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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6 07:4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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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永涛

出版社:敦煌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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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你的旅程

路过你的旅程试读:

草民

一我能忆起祖父的便就是他嘴里含着竹竿做的烟斗,身着蓝色布料大褂坐在夕阳下安详的模样。幼时我总喜欢坐在祖父的身边,看着他从嘴里一口口吐出烟雾,从他高耸的颧骨一直飘到他稀疏的头发,随后消逝在暮色之中。祖父喜欢在这时摸着我的头给我讲故事,我喜欢在听故事的时候望着天边渐暗的空色,最后山上的树都看不见,只剩下山黑黑的轮廓。这样的夏天外面也有很多的蚊虫,那时候还没有蚊香,祖父用镰刀在山坡上割了很多草蒿,晾成半干半湿点着用来驱蚊。在我记忆中祖父讲的漫无边际的故事和天边山黑黑的轮廓还有草蒿被点燃的味道是联系在一起的,像是不停萦绕在心里的梦境,会在某一天触碰到熟悉的事物突然醒来。那时候我总以为天很近,抬起头来看,就在我和祖父上头。我问祖父:“故事中那些神仙是怎么从地上走到天上的呢,是用的梯子么?”祖父深深吸了一口烟斗,青蓝的烟雾从他鼻孔里吐出来,然后他一直看着烟雾慢慢地上升,才慢慢说:“神仙上天的时候不用梯子,神仙上天的时候身体会变得和这烟雾般一样轻,慢慢地随着风飘,最后就飘到他想去的地方了。”我看着祖父用手指的方向,可能是天黑的原因,烟雾才飘一会,就看不见了。我那时候还小,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去什么地方,只是看着祖父用手指指的那个方向久久都不肯放下。我认为祖父这个举动是有他所表达的意思的,就像庙里供的佛祖一样,手总是指向天上。后来祖父跟我说,他不是佛祖,他只是个最普通的农民,他指的是今天才播种的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芽。我点了点头,其实我是不懂祖父所说的,我那时还没有去上学,也不知道孔子所说的“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想我点头祖父总会舒心些。二后来我去学堂上学,也认识了课本上像孔子那样耳熟能详却始终没有见过的人物,便就换成我给祖父讲故事,祖父很喜欢我讲这些,就算是有些故事的情节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祖父说在他们那个年代上学很不容易,他懂事起就跟着他堂兄弟去山上放牛。他那时候也不明白上学到底是什么含义,就打小没去过学堂,后来他听说上过学的人很多都做了领导,去了外面的大城市,他还是在这山上放牛种地,一辈子也没见过山的那头是什么样子的。我想了想指着那绵绵不尽的山脉对祖父说,山的那头还是山,一座还比一座高哩,最后都连到天上去了。祖父却摇摇头说,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祖父总是在一边跟我说着一边编织草鞋,好像一刻都闲不下来。草鞋用的是山上割的草丝,细细的草丝铺满了整个屋檐,偶尔天边的暮色夕阳会带着橙红的光照过来,把草丝染成金黄的颜色。我有的时候说累了就不说了,坐在小板凳上远远地看着祖父,看看那些草丝在祖父的手上慢慢凝结成细长的草绳,再慢慢变成草鞋的样子。夕阳下祖父的手指变得很有节奏,连他身上经常穿的蓝色布料大褂也浮上了很好看的颜色。我问祖父:“为什么草丝会从开始的绿色变成现在的金黄色呢?”祖父说:“每种东西到收获的时候就是这种颜色,像地里的麦子,像田里的稻子……等你看到这种颜色就说明你之前做的那些就该有回报了。”说完后祖父把编织好的草鞋整整齐齐地挂在屋檐下,然后随着风把草鞋吹得在他眼底下左右地摆动。我那时候想,祖父心中是有属于他自己的颜色的,不是他常年穿的蓝色布料大褂。三再后来我们搬了家,祖父常来看我们,顺带用背篓我们带些青菜或是五谷杂粮,脚下还是穿着他自己编织的草鞋。我每次都问祖父:“这鞋穿着割脚不?”祖父却说:“不哩,舒服着,从小就穿这个,穿胶鞋还穿不惯哩。”祖父编织的草鞋我穿过,细细的草绳勒着脚踝像是碰到了刀尖,稍微动一动就割得生疼。祖父每一次背的背篓总是满满的,他害怕青菜在路上被太阳晒焉了,总是用大树叶把背篓口盖着严严实实。祖父笑着对母亲说:“家里也没啥好东西,知道你们没有种菜园,拿些青菜给孩子们。”母亲总是唤我帮忙把祖父的背篓取下,让祖父坐下歇会。有的时候天气太热,祖父喜欢解开那件蓝色布料大褂的纽扣,把它披在肩上,我无意中看见祖父突兀的锁骨上有背篓留下的印痕。便就问祖父:“肩头疼么?”祖父笑着用手搓搓印痕说:“要是肉肯定疼哩,这骨头都老了,没事”。祖父的肩头被手反复地搓得通红,红色的印痕也在他肩头慢慢地扩散,这些印痕在我臆想中慢慢变成一朵要撑开的花,好像只会开在祖父的肩头。随着我慢慢地长大,记得祖父的事就更多了些。我记得祖父是喜欢笑的,在给我们送东西的时候,在和我们后生说话的时候,一笑起来脸部的肌肉全部堆积到颧骨下面,已白的胡子也随其炸开,露出一颗颗被烟熏黄的牙。不过这并不影响祖父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祖父很少抽带过滤嘴的纸卷烟,每次总是随身带个装满旱烟丝的大袋子,叫我找些废弃的作业本纸给他卷烟。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给祖父帮忙卷烟,卷好了递给祖父,祖父用火柴把烟点着,然后我看着烟头慢慢变得暗黄,一缕烟慢慢飘散在空气中。祖父还喜欢喝酒,每次到我们家的时候总得在饭前来上几杯,夏天是啤酒,冬天就是白酒。祖父喝酒的时候很有味道,用枯拙的手指钳着玻璃杯送到嘴边,眉毛微皱眼睛微闭轻轻地抿一小口,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然后说:“好酒”。四祖父患病时,好多人都说是祖父抽烟喝酒太多引起的。在我印象中祖父的身体还是很好的,在老家种了很多地,除草、施肥都是他一个人,有时候还给别人做些零工补贴家用,家里的屋檐下还储备着大捆的干柴,别人见了也都会说“这老汉,好身体呀”,可是祖父还是患了病。祖父是去年年前在山上砍柴不小心摔了一跤患的病,医院检查说是大脑血管堵塞,情况有些严重。