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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2 22: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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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还珠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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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七女

武当七女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武当七女作者:还珠楼主排版:清茉本书由北京阅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  第一回 黑狗搜魂 妖氛如海 明珠照暗 奇宝腾辉

话说《武当异人传》说到林绿华见崔晴与妖人大战,妖人势盛,崔晴似有不敌之势,越看越觉可虑。二人本是三生爱侣,况当大难临身,祸福相共之际,绿华关心情急,哪还再计利害。急喊得一声:“晴哥休慌,我来助你。”口中说话,人早朝前飞去。

崔晴全仗飞剑法宝防身,人又机智,动作神速,一上来先把迎面飞来的妖党杀死。

为首妖人以为起初设坛暗算,对方毫无警觉,现已准备停当,转眼便可成功。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会在无意之中用新得宝珠,查看出他的阴谋诡计,法坛已被发现,来势那等神速惊人。因在入定行法,祭炼先杀黑狗妖魂,使与本身元灵相合,以为只等同党将敌人诱出花林禁地,立可如愿,正打着如意算盘。忽听同党惨号,百忙中抬头一看,飞剑已经临身,想逃无及,连同党如何死法均未看出,便被腰斩两段。仗着邪法高强,擅于玄功变化,见敌人少年英俊,妄想将魂摄去,借他肉体回生;再将美女生擒回山,逼迫顺从,成为夫妇。急怒攻心之下,忙以全力施为。

崔晴原仗事情凑巧,妖道恶贯满盈,先前得手,由于侥幸,如论法力,井非妖道之敌。上来占了上风,方在心喜,忽见一条恶鬼影子,头上顶着一条黑狗,在一幢黑烟笼护之下,迎面扑来。想起母亲平日所说各黑派中的厉害,知道仇敌邪法,已炼成功。自己虽沾了下手得快的光,妖道如其不死,必不舍那一具肉身,还不能以全力对付自己,肉身被杀,更无顾忌,邪法只有更凶。一个不巧,被那条狗影扑上身来,元神立被摄去,休想活命。心中一慌,又恐绿华受害,万分情急之下,便把乃母所留的两件法宝一齐施展出来,待与敌人拼命。无如妖人已死,连人带狗,均成有形无质之物,飞剑斩过当时复原,丝毫没奈他何。如非宝光神妙,尚能抵御一时,早为所害。因料自己如死,绿华必不能免,索性同归于尽,再同投生,也还罢了。偏生邪法厉害,人死之后,元神必被擒去,休想脱逃,心上人更非受他污辱不可。最厉害的是被害人神志已昏,任怎贞烈,也难与抗。越想越害怕,还有别的同党,绿华年轻无知,人又义气,见势危急,定必追来相助,随同拼命,因而不敢出声招呼。

心正为难,忽听身后娇叱,回顾绿华,正驾席云由后赶来。知道心上人除会太清防身之法而外,御遁飞行尚且不会,如何能与妖党为敌?当时急得周身热汗直流,心中叫不迭的苦。一面还须防到妖道拼着元气损耗,受那法宝飞剑夹攻之苦,向前猛扑,只要被扑上身来,万无幸免。只得运用全力,一面向前硬拼,一面准备逃路。正自心惊胆寒,绿华却和没事人一般,飞近身来,扬手一片光华,将二人一齐护住。这时崔晴眼看妖道相隔越近,自从绿华飞来,凶威更猛,口中连声欢啸,厉声辱骂,令绿华降顺,从他为妾,便可免死。心方悲愤,猛瞥见一片神光罩上身来,已与绿华联合一起。刚急喊:“妹妹怎不听话?”猛想起绿华虽然无什法力,所习乃是玄门正宗太清仙法,不特万邪不侵,还可仗以隐形飞遁,如何忘却,空多愁急,还几乎误事。心念一动,立把绿华一把搂住,急呼:“妹妹,邪法厉害,我恐不是敌手,你须留意。”绿华何等聪明,先见崔晴望着自己,满面惊急之容,忽然化愁为喜,口中说话,暗使眼色,知其示意逃走。

故意笑道:“这妖道太实可恨,我非去此大害不可,看我飞剑斩他。”说罢,手掐灵诀,正待飞起。

妖道本就看中绿华美貌,及见所发防身宝光竟是太清仙法,心方吃惊,恐其逃遁,闻言暗喜,觉着对方只要不仗着神光逃遁,早晚落网。惟恐惊走,便不似前猛扑。同时崔晴因防绿华受害,竟不顾元气损耗,一口真气猛喷出去,飞剑宝光威力大盛。妖道受不住剑宝夹攻,心想反正敌人尚无逃意,何苦多耗元气,打算稍微缓势。于是仍用前法朝前猛扑,打算另下毒手,先将美人擒去,或把二人分开。正发信号,想令门下徒党前来相助,缓得一缓。对方把话说完,忽把手中灵诀一扬,一片霞光电也似急闪得一闪,男女二人全数失踪。妖道也是恶贯满盈,御下横暴,虽有几个徒党同来,不奉师命,谁也不敢近前,明见乃师为敌所杀、只在左右山头遥望。及听信号,非但未来相助,反因妖道心毒手狠,也许强借门人躯壳回生,互相观望,全不敢冒失走近。内中一个刁狡胆大的,觉着妖道肉身已失,必寻门人晦气,竟先背师逃走。下余两人,遥望妖道神情惨厉,全都胆寒,及见同门师兄已先逃走,反正无幸,也各相继逃去。

