缺西北,于是夏禹之妃、涂山氏之女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实际上曹雪芹在这里把自己比作一块“无材”的顽石,正是表现了自己不肯澜倒波随、遗世越俗的一身傲骨;自诬非补天之石,自嘲自己没有建功立业,是无用之材,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但也是枉费日月,虚度年华,这句看似自惭形秽,实则自负不凡,只是不想与当时的黑暗势力同尘合污或耻与哙伍罢了。

试想,他若真是怙顽不悛,又如何这般通才硕学?曹雪芹是一位伟大的小说家,他不朽的现实主义巨著《红楼梦》将中国古典小说创作推向了巅峰;曹雪芹还是一位优秀的诗人,他的诗别出新意,奇文瑰句令人惊叹,“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破篱樊。”正是他的友人敦诚对他的赞誉;曹雪芹又是一位画家,尤其喜好绘画突兀峻峭的石头,也许是对石头情有独钟,所以他将这部旷世无匹的文学巨著取名为《石头记》;喜欢石头也体现了他坚强不屈的性格,不同流俗的思想和个性坚若盘石,当然,也寄言了他向往晨夕风露、阶柳庭花、餐云卧石的生活,他蔑视权贵,远离官场,以画石抒怀正是他修身养性的法宝,与世无争正说明他是卑以自牧的谦谦君子。

曹雪芹生活在一个富贵显荣的名门世族,从曾祖父起三代世袭江宁织造达60年之久。其祖父曹寅当过康熙的“侍读”,曾祖母又是康熙的乳母,曹家与皇室关系密切。少年时代的他确实过着锦衣纨绔、饫甘餍肥的富家大室的奢侈生活。正所谓福为祸始,他父亲曹頫于雍正五年由于封建统治阶级内部政治斗争受到株连而被革职抄家。从此曹家荡产倾家,权财尽失,一蹶不振,他的家庭也陷入困境,举家流离播迁,生活梗泛萍漂。

从自幼生活在“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到“茅椽蓬牖,瓦灶绳床,举家食粥酒常赊”,曹雪芹历尽生活沧桑,深感世态炎凉,也是因为这样,才使他对封建统治阶级的没落命运有了切身感受,对社会上的黑暗和罪恶有了更清醒、更深刻的认识。晚年的曹雪芹移居北京西郊,虽然生活贫寒,但他依然奋笔疾书,专精覃思地忙于创作和修订《红楼梦》。乾隆二十七年,幼子因患天花无钱医治而夭亡,这对在贫困中挣扎的曹雪芹无疑又是雪上加霜,他悲不自胜,积忧成疾,于同年除夕怅然辞世。

谦虚几乎是曹雪芹的天性。而我们时代的一些作家就没有曹雪芹的胸怀和境界了,他们自卖自夸,自矜自是,比如你看看那个狂傲的王朔,说起话来能吓死人,如果你把他比喻成一块顽石,哪天他见了你非要抽你不可,他会说将他比作顽石很荒谬,应该将他比作钻石;你再看看自吹自擂的李敖,他就能说自己是“百年来中国人写白话文之翘楚”、“中国近代最杰出的批评家”等等,毫不掩饰自己的自大、自诩和自信。如果曹雪芹健在,一定会羞与为伍。写出了这么经典的著作,曹雪芹仍然谦虚地称自己是“游戏笔墨,陶情适性”而已,如果我们时代的作家写了《红楼梦》,那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有人说曹雪芹诗中借顽石说自己不能匡国济时,然被弃置世间,所以半生潦倒,一事无成,只好转而著书,其实这是错误的分析和判断。首先在那个时代的曹雪芹并没有要“匡国济时”的念头,一是曹家系清朝皇室的世代包衣,曹雪芹为人耿直,愤世嫉俗,自不会为权贵折腰,当时他在清廷内务府做过笔帖笔帖式、堂主事等,终因看不惯官场的腐败而卸职;另一则,曹雪芹家族因牵涉到废太子胤礽而两次抄家遭难,皆因曹家是“太子党”的缘故,在这样的局势局境下,曹雪芹纵然为济世之才也自知不会被重用,所以他虽然不满现实,但也不会想去“补天”来挽回本阶级的颓势,可以这么说,那个王朝的兴衰与他“无关”,因为他已经是被那个王朝遗弃了的人。

那么“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句究竟表达了曹雪芹什么样的心境呢?在殷谦看来,这里仅仅是曹雪芹为《红楼梦》开卷而提得一句诗偈而已,是为了书中的顽石向美玉转化而作的铺垫,现在说就是埋下伏笔。书中说顽石遇到僧道,口吐人言,适闻僧道“谈那人世间荣耀繁华”,便“心切慕之”,顽石自贬道:“弟子质虽粗蠢,性却稍通”,于是夸赞僧道二人“定非凡品,必有补天济世之材”,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曹雪芹所说的“补天济世之材”其实就是一僧一道。然后顽石又央求道:“如蒙发一点慈心,携带弟子得入红尘”,这里已经很明确了,曹雪芹这二句的本意不是说自己,而是在向读者交代石头的来龙去脉。贾宝玉涎玉而生,这个“玉”正是能口吐人言的顽石,被这僧道施法转化而成,投胎人间后便是书中的贾宝玉。石头由于无材补天,便枉入人间,(殷谦自以为这里的“枉入”比喻“错误”地来到了人间,或由于某种“偏差”而来到了人间,并非“白费”的意思。)经历红尘之后,将这若许年的“身前身后事”记载在了石头上,凭你们谁去传奇评说。——“前经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带下凡,如今尘缘已满,仍是此二人携归本处,这便是宝玉的下落。”(见《红楼梦》第120回),当然,据说《红楼梦》后四十回非曹雪芹所著,这里也很难定论为就是作者的本意。

当然,这里也不排除影射着曹雪芹本人“怀才不遇”的感叹,“嘲笑”自己没有什么大的本领,而悲叹自己枉生世间,然后交代了自己这部著作的内容系“身前身后事”,正如他所说:“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也就是说,曹雪芹的《红楼梦》是有历史根据的,而且大多内容都有它的来龙去脉,使我们从中看到了一个封建家族的衰亡过程,看到了整个封建阶级必然消亡的无可挽回的历史命运。曹雪芹自知无福入朝为官,也只好寄情于书画,写石头,画石头,将满腔的喜怒哀乐跃然纸上,就是这样也能看到当时朝政和政治的腐败。在创作石头记时,曹雪芹谨于言而慎于行,借空空道人之口对内容作了严正的“声明”:《石头记》虽“有些指奸责佞贬恶诛邪之语”,但“亦非伤时骂世之旨”,这一句显然是为了躲避当时盛行的“文字狱”而故意做的说明,要知道,在当时如果真被官府查出点蛛丝马迹,那可是杀身之祸,缘此,曹雪芹又特别“声明”道:“及至君仁臣良父慈子孝,凡伦常所关之处,皆是称功颂德,眷眷无穷,实非别书之可比”,但是曹雪芹也“声东击西”地在暗中指出了此书的真实性:“虽其中大旨谈情,亦不过实录其事,又非假拟妄称,一味淫邀艳约,私订偷盟之可比。因毫不干涉时世,方从头至尾抄录回来,问世传奇。”

虽不能为“补天之石”,但也不妨为“铺路之石”,将自己的“身前身后事”留于世间,也算是为世间的人开辟了一条生活之路,《红楼梦》是一部生活“百科全书”,曹雪芹无异于伟大的生活导师。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明确地指出了市场需要什么,我们时代的文学大多已经市场化,真正的文学被埋没在嚣尘之中,而那些占有一定市场资源的却是为了满足一些人的低级欲望和低俗心理需求的图书和刊物。曹雪芹为我们时代的书刊市场指明了“方向”:“喜看理治之书者甚少,爱适趣闲文者特多”,并且严厉斥责这些“风月笔墨,其淫秽污臭,屠毒笔墨,坏人子弟”,曹雪芹谦虚并尖锐地指出,他的《红楼梦》虽然不是“理治之书”,但也是有别于那些满纸“才人淑女、子建文君、红娘小玉”等书的,在当时的社会,正如曹雪芹所说,穷人整天为衣食所累,自然也没有兴趣和精力去读些“理治之书”了,而“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然一时稍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那里去有工夫看那理治之书?”他的目的很明确,同样出身于豪门贵族的他将自己的一腔血泪史立册成书,“可使闺阁昭传,复可悦世之目”,当时的目的就是为了供人们在闲暇之时消遣读的,尤其是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和公子们看的,就是为了“教化”那些富家小姐和豪门公子。