过年的时候祖父说他想回家,长辈们想着过年在医院呆着也不好,总要回去吃个团圆饭的,便随了老人的心愿开了很多药回家。和祖父一起吃团圆饭时祖父却吃得很少,要是往年后辈都要敬他几杯,但这次他吃了几口后就下了席,一个人坐在火炉旁烤火,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下了席坐在火炉前跟祖父说着话。祖父说,除了经常头晕以外也没有别的,毕竟人上了年纪;又说家里的地还没有翻犁好,开春了不好种粮食……我嘱咐他说:“现在先养好病,要记得吃药,多吃些饭,等病好了再说。”祖父看着不停在他眼前跳跃的炉火摇摇头说:“不行了,头晕得很厉害,走路的时候脚下老是没劲,总是踩不到地面。”我看着祖父虚弱时抽动的嘴角和不停颤抖的双手突然想起小时候和我在一起编草鞋给我们背青菜的那个祖父,总是笑着擦擦汗,说不累。祖父真的老了,如同我在慢慢长大一样……过完正月十五我要去远于家乡的学校上学,临走的时候我又去看了看祖父,害怕祖父会冷,在家抱了几床厚被褥给祖父。我坐在祖父床前跟祖父说:“您在家里好好养病,等着我回来看您。”祖父点了点头。走出门外我又回头看了看祖父,祖父把头埋在里面,佝偻的背影曲卷在被子里像是要化作飞蛾的蚕蛹,要逃离自己居了数年的身躯似的。五祖父还是过世了,在我快放暑假半月前的样子。在祖父去世的前一晚母亲给我打了个长长的电话,说害怕祖父撑不过今晚……说父亲,妹妹,舅,舅妈都守在祖父的床前……遥远的气息透着夜的黑传送到这个城市,本不想预料的事终究会发生,不管你事前做了任何多的设想。再次接到母亲的电话时是次日的下午六点。母亲说祖父是凌晨去世的,害怕我早上要上课就等到下午才打过来。母亲又跟我说了很多,说祖父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进食,身上肌肉都萎缩了。我拿着电话很久没有回应,我想自己在这个大学里过得比祖父,父母亲要好。虽说不是锦衣玉食,但最起码三餐温饱。我可以说时代不同,我可以说我还有大把的青春去挥霍,但每想起这些,心中还是有些酸楚。母亲问我能不能回来。我说怕是不行,还有半个月就要考试,课程很满,考不好会影响毕业。母亲说那就算了,就是你祖父走时还恍惚念叨你,没事,家里还有我和你爸,考试要紧。我听得出母亲安慰的语气。我走出教室外看着深深的教学楼走廊一个人也没有,教学楼上空绯红的夕阳把我影子拉得很长,像是我永远会被埋在这座教学楼下一样。我是想着就这样祖父就没了,承载着从我出生二十多个年头的记忆在瞬间变得无比空荡。我还是没有见上祖父最后一面,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祖父说,我想说祖父你说对了,山外面不全是山,我这里是很大的平原;我想说祖父我懂得了草鞋为什么是金黄色,就像那时和你一起看太阳的颜色一样……想说的总是还有好多,就是不知道祖父还会不会听见。我有的时候坐在这样的一个大学里想着祖父在最后念叨我名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眼神,会不会像他抽一口烟喝一口酒那般安详?会不会祖父也在某个地方走了很远又回头看我,看着我乘坐的列车在重重山峦的穿越中离他越来越近?暑假回到家中我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门口看着近暮时的夕阳,相同的情景同样的天色让我想起祖父会不会像他抽烟时的烟雾一样,正在天上的哪个角落。有的时候看着一个穿着像祖父那样的蓝色布料大褂老人从远处走过来时,总以为是祖父回来了,走近了才发现并不是祖父,但却看着他穿的草鞋久久回不过神来。我突然记起祖父曾告诉我他是个草民,我当时笑着回问祖父,是不是编草鞋的人都叫草民?长大后我才知道我和祖父都只是草民,我们都有太多的牵绊,我们只能坐在某个暮色下等待着黑夜的降临,当我发现这黑夜下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才猛然发觉和祖父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已随着祖父慢慢离去,自己再也等不回来。后记草民基本上是我在暑假里的每个暮色下写完的,想献给我以草为生的祖父。笨拙的笔触每次只能写区区几百来字,像是和祖父在一起的时光在字里行间中重新组合又随着新生的字慢慢流逝掉。也就在这种流逝中我缓慢地写完了前四段,却在最后一段停留了很长时间,久久不敢动笔,总感觉祖父在天上看着我。我也习惯地抬头看看天,有时候是没有颜色的阴天,有时候是飘着一些灰色云朵的晴天。在这片少了我原以为会有的色彩的天空下,心中那些对祖父的怀念又化作萤草,来年在祖父的坟头绿得更旺。

倚篓

母亲年轻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简短的发随意地披肩,眉毛也是浓浓弯弯的样子,但记忆最为深刻的就数母亲那支倚篓了。倚篓是竹编织的,一根根细长的竹条紧紧地绕着似园又似方的圈,倚篓的两头用麻绳系着,着实结实。小时候母亲每次下地干农活的时候总是把我装在倚篓里,那是我的身子还小,坐在倚篓里显得空余。在途中我总是喜欢顺手摘绿叶来玩耍,那时的树才出新绿,割在脸上总是这般柔软。我的家乡在山区,那时候祖国还没有提出封山育林,政府提出开荒修地的政策。我家在一个山头修了十余亩梯地,从山脚下一直到山头。每一次母亲在地里翻盖土壤时,我就坐在梯地的岸边,双脚自然地垂下,看着山的那边刚生出的朝阳。那时最怕的就是中午了,虽是初春,太阳久照在脸上还是火辣辣地疼,母亲总是脱下自己的外套让我罩在头上,从倚篓里拿出干粮和糖水,让我坐在阴凉的地方等她。那时的干粮无非是母亲前晚用馒头做成的馍片,没有油也没有盐,但配上糖水也是好吃。我从母亲宽大衣服的缝隙间看着母亲依旧拿着锄头,细汗从她额头上渗出,本来飘逸的发也被黏在额头,地里原本坚硬的土壤被母亲一锄一锄地挖着变得松弛,偶尔溅起的土沫会打在母亲的脸上,和汗水黏在一起。最属我开心的时刻就是暮色了,母亲也从山脚下锄到山中央。太阳也从山的那头转到山的这头,夕阳带着柔和的光从山头照射过来,逆光中的母亲抬起头,暮风吹干了母亲额头上的汗,头发又在风中飘逸起来,双臂自然地撑在锄杆上,看起来也是这般得惬意。那时我总是把母亲的衣服系在颈间,风吹着衣服噌噌作响,显得格外神气。干完农活后母亲摘了些新鲜的野菜装在倚篓里,背上倚篓后叫我回家。我飞快地跑在母亲的前面,小石路在我脚底下发出咯咯的声音。母亲总是走得很慢,我那时也没有想到母亲干活累了吧,总是喊着:“妈,走快点,回去我要吃辣椒拌野菜”。晚饭是在我家阳台吃的,饭还没熟,母亲就用小瓷碗给我盛了一碗米汤,用小盘给我装了一盘刚拌好的野菜。我把这一碗一盘搁在小木凳上,自己却坐在阳台的地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那时的我还不是很会拿筷子,总是用双手攥着,估计是太心急,美味的油菜还是没有送入嘴中,就掉在我蓝白条的短袖上烙出金黄的印记,像是很久都难以洗去的金色童年。