妖道色欲蒙心,唤人未来,也未在意。只见美人隐形遁走,心中发急。偏巧崔晴顾虑大多,老恐心上人为邪法所害,或被追上,逃时搂紧绿华纤腰,随同飞遁。为防妖道万一看破形迹,随后追来,拼舍法宝飞剑,仍任其向妖道进攻,打算逃出一段,看清形势,等绿华落下,二次飞起,然后相机回收。妖道见敌人虽逃,飞剑法宝尚在空中夹攻不已。不知敌人幼得母氏真传,从小苦炼,宝剑均与本身真灵相合,只要在三五十里以内,均可任意施为,收发由心。误认敌人隐藏附近,意欲跟踪查探,既未退走,也忘了再唤同党门人。

崔晴飞剑法宝虽然神妙,主人隔得太远,又是一心二用,威力自然差得多。二人落处,恰又在相隔二十来里山头之上,遥望妖人未退,好似不曾发现逃路。一时小心过甚,欲将妖人引往相反方去,然后相继回收。先指法宝飞剑进攻,作为宝主人是在南面。妖道立即朝甫猛扑。崔晴见状,才放了心,便朝飞剑法宝连指,剑光和那大蓬光雨忽朝东南方飞去。妖道果然上当,怒啸一声,跟踪急追。崔晴见妖道已被引远,正要冷不防收将回来,猛觉妖道投往前山谷之中,飞剑法宝虽被收回,但甚吃力,仿佛被人行法吸住,想要夺去神气。逃时搂紧绿华,患难危急之中,逃生情急,自无他念。及见妖道不曾追来,已然无事,心中一放,便觉暖玉柔肌,温馨在抱,云鬓厮磨之间,隐闻幽香,吐气如兰。侧顾绿华,玉颊红生,貌更娇艳,一双黑白分明的秀目注定自己,欲言又止,皓齿嫣然。心中爱极,不舍松手,但又不能长久搂抱下去。再看出绿华面转娇嗔,似要发话神气,越发心慌。急切间找不出好题目,忙道:“妹妹快逃,迟恐无及。”

绿华原助崔晴同收剑宝,也觉收时有什阻力,见他满脸惶遽之容,只说是真。无如所习太清隐形飞遁之术,因本身功力太浅,下落须有一定地方,不能相隔太远,路又不熟。遥望西北一峰高出云表,忙即动念,往前飞去。到地之后,回顾东南方,并无异兆。

见崔晴始终搂紧自己纤腰,另一手又把右手握紧,不住抚爱,忽然醒悟过来,娇嗔道:“你够了么?抱我这一路,也不嫌吃力?我真不知你有什好处?”崔晴见绿华用手微推,虽然面有愠色,但一想起先前临难同飞,安危与共之际无限深情,自然流露,不禁心魄交融,神思如醉,强笑答道:“我两人此时已是地老天荒,祸福与共。当此危急之际,妹妹年轻,胆子又大,万一涉险,我心何安?方才差一点没有把我急死,明明太清仙法可以防身远遁,会想它不起。当我收回飞剑法宝时甚是吃力,好似有人为难。妖道飞入东南方山谷之中,一直未见飞起,我看此事好些可疑。母亲又未回山,休说我们被左道能手困住,便是踪迹被人发现,也是不了。为此格外慎重,拼着妹妹怪我,也须飞到安全之地,才放手了。”绿华见他说时满脸惶愧之状,又好气,又好笑,佯嗔道:“我不听你这鬼话。等义母回来,我再禀告,看你可吃得住?”话未说完,人已飞落峰上。崔晴笑答:“为了妹妹,粉身碎骨,万劫不辞,便受母亲一顿责罚,有何妨害?”绿华见他人已落地,还不放手,不禁气道:“你真要欺负我么?”随说,冷不防伸手一推。崔晴看出绿华好似真怒,心中发慌,惟恐真个触怒,本在松手,绿华嫌他无赖,用力又猛了一些,崔晴骤不及防,竟被推得倒退出去七八尺,跌坐地上。绿华见他坐地不起,愁眉苦脸神气,笑道:“不用装腔作态,你那一套,我已明白。再要赖地不起,我更有气,谁再怜惜你才怪。”

二人近日情爱越深,但是绿华为人温柔静婉,崔晴爱极生畏,事事顺从,惟恐不得心上人的欢心,尽管说笑,动手之时极少,似这样猛推尚是初次。绿华原因崔晴近日老是得寸进尺,极意温存,有时想起男女之嫌,正色数说几句,他哭丧着个脸,不住求告,一味服低软磨,又觉不忍。等到笑脸一开,待不多时,故态复萌。除却夜深归卧,行止均在一起,寸步不离,几次劝他用功,说自己将来另有传授,即使稍微荒废,也无妨害,他却荒废不得。崔晴老说母亲一回,彼此见面都难,受责决所难免,还是陪着妹子多聚些日,好话说个不休。绿华拿他无法。再者,山居寂寞,忽然多此一个投缘的人,也是不舍分离,因循至今。方才同共患难,双方深情自然流露,崔唷已无顾忌。少女善羞,觉着再不禁止,日久定必更甚。虽将崔晴推跌了一跤,总觉对方法力颇高,以前又曾故意装作吃亏,来博自己怜惜,决计狠狠心肠,不去理他。后见崔晴跌地不起,面带痛苦之容,仍以为是做作,佯嗔道:“你再放刁,从此不理你了。”

