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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8 14:2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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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出版社:山东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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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解析

梦的解析试读:

第一版 序言

通过这本《梦的解析》,我希望能够向人们说清楚梦究竟是什么。事实上,对梦的讨论同样属于神经病理学的范畴。

在医学实践中,梦的重要性显得并不明晰,但是作为一种范例,它却具备相当大的理论价值。在心理学看来,研究一切变态精神现象最主要的部分,就是研究梦。梦包含着来自精神上的各种疾病,比如强迫臆想症、妄想症、癔症性恐惧症等,梦也因此成为医学多加关注的对象。若是医生连产生这些疾病的根源——梦,也无法说清,无法解释它的来源,那他恐怕根本不具备解决这些疾病的能力了。

关于我对梦所发表的一切观点、阐述其重要性的一切论点,我都负有全部责任;同样的,其中的种种不足之处,我也承担全部后果。需要说明的是,书中有不少论证中断之处,恰好就是因涉及精神病理学,我不得不立时停下的地方。因为它们并不在此书讨论的主题之中。但以后若能得到更多论据资料,我的时间与精力也允许的话,我会在书信中进行专题讲解。

由于梦的独特,我在举例论证时遇到了许多表达上的困难。此外,我在选择案例时也遇到了相当大的阻碍,因为那些出现在文献中、报纸上的梦,那些没有说明来源的梦,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相信读者们在阅读时也容易看出这一点。因此,我只能选择自己的梦以及我的精神病人的梦作为研究对象。可是我的病人的梦在神经质性质的作用下,已经变得更加复杂,因此我并不愿意拿他们的梦做例子。

这样一来,我只能选择将自己的梦作为研究对象了。但是,将自己的梦进行分析解释并将它们公之于众令我非常痛苦。但是为了能够在心理学方面发现更多的证据,我愿意这么做,同时我也不得不这样做。

这种行为早已不是作者或者说从事科学工作的人必须做的事情。当然,诗人不在此列。这种袒露内心的行为是将自己的精神生活完全彻底地暴露,让它们去面对无数道目光的审视。

当然,我并不能彻底地贡献自我。读者们会发现,我在阐述我自己的梦时,在某些地方进行了省略,或者用了替代的方式,那是因为我希望能够遮掩一些无礼的言行。若是读者能够用哪怕一丝心情替我考虑,能够宽容我的这种行为,我都会非常感激,尽管这并不能掩盖我引用的梦的例子的价值已经降低的事实。若是有些读者认为我的梦与他有牵连,只愿你们能够尊重我在梦中自由思想的权利。

第二版 序言

本书能在九年之后再次出版,我必须感谢那些拥有良好文化修养和好奇心的读者。正是因为你们,这本公认的、十分难懂的书的第一版才能销售一空。我还得感谢我的那一批数量少却非常勇敢的支持者们,你们在我的带领下进行精神分析,对梦进行理解。也正是由于这些力量的支持,我担起了这份目前毫无进展的工作。

但是业内人士并不认为本书的再版有任何意义。对于我研究梦的新方式,我的同行们现在已经能够平静看待,但他们从未试图真正理解我的理论。从事科学期刊评论的人们的发言只能引出一个结果:本书将被书店里大量无意义的纸张埋没。职业哲学家们也总是抱有几乎完全一样的观点:梦,就只是意识状态的补充。他们并未想到,心理学定理的根本性转折就暗藏在各种推论方法在梦这个领域的应用过程中。

多年以来,我都从事着精神病研究的工作,因此不自信和自我怀疑长时间困扰着我。但是每当我翻开《梦的解析》,我总能找到支撑的力量。

读过我的《关于精神神经症的病因和机制》的读者应该能够发现,我是一个就算事实认可,也从来不会将尚无定论的观点写出来的人。我只会更加仔细、更加认真地去纠正、补充、完善自己的观点,以期达到与知识的完美结合。但在本书中,我坚信我的观点没有任何错误。不管从主观还是客观来看,我的坚持已经在九年之后此书得以再版的事实中得到了肯定。

因此,让我愉快地告诉大家这个不言而喻的消息:这本书只需要补充,不需要改动。新近增长的知识和经验让我完善了部分细节,增加了少许案例,而需要再次解释的观点极少。那些我已经阐述过的论点,那些我举出的例子和对它们的分析,以及基于此而生的心理学原理都不需要任何变动。而那些在观点上反对我的科学对手,想必是被某些心照不宣的本能反应影响了吧。

这本书在修改过程中之所以能够和第一版保持大量的一致,是由于本书的大部分资料来自我自己的梦。但那些梦除了在书里用于阐释梦的规则之外,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过,对我本人而言,这本书还有着非同寻常的价值。广大读者大可将这些梦看作解释的论据,在了解到我传达出的梦的解析之后,便可以将它们弃之不顾。可是我却不行。这也是在成书之后我才意识到的事情。这本书里,我的分析恰恰是在探寻父亲的死对我的影响。父亲的离开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事件。我的分析是在观察我如何应对人生的地震海啸。从这个层面来看,这些梦、这些解析对我来说就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

本书中所有用括号标注的是我增加到原来的版本中的新材料以及增加材料的时间。贝希特斯加登,1908年夏

第三版 序言

本书曾经受到很多忽视,但我并不认为它因此缺乏价值。同样的,距离上一版只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本书就即将再版,这也不会让我觉得我的理论具备优越性。我真正觉得高兴的是,从第一版到第二版经历了九年,但是仅仅一年多以后,便处处都是呼唤第三版的声音,对此我深表感激。