随着社会的好转,我家从山间搬到了公路旁,盖起来两层的小楼。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回老家祭祖,原先的小石路变成了开阔的水泥路面,偶尔飞驰而过的摩托车带着油烟味在身边飞驰而过,一切恍如隔世。我拿着生锈的钥匙打开老家的大门,好久没人居住的房屋满布这蜘蛛网,以前好看的土墙面也被雨水冲满了细小的沟壑。我坐在幼时的阳台上,伸手采取以前怎么也够不着的葡萄架的枯枝时,才猛然发现那个小时母亲常用的倚篓。倚篓安静地躺在葡萄架下,半身已经腐烂,原本金黄的竹条变成黝黑色,安静在空气中摇晃着。多年后想起这些我儿时每天都经历的平凡小事,才发现格外得珍贵。这些零散的记忆被漫长的时光传送过来,随着母亲渐次老去的面容如同那支倚篓被搁置在我们未曾发现的角落。但总有那么些时年,我们站在高高的长廊上,彼时的天空很蓝,白云很淡,我们不用刻意地去想,刻意地去做。一个飞鸟,一个行人,一句熟悉的语言就把我们带回来从前。那时不是现在这般,那时的阳光肆意照射在我们走过许久的山间小道。

走在去外婆家的路上

我妹妹总是说外婆对我比她要好,我说对我们都好,因为我们是母亲生的。小时候我们家境不好,每次母亲带我们回娘家的时候邻居都说,这是带俩娃儿回娘家享福去呀。母亲总是笑着回应道,是呀是呀。听母亲自己说她还没有嫁给父亲之前,家里是开当铺的,只是为什么会嫁给我的穷父亲我就不得而知了,妹妹每次都会吵着问父亲是不是真的,父亲只笑了笑说,别听你妈瞎说。在我幼时的感觉中外婆家的确比我们家好。外婆那个村子人口很集中,房子横一间竖一间自由地摆放着,没有规定的朝向,正是因为这样要回自己家必须经过别人的家门,寒暄几句总是在所难免,这也构成了这个村子独有的热闹。而我们村子却不是这样,母亲总是教导我们不要随便往别人家跑,除非是己亲,所谓己亲就是同一个太祖爷的后代,虽整个村子都是同姓,却祖宗派别分得特别明确。外婆的村子却不是这样的,没有那么多讲究,长辈和晚辈之间可以相互开着玩笑相互直呼姓名,这些都是我所奢望的。去外婆家在没有修公路之前还是很远的。母亲拉着妹妹的手走在后面,我一个人跑在前面。要进外婆家山下的沟口时我总是不敢一个人往前走,坐在沟口上的石头上等着母亲。其实站在沟口开阔的地方就能看见坐落在半山腰处并不算太远的外婆家的村子,这并不远的路我走得总是怯怯的。夏天的时候沟口会被郁郁葱葱的灌木挤得太过严实,只留下在青石上凿下的小路也爬上了青苔,碎小的阳光晃在被树木映在深绿的潭水中显得特别阴森。更过于阴森的是母亲边走边给我和妹妹讲的故事。听母亲说以前呀,这沟口两侧的两块大青石是连在一起的,根本没有现在走的小路,只有石头下有一个缝隙,这沟里的水就从缝隙里慢慢渗出来。母亲的祖父辈们觉得这样出进都不方便,商量着把两块大青石凿开。于是村里每家出一个劳力扛着钢凿子凿起来,然而待第二天母亲的祖父辈们再去凿时,惊奇地发现昨天凿下的青石又长出来了,好像从来没有去凿过一样,而且听住在里村口近的人家说晚上这青石里面隐隐传出女人的哭声,像是在诉说不应该凿它一样。之后每天都是这样,祖父辈们觉得这两块青石是受了神仙的庇护,是动不得的。就当他们要放弃的时候有一个外村的瞎子经过沟口。瞎子摸了摸拿两块青石说,这是妖要成型了哩,要想破开这两块石头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它周围钉十八个木桩,在木桩上洒上黑狗血,方可凿开。母亲的祖父辈们听了瞎子的话果然凿开了这两块青石,凿开那天这沟里的水都变成了暗红色,不知是黑狗血还是这石头流出的颜色。母亲说到这里的时候就不再说了,想是怕吓坏了我们两个孩子。我不知道母亲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总感觉这条山路上是有妖怪的,走在依附在沟流其上的山路间总害怕会滑倒,掉进下面的水潭中去,就会被妖怪拉住脚,便再也爬不上来。崎岖的山路走尽后便是外婆的村子下方的梯田,田间的路是好走的,朝上望去就能清楚地看到村子中升起的袅袅炊烟。每次到了这里母亲就唤我和妹妹歇歇脚,说就快到了。我也从害怕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在田边摘已经变得绿油油的稻叶,拿在手里折成粗糙的玩意;或者去追在田间跳走的绿蝗虫,完全忘了那妖怪的事。到了村子外婆总是早早地站在路口等我,一直拉着我的手走到她的床头。外婆的床头放着一个黑色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外婆的黑箱子显得太过神秘,它会变出很多嘴馋的东西,或是糖果或是饼干。我总是拿着这些东西去村子中各家各户串门,约表兄弟们打纸牌或是摘野果,总是忘了吃饭的时间。饭做熟后外婆总是大声地喊着我的小名,一声一声地在村子中回荡着,一声一声地伴随着我长大。最近一次外婆大声喊我是在今年的暑假。这次我去外婆家的时候是坐车去的,几年前外婆的村子就通了公路,灰白的水泥路一圈一圈缠绕在山间显得特别扎眼,原本要走一个小时的路程被缩短到十几分钟突然有些错愕,许是长大了,没有了幼时怯怯的害怕又期望的心情,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公路是修到村中,但这个村子像是败落了。大多的土屋已经塌陷只剩下一堆高高的土,土上生了蒿草,还有露在土外面的房梁在雨水的腐蚀中变得乌黑,只有几只蜘蛛在上面结着一个个网。还剩几间住人的屋大门也常常锁着,多半是外出打工,只有过年才回来,有的过年也不回来,在外面安了家。以前呀,可以在村子周围种着地,自从政府拨粮所有的地退耕还林后,稍微有点力气的年轻人都带着一家去城里打工,只留下老人在这里。这个村子有时候太大,不是几个老人能热闹起来的;这个村子有的时候太小,不是每个人都能留下的。从外婆家回去的时候母亲嘱咐我要坐车,我却突然想走走那条山路。山路是好久没有人走了,本来还算肥沃的梯田已经变成一片杂草横生的野地,已经找不到当初和母亲和妹妹歇脚的地方,更不用说稻叶和蝗虫了。好的是前几天下了一点雨,水流在这片野地中冲出了一条能看到地面的沟壑,我杵着一根竹棍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异常艰辛。趟过了这本是梯田的野地,又是让我害怕的那条山路了。好在山路本是青石,没有长草,即使这么久没有人走还能看到路面。走在山路上除了偶尔的禅鸣和流水声也没觉得有多害怕了,只是树枝之间有很多虫结的网,常常黏在脸上,以及不停沁出的汗水让人感觉莫名的烦躁。找了一处潭水想洗洗脸,拨开掉落在水面的落叶,正要捧着水往脸上浇时,突然就笑了,是笑自己的,怎么?现在倒不怕这潭水里有妖怪了?现在看来这潭水并不深,想是小时候没有敢靠近看罢了。费了很大的劲终于走出了沟口,沟口倒是没怎么变化,只是那两块青石上钉满了铁钉,上面挂着一根根塑料水管,说是这条沟里的水质好,好多人作为饮用水。我把耳朵紧紧地靠着青石,想去听听这青石中到底有没有妖怪的叫声,青石上冰冷的水汽沁进脑海,一阵阵声音在我耳畔回响,好像是外婆又在叫我。