崔晴慌不迭强笑答道:“妹妹不要多心。我实是先前对敌时元气吃了点亏,方才没料妹妹下手那么重,一不留神,跌了一跤,地上满是尖石,你看把衣服都跌破了。”说时把身微抬,一手扬起,似想扶其起立。绿华见他身后衣服已撕裂了两条大口,并有血迹浸出,料和以前一样,又用苦肉计,借故受伤,以博怜惜。气道:“那日说好,不许再借故受伤,如何又犯老毛病?偏不管你。”说时心仍不忍,由不得玉手往前一伸。崔晴就势一把握住,挣起身来,嘴里不住分辩,说是决非故意。绿华看他衣服破碎,正在行法止痛,看出不是作伪,深悔方才出手大重,笑道:“痛止了么?这么大一个人,看你将来怎了?”崔晴见她怒气已消,笑答:“我只和妹妹永久一起,怎会不了?”随说话,身子往前一凑,重又温存起来。绿华没好气道:“你苦还未吃足,最好再跌一交,才消我恨呢。老没有够,多气人!”崔晴笑道:“好妹妹,莫真生气,只再容我亲热一会。”绿华绷着一张脸,未再理睬。崔晴见她默认,自是心花大开,先前危机已全忘却,总算二人不该遭那炼魂惨祸。

绿华少女娇憨,天真无邪,因见对方痴情热爱,又有一点怜惜之心,借着赌气,任其抚爱亲热,心中本无他念。因觉立处高峰,相隔妖人飞落的峡谷共只三数十里,遥望逼真,暗忖:“当地居高临下,故能望远。此峰高出群山之上,妖道自然也易看见。隔了这么大一会,未见妖道飞起,方才收那飞剑法宝,又似有人暗中强夺。莫要一时疏忽,被妖道暗中掩来,又被困住。”想到这里,不由存了戒心,一面往西方来路留神查看,一面手掐灵诀,防备万一。因觉崔晴亲之不已,方想开口说他几句,把手夺回,忽听面前碟碟怪笑。猛瞥见黑烟飞动中,面前现出一个相貌矮丑,头挽双髻,背挂葫芦,手持一柄火焰叉的黑脸道人,狞笑喝道:“女娃子,乖乖降顺,随我回去,包你无穷受用。”

话未说完,绿华惊弓之鸟,格外留心,妖道才一现身,立将手中灵诀往外一扬,飞起一片毫光,将二人一同护住,待要升空逃之。崔晴闻声,也已警觉,看出邪法厉害,比前遇更恶,不禁大惊。情急之下,慌不迭把所有法宝飞剑全数施展出去。同时妖道也已发难,手中叉一摆,立有五股比血还红的暗赤光华,带着大蓬黑烟,朝二人当头罩下。

妖道邪法甚高,二人本难幸免,总算绿华知机,稍微抢先,当时虽觉妖道所发血光邪气重如山岳,不能飞起,但在神光护身之下,并未被其侵入。也是妖道骄狂自恃太甚,虽知二人均擅太清隐形防身之法,仍以为邪法高强,手到擒来。到时再见二人亲爱情景,女的又是美如天仙,色心大动,加上妒念,未先行法暗算,先已现身发话。不料对方竟比他更快,一个发出太清神光将身护住,另一个又将法宝飞剑纷纷发出,来势比电还快。

上来轻敌太甚,未曾留意,骤不及防。刚用一道血光把敌人飞剑挡住,那青白色的光雨跟着星飞电射而来,想要行法抵御,已是无及,竟被闹了一个手忙脚乱,并还将左手五指断去两指。全仗精干妖遁,才得免难,否则命都不保,等到遁向一旁,想要另施邪法制胜,不料敌人年纪虽轻,应变却极神速,一见侥幸成功,把那刚飞起的五股血光用法宝飞剑荡开,敌人受伤旁遁,立时把手一招,全数收回,结为一片光网,布满里层,护住全身,将太清神光撑满,急切间,任何邪法异宝均难侵入。妖道空自急怒,无计可施,只得一面施展邪法,放出大量黑烟妖火,将敌人困住,一面暗打主意。待了一会,因见男女二敌,被困在内,先还有点害怕,后来好似看出自己伎俩只此,神态逐渐从容。二人本是少年情侣,连共患难之余,情爱自更深厚。妖道看在眼里,越发有气,恨不能把所有邪法全使出来,一时黑烟迷空,血焰飞扬,把天都映成了暗赤颜色。

光阴易过,不觉又到深夜。因是天阴,妖光血焰越发鲜明,隔老远便能看见。妖道还没想到害人不成,先害自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方觉为时太久,万一被正教中人发现,赶来为难,纵令自己邪法高强,不致危及生命,也是败多胜少。想把这一双少年男女掳走,更是无望。忽听远远有一老人口音笑道:“朱道友,你那敌人和我有缘,看在我老头子薄面,各自请回如何?”妖道听那语声时远时近,甚是温和,仿佛是个脱尽火气的老年人声口。因为持久无功,心中烦躁,性又凶暴骄狂,当时触怒,也没回问双方姓名来历,脱口便厉声骂道:“何方老鬼,敢在我面前饶舌!”还待往下喝骂时,忽又听哈哈一笑,面前碧光微微一闪,突现出一个相貌清秀,身材瘦小,手持一柄蕉叶扇的老头。才一出现,便指妖道笑问道:“朱道友,这两少年原本是你困住,我不过和你情商,不允无妨,为何出口伤人?”