是的,没有哪一位作家有理由逃避“教化”这一责任,更重要的是,一个作家要尽自己所能“努力使他的道德立场明白清楚”,因为当人的行动被赋予形式创造出一部作品的时候,所创造出来的形式永远脱离不了人的意义,其中包括人行动时就暗含于其中的道德判断。一种与道德问题密切相关的叙述样式就是小说,人的复杂的社会生活和内心体验正是它叙述的核心内容,这些势必要涉及人在善恶冲突、利害冲突、情理冲突时的道德痛苦和精神危机,也就是说,小说所叙述的故事往往是处于特定的道德情境和伦理关系之中的人的故事,这些故事里包含着小说中人物的道德反应,也反映着小说作者的道德立场和道德态度,从某种程度上说,小说作者的态度甚至比小说中人物的态度要重要的多,因为作者的声音具有一种权威性和一种能令读者信服并且乐意倾听的力量。

2007年5月23日于北京

令人反感的庸俗行为

宋祖德还是那么“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在接受某媒体专访时,就重拍《红楼梦》和演员海选等问题发表了许多自己的看法。看了他的那些所谓的高见之后,我又忍俊不住想说他几句。我与宋祖德曾经在凤凰卫视做过一期访谈节目,当时嘉宾还有王小鱼和洪晃。别的我无心说,就宋祖德的大言不惭和狂妄自大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大骂“王菲的女儿活该兔唇,这是对李亚鹏这种小人的报复”云云,感觉宋祖德很二百五,就是大脑有些异常,属于“异态”明星。

以前我多次批评过宋祖德,他总是一副高姿态,俨然把自己看成是娱乐圈的上帝,仿佛娱乐圈就他牛逼,其他的人都是扯淡,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着实令人厌恶,而他全然不顾,依然我行我素。他是一个借“骂”出名的明星,我觉得他的人格有问题。这是在我们的时代颇为流行的人格模式,世故圆滑和唯利是图是它们的共同特点,他们感兴趣的只是自己当下的利害得失,而对抽象的意义和普遍的真理缺乏信心。我殷谦相信自己还有探求真理的激情,还有发现真理的自信。绝不会为了远祸全身而随时准备放弃自己的观点,随时准备接受被给予的结论,我更不会观言察色,见风使舵,甚至丧失了人之为人的独立个性和自由意志。看到宋祖德就炮轰新版《红楼梦》被蹂躏的惨象,那种傲慢的态度给我留下了别扭、不快的印象。我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观点和立场。

对新版《红楼梦》选秀,宋祖德认为那是“太商业化的恶俗的海选,觉得这种炒做太低劣”,他说“海选就是个造势,让还没拍就先红起来”。我觉得他的观点根本就是废话,新版《红楼梦》选秀只是作秀,只是一种商业运作手段,这和恶俗或低俗没有任何关系,反而我觉得就选秀本身而言做的非常成功和圆满,报名人数已达近十万,仅贾宝玉海选报名者就突破了2.9万,就样的阵势都是前所未有的,据BTV的官方合作网站粉丝网透露,选秀仍然在如火如荼地持续着,人数也在持续增长。对于一个商业运作能做到如此规模,已经是非常成功了。新版《红楼梦》也是商品,是商品就要炒作和包装,只有炒作和包装好了才能为今后的市场奠定好基础,我认为这种造势也好,炒作也罢都是必要的,无染于恶俗和低俗。不知道怎样的抄作和造势不是低俗和恶俗的,所以宋祖德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其实他的言论本身就是炒作自己,为自己树碑标榜,在他眼里,别人导演的影视作品没有一个是成功的,在他眼里什么都是那么单薄和轻佻,他说:“我觉得红楼梦已经是一个很经典的名著了,已经具备了做为一个影视作品的基础,电影也好,电视剧也好,没有必要再搞这个海选的炒做”,他把自己看成了什么?文学伟人还是权威的红学专家?你宋祖德觉得《红楼梦》“已经是一个很经典的名著了”了?中国难道还有人怀疑《红楼梦》不是经典名著么?难道仅仅是具备影视作品的基础?看来他根本就没有研究或通读过《红楼梦》,他的观点本身就是对《红楼梦》的亵渎和糟蹋。其次我还想再重复一次,无论新版还是旧版,海选不海选或者炒作不炒作都是一种商业运作的手段,他与影视剧最终的艺术价值或成果没有关系,旧版《红楼梦》拍摄之前虽然没有海选,但是还有其他选拔演员的方式,尽管没有现在这种具有轰动效应的炒作,但是还有其他的炒作方式。时代不同,各有各的方式和手段,这不能同日而语。

据了解,红剧的此次选秀为了证明绝对不是作秀,宝玉及十二钗等角色将坚决不用名人,这一点宋祖德是非常怀疑的,宋祖德一边说演员“基本上都是内定了的”,一遍又说选秀是“通过这些炒作带动,把这些新人名气炒出来。”这不是自己抽自己的嘴巴么?既然已经内定还需要什么炒作带动,难道内定的演员都不是来自海选吗?宋祖德这种主观态度是一个消极观念,导致的后果是对所有参加海选的人的不尊重,是对选秀细节真实的忽视,对选秀事实的歪曲,这样的态度是简单的、粗糙的、外在的,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将相对的差别绝对化,乃是那些偏执有余而理性不足的人的共性。

宋祖德说:“胡玫没有能力导好《红楼梦》,我对她真的没有什么信心,拍出来的东西万一搞的不伦不类的怪胎……真的没办法超越过去,那拍了干吗呢?”……这就是宋祖德,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他的言外之意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导好《红楼梦》,可是事实证明,我们“伟大”的宋先生尽管大名鼎鼎,可是至今我还没看到他自己都有哪些令人刮目相看的影视作品;他的这些观点实在显得幼稚可笑,照这么说,包括《红楼梦》在内的中国四大名著都是我们时代无法超越的文学经典,那中国还要文学干吗?唐宋的诗词也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峰,中国还要写诗作词干吗?中国历史上有很多我们都无法超越的东西,哪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些东西就不可以再去持续或者发展了?中国有那么多优秀的导演和演员都是无法超越的,宋祖德这样的人岂不是多余?不如死了算了。宋祖德这样的人,是极不谦虚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是打肿脸充胖子,总是要干自己干不好的事,结果什么事也干不成,事儿干了不少,没有一个是好事;明明不学无术,却硬要今天谈哲学,明天论文学;那到也是,如今这个时代,也许再也找不到哪个行当像文学那样更容易被人侮慢地放在脚下当球踢了;明明是个文盲,却要非要说自己是作家,尤其宋祖德这样的人,本来是一介赳赳武夫,甚至干脆就是一不解风情的莽汉,却偏要幸甚至哉地大发诗兴,整天还要舞文弄墨地丢人现眼。

宋祖德说:“我认为我们现在的电视剧市场,跟本就不缺这些古装的东西,对古装已经审美疲劳了。”以我之见,宋祖德是毫不羞愧地逃避现实,而且他回避自身的缺点,过度自恋地关注自己,并且沉湎于对欲望放纵和暴力施虐的疯狂大话,他将艺术性和审美价值当作一种纯粹的无依待的东西来追求,他以为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种与人的生存痛苦和生存理想毫无关系的完美影视剧和纯影视剧,他的观点已经完全暴露了他自己是一个对影视本身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他对影视艺术毫无建树,毫无研究,甚至根本就是不懂装懂。

曹雪芹赋予了《红楼梦》简洁的语言形式与朴素的叙述方式以神奇的力量,让每一位人物在生动的故事和真实的生活场景里,显示出了自己的性格和内心世界;让我们的读者通过客观的形象和画面与人物相遇,既感受到丰富的诗意情调又体会到作者的心情态度;同时在《红楼梦》中,如诗如画的景物描写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发挥着巨大而丰富的修辞功能,体现出成熟的个人风格,不但达到了近乎完美的高度,而且还包含着令人陶醉的魅力,它具有令人赞叹的人性深度,尽管曹雪芹表现在作品中的心情态度是克制的和内敛的,选择的是诗意的象征的技巧和手段,引发的也多是读者丰富的复杂的感受和评价,但是我们还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曹雪芹的态度,还是能够明白地了解他的愿望:他希望我们从自己的作品中看到什么、收获什么。就旧版电视剧而言,我个人认为还是比较成功的,但是其中也有很多难以掩饰的缺点,因为我看了旧版电视剧,还是没有读原著而体验到的深刻又贴切的感觉,也许新版电视剧的出炉会弥补很多旧版的不足,也许会变成另一种风格,也许会更完美更优秀,但是再还没有看到之前,我是不敢妄下结论的。

