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那么一刻,你放不下一个人》(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4 05:49:50

点击下载

作者:老丑

出版社: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总有那么一刻,你放不下一个人》

《总有那么一刻,你放不下一个人》试读:

路过凤凰的爱情

文/陈不染

淼淼说,她命中缺水,所以她父亲给她起了这个名字——崔淼淼。

遇到淼淼是在我独自去凤凰古城旅行的火车上。火车从广州始发,一路北上,到湖南境内已是凌晨,每一站都有一大拨人下车,然而却只有零星几人上车。车厢从拥挤到空寥,天色从黑暗到晨光。火车穿过一个又一个黑暗的隧道,冲破一村又一村的静谧。到了怀化站,定员128人的整节车厢只剩下我一人了。怀化是一个大站,也是全国各地到凤凰古城的主要中转站,要停十五分钟。当我以为我将承包整节车厢到吉首时,一个女孩匆匆忙忙地跑上车。她没有看车票上的座位号,急匆匆地跑到我面前,问我:“你好,请问你有没有移动充电器?”

她坐在我对面,用我的充电宝给手机充电,自我介绍了她那如汪洋泽国一样的名字。她还说,崔淼淼听起来跟崔莺莺有异曲同工的感觉,都像是悲情女子的名字。

她焦急地尝试着将沉睡的手机开机。她说,要是手机再开不了机,她就不知道怎么去凤凰了。她说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只是一边走,一边查路线,偏偏手机还没电关机了。我让她放心,因为我也去凤凰,可以做伴同行。她开心地笑了,笑起来特别像刘亦菲,有一种仙气的美。我这才打量了她:穿着淡白色的棉布长裙,梳着一条又黑又长的麻花辫,肤白唇红,干净自然,就像是从安妮宝贝的书中走出来的女子。

淼淼问我为什么去凤凰,我说前不久看到凤凰被洪水淹了,我怕再不去就看不到了。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也问她为什么去凤凰,她想也不想就说,因为我命里缺水啊!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一同在吉首下了火车,然后我带着她从吉首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到达凤凰古城。可以看出,她这次真的是说走就走的旅行,什么都没有准备,背上背包就出发了。她说,她读大三,在家乡所在的城市上大学,独生女,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从天津到怀化,相隔2251公里,K字头的火车缓慢地开了三十二个小时,由于太匆忙,她只买到了站票。在拥挤的车厢里,她大多数时间都是站着的,偶尔蹭蹭座,一路上只是草草地吃了两盒泡面。

到达凤凰已是晌午,我让她跟我一起入住订好的旅馆,她却坚持要去住一家十人间的青年旅馆。

黄昏时分,我独自在古城内的青石板街道上游荡,沿着沱江看对岸的吊脚楼,回忆着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想要把书中引人浮想的景物对号入座。

突然接到淼淼的电话。她说在青年旅馆做好了饭,让我过去吃。

那是一家非常文艺的青年旅馆,一面淡蓝色的墙壁上挂着很多摄影作品,还有一个嵌墙的大书架。这里还有咖啡卡座和小舞台,舞台上有架子鼓和吉他。看得出来,这是一家有情怀的旅馆。

而淼淼就好像本来就生活在这里一样,她的气质与这里如出一辙,浑然天成。她像女主人一样端出六菜一汤,招呼着旅馆老板和其他同住的人一起用餐。不过是寻常的家常菜,可是吃起来贴心贴胃的,大家都赞不绝口。旅馆老板说,本来他这里还有一个长住的歌手,可是他今天跟女朋友出去约会了,他真是没有口福了。

饭后,与淼淼一起在沱江边上散步,看着两岸的建筑从华灯初上到灯火璀璨,白塔、虹桥、吊脚楼被灯光勾勒出美丽的轮廓,倒影在夜晚平静的沱江里,岸上美丽如画,水中别有洞天,煞是美丽。我和淼淼都被眼前的美景折服了,坐在岸边的石板凳上谈天说地,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将近9点时,淼淼一扫方才的闲散,一脸诚恳地对我说:“陪我去酒吧,见一个人。”我本来还不舍得这眼前美景,但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

那是一家清吧,灯光昏昏暗暗,影影绰绰。她拉着我,在靠近舞台的吧台前坐下,点了一杯苏打水。一刻钟后,轻轻的音乐声响起,一位奇装异服的歌手抱着木吉他哼唱着民谣,歌声低沉却又动听。酒吧里的人开始靠近小舞台,围着圈儿观看,淼淼也拉着我站在前排,她如同一个忠实粉丝一样注视着舞台上的歌手。

时光已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

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你就要变心

像时光难倒回

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

这是一首朗朗上口的民谣歌曲,歌词不多,反复吟唱却非常动听。

期间,淼淼很认真地听着歌,别的观众都跟着节奏轻轻地打拍子,她却一动不动。我以为她听得入迷,谁知道侧头一看,她脸上闪烁着泪光。

表演完毕,歌手谢幕后,淼淼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坐到卡座上,她说想喝酒。我想要拦着,却再次被她楚楚可怜的眼神打败,叫了两杯鸡尾酒。淼淼一饮而尽,开始跟我诉说她的故事。

原来,刚才演唱的民谣歌手叫大海。早在两年前,她与他在网上相识,大家都爱好民谣歌曲,共同的爱好让他们有着说不完的话题。网络里的大海忧郁又深沉,但一旦说起民谣就滔滔不绝。他还时不时地上传他翻唱的歌曲,声音低沉而有味道。情窦初开的女孩情愫暗生,撒下了暗恋的种子,迅速地发芽生长,在心里开成一朵苦莲花。她命里缺水,一度认为大海就是上天派来滋润她的水。可是郎不懂妾意啊!直到数日前,大海新上传的演唱视频里多了一个女孩,他们默契地合奏着,眉目间都是爱情,宛如一对璧人。淼淼流着泪听完他那首新歌,喉咙像卡住了鱼刺一样,难受又无法自拔,心也碎成玻璃碴,刺痛着五脏六腑。

她痛定思痛,决定来他驻唱的凤凰古城酒吧,真真切切地见他一面。

然而,就像刚才那样,她站在最前排,他却没有认出她。他怎么可以认不出,这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就是在他难过时彻夜陪他视频聊天的女孩。他哪里知道,他在她的朋友圈里有单独的分组,只有他才能看到她的自拍照。可是,她就在他面前,他却视若无睹。

当晚,淼淼有几分醉意。夜空下起了大雨,我们在雨中奔跑着回到我住的旅馆。她说,连天空也为她流泪。我说,是天空为你洗礼。她说,对啊,明天又是一个全新的我。夜里,她像个小猫一样弯着身体入睡,好像是向自己索取最后一丝温暖一样。

次日清晨,淼淼很早就醒了,她梳洗干净,依旧编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说,来到凤凰,一定要看看清晨的凤凰古城,便拉着我出门了。

也许是昨夜下了雨的缘故,清晨的凤凰古城烟雨蒙蒙,沱江河水潺潺流淌,吊脚楼和大水车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仿如仙境。行至码头,已有艄公撑着乌篷船在等待着清晨的第一位乘客。我们坐上船,泛舟沱江,淼淼调皮地走到船头要艄公教她划船,她纤瘦的身子背对着我,长长的麻花辫甩到背后,她的背影像极了《边城》里的翠翠。