1996

我记得1996年的冬下过一场大雪。雪就沿着夜幕降临一寸寸地压制着这个城市将要放映出来的霓虹,连同天边蔓延的雾霾让这个城市渐渐变得冰冷起来。我从窗户中看过去,医院后街旁昏黄的路灯下行人变得稀少,他们匆忙地在积雪上留下脚印后便就迅速离去,好像从没来过一样。半年前躺在手术台上时医生突然问我,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摔伤的。我摇摇头,不愿意再多说话。随着麻醉剂通过血管扩散至全身,我闭上眼睛像是在做一个梦。梦里我爬上高高的木楼,随着那些陈旧的木板吱吱作响我越爬越高,我一回头,先前走过的木板一块接着一块消失不见,我一直在从高处往下跌,有好多人想伸手拉我,可是我怎么都够不着……在氧气室醒来以后父亲擦擦我额头上的汗告诉我,已经没事了。医生对父亲说,我本来就是左胳膊粉碎性骨折,加上受伤的时候没有到正规医院治疗,只是用了些民医的草药,肌肉已经腐烂,这次手术去了很多腐肉重新接骨伤了很大元气,日后要给我多买一些补品。父亲默默地点点头后不再说话,我也能隐隐看的出来我们所剩的钱已经不多了。后来的半年我天天在医院打青霉素,一日三次;父亲则是出去到处找亲戚借债补充欠下的医务费。每天晚上父亲都会回到病房给我熬米粥喝,或者给我一包或者两包小袋豆奶粉。我总是问父亲,是不是快过年了?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好像过年才有这样的豆奶粉喝,用小小的玻璃杯倒一点豆奶粉,加勺糖,用开水冲开,这怕是小时候唯一的营养品了。父亲在给我冲豆奶粉的时候问我想不想快点回家过年,我兴奋地点点头。我和父亲离开医院离开这个城市时是在凌晨,医院的走廊一片静,只有昏暗的灯光照着正在瞌睡的医生。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还欠医院一些尾款,我的主治医生看我们经济条件的确贫穷,就瞒着医院的收费人员让我们在半夜悄悄溜走。父亲抱着我来到火车站时天又飘起了雪花,父亲用身子紧紧地贴着我受伤的胳膊,扬起脸笑着问我,冷不冷。雪花透过站台的灯光落在父亲的脸上,然后迅速地钻进他的皮肤中消失不见,好像永久地封存在他嘴边的笑容里似的。凌晨的火车没有太多的人,火车在黑夜的山岚中不断穿梭,只剩下车轮和铁轨撞击声和父亲微微的鼻鼾声。我总是睁着眼睛看着车窗外,我害怕车窗外哪个角落的灯光便就是我母亲掌的等着我们回家的灯……火车停在邻镇的车站时已经是清晨,山边稍稍露出的一点微弱的太阳光把这些熟悉的景致照得更加安详。邻镇的车站是个临时车站,没有设置正规的出站口和进站口,每次都要踏着铁轨走到对面去。我总是害怕我走在铁轨上时会有火车带着高亢的鸣笛开过来,所以总是走得怯怯的,踩到枕木下旁的石子上时总是会摔倒,裤子上会蹭上许多铁轨上的铁锈。父亲拉起我指着一个山头对我说,你看,那里就是我们的家,前面马上就要到了。我点了点头,又往前走着。后来我渐渐明白看着离你很近的东西其实还离你很远,或许还隔着一条很宽的河,一条崎岖的山路,但只要我们在走着就会走到。正真快要到家时是在山脚下听见的母亲的喊叫声,第一声是喊我父亲,第二声是喊我。母亲清亮的嗓音在山脊上传来,随着雪花落定一声声在山谷中回荡,然后一直停留在耳畔。有人说在我们生命中掠过的人和事终究会随着时间慢慢被我们彻底忘记,或许这样是为了在脑海中腾出位置让其他的事情记得更加清晰,如同我依旧会记得1996年,我六岁,第一次离家,第一次走在回家的路上。

橙栀

在这般时节,村中的栀树也有了新绿吧。我的村坐落在半山坡上,除了零碎的几座村落和郁郁葱葱的树林,就剩下泥土和石块混制的小路了。小路倒是净平,即使赤着脚也不会被铬住。清晨的小村是宁静的,也有从树林里透出来的几缕阳光,也有群群小鸟在枝头呼叫。那时候我会带着小妹从这条小路去山坡中的一块腹地去看栀树。这块腹地的周围有一片松树林,只有少许的阳光从针状树叶穿透过来,倒也合适栀树喜好阳光但又不能经受强烈阳光照射的本性。栀树在这片腹地长得很好,整齐地并排在岸边,刚长出的绿苞在褐色树干的陪衬下显得格外神气。每一次小妹问我:“哥,栀子树什么时候开花了”。我总是说,快了,等你头发长到肩树就开花了。那是小妹的头发没有这般长,轻轻地覆盖在头皮,用手摸去还是柔软的样子。小妹总是点点头,用手抓了把土壤,如同沙漏一样撒在栀树根部上,把根部堆成一座小山。小妹说,这样风就挂不到栀树了,栀树不冷了就会快些开花。栀树开花也是五六个月以后了吧,那是小妹的头发也没有长到肩。小村经过多天的梅雨洗涤也变得清新起来,站在屋后小山坡上看去,长栀树的腹地笼起淡淡的雾气。小路两旁张起了高高的草,露珠从草尖上滴到路面,一颗颗清亮的石块浮出土面。我和小妹走过时会有泥土粘在石块上,然后又随着露水的冲击脚印慢慢地晕开,像极了墨在水中的渲染。走到腹地时薄雾已慢慢淡去,栀树也真的开花了,雪白色的小花在空中安静地摇晃着,并带着我们好久没有闻到的芬香。小妹用鼻尖亲亲地顶着花蕊,线条柔和的鼻尖会沾上露珠,如同路边会渲染的露迹般灵动。那是的村好像很少有阴天,雨后总会放晴,有的时候站在阳坡还会看见阴坡那边的彩虹。小妹抬起头欣喜的告诉我:“哥,你快看,那边的彩虹又到水井里偷水喝了”。我抬起头,彩虹真的好像是从阴坡水井中钻出来一样,七色环像是在阳光下安静的聆听着小鸟们唱的早安歌。我那时候总是想,为什么七色环中没有白色了?你看,这栀子花的白是这么得好看。之后便是树木愈发得浓郁,醉绿的树叶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午后我和小妹总是坐在我家的巷道,巷道只是一纵一横的房屋墙面的夹道,只有一余米宽,但被父亲用水泥铺过,坐在上面也很凉爽,丝毫没有户外的燥热。凉风总是从巷道的两边吹过来,小妹已披肩的头发被清风拂得时左时右。小妹说:“哥,我们去摘栀子吧”。我总是说,还是不要了,外面这么热。“那我拿我的帽子给你戴”。小妹的帽子是父亲外出去给她买的,前面有一个椭圆遮阳的挡屏。我说,我戴了你的帽子,你晒黑了怎么办。小妹说:“我头发比你长,太阳晒不到我的。”栀树地边的黄瓜藤已从这座岸潜到另一座,细长的黄瓜铺满了整地。小妹时不时总会被瓜藤绊到,干净的衣服总会烙上泥黄的印记。虽是满身狼藉,栀子最终还是被小妹摘到了,一小节树枝上挂满着橙黄的栀子。这时太阳已渐渐褪下,阳光也变得清澄。小妹说:“哥,我累了,你背我回去”。我记忆中小妹身上泥土的尘,阳光的澄,栀子的橙总会在这一点交集,像是反复叠加的彩色照片,然后随着阳光不停变更的光纤在时空的某个角落突然涌出,最后停留在我已长大的心畔。我把小妹的帽子戴在小妹的头上,让她站在岸边,轻轻地背起她。小妹手上的栀子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伸手去拂额头上的汗时,栀子一不小心打在小妹的脸上,栀子内的橙汁在她脸上印起了一个不规则的圈——清澄的暖阳如同你未抿的眸笑,如同你颊间正清浸的橙栀。

你不是我的木马