贾宝玉是个不可多见的灵魂高尚的,并且有教养也很文雅、温和而敦厚的人,他的身上具有非凡的真挚、质朴和亲切,富有同情心和非常正直的特点;黛玉更不用说,她是脱庸去俗的神仙妹妹。我曾就新版《红楼梦》选秀写过一篇文章,我觉得宝黛二人的演员只能是处男处女,可是迎面而来是无数的砖头和搅拌着恶意的口水。其实我说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一种原汁原味的情感和风情,这些天生的气质不是后天能学会或者能模仿甚至是矫揉造作的,否则我们看到的,也只是那些卑污之下的纯洁,是病象之下的健康,是耻辱之下的尊严,是无情之下的温柔。如果说要想演得成功,除非现在选的演员能克服自己在塑造人物时的任性而冷漠的态度,否则谁也别想演出既活在银屏上,又活在观众心中的不朽的人物形象,谁也别指望自己的饰演艺术在未来的若干年能内放出璀璨的光芒。

宋祖德叫嚷着要演贾宝玉,他说自己是双博士,又是作家又是诗人,双博士倒是罕见,不过演员没有必要一定是双博士,所以强调这个无非是炫耀自己,至于作家和诗人那就不稀罕了,随便走到大街上,一砖头拍死三个人,其中两个就是诗人,一个是作家。宋祖德说宝玉擅长写情诗,这完全吻合也擅长写情诗的自己,可是宋祖德想都没想就大放獗词,恕不知宝玉写的是什么情诗,他写得又是什么情诗,两者之间岂能同日而语。所以拿着来当作参选的资历根本就是说笑,只要宋祖德也能写出《芙蓉女儿诔》、《姽婳词》这样的文章,就没必要再拿“作家”和“诗人”来吓唬人了。宋祖德要演宝玉这个事新鲜,他说演贾宝玉是小菜一碟,自己也不过三时出头,演宝玉非他莫属……看了后当场喷饭,宋祖德在《红楼梦》演个轿夫还差不多,要么就演那个跛脚癞头的疯和尚,除此而外,他不适合演《红楼梦》中的任何角色。他要演贾宝玉至少要先做一件事,那就是把他那两颗龅牙先拔了,然后找个时光隧道钻进去,回到20年前再来到这个世界上,那样他才勉强有资格报名参选。他自己为自己歌唱或者鼓掌都没用,新版《红楼梦》早就限定了他不能入选,除非红学研究家哪天疯了,突然宣布:“《红楼梦》的作者是宋祖德!”否则连门儿都没有。宋祖德凭什么要演贾宝玉?这个近四十岁的老男人并不可爱,也不值得尊敬,更不值得崇拜。他给人留下的印象,除了被媒体无限夸大的“名气”,就是不知羞耻地“玩弄”女人,对女明星们进行话语施暴,以给自己博得声誉;被他随意弃置的东西很多——对别人的理解、同情和爱;尊重事实的客观态度和平等而平和的叙事姿态;面对神圣事物的敬畏和谦抑,他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场合,表现出来的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慢态度和自以为是的话语施暴,都是令人反感的庸俗行为。

宋祖德说:“我认为他们这么海选,这么折腾,就是在浪费时间,我觉得一般的导演驾驭不好这个题材,如果我要搞,我就自己投资一部电影,把红楼梦的一部门内容挑出来,拍一部电影,他的内容太大了,电视剧太浪费,没有必要拍。”宋祖德自我标榜的话我已经听得耳朵上都生出茧子了,那些大话纷飞,那些狂妄自大,已经成为他的个人风格和特点。他就这么脸也不红地告诉大家,他不是一般的导演,他能驾驭这个题材,他再一次蹂躏了这部伟大的作品,他认为《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累,干吗不少写一些,他可以把《红楼梦》压缩成一部很好看的电影,电视剧是多么地浪费,根本就没有必要拍!《红楼梦》确实太大了,不知道一部电影能不能撑得下,不知道“把红楼梦的一部门内容挑出来”能不能代表全部《红楼梦》所反映的故事内容和精神思想。他先前说过的“无法超越旧版”也被他瞬间就推翻了,大概他的电影能超越所有版本的《红楼梦》影视剧,甚至可以超越《红楼梦》原著。

如今的很多导演受诸多环境因素的影响,十分缺乏对伟大的向往和对崇高的敬畏,缺乏对神圣的虔诚和质疑的精神;更缺乏人道的情怀和信仰的热忱,也缺乏令人信服的真和令人感动的善、令人欣悦的美;缺乏为谁演的明白,比如很多导演都是为自己导演,而并非为艺术或为观众而导演;他们更缺乏为何导演的清醒和如何导演的自觉。总而言之,几乎构成优秀导演或优秀影视作品的重要条件和品质,他们都是很缺乏,这直接导致了我们有许多导演,虽然有可观数量的影视作品,但却只有少得可怜的真正意义上的影视作品。很多影视剧令我最经常的体验和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虚假和空洞、乏味和无聊,每每都有被欺骗愚弄甚至被侮辱的感觉。更有一些影视作品,不仅不能够帮助你认识生活或了解人生,不能够让你体验到一种内在的欣悦和感动,而且它们还制造假象和遮蔽真相,甚至还能引人堕落使人变得无知和无耻。《红楼梦》选秀还在持续,炒作也罢,作秀也罢,我们都不必要去认真地计较,我们要看得是,最终出炉的新版《红楼梦》到底是什么样的,它能否给我们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能否给我们带来赏心悦目的享受,演员的出演能否深深地吸引着我们的眼球,能否给我们观众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

2006年9月27日于北京

石康凭什么说这些混账话?

作家石康有点意思,若看过最近几家电视频道热播的《奋斗》,就知道那是石康的作品。石康因为其编剧的《奋斗》没能拿到“上海电视节”的奖,连日来在博客上发他的未获奖感言,从“第一讲”到“第八讲”,讲讲精彩,看得出全是肺腑之言,除了批评比较热得几部电视剧外,还顺风转舵地批起了《红楼梦》、《水浒》、《三国演义》,这种“顺风而呼”终于见了效果,果然今天就有他的新闻。石康曾写过优秀的作品,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糊涂人,如何突然间变成了这么一个蠢货,惹得许多人骂声四起,而惟石康躲在远处“拈花微笑”。

文学批评是向他者伸展的艺术、是向外部世界打开的艺术。它最忌讳的就是批评者自私冷漠的情感,以及批评者幽闭的心灵和狭窄的视野。而从石康身上可以看到不道德的利己主义倾向——这很明显就是炒作。石康深知当今非炒不红的社会现象,这脉也把得精准——开始诋毁《金婚》和《士兵突击》,然后睥睨一切,诋毁《康熙大帝》,大概没有明显效果,干脆就扯出《红楼梦》、《水浒》、《三国演义》乱批一顿,这次奏效,媒体开始把眼睛转向他:石康是何方神圣,竟敢批判中国文学的经典?以殷谦以前对石康的了解,这孩子就是泥巴捏得人——实心眼儿,今日看到他的大言不惭,还确实小瞧了他,一鸣惊人的人在当今社会我见过不少,可石康这样“一鸣惊人”的人,在我眼里还真是个稀罕物。

因为自己没有获奖便牢骚话说了一大堆,而且一说就是好几天,说他傻又不似个傻人,很难想象一个傻瓜能写出读者喜爱的《晃晃悠悠》,但是他为何变得这么言不及义,游谈无根?说他是个孩子好象也没有道理,都好几十岁的人了,却为何又这样世故圆滑,因利乘便?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的石康,这会儿越看越像那个走火入魔的自大狂王朔,你说这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我们时代那些普遍畸形的情感和严重倾斜的价值观,致使像石康这样一些优秀的作家,都难以摆脱我们时代的消极影响而成为神经质。平日里心明眼亮的石康,却在大局上出现这种盲目,实在是令人惋惜。

电视剧《奋斗》何德何能凭什么获奖?电视剧《奋斗》何好之有凭什么获奖?我看过那么三集就换频道了,原因是我觉得《奋斗》轻佻浮薄:“80后”一代的人也许不用奋斗就可以获得成功,他们仰仗着父辈们的基业滑稽地演绎着自己所谓的创业之路,说着一些自以为能代表所有“80后”一代人的思想的时髦台词,自以为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主宰,石康的《奋斗》在宣扬着什么样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就如他轻率地否定祖先留下的文化遗产一样,这种弑父的精神和勇气足以引导年少轻狂的阿猫阿狗们愈加猖狂,愈加不知天高地厚,愈加肆无忌惮地轻薄并亵渎传统的文化。岂不知这种自以为是的傲慢态度都是背叛文学和影视艺术精神的庸俗行为,故,殷谦认为,就算你石康如何标榜自己的《奋斗》,那也不可能在作者与人物,以及作者与观众之间建立一种和谐积极的主体关系形态。《奋斗》缺乏很多东西:缺乏思想穿透力和灵动与活力,缺乏生活的根基和内在的张力,也导致了他的心灵之蔽,既显示不出他智慧的光芒,也就谈不上照亮自己的思想。