尔后,淼淼拜托我到她住的那家青年旅馆退房、拿行李,她说那是他住的旅馆,她不想回去了。她还说,昨天做的那几道菜,全是他爱吃的,她是做给他吃的,可是他却没来吃。她走过他每天走的路,看完他每天看的风景,她要与这里的一切告别了。

我庆幸淼淼没有亲自回去退房,因为我到的时候看见大海和一个女孩在院子里亲吻。我有意无意地跟旅馆老板闲聊,老板说这个唱歌的男孩准备和女孩回老家结婚了。

我送淼淼到桥上拦车,她坐上车后跟我挥手说再见的同时,顺手把手机扔进了沱江里。

此后,我再也没有联系上这位麻花辫女孩,却永远记得她在爱情里的姿态。

近日,闺蜜生了一个小女婴,也是命里缺水,让我帮忙起名。我研究了五行,好想告诉淼淼,你命里缺水,而金生水,你要找的人不是大海,而是带金的男子。淼淼,我不知道你现在身在何处、情系何人,但我真心希望你能遇到你的金玉良缘,为你缺水的命里供养出源源不绝的活水。而你,还是梳着长长的麻花辫,浅笑嫣然。

吃火锅的姑娘

文/庄姜姜

据说那些文艺又有腔调的姑娘,最终往往带着她诗人般汹涌的浪漫和歌者般自由的灵魂,跟了个实在又嘴笨的男人。

这便造就了一种神奇的萌感。

比如,当文艺的姑娘以为男人在餐桌上拿起纸巾是要为自己擦去眼角伤感泪花的时候,实在的男人却用纸垫着把一个鸡腿塞进嘴巴里。

又比如,拧巴的姑娘在关于远方的梦想里慢慢感到了一种虔诚的悲伤,这悲伤令她一言不发,而实在的男人却无论她多么冷淡,还是一遍遍暴躁又执着地问:“咋回事吗?饿了还是怎么了?”

这种神奇的萌感,在我看来,完胜三十厘米的“最萌身高差”。

假如一定要用言语将萌点描绘出来,我想大概是——

两个如此不同却又同样如此可爱的人,就这样轻轻松松热热闹闹地找到了那个让她学会美满,让他懂得浪漫的另一半。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这是我所能够想象出的,平淡生活中最最可爱的一种奇迹。

小字母姑娘就是这么一位文艺又有腔调的姑娘。

她的男友米非,则是一个特别实在又特别嘴笨的人。

虽然拥有了小字母,令他眼中原本简单的世界变得缤纷了很多很多,他还是不怎么善于用语言表达内心的幸福。

不过,也因为拥有了小字母,令原本特别特别简单甚至有那么点儿呆的米非,时常会不由自主地冒出些浪漫的念头来。

比如,他会将自己呆呆的样子用十二张拍立得相纸拍出来,每一张的背面画上一个月的月历,并且十分贴心地用红笔标注出小字母的生理期。

又比如,他会自己跑去帮小字母注册电影论坛的账号,然后密码提示问题是“你最爱的男人”,答案是自己的名字。

正是这些闪烁着神奇念头的每一天,让米非原本普通的生活变得充满了幸福。

而那些灿烂而充满想象的念头,每一个都是关于美好的爱情。

2009年的夏天,米非已经和小字母姑娘在一起。

他21岁,小字母19岁,街上的香水菠萝四块钱一个。

他最喜欢牵着女朋友柔软的手去吃好吃的,看她的小嘴巴在食物面前开心地笑成一个弯弯的U。

小字母姑娘拥有世界上最可爱的嘴巴,因为它长在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字母姑娘脸上。紧闭的时候是温柔的海岸线,噘嘴的时候像微微涨起的潮汐,亲米非的时候就嘟起一朵粉红色的小浪花。

小字母姑娘最爱听的是民谣,最爱逛的是游乐场,最爱看的是文艺片,最爱吃的是火锅,最爱的是米非。

可是米非只喜欢听摇滚,米非不爱去游乐场,米非最烦文艺片。

所以在一起的第一个月里,他就陪小字母姑娘吃了十七次火锅。

麻辣的,青椒的,菌汤的,海鲜的,沙嗲的,咖喱的,煮鸡的,捞猪蹄儿的,啃鹅掌的……

层出不穷,光怪陆离,飞禽走兽,令人发指。

一个月以后米非的嘴巴已经难以分辨任何食堂饭菜的味道,小字母看着他嘴上起的大泡,可怜巴巴地拉着他的手。

她说对不起亲爱的,拽着你每天净吃火锅了。

米非亲她一口,说,我乐意。

在一起的第三个月,他们已经吃完了一整个夏天。

盛夏吃火锅是件燥热的事情,尤其对于不怎么爱吃火锅的米非来说。

而对面的小字母则会一次次认真地把长发扎起来,噘着小嘴巴品尝刚刚涮好的一大筷子肥牛。无论一个星期吃多少次,她脸上的神情依旧带着初恋一样的虔诚。然后她会慢慢抬起可爱的脸,说你快吃呀。

20岁的米非在送给与小字母交往的一百天礼物里写了一张小卡片:无论吃的是火锅还是大便,只要看到你的脸,我就永远不会厌倦。小字母姑娘拿到卡片,笑得倒进他怀里:“笨蛋,真恶心。”

当然,爱情生活也并非全然都是喜悦。

文艺姑娘和实在青年的搭配,有时也会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劲儿”搅和得令人心烦意乱。

在一起半年的时候,小字母突然严肃地拉着米非在公园里坐了很久,然后她突然开始了哭泣。“米非,你是不是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吃火锅?”“……还可以吧,不讨厌,都可以。”

小字母越发哭得伤心起来:“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永远开心,可是你喜欢的事情我都不会,我会的事情你都不喜欢。你看你因为吃火锅都长了这么多痘痘了,就连这件事情我们都没法总是一起去做。“或许除了知道我爱吃火锅以外,你甚至不怎么了解我。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突然悲伤起来,你只是因为一股随性的喜欢支持着你和我在一起。等到这喜欢退去了,或许你根本不会记得我的样子。你只会记得曾经你的青春里狠狠吃过半年的火锅,火锅的蒸汽后面似乎坐着个面目模糊的女孩。“我们太年轻了,我们不可能吃着火锅就快乐地过完一辈子。”

米非愣愣地坐在她旁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时间慢慢路过他们身边,空气被沉淀在泥土下面。

后来太阳下山了,他们离开了公园。米非第一次看到小字母脸上寂寞的忧伤,她垂下的眼睛像一尾沉睡着没入海底的鱼。

睡不着的晚上,米非翻来覆去地想。

他试图想出一个让小字母姑娘不再难过的办法,但他脑中只是一遍遍出现她淡而软的眉毛,可爱的嘴巴,还有流水一样悠扬的肌肤。

后来米非买了一只米菲兔子的玩偶送给她,呆呆的米菲兔有一个画着小叉叉的嘴巴。

小字母愣了三秒钟,然后扑到他怀里:“笨蛋笨蛋,你是把自己送给我了吗?”