1899年,当我正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期望它能够对神经症的心理分析起到一定帮助。彼时,精神神经症更高级、复杂的形式还尚在研究之中,我的“性学理论”也还没有步入成熟的阶段。而今,随着更多科学成果的出炉,梦的解析理论也在不断地与时俱进,我在神经症方面的研究让我对梦的理解更加深刻。梦的解析理论沿着我在第一版中并未充分阐释的方向走得越来越远,并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多谢斯特克尔及其他作者的研究成果,我能够更加清晰地掌握评价梦(潜意识思想)象征意义的方法。

随着大量材料和经验的累积,本书的理论框架和内容也在被不断验证。若是而今的材料和第一版的内容有所出入,或者大众的知识不能恰当地融合到本书的框架之中,还请读者们能够原谅,因为这些缺憾恰恰在印证着这个时代的发展进步。更进一步,我甚至可以大胆预测今后的版本——如有必要再版的话——会在哪些方面与目前这个版本有所区别。但是,梦的解析跟大众生活的结合,跟诗歌、神话的结合是绝对必要的。让对于梦与神经症、精神疾病的研究更加真实,才是它最本质的目的。

非常感谢奥托·兰克先生审定了本版的校样,以及他和他的许多同事在挑选梦的素材方面给我的帮助。维也纳,1911年春

第四版 序言

本书的英译本(The Interpretation of Dreams)在去年(1913年)得以出版,这完全要归功于纽约的布里尔博士。

奥托·兰克先生在本次出版中帮了我很大的忙,不仅审定清样,还提供了第六章的附录。维也纳,1914年6月

第五版 序言

1914年世界大战以来,各种困难导致我和奥托·兰克先生很难再看到其他国家的任何出版作品,但是世界对《梦的解析》的兴趣却好像从未减弱,因此而今它仍然有进行再版的必要。

霍洛斯博士和费伦齐博士已将匈牙利文译本整理完善。1916—1917年,我的《精神分析导论》被维也纳的雨果·赫勒尔出版社出版。这本书最主要的内容包括了关于论梦的十一讲,目的在于使对梦的解释更加完整,并且与神经症理论联系更加密切。因此,虽然它仍然属于对梦的解析的论述,但是很可能在某些领域内,它的讲解比《梦的解析》更加精细。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办法对本书进行修订。修订的最大好处就在于让书籍与时俱进,但书籍也会因此丧失其原本具有的历史感。现在,这本书在历经二十年的传看之后,我想它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布达佩斯-斯泰布鲁克,1918年7月

第六版 序言

由于目前图书业处于困境,加之人们对本书的新版又渴求已久,因此这是第一次,对前一版本没有做任何改动便宣告付印。唯一的区别是奥托·兰克博士在本书的最后补充了到现在为止的所有参考书目。

在我看来,历经了二十年的辗转,本书早已完全实现了它的价值,但是没想到这个看法是错误的。实际上,本书在新的时代又肩负着新的任务。起初,它的目的只是提供对梦的性质进行解释的信息,而现在,演变成纠正在那些信息中遇到的错误和误解。维也纳,1921年4月

第八版 序言

自《梦的解析》1922年出第七版以来,我的《全集》被国际精神分析出版社在维也纳出版。《全集》中包含了我的《梦的解析》第一版以及此后每版增加的全部材料,分别位于第二卷和第三卷。此外,本书的各种国外版本都是根据最常见的单卷本来译的。梅耶尔逊出版的法文版本名为《梦的科学》,收入了1926年法国《当代哲学丛书》;1927年,约翰·兰奎斯特出版了瑞典版本《梦的解析》;1922年,路易斯·洛佩兹-巴勒斯特罗斯的西班牙版本问世,并收录在《科学作品全集》的第六、第七两卷。而我一直认为匈牙利版本早在1918年就已完成,可是迄今也未见到出书。

在对本书进行修订时,我一直将它看作历史文件,除非有待确认或者有必要深化,否则我基本不会改动。所以,在本版中将所有相关文献进行列表展示的这种想法被我抛弃。此外奥托·兰克(在上一版中)的两篇文章《梦的创造性写作》和《梦与神话》也删去了。维也纳,1929年12月

英文第三版 序言

我首次做精神分析的讲演是在1909年,那是应克拉克大学的G.斯坦利·霍尔的邀请而做的。而布里尔博士也是在1909年将我著作的英译本发表,并在其后陆续出版了我的其他著作。现在甚至将来,若是美国人的理性生活哪怕有一点儿得益于精神分析,那都归功于布里尔博士的这些努力。

布里尔博士1913年开始翻译《梦的解析》。此后,世界迅速向前发展,对于梦、对于神经症的新研究成果层出不穷,人们的观念也慢慢改变。本书出版之时(1900年)对心理学的贡献让世界震惊,其内容至今基本不会有什么改变。以我看来,它囊括了我研究中所发现内容的全部精华之处,而一个人一生中若有幸能遇到这样的领悟,哪怕只有一次也已非常难得。维也纳,1951年3月15日第一章有关梦的问题的科学文献

众所周知,梦的过程总是那样的迷离恍惚、幻化莫测。事实上,通过科学的心理研究方法,我们可以对梦做出进一步的分析。到那时,每个梦都能以全新的姿态呈现,它是一种包罗万象的精神构架,是一系列精神能量相互碰撞、共同施力的结果,其中蕴藏着无穷的含义。它在我们的清醒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与我们的精神活动紧密相关。