不知道有多少胜过《奋斗》的电视剧也未见得个个获奖,而石康何以如此的骄矜和自恋?我们时代的“奖”可以说是名目繁多,各式各样,“奖”的种类和名头已经上升到了鼎盛时代,自古以来,也就我们这个时代的“奖”居多。不就是几个上海人颁发的什么电视奖吗?不得也罢,何必把自己委屈成这样,连日来伏案码字东征西伐,把自己搞得鸡肠小肚、骄横浮躁,有什么意义?其实我们时代的这个“奖”那个“奖”,在日益汹猛的经济大潮中与文学或艺术价值逐渐分离,甚至有很多沦为广告的角色,已不具什么积极意义上的精神蕴涵,对发展或促进文学、艺术、影视作品的提升已经毫无用处,既然是个虚名,又无多大用处,石康又何必拿它太当一回事?看来,我们时代诸如石康的一些作家都有一种普遍倾向,即在文化选择上都是一元论者,在认识论上也多是唯物主义者;在生存原则上更是崇尚你死我活或非此即彼的冲突和对立。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个人“魅力”使这些作家极度的自恋,也影响着我们时代的很多少年作家,都学得跟王朔、石康一样,眼中只有自己而没有别人,狂妄自大到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就说石康突然拿四大名著来说事吧。四大名著究竟如何这个基本上已经盖棺定论了,不但中国将它视为中国文学的颠峰之作,而且也是世界公认的文学精品。石康的批评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甚至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文学创作都有个性的差异性,这不仅因为文学是想象的产物,而且还因为文学是一个相对的意义环境。每个人的人格、趣味和知识、阅历都有云泥之差,从而影响着人们对作品的评价、体验以及选择,由此来看,我理解作为作家的石康是用自己的尺子来衡量四大名著的,他之所以厌恶《红楼梦》、《水浒》、《三国演义》,是因为这些著作与他在精神上没有什么同构性,甚至与他自己格格不入。虽然说萝卜芹菜各有所爱,趣味无可争辩,但这并不说鉴赏水准和作品以及评论者就难分高下或无可分辨优劣和好坏了。

所以说,石康浅薄的评论《红楼梦》、《水浒》、《三国演义》很容易被人看成笑柄,他狂妄到连这几部公认的优秀作品都要否定的程度,他不知道文学的价值是通过比较来评估和认定的,我们以固有的经验和已有的优秀作品为圭臬,这些经验和作品为我们提供了具有普适性的尺度和评价的参照数据。而可笑的是,石康自认为自己的《奋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耻地拿《奋斗》来和《红楼梦》、《水浒》、《三国演义》作比较,试图找到差异和认同,这不是自命不凡就是心理变态。《红楼梦》、《水浒》、《三国演义》都是写人的,写得是那个时代的人和事,都是人学,这些伟大的作品都表现出了那个特定的时代和人生世相,都达到了引起人类共感的境界,所以才称其为伟大的经典著作。

石康是最近活跃在文坛的作家,是混迹在这个时代的继王朔、韩寒之后的又一个典型的“文学癫痫症”患者,而“文学癫痫症”患者是没有任何标准的,也没有群体责任感和义务感,所以他唯一奉行的是the philosophy of denial,因而嘲笑别人的价值,“文学癫痫症”患者宁愿做名利的囚徒,宁愿做市场的奴隶,所以他们宁愿做狂人,宁愿做小人。石康说:“比《奋斗》还要差得多是《红楼梦》,它写的人更不真实了,它简直就写了一小搓儿富人的奢侈生活,看着他们住那么大那么好的一块房地产,一个个的让丫环端茶递水,成天不劳获我就觉得虚假,那种享受的日子我一天也没过过,八十后就更没过过!”、“《三国》干脆表现了三个皇帝无恶不作争权夺利的生活,差中差,恶心!《水浒》更进一步表现了大量强盗的抢劫生活,差中最差!离我们的金婚生活太远,太不真实了,叫人看了一眼就得倒吸一口凉气,太假了!”……

老子信了你的邪呀——除非你石康也生活在那个年代,除非你石康也生活在那个相同的环境里,否则你石康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我简直要怀疑你石康的人格和动机了。

2008年7月9日晚于汉口

珍藏值得回忆一生的那些美好

近日无意中看到欧阳奋强写得一篇博客文章,虽然文思杂乱无章,但是浸润在他字里行间的涓涓的情感却丝毫不紊乱,可见他是在心情极其复杂的状态下叙写了与晓旭那些略有伤感而温馨的记忆,深入到他内心的渊然深处,“我知道她会出家,因为晓旭太虔诚了,但我想晓旭要出家也是五六十岁时候的事情了;但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我们从那些伤感和眷恋的文字中看到了一丝颓唐和怨怼,还有一种令人心酸和心疼的纯粹与纯洁。

陈晓旭在电视剧《红楼梦》中成功地塑造了美好、善良的林黛玉这样一个人物形象,从争取婚姻自由和追求个性解放这方面来讲,是她含而不露、惟妙惟肖的表演,使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带给人们光明和温暖,从而帮助人们确立对于美好爱情的信念,点燃人们追求道德完善和爱情本真,以及婚姻自由的热情。与其说是陈晓旭塑造了小说中的林黛玉,不如说是小说中的林黛玉塑造了现实中的陈晓旭,现实生活中的陈晓旭很多方面都延续着林黛玉的路,她相信人内心的感情中蕴藏着真正的欢乐,相信人的全部就是感情,所以,除了在这茫茫大地上寻找那一抔净土之外,她这短暂的一生乐善好施,广结善缘,她所崇尚的也就是行善和溥爱,直到临终前还立下遗愿,将自己的遗产用于教育和其他公益事业。

欧阳奋强的坦言是真诚的,就陈晓旭而言,他说:“我们是五年的朝夕相处,这份感情是一生难以忘怀的。”显而易见,欧阳奋强和陈晓旭有着那种微妙的感情,这种感情就是最崇高的爱,那种接近于“神”的爱,如果说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或者说没有经历过一同在一部电视剧中演绎两个善良的孩子的爱情故事,可以说也就无法体验到他们心中的这种纯真而深厚的感情,欧阳奋强对陈晓旭这种毫无功利目的的“爱”,是把她当做一个少有的、很好的人那样“爱”她,就如他在自己的博客文章中所说的那样,陈晓旭曾对他说过,“和你在一起我是最轻松的”。欧阳奋强说,晓旭平时不拘言笑,“我们每次见面”,“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我就胡说八道,逗得她哈哈大笑”……至于欧阳奋强和陈晓旭究竟有没有我们一般所理解的爱情,这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假如他们有世俗中的爱情,又为何没有结果?这也许是个迷,不过殷谦可以从他怀慕晓旭的文字中看到,他与她五年的朝夕相处,其中有欢乐也有痛苦,而这种“痛苦”正是他们的爱情最终没有结果的原因。人只有在尘世生活中通过痛苦才能拥有最“崇高”的爱,所以,他们的爱在痛苦的锻炼下演变成了永恒的,掩埋在心底的、接近于“神”的爱,我们没有办法把这种“爱”理解为世俗中普通的爱情。欧阳奋强在陈晓旭死后所发表的怀念伊人的文章,那不是阴郁的绝望和廉价的感伤,而是充满力量感的情感释放和倾诉。

美好的回忆还是集中在拍摄《红楼梦》那三年时间里,不可否认,殷谦从中看到了欧阳奋强或“宝玉”身上那种纯粹而温柔的品质,还有那儿童特有的纯真和细腻。同时也能看出对突然失去的欧阳奋强来讲,陈晓旭在他的心灵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在欧阳奋强的笔下,晓旭就是美丽和善良的化身,他真实地抒发了她对晓绪的非同寻常的复杂感情。“晓旭去世的消息得到证实,我在现场十分暴躁,不时发脾气,心里觉得晓旭就是不该这么早走!”从这段文字不难看出,这一刻,欧阳奋强陷入了害怕失去陈晓旭的慌乱。