米非大度地笑笑:“走吧,去吃火锅。”

事后小字母不好意思地说,我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会很不开心。

米非说,嗯……

在一起一周年的时候,米非给小字母送了一束羊肉卷摆出来的花。

小字母擦着眼泪把花吃完了,坚持都是自己的,一点儿都没给他分。

米非在火锅的雾气里注视着对面认真在吃的女朋友,咬着筷子心想——不给我吃肉都显得这么可爱,一定是真爱吧。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也已经开始很喜欢吃火锅了。

2011年,米非毕业,小字母留在学校还要再念一年。

他找到的工作在遥远的城市,小字母眼泪汪汪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最后还是走了,选择了比起飞机更显缠绵也更便宜的火车,用省下的钱陪小字母吃了一顿昂贵的海鲜自助火锅。

送别的时候连眼泪都来不及掉下,列车就已经飞奔出去。

只看得到小字母姑娘在站台外面轻轻地哭,眼泪在他心里滴成一面没有尽头的湖。

见不到米非的日子,小字母难过得像一只病了的小猫。

后来这个比喻不再仅仅是个悲伤的比喻——她在秋季染上感冒最后发烧病倒了。

一个人打吊针的早晨和下午,米非都努力用短信哄她开心,而小字母还是会捂着肿起来的手背哭着给他打电话:“我不要你了,生病都是我一个人,我不要你了。”

可是哭完的小字母再过半个小时,还是会乖乖地说“亲爱的对不起”,然后乖乖地自己回到宿舍,继续给米非在淘宝上买衣服和好吃的寄过去。

就像数年前生理期前夕的夜晚,她就算说出了无数悲观的话,米非依然是她心里最乐观的幸福。

后来的那个春天,米非吃完饭和楼下大叔打了会儿乒乓球,然后得了阑尾炎,然后米非也一个人去打吊针。

小字母姑娘在电话那边哭得快昏过去,然后用所有的钱买了一张火车票坐去他身边看他。

在病床前小字母眼泪唰唰唰往下掉,皱着鼻子说不出话来。

似乎她坐着这漫长的火车,穿越大半个中国,只是为了来轻轻拉着他的手。

他甚至因为阑尾炎不能陪她吃火锅,她就陪他喝了三天的稀饭,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坐飞机回去。

飞机票是米非坚持买的,不然他应该会因为小字母姑娘要独自坐一夜的火车回去而心疼得再次躺回医院里。

2012年的时候小字母姑娘毕业。

米非调换了工作,两个人终于在一个城市。

他们每天在同一个清晨里起床,看同一片天空的日落,每周一起吃爱吃的火锅。

直到今天,在我们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米非依旧日日牵着小字母的手,在每一个下班后的傍晚带她去吃好吃的。

黄昏的颜色染在她的脸上,她嘴巴上的微笑仍然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可爱得让米非发呆。

这也许只是一个特别特别简单的爱情故事。

浪漫天真而又爱吃火锅的文艺女青年,真诚简单而又幸运地遇见了疼爱女孩的年轻小伙子。

他们就这样吃着火锅唱着歌,快快乐乐到永远。

有时候也会吵几句嘴,那些争吵的别扭和小脾气同羊肉片一起煮进热腾腾的麻辣锅里,捞出来时,又是热恋的火辣香鲜。

俗世有时会令人疲惫,甚至消耗至脱力。

悲伤有时会让人抑郁,甚至恹恹至低迷。

相信我,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你一定要相信——幸福,永远可以将这些所有的不快乐稳稳击败。

因为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对你永远温柔,让你永远快乐。

什么时候遇到,怎么遇到,都不重要。

争吵完了还是会想念,在一起做什么都不会厌倦。

实在又靠谱的小伙子会遇见他的那个女孩,然后拽起她的手——

走吧,我想让你嫁给我,好让我天天可以看到你。

文艺女青年则会遇见走进自己心里的那个人,然后对他说——

青春若不老年华,霓虹灯似倾城日光。让我陪你到明天,请你带我到远方。

立秋

文/陆宝

今天早上,我穿着无袖衫和短裤出去买煎饼果子,一出门,整个人就被凉风吹得怔住。我忽然意识到,原来秋天真的来了,迅猛地,安静地,让人毫无防备。

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个故事,始于盛夏,逝于秋初,过程短暂得就和男主角的头发一样,然而却余音绕梁。1

故事中的女主角叫弋阳,我和她大概认识了有四五年的时间。

她是南方姑娘,长发,瓜子脸,笑起来时眼睛弯得像月牙儿。弋阳是学舞蹈的,身姿婀娜。我喜欢端详她的照片,总感觉赏心悦目。

学舞蹈其实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儿,女孩子们小小年纪背井离乡,最好的年华都在排练厅度过。闲暇时,这帮女孩儿喜欢聚在一起看综艺。

有一次,她跟着室友一起看一个叫《Super Man》的竞技类综艺节目,忽然看到花絮里,一群人围坐在一起闲谈,其中一个瘦瘦高高、头发短短的男生入镜,他安静又坚硬笔挺地端坐在那里。就是那样一个坐姿,弋阳就忽然喜欢上了。“唉,这个男的叫什么呀?”弋阳饶有兴致地问。“烨霖啊,你居然不认识他,最近可火了,微博热搜榜上经常有他。”室友大惊小怪,看弋阳的眼光就像在看原始人一样。

从此以后,她便记住了他的名字,烨霖,光明和雨露的意思,寓意真是美好。弋阳经常混迹于各个论坛搜索他的信息,只要是关于他的,她什么都想知道。2“我满脑子都想着他,所以晚上做梦便梦到了他。”弋阳在向我叙述这个故事时,提起他,还有些微微的激动。“梦到了什么场景?”我好奇又三八地追问。“梦到他抱我了,在一扇大门下面。”弋阳补充着细节。

大概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吧。幸运之神以一种让人无法预料的方式眷顾了她。

有一天,弋阳收到一条微博私信,有人自称烨霖的父亲,说看到她经常在网上给烨霖留言,他浏览了她的主页,觉得她漂亮大方,还有一些文化底蕴,就给了她烨霖的联系方式,让她联系烨霖。

弋阳感到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难以置信地拨打了那串数字,电话瞬间被接起。“喂,哪位?”他的声音清朗又有礼貌。

是他,是他的声音,跟电视里一模一样。弋阳的手在发抖,微微用了些力气,才抓稳手机,不让它从手中掉落。她太惊讶了,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因为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她在他“喂”了几次之后,哆哆嗦嗦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打错了”后迅速挂断电话。

他居然回她短信了,说:“没关系。”

真是一个认真又温暖的人呢,和他的荧幕形象丝毫不违背。3

她加了他的微信,他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跳舞的呀?”

