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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1 02:5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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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弗雷德里克·巴斯夏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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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产、法律与政府

财产、法律与政府试读:

前言

F.A.哈耶克

即使那些怀疑巴斯夏作为经济学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的人也会同意,他是一位天才的政评作家。约瑟夫·熊彼特曾称他为“有史以来最出色的经济新闻记者”。为了介绍现在您手头这本收入了他写给普通公众的最成功的文集,我们倒是很乐意承认这一点。我们甚至可以同意熊彼特对巴斯夏的苛评,他说“他不是一位理论家”,但这一点却也并不足以抹杀他的地位。在其非常短暂的写作生涯快要终结的时候,他确实曾想为他的一般性概念提供一种理论上的论证,但他最终没有讨得专业圈内的欢心。一位针对公共事务仅仅撰写了5年评论,然后在绝症迅速地侵袭之际的几个月时间内,为自己截然不同于既有学说的论点进行辩护而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可能真的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然而,人们可能会问,恐怕不会仅仅是他年仅49岁时就英年早逝的事实,才使他没有取得更大成就。但是,他那雄辩的著述当然证明,他对什么是重要的问题具有洞察力,也具有把握事物本质的天赋,而按说这能够为他提供丰富的材料,从而对科学作出真正的贡献。

证明这一点的再好不过的例子,就是收入本书的第一篇,他那著名的《政治经济学中什么是看得见的什么是看不见的》。从来没有人用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清楚地揭示了理性经济政策的关键难题所在,我还想加上一句,也为经济自由给出了决定性的论证。正是因为他把整套这种观念浓缩为这么几个单词,我才在上一段中称他为“天才”。他围绕这句话组成的一篇文章,就清楚地阐明了一整套自由至上主义的经济政策体系。这句话尽管只是头一篇文章的题目,实际上它是整本书的一个提纲挈领。巴斯夏在反驳他那个时代流行的谬见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阐明了其含义。我后面将会提到,尽管他所驳斥的那些看法,今天只是穿上了一件更为复杂的外衣,但其实质自巴斯夏以来,并没有根本改变。不过,首先我想就他的核心观念的一般含义多说几句。

显而易见的是,如果我们仅仅根据经济政策措施的当下的和可以具体地预测得到的效应判断这些政策,那么,我们就不仅不可能实现某种可以维续的秩序,还将必然一步一步地丧失自由,从而阻止了比我们的措施所可能产生的后果更好的东西之出现。自由对于各不相同的个体充分地利用只有他们自己才了解的具体环境和条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如果我们限制他们以自己乐意的任何方式服务于其他人的自由,那么,我们从来不知道,我们已然阻止了什么样的有益的行动。而所有的干预行动,就正是这样的限制。当然,这些干预行动总是许诺要达到某些明确的目标。而只有完全阻止一些个体的某些不为人知、却有益的行动,政府的这类行动才能每次都达到其事先预见到的直接结果。其后果就是,如果这样的决策一个接一个,并且不受对作为一种普遍原则的自由的忠诚的约束,那么,我们必然会在几乎所有方面丧失自由。巴斯夏把选择的自由看作是一种道德原则,绝不能出于权宜的考虑而牺牲自由。这是十分正确的,因为,假如只有在废止自由的具体损害能够被明确指认出来时才尊重自由,那么,自由的任何方面就都不是不能废止的了。

巴斯夏对他那个时代谬种流传的诸观点予以迎头痛击,今天,很少有人再像当时那样那么天真地使用那些论证,但我请读者不要自欺欺人,以为同样的谬论在当代经济学讨论中已经销声匿迹了:今天,那些观点只不过是以一种更为复杂的形态出现,因而也更难察觉。读者如果逐渐认清以更简单的形态表现出来的这些大量的谬误,那么,当他看到从那些看起来更为科学的论证中得出的同样的结论,至少就会更为小心。当代经济学的一大特征,就是用那些日新月异的证据来论证那些十足错误的见解,这些见解的魅力非常之大,因为从它们那里推论出来的定理太令人愉快或者是太方便了:支出是好事情,而储蓄是坏事情;浪费有益,节约会伤害广大群众;钱掌握在政府手里,要比掌握在民众手里更好一些;保证每个人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是政府的职责,等等。

在我们这个时代,所有这些想法仍在大行其道。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巴斯夏在驳斥这些看法时,有整个专业经济学家队伍站在他一边反对利益集团所使用的那些流行的俗见,而今天,同样的看法却是由某种极有势力的经济学派,用门外汉根本就不懂的、给人印象深刻的词汇提出来的。在这些谬论中是否有某一点,人们原本以为巴斯夏已将其一劳永逸地驳倒了,恐怕再也难以见到其复活了?这一点还真成疑问。我不妨举一个例子。在巴斯夏非常著名的经济学寓言《蜡烛制造商关于禁止太阳光线的陈情书》中讽刺说,应该禁止房子上安装窗户,因为蜡烛制造商的繁荣会给所有人带来好处。然而,法国一本颇为有名的经济学史教科书最新版上却为这篇文章加了一条脚注:“必须注意到,按照凯恩斯关于不充分就业的假设及乘数理论,严格地说,蜡烛制造商的说法是完全成立的。”

有心的读者将会注意到,巴斯夏驳斥了那么多我们似曾相识的经济学万应药,不过,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重要危险他却似乎没有预料到。尽管他也批驳了他那个时代信用问题上的种种奇谈怪论,不过在他那个时代,由政府赤字造成直线上升的通货膨胀,却不是太大的危险。在他看来,支出的增加必然立刻导致加捐增税。原因就在于,在他那个时代,所有的人,只要一生经历过一次大的通货膨胀,就再也不会容忍货币持续贬值这样的事再发生。因此,如果有读者看到巴斯夏觉得需要加以反驳的那些很简单的谬误之后有一种优越感,那他应该记住,就某些方面而言,100年前的那些人其实比我们现在的人要明智得多。第一章[1]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

在经济领域,一个行动、一种习惯、一项制度或一部法律,可能会产生不止一种效果,而是会带来一系列后果。在这些后果中,有些是当时就能看到的,它在原因发生之后立刻就出现了,人们都能注意到它;而有些后果则得过一段时间才能表现出来,它们总是不被人注意到,如果我们能够预知它们,我们就很幸运了。

一个好经济学家与一个坏经济学家之间的区别就只有一点:坏经济学家仅仅局限于看到可以看得见的后果,好经济学家却能同时考虑可以看得见的后果和那些只能推测到的后果。这种区别可太大了,因为一般情况都是,当时的后果看起来很不错,而后续的结果却很糟糕;或者恰恰相反。于是,事情经常就是,坏经济学家总是为了追求一些当下的好处而不管随之而来的巨大的坏处,好经济学家却宁愿冒当下的小小的不幸而追求未来的较大的收益。