欧阳奋强坦诚地说,“晓旭在深圳出殡”,之所以不见晓旭最后一面,是“因为工作还有其他的事情让我无法前往”,同时他也真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思想情感和矛盾心理:“那个时候我只能哀叹:难道我们真的就应验了‘宝黛’一场不能见到最后一面吗?”……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欧阳奋强在描述他与晓旭的情感时总是半遮半掩,也不知处于什么原因,他总是不能完全把内心的感受释放出来,从而让我觉得这是一种充满了倔强的幼稚的情感。难道欧阳奋强不见晓旭最后一面真的是因为工作忙碌吗?当然不是,到这里他突然话峰一转:“一个‘忙’字,当然不能解释我不能去的原因!”而真正的原因也随之显露了出来:“心底是非常不想看到晓旭最后那样出家和病容的样子”。可见陈晓旭留给他的印象是完美无缺的,他宁愿让晓旭永远留在他的脑海里,也不愿晓旭“最后那样出家和病容的样子”摧毁留在他内心深处的那些美好而完美的形象。

当然,在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原因,那就是欧阳奋强不像让他的突然出现而制造太多的负面新闻,所以“我只能,只能嘱咐邓婕,要专门以我的名义给晓旭一个花圈,表达我的哀思。”欧阳奋强说的很明白,“因为我的不能前往,就有很多负面的新闻出来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前往,那负面新闻岂不更多了吗?“我只能隐忍”,就是不愿意让大家“看到想看到的‘宝黛’生死之隔的场面”。虽然晓旭死于一场疾病带来的灾难,但是她在欧阳奋强的心中是永生的,晓旭的一切都成了他一生一世的珍藏。

斯人已殁,余情千载。欧阳奋强还是去参加了晓旭的追思会,对于他而言“不去就失去了我对晓旭表达自己心情的唯一一次机会”,在那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都是那么晴朗明丽,然而一切已是物是人非,如烟如梦,默默地笼罩着爱情的薄霭,在那里一切又是那么落寞和寂静,散发着无尽无穷的深情……

2007年10月18日于北京

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做奇传。

这是曹雪芹依托神话传说阐明创作《石头记》缘由的一首序诗。“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伟大的文学家曹雪芹在著《红楼梦》伊始就显示了他谦尊而光的一面。据说生活中的曹雪芹陶陶兀兀,豪放不羁,愤世嫉俗,这样傲岸的性格似乎也注定了他在当时的社会怀才不遇,所以他借“石头”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词来自嘲。传说天缺西北,于是夏禹之妃、涂山氏之女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实际上曹雪芹在这里把自己比作一块“无材”的顽石,正是表现了自己不肯澜倒波随、遗世越俗的一身傲骨;自诬非补天之石,自嘲自己没有建功立业,是无用之材,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但也是枉费日月,虚度年华,这句看似自惭形秽,实则自负不凡,只是不想与当时的黑暗势力同尘合污或耻与哙伍罢了。

试想,他若真是怙顽不悛,又如何这般通才硕学?曹雪芹显然是一位伟大的小说家,他不朽的现实主义巨著《红楼梦》将中国古典小说创作推向了巅峰;曹雪芹还是一位优秀的诗人,他的诗别出新意,奇文瑰句令人惊叹,“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破篱樊。”正是他的友人敦诚对他的赞誉;曹雪芹又是一位画家,尤其喜好绘画突兀峻峭的石头,也许是对石头情有独钟,所以他将这部旷世无匹的文学巨著取名为《石头记》;喜欢石头也体现了他坚强不屈的性格,不同流俗的思想和个性坚若盘石,当然,也寄言了他向往餐云卧石的生活,他蔑视权贵,远离官场,以画石抒怀正是他修身养性的法宝,与世无争正说明他是卑以自牧的谦谦君子。

曹雪芹生活在一个富贵显荣的名门世族,从曾祖父起三代世袭江宁织造达60年之久。其祖父曹寅当过康熙的“侍读”,曾祖母又是康熙的乳母,曹家与皇室关系密切。少年时代的他确实过着锦衣纨绔、饫甘餍肥的富家大室的奢侈生活。正所谓福为祸始,他父亲曹頫于雍正五年由于封建统治阶级内部政治斗争受到株连而被革职抄家。从此曹家荡产倾家,权财尽失,一蹶不振,他的家庭也陷入困境,举家流离播迁,生活梗泛萍漂。从自幼生活在“温柔富贵乡”到“举家食粥”,曹雪芹历尽生活沧桑,深感世态炎凉,也是因为这样,才使他对封建统治阶级的没落命运有了切身感受,对社会上的黑暗和罪恶有了更清醒、更深刻的认识。晚年的曹雪芹移居北京西郊,虽然生活贫寒,但他依然奋笔疾书,专精覃思地忙于创作和修订《红楼梦》。乾隆二十七年,幼子因患天花无钱医治而夭亡,这对在贫困中挣扎的曹雪芹无疑又是雪上加霜,他悲不自胜,积忧成疾,于同年除夕怅然辞世。

谦虚几乎是曹雪芹的天性。而我们时代的一些作家就没有曹雪芹的胸怀和境界了,他们自卖自夸,自矜自是,比如你看看那个狂傲的王朔,说起话来能吓死人,如果你把他比喻成一块顽石,哪天他见了你非要抽你不可,他会说将他比作顽石很荒谬,应该将他比作钻石;你再看看自吹自擂的李敖,他就能说自己是“百年来中国人写白话文之翘楚”、“中国近代最杰出的批评家”等等,毫不掩饰自己的自大、自诩和自信。如果曹雪芹健在,一定会羞与为伍。写出了这么经典的著作,曹雪芹仍然谦虚地称自己是“游戏笔墨,陶情适性”而已,如果我们时代的作家写了《红楼梦》,那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是我们时代和我们时代文学的悲哀,其实在一个被暴力摧毁,被权利荼毒,以及被金钱败坏的社会,我们在聚光灯下的秀台上看到的多是王朔、李傲之类,乜斜着眼睛睥睨一切的自大狂,是游谈无根和言不及义的伪才子,是世故圆滑、见风使舵的投机主义分子。

有人说曹雪芹诗中借顽石说自己不能匡国济时,然被弃置世间,所以半生潦倒,一事无成,只好转而著书,其实这是错误的分析和判断。首先在那个时代的曹雪芹并没有要“匡国济时”的念头,一是曹家系清朝皇室的世代包衣,曹雪芹为人耿直,愤世嫉俗,自不会为权贵折腰,当时他在清廷内务府做过笔帖笔帖式、堂主事等,终因看不惯官场的腐败而卸职。另一则,曹雪芹家族因牵涉到废太子胤礽而两次抄家遭难,皆因曹家是“太子党”的缘故,在这样的局势局境下,曹雪芹纵然为济世之才也自知不会被重用,所以他虽然不满现实,但也不会想去“补天”来挽回本阶级的颓势,可以这么说,那个王朝的兴衰与他“无关”,因为他已经是被那个王朝遗弃了的人。

那么“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句究竟表达了曹雪芹怎样一个思想呢?在殷谦看来,这里仅仅是曹雪芹为《红楼梦》开卷而提得一句诗偈而已,完全是自谦的一种说法,“嘲笑”自己没有什么大的本领,而悲叹自己枉生世间,然后交代了自己这部著作的内容系“身前身后事”,正如他所说:“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也就是说,曹雪芹的《红楼梦》是有历史根据的,而且大多内容都有它的来龙去脉,使我们从中看到了一个封建家族的衰亡过程,看到了整个封建阶级必然消亡的无可挽回的历史命运。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殷谦点评:

这首五言绝句,也写在第一回里。书中说,空空道人访道求仙从青埂峰下经过,把那块顽石上的文字从头至尾抄录回来,以《石头记》的书名在世上流传。后来曹雪芹在悼红轩里把这部书“披阅十载,增删五次”,整理成长篇章回体小说,并把书名改为《金陵十二钗》,并题写了这首诗。当然这都是作者用的烟云模糊法,其实作者就是曹雪芹。这首小诗语言虽然通俗浅近,感慨却颇为深远。《红楼梦》今天已成为饮誉世界的名著了。可是在二百多年前作者写书的那个时代,小说被看做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无聊的东西,正统的知识分子是不屑为之的。从封建阶级的正统观念来看,作者写石头“幻形入世”是荒唐的,写大观园内小儿女之间你你我我、思恩怨怨的情爱也是荒唐的,揭露那些诗礼蓉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内部的腐朽堕落,则更是荒唐、无有意义的。所以作者解嘲似地“承认”是“满纸荒唐言”。然而作者自己深深懂得他绝不是为了给世人消愁破闷儿来写这部书的,而是把自己一生“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经历,加以艺术的概括和提炼。塑造了众多类型的人物,来表明他对人生社会的认识,寄托他难以言喻的感慨,既是赞歌,又是悲歌和挽歌。