她说:“对,我主修芭蕾。”

他打趣她是小天鹅,弋阳领如蝤蛴,踮起脚尖时的模样确实有着天鹅的优雅。

弋阳习惯晚睡,烨霖几乎每晚都催她早一些睡,然后次日早晨九点打电话叫醒她吃早餐。有一次,因为他的原因,他们聊到很晚,弋阳比平时晚睡了一个半小时。第二天,烨霖便在早晨10点30分的时候叫醒她,说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却又不纵容她就这么一睡不醒。

他的认真,体现在对时间的分秒必究上。

弋阳去外地公演,她将公演的视频录制下来,发给烨霖。烨霖说:“好好好,好极了!真漂亮!”他搜肠刮肚,却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形容词来称赞她的美丽,只是连声说好。“如果有机会,你能专为我跳一场舞吗?”烨霖问。“当然。”那时候的她,是坚信他们一定会有机会,会等到这个“如果”的。

就像《步步惊心》里,若曦教敏敏格格跳舞,四阿哥坐在观赏席上,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向上天许了愿望,希望有朝一日,若曦可以为他舞一场。4

弋阳飞去北京找他。

烨霖将他所在的地址发给她,弋阳折腾了一天,从市区奔赴郊野,终于找对了地方。

他站在大院儿门口迎接风尘仆仆的她,他们坐在门外聊了很多,有一搭没一搭。烨霖将自己从小到大的故事娓娓道来,弋阳则絮絮叨叨地聊着自己的人生。

大院儿门外住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老大娘热情地邀他们去她家里聊。

他们便进了老大娘的家里,坐在院落的长凳子上继续闲聊着,老大娘不甘寂寞地加入他们。她问弋阳:“你们是很久没见面了吧?”

弋阳信口回道:“是啊是啊,好几年了都。”

烨霖突然哈哈大笑,弋阳也笑起来。老大娘信以为真,便主动说要帮他们拍照。他们拍了很多张照片,弋阳给我看过几张。

照片中的弋阳每个角度都很漂亮,真正的美女便是拍照不挑角度,落在别人的镜头里也能美得自然,弋阳符合这个设定。而烨霖始终站得直直的,双手背在身后,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嘴唇轻轻抿着,笑得腼腆。

这些照片至今都在弋阳的手机里,她为它们专门设立了一个相册。

烨霖说:“没事儿就多看看,我又不能经常陪你。”

她要走时,烨霖突然说:“抱一下吧,你折腾了一天,给你点安慰。”这句话可真像是一个偶像对支持自己的姑娘说的话,可下一秒,还没等弋阳反应过来,他就抱住了她,像是一个暖心的男友送别自己的女友那样。

在一个大门下,烨霖抱住了她。原来那场梦那么真实,是因为它不仅仅是一场梦,而是预言哪。

他抱她的感觉,与在梦中一模一样。

烨霖将自己的臂章给了弋阳,弋阳视若珍宝。返回北京市区的车上,她半途下车买水,却不小心弄丢了这个珍宝一样的臂章。司机和她一起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回。

弋阳回到市区的酒店时,已经是深夜,她辗转难眠,凌晨三点多,她发了一条微信给烨霖,烨霖很快回了。“你居然还没睡?”弋阳很惊讶。“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睡着呢?”他回。5

弋阳和烨霖聊完了人生,便开始聊生活与兴趣喜好。她和他是很不一样的。

她的人生是精致的,他的人生则困在那个院子里,朴实如一日。渐渐地,无话可聊,彼此敷衍着。

有一天,烨霖说:“我们彼此冷静一下吧,重新思考一下这段关系,其实我打算最近都不谈恋爱的。”

弋阳怔住了,却只是说:“好。”

这样简单的一个字,她慎重了又慎重,他却觉得是敷衍到了极致。

他有些生气:“你怎么那么无所谓,都不愿意挽留一下?”

弋阳说:“我从来就不喜欢死缠烂打的感情。”

烨霖说:“我不想只陪你一个夏天,我要一年四季都陪着你。”“好。”她还是这一个字。

之前,烨霖的父亲微博私信她时,她觉得这像个骗局,便将私信截图发到了自己所在的粉丝群里,隐去了烨霖的联系方式,只问这个人真的是烨霖的父亲吗?

有一个粉丝无意间找到了弋阳的微博,看到了大量她记录的与他在一起时的琐碎细节,并且还有照片。这个粉丝将这一切公布分享出来,觉得弋阳当初在群里询问烨霖的父亲和现在在微博记录细节的行为,都是在炫耀。

一时间,弋阳的微博沦陷。6

弋阳不是公众人物,从没遇过这样的事儿,她将这一切告诉了烨霖。

烨霖刚开始时安慰她不要在意,说不要回复,删了那些微博,慢慢地就好了。弋阳不喜欢这样的处理方式,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呢?

弋阳微博下的回复闹得厉害,她和往常一样,向烨霖说着自己的委屈,烨霖终于疲累地问她:“不是让你删了,不要再回复了吗?”

她和他第一次争吵,因为观念不同,或者说,立场不同。

他们在8月8日这一天分手,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不是因为“8”这个数字好记,而是因为这一天立秋。

烨霖对她说:“今天立秋了,你看,我陪了你一个夏天。”

只陪了一个夏天,再也没有秋天、冬天,乃至春天了。

他说:“你好自为之吧。”

他们互相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再也没了联系。《步步惊心》里,四阿哥是最后的赢家,但终究还是没有等到若曦为他跳一场舞。若曦穿越回了现代,四阿哥望着他的江山他的城池,黯然神伤。

这一场短暂的爱情到最后,烨霖还要前程,弋阳还有回忆。

人总有认怂的时候

文/老丑1

唐大柱,将近一米八的大个,身体敦实得很,虽然生在南方,却浓眉大眼,一副北方人的身段和相貌。

即便长成这样,说起怂,我第一个想起来的,也一定是他。

刚入职进公司的时候,他就呆呆地坐在我工位对面,印象里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屏幕,手指从未离开过键盘。

我是运营,他是技术,属于同一个项目部的不同小组,交集并不是很多,平时也很少搭话。

直到某天,我和同组的同事私底下商量打球的事情,他才跟我说了第一句话。“你知道公司午休就一小时吗?”他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我的桌脚,故意压低声调。“咋了?”我反问。“没咋,没咋,就告诉你一声。”说完,他又连忙把脚收了回去,用略带谨慎的口气低声说,“你们不是打球吗,没事,就提醒下,注意看着点时间。”“哦。”我淡淡地说。

不一会儿,他继续很小声地嘀咕道:“当我没说好了。”

又过了半天,他又踢了踢我的桌脚补充道:“嘿嘿,要是你老大问我,我就说不知道。”

屁大点儿事,倒把他吓得够呛。

我愣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对他默念了一万次怂包。

而他说完话后,仍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键盘,手里不停地敲着代码。2

人的心理暗示作用总是很强的。

某个不认识的人,自从认识了以后,便会经常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自从那次篮球事件以后,大柱的怂劲儿,也仿佛一天天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来。

比如部门聚餐,大家一起去饭店吃饭,偶尔遇到服务员迟迟不给上菜。

在场的急性子通常会拍案而起,而后和服务员吵,接着找来大堂经理;普通一点的,至少把服务员叫过来,接连催促几番;可大柱,从来都老老实实地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

有次恰巧也是上菜较慢,而我就坐他边上。

大家蠢蠢欲动的时候,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斜着眼问他,为什么每次他都不去催菜。

他没有看我,继续低着头玩手机,直截了当地回我:“我可不敢。”

你怕啥,我问他。“万一争起来,他拿把菜刀砍我咋办?”他回。“咱这么多人呢!”我提高了声调,接着,在座的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他。

再看他,仍旧玩着手机,巧妙地躲过众人的目光,并用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说:“真出事儿了,不信你们不跑。”