当然,无论在卫生和道德领域都存在同样的现象。通常,一种当时让人觉得舒坦的好习惯,后来总是带来痛苦,比如,生活放荡、懒惰、挥霍浪费。一个人如果仅仅注意到一种习惯的可以看得见的后果,而没有洞悉那些当时看不到的后果,他就会沉溺其中而不能自拔。他这样做,不仅仅是天生的嗜好,也自以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说明了人必然要经历一个痛苦的过程。当他还在摇篮中时,处于无知之中,他就根据行动的当下的后果调整自己的行动,在他年幼时,也只能看到这种后果。只有在经过较长时间后,他才知道还应该[2]考虑其他后果 。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导师教会他认识到这一点:经验和远见。经验有效而残酷地教育了他。我们的深切感受教导我们了解一个行动的所有后果:火如果烧到我们自己,从这一感受中,我们最终必然认识到,火在燃烧。不过,我还是想尽可能地用一个更温和的导师即远见替代这位过于粗暴的导师。为此,我将研究几个经济现象的各种后果,把看得见的后果与看不见的后果进行一番对比。1. 破窗理论[3]

你是否见过这位善良的店主——詹姆斯·“好人”先生 生气的样子?当时,他那粗心的儿子不小心砸破了一扇窗户玻璃。如果你置身于这样的场合,你恐怕会看到这样的情景,围观者,哪怕有三五十个人,都会异口同声如此这般地安慰这位不幸的店主:“不论发生什么不幸的事,天下总有人会得到好处。人人都得过日子呀,如果玻璃老是不破,要玻璃工干什么呀。”

现在,这种千篇一律的安慰已经形成为一种理论,我们将用这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这一理论。我们会发现,很不幸,就是这样的理论在指导着我们绝大多数的经济制度。

假定这块玻璃值6法郎,你就会说,这个事故给玻璃工带来了6法郎的生意——它提供了6个法郎的生意——这我承认,我绝不会说这不对。你的话很有道理。这位玻璃工赶来,履行自己的职责,然后拿到6个法郎,在手里掂量掂量,而心里则感激那个莽撞的孩子。这些都是我们能够看到的。

但是,另一方面,假如你据此推论,得出结论——人们确实常常得出这样的结论——说打破玻璃是件好事,说这能使资金周转,说由此可以导致整个工业的发展,那就容我大喝一声:绝不会有这种好事!你的理论只看到了能看到的一面,而没有考虑看不到的一面。

看不到的那一面就是,由于我们的这位店主在这件事上花了6个法郎,他就不能用这6法郎办别的事了。你没有看到的是,如果他不修补这扇窗户,那么,或许就可以换掉自己的旧鞋,或者给自己的书架上再添一本新书。简而言之,如果没有发生这起事故,他就可以用这6法郎干别的事。

下面让我们把工业作为一个整体,来看看这一事故对它的影响。现在窗户打破了,玻璃工的生意增加了6个法郎,这是我们已经看到的。如果窗户没有破,鞋匠(或别的什么人)就会增加6个法郎的营业额,这是我们看不见的。

而如果在看得见的一面之外——这是积极的事实,也考虑一下看不见的一面——这是消极的事实,那么,我们就会明白,不管窗户是打破还是完好,对整个工业,乃至全国的就业,都没有好处。

现在,让我们站在詹姆斯·好人先生的角度考虑一下。第一种情况,如果窗户被打破了,他花了6法郎,那么,他从窗户中得到的享受,既不会比从前少,但也不会比从前多。第二种情况,假如窗户没有被打破,他也就可以拿这6个法郎去买鞋,于是,他在继续享用窗户的同时,还可以得到一双鞋。而由于詹姆斯·好人先生是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因此,我们必然可以得出结论,综合起来考虑,对享用和劳动进行一下估计,那么,我们已经丧失了被打破的窗户的价值。

作一个概括,我们可以从中得出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结论:“有些东西被毫无意义地毁灭,社会损失了某些价值。”我们必然会同意这么一个令贸易保护主义者毛骨悚然的公理:“破坏、损坏和浪费,并不能增加国民就业”,或者更简单地说,“破坏并不是有利可图的”。[4]《工业观察报》 对此会有何看法?或者令人尊敬的查曼斯先[5]生 的弟子们,你们对此还有何话说?你们的老师曾经那么精确地计算过,如果烧毁巴黎,那将有那么多房子要重建,会带来多少生意啊。

我很抱歉打扰了人家很有独创性的计算,尤其是因为这种精神已经渗透到我们的立法中。不过我还是请他另算一遍,先把那些能看见的一面放到一边,考虑一下那些看不见的一面。

读者在进行观察时,必须谨记,在我讲的那个小故事中,并非只有当事的两个人,还有第三个人隐藏在幕后,我请他对此予以关注。一方是詹姆斯·好人先生,他代表着消费者,他本来可以有两样享受,但由于一个破坏行为,现在只能享受一样。代表另一方出场的是玻璃工,表示生产者,他张开双臂欢迎窗户打碎的事故。第三方则是鞋匠(或者别的行当的商人),他的劳动却由于同一事故而遭受了同样大小的损失。这第三个人一直藏在阴影中,使我们一直没有留意到,但他却是这一问题中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正是他向我们揭示了我们从破坏行动中能得到利润的想法是多么地荒唐。正是他,马上就可以教导我们,以为从限制贸易中能够得到多少好处的想法,其实更荒唐。毕竟,所有的破坏性行为中,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了。因此,如果你把所有为贸易限制辩护的论证追根溯源,你所看到的,其实就只是老百姓的这句话:如果没有人打破窗户,玻璃工干什么去呀。

一个国家跟一个人差不多。如果一个人想让自己舒服一些,他就得弄清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对一个国家来说,获得安全保障可以说是最大的幸福。如果为了获得这种保障,必须动员十万人,花费一亿法郎,那我就无话可说了。这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来换取的一种享受。

对于我想就这个问题发表的看法,请大家不要有误会。

一位议员提出要复员十万军人,这将减轻纳税人一亿法郎的税负。假定有人现在对他的提议作出反应:“这十万人和这一亿法郎是维护我们的安全所不可或缺的,这的确是某种代价,但是如果不付出这些代价,法国就会陷入内乱,或者可能会遭外敌入侵。”在这里,我不想反驳这种看法,这种看法在不同的场合,可能正确,也可能错误,不过,至少从理论上说,却不算经济学上的胡言乱语。真正的胡言乱语是说,这种代价本身就体现了某种收益,因为它能给有些人带来好处。

如果我没有弄错,提出这一复员议案的人刚从讲台上走下来,就有一位雄辩家冲上去,开始讲起来:裁撤十万人!你在想什么?他们会成为什么样子?他们靠什么生活?他们从哪儿搞到收入?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到处都有失业现象吗?所有的职位都有很多人等着想干?难道你想把他们扔进市场,加剧竞争,压低工资水平?如果最后他们不足以维持基本的生存,不得不由国家来供养这十万人,又有什么好?再考虑一下军队所消费的酒、服装和武器,这些让很多工厂和驻军城镇有生意可做,对于无数供应商来说,这可是飞来的横财啊。想想你的那种想法可能让这么多工厂关门大吉,你就无动于衷吗?