和作者关系最密切的“脂砚斋”(名姓已无可考)在书上写下这样批语:“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甲戌本第一回)可见作者是以泪和墨写下这部书的。作者担心他这部呕心沥血之作不被后人理解,预料到有人会嘲笑他愚痴。果然不出作者所料,二百多年来人们对<红楼梦>及其作者的议论真是五花八门,赞叹其博学多才者有之,欣赏其生花妙笔者有之,艳羡书中描写的歌舞繁华者有之,以宝玉或笺玉自命者有之,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更有甚者,一些封建道学家认为这部书是“诱为不轨”、“弃礼灭义”,是“淫书”,主张烧毁禁绝;并且有人编出故事诅咒作者断子绝孙,死后得了“冥报”等等。鲁迅先生说《红楼梦》:“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癞头僧嘲甄士隐

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殷谦点评:

这首诗出现在第一回中。甄士隐抱着可爱的独生女儿英莲到街上散心,突然走来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破足道士,那癫头僧看见甄土隐怀中的英莲便放声大哭,说她是“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让甄士隐把孩子舍给他。甄士隐以为是疯话,转身回去,那疙头僧便指着甄士隐大笑,念出这四句谶语式的诗。《红楼梦》一开头,就写了甄士隐和乐甜美的小家庭破败的惨剧,脂砚斋批语称之为“小荣枯”。甄士隐家的败落,是从元宵节英莲被拐子偷走开始的。惟一的爱女丢了后,甄士隐夫妇痛不欲生,接着三月十五隔壁葫芦庙起火;殃及甄家,把一个小康家业烧得一干二净。好好一个家庭就这样急剧地瓦败冰消了。从癫头和尚口里念出的这几句诗,就是甄家由荣到枯的“谶语”。所谓谶语,是一种神秘的预示吉凶的预言。勿庸解释,这是不科学也不足信的。作者从自身经历和对社会的观察中,看到许许多多人事的兴衰,觉得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命运的力量在支配着,感到无可奈何,这就使他思想上染上浓厚的宿命论的色彩。

作者在全书开头插进一段甄家小荣枯的故事,是有深意的,它是全部《红楼梦》描写的贾家大荣枯的一个缩影。甄士隐的出家也是对后采贾宝玉出家的一种暗示。全书开始就造成一股悲剧气氛,即使后来写到贾家烈火烹油、穿花著锦的富贵荣华时,也常常有一种悲凉的气息透出来,使人预感到下场不妙。这是一种极高明的艺术手法。

贾雨村口占联语

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殷谦点评:

贾雨村吟完那首单相思的诗后,兴犹未尽,“因又思及平生抱负,苦未逢时,及搔首对天长叹”,又吟出这联联语。贾雨村是个利欲黛心的人,同时又才干优长,不是草包。这种人正是封建社会名利场中富有竞争能力的好手。即便在穷困落魄之时,他也按掐不住勃勃的野心。在万家团圆的中秋月夜,他站在寂寞的葫芦庙里,对着冷月清浑,想着倾心的美人;又想到尚无出路,前程茫茫,念出这样联语,抒发自己大志难酬的情绪。这副联语恰合他的身分。这种“按头制帽”(清人张新之语)的手法,表现了作者高超的艺术才能。

这副联语的高明处,还在于把贾雨村的“姓”和“字”自然巧妙地嵌了进去。“求善价”的“价”,谐“贾”的音;“待时飞”的“时飞”恰是贾雨村的字。

有人以为,上联的“玉”字隐指贾宝玉,隐喻宝玉后来被捕坐牢,黛玉忧忿而死,宝玉理想落空;下联的“钗”字隐指薛宝钗,隐喻宝钗安分守拙,但总想“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是否就是如此?可以聊备一说。又有人据“钗于奁内待时飞”句说,将来贾家败落后,宝钗要落到贾雨村手里,给他做妾。这种猜测倒是很有趣,可是嫌太牵强、武断了。

贾雨村对月口占五言律

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

殷谦点评:

这首诗出现在第一回中。甄士隐家隔壁的葫芦庙里寄居着一个贫困落魄的书生贾雨村。此人相貌魁伟,气度不凡,很得甄士隐的赏识。一日在甄家书房里,偶然瞥见甄家的丫鬃娇杏在院内掐花。这个娇杏因家主人常提起贾雨村,就回头多看了他两眼,贾雨村便以为娇杏看中了自己,狂喜不禁,回到庙里就害起了单相思。这首诗便是他中秋夜对月随口吟出的抒怀之作。

贾雨村在《红楼梦》中不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他赖甄士隐的慷慨资助赴京应举,名登金榜,穿戴着猩袍乌纱,得意洋洋地回来当了知府。不久因“贪酷之弊”,被政敌搞掉,又变成平民,做了林黛玉的蒙师。后来又靠走贾政的“后门”,起复做官,由于善于钻营,在官场中爬上得高位置。脂砚斋的批语说他是王莽、曹操一类人物,可能在贾家败落时,他还要有一番恩将仇报、落井下石的表演,可惜曹雪芹的书只给我们留下八十回,高鹗续作的后四十回又没完全体现作者原意,我们无法知道其具体情节了。从书的前几回中,我们就可以看出,此人野心勃勃,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心狠手辣,敢作敢为,可说是个乱世之奸雄。

在吟上面这首诗时,他还是个旅居僧房,向和尚讨粥吃的穷措大,所以看见个长得周正一点的丫鬟也使他动心,一厢情愿地想入非非。这首诗准确地反映了一个穷秀才向慕女色及荣华富贵的心理。诗写得挺像样,说明贾雨村很有才学。

好了歌

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 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殷谦点评:

这首歌出现在第一回中。甄士隐家业破败后,夫妻俩到乡下田庄里生活。又赶上“水旱不收,鼠盗蜂起”,不得安身,只好变卖了田产,投奔到岳父家。其岳父又是个卑鄙贪财的人,把他仅剩的一点银子也半哄半赚地弄到自己手里。甄士隐“急忿怨痛”、“贫病交攻”,直正走投无路了。一天,他拄着拐杖走到街上,突然见一个“疯癫落脱、麻履鹑衣”的破足道人走过来,叨念出这首歌。

这首《好了歌》宣扬了一种逃避现实的虚无主义思想。从宗教的观点看,人们活在世上,建功立业,发财致富,贪恋妻妾,顾念儿孙,全都是被情欲蒙蔽尚不“觉悟”的缘故。这首歌就是用通俗浅近的语言来说明这一切都是靠不住的。跛足道人说:“好便是了,了便是好”,又把“好”和“了”的涵义引申一层,说只有和这个世界斩断一切联系,也就是说只有彻底的“了”,才是彻底的“好”。所以他这首歌就叫《好了歌》。《好了歌》的消极色彩是十分明显的,但是我们还不能简单地把它视为糟粕抛弃它。因为作者拟作这首《好了歌》,是对他所厌恶的社会现实的一种批判,尽管是一种消极的批判,也有它的价值。作者出身于一个上层的封建世家,亲自观察了这个阶级的腐朽、堕落,亲身体验了贵族阶级由兴盛到衰败的苦痛,进行了半生深沉的思索,激起他强烈的愤感,他要痛骂,他要诅咒,《好了歌》便是痛骂的歌、诅咒的歌。作者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他倾注一腔心血,虚构了大观园那样一个如诗如画的环境,塑造了那么多善良纯洁的少女形象,描绘了那么多有情有趣的事物,可见,作者是多么懂得生活,有着多么高雅的生活情趣呀!有爱必然有憎,他描写贾赦、贾珍、贾琏之流猪狗不如的品德和行为,就是对他憎恶的对象的鞭苔。而最后,无论他所爱的还是他所憎的,都一齐毁灭了,就使他堕入一种难以解脱的精神痛苦之中。了解了作者的生活态度,再看他写的这类具有虚无色彩的东西,就能够把它放到适当的地位去理解了。也就是说,作者世界观中尽管有虚无消极的一面,但同无爱无憎的和尚道士不同;如果没有深厚的生活激情,岂能写出这样一大部博大精深的《红楼梦》来?