我总是不断地忆起童年的时光,那时阿哥总是在我身边。但在我在真正回忆起自己童年时,才发现自己已经长大了。我正在走阿哥以前走的求学路,在我这次独自一人面对高考时我总是想着阿哥以前高考的时候会不会像我这样茫然失措。小的时候总是在阿哥的庇护下长大,但我要真正面对这些时,阿哥已去了离我很远的城市。——陆小悠于二零一二年六月七日陆小悠:阿哥,今年回老家的时候,屋后的那颗樱桃树又结了红红的樱桃,我摘了一些等你回家吃。母亲说你阿哥放假都七月份了,樱桃早就烂了。我还是不听母亲的话,用塑料袋包了一层又一层,放在冰箱的最里面。他们说这样冰封后就可以永远保鲜,就像我时刻想着怎样冰封我们童年的记忆一样。陆小悠家的后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父亲种了很多果蔬。虽然结出了苹果又酸有硬,蔬菜也不是她爱吃的,但她还是喜欢和她阿哥去那里,看那黄黄的樱桃有没有变红。陆小悠的童年基本上都是阿哥陪她一起长大的,那时父亲常年在外地打工,母亲也要做农活。每一次母亲把做好的饭菜放在碗柜里,叫阿哥热热后给她吃。每次吃完饭后她和阿哥去屋后找那唯一几颗红熟的樱桃。陆小悠把小竹筐系在腰间,抬头看着樱桃树上的阿哥,总是用劲地喊着:“阿哥,看见红的没有呀,给我扔一颗,自己不要偷吃呀。”阿哥回答:“有红的,你接着呀,给你个大的”。陆小悠努力地抬起头看着站着高高的樱桃树上的阿哥,阳光从树梢上照下来,刺着她总是挣不开的眼睛。陆小悠着急地喊着:“阿哥,你给我摘到没……”“摘到了摘到了,刚扔到你竹筐了”。陆小悠低下头,还没有看清楚樱桃张什么样子就一口放在嘴里,清香的果浆溢满口腔。陆小悠总是描述不出樱桃的味道,或许对她而言,樱桃就像是等了许久阿哥才给她热好的米饭,虽然有的时候很咸,但她还是喜欢吃。陆小悠:每一次在教室抬头看着头顶不停转动的电风扇时,我总会想起我们家的木楼。阿哥,你还记得吗,那个每一次在我们木楼板的横梁上做窝的燕子。母亲说,燕子到家里来做窝是祥兆。每一次看着燕子不停地用田里的泥筑巢时,我总是想着会不会有一天我也能像燕子一样飞起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阿哥,你会陪我一起吗?陆小悠看着阿哥背着母亲做的新书包去上学的时候,她还没有到入学年龄。每一次快到了阿哥快放学的时候,她总是拿着一大瓶糖水去路口等阿哥。她总是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像阿哥一样背着新书包,和阿哥一起去学堂。等到她第一次去学堂上课时却不争气地哭了,老师问她为什么哭,她说这个教室没有她阿哥。走到阿哥的教室时阿哥已经在教室门口等着她。阿哥对她说“妹,饿不”。陆小悠只顾着点头,眼泪更哗啦啦地流下来。阿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不要哭,哥带你回家。回到家中陆小悠看着屋中来回飞旋的燕子,问阿哥:“阿哥,小燕子什么时候才学会飞呢?”阿哥说:“小燕子起飞的时候要燕妈妈带着。”“那燕妈妈要是很忙呢?”“那就由先会飞的燕哥哥带它飞。”说着说着陆小悠爬在阿哥的怀里睡着了,梦中好像自己真的要起飞的样子,旁边是一直扶着她的阿哥。陆小悠:明天就要高考了,母亲来学校来送我。我总是反复地问,阿哥打电话了没。母亲说你阿哥早上要上课,晚上会打的。阿哥,为什么不早打了,老师在考前不准我们用手机,我就听不到你的声音了。阿哥,我们第一场考的是你最喜欢的语文,我们的语文老师还是以前你以前的老师,每次我向老师提起你的名字时,老师总会夸你。我总是想着你会不会有一天变得万丈光芒的样子,那你还记不记得小时你做我的木马呢?陆小悠在长大了后才发现自己变不了燕子,她总想要在电视中看到的那匹白色的马。“阿哥,我想要一匹马。”陆小悠到现在还记得阿哥给她做木马的样子,用废旧的木头不停地钉着不是很结实的木架。做好了以后才发现这个木马也不能坐也不能自己跑。“妹,坐到阿哥的肩上,我做你的木马。”当陆小悠坐在她阿哥略显单薄的肩上时,暮色的风浮动着阳台上的微尘,时而扬起陆小悠的碎发打在她阿哥的脸庞上。陆小悠突然想说,阿哥,你不是我的木马,是我在巷口看着夕阳的安侯。童话是幼时 戒不掉的瘾虽说我是90后,但童年却像是80后,不是独生家庭,上面有一大帮堂哥堂姐,下面还有一个亲生妹妹。许是家里没有电视的缘故,我的童年总是带着妹妹满村子窜,妹妹是为了叔婶家的吃食,而我是为了哥哥姐姐的小人书。我曾问过我父亲,为什么我们家一本书都没有,父亲说当时分家的时候都被大伯拿走了。而大伯家的小人书是要用带锁的抽屉保管起来的,怕我们小孩毛糙,折坏了书页。而我想要看那些小人书,就必须帮着大伯做家务,端水扫地比在自家还勤快。做完家务后,大伯会把那些抽屉的书拿些出来,我们看带画的《哪咤闹海》和《鸡毛信》,大伯就翻厚本的《薛仁贵征东》或者《薛刚反唐》,边翻着边给我们讲薛仁贵手执方天画戟救驾淤泥河。大伯讲得绘声绘色,书中的白袍小将好像神化了一般,就连梦中我常常听到李世民在喊着:谁人救得李世民,你做君来我做臣。而梦中的我已经化作披着白袍的薛仁贵,从悬崖上一跃而下,单手就提起深陷淤泥的君王。后来看的带着西方色彩的童话故事是上学之后的事了,那时候村里小学只有四年级,五年级以后就要去乡里,因为离家远,乡里的小学有着简陋的住宿屋,学校也没有什么校警,在周末的时候就留下一个老师和两个学生轮流看管学校。轮到我上五年级的堂哥看学校时我才三年级,我哥非得拽着我一起去,我死活不肯,说学校人少晚上害怕,我哥悄悄跟我说有好事,我才磨磨唧唧跟他去学校。我哥所谓的好事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偷学校简易图书馆里从来不给学生看的书。我问我哥,里面都有啥书?我哥悄悄地说,他那天我看到有车拉来好多书,花花绿绿的,特别好看。我又问,比大伯家的小人书都好看?他说,这个书的内外页都是彩色的,肯定比那个好看。后来我才知道我哥叫我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学校那个图书馆的窗户太小,他钻不进去。我抵不住那些彩色书的诱惑,又害怕值班的老师发现,畏畏缩缩不敢进去,我哥安慰我说,你又不是这个学校的,就算抓住了也不害怕,再说有我帮你放哨,肯定没事。我硬着头皮钻进窗户,晚上太黑也看不见,不管什么书都往麻袋塞,装了十几本递给在窗外等着我的哥。好在值班的老师没有发现,但我还是心有余悸,第二天一大早就背着那些书往家跑,路上我跟我哥把书平分了,我选了《木偶奇遇记》还有几本只记得一些碎片的童话故事,对那时的我来说,这些彩色的书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里面的人物和故事把那时的夏天撑得特别美满,天会很蓝,树会很绿,连平时吵闹不休的蝉也唱出好听的曲调。要我说呀,童话就是幼时戒不掉的瘾,够不着也摸不到,却恰好能在梦里遇到。时光信未来的姚永涛:你好!你知道我是不喜欢写信的,也不知道开头要怎么写,虽然小学或是初中写过一些情书,那大抵是给别人代写的,为了是挣个包子冰棍钱。