我所要做的正是引入一种科学的心理分析方法,对梦的过程详加阐释,从而探索那些精神力量的本质。当然,这之中的问题涵盖甚广,解决它们也绝非易事,因此,当问题的讨论超出了我所掌握的材料范围时,我只能抱歉地喊出暂停。

从读者的角度来讲,你们自己肯定也有不少有关梦的奇异经历和发现,围绕我们的主题,可以从中挖掘出众多缤纷绚烂而饶有兴味的趣事素材,但是,真正涉及梦的本质,或是能对它彻底揭秘的方法恐怕是少之又少。

对于那些并非真正的析梦专家而言,一般性的教育不足以提供这方面的知识,因此他们在梦问题的了解上有所欠缺也是情有可原的。而即便是专门性的研究,也没有显示出多大的进展。尽管,千年以前人们就开始对梦冥思苦想,但关于它的科学认识仍然却步不前。在此,我想先对早期人们在梦这一问题上的理论著作,以及它的研究现状做一简要的述评,因为在之后的论述中,我恐怕很难抓到机遇再回到这些上来。至于梦的科研成果甚微,这个在文献中已经得到普遍反映的事实,我在这里不做赘述。

目前在学术界,有一个相当吸引眼球的热点,那便是史前阶段,人们对梦的看法是怎样的,以及梦在他们的灵魂和世界观的塑造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记。

从古希腊、罗马人的认知中,我们可以准确获悉这一时期人们对梦的理解。他们断定梦与超自然世界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一切梦都是神与魔鬼带给人的启示,对此,他们深信不疑。并且他们认为,在梦者的生命中,梦有着一种极其特殊的价值,能够对未来做出预言。

篇幅所限,因此尽管难以割舍,对这个热点话题我也只能谈这么多。如果读者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约翰·卢伯克爵士、赫伯特·斯宾塞、E.B.泰勒以及其他一些名家的著作。再容我补充一句,只有当我们的梦解析工程圆满竣工时,我们才能充分认识到他们对这个问题所做研思的广阔性和深入性。下面,我仅列举比较有代表性的作者的一些观点。

早在亚里士多德那里,关于梦生活的一些特点,就得到了一定意义上的了解,他的两部著作里都讲到了梦。他察觉到,梦像一个放大器,我们在睡眠状态下所感受到的一些轻度刺激能够被它进一步扩展,成为一种强势剧烈的感觉冲击。他举了一个例子:“一个人梦见自己正穿过熊熊烈火,全身滚烫灼痛。这时,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可能只是有一些轻微的发热。”由此,他推论道,人在清醒状态下极易忽视的身体变化能够在梦中被察知。这时,梦就变成了一种征兆,可以及时地向医生反映出身体的某些改变。

于是,我们便逐渐意识到,梦是人在睡眠中的内心活动,它按照人类精神的轨道运行。虽然这轨道往往也会通向神明,但梦和“神谕”并没有任何关系,它终究不是直接得自神的启示。梦出自恶魔之手,因为自然就是属于恶魔的而非源于上帝。

可见在当时,梦已成为一个值得研究的题材,开始进入心理学家的视野。然而,正如我们所知,在此之前,人们并不把梦看作自身心理活动的结果,而坚称它发自神灵。且自古以来,这两种看法汇聚成了两股洪流,它们同时并存、背道而驰,荡击着人们研究梦的每一阶段。

梦的内容是丰富多彩的,它总给人以无穷无尽的诡谲印象、各式各样的奇异遐想,这也使得人们很难对梦形成统一的观念。古代哲学家们对梦的说法在某种程度上是基于对占卜学的态度。他们根据梦的价值与可靠性,对它们加以必要的划分。他们曾将梦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充盈的、真实的、有意义的,它们能给人以警示或有预测未来的作用;另一类则是空洞的、虚假的、无意义的,它们只能将人引入歧途,最终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格鲁佩在对梦分类时,曾引用过麦克罗比斯与阿尔特米多鲁斯的几句原话:“梦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梦与未来无甚关联,而只是受到当下或以前的作用。其中包括失眠症,它直接将一个特定观念或它的相反的一面(比如饥饿或饱足)再现出来。此外,还有梦魇,它在特定的观念中加入了想象的元素,使其得以扩充,形成噩梦或梦魇。

与第一类相反,第二类梦则被看作是未来至关重要的决定者。这之中包括三种:其一,神谕,即梦中所直接收到的预言;其二,梦幻,这是对未来事件的预言;其三,需要做出解释的象征性的梦,即梦兆。几个世纪以来,关于梦的这种划分理论经久不衰。”“梦的解析”与“赋予梦的不同价值”好比一对难舍难分的同胞兄弟。自古以来,人们总是有一种怠惰心理,寄希望于直接从梦中解读出有价值的结果。而不必深究,可惜往往事与愿违。因为梦并非都是清晰地显现,理解起来并不容易,况且,某个极其隐晦的梦是否真的就预示着什么?关于这一点还很难形成定论。于是,人们便尽力去找寻一种方法,能够使梦中繁复难解的内容变得明白晓畅,并赋予它们以特定的内涵。

古时释梦的诸多理论著作现已相当零落。古代后期,生活在达尔迪斯的阿尔特米多鲁斯掌握了释梦的霸权,他关于梦的解析保存在《解梦》一书中,长久地流传下来,被后人奉为圭臬。书中所涉相当广泛,足以弥补因同类著作的散佚而造成的这一领域研究成果的缺失。