一句话,噎得我满脸通红、哑口无言。

毕竟没出事,谁也证明不了谁会留,谁会逃。

然而,我们继续用很不屑的眼神看他,尽情地嘲笑他。

他却静静地低着头,不停地用手指左右滑动手机屏幕。

他耳朵里,像有一团棉签一样,把所有的非议,全部过滤掉。3

再后来,公司换了好几拨员工,也换了好几个老板。

同一批来的老员工,好像除了我,就剩大柱了。自然而然,我和大柱走得也越来越近了。

但岁月仿佛不会让人突生棱角,只会让棱角越磨越平。

大柱还是那副怂样,我也没好到哪儿去,整天被老板虐得没脾气,心想熬过两年赶紧跳槽。

那段时间,我唯一的解压器可能就是大柱了,偶尔玩笑一下,嘲笑几句。反正他习惯了,反正他也没脾气。

不过半年前,大柱也跟我发了一次火。

这件事缘起于一次吃烤串。

不,真正的导火索应该是办公室上下级间的争执。

大柱是一个码农。一般产品经理给的需求,码农们几乎完全无条件执行。可最近部门却换了老板,而产品经理对部门老大并不是很服,从那以后,产品经理和老板开始轮番上阵,向开发组提出各种不同的需求。

懂行的人都懂,码农们最讨厌的是变换需求,其中的情况,和设计师不喜欢他人指指点点、厨师不喜欢食客挑三拣四类似。

于是老板上任不久,大柱便作为开发组公认人缘最好的人,和开发组组长一起去跟老板和产品经理谈判。

半个多小时的谈判过去了。进会议室前,两人义愤填膺,可出来以后,两人变得灰头土脸。

等再到工位的时候,老大开始又敲桌子又跺脚,用满口四川话嚷道:“要晓得你是这副怂样儿,我一开始就不该带你过去!”

大柱仍是坐在他那台老台式机面前,盯着屏幕敲着键盘,一言不发。

原来在会议室里,大柱也真的一言没发。有什么事情需要对质的时候,他顶多点点头,然后继续闭嘴。

和想象的一样,他怕得罪人。4

借着不爽的劲头,晚上他约我出来吃烤串。

没说两句,我莫名地提起办公室的事儿:“要我,肯定站你们老大一边!”

他低着头,手里拿起一头蒜。“咋的你也说点啥吧,表表态也行啊!”我说。

他低着头,把这头蒜掰成两半。“你要这么搞,是害死你们组长了啊!”我继续。

他低着头,把掰好的蒜瓣一个一个剥了。

……

也不记得我说到了第几句,他剥了第几瓣,他突然站起身,把桌上的蒜瓣扑落一地,低头直视我的双眼大喊:“胡说什么!”

这回,换我愣在原地,使劲避开他的目光。

尴尬了十几秒,大柱突然坐下,又拿起一头新蒜,边剥边说:“你是没被逼到节骨眼儿上!”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大柱吼人,可能是他多喝了一点酒,也可能是他憋了很久的怨气有了发泄的由头。

我不知道怎么回他,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吃串。

他什么都没有吃,也没有喝,只是坐在那里剥蒜。5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和大柱的关系似乎越来越远了。

可能除了那次争吵,也是因为我们和技术被分到了两个不同的房间,各忙各的,没什么时间。

再后来,听说他结婚了,还偷偷地把喜糖放在我们办公室每个人的桌子上。

我没有特意去他工位上道喜,只是在微信上说了一声。

他回复谢谢,然后又提起上次的事情,说哪天请我喝酒。

我本来把这句话当玩笑听的,没想到隔了几天,他倒真的约我出来。

喝酒是假,借钱倒是真的。

刚喝一杯,这怂包就憋不住了,怯怯懦懦地跟我说:“丑哥,能不能借我点钱?”“多少?”我问。“两万。”说完,他又接着补充道,“没有那么多的话,拿一万也行。”“你们码农还缺钱?”我笑笑。“我老婆怀孕了,妊娠期贫血。”他倒了一杯,接着说,“在北三医,住了快一个礼拜了,钱快㸆干了。”“干㸆着?”我问。“过两天,她家里人就过来,把她接回去慢慢养。”接着又是一杯,他说,“但这些日子,怎么也得撑过去。”“你老丈人他们才知道吗?”我纳闷。“一开始没想告诉他们。”他使劲儿把杯子攥在手里,突然低下头,“他们本来就嫌我没出息。”“那你爸妈呢?”我问。“死了。”他答完,又喝了一杯酒。

那晚,换他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喝酒。

而我只是不断地问他问题,忘了喝酒,也没有吃菜。6

陪他去银行取钱的时候,大柱突然问我:“丑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这么怂吗?”

我看了看他,愣了一下,假装不知道。

他抬了抬头,盯着我的眼睛说:“我也想一狠心一跺脚就不干了。”“嗯,我知道。”我转移话题,示意他别说了,“你媳妇回她家了,你以后怎么打算啊?”“找机会跟着回去呗。”他苦笑着,“还有两个妹妹,在老家上学呢。”

我不知道该回他什么,安慰还是继续转移话题。总之那段日子,我想得很多。

洋葱是分层次的,或许人与人之间也是一样。

不管我们承不承认,这种生来具备的环境差异,多少影响着我们对待周围人的眼光和态度。于是这种心态,造成了各自态度的千差万别。

想想我初入职场的样子,壮志雄心,抱负远大,受不住环境的安逸,也耐不住老板的批评。

可几年过去了,我棱角磨平,学会了讨好、世故、逢迎,为车为房,甚至为一杯星巴克,我甘愿超时工作,忍气吞声。

虽然没有大柱那样,怂得夸张,但和当初的样子相比,如今的我早已溃不成军。

如此说来,我倒是挺羡慕大柱的,他怂得彻底,怂成了一种姿态。7

在我最缺钱的时候,大柱终于把钱还给了我。

他说,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北京了,毕竟老婆那边急需人手照顾。

我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他则推了推我,说他这边的事情已经料理好了,什么都不需要了。

喝醉的时候,他突然开起了玩笑:“丑哥,你为什么要装呢?”“我怎么装了?”我反问。“你很有钱吗?”他说。“这跟装不装有什么关系?”我问。“如果我这钱不还你直接跑了,你咋办?”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反问我说。“不还就不还呗!”我笑着说。“两万块钱,说不还了就不还了?”他松开我的肩膀,拍了拍我接着说,“咱俩又不是啥生死交情,你这话太假了!”“那你说,我该咋办?”我问。“要是我,我认怂!”他顿时很清醒,“我这钱根本就不借!”“服!”我说。“就算借,最起码也该立个字据吧?”他仿佛接受了我的讽刺,继续自信满满地笑着说,“你是没吃过大亏。吃过了你就知道了,有时候装怂比装横强。”

当时我也喝多了酒,半醉半醒间,就当成玩笑听了。

可事后想想,没凭没据地就借给人家万儿八千的,也真是疯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庆幸自己没花一分钱,却买了两万块的教训。8