妖道一见来人现身,便看出不是好惹,扬手先是一蓬阴火当头打下。那老头仍和没事人一般,只把那片蕉叶扇尖朝外略挥,便将大蓬阴火逼住,不令上身,依;日从容说笑,若无其事。妖道见状大惊,扬手又是大股血焰和三口飞刀,朝前夹攻。老头似见对方不知进退,也不问他姓名来历,连下毒手,突把面色一沉,冷笑道:“你这人怎如此不通情理?真要和我动武?也好,且换一个地方,我把你三人全都带走,到我新建别府前面。你如能在天明以前,把这少年男女擒去,我便不管闲事;否则,不特人是我的,你也难逃公道。”

妖道见这老头生得眉清目秀,面如桃花,十分鲜艳。所穿衣履,也极整齐清洁。尤其是那一双秀目黑白分明,顾盼说笑之间,自然带着几分媚气。越看越怪。再听这等说法,猛然想起旁门中一个法力极高,隐居巫山深处,轻易不出来走动的老怪物,与此人相貌相似。如何冒失出手,忘了询问?又见所施邪法异宝,被对方那片仿佛新采下来的芭蕉叶微微一挥,全被挡住,不禁大惊。忙喝:“你是何人,无故作梗?”老头忽又满面笑容道:“你连我老人家都不认得,难怪这等狂妄无知了。”妖道脱口问道:“莫非你是阴阳叟么?”老头闻言,突又把面色一沉,冷笑道:“既知是我,还敢如此无礼,越发难容。且看你有多大神通,三个时辰以内,如不能将这两人的太清仙法破去,包有你的好处。”说罢,袍袖往上一扬,立有十二面小旗由袖口内飞出,随风暴胀,走马灯也似满空急转了两转,分作九方参差排列,悬在空中,将整座峰头,连妖道带崔晴、绿华,一齐围在其内。

这时妖道已知来人果如所料,明知此是旁门中最阴柔恶毒的有名人物。尤其此人性情古怪,身是旁门左道,正教中人不去惹他,固可无事,甚或犯而不校,先自避开。对于常人,除喜摄取少年男女,供他淫乐而外,轻易不害一人。被摄的人,多半出于自愿,或用重金买来。至多在洞中留上数年,必要送还,遣送走时并还多给金银,赐以灵丹,使享天年。独对同类妖邪,只要有什争执,或是无知冒犯,决不轻饶,下手更极阴毒。

妖道当时虽吓了一跳,无如死星照命,色欲蒙心,只听对方限此三个时辰,将敌人摄走,底下的话,因正盘算心计,并未留意辨到滋味,竟忘遁走。等到阴阳叟末次发话,刚听出口气不善,那十二面小旗已同飞起。猛觉天旋地转,眼前一暗,心神微一迷糊,敌我双方全被围住,腾空而起。情知不妙,忙喊:“老前辈,恕我无知,还有话说。”阴阳叟也未答理,先后也只几句话的工夫,眼前又是微微一亮,人便同落实地。定睛一看,当地乃是鼎湖峰顶一座崖洞前面。阴阳叟依旧手持芭蕉叶,含笑而立。男女二敌人护身法宝飞剑,连那太清神光,也仍笼罩全身,原样未变。自己所发妖光血焰,也未破去。

只换了一处地方。

妖道方要开口求说,阴阳叟已先笑道:“话已说明在先,你既知我来历,当知我的为人,不必多言,自讨无趣。有何神通,只管施为,能在三个时辰以内,破去太清神光,将人摄走,万事皆休;否则,休怪我狠。如要和我为敌,也听尊便;就此罢休,想要缩头遁走,时机已过,办不到了。生路只此一条,不信你看。”说罢,手中蕉叶往外一指。

妖道抬头一看,先前十二面妖旗重又出现,仍按九官方位排列,上下四外全被煞光布满,烟云滚滚,变幻不停。知陷十二都天神煞之中,此老对敌时,照例给敌人留下一线生机,只要不倔强,能够服低,虽是难题,也并非绝对不能脱险;如与违抗,身受只有更惨。除照所说,别无善策,本想告饶。忽听男女二敌戟指咒骂,说他害人害己,自投死路,要看现世活报。不由怒火中烧,犯了平日凶野之性,咬牙切齿,把心一横,口应得一个“好”字,重又施展阴火血焰,飞叉毒箭,全力进攻,暗中打点阴谋毒计。心想:“到时如能将人摄走,老妖孽说话算数,当可无事。否则,方才所摄妖魂和那黑狗,现藏身畔葫芦之内,到时正好仗以脱身,与老妖孽一拼死活,万一成功,更是名利双收。”谁知大清神光始终强烈,一任全力猛攻,和先前一样,休想侵入分毫。崔晴断定妖道必遭恶报,又教绿华同声咒骂。气得妖道怒发如狂,一双凶晴似要冒出火来,偏是奈何不得。

时光易过,一晃两个时辰,已离天明不远。阴阳叟自从妖道二次朝敌进攻,便坐在一旁山石之上,更未理睬。那十二面小旗只现得一现,便全隐去。这时一轮朝日,已在东方天边现出一点红影。山顶观日,本是壮观。初现时只见天边暗影中微有红影,在云层中跳荡不停,晃眼之间,一片金光倏地向空激射,那日轮也微微露出一点圆角。似这样时隐时现,升沉几次,大半轮红日忽然涌出地面,射出万道光芒。本来东半天布满云层,天边却有一长条青空之处。那火球也似的日轮,看去比血还红。下半尚在地平线下,金光四射,照得目前大片云层全部成了红色。晃眼红霞满天,天已大亮。远近山头上,一团团的云雾,仿佛开了锅的蒸笼,往外冒那热气,但又聚而不散,云堆紧附遥山近岭之间。时当春二三月,山容明净,一片青绿。那云比雪还白,各山都有,大大小小,何止数十百团。吃朝阳回光一照,闪幻起一片片的霞辉,如雾毅冰绡团成的锦堆。有的地方白云如带,横亘山腰,因风徐引,自然舒卷,点缀得远近山容分外清丽。半山以下,又正起雾,云团也越来越多,渐渐往外展布开来,却不上升。