古人对梦的看法主要是早上醒来后,从记忆中那关于梦的零星残片里获得的。因此那是一种清醒状态下对梦的大致印象。每当我们回想昨晚的梦时,总能发现它与正常的思维内容相去甚远,仿佛是来自异星球的陌生物。我们将古人对梦提出的这些看法称作“前科学观点”。这种观点与他们看待宇宙的方式吻合。尽管它们形成于现实,但当我们把这类观点放到外界中加以观照时就会发现,其实,这种现实性只有在他们的精神生活里才成其为可能。值得一提的是,在当代,坚定地认为梦起源于超自然的人仍大有人在。我们可以暂且不理会其中一些具有宗教神秘色彩的虔诚信奉者。他们所持守的超自然王国的领地一度是如此广阔,只要它还没有被科学的理论并吞,他们完全有理由沉浸其中,根本不必自拔。

但抛开他们,我们却无法对这样一些人视若无睹:他们思维清晰、睿智,邪门歪道的古怪念头从来与他们无涉,但他们抓住做梦现象的难解性,对此大做文章,标举宗教信仰和上帝神力的旗帜,坚信它们的存在,并竭力找寻同道中人为他们的理想保驾护航。

一直以来,有关梦的警示及其对未来的预知力的争辩无休无止,尽管科学家们对此一致强烈反对,但某些哲学学派(如客观唯心学派)还是苦心地利用一些搜集到的材料,力图能从心理学的角度对梦做出合理的解释,其对梦生活的崇高赞扬无疑是延续了古人为梦奏响的神圣之歌,只是其中某些具体的章节还不够详切,有待进一步完善。

虽然我们对梦某些方面的研究成绩确实可观,但却无法从中理出一条线索来。目前为止也没能够打下一个稳固的根基以供后世研究者在上面确立自己的学说。因此,理清梦问题科学研究史十分困难。

但另一方面,这一问题已经引起了研究者们极大的关注,他们不惜从头再来,对它们反复回顾。我的初衷是对当今有关这一主题的撰述做一个总体的勾画,这就意味着我不可能将那些梦问题的研究者按年代一一列举,并将其各自的观点不厌其详地加以申说,否则,我的构想必将会化归泡影。所以,比起那种排列作者的叙述方式,我倒宁愿依照小标题,逐个标示出有关梦的问题,对文献中能够为这一问题提供解答的材料进行征引。

当前,这一领域内的多数研究者都在睡眠和梦之间建立了同一主题的联系。一些人看到了病理学的某些个别案例与梦的状态具有相当的一致性。他们将精神病理性症候与其他梦现象,诸如幻觉、幻视等结合在一起。当然,任何时期都不乏反对的声音。一些研究者们更愿意给梦生活的问题单立门户,把其他一些问题严格拒之在外。对于一类囫囵不清的事物,只有通过研究的不断细化,才能理清它的解释,得到科学的认同。这一与时俱进的想法让我着实地感到欣慰。

这种以心理学探讨为主要特征的细化研究正是本书所专心致力的。尽管我们不能否认睡眠时的某些特征会极大地影响到精神结构的功能状态,但我很少会去涉及睡眠问题,因为它所属的乃是生理学的研究领域,所以有关睡眠的资料我也就避而不谈了。除此之外,有关梦主题的文献资料延及各处,渗透到众多其他的学科领域内,视野所限,我不可能将他们一并驾驭。因此,我恳请读者看在我是这样忠于事实并能够抓住重点的分上就不要对我做过多的苛求了。

关于梦现象的科学研究我列出了如下几点(其中不免有些重合的地方)。这些问题我用标题的形式做出了分类。第一节梦与清醒状态的关系

虽然梦本身并非来自异时空,但当梦者刚睁开惺忪的睡眼,他依然单纯地觉得自己仿佛被梦带进了另一个时空,生理学界的老泰斗布达赫先生独具慧眼,所绘制的梦景象图可以说是细腻而精密。我该向他深鞠一躬,他那一段经典论述为人们津津乐道,其中透露着他的价值信条:“工作的辛劳、愉悦的享受、快意的放纵、痛苦的承受,交织成了我们每一天的生活。然而,在梦里与它们一模一样的影子却不曾出现过一次。将我们从每一天的生活里释放出来,获得自由才是梦的意图。每当我们把全副心思都投入到一件事上,或是当我们的整个心灵都被悲伤与痛苦所充斥,又或者当我们搜心挖胆、想要拼尽全力找出某些问题的答案时,梦便会悄悄潜入我们心灵的舞台,用一种象征的方式来让现实重演。”

其实,J.H.费希特也察知到了这一点,他称其为“补足的梦”,把它们视作赐予心灵的一份秘密礼物,让心灵完成自我的治愈。此外,L.斯特姆培尔也探讨了有关梦的性质和来源问题,且这项业绩备受赞誉,他表述的想法与前两者一致:“梦者脱离了清醒状态下的生活。”进而说道:“在梦里,我们清醒意识中有条不紊的记忆和思维活动基本消失殆尽。”他接着补充说:“梦中找不到记忆的痕迹,这时的心灵是绝缘的,与我们清醒常态中的任何事情都不会产生联系。”

但是,关于梦与清醒状态的关系,持上述观点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都不认同。比如,对于上文所引的布达赫的观点,魏甘德就是一位激进的反对者,他指出:“显然,从大量的梦里我们可以发现,梦其实是引导我们回归正常生活的轨道,而非鼓动我们脱轨。”一言以蔽之,“实际上,我们的梦就是那些我们看到的、说出的、心心念念想着的和正在或已经做了的。”莫里如此概括。若干年后,西塞罗成了莫里的知音,他说:“所以,白日里我们的思想和行为会残留一些余物,而梦基本上就是这些余物在灵魂内的腾跃翻滚。”哈夫纳也认为:“梦承接了我们的清醒生活。它时时沟通着我们最近一段时间里的思想意念。经过悉心地审视,往往能够抓住一条线索,把梦与我们近些天的体验串联起来。”而耶森更是把一些明确的观点放在了他的《心理学》一书里:“不同性格、年纪、性别,在社会上扮演不同角色、受到不同等次教育、有着不同生活习惯的人,他们时常会梦到各式各样的东西,他们梦见的这些内容总是受制于他们过去的全部生活体验。”