从这番讲话中我们弄清楚了,他之所以赞同维持十万兵员,并不是因为国家需要这么多人在军队中服役,而是由于经济理由。我下面要驳斥的正是这些说法。

纳税人花上一亿法郎,不光能使十万将士自己过得不错,这一亿法郎也能让他们的供应商过上好日子:这些是看得见的。

但是,来自纳税人口袋的这一亿法郎,就不能用于这些纳税人和他们的供货商的生计了,数额也是一亿法郎。这是看不见的。算一算,想一想,然后你说说,对于全部国民来说,好处在哪儿?

我本人则会告诉你我们在哪儿蒙受了损失。为了让事情容易理解,下面我不说十万人和一亿法郎,我们就说说一个人和一千法郎吧。

假定这儿有个A村庄,征兵官到处转悠,征召到一个人。税务官也同样在村里转了一圈,征到一千法郎的税款。这个人和这笔钱都被押送到东北部的梅斯城,这个人在这里可以过上一年跟以前不一样的生活,什么也不用干。如果你只注意梅斯——是的,你确实已经看了几百遍了——你觉得这样可真不错,有利可图啊。但是,如果你回头再看看A村庄,那么,除非你是个瞎子,否则,你就会看到,这个村庄损失了一个劳动力,也损失了可以作为他的劳动报酬的一千法郎,也损失了他细水长流地花这一千法郎所能带来的生意。

乍一看,这些损失似乎已经弥补上了。本来应该在村庄里发生的事现在搬到了梅斯。村庄里的人、钱,仍然好好地在梅斯呢,似乎什么也没有丧失。在那个村庄中,他是一个土里刨食、辛苦劳动的人,是个劳动人民;而在梅斯,他成了位士兵,他的生活整天就是“向右看齐!”、“向左看齐!”而已。在两个地方,金钱的使用和循环是一样的。然而在一个地方,有某个人每年三百天都在从事生产性劳动;而在另一个地方,他每年三百天却是在干没有收益的事。当然,我们这是假设,对于公共安全来说,军队的一部分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要遣散这些军队了。你跟我说,市场上突然增加了十万工人,会加剧竞争压力,从而抑制工资水平。这是你所看到的。

不过,还有你没有看到的一面。你没有看到,把十万士兵遣散回家,并不是把一亿法郎给弄没了,而是把它归还给纳税人了。你没有看到的是,用这种办法把十万工人扔进市场的同时,也把一亿法郎投入到市场中用以支付他们的劳动;因而,在增加劳动力供应的同时,劳动力的需求也等量增加了,据此,可以得出结论,你说工资将被压低,仅仅是幻觉而已。你没有看到,在遣散之前和遣散之后,与十万人配套的都有一亿法郎,而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在遣散之前,国家把一亿法郎给那十万人,他们却什么也不干;而在遣散之后,这一亿法郎却可以让十万人工作。最后一点,你也没有看到,纳税人交出自己的钱,不管是给一位士兵,结果什么也得不到,还是给一位工人,换取某种产品或服务,在这两种情况下,这些金钱周转的比较长远的后果都是相同的,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在第二种情况下,这位纳税人能够得到某种东西,而在第一种情况下,他什么也得不到。结论就是,对于国家来说,维持没有用处的军队是净损失。

我在这里批判的这种诡辩,不可能经受住将其推论到极致的考验,而这是所有理论原则的试金石。不妨考虑一下,如果扩大军队规模能够有利于国家,那么,干吗不征召本国所有的男人都穿上制服呢?3. 赋税

你是否曾经听什么人说过:“纳税是最好的投资;它们是生命的甘露。想想吧,赋税让多少家庭得以维持生存,然后再想象一下它们对工业的间接影响,它们的好处可真是无穷无尽,就像生活本身一样无边无际。”

为了驳斥这种说法,我不得不重复前面的论证。政治经济学非常清楚,它的论点并不怎么有趣,以至于随便什么人都能说三道四;重[6]复则是最让人高兴的。因此,跟Basile 一样,政治经济学也为自己的应用“准备”了好几个谚语,可以肯定,在它看来,教育就是重复。

政府官员花销他们的薪水所享受的好处是可以看得见的,这些钱给他们的供应商带来的好处也是可以看得见的。就你那有限的视野而言,那些话是正确的。但是,希望减轻税收负担的纳税人的不幸,你却没有看见;供应他们必需品的那些商人由此而遭受的损失,你就更看不见了。尽管这些事实是明摆着的,完全可以从理智上认识到。

假如一位政府官员自己多花了100苏(法国过去的一种货币单位,20苏等于1法郎。——译者注),这就意味着,纳税人自己就要少花100苏。政府官员的花费是看得见的,因为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而纳税人那边的情况却是看不见的,因为,唉,他没办法再花那笔钱了。

你把国家比喻成一块炎热干旱的土地,而赋税就是救命的及时雨,的确如此。不过,你也应该问问自己,这场及时雨是从哪儿来的,这场及时雨是不是从潮湿的地方吸上来从而使这个地方也变得干涸了?

你应该再进一步问问自己,这块土壤从这场及时雨中得到的宝贵的雨水,是不是比它由于蒸发而损失的水分要多?