前些天打电话,大柱已经提走公积金,离开了北京。

恰巧,那天也有另一个同事离职回南京老家了,所以从早到晚,我心情都不好。

下班挤地铁的时候,我后面正好一个人用胳膊肘顶着我。

按我平时的性格,这种情况,我是要回顶一下的,再不济也要回头说两声。

但我那天不知怎的,耳边一直回响着大柱跟我说的话。

就这样,我从知春路,忍到了海淀黄庄,等下车的时候,我猛地一回头,才发现后面顶我的那个人,正是我当天刚谈好的一个推广的合作。

我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匆匆地下了车。

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

印象中,那是大柱给我上的最有意义的一堂课。

二见钟情

文/樊依涵1

林沁雯笃定自己这辈子都是为了得到柯泽远的注意力而活的。

譬如大半夜的跑出寝室放烟花,然后一鸣惊人,只为让他嘲笑自己一下;譬如大冬天的穿着短袖吃雪糕,然后重感冒在医院待了一星期,只为让他来看自己一眼;又譬如没事找事在交警严打酒驾的时候故意喝一杯啤酒过马路,只为被闻讯赶来的柯泽远骂得狗血淋头。

当然这些和她不顾一切,一路尾随柯泽远去美国,然后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哭了一路偷跑回来相比,都不算什么了。

当她披头散发,大大的眼睛肿得睁都睁不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那副宛如贞子附身的凄惨模样,连一向看她不顺眼的老爸都瞠目结舌,吓得连准备破口大骂的冲动都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没人知道她在美国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家里人将美国最近一年发生的所有不好的新闻都翻出来仔细阅读了一遍,甚至请侦探去她待过的地方仔细调查过,也没发现任何不妥。老爸也就懒得追究她的莫名其妙了。

但就在大家打算无视她的存在放任自流时,林沁雯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宣布自己要重新振作。振作的方式是她要进律师事务所,理由是柯泽远回来了,她要和他当同事。2

正巧赶上律师所招人,林沁雯摇身一变就成了柯泽远的同事,并且被分到同一个部门。

第一天上班,两人就闹得很不愉快。柯泽远甚至当着林沁雯的面告诉助手,下次再见到林沁雯,直接不让进来。

林沁雯被他这句伤人的话打击得自信全无,心情郁闷。下班后索性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准备一个人躲在角落喝闷酒。

酒壮怂人胆,迷迷糊糊地竟然任由一个陌生人将她拉出了酒吧。

离开酒吧让人窒息的空气后,林沁雯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忙挣扎着想离开那个人,可惜酒喝得太多,身体软绵绵的不听使唤。她越是挣扎,那个人就越是兴奋。林沁雯已经明显察觉到了从那个人身上传递过来的危险,嗓子都喊破了却不见一个人朝这边巷子口望望。她开始绝望了,颓然地任由那个人将她推倒在墙角。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那个人痛苦地喊了一声,离开了紧贴着她的身体。迷迷糊糊中,林沁雯好像看到了柯泽远,他正和那个人扭打成一团。林沁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眼花了,只能傻愣愣地看着他们。然后她看到柯泽远将那个人打趴在地,径自朝她的方向走来。刚准备伸手扶起她时,那个人拿起一把刀飞快地朝柯泽远捅去。

林沁雯彻底清醒了,手忙脚乱地扶起柯泽远,眼泪又开始翻滚:“都是我不好。”“只要遇到你,我就倒霉,”柯泽远痛苦地捂了一把受伤的腰部,无奈道,“如果你还有良知,放过我吧。”3

距离太近,林沁雯想假装听不见都难,一张脸刹那间变得惨白,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就那么讨厌我?”

柯泽远抿嘴,看着林沁雯明明很难过却故意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一丝不忍的感觉竟然从心里一闪而过,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柔软起来,“林沁雯,我真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好不好只有我知道,”林沁雯懊恼地低声辩解,又怕影响柯泽远的心情,忙宽慰他,“你安心养病,这段时间我正好想回学校看看。”“你要去美国?”柯泽远一路颠簸,终于不安稳地睡在了病床上,听她这么一说,差点没跳起来,“你才上了两天班。”

林沁雯削苹果的动作停止了,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

柯泽远想不通他上辈子究竟是多罪孽深重才能遇到这么笨的人。就算不想见到她,她也要把班上完啊。

好在林沁雯早就习惯了柯泽远对她的无语,高兴地将话题给接了上去:“你是舍不得我吗?”

柯泽远再次无语,懒得搭理她,直接挥挥手下逐客令:“我累了,你回去吧。”

林沁雯应了一声,乖乖地转身准备离开,在关上房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叮嘱柯泽远小心伤口,注意安全。

柯泽远没有理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上午10点,柯泽远精神抖擞地给单位领导打了个电话,随便扯了个谎说家里有事要请几天假。领导爽快地答应了,还让他好好养伤,等身体完全复原了再出院。

等等!

养伤、出院?

柯泽远明白了,他昨天的事情肯定被某人大嘴巴地宣传出去了。

下午下班的时候,同事们果然三五成群地涌到了柯泽远的病房。三姑六婆地一拼凑,故事的版本就变成柯泽远其实一直暗恋着林沁雯,却因为害羞不敢表白,只能默默尾随她回家暗地保护她。没想到林沁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歹徒,于是他奋不顾身拼死相救,终于击退了歹徒,自己却也身负重伤。

故事的真相已然被歪曲成了一部狗血偶像剧,大家感慨完不算,还纷纷起哄让他们在一起。

柯泽远铁青着脸,林沁雯则娇羞地低着头。4

柯泽远没有说话,林沁雯就当他默认,并且自动脑补他沉默是在变相接受她!

第二天一早,林沁雯不经领导同意,将自己的办公桌搬到了柯泽远的办公室里。她还请人将单位统一的灰色窗帘取下,换成了粉红色丝绸的宫廷风,又温馨又舒服。

柯泽远出院后,看到面目全非的办公室,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林沁雯,你给我解释解释!”他铁青着一张脸,朝她大吼。

明明就是个惊喜啊,怎么会这样?林沁雯郁闷了:“我以为你会高兴。”“高兴!”难怪一进单位,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很异样。柯泽远看着挤在门外偷偷看热闹的同事,本来还想给林沁雯一点面子,突然间就不爽自己被当成怪物了,恶狠狠地说,“从一见到你,我就没高兴过。这么多年,我忍你简直忍够了!你去美国是体验生活,我不一样,我的生活费是要靠自己打工补给的你知道吗?因为你的缘故,我隔三岔五被兼职的单位开除,一个月有二十天只能吃面包。因为你的缘故,我的律师证要延期,只能先回国上班挣生活费,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了我!”

林沁雯被柯泽远暴怒的样子吓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她只是想时刻黏着他,得不到他的关注,她就故意惹事来引起他的注意,她从没想过会把他害得那么惨。“对不起,我不知道。”“呵呵,”柯泽远冷笑两声,“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那有钱的爸背着你买走了我的感情,你不知道吧?他还许诺只要我和你在一起,负责包办我所有的学费,你不知道吧?”