在这个问题上,哲学家J.G.E.马斯站定了立场,丝毫不予妥协,温斯特曾援引他的话说:“我们的主张已然经受住实际的检验:最常入梦的是我们汲汲渴求、热火朝天去干的那些事。这足以说明我们澎湃的心潮必然影响着梦的生成。一个斗志昂扬、壮心不已的人,可能会梦见自己赢得了最高荣誉,或者梦见那项荣誉本身,或是那些他还在浴血奋战要去赢得的东西;深深坠入爱河中的人,他们在梦中,通常是为心上人热切期盼的东西辗转颠簸……在外界的某些刺激下,一切潜伏在心底的感官欲望及其厌弃嫌恶的东西都开始活跃起来,它们与其他意念联合在一起构成了梦,或让这些意念进入一个已经存在的梦里。”

梦的内容以现实生活为依托,这一点实际上与古人的认识不谋而合。拉德斯托克曾讲过一个故事:“在踏上去往希腊的邈邈征程前,有人曾善意劝阻薛西斯放弃这种企图,但他抵挡不住远征之梦的强烈召唤,于是坚持启程;波斯的释梦者阿尔塔巴努斯是一位智慧长者,他以十分精辟的语言向薛西斯阐明了一个道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类似的话也曾出现在卢克莱修的说教诗《物性论》里:“现实生活中,人们总是一门心思地注视着自己渴求的事物,或是拼命地去追逐,或是一味地埋头苦干,反映到梦中也是这样:律师刨根搜据,雄辩滔滔;将军征战沙场,纵横驰骋……”

不难发现,以上关于梦与清醒生活关系的两种看法,存在着难以化解的冲突。这令我突然想到如果把希尔德布兰特的一些观点引进来,或许会比较恰当。他坚称梦的特性只能描绘为“一系列(三种)看似矛盾的对比”,舍此之外别无他法。他对第一种对比加以详细描述,它的构成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梦被圈禁孤立,与现实生活相隔离,不相往来;二是梦与现实之间不断进行着彼此的介入,互为依托地生存。”

他继续谈道:“人处在梦中,与他睁开眼后的现实体验是丝毫不相关涉的。人们可以说梦与清醒的现实生活之间设立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障碍,使二者分割开来;由此正如人们所言,梦也就只能在闭塞隔绝的封地里独自存在。它把我们从现实中解脱出来,忘却有关现实的日常回忆,让我们安居在另一个时空下,在那里我们抛开了现实的种种,过着一种迥然不同的生活……”关于睡眠中人们生命的全部及其存在方式,希尔德布兰特随后提出了一个新鲜的比喻:“仿佛是在经过一扇隐形的活板门后就不见了踪影。”

接着希尔德布兰特还做了举例说明,拿破仑被禁足在圣赫勒拿岛上,有一个人梦见自己要到岛上航行,给拿破仑带去一桩摩泽尔酒的生意,并可以从中牟利。抵达后他受到了这位没落帝王的友好款待。醒来时,这个幻梦妙趣横生,这个人因它顷刻化归泡影而深感惋惜。希尔德布兰特进而把梦与现实的境况比对了一番。做梦者不曾揽过美酒生意,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他也没有过航海经历,就算有这种意图,也绝不愿到圣赫勒拿岛去。至于拿破仑,出于一腔爱国热忱,梦者对他有着强烈的愤恨,何曾动过一丝恻隐之情。最关键的是,拿破仑死在圣赫勒拿岛上之时,梦者实际上还没出生。因此,在现实中,梦者与拿破仑不会有丝毫的私人关系的牵涉,而梦恰恰就使这关系成为可能。这也可以看出,梦中的体验是不连贯的,它显现出了一种与现实生活不可调和的矛盾性。

另一方面希尔德布兰特还特别提到,在这个问题上与上述所言看似相反的见解也有其存在的依据及合理性。他认为,梦确实是从现实生活中分离出来,并与其相互隔绝的,但与此同时,二者之间仍有着一些最基本的关系,这是不可否认的。进一步来讲,无论我们的梦里会出现什么,也不管它有着何等令人匪夷所思的结局,它们始终不能割断与现实世界的联系。梦的材料源自现实生活,主要是对现实理性生活中的素材进行提炼加工的结果;不管是至为崇高还是荒谬绝伦,构成它们的基本素材都一定是从我们眼见的感性世界,或是清醒意识中的方寸之地得到的。也就是说,梦中出现的,都是我们或者于外部世界,或者于内心已经经历过的。第二节梦的材料——梦中记忆

最起码,有一个事实毋庸置疑,那就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人们所经历、体会到的东西是构成梦的全部原材料,即这些东西在梦里被重新显现或回忆出来。但这并不等于承认梦的内容与现实间的关系极其单纯,只要把二者随便拿来对照一下就不难得到理解。实际上,我们在探讨梦的记忆功能时虽然也总会涉及到它的诸多特性,可现如今并没有人能够给这些特性做出明确的阐发。因而,我们对此需要展开进一步的详细探索,即便是这样,也仍会有相当一部分记忆梦的特性遭到长久地搁置,我们探索梦的这一特点十分有价值。