昨晚突然就想给你写封信,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和你聊聊琐事拉拉家常。准备提笔时却忘了信是什么格式,为此我专门去百度了下,百度上大多都是以“亲爱的某某”所开头的,我是想我们两个大男人不必整得那么肉麻,就简单地写了个“你好”,这也是目前能想到唯一问候的词了。最近除了一些琐事在我身上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唯一值得开心就是我还是这样平静地过着,顺带做着写文画画等乐此不疲的事。昨晚和朋友聊天的时候,他问我还在写文吗,想了很久才弱弱地回答了一句,写一些。恍惚间这么多年就这样过去了,大学的时光只剩下一年而已,好多同学都已经开始思考人生或是为毕业做好打算,但我有时候总是想到以前,那些写字的时光。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了,做人不该如此的念旧,前头还有大片的时光。不光是你这么觉得,我也开始怀疑自己。我是想写文是我一直坚持的,虽然大多的时候我迟迟不能下笔,但我脑子里还是一直想着这个。最近我一直觉得我会这样坚持多久,或者这样可以心猿意马的时光还有多久。凡事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个我在早些时候就了然了。当时我用两年苦楚的艺考时光换来大学四年平静的生活,你肯定又要笑话我了,这么一个学校却花费了我两年的光阴,也真因为经历了这些,才渐渐地明白生活本来就不易。现在我倒是觉得我还是赚到了,大学给了我很多的时间,不管是好的大学还是坏的大学,只是眼看大学就这么完了。大学里到底学到了什么我也给你说不来,只知道花了父母很多的钱。今年暑假的时候我去干了一次体力活,满头大汗地扛了一下午木板就挣了五十块钱,钱真的比我想象的要难挣。有不认识的工友说,大学生了还戴着眼镜来干我这个。我摘下眼镜笑着回答说,现在大学生满地都是,你看我还干不了这个呢。他说,我还是觉得你适合做一个文人,这种粗活还是适合我们这种天天干的人干。我是不喜欢别人说我是文人的,要是搁在古代估计会是个褒义词,但现在听来难免有些酸溜。再者我也没有文人的修养和文凭,也没有做学问的能力,说考研吧,我英语实在差得不行,大二还有两科英语还挂着呢。我也从来不抱怨社会,我相信凡事终归还是好的,我现在经历得多了些,你以后会轻松点。当时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几乎毫不犹豫地报了美术师范专业,一是这个学校只有师范类和设计类,我脑子并不聪明,设计也做不来;二是这个学校是以教育为特色的,毕业后会颁发教师资格证,找工作会方便些。我知道你和我一样,要求都不太高,就想回家乡做个乡村教师,除上课时间外可以写写字画些画,我家乡风景还算俊秀,这个工作再合适不过了。但事实并非们想得那样。我记得要是在大一的时候,大家都会说我以后怎么会做老师,只是现在先学着,以后要创业的;大二的时候会说再怎么也得在城市中当个老师吧,不说有多少工资,最起码得有车有房;大三了似乎我们都迷茫了,招教考试一年比一年严格,并且人家学校要不要你这么个美术老师还不一定;昨天一个大四刚毕业的来寝室和我们聊天,他说,毕业了就好好参加招教考试吧,不要在这个城市东撞西碰了,做个老师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我们这个专业最好的选择。我一开始就不太喜欢城市的生活,有可能是生活节奏太快的缘故,我的反应总是慢,太多的东西总是让我应接不暇。按他们的话说,城市总是有城市的好,不说别的,乡下连公交车都没有,考大学不是为了走出大山来到城市么。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们的家乡就在坐车方面就太贵,搭个摩托车起步就要十块,要是搁在西安的公交车,也足够绕西安城转上几圈了。我当时的确是想来到外面看看,也正和我想的一样,穿过秦岭山脉后就再也看不见山了,剩下一望无际的辽阔与奢华。我们家乡却是一座比一座高的山脉,唯一有点平整的地方都叫学校和政府部门占去了,我们农民要建个房,还得开山填河,有的时候遇到山体滑坡或泥石流,全部身家都得赔上。我想这么辽阔的关中平原搁在我们家乡得建多少房,每家配上一个池塘也绰绰有余,所以每次上学路过西安的时候总想着下车看看,毕竟去的第一个城市就是西安,但后来也就不想再去了,这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城,太多的繁华与众多拥挤的人群都把你排挤在外。套用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你来不来看西安,西安都在那里,不理不睬。那倒不如透过车窗看看就好。这点我们倒想得一样,我也希望往后的生活真能向我们所想得那样。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我闲些的时候倒是认真地替你想过,画面中有幸福的也有苦楚的。料想中幸福的你可能过着安逸的生活,老师的工作越能应付自如,除了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外还有些余款。或许你还在坚持着写文,但一直没有出版社愿意给你出版,你也不在乎,大多是作为学生的一些阅读资料,并耐心地给学生们讲解着以前的自己;或许还有些兴致画些画,画中是家中的一些老房子,一些没人注意的小景,觉得满意的就装裱起来挂在房子里,留给自己慢慢品味。或许这些你都不喜欢了,和其他老师一样学着斗地主打麻将,这个我倒希望你能学学我们的父亲,父亲他不抽烟不打牌,一辈子勤勤恳恳,就算是喝些酒,但醉的时候总少。要是有些余钱的话倒不如给他老人家买些保健酒,老年人总是要有些嗜好,我们晚辈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去满足他们。工作确定下了后你娶了妻生了子,在夏日的傍晚推着儿子坐的婴儿车在马路上闲逛,在假期会带着妻去武当山给儿女进香祈福。纵使生活有些困难,夫妻之间也不吵不闹,多是和父母一起商量着解决。再或者一切并非你想得那么顺利,在四处碰壁中还是找不到工作,在生活的压制下变得颓废不堪。我是知道你的,遇到了困难总不愿意跟家人提起,宁愿一个人扛着。但你不知道的是在你认为自己可以扛起一切的时候,家人大都陪你一起承受。想你还记得高考失利的时候吧,每晚你睡不着觉时母亲也没睡着,半夜悄悄地来到你的床头,默默地陪你一起承受。最后是你自己决定去复读的,总想着给父母一个交代。我觉得你还是做到了,不管是一个好的大学还是一个坏的大学,至少没有让他们失望。生活本是如此,有些人认为这些本就自己应过得很好,有些人则认为自己应过得更好,不说和他们嗤之以鼻,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尽力完成。我希望你以后还会这样,遇到的事多给家人讲讲。