林沁雯的心冷到了谷底,这些指责她真的不知道。当然,如果她知道的话,柯泽远也不会理睬她了。“所以,林沁雯,请你放过我吧。”柯泽远说完,大步离开了单位。

林沁雯默默流着眼泪,收拾好东西也走了。一直以来,她都厚脸皮地缠着柯泽远,是因为每次闯祸柯泽远还肯搭理她。她以为他至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所以她不怕,她敢追。

今天,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柯泽远的眼神,里面满满的全是厌恶。5

冷静下来后,林沁雯又去找过柯泽远几次,每次都被他眼神中投射过来的冰刀刺激得狼狈而逃。

林沁雯确定,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不想搭理她了。如果不能拥有他,那至少也要尽全力让他得到幸福,不是吗?她决定离开,至少成全他的碧海蓝天。

她又去了美国,重新捡起中断的管理学。屏蔽掉一切和以前有关的人和事,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也谈过几次短命的恋爱,每次对方都被她若即若离、冷若冰霜的样子吓跑。还遇到过一个特别喜欢她的人,天天站在她家楼下等她,只为和她见上一面。这个人像足了曾经的自己,为爱不顾一切,换来的却是对方更加的烦厌。

林沁雯偶尔也会想到柯泽远,听说他很快就成了当地最有名气的律师,开了三家律师事务所。听说他过得很好,只是依然一个人。他们之间只隔了三条街的距离,她却失去了当初连飞十几个小时只为偷偷看他一眼的冲动。

时间总能抚平一切,伤口、激情,以及那些和青春有关的疯狂。

转眼间,奇葩姐林沁雯成了小林总,可以不靠父亲独当一面。她终于成了柯泽远眼里正常的人,却失去了爱人的勇气。

怕伤害,不敢爱。

所以,她自然不知道柯泽远在她离开后,会疯了一样开始想念她。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习惯一个人在耳畔聒噪,突然间安静下来会感觉心里缺了点什么。

其实,柯泽远想过去找她,他试过询问她的朋友,都得不到确定的消息。找了很久才发现,这些年,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的林沁雯,除了他,几乎没有和别人主动联络过。

他是她生命的全部。

得出这个结论,柯泽远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这些年为了维护他寒门学子的尊严,他一次次对她恶言相对;怕别人不怀好意的猜测,所以一次次无视她的真心,却从来没想过她也是需要被爱护被尊重的。

柯泽远觉得,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出比他更可恶的人了。

如果可以重来,他愿意换他去追她,将她受到的伤害都感受一遍。

他将房子买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有空就在她家附近转悠,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她。终于等到林沁雯回国了,柯泽远鼓足勇气想去告白,却发现她身边走马观花似的围绕着很多男伴。

失去的不可能重来,柯泽远苦笑着,决定不去打扰她的幸福。6

今天是林沁雯的生日,柯泽远提前推了所有的安排,偷偷躲在她家门后。

没有生日聚会,她家里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一直到接近凌晨,林沁雯才醉醺醺地回到家。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被石阶绊倒了,挣扎着半天没起来。柯泽远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犹豫着要不要去搀扶,就听到林沁雯大喊道:“柯泽远,你个浑蛋,我都受伤了你还不出现。”

柯泽远闻言,忙飞快地跑到她的身边。林沁雯这才破涕为笑:“如果我没受伤,你打算这样默默地躲到什么时候?”“我……”柯泽远无言以对,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直躲在你家附近?”

林沁雯嘟着嘴朝树边指去:“我们小区的摄像头是360度无死角的好吗?我一直想看你打算别扭到什么时候,等了这么多年,都快等成大龄剩女了。如果今天我不主动戳破,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这样耗下去啊。”

柯泽远呵呵笑了,突然又想起那个问题,他这辈子何德何能才能被林沁雯青睐有加!

又来了!

林沁雯实在不想和他纠结这个问题,站起身往家里走。柯泽远连忙道歉,表示以后不会再问。林沁雯这才笑了,因为喝酒的缘故,一张脸红扑扑的,让柯泽远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一下。

林沁雯被突然的幸福惊得瞬间石化,半天才回过神来弱弱地问道:“柯泽远,现在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了?”

柯泽远昏倒!不是刚才才约法三章以前的蠢问题都不能再提的吗?“我只是不确定!”“有那么一点点吧。”“才一点点吗?”“不止。”“这还差不多。”

林沁雯满意地仰起头笑了笑,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柯泽远一定会喜欢她的。

关于这点,她一直很确定。

我的世界没有冰雪

文/洛施

每一段记忆都是一座冰雕,如果躲在回忆里止步不前,当春暖花开、冰雪融化,刺骨的寒水就会将你淹没。没有人可以靠着回忆过日子,除了你。1

阿布是我所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可以贩卖回忆,靠回忆过日子的人。初遇他是在欧洲的一个小镇上。他是我在那个寒冷小镇上遇到的唯一一张亚洲面孔。那时的他正蹲在一块大冰块前,确切地说是半跪着,手中拿着刻刀和小榔头,神情专注地在敲打着。“Are you Chinese?”我有些迟疑地靠近他问。

他抬起头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番:“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日本人或者韩国人?”“真的是中国人!”我喜出望外,惊讶不已。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能遇到中国人,对我来说比收到任何贵重礼物还要开心。“你叫什么名字?你来这儿多久了?”“你是干吗的?学生吗?还是工作的?”“你是中国哪里的?我是南方人。”

他的出现让我激动得有些失态,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回答。我意识到自己太过聒噪,识相地噤了声。我裹紧自己的绿色风衣,蹲在他旁边,看着他专注地雕刻。

许是见我不再聒噪,他终于开口:“你可以叫我阿布,我在雕刻记忆,我不介意你留在这里,但请你保持安静。”

那时候,我就觉得阿布是个特别的男人。他的脸和这个小镇的气候一样寒冷,表情里看不出一丝和善的温度。他冷漠的脸在雕刻的时候异常专注,也许,我正是被那样的他所吸引。2

我的家乡是个四季温暖的地方。而这儿,却像是冰雪铸造起来的小镇。决定来这儿做交换生之前,我做了十足的准备和估算,但是却没有预计到欧洲居然有这么寒冷的小镇。我很怕冷,所以十分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刚到这儿的第二个星期我就得了重感冒,发起高烧,一度猜想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死在异国他乡,冻死的。

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脑子里竟然会时常冒出阿布的那句“我在雕刻记忆”!

这是我听过的最奇特的话。

一直很想问记忆要怎么雕刻,是什么样的记忆让他如此念念不忘、耿耿于怀。但因为他让我保持安静,所以几度欲问出口,却又几度收回。直到同学找到我,将我带走,阿布都没有再抬头看我一眼。

我想了解的这个人,除了知道叫阿布,其余一无所知。

病在一周后痊愈。我和舍友巴拉嘟违反学校规定,偷偷收养了一只流浪猫。那是一只我和巴拉嘟都不知道品种的猫,灰色,很可爱。我和巴拉嘟都很喜欢。我坚持叫它阿布,巴拉嘟拗不过我,只能同意叫这个名字。巴拉嘟和我一样是交换生,一个皮肤黑到难以置信的非洲女孩,不过性格十分开朗,非常容易相处。她比我还怕冷,所以大多时候,除了上课,她只能窝在宿舍里吹暖气。用她的话说,走出这个门,真是一秒钟也不能活。

我也怕冷,但总想着出门碰碰运气。上次遇到阿布,是在学校不远处的一个空地。有点像停车场,很宽敞,但是却一辆车都没有,只有一地的冰块。所以,我总想着,是否能再次碰见他。