生活中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我们在清醒时分,并不把梦中零零碎碎的片段材料看成是自身已有的知识或经历。我们对梦里发生的事会有些印象,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它们有没有真的出现过,更不能说出是在什么时候碰到的。于是,我们时常会感到一头雾水,弄不清梦见的这些事物究竟源自何处,也由此就会转向对梦的自我生发这种超能力的臣服。终于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一些新的遭遇对我们有所触发,唤起了我们对过去某件事情的记忆,这时,梦的来源也就不言而喻了。不可否认,梦中的知解力和记忆力是相当惊人的,人在梦里往往能够知道并记起一些清醒状态时所不晓或者忘却的事。

德尔贝夫曾讲过一个例子,这是他的一次亲身体验,颇受人们关注。他梦见自家的院子里白雪皑皑。他发现雪中埋着两条小蜥蜴,它们已冻得气息奄奄。德尔贝夫是一个极富爱心的动物保护者,他把它们捧在手中,为它们取暖,并把它们送回栖身的小洞穴里,就在石墙上。他了解它们的喜好,给它们喂了一些墙上长的小蕨类植物的叶子。他从梦中了解到这种植物的学名叫Asplenium ruta muralis。

清醒状态下的德尔贝夫,对植物的拉丁文名称了解很有限,更不要说Asplenium这种蕨类了。但经查证现实世界里真的就有蕨类叫这个名字,这让他感到极其不可思议。只不过准确来讲,它应该叫Asplenium ruta muraria,只和梦中差一点儿,这很难仅仅用一个巧合来解释。德尔贝夫始终相当困惑,关于梦中那种称为Asplenium的蕨类,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

德尔贝夫这个梦还没完,它断断续续地进行,其间也插入了一些其他片段,但没过多久便再次回到主要情节——蜥蜴上来。稍后的梦里,他看见两条蜥蜴,显然不是之前那两条,它们正一心一意地享用着剩下的蕨叶,这让德尔贝十分诧异。他向周围张望,又发现了第五条、第六条,它们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正往墙上的家进发,很快那条道上就密密麻麻,满是蜥蜴……

这个梦发生在1862年。十六年后,我们这位哲学家去看望他的一个朋友时有一个意外的收获——作为瑞士旅游纪念品的一本干花标本集。他灵光一闪,脑海中瞬间划过一个片段。之后他打开标本集,Asplenium映入他的眼帘,正是他梦里的那个拉丁文名字,它配在图的下面,而且就是他亲手写的。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在德尔贝夫梦见蜥蜴的两年前,也就是1860年,这位朋友的妹妹来德尔贝夫所在的城市度蜜月,并看望了他。当时她带了这本标本集当作礼物送给他的哥哥。德尔贝夫找到一位植物学家,根据他口述的拉丁文名称,费了好大劲才将它们一一对号入座,配在了每个标本植物下。

这次的经历唤醒了德尔贝夫的记忆,他知道那个梦里已被忘却的部分是从何而来的了。这是梦研究中光辉的一笔,值得载入史册。

1877年的一天,德尔贝夫在翻一本带插图的旧期刊时,在一幅图片里不经意间发现,蜥蜴整整排了一长列,这与他在1862年梦中所见惊人的一致。这本杂志是1861年出版的,且从创刊以来德尔贝夫就始终坚持订阅。

上文已经谈到,显而易见,梦显示出的记忆力无比丰富,而这正是清醒状态下所没有的,这一点极为关键,可以用它来指导实践。接下来,我想再举几个梦中“记忆强化”的例子,期望以此来汇集更多的关注。

莫里曾经描述过这样一次经历,很长一段时期内,“米西当”(Mussidan)这个词总会像白日的幽灵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出没。他只知道这是法国一个村镇的名称。一次晚间熟睡中,他梦见和一个人聊天,那人说他正是来自米西当。莫里进而询问那个地方的确切所在,他回答说这个小镇就在多尔多涅行政区。莫里醒后,对梦中提供的信息大为怀疑,他翻开地名词典进行核对,惊奇地发现梦中所言竟然准确无误。

梦中这一鲜为人知的事实就这样被确认了,但关于这个事实他是从何了解,又是如何被抛之脑后,他却弄不清分毫。

耶森从遥远的古代也挖掘出类似上面那种梦的例子,其中老斯卡利洛尔的一个梦堪称经典。一天,他的梦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布鲁罗勒斯的人,他满怀不快地发着牢骚,原因是老斯卡利洛尔曾为维罗纳的某位名人写过一首赞美诗,但却没给他写,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于是斯卡利格尔虽然与此人素不相识,但还是也给他作了几首诗。不久,他从儿子那里得知维罗纳有位评论家名叫布鲁罗勒斯,人们怀念并祭奠着他。

另一个记忆增强的梦例是赫维·德·圣丹尼斯曾经描述过的,它由两个梦组成,前一个梦中模模糊糊不完整的事物竟然在后一个梦里得到了确认和补充。这个颇为罕见的梦例被瓦歇德援引过:“在我的梦中出现了一位金发美女,她一边和我的妹妹聊天,一边展示她的刺绣作品。梦里,我推测自己肯定是常跟她碰面,因为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醒来后,她的一颦一笑依然历历在目,可惜的是我却想不出她究竟是谁。那之后,我又睡了个回笼觉,再次踏进同一个梦乡。这一回,我试着与这位金发女郎搭讪,向她提出了我的疑问——我们是不是有缘在哪里相遇过?她相当肯定地告诉我:‘是啊!波尼克海滨浴场!你都忘了吗?’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清醒后,有关梦里这位美人的点点滴滴全都涌现在了我的记忆中。”