完全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当詹姆斯·好人先生掏出100苏给税务官时,他什么回报也没有得到。后来,当一位政府官员在消费100苏的时候,又把它还给詹姆斯·好人先生,以换取他所需要的同等价值的小麦或者服务。最终的结果是詹姆斯·好人先生损失了5个法郎。

政府官员确实——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说几乎总是——能够向詹姆斯·好人先生提供等值的服务,补偿他交纳的那笔税款。如果是这样,那么,双方就都没有损失。这仅仅是一种交换关系。因此,我上面的论点一点都不涉及官员的那些有用的功能。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想创造一个政府职位,那么,就请先证明它的用处何在。向詹姆斯·好人先生证明,他付出那笔钱是物有所值,他能得到它所提供的等值的服务。而除了这些内在的固有效益之外,不要再像支持创建新的官僚机构的人士那样,说什么这些机构可以为官僚本身、为他的家人、为那些供应他们日常用品的商人带来多大好处;也不要说这能创造多少就业机会。

如果詹姆斯·好人先生把100苏给某位政府官员并得到了真正有用的服务,那么,这种情况就跟他把100苏给某位鞋匠从而换到一双鞋一模一样。这是一种买卖交换关系,其结果对双方都是公平的。但是,如果詹姆斯·好人先生交出100苏给政府官员,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服务,甚至给自己带来了麻烦,那么,这就相当于他把自己的钱给了个盗贼。说政府官员花费的这100苏会给我们国家的工业生产带来多大的好处,这种说法毫无意义;比起政府官员来说,盗贼也可以用这些钱做更多的事,詹姆斯·好人先生如果没有倒霉地碰上这两位非法的或合法的寄生虫,也完全可以给这笔钱派上更多用场。

因此,我们一定不能仅仅根据看得见的方面就作出判断,而要习惯于根据看不见的方面进行评价。

去年我还在议会财政委员会,因为当时反对党的成员还没有被人从制宪国民大会中全部给轰出来。当时,制宪者们的行为还算很明智。[7]我们曾经听梯也尔先生 说:“我毕生都在跟那些保王党人和教会党人作斗争,但自从我们都面临共同的危险以来,我开始了解他们,我们也经常在一起面对面谈话,我发现,他们并不是以前想象中的怪物。”

是的,如果双方不能经常接触,那么,敌意就会被夸大,而仇恨就会越来越强;如果多数派能够允许少数派成员进入各个委员会的圈子,那么,也许双方都会认识到,他们的理念之间的差异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大,而最重要的是认识到,他们的意图并不像想象的那样不正当。

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去年我就在财政委员会。每次,我们的同事一说到要把共和国总统、内阁部长、驻外大使的工资固定在一个比较适中的水平上时,就会有人对他说:为了得到良好的服务,我们必须让某些官员能够置身于某种声望和尊严的气氛中。这是吸引这些人士奉献他们的才智的办法。无数不幸的人都有求于共和国总统,而如果他总是不得不拒绝帮助他们,他就会处于痛苦之中。各部委和驻外使馆某种程度的奢华,正是宪政政府正常运转的一个组成部分,如此等等。

不管这样的说法是否值得商榷,但总是值得严肃对待的。不管他的想法是对是错,这样的说法总是基于公共利益的;而就我本人而言,我可以比我们的很多反对这种说法的人士给出更有说服力的论证,这些反对者不过是被狭隘吝啬和嫉妒心理所驱使罢了。

但真正触动我的经济学家良知,让我为我的祖国的知识声誉感到羞愧的是,他们从这些论点继续发挥(他们总是忍不住继续发挥一番),最后提出下面这种荒唐的陈词滥调(却总是有人乐于接受):除此之外,政府高官的奢华生活也可以促进艺术、工业和就业。国家首脑和他的内阁部长们如果不能举行欢宴盛会,就无法把自己的生活完全融入到政治中去。降低他们的工资,就必然使巴黎的经济成为无源之水,从而也使整个国家的经济陷入萧条。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先生们,您至少得尊重算术吧,别不知羞耻地跑到国民制宪大会上说,一个数字加另一个数字的总和,会由于是用这个加那个还是用那个加这个而有所不同,还怪人家不支持你。

那么,好吧,假设我正准备找个工人来帮我在我的田里挖一条沟,为此我准备出100苏。就在我跟工人快要谈妥时,税务官跑来,拿走了我的100苏,经过一系列的程序,最后这100苏到了内政部长手里。我跟工人的生意没法做了,而部长大人的晚宴上多了一道菜。你是根据什么竟然可以断言,这位官员的支出增加了全国的经济总量?你难道不明白,这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消费和劳动的转移?一位内阁部长的餐桌的确更加丰盛了,这没错,但相应地,一位农民的田里的排水却不畅通了,这同样是千真万确的。我承认,巴黎的某位包办宴会者能拿到100苏了,但你也得承认,外省的某个挖沟工人也少挣了5个法郎。对此我们所能说的就是:官员的餐桌和心满意足的包办宴会者是看得见的,而让雨水淹了的田地和挖沟工人没活可干就是看不见的了。

上帝啊,在政治经济学中要证明2加2等于4竟是这么地艰难!而如果你竟然证明了这一点,有人肯定会大喊起来:“这本来就很简单嘛,谁不明白?你烦不烦啊?”然而,在他们投票的时候,却仿佛你从来就没有证明过任何东西一样,他们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4. 剧院与高雅艺术——国家应该补贴艺术吗?

关于这一问题,正反双方都能说出一大堆理由。

有些人会说,艺术可以扩大民族的视野,提升民族的精神水平,并使民族的心灵富有诗意,为此,国家应该扶持艺术。这些人说,艺术可以将本民族从物欲的沉迷中解救出来,可以使本民族对优美的东西有一种渴望,因而也可以对她的行为方式、对她的习俗、她的道德甚至还有她的经济产生有益的作用。他们会问,如果没有意大利剧院(Théatre-Italien)和音乐学院,那么,法国的音乐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没有法兰西剧院(Théatre-Franais),法国的戏剧艺术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没有我们的画廊和博物馆,我们的绘画和雕塑艺术会是什么样?人们甚至可能更进一步指出,如果没有对高雅艺术的集中管理(centralization)和补贴,那么,是否能够发展出这种高雅的趣味?这是法国人的心血所取得、并奉献给整个世界的高贵的成就。面对这么高尚的成就,放弃这种补贴,难道不是最轻率的行为吗?这种补贴分摊到每个公民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而归根到底,艺术的成就可以让我们在整个欧洲人面前觉得自豪和光荣。

这种种理由,我得承认当然是很雄辩的,不过,我们也可以给出很多同样雄辩的驳斥。首先,我们可以说,存在着一个分配性正义(distributive justice)的问题。立法者的权力是否大到可以使他研究[8]艺术家的工资水平问题,从而对艺术家的利润给予补贴?拉马丁 曾说过:“如果你取消对剧院的补贴,那么,你在这条路上要走多远?按你的逻辑,你是不是也要关闭大学各个系科、关闭博物馆、研究所和图书室?”对此,人们可以这样回应:如果你想补贴所有美好而有用的事业,那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按你的逻辑,是不是也应该为农业、为工业、为商业、为教育同样拨出王室专款?而且,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补贴就一定有利于艺术的进步?这是一个远没有答案的问题,而我们亲眼看到,那些繁荣兴隆的剧院恰恰是那些靠自己的努力维持生存的剧院。最后,如果从更深层次进行考虑,我们就会看到,需求和欲望是此消彼长的,要让全国的财富满足这些需求和欲望,那么,必然是越高级的欲望占的比例就越小;政府决不能多管闲事干预这一过程,因为不管现在全国的财富有多少,通过税收来刺激奢侈品产业,都不可能不伤害基础产业,从而必然会逆转自然的文明进程。人们也会指出,人为地扰乱需求、趣味、劳动和人口之间的相应比例,将把国家置于一种不稳定而危险的境地,使之丧失稳固的基础。