尽力做完自己想做的事,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要去做任何的猜想,也不说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我们从头来过。反正还是希望未来的你是好的,谁没对未来抱过期望或是憧憬呢。前些天和朋友们商量着买件中山装来穿穿,我是想着先买下留着你以后当老师穿,西服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版款,况且你那身板不一定能撑得起来,我还是觉得中山装比较适合你。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太过于花哨的衣服有些不太适合,要是做老师的话衣服至少应该得体,也给学生留个好的印象。我们家乡的村民还算保守,总是对学美术的有些偏见,多是认为学美术的应该是留着长发或是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一副狂傲不羁的样子。要是你这样一身回乡,大多人都会说这某某家的孩子在外面学了几年美术,搞得和街头疯子一样。我倒是觉得黑色头发挺好看的,好多外国人不一定有这样的一头黑发呢,再说那些染剂中的化学物质对身体也不好。年轻的时候我也染过发,染发的初衷估计是为了像别人证明自己不一样吧,后来我才知道我们都和别人没什么两样。以前的高中老师对我们说,高考和大学就是要打磨你的棱角,让你变得更加地圆滑,更加地适应这个社会。开始我并不明白,总以为自己身上有些别人没有的特质,后来也就不这样想了,你所认为的特质有很多人能比你做得更好。我想这些漫长的时光也没有彻底地打磨掉我的棱角,更多是那些原以为傲的东西被时光沉淀在自己的心底,别人看不来。就像有的时候专业课画画一样,水墨山水水彩风景都画得很淡,授课老师是不喜欢我这个风格的,大多时候把我的分数打得偏低些。有的时候我也想过要学习老师的风格,但不管怎样临摹都学不来,最后只好作罢。好在的是我的画总会一眼被同学认出来,最后我才知道,我做出来的东西别人也做不来,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吧。有专业课的老师说如果艺术风格的形成,那么作品就愈加趋于成熟了,所以我们系的老师大多是各执己见,谁也不服谁,我想这样也是好的,伟人们不都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么。我想我的作品没有达到成熟的程度,大概是有了些自己想发展的方向,大概是长时间的臆想和本身的因素吧,大概是在我们心目中画与文早就联系在一起了。成熟的东西更多的时候是需要时间的,十年或是二十年以至于三十年,或许那时候我已不再做这些了,所以我也不去想这些。我希望未来的你还会这样去想,别人提的意见也要谦虚地去听取,自己认为对的事也要去做,也别想着做太多地改变,我想凭你的智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毕竟二十多个年头都是这样做的。我还时刻想着给自己的东西(我们拙劣的文笔和算不上优美的画风还称不上作品,只能用东西来代替)找到各自的归属,然后与这些自己亲手赋予的东西一起在时光中沉淀。我想这是件很幸福的事,只希望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都能从稚嫩变得成熟,不重复他人,也不重复自己。下面还有很多我们创造的东西,关于亲情的关于时光的关于你关于我的,都各自的散布在某个角落,有的在末尾却烙上了别人的名字,好在的是我还能看到它们。聊到最后才发现文字的部分占多了些,好像这个是与生俱来的,也没有问你过的好不好,你也别说我突然变得老气横生了。总得来说我终究希望未来的你会是好的,一生的时光都在安详的时光渡过,过多的细节就不再嘱咐于你了,或许你比我要想的周到……此致不说敬礼了就祝你工作顺利吧!姚永涛 于2012年9月13号晚这样算是一封信写完了吧。今天我去时光邮局给你寄信,邮局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这封信邮寄花费的时间要长些。我问具体多长时间,他回答说,大概一年的时间。现在我倒是不会催促人家要快点,时间长些也好,一年的时间也好。一年后你也刚好毕业,或许你已顺利的按照自己的料想找到了工作,或许你正坐在偌大的书房满脸胡渣为工作发愁。顺利也好不顺利也罢,我想你肯定会在家中,所以我填写了你家里的地址和邮编,我倒是希望你能打开窗户,看看外面的天气是否晴朗,然后再坐下来细细地把这封信看完。霭庄雍正十三年,正值寒露时节,整个北京城初霜漫布。在这天发生了件并不能让人开心的事,就是雍正皇帝于子时驾崩,享年五十八岁。常陪在雍正帝身边的道士张太虚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却是一惊,口中叹着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果不其然,在雍正帝死后的第三天,弘历嗣位,即刻颁了一道圣旨道:皇考闻外间炉火修炼之说,深知其非,只欲试观其术,以为游戏消闲之具。未曾听其一言,未曾用其一药,且深知其为市井无赖之徒,最好造言生事,今将张太虚等驱出,各回本籍。“巳”进秋的雨总是带着寒气绵绵不断,霭庄的街道少了许多行人,高低不等的木楼在阵阵雾气中显得愈发孤寂。说来也怪,霭庄后脊的雾岭山的雾终年不散,很多住在霭庄的村民也试着进入雾岭山一探究竟,但只要一进入雾气中,周身的景物丝毫不见,只能凭着感觉向前摸索,有的人走了两天,有的人走了五天,还好的是人都出来了,也没有大的损伤。村民里都说这雾岭山居住着神仙,从此也再没有人去打扰过。雨后,霭庄的街道被雨洗得像未上妆的女子般清淡。张太虚背着包袱,杵着拐杖,本就疲乏的身影在街道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凄凉。从京城到这村庄行了一天的路,自己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了,加之路上雨淋患了风寒,张太虚打算用自己身上仅剩的盘缠在这个村庄留一宿,明个再走。张太虚留意着眼前的这个木楼,招牌是微微透着古意的大字“霭庄一百三十一号”,也没有说是某某客栈,就是一百三十一号。走进大堂就有小二热情地招呼,问是就餐还是住店,交了些散银就随小二上了二楼。房间倒也干净,墙壁上还挂着一幅白描仕女图,没有设色,但那双眸子像是星辰一般摄人心魄。张太虚叫小二沏了一壶茶,便坐在蒲团上打坐起来。这是他多年当道士留下的习惯,虽说没有学到什么捉妖擒鬼的道术,倒是习惯就这样坐着,什么都不用去想。其实当张太虚闭上眼睛时就想的很多,昔日跟着雍正帝是多么的风光,如今换了一朝君王,一道圣旨却让自己落得这般模样,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想起这些张太虚心里就有些烦躁,于是抿了口茶起身打开窗户,霭庄的夜晚倒也宁静,虽没有紫禁城那般富丽堂皇,但每家都挂着油纸灯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是时而有细小的寒风吹着张太虚喉咙发出“咳咳”的声音。