这位作者还提到过,他的一位音乐家故交,有次在梦里听到一支曲子,他感到极其生疏,根本记不起在哪里听到过。若干年后的某一天,他与这只曲子再度相遇,它就现身在一本已被他遗忘的旧乐曲收藏集里。

这类梦例不胜枚举,迈尔斯将它们广泛搜罗并汇集在他的《心灵研究记录汇编》一书中。但我却无缘一见这些宝贵的资料,对此我深感遗憾。

在我看来,任何有志于研究梦的人都不会忽略这一点,梦者对于自身已有的某些知识和记忆,清醒时可能并没有太多的注意,但在梦里却能给它们找到确证。这是一种极为普遍的现象,可以拿我对神经质病人的精神分析作参证,稍后再做细论。整整一个星期,我反复告诉病人,力图让他们深信,尽管醒来后他们就把引语、下流话等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但在梦里他们对这些其实了如指掌而且能够运用自如。知识的源头往往只能在梦中追溯,为了使这一点更加明朗,请允许我在下面的论述中再举一个纯粹的记忆强化的梦例。

有一位病人对我说,很久以来,他总梦见自己在一个咖啡馆里点一道叫Kontuszówka的菜。他觉得很奇怪,因为对这个名字前所未闻,于是跑过来问我这究竟是怎样的一道菜。我对他说的这道菜并不陌生,因为我早就从街边广告牌上看到过它。于是我回答,Kontuszówka是一种波兰酒,同时我很肯定地告诉他这个名字不可能是他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起初他对我的话将信将疑,但几天后,我的话得到了印证:实际上,数月来,他每天都会不止一次地走过一条街,这条街的转角有个广告牌,这种酒名就在那上面,十分醒目,他自然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多次的梦体验让我产生了这样的认识,机遇决定一切,这句话在寻找构成梦的某些特定要素的来源时也同样适用。比如,几年以前,我这本书尚未完稿。那时大约是九十年代后期。一副不甚华丽的教堂尖塔画面在我的梦中挥之不去,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见过它。但没过多久一个记忆瞬间闪过,我十分笃定,它就在铁路沿线的一个小站里。那个小站位于萨尔茨堡与赖兴哈尔之间。1886年我第一次到此观光。

之后,我就目不窥园,一心扑在梦的研究上。这期间,我的梦中总会出现一个诡谲的地方。在我所置身的空间里,左边是一片黑暗,一些石头轮廓若隐若现,极其诡异。我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啤酒窖的入口,但并不能确信。这个梦挥之不去,令我烦不胜烦,而我却既不能揭示它的所指,又不能觅得它的来源。1895年,我初次访问了一个叫帕多亚的地方,它是一个人人喜爱的大学城,但那次游历却并没有我所预期的那样圆满。原因是我与麦多拉·德尔·阿伦娜教堂里乔托的壁画失之交臂——在赶赴教堂的路上,从当地人口中得知那天恰巧是教堂的关闭日。无奈我只能返回,心中好不失落。直到1907年,我故地重游,想着当年的憾事,为了不再蹈覆辙,我一抵达就火速奔往阿伦娜教堂。路上,大概就是十二年前我无功而返时经过的地方,我的左侧有一家餐厅花园,入口处的景象让我立刻记起了那个梦境,这里正是我在梦中见到的由稀奇古怪的石头搭建而成的地方。

童年经历是梦最重要的原材料之一,出于某些原因,这些材料很难在记忆中保留下来,而清醒生活里它们往往又不会重现。以下这些作者便对这一点尤为重视,我且将他们的看法和经历作为资料拿来引述。

希尔德布兰特曾经明确指出:“梦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即便是孩童时代里,那些久远得已被我们的记忆遗失在阴暗角落里的东西,它也能把它们召回,让其在我们的脑海中重现。”

斯特姆培尔也有过类似的发现:“梦能够将一些深藏的童年经历挖掘出来,并能保持那些特定的人与物、景与地分毫不变,保持它们最鲜活最生动的原始状态。梦有时仿佛能让掩埋在废墟底层的东西重见天日。这真是妙不可言!梦可以冲破经历的囹圄,一方面,这种经历可能有着崇高的精神意义,或是在我们清醒时的脑海里留下了愉快的记忆,当它们呈现在梦境中时便能形成一种明朗鲜丽的形象。另一方面,梦中记忆的幽邃处,也潜藏着这样一些景象,它们涉及儿时的我们与谁在哪儿、做了些什么,但这些景象可能不会有一丝的精神意义,也并不那么栩栩如生,也或许这两者原本都有,可早就消失了。只要我们尚未从先前经历中挖掘出它们的源头,那么,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处于清醒状态下,在我们看来,它们永远都是处于未知的领域,离我们是那样遥远。”“童年和青少年的记忆极易闯入梦中。有些事情我们早就不再劳神忧思,或是它们已然失去了价值,而梦却能让它们源源不断地涌回我们的记忆。这点对我们而言价值不菲。”福尔克特如是说。

因为童年的材料那样主动而活跃,它们能够自发地显现在梦里;同时正如我们所知,记忆中我们的意识并非全能,它存有一些空白和间隙,这又使我们多数的童年材料变得不再清晰。从梦中记忆强化的研究角度来看,这便成了一大兴奋点。对此,我还要再用一些例子加以阐释。