这是反对国家干预某种秩序的人士提出的一些理由,在这种秩序中,民众相信他们应该自己满足自己的需求和欲望,因而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行动。我坦白承认,我也认为选择和刺激应该来自下面而不是上面,来自民众而不是立法者,而与之相反的理论,在我看来,将导致自由和人的尊严的毁灭。

然而,你知道人们现在是怎么根据错误而不公正的推测而骂经济学家的吗?如果我们反对补贴,人们就指责我们反对要进行补贴的这一艺术活动本身,我们被看成所有这些艺术活动的敌人,原因仅仅是,我们想让这些艺术活动成为人们的自愿活动,应该自己去寻找恰当的报酬。因此,当我们要求国家不要用税款干预宗教事务时,我们就被人看成是无神论者;如果我们要求国家不要用税款干预教育,那么,我们就被人看成是憎恨启蒙;如果我们说国家不应该通过税款人为地虚增某块土地或某个工业部门的价值,我们就成为财产权和劳工的敌人;如果我们认为国家不应该补贴艺术家,在某些人眼里,我们就成了主张艺术无用的野蛮人。

我决不能同意上面的这些推测。我们决不会荒唐到想取消宗教、教育、财产权、劳工和艺术的地步;我们要求国家保障所有这些人的活动自由发展,但不应该用别人的钱来供养他们;恰恰相反,我们相信,所有这些至关重要的社会活动都应该在自由的气氛中协调地发展,不管是哪一类活动,都不应该成为麻烦、弊端、暴政和混乱的根源,而这种状况今天恰恰所在多有。

我们的论敌则相信,一项活动,如果不给予补贴或者不加以管制,就等于取缔该活动。我们认为恰恰相反。他们所信任的是立法者,而不是普通人。而我们信任的是普通人而不是立法者。

于是,拉马丁先生说了:“根据这项原则,我们恐怕就不得不取消能够给这个国家带来财富和荣誉的公共博览会。”

对拉马丁先生,我的回答是:按照你的观点,不予以补贴就是取缔,因为你是从下面的前提出发的:除非依靠国家,否则,任何东西都不能存在;据此你得出结论,如果不用税款来支撑,任何事情都办不成。但是,我会就你说的事举一个恰恰相反的例子:我要告诉你,迄今为止最大、最壮观的博览会,就是现在伦敦正在筹备的博览会 [9] ,这个博览会乃是建立在最自由、也最普遍的理念基础上的,我想就是用“人道主义”这个词,在这里也并不算夸张,而正是这个博览会,政府却一点都没有插手,也没有一点税款补贴。

回头再来看看高雅艺术吧,我想重复一遍,人们可以提出很充分的理由来赞成或反对补贴制度。而读者当然明白,为了与本文的具体目的保持一致,我无须再陈述这些理由,或者在两种立场中间进行选择。

但是拉马丁先生提出的一个论证,却是我不能假装没有看到、坐视不理的,因为他的论证正好就落在我的经济学研究的范围之内。他说:“剧院的经济问题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就业。这种职业的性质就不用多说了;它跟别的任何行业一样,在创造就业机会方面也是很有潜力很管用的。你们都知道,剧院的工资支撑着不少于8000名各式各样的人的生活——美工、砖瓦匠、装潢、服装道具、建筑师等等,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他们的产业的产值占我们首都的1/4强,他们应该有资格获得你们的同情!”

你们的同情?翻译过来就是:你们的补贴。

还有呢:“巴黎的赏心乐事为外省各部门提供了就业机会和消费品,富人的奢侈是整个共和国靠复杂的剧院经济为生的20万各行各业工人的工资和面包之所在,他们都通过这些高雅的活动获得报酬,而这些高雅的活动使得法国的形象光辉灿烂,正是这些高雅的活动使他们得以维持自己的生计并给他们的家人和孩子提供生活所必需的东西。你们拨付的这6万法郎,正是为了这一目的。”(好啊!好啊!热烈的鼓掌。)

而从我的角度看,我不得不说:糟透了!糟透了!当然,我的这一判断仅仅是针对拉马丁先生的经济观点。

是的,我们现在讨论的这6万法郎至少有一部分会到达剧院员工的手中。肯定有不少会在路上就被人截留。如果仔细地进行追究,我们甚至可能会发现,馅儿饼的大部分都落入了别人的手中。如果竟然有一些碎渣留给他们,实在就是他们的福气!不过现在我倒愿意假设,全部的补贴都能送到美工、装潢、服装道具、发型师等人士的手中。这些是看得见的。

然而,这些补贴是从哪儿来的?这是硬币的另一面,考察这一面跟考察它的正面一样重要。这6万法郎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假如某次[10]议会投票没有抢先一步让这笔钱从市政厅流向塞纳河左岸 ,那么这笔钱会流向什么地方?这则是看不见的。

确实,没有谁会说,议会的投票活动能让这笔钱从投票箱中自己孵出来;没有人敢说这笔钱是对国民财富的一个净增加;也没有人敢说,如果没有这奇迹般的投票,这6万法郎就仍然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我们恐怕得承认,议会投票时的多数派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来决定,从某个地方拿出这笔钱,然后把它派送到别的地方,这笔钱只有从一个地方转移出来,才能被送到其要去的另一个地方。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很清楚,纳税人一旦交出一个法郎后,就再也不能使用那一个法郎了;很清楚,他被剥夺了那一个法郎所能带来的享受,而本来准备满足他这一个法郎之享受的工人,不管他是谁,就都得不到这一个法郎的收入了。

因此,我们千万不要有那种天真幼稚的幻想,以为5月16日的投票真的凭空增加了国民财富和就业机会。它只不过是重新分配了财富,重新分配了工资,如此而已。

是不是有人会说,它所补贴的那种能给人满足的事物和那种职业,是一种更急需、更道德或者更合理的东西或职业?对此我无话可说。我要说的是:你拿走纳税人的6万法郎,提高了歌唱家、发型师、装潢工和服装师的收入,那么,庄稼汉、挖沟工、木匠、铁匠的收入就相应减少了同等数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前一个阶层就比别的阶层更重要,拉马丁先生也并没有这样说。用他自己的话说,跟其他行业相比,剧院的工作是一样地有效率,一样地有成效,而不是更多。然而,这种说法似乎值得商榷,因为剧院行业没有比别的行业更有效率的最好的证据就是,它竟然呼吁别的行业补贴它!