太虚环境石牌坊联语

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殷谦点评:

书中第一回说,当年姑苏(现在苏州)城阊门外十里街仁清巷葫芦庙旁住着一位乡宦甄士隐。此人摆脱名缰利索的员绊,在家里过着与世无争、逍遥自在的小康生活。一日午睡,在梦中遇见一僧一道(即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有幸在他们手中见到那块顽石(通灵宝玉),又不知不觉地随着僧道到了“太虚幻境”,见到了石牌坊上这副对联。

佛教和道教是来历不同的两种宗教。曹雪芹有意让和尚与道士同行,明显地带有调侃的意味,以增加小说的幽默感。况且用了“太虚”、“茫茫”、“渺渺”字样,就明明告诉读者这是凭空虚拟的“假语村言”。

但是这种虚拟有它的根据,就是佛道两教都对社会人生抱着虚无否定的态度,认为世人对物质、精神生活的追求,以及由此导致的扰攘纷争,全是虚幻无意义的,只有清净无为,靠精神力量去寻求精神的解脱——成仙成佛,才是有意义的。这副对联就反映了这种崇尚虚无的理论。

佛家的观点认为,世上万事万物,就其现象说似乎是真,是有;就其本质说是假,是无。前者是世俗人的看法,所以称为“俗谛”;后者才是真理,所以称为“真话”。这副对联就是本着这种唯心的理论来嘲笑世俗人的。它隐含的意思是:社会上的人们慕富厌贫,为名为利,劳力劳心,强争苦夺,就是把假的误认为是真的,把真的反而当成了假的;把虚无误认为是实有,把实有反而当成虚无。

曹雪芹要批判否定他所厌恶的那个社会现实,不可能有更先进的理论,而佛道两家也是否定现实社会的,就自然成了曹雪芹现成的理论武器。须要辨明的是,作者并不是要通过其著作来宣扬宗教教义,而是根据他的需要把某些宗教观念拿来为我所用。曹雪芹是极其热爱生活、热爱人生的,否则他就不会竭一腔心血来写这样一部五彩摈纷的《红楼梦》了。我们读《红楼梦》,主要应该看作者所描绘的那个广阔的社会生活画面和众多的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给我们的启示,而对带有虚无色彩的说教,则要在分析的基础上得出清楚的认识。

甄士隐注释《好了歌》

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鬃又成霜?

昨日黄土垅头送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殷谦点评:

这首曲子,出现在第一回中。破足道人唱《好了歌》是要启发甄士隐“觉悟”;而甄士隐是聪明的读书人,而且有了家破人亡的经历,一听就懂了,接着就为《好了歌》作了这篇解注,进一步引申发挥了《好了歌》的思想。

这篇解注比《好了歌》说得更具体、更形象、更冷峭无情。富贵的突然贫贱了,贫贱的又突然富贵了;年轻的突然衰老了,活着的又突然死掉了——人世无常,一切都是虚幻。想教训儿子光宗耀祖,可他偏偏去当强盗;想使女儿当个贵妇,可她偏偏沦为娼妓;想在官阶上越爬越高,可是偏偏成了囚徒——命运难以捉摸,谁也逃脱不了它的摆布。可是世上的人们仍不醒悟,还在你争我夺,像个乱哄哄的戏台,闹个没完。这就是《好了歌》解注的基本思想。它同《好了歌》一样,同属馈世嫉俗的产物。由于它处处作鲜明、形象的对比,忽阴忽晴,骤热骤冷,时笑时骂,有歌有哭,加上通俗流畅,迭富有致,就使它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它对于当时封建社会名利场中的人物,无异于一盆透顶醒心的冷水;对于今天的人们认识封建社会的腐败黑暗,也有某种认识意义。

这首《好了歌》解注,在全书开头造成一种“忽荣忽枯、忽丽忽朽”(脂砚斋语)的险恶气氛,也是对全书荣宁二府兴衰际遇的一种概括和预示。这种概括和预示,是就其整体而言的,不好说哪一句是专指哪个或哪几个人物。如有人以为“转眼乞丐人皆谤”指的是甄宝玉和贾宝玉;“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指的是贾雨村等人;“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指的贾雨村、贾赦等人;“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指的是贾兰、贾菌等人,等等。乍看似乎有点像,其实未必是作者的意图。既然是概括地预示全书内容,有些像是自然的,但如简单地把每句和书中人物一一对应起来,就无法解释通。如以为“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指的是柳湘莲,有什么根据?书中根本没有写柳湘莲之父是谁,也没写如何教子有方,也没有其它预示说柳湘莲要当强盗,怎么能证实就是指的柳湘莲?更有人据此说柳湘莲参加了农民起义等等,就近乎痴人说梦了。持上述看法的研究者,依据的是“甲成本”脂批。脂砚斋批语对研究《红楼梦》有其不可忽视的价值,但也不可尽信和迷信。脂批是个很复杂的问题,肯定不是出自一人一时,错讹之处很多,因此有取也要有弃,与《红楼梦》原书显然悖谬的地方;就不应该盲目信从。

贾雨村对月寓怀一绝

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殷谦点评:

此诗出现在第一回中。中秋夜,甄士隐把贾雨村从葫芦庙请到家里饮酒,“当时街坊上家家策管,户户弦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二人愈添豪兴,酒到杯干”。贾雨村乘着酒意,狂兴不禁,吟出这首诗。

贾雨村脱口而出就是一首像样的诗。诗的前两句平乎,并无特色;后两句却透出气象不凡,抱负不浅。他一旦有出头之日,就要使“人间万姓仰头看”,你看这个落魄的穷书生名利之心多重,多热切,野心多大,又多么厚颜无耻!这在当时的社会是确有人在的。甄士隐此时还看不透他的品质,只是爱他的才华,所以极口称赞:“吾每谓兄必非久居人下者,今所吟之句,飞腾之兆已见,不日可接履于云霓之上矣。可贺!可贺!”在甄士隐资助下,雨村进京赴考,果然十分得意,“会了进士,选入外班”,任了知府,平步青云了。

赞娇杏

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偶因一着错,便为人上人。

殷谦点评:

赞语,是评论,并不就是赞美。第二回书写贾雨村当官回来,从大轿里瞥见在街上买线的娇杏,就送来彩礼,把她娶去做了如夫人。后来贾雨村正妻死了,娇杏就做了正夫人。作者这一联就是对此发的感叹。

娇杏回头看雨村,本出于好奇,并无爱慕之意。可是就因这样一个偶然机缘,由一个被人役使的卑贱丫鬟,成了役使别人的阔太太。脂砚斋批语说,“娇杏”就是“侥幸”(《红楼梦》人名常用这种谐音手法,如卜世人就是“不是人”,詹光就是“沾光”之类)。丫鬃娇杏成了主子,可是她侍候过的主子小姐英莲却沦为奴婢。作者借这些情节表现封建社会人们的生活荣枯不定,慨叹人世无常。即使在这些小地方,也见作者苦心。

智通寺联语

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殷谦点评:

此联在第二回中。贾雨村的知府老爷没当上一年,就被革职。心中虽然惭恨,表面仍嘻笑自若,把当官搂的钱财和家小送回原籍,自己就担风袖月去游览天下胜迹。后来到维扬(今扬州)在林如海家做了林黛玉的老师。一天偶游郊外,在破庙智通寺山门上看到这副对联。

这副联语是对那些在名利场中贪求不已的人的一种讥刺和棒喝。贾雨村以为它“文虽浅近,其意则深”。他自己就是因为“忘缩手”才被革职的。书中说他当知府期间“未免有贪酷之弊”,虽没说出具体情节,但从他后来“乱判葫芦案”推断,肯定是见钱眼开,而且心狠手辣,干了些不可告人的勾当。贾雨村在官场中已经翻了一个小筋斗,作者从他眼里写出这副对联,就显得更有意思。然而他这种人是不会从中受到启示而回头的。书中同类的人还有许多,如贾赦、贾琏、王熙风之类,在他们得势时恨不得把一切能到手的东西都据为已有,直到弄得家败人亡才不得不罢休。

寺名智通。佛家把立刻斩断烦恼而证佛果叫“智增”。“智通”含有悟道之义。《红楼梦》确是精心之作,随便一副对联也赋与它一种耐人寻味的寓意,同全书的主题息息相通。

荣禧堂联语

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

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殷谦点评:

第三回书中写林黛玉在贾雨村护送下,来到荣国府外婆家。见过贾母等人后,又去拜见其舅父贾政,中间经过荣国府正堂——荣僖堂,看到这副对联。

荣禧堂是荣国府的中心建筑。“荣禧堂”斗大的三个大字是皇帝亲笔“书赐荣国公贾源”的,下面是皇帝的印章:“万几还宸翰之宝”,这在当时社会是至高无尚的荣耀了。第七回书里,尤氏说焦大“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出来,得了命”,可见贾家的先人着实为皇帝老倌卖过命,立过大功业,所以才被封为“国公”。对联下面;行小字:“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王爷给题对联,还要客气地称“弟”,可以想见贾家当年势力多么煊赫。

这种地方的对联,要求庄严典雅,颂场富贵气象,因而就必然呆板空洞。

西江月-批宝玉二首

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世务,愚顽伯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执挎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殷谦点评:

第三回书写黛玉到荣府后,见过贾府大部分人,最后才见到宝玉。这是两个主人公第一次会面,也是第一号人物宝玉第一次在读者眼中出现,所以作者对宝玉的装束和神采作了大力铺张渲染,又写了这两首批宝玉的词。“批”字是打批语、下判断的意思,与今作“批评”、“批判”解不同。