崔晴、绿华同在大清神光护身之下,初见妖道邪法厉害,数十百丈妖火血焰,中杂万千飞刀飞箭、妖叉毒钉,排山倒海,暴雨一般,夹攻上来,比初遇时声势还要猛恶,先颇惊惶。及见太清神光在绿华主持之下成一光幕,将人笼罩在内,一任邪法猛攻,分毫不动,才知初遇妖道时,全因骤经大敌,手忙脚乱,既想防御,又想逃走,一心数用,情急心慌。崔晴为防万一,又将防身法宝飞向神光之外抵御,不特无什效用,反因邪法厉害,感受重压,难于支持,多出好些惊疑。这时对于阴阳叟的用意虽尚难知,既是妖道仇敌,终觉此胜于彼。加以对方法力甚高,反正不能随便遁走,除专心防御以外,也就不作他念。经此全神贯注,太清神光自更加强。到了天明将近,看出妖道伎俩已穷,越发心定。又都年幼识浅,见那日出奇景,由满山烟光变灭之中看去,比往日好看得多。

绿华首先指点烟岚,称奇赞妙。崔晴自然附和,方在笑说:“少时四山云起,必更好看。”言还未了,忽然一阵风过,眼看远近山峦上无数大小云团忽然随风展开,渐渐合拢。偶一回顾身后,峰下一带已全成了云海。再望前面,云涛荡漾中,就这转盼之间,也连成了一片。跟着远近群山,连同下面林野溪谷,全数失踪。只剩十余处大小峰尖矗立云海之上,如帆如笋,如剑如螺,波涛浩瀚,云烟壮阔,似欲随风卷去。立处鼎湖峰旁有一根石笋,已被白云吞去。只剩丈许高一个峰头,浮出云上,四顾苍茫,宛如一叶孤舟飘浮大海,景更奇绝。再看天空红霞已隐,晴天万里,更无片云。那刚升起来的日轮,已被云遮,由下面云海中,不时现出一团红影,日光由云中穿隙而上。相隔尚远,看去仿佛天宇在下,已然倒转过来。

绿华正说:“该死狗妖道恶贯满盈,眼看伏诛,还要猖狂。不能奈何我们,却弄这些乌烟瘴气罩在外面,把日出奇景糟掉,无法细看,有多气人。”忽听阴阳叟接口道,“小姑娘,休不知足。你们果真和方才一样,被那阴火血焰笼罩,这日出之景,哪里看得见呢?我为替你二人出气,这厮方才又冒犯我老人家,自投死路,想使他多受些时活罪,天明以后,我仍把他残生留住。后因见你二人赏玩朝日,特意行法,随同你们目光到处,把阴火驱开,才得看个大概。你们既然想使他早受报应,那也容易,我不收这残余的阴火了。”

二人先前贪玩云海,不曾留意。闻言一看,身外阴火血焰已淡了不少,随同二人移动,无论目注何方,定必空出一片。因外面还笼着一层五色彩烟,故此日出之景,看去不甚真切。再看阴阳叟,已由石上立起。那一十二面小旗又全出现,环立云海之中。另外一蓬五色彩烟结成的穹顶帐幕,将整座峰头一起笼罩在内。妖道站在阴阳叟的对面,相隔数丈左近,已是七孔流血,面容惨厉。头上飞起一团黑气,中裹一人一狗,正是前见妖道和那黑狗凶魂。似运邪法禁制之下,将妖道全身罩住,人狗两条凶魂一齐厉声悲啸,作出向前猛扑之势。尤其那条黑狗血口怒张,利齿猜猜,口中狂喷黑气,二目凶光宛如两条碧电,神态分外凶猛,不似妖魂欲前又却,迫于无奈之状。妖道虽被人、狗凶魂和狗口所喷黑气将身笼罩,并有一片绿阴阴的怪火紧附全身,四外彩烟相隔又高又远,并未上身,面前尽有空处。不知何故,悬空立在当地,尽管满脸愤急,似要拼命神气,一步也未向前移动。分明刚一天明,双方便起了恶斗,无奈法力悬殊,妖道刚一出手,便被制住,料那情势定必猛恶,尤其妖道先前何等凶威,扬手便是千重血焰阴火,中杂妖刀毒钉之类,宛如骤雨,狂涌而来。似此大敌当前,自更以全力施为。自己近在咫尺,方才竟未看出一点动静,连阴火爆发之声也未听到,便已烟消雾散,围困身外的阴火血焰已去十之八九,只剩数尺厚一层在大清神光之外,被那彩烟裹住。等到阴阳叟说完前言,把手一扬,外层彩烟倏地往里一压,网鱼一般凌空飞起,残余阴火全被网去。跟着由大而小,往里收拢,成一碧色火球,被彩网包住,悬在空中,只见内里无数碧萤火星纷纷爆炸,明灭万变。  第二回 临难识危机 义重情深拼一死 阴谋施毒手 烟笼雾约阻双飞