不过,对不同职业内在价值和优点的这种比较,并不是本文的目的所在。我在这里竭力证明的只是,拉马丁先生及那些为他的说法鼓过掌的人士,假如已经看到了那些向演员们提供必需品的商人们所获得的收益,那么,他们也应该看到另一面,看到那些供应纳税人必需品的人们所蒙受的收入损失。如果他们做不到这一点,他们就难免被人讥笑为把某种重新分配错当成了某种净收益。如果他们的理论讲究逻辑性,那么,他们就应该要求对所有东西给予补贴;因为在一个法郎或6万法郎身上应验的东西,放在10亿法郎身上,也不应该失灵吧。

先生们,如果涉及税款的问题,我们可以用某些理由来证明它是有用的,但千万不要用下面这种拙劣的说法:“公共支出能使劳动阶级维持生存。”这种说法的错误之处在于它掩盖了一个我们必须从根本上了解的事实:即公共支出无非是私人投资的一种替代而已,其结果也许会很有力地支持一位工人替代另一位工人,却不会让作为一个整体的工人阶级的总体收入增加一丁点。你们的看法很时髦,但十分荒唐,因为你们的推理过程是不正确的。5. 公共工程

当国家确信在某个行业创办一个大企业会为社会带来好处后,就用从民众那儿征收上来的资金创办这样的一家企业,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更自然的事了。不过,当我听到有人竟然用这样的经济学谬论——“除此之外,这种企业还是为工人创造就业机会的一条办法”——来为这种事情辩护时,我承认,我立刻火冒三丈。

国家开通一条公路,建筑一座宫殿,修缮一条街道,挖掘一条运河……这些工程确实可以为某些工人带来就业机会。这是可以看得见的。但这种做法也剥夺了另一些工人的就业机会,这是不大容易看得见的。

假定正在修筑一条公路。有一千名工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挣得自己的那份工资;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如果政府不准备开辟这条道路,如果议会没有投票为其建设拨出资金,这些善良勤劳的工人就干不了这份工作,也拿不到这些收入;这一点也是确定无疑的。

但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吗?再全面地考虑一下,整个过程中是否还[11]有点别的什么事情我们没有注意到?当迪潘先生 以庄严的语言宣布:“议会已经决定……”的时刻,那几百万法郎难道真的像不可思[12][13]议的月光一样,自然而然地就洒落进富尔德先生 和比诺先生 的保险箱中?为了完成这一过程,国家除了花钱之外,难道不得组织人征集这笔资金?难道不得先派税务官到全国各地征税,纳税人个个不都得作贡献?

因此,必须从两个方面来研究这一问题。一方面要注意到,国家要用议会拨付的几百万法郎干某些事情,同时也不能忽视,纳税人本来可以用这几百万做什么事情——而现在再也不能干这些事情了。因此,你明白了,公共企业是一枚有两面的硬币。一面画的是一位忙碌工作的工人,这幅图案是看得见的;另一面画的则是一位失业的工人,这幅图案却是看不见的。

把我在本文中批判的诡辩运用到公共工程中,就更为危险,因为这种诡辩就是在为最愚蠢的浪费事业进行辩护。如果一条铁路或一座桥梁真的有用,那么,还可以根据这一事实来论证它所带来的种种好处。而如果这些公共工程并没有多大用处,那些人会怎么做呢?他们一般都会搬出下面的胡言乱语:“我们要替工人们创造就业机会。”[14]

从有人先是下令修建战神兵营(the Champ-de-Mars) 后来又下令废弃不用这样的事实中,我们就能看出这种意思。据说,伟大的拿破仑在下令挖开一条沟然后又填上之时,也自豪地认为,自己在干一件很有博爱精神的事业。他也曾说过,“这样做有什么效果呢?我们就是想让财富流入到劳动阶级中。”

让我们从根子上探讨一下这个问题。货币使我们产生了一种幻觉。以货币的形态要求所有公民对一项公共工程提供资助,实际上就是要求他们提供真实的物质上的资助,因为,他们每个人所交纳的税款都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才挣来的。现在,假如我们把所有公民召集起来,要求他们为一件有利于所有人的工程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也即提供劳役,大家都会理解这件事情,因为他们的报酬就是这项工程所能发挥的作用本身。但是,如果把他们召集起来,强迫他们修筑一条根本不会有人要走的道路,或者修建一座根本没有人愿意住的房子,唯一的理由是这项工程可以为他们创造出就业来,那也未免太荒唐了,他们当然有正当的理由予以反对:我们宁肯不要这样的工作,我们还不如自己给自己干呢。

如果公民们拿出来的不是劳役,而是货币,事情的性质并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如果公民上交的是劳役,损失要所有人承担,而如果公民们贡献的是金钱,那些由国家出面雇佣的人就不会损失他们的那一份,而那些已经上交了一笔税款、却没有在这里谋到工作的人,却还得再蒙受更多的损失。《宪法》中有一条是这么写的:“社会要……通过国家、各部委、市政当局所组织实施的、雇佣失业者的适当的公共工程,以帮助和鼓励劳工的发展。”

作为应付严冬的一种临时应急措施,代表纳税人进行的这种干预具有良好的效应。这并没有增加就业数量,也没有提高工资总量,而是把平时的一部分就业和工资拿出来,在困难时期作为一种慈善事业,施舍给他们,这实际上是一种损失。

而把这作为一种持久的、普遍的、系统的措施,就完全是只有负面影响的骗人把戏,是根本不可能坚持实行的,是自相矛盾的;表面上,它似乎创造出一点点就业机会,并且搞得大张旗鼓,这是可以看得见的;但它掩盖了一个事实:有更多的就业机会因此而被排挤掉了,这是看不见的。6. 中介

社会是人们强制或自愿地彼此相互提供之所有服务的总和,强制提供的即公共服务,自愿提供的即私人服务。

第一种是由法律所强加或管制的,一般都不大容易随着需求的变化而调节。它们总是具有超长的生命力,即使已经没有任何用处而完全成了公共害人精,却仍然大言不惭地自称为公共服务。第二种则是自愿的、也即个人承担责任的领域。在交易之后,每个人都卖出他所拥有的而买进他所希望得到的。我们可以认为,这些服务肯定都是有真正的用处的,这种用处的大小可以用它们的比较价值来准确地衡量。