这两首词,字面上句句是对宝玉的嘲笑和否定,实质上句句是对他的赞美和褒扬。从封建阶级伦理道德标准衡量,宝玉是个被否定的人物;可是从作者的人生观和社会观来看,他却是个和那些国贼禄蠹完全相反的、保持着人类善良天性的真正的人。两首词句句都是反话。

宝玉不假矫饰地表现自己的天性,在那样的贵族之家必然要处处受束缚、限制,于是就要产生苦闷,就要采取种种方式渲泄,在道学先生们看来这就是“寻愁觅恨”、“似傻如狂”了。相貌好是真,“腹内草莽”就未必。宝玉读书多,知识博,文思快,才情大,看他在大观园试才题对额时一套一套有根有据的议论,看他拟的那些匠额和对联,不是使包括贾政在内的所有在场的人都相形见细吗?看他写的《芙蓉女儿诔》、《姽婳词》等等,简直够个像样的文学家了。连宝钗都说他“每日家杂学旁收的”,承认他懂得多,怎么能说是“腹内原来草莽”?“不通世务”,是因为他厌恶贾雨村之流的政客,不屑与之为伍。不愿读的文章也只是那些“圣贤”的说教和一文不值的科举时文。“那管世人诽谤”,正表现了宝玉不苟且、不随俗、独立不迁的个性。这样的贵族青年,按封建阶级“接班人”的标准要求,自然是“无能第一”、“不肖无双”了。他既不能像其祖先那样“理朝廷、治风俗”,为皇帝做个贤臣良相;也不能像凤姐那样治家理财,撑起家业的门面,自然是“于国于家无望”了。于是他就成了贵族之家的“子弟戒”了。

这两首诗集中地描绘了宝玉的叛逆性格,这个典型的意义也就在对封建阶级的叛逆上。值得注意的是“贫穷难耐凄凉”一句。这是预示贾家败落后,宝玉要有一段困苦不堪的生活经历。第十九回写宝玉探花袭人家,袭人的母亲和哥哥慌忙招待宝玉,摆上一桌子果品,可是袭人觉得没有一样可吃之物,只给宝玉拈了几个松子瓤,吹去细皮,用手帕托给宝玉。这是何等娇贵!就在这个地方脂砚斋有条批语说:同将来宝玉“寒冬噎酸甭,雪夜围破毡”对照起来看,令人叹息。宝玉在八十回以后的经历,虽然不好乱猜,但有一段贫穷的经历是可以肯定的,同高鹗续写的后四十回大相径庭。?

赞林黛玉

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

两弯似蹙非蹙--烟眉,

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

态生两靥之愁,

娇袭一身之病。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闲静时如姣花照水,

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心较比干多一窍,

病比西子胜三分。

殷谦点评:

这段赞文见于宝、黛初次会面时。

林黛玉多愁善感,脆弱多病。这既与她身世孤单,精神上受环境的压抑有关,也反映了她贵族小姐本身的脆弱性。赞文中以她弱不禁风的娇态为美,说明了美感是有阶级性的。贾府上的焦大固然不会爱林妹妹,新时代的青年,阅读《红楼梦》,虽然可以理解和同情处在当时具体环境下的林黛玉,喜欢她的叛逆性格,却未必欣赏这种封建贵族阶级的病态美。

护官符

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殷谦点评:

这几句俗谚口碑出现在第四回中。贾雨村靠贾家的关系,复职补授应天府知府,一上任就遇上薛蟠为争买英莲(香菱)而打死小乡宦之子冯渊的案件。雨村不知底细,立刻就要拿人判案。手下的门子葫芦僧使眼色制止他,并呈上这份“护官符”,提醒他:金陵城这四大家族“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薛蟠就是“丰年好大雪”的薛家的公子,不可莽撞。俗谚口碑就是流传在民间的顺口溜。称之为“护官符”,是说巴结这四家官僚贵族就能保住官;得罪了他们不仅要丢官,连脑袋也保不住。《红楼梦》在展开描写以贾家为中心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之前,先拿出一张“护官符”给读者看,让人们对他们的权势和富贵先有个笼统的认识。因为是老百姓的口头创作,当然要极度夸张。它流露出的情绪,不是对他们的富贵和权势的艳羡,而是对他们官官相护、横行不法的咒骂。第一回书里,作者声明此书“毫不干涉时事”,“亦非伤时骂世”,并不是真话。你看围绕着“护官符”的前后情节,把当时官僚政治的腐败黑暗整个托了出来,恰是要干涉时事、伤时骂世!冯渊是个小乡宦的儿子,薛蟠为了争买一个丫头,将其活活打死,竟然没事人一般进京走了。把人命官司视为儿戏,“自以为花上几个臭钱,没有不了的”。果然,冯家的仆人告了一年状,竞没有一个为官的为其做主。老谋深算的贾雨村当然也知道个中利害,连欺带压,胡乱判决了此案,保全了薛蟠,向贾家送了个“整人情”,写了封“令甥之事已完,不必多虑”的信,就算完事。《红楼梦》是写四大家族(主要是贾家)兴衰、荣枯的过程。而他们的衰败,首先是从子孙不肖、腐败堕落开始的。在这里,首先拉出薛蟠示众。他生在“书香继世之家”,是个孤种,由于“溺爱纵容,遂至老大无成”,终日斗鸡走马,游山玩水,会酒观花,聚赌嫖娟,什么缺德的事他全干得出来。等作者的笔触转到荣宁二府时,什么贾赦、贾珍、贾琏、贾瑞、贾蔷、贾蓉、贾芹……等等,全都出来了。他们像一群贪婪的蛀虫,拼命啃噬祖宗给他们留下的家业。

宁国府上房内联语

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穋曲演红楼梦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殷谦点评:

第五回写荣宁二府女眷赏梅,并举行家宴。宝玉席间困倦,想睡中觉,被秦可卿领到上房,见房内挂着一幅《燃藜图》,旁边挂着这副对联。宝玉看后,厌恶得不得了,赶紧走出。《燃藜图》画的是西汉时代学者刘向的故事。刘向夜间在天禄阁校对古书,有个穿黄衣服的老者进来,见刘向在暗中读书,就把拐杖的一端吹燃,有了光线刘向才同老者见面。老者教给刘向很多学问,天明才走,自称是太乙之精(神仙)。《燃藜图》再配上这副联语,是封建阶级陈腐的说教。《燃藜图》启示人们像刘向那样寒窗苦读,准备求取功名的资本。这副对联劝导子弟们去熟悉社会上的各种事态,以便做官,建功立业;同时教育子弟通晓人情世故,以便应酬好上下左右的关系,在社会上立足。宝玉这个封建阶级的“逆子”,是最讨厌这一套的。他不愿读所谓“治理”之书,无志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一遇到这类说教或暗示,就受不了。湘云曾劝他“会会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应酬事务,日后也有个朋友”;他当时就拿下脸来赶她走,并讥刺她:“我这里仔细污了你知经济学问的。”(见第三十二回)宝钗用同类话劝他,他也立即给她以难堪。贾政教训他时,他也同样反感,只是不敢流露而已。

秦可卿卧室联语

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穋曲演红楼梦

嫩寒锁梦因春冷,花气袭人是酒香。

殷谦点评:

第五回写宝玉随可卿来到她的卧房,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香气,又见壁上挂着明代画家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画的是杨贵纪酒醉后沉睡的美态),旁边挂着宋代秦太虚(观)写的这副对联。宝玉一下子高兴起来,连叫“这里好!”就在这里沉酣入睡,并作了一场极其离奇荒唐的梦。

第二回书里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讲到宝玉说过的话:“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贵族男人一进仕途就费尽心机去争名夺利,品格堕落;而闺中少女和社会隔绝,保持着纯洁的天性,这是宝玉厌男喜女的基本根据。他愿意在秦可卿房里午睡,就同他上述特点联系着。

可卿的卧室是个青春少妇的卧室,其摆设、色调、气息,处处都同普通卧室不同。书中说宝玉当时已十三岁,正是青春萌动期的开始,这个卧室的一切都仿佛对他是一种朦胧的启示。作者在这里凭空杜撰了许多摆设,什么武则天的宝镜,赵飞燕的金盘,掷伤杨贵妃乳房的木瓜,寿昌公主(刘宋时人)的卧榻,同昌公主(唐代人)的珠帐,等等。上述这些人都是风流女性,其含意不言自明。唐伯虎的画和秦少游的对联,也是作者根据需要杜撰的。从这些暗示看,秦可卿不像是恪守贞操的女子了。《金陵十二钗》正册判词说她“情既相逢必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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