张太虚关起窗户准备就寝安息,却不料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先生身体有佯,还是先喝杯姜茶吧。”张太虚转过头,只看见一身着白色流苏裙的女子倾卧在蒲团上。便猛地一惊问道:“姑娘何时至此,莫非是……”“先生又何须这般猜疑,我观先生体内风寒甚重,先喝了这杯姜茶,小女子定当全数奉告”。说着那白衣女子用小二沏的茶又添了满满一杯。张太虚心想着如果真是毒药对方也没必要这么麻烦,况且自己的命并不值钱,于是拿过茶杯一饮而尽。本是普通的茶水经过那女子重新沏过,真的变成了姜茶,稍有辛辣的味道进入张太虚的喉咙,阵阵热流从肺腑传来,刚还严重的咳嗽声的确好了不少。“小女子叫苏如妍,住在雾岭山中,自幼跟随家师学习医术,近日师傅遣我出来采些草药,嘱咐我如果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一定要施以援手,白天见先生身体欠佳,又恐冒昧使先生多心,就只能深夜造访还望先生见谅。”那名为苏如妍的女子见张太虚饮下姜茶,便娓娓道来。“老夫又以何怪罪姑娘,姑娘宅心仁厚,我感谢姑娘都来不及。”“既然你想感谢我,那就拿你的老命来吧。”没等那张太虚反应过来,苏如妍本来皙白的手变得异常锋利,如同五把匕首向张太虚逼近……“你果然是妖,枉我做了道士这么多年,既然既然……”张太虚想举起手还击,才发现手脚都变得无力,就连嘴里也喊不出大声来,只能看着那女子的手伸进自己的心脏……次日的阳光从木楼展开的窗户照在张太虚身上,张太虚猛地惊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嘴里喃喃的道:“原来是梦,可是我昨晚明明把窗户关起来了呀,真是怪事……”张太虚又看了看那副白描图,画中女子的眼眸依旧明亮,嘴角还微微上翘,张太虚一阵后怕,赶紧背起包袱迈着比往常快了几倍的步伐向霭庄后雾岭山方向走去……“辰”公元1831年快开年的时候,霭庄前的霭河里的冰还没有完全融化,一块块碎冰在阳光的普晒下随着霭河的水越变越小,最终消失不见。霭庄的村民端着大框的菜来到霭河边清洗,估计是快过年的原因,还有些寒气的河水也遏制不住村民内心的激动。每一次在那些村民拿着大框干净的蔬菜走后,总有一个全身狼藉面目尽灰的小孩子偷偷摸摸地捡剩下的生菜吃。有认识他的村民叫他小乞丐,也有好心人在路过他居住的庄外残庙时放几个馒头,但很少人他的背景,也懒得去打听,更不知道他还有个名字,叫隋义。隋姓在这霭庄是独姓,举目无亲的隋义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霭庄,像是上天在冥冥之中早就安排了一样。隋义在遇到苏如妍正值公元1831年的第一天,在村民们除旧迎新合家团聚的时候他一个人来到霭河边,用手托着腮看着河水唤着像是愉悦的水流声从自己眼帘下溜走后再也不回来。看了许会就有些乏了,也不想回自己那个生寒的残庙,就躺在霭河边的大青石上睡下。睡梦中隋义好像听了有人弹琴,随后像是从那个女子口中韵出的曲调:莫诉独步,漫尽夜露何人问。却展素筏,乍想旧时曲曲尽,红烛又寸寸……隋义醒来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真看到一位白衣女子正坐在霭河上方的拱桥上抚琴浅唱,隋义还幼,不知道这女子是否生得美丽,亦不知该拿怎样的词去形容,就感觉这女子和霭庄的人不一样。隋义不知觉地走到苏如妍的旁边问:“姐姐,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苏如妍心想着我这般年纪恐怕不止当你姐姐了,依旧笑了笑对隋义说:“这首曲子叫做烟未曲,好听么?”“姐姐唱得自是好听,也是我听过最为好听的曲子了。”隋义随意地坐在桥面上,手托着腮抬着头看着苏如妍说,但片刻又低下头来,这首曲子好像把他带回了一个人坐着残庙看月亮的日子。那时候也像这样彻寒的夜晚,期待的破晓阳光总是来得很慢……苏如妍见他低着头许久没有言语,便停下琴弦问:“你今年多少岁了,叫什么名字?”“别人都叫我小乞丐,我是有名字的,叫隋义,但我却不知道我自己多大了,别人都说我七岁或八岁的样子,我想应该是的。”隋义真的不知道自己年龄,就连自己什么时候生日也不知晓。苏如妍蹲下来用干净的绣绢擦着隋义有些污垢的脸庞对隋义说:“真是个惹人怜的孩子,那隋义你有什么梦想呢,或许姐姐可以帮你。”隋义转过头背对着苏如妍,看着霭河中倒影的月亮随着河水泛起涟漪不停地聚散。对苏如妍说:“姐姐你是帮不了我的,我知道姐姐必是大户人家的子女,可以给我一顿饱饭,或是一件暖衣或是一间巨宅,但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况且我又没有能力去回报姐姐,我只是一个小乞丐。”苏如妍愣了愣,好像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小孩子,也并非众人眼中的小乞丐。隋义接着说:“我想当皇帝,因为我听人说,皇帝拥有人世间最大的权利。”或许别人听了会笑出来,但苏如妍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她看见隋义的眼神比民间放的烟火还要璀璨。苏如妍沉默了很久,好像勾起了心中萦绕的情愫。苏如妍忆起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还没有幻化成人形,总是不停地摇着尾巴跟在她师傅的后面,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化成人形,才能去看看真正的人长得什么样的。她师傅说,狐和人之间都需要一个渡,要靠自己的努力和领悟,这是谁也无法预测也是最遥远的旅途。想着曾那么遥远的事自己也慢慢地走过来了,那隋义何尝不和自己一样呢?苏如妍想了想对隋义说:“如果你能不借助任何工具从这霭河这头走到那头的岸,我就帮你实现你的梦想。”隋义看着苏如妍很久然后坚定地说:“好。”也不知为何隋义很相信这个姐姐,即使他还没有问这个姐姐叫什么名字,在隋义心中,相信就是相信,无关姓名,更无关这个梦想的结果。霭河的河床很宽,加上一些冰块的溶解,河中间的流水也很湍急。苏如妍一直看着隋义慢慢走近水中,本是弱小的身影在她眼里变得偌大。隋义走得很慢,一步步地向前,但河水还是溢过了他的头顶,或许水寒的原因,隋义沉下水底后很久没有上来。在近破晓之时隋义的身体重新浮上水面,然后借着破晓的晨光随着碎冰渐渐地消逝在远方……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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