正是因此,前者就通常都是静态的,而后者则遵循着进步的法则。

尽管公共服务部门过度的发展已经导致了资源的大量浪费,在社会中造成一群病态的寄生虫,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很多现代经济思想流派却把这些坏现象归罪于自愿的私人服务部门,他们企图转变这些职业所发挥的功能。

这些思想流派在攻击他们所说的中介时简直是义愤填膺。他们强烈地要求消灭资本家、银行家、投机分子、企业家、商人和小店主,指责他们横插在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向两边都榨取钱财,没有为生产者和消费者增加任何价值。不过,这种中介的职能好像不大容易彻底消灭,于是,改革家们宁愿由国家担负起中介的角色。

有人关于这一点的诡辩就在于,他们大肆宣扬公众为其获得的服务向中介支付了什么,而刻意掩盖如果取消中介他们将向国家支付什么。我们又一次遇到了同样的冲突:我们可以亲眼看到的,与我们只能在心智中意识到的,也即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15]

尤其是在1847年和大饥荒时期 ,社会主义学派成功地普及了它们那些错得离谱的理论。它们明白,即使是这荒唐的宣传,也能够[16]吸引那些正在遭受灾难的人们;饥饿是魔鬼的引路人 。

于是,这些动听的词语就有如神助:人对人的剥削,饥荒中的投机行为,垄断。他们的目的没有别的,就是抹黑企业的名声,就是抹杀企业的好处。

他们说:“为什么要把从美国或克里米亚进口食品的任务交给那些批发商呢?我们国家或各部委或市政当局不能组织一个供应服务机构、建立储备货栈?这些机构可以以成本价出售商品,于是,人们、穷人就不用再向那些自由的、也即自私的、个人主义的、无法无天的商人上贡了。”

人们支付给商人的那些利润是看得见的。而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人们支付给国家或其办事机构的贡品却是看不见的。

人们支付给商人的这种所谓的贡品是什么?它的来源是这样的:两个人在竞争的压力下、根据协商后达成的某一价格,充分自由地相互对对方的某种服务给予补偿。

如果巴黎人的胃觉得饿了,而能满足这种欲望的小麦是在俄罗斯的奥德萨,那么,在小麦进到胃里之前,人们的痛苦是不会消失的。有三种办法可以使胃得到满足:饥饿的人自己跑去寻找小麦;他们也可以把这事完全托付给专门从事这门生意的人;第三种办法则是他们甘愿让国家征收一笔税款,然后由政府官员来承担这一任务。

在这三种办法中,哪一种最有优势?

在所有时代的所有国家中,比较自由、文明、有阅历的人,如果可以自愿选择的话,总是毫不例外地选择第二种。我承认,在我看来,这已经足以证明它的优势了。我的心智不会承认,人类会在这么一个[17]显而易见的问题上自己欺骗自己 。

不过,我们还是仔细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吧。

让3600万人都统统跑到奥德萨去搞到他们必需的小麦,显然是不可行的。第一种办法没有任何可行性。消费者不可能事必躬亲;他们不得不转而求助于中介,不管是政府官员还是商人。

然而,我们得注意到,这第一种办法应该是最自然的办法。从根本上说,谁觉得饿了,那他自己就有责任去搞到自己要吃的小麦。这是一个只关乎他自己的任务,按说,这项任务只能由他自己来完成。假如别人,不管他是谁,为他提供了这项服务,替他完成了自己本该完成的任务,那么,这个人就有权获得补偿。我们这里所谈论的其实正是这一点:中介的服务内含着某种获得补偿的权利。

不过,我们必须面对社会主义者所说的寄生虫问题。我们姑且承认中介是寄生虫,那么,两种寄生虫——商人或公共服务机构——中,到底哪一个的寄生性少一点?

商行(我假定它是自由的,否则的话,我的论证就无法进行下去了)是受它自己自私自利的动机驱使的,它研究季节的变化,日复一日地了解农作物的生长环境,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的报道,预测人们的需求,采取预防措施。它的轮船时刻准备着,它在所有地方都有合伙人,它完全是自私自利的。而正是这些,使它能以尽可能低的价格买进,能有效地利用经济运转过程中的细枝末节,从而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结果。时刻忙碌着满足法国人的日常需求的,不仅仅是法国的商人,还有世界所有地方的商人;如果自私自利能驱使他们以最低的成本完成他们的任务,那么,他们之间的竞争也同样能够迫使他们让消费者从他们已实现的实惠中分享好处。一旦小麦运到,商人就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其售出,以降低自己的风险,实现自己的利润;如果有机会的话,把这一过程再重复一遍。私人企业在价格比较的指引下,会把食品配送到整个世界范围内,而且总是从最紧缺的地方开始,也就是说从人们的需求最殷切的地方开始。因此,我们无法想象,还有别的什么组织能够更好地满足饥饿者的利益?这组织之优美——当然不是社会主义者所能看到的——恰恰是由于下面的事实:它是自由的,也就是说,是自愿的。是的,消费者必须向商人支付他花在陆上运输、跨洋运输、存储、委托等方面的费用,但是在哪种体系下,那些消费小麦的人可以不支付将其运送到自己手里的费用呢?当然,除此之外,消费者还必须为商人的服务买单;但是,中介的份额可以通过竞争压缩在最低水平;至于公正问题,如果马赛的商人能够为巴黎的工匠服务,那么,巴黎的工匠怎么会不为马赛的商人服务?

如果按照社会主义者的方案,在这些交易中由国家取代私人商人,将会出现什么局面?求求你,让我看看,这样做能给公众带来什么样的实惠。零售价格会降低?然而想象一下,4万个市政当局的代表在某一天——在需要小麦的那一天——同时涌到奥德萨,你以为这对价格会产生何种影响?运输费用会降低?然而,运输同样东西所需要的轮船、水手、远洋货轮、仓库会减少吗?或者我们真的可以不为所有这些东西花一分钱?商人的利润会减少?然而,那些市政代表和政府官员到奥德萨难道一无所求吗?他们大老远跑去难道是出于兄弟友爱?他们就不需要生活吗?他们的时间就不值钱吗?你以为这些费用不会达到商人准备获得的2%~3%这样的利润率的上千倍?