妖道见状,却厉声悲号起来,直喊:“老前辈饶命,我情愿献出所有法宝阴火,只求放我残魂,前往投生,感恩不尽。”阴阳叟笑道:“我虽为旁门中人,从不无故伤害人的性命。便我所收少年男女,虽然充我炉鼎,只要满了三年期限,便各赐灵丹金银,送回故乡,在我法力医治之下,仍返本来,并还各享高寿,无碍婚嫁。从此安乐富有,无论父母家人,决看不出经我用过。这等采补,不伤一人,并使由贫转富,各享高年。

自问无大罪恶,已然上干天忌,将来仍不免于大劫。好呢,期前兵解;一个不巧,形神皆灭,均在意中。我因身赋阴阳二体的异质,所习又是这等独有的旁门道法,已然铸错于先,性更好色,重于情爱,只管因循下去,见了美男少女,不肯放过,心中仍是时加警惕,顾虑未来灾劫。你连那已死的几个妖孽,能有多高法力,便敢狂做自恃,无恶不作?自来诛恶人即是为善。似尔等极恶穷凶之辈,本就神人共愤,不容存留,初见面时,已不打算放过。既而一想,你虽淫凶万恶,我也是旁门中人,所行所为,固比你们要好得多,除采补外,平日只有善行,并无恶念,但在正经修道之上看去,终不免于五十步百步之消。又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无论遇到多好资质的少年男女,除非对方意志不坚,受我勾引,或是得过我的好处,命是我救而外,决不倚仗法力,强迫顺从。而你所困这两个少年男女,全是仙骨仙根,女的更是极好美质。这类炉鼎,虽然旷世难求,百年不遇,无缘无故,我决不能侵害人家,行强摄去,供我应用,即使遇上,也只空自垂涎,无法下手。难得你用邪法阴火将他们困住,既想人宝两得,遂你淫欲之后,连女的一起杀死,炼他们生魂。他二人已陷罗网之中,本来凶多吉少,万无生理。就有太清神光附身,因其年幼识浅,郎才女貌,情爱又深,彼此关心太切,分了心神,容易露出破绽,稍微疏忽,便遭毒手。如不是你,我便无望。为此只想把人带走,不与你这妖孽计较,上来也会好言相告。你偏不知进退死活,才被一同摄来此地。限你天明前得手如愿,我便不问,免你说我以强凌弱,夺人之爱,你偏不能践约。你淫凶无耻,为恶大多,又不听良言,犯了我的老例,本非杀你不可。方才又放冷箭,对我暗算,本想给你多吃一点苦头。不料我爱的人恨你人骨,急于看你伏诛,赏这阳春美景和本山泉石烟云之胜,我为讨她欢心,你死前已少受好些活罪,怎的还不知足?你那阴火,早被我收去多半,残余无多。你连残魂都保不住,随身法宝如何带走。本我囊中之物,怎叫献上。这等梦话,说它何益?静待灭亡罢了。”

妖道似知生望已绝,表面仍在苦口求饶,双目凶光乱转,已似要冒出火来。忽然厉吼:“老前辈开恩!”话未说完,叭的一声大震,身后葫芦首先爆炸,人也平空跃起,自裂八块。大片阴火血光狂涌如潮,中有几股赤殷殷血光比箭还急,分朝阴阳叟和崔晴、绿华二人射去。同时一条小人黑影,在一片妖光笼罩之下,破空直上,其急如电。

二人先料阴阳叟不存好意,还拿不定。及听那等说法,全都激怒。但知对方邪法甚高,不敢冒失。绿华更是小心,紧拉崔晴示意,不令轻举妄动,一面暗作准备,气得已快要流下泪来。

二人正愤急间,忽见妖道用邪教中解体分身大法,意欲拼命,形势甚是险恶。方在失惊,阴阳叟竟有准备。空中所悬彩球本已缩成尺许方圆,妖魂刚随血光阴火上涌,叭的一声,彩球忽似水泡一般突然加大,晃眼便自爆裂,化为亿万彩丝,四下激射,结成一片穹顶形的彩幕,往下压到。方才内中所藏碧萤血焰,已比箭还急,随同彩球分裂,朝阴阳叟手托小玉瓶口中飞去,滋的一声,当时收尽。妖魂似知不妙,立时舍上就下,想往两旁飞蹿。未容掉头贴着地面,又有一蓬彩烟朝上飞射,只闪得一闪,便将妖魂连那八段残尸所化血光一齐裹住;仿佛两个圆钵相对合拢,将妖人残魂碎体一齐包没在内,晃眼由大而小,缩成一团烟雾。只见妖魂黑影和身外碧光,似网中之鱼一般,在内连蹿几蹿,一声惨号过处,声影皆无。阴阳叟把手一指,立有一股青气朝那彩雾飞去,当时吸住,往里一收,飕的一响,吸入玉瓶以内。

二人见那玉瓶高才二寸,只有寸许方圆,那么大一个妖人,妖光邪火尚不在内,单那一大堆残尸,少说也有百余斤重,共总不过三数句话工夫,先后两妖人的元神和黑狗凶魂,连同后死妖人的邪法异宝,一齐收去,无影无踪。对方邪法之高,可想而知,不禁惊魂皆颤。绿华想起阴阳叟前言,更是羞愤。一面运用大清神光全力抵御;一面盘算,觉着这老妖人看去文弱,比前遇两妖人更为厉害,我二人决非其敌,早晚必遭毒手,惨死还在其次,身子必遭污辱,何颜再见父母?万分悲愤情急之下,决计舍命全贞,宁死也不落于妖人之手。悄告崔晴说:“我二人早晚遭这老鬼的毒手,此时自杀,在太清神光护身之下,还可保全清白;如落人手,为邪法所制,生死都难。不如早打主意,死了的好,你杀完了我,再行自杀。来生再相见吧。”崔晴爱极绿华,重逾性命。又因绿华人最温柔胆小,如非自己再三引诱,每日洞中潜修,至多闲时去往梅林一带望月赏花。