如我所料,阿布依然在那儿。这一次所雕的冰块已然不是上一次的那块。我不知道他的那些回忆雕好之后,被存放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在这里,雕着各种各样的冰;更不知道他做这一切的意义在哪里。对于阿布,我有着十分的好奇心。可是我知道阿布不喜欢被打扰。所以这一次我如同上次一样,静静地蹲在他身旁。我看着他将一大块冰块,渐渐磨出火车头的形状。

眼看快到自习课的时间,我站起身准备离开。整个过程中阿布总共就看了我一眼,没有对话。“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就一个!这是你的工作吗?”“嗯。”

虽然阿布的回答简短到只有一个字,但是我却因为这一个字莫名地感到愉悦。

仿佛成为一种习惯,只要一有空我就会来这里看阿布。不知道用意是来看望他,还是陪伴他,但是我喜欢这么做。每次过来我只会问一个问题,而阿布也显得十分默契,每次只回答我一个问题。

一个一个答案堆积起来,成了我了解阿布的唯一途径。他叫阿布,26岁,来欧洲已经有七年了。是个职业冰雕师,或者我可以不客气地认为他是艺术家。他的作品会在市里的冰雕展上展览,供所有人观赏。他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冰雪,并且安静。

然而,这些答案都不是我最想知道的。我最想知道的是阿布那段关于“回忆”的故事。可是每次想问的时候,总觉得还不到时机。3

我和巴拉嘟收养流浪猫的事纸包不住火。学校是禁止养宠物的。学校发出警告,让我和巴拉嘟在两天之内将阿布送走。巴拉嘟吐吐舌头。她的意见很明显,三个字“无所谓”。无奈之下,我抱着阿布来到空地。“阿布,可以请你帮忙收养这只猫吗?学校里不允许我们养宠物。”“我不养猫。”“求你了,否则它会很可怜,会冻死的。我们捡到它的时候,它就被冻得瑟瑟发抖。”我几乎是乞求阿布能收留这只猫。

阿布盯着我看了良久,又看了猫良久,终于答应收留。我千恩万谢地将阿布递到他怀里,准备离开。“对了,它叫什么名字啊?”“它叫阿布!”我飞也似地逃跑。我是真心怕阿布听到这个名字会揍我。

事实证明,他将阿布照顾得很好。

我问过阿布,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看看他的作品。因为自始至终,我没有看到过一个完件的作品。阿布说:“会有机会的。”

之前总以为阿布是指有空的时候会带我去市里看他的冰雕展。直到学校组织了参观活动,我才知道,阿布指的是学校会组织我们去。“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为什么学校会组织这么丧心病狂的活动!”巴拉嘟一路上都在抱怨。这次出门,巴拉嘟把自己裹成了熊,却还一直喊着“So cold”!尽管同学们都在议论冰雕展多么出名,多么伟大,多么震撼,但她对这次活动没有丝毫兴趣。她宁可宅在暖气房里。“你住过冰雕酒店吗?”“你见过冰做的埃菲尔铁塔吗?”“你会为这里的冰雕艺术感到震惊的。”

似乎这样的参观活动,学校每年都会举行,就像风俗一样。同学们似乎也对冰雕有着浓厚的兴趣。“你们听说过阿布吗?”我有些好奇地问。

同学们摇摇头。

我有些失望,不再说话。“阿布是今年的新起之秀,好像今年的冰雕展里,就有一个阿布专区。你到时候可以特别关注一下。”老师突然走到我身边对我说。

我笑着说:“谢谢,我会的。”

似乎我想要了解的谜底正在慢慢揭开面纱。我知道,我终于要去触碰他的回忆。阿布在我眼里,是一个典型的艺术家。他留着胡茬,穿着随意。大多时候头发和身上是湿漉漉的,不会刻意去整理,这样一个人走在街上,是略显邋遢和狼狈的。但是他半跪在冰块前的时候,却又是魅力无限的。4

看阿布的作品,就像看一场电影。每一件作品,都有一个故事。把标签里的故事串起来,我终于明白阿布为什么说他在雕刻回忆了。

阿布的成名是必然的。这么多的冰雕作品,似乎都在比拼谁的作品更宏伟,谁的雕工最好,谁的作品有创意。唯独阿布,在用作品讲故事。

19岁的中国男留学生,遇到了18岁的中国女留学生。两个孤单的灵魂在异国他乡彼此依靠、陪伴。一起过圣诞节,一起过情人节,一起滑雪,一起坐火车旅行。两个人在一起的甜蜜和辛酸,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彼此互相依靠了整整四年,像亲人一般难舍难分。女孩爱上了音乐,开始在网上发布作品。男孩努力考研。最后,女孩的音乐被国内的经纪公司看上。女孩想回国发展,男孩虽然不舍,却也无力阻止。

两人虽然相隔万里,但是男孩依然坚持每天给女孩发邮件,女孩也都一一回复。可是后来,男孩就再也没等到女孩的邮件。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号码告诉自己女孩乘坐的那辆火车偏离了轨道。女孩去了天堂。

他在电话里泣不成声。

男孩放弃了考研,放弃了兼职,放弃了爱好,在混沌中度过了整整一年。

我观望着那架透明的钢琴,标签上介绍的是“欠她的礼物”。

其实这应该算是狗血的故事,可是依然看得我泪流满面。我知道,仅仅是因为男孩是阿布。若是别人,也许我会叹息,但我不会掉泪。

我在蒙眬的泪水里,继续观看。

一年后,男孩试图走出阴影。他选择了旅行,路过一个寒冷的小镇,冰冷的空气让他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他觉得挺好,他喜欢上了冰雕。他可以用简单的冰块,刻画脑海中关于她的曾经。所有的回忆,就这样轻而易举被定格,被铭记。

回来的路上,我的心情和巴拉嘟一样沉重。巴拉嘟是因为无法接受寒冷的天气,我是因为阿布。虽然阿布看着很正常,但是显然他并没有从那段回忆里走出来,当他雕刻这些回忆的时候,是痛苦的。5

当我再去看阿布的时候,心情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风格,专注而迷人。见到我的时候,已经从原来的冷漠转变成打声招呼了。

这里的天气似乎在冬天定格。积雪还没融化,又下了起来。阿布的头发被雪染白,却还在专注着一块冰。我走到他身边,为他撑伞。“阿布还好吗?”“它很好,胖了!”

我不再说话,如往常一样,静静地守在他身边。“丫头,你今天的心情不太好!”阿布突然说。

我有些愕然:“我去看了你的作品展。”“哦。”

话题止于此。他在雕刻他想要的故事,而我的思绪却在乱飞。阿布19岁出的国,遇到了他的爱情,也遇到了他人生的打击。而我今年也是19岁,我遇到了我的爱情,我爱上了阿布。等到我26岁的时候,又会怎么样呢?

我将伞留给阿布,准备离开,阿布没有抬头。“为什么要雕冰呢?它总会融化的。”像是对阿布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这些在脑子里转了几百遍的话语,突然就从嘴里蹦了出来。

阿布说:“不会,因为这里永远有冰雪。”“那回忆呢?所以连记忆也不会融化吗?”

阿布突然停止了敲打,他有些惊愕地望着我。大朵大朵的雪花让视线变得模糊,但是我依然知道他在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

良久的沉默,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我们都无言以对。

阿布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撑着伞走到我身边:“你什么时候回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