然后,再想想征收这么多税款来配送这么多食品的难度,想想必然伴随这样的活动而来的那些不公正和陋习,想想政府是否能够担负起这么重大的责任。

那些发明了这些愚蠢想法并在不幸时刻将这些想法灌输进群众大脑中的社会主义者,大方地给自己冠以“高瞻远瞩”的称号,该词的这种用法蕴涵着一种真正的危险,语言的暴政给这个单词及其所蕴涵的判断标准赋予了正当性。“高瞻远瞩”的意思就是说,这些先生的目光要比常人深远得多;他们唯一的失误就是过于超前于他们的时代;而如果消灭私人企业即他们所谓的寄生虫的时间还不成熟,那出错的就是公众,是他们没有跟上社会主义的脚步。但根据我的意见和知识,与此相反的想法才是正确的,我不知道我们要倒退回什么样的野蛮时代,才能对这一点的认识,找到跟社会主义者的水平相当的理解。

现代社会主义流派不断地反对当今社会中的自由结社。他们没有意识到,自由社会是一个真正的合作体,要比他们从自己丰富的想象中编造的任何形式的合作都要优越得多。

我们用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一点:

某个人,早上一觉醒来,可以穿上一套衣服,在一块圈起来的土地上,施肥、疏浚、耕耘,种上某种植物,然后在上面牧养一群羊,从这些羊身上剪下羊毛,这些羊毛经过纺纱、编织、染色,然后织成布料;布料经过裁剪、缝纫,做成衣服。这整整一系列的过程需要无数他人的介入,需要利用农牧业、养羊业,需要工厂、煤炭、机器、货运等等。

假如社会不是非常真实的合作体,那么,不管是谁,要想有一套衣服穿,就都不得不自己独立奋斗,也就是说,要自个儿完成上面所说的数不胜数的一整套操作过程,从最初开始的挥镐翻地到最后的拿针缝衣。

好在我们就有现成的协作,这是我们这种动物的根本属性,这些操作过程已经被分解到无数劳动者之中了。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再继续往下细分,直到某一个点。在这里,只要消费需求增加,每一单独的专业化的操作过程就可以成为一个新的行业。整个生产过程分解之后,每个人都为总体的社会价值贡献自己那份价值。如果这不是协作,我倒要请教,这是什么。

注意,每个劳动者都不可能自己凭空制造出他所需要的最细小的原材料,因此,他们必然会互相利用对方的服务,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而互相协作;每个群体都跟其他群体联系在一起,因此,所有的人都可以被看成是中介。举个例子,假如在整个生产交换过程中,交通运输变得十分重要,足以雇佣某一个人,下来是纺线,再下来是织布,那么,我们凭什么说头一个人比别人更像寄生虫?是不是没必要存在交通运输了?不是有人在花费时间和心思来完成这一任务吗?他干吗不把这些时间和心思节省下来让别人来干?是他们会干得比他好,还是仅仅由于他们干的是不同的事情?至于他们的报酬,也即他们在生产交换过程中应得的份额,难道不是都得遵从同样法则的约束,限定于协商达成的价格之范围内?这种劳动分工和这些充分自由地决定的制度安排,难道不是有利于共同利益?我们是否因此而需要一位社会主义者,打着计划的旗号跑过来,专制地摧毁我们的自愿性组织,消灭劳动分工,用自己孤零零的努力取代合作工作,从而逆转文明的进步?

我在这里所描述的协作难道就不是协作吗?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进入或退出,可以在其中选择自己的位置,可以按自己的意愿作出判断进行交换,自己承担一切责任,而正是自己的自私自利,赋予了他的行动以力量,也是成功的保证。是合作,就要名副其实,那么,所谓的改革家跑过来把他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强加给我们,比如,把全人类都集中在他周围,那还叫合作吗?

我们越是深入地考察这些“高瞻远瞩”的思想学派,我们就越是深信,归根到底,这些思想完全是建立在无知的基础上的,它们宣称自己永不会出错,并打着这种不会出错的名义,要求获得专制的权力。

希望读者原谅我有点离题了。在这个当口,我多说了一些上面的话,也许并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因为圣西门主义、法朗吉的宣传者、[18]伊卡里亚岛之崇拜者的著作 ,激烈地反对中介的长篇大论,充斥着报纸,回响在国民公会,严重地威胁着劳动和交换的自由。7. 贸易管制[19]

贸易保护主义先生 (这个大名不是我起的,而是迪潘先生的创意)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把它的祖国土地上的矿石转化成铁。由于大自然对比利时人更慷慨,他们可以用比贸易保护主义先生更诱人的价格向法国人出售铁。这就意味着,所有的法国人,或者说[20]整个法国,从好心肠的佛兰德斯人 那儿购买一定量的铁,只需付出较少的劳动。于是受他们的自私自利的激励,法国人就充分地发挥这种局面的优势,每天都有无数的制钉者、金属加工工匠、车匠、技工、铁匠、犁匠或者是本人,或者是派遣中间商,跑到比利时去购买他们所需要的铁。贸易保护主义先生却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样子。

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赤手空拳进行直接干预,以阻止这种陋习继续蔓延。这当然是收效甚微,因为只有他自己会受到伤害。于是,他对自己说,我要扛起我的马枪,我要在我的腰里别上四把手枪,我要在弹夹中装满子弹,我要打开枪上的刺刀,最后,他全副武装起来。我要到边界上去,我首先要杀了那些金属加工工匠、制钉匠、铁匠、技工、锁匠,他们竟然只管追求自己的利润,而不管我的死活。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

然而,就在他要起身的时候,他又有了一个想法,让那战斗激情凉了半截。毕竟,那些跑去买铁的人,我们的那些同胞,也是我的敌人,也很有可能采取自卫行动,最后的结果也许不是我杀掉他们,而是他们可能干掉我。而且,即便把我的全部仆人都派上阵,恐怕也未必能守住整个边界。还有,我这么大张旗鼓,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比我能从中得到的好处并不大。

贸易保护主义先生只好长叹一口气,颓然倒下,听之任之。突然,他有了一个很棒的主意。

他记起来了,巴黎有一个伟大的法律工厂。他自问道,法律是什么玩意儿?法律就是这样一种措施,一旦颁布,不管好坏,每个人都得遵守。为了执行这一法律,政府组织了一支公共警察队伍,而为了维持这支所谓的公共警察队伍,国家专门拨出了人力财力。

那么,如果我能让这间伟大的巴黎工厂搞出一部小小的精密的法律,宣布“查禁比利时出产的铁”,比利时铁就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政府会派两万人去替代我的那几个仆人,到边界上去对付我痛恨的那些金属加工工匠、锁匠、铁匠、手艺人、技工和犁匠。当然,为了让这两万名关税官员保持良好的精神风貌和健康的体魄,就需要每年拨给他们2500万法郎,而这笔钱,自然也出自那些铁匠、钉匠、手艺人和犁匠的腰包。经过这样一番组织,就可以达到保护的目标了,而我自己却什么也不用付出;我再也不会显得像掮客那样野蛮了;我可以按我自己喜欢的价格出售铁了。看着我们伟大的人民这么被人不体面地愚弄,我的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他们老是宣称自己是欧洲一切进步的先驱和推进者,这下总算给他们当头一棒。这可真是一个聪明的主意,完全值得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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