母亲在洞前后设有好几重禁制,只要不出山,休说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也决不会被妖人发现。越想越是自己害她,心中愧悔,宛如刀割,不禁哭道:“好妹妹,都是我不好,把你害了。”绿华见他伤心,执手苦笑道:“此事怎能怪你?吉凶祸福,由于天命,必是我们前生孽重,才有今日惨祸,事已至此,下手越快越好。”

忽听光层外有人接口道:“你二人不必如此,我虽相爱,并无害人之心。此时我已想开,似你们这样仙根仙骨的人,也不应被我糟蹋。我虽左道中人,并非穷凶极恶一流。

只因天赋异禀,兼有阴阳二体,半爿化男,半爿化女,加以生来多情好色,每见痴男怨女,必为撮合,使成夫妇。对于修道之士,本来具有超人智慧,必能勘破情关,况无缘孽纠缠的人,倒也不去管他。最难过的是,一个男欢,一个女爱,偏因父母师长强其成就仙业,把男女交合,人生至乐,认为大逆不道,也不同双方有无夙缘,不特婚嫁在所不许,连互相交往,也恐有妨修为,一律禁止,实在不近人情。这类事,我最是不服,被我遇上,只要问明双方真个情深爱重,必以全力助其成就,即便为此延误修为,在我无边法力主持之下,将其收为弟子,照样也能炼成地仙。如说我们中人将来不免一次大劫,正教中人每经四百九十九年,还不是照样有一次天劫难于避免?况我神通广大,最善前知,不到大劫临身,早已先期兵解。算起来,只比他们容易成就,平日更是快乐逍遥。愿意和我同参欢喜姻缘,勤修阴阳二妙,自是更好,成就也更容易;如真情爱深重,男女双方都是大老不二,我也不加勉强,照样爱护。只不过双方交合之时,须由我尽情赏鉴,不能避人而已。实不相瞒,本来我对你二人爱到极点,对于女的更是醉心,开头原想全数收去,遂我心愿。后经仔细观察,看出你们双方夙缘既深,情爱尤厚。如果仗我法力破去太清神光,强行好合,固非不能。但是你们受我迷惑禁制只是一时,事完清醒,定必愤不欲生,伤心求死。即此已与我平日男女相爱,须由本心互相贪恋,不可丝毫勉强之言相违。再如在太清神光未破以前,逼你们自杀兵解,更是大杀风景,背我平日信条。起初男女两得之念,已然改变,但却不肯放过。现有两条道路:一是由你二人仍仗太清神光防身,我也不加侵害,只用法力勾引,使你们对我生出爱意,自愿好合,遂我心意;一是你们此时结为夫妇,拜在我的门下,照我方才所说行事,除夫妻交合例有定时,须当我面,不可隐避而外,余均听便。你们看如何?”

崔晴先见绿华想要自杀,虽然心痛如割,但知事关重大,此外无计可施。正在万分为难,忽听对方这等说话,觉着有了生机。因自己的飞剑绿华己能应用,惟恐骤出不意,突寻短见,忙把剑光制住。赔着一脸苦笑,先用手紧拉了一下,再抱紧绿华说道:“好妹妹,先莫伤心。我看这位老人家虽是旁门中人,但与先前所遇妖邪迥不相同。快莫伤心,等我和他商量一下,如能无事,岂不也好?”绿华深知崔晴痴爱自己,往往情不自禁。先听阴阳叟那等说法,只更羞愤,又存有求死之念,虽未开口,心中实是痛恨。及见崔晴说时面有笑容,也未觉出崔晴暗中用手拉她。更不知崔晴想用缓兵之计,看出妖人邪法虽高,心性却较前两妖人要好得多,说话也颇算数,仗着方才不曾破脸,意欲缓和形势,与之好言相商,哪怕毁掉自己,拜在妖人门下,只求绿华安然脱险,便是万幸。

绿华却错会了意,误以为崔晴乘机下手,不怀好意,当时气往上撞,冷不防回手就是一掌。

二人本是缘孽极深的一双情侣,这些日来崔晴固是情有独钟,把绿华爱如性命,绿华对于崔晴,无形中也长了爱苗。不过少女天真,光明无邪,到了患难之中,由不得增加情分,一任崔晴相偎相抱。非但不以为忤,反觉平日为防对方举动轻狂,得才进尺,时常峻拒,使其难堪。当此危险存亡关头,便任他尽量温存,能得几时?越想越难受,也回手相抱,互相慰问,拼与同死,形迹上虽无顾忌,心地仍是光明。崔晴见心上人无限柔情,已在患难之中无形流露,任凭自己温存抚抱,并还握手殷勤,相约同死,可见平日相爱已深,只因少女娇羞,不肯显出。虽觉大难当前,欢娱苦短,心却感激万分。

以为平日痴情热爱,心机不曾白用,满拟此时无话不可以说。绿华误会,突然翻脸,骤出不意,做梦也不曾想到有此一掌。绿华悲愤头上,满腔怒火,打得又重,当时口鼻全破,满脸开花,鲜血直流。绿华盛怒之下,还未留意,刚脱口骂得一句:“你这该死没出息的东西!”猛觉手疼,目光到处,瞥见崔晴顺嘴流血,满脸惊惶之容,不禁心中一软,说道:“任凭这老儿妖人有多厉害,我死志已决,能奈我何?你把我当作什么人呢?”

崔晴闻言,方始明白过来,心中一酸,凄然说道:“妹妹你真错怪我了。我本意是见对方还好商量,最难得的是言行如一,不肯以暴力邪法逼人顺从,打算舍我一身,放妹妹脱身回去。只要不逼我做那淫邪之事,如肯放你,便拜他为师,我也认命。否则,等你走后,我乘机兵解,转世为人,再寻妹妹一同修为。彼时我已变成女身,当可由我亲热,无什么嫌疑避忌,岂不也好?先想暗中说明,无奈这位老人家法力甚高,必被听去。只得暗中捏了你一把,以为妹妹何等聪明,当能知我苦心,谁知还是误会。我想此身已为男子,无论如何,均不免于嫌忌?便以后能如我们之想,相随同修,也终不无芥蒂。何况危机一发,事也无望,偷生实在无趣。我因把妹妹爱逾性命,妹妹对我也非不好,只是平日成见太深,老疑心我有什么恶意,使我痛心。否则方才不会那样大怒,重手打我。既不见信,只好先死在妹妹面前,以明心迹。这位老人家自己从不肯伤害无辜,我本情愿拜他为师,只求放你,以作交换。现因妹妹疑我而致先死,虽然非他所杀,终因强逼我们成为夫妇而起。妹妹心性贞烈,我们平日何等情厚,因为一时误会,尚且不容,如何还肯受辱?他既不肯勉强好人,再见我为此而死,如再伤你,岂不与他不肯倚仗法力,强人所难,伤害无辜之言违背?本来我原想妹妹走后,再把吉凶祸福付之天命,为了表明我的心迹,只好先走一步了。”

绿华早就心软,听出崔晴实是一番好意,自己不该误会,勾动伤心,意欲兵解,以明心迹。知道崔晴飞剑功力颇深,自己近日得他传授,虽也能够运用,但决拦阻不住。

一见崔晴说完,把手一指,剑光已经飞出,不禁情急,抱着崔晴头颈,悲声哭喊道:“我也愿死,但须一路,丢下我一个却是不行。”崔晴见绿华抱紧自己,情急悲哭之状,心中酸痛更甚。只得强忍悲怀,急呼:“妹妹留意,你那太清神光虽然神妙,无人主持也能发生威力,到底小心些好。你如信我痴心愚诚,便请暂时忍耐,等我和这位老人家开心见肠商量一下,如肯把你放走,我也不死,岂不更好?”绿华仍然抱紧崔晴哭道:“反正我得死在你的前头,别的不问。”一面行法,正待加强神光威力。

忽听对面哈哈笑道:“果是一双可爱的痴儿女。我决不忍侵害你们,就此放走,也非所愿。前面便是我的洞府,如肯信我,可将神光撤去,随我入洞,住上七日夜,在我法力禁制之下,到第七日子夜,不问能否保得元贞,我均放你们走。如果对我心存畏忌,欲仗神光护身,那也由你们。不过话须言明,我老人家言出必践,向无更改,对你二人已是格外通融。自来道高魔高,定力越深,魔头反应之力也必加强。何况你们本是夙世情孽,一双两好,彼此恩深爱重,分解不开。如无神光护体,只要肯服低认罪,我素不肯以强凌弱。如今你们有一人如能强制情欲,这七日夜的难关或者还能渡过;否则你二人一个尚是心中咒骂,一个竟敢于公然骂我妖人,如不将你们护身神光破去,还当旁门道法遇见玄门真传太清宝篆,便无奈何。事须三思,免留后悔。今日为了妖道和你二人,白糟掉我的好光阴,少行许多乐事。现对你们绝望,无暇多说,如听良言,可自跪下谢罪,自行入洞。真不放心,也不勉强。反正路只一条,此时想逃,真是做梦,到时你们自会进去。我先走了。”说罢,人忽隐去。

崔晴早听出阴阳叟年辈法力均高,所说决非虚语。但见绿华切齿悲愤之状,未必肯听,方想拿话试探,婉劝绿华,赔罪入洞,互运玄功,守定心神,挨过七日夜,便可脱身,但恐绿华又生误会。还有太清神光乃玄门正宗,最高防身大法,左道旁门决不能破,万一料得不对,敌人是想行诈,等将太清神光撤去,再用阴谋暗算,如何对得起人?绿华又是外柔内刚的性情,宁甘吃亏,决不屈服。方在心意不定,欲言又止,绿华早看出他为难,慨然说道:“晴哥不必为难,经此患难,我对你已深信不疑。反正我二人死活均在一路,哪怕形神皆灭,也必不为妖法所惑,这大清神光万不可撤。老师所说如真,自不会伤害我们,有此神光护身,放心得多。即便为他所破,他自命得道多年,法力无边,不肯以强凌弱,当不至于和我们一般见识。真要安然脱身,向他谢罪不晚。所说如假,反正要和他拼,免得上来先受愚弄,自投罗网,岂不也好?我们本与他无仇无怨,虽被邪法困住,脱身并非无望,无缘无故将我们和妖人一齐摄来,其曲在彼,怎能怪人骂他?”

崔晴闻言,也觉有理。四外仔细一看,方才所见妖光血焰、阴火金刀、毒针毒箭之类,已全消灭,阴阳叟也已不见。只对面有一丈许高的崖洞,通体还不到两丈方圆,望去像个小石堆,矗立鼎湖对岸。湖水澄清,最深之处约两三丈。隐闻男女欢笑与笙管艳歌之声由洞中传出,十分柔媚,听去是在地底。此外别无异兆,连那十二面妖旗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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