莫里讲述了他的一次亲身经历:当他还是个毛头孩子的时候,他父亲在他的出生地米尔克斯与邻村特里波特监督造一座桥梁,他也时时于两个村子间往来。某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又在特里波特那个村的街上嬉戏。这时,走来了一个全身制服装扮的叔叔。询问之下,他告诉莫里,他是看守大桥的人,名叫C。醒来后莫里满心疑惑,去向一位自他还在襁褓中时就为他家效力的老女仆求证,问她还记不记得有一个男人叫C。她毫不迟疑地答道:“当然有了!不错,他就是你父亲造桥那会儿的看桥人。”

莫里接着又提到了F先生所做的一个梦,这位先生在蒙特布里森度过了他的童年,随后便离开了那儿。二十五年后,他想回归故乡,顺道去看望一些阔别已久的亲朋好友。出发前一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已进入了蒙特布里森的地界。在城郊,他碰到了一位T先生,自称是他父亲的故交。在F先生的印象里,只是小时候对他略有耳闻,但却好像素未谋面,醒后也完全忘记了他的长相。过了几天,F如愿重返家乡,在一个仿佛十分陌生的地方,他梦中的情境得以重现:他遇到了一位绅士,而且一眼便认出他就是梦里的T先生,只是年龄有些出入,眼前这个人显得更加沧桑。由此,这个梦例再次印证了梦中所现的童年记忆是有其根据的。

我又想到了自己的一个梦,情况和上面的例子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这个梦追溯的是记忆中的某种联系而不再是一些印象。我梦见我家乡的一位医生。虽然梦中我很清楚他的身份,但是我却把他的脸和我中学时的一位男老师搞混了。清醒后,任凭我百般思索也捉摸不透这两个人如何会联系在一起。困惑中我去求助母亲,从她那儿获悉我梦中出现的医生在我小时候专门为我看过病,他是一个独眼医生。有趣的是,替代了医生形象的那位男教员同样也只有一只眼。有时我还能遇见男教员,但我与那位医生却已有38年不曾碰面了。我的下颏还留有一块疤痕,因此按常理我记起他的可能性挺大,但事实上,在清醒时分的意识里他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某些观点似乎过高估计了童年经历在梦生活中所发挥的影响,对此也有不少作者持反对态度,这种影响并不被其看重。他们坚称,对大部分梦而言,做梦前几天的经历是梦中出现元素的源头所在。

罗伯特就是上述观点的拥护者,他断言,一般情况下,梦所涵盖的主要是近些天来的印象。由这种说法我们不难看出,罗伯特在建构梦的理论大厦时,他正是要将印象中那些最新近的摆在前面,而让那些历史悠久的淡出人们的视野。即便是这样,他所谈到的情况依然不乏合理性,我的亲身研究便能提供有力的证据。美国作者纳尔逊则进一步指出,做梦前一天的印象还是显得太清晰而且时间太近,因此,梦前两到三天的印象应该光顾得最频繁。

尽管有些作者并无意于梦的内容与清醒生活之间密切关系的研究,但他们却无法回避这样的事实,常常陷入疑惑中,那就是充盈在我们清醒意识里的一些印象太过浓烈,只有当它们经过一定程度的消解,从白天的思想活动中褪去一些颜色后,它们才能在梦中显现。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亲人刚刚去世,人们虽然伤心欲绝,却往往不会立刻在梦中与死者重逢。最近,观察者哈勒姆女士找到了一些反面素材,声称在这方面,我们每个人都有权保持自我的心理个性。

构成梦中记忆内容的往往是从现实中提炼出的素材之精粹,这与清醒生活中的记忆极为相似。清醒时我们回忆的并不单单是起主导作用的方面,那些旁枝末节甚至是最空洞无物的东西也可以作为回忆的对象。梦中记忆的这一特征已成为万千瞩目的焦点,但也是最令人费解的地方。有些作者对此发现大感惊奇,我且将他们的观点列在下面。

希尔德布兰特就曾表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认识:“那些令人欢欣鼓舞的里程碑性事件,那些前一天热切渴望、倾注了浓厚兴趣的东西都并不是梦中各要素的来源,相反,一次偶然的邂逅、近几天的见闻或是零零碎碎的一点事物,诸如此类才是梦中元素的真正来源。”得到家中至亲亡故的噩耗,人们总会哭天抢地,寝食难安,这时脑海中只是一片混沌,什么也记不清;直至第二天早晨醒来,才又陷入更为沉痛、持久的哀思中。在街上,我们与一个额上生着痦子的人擦肩而过,彼此都没太注意,然而这痦子却在我们的梦中施展起拳脚来……“分析梦时我们会意识到,清醒时一些显得十分碎屑又无足轻重、常常在发生后就不再被记得的体验正是梦的实际构成部分,它们就从最近一两天的经历中来。”斯特姆培尔如是说。他又补充道:“这类体验例如:碰巧听到的言谈,无心瞥见的举止,或是刹那间闪现在眼前的人与物,书本上的只字片语……”

哈夫洛克·埃利斯同样指出:“我们在清醒生活中,发自心底的情感,或是殚精竭虑去解决的难题,往往不会即刻显现在梦的意识里。日常生活中的细事杂务、突发状况和那些‘已被忘却’的印象,作为往事可以频频映现在梦里。相反,那些最为人们深刻注意的精神活动则恰恰是处于酣眠中的。”

以梦中记忆的这个特性为手段,宾兹一反常态,突破了他最初的立场,开始发起质疑:“一般而言,梦都会引发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出现在梦中的总是几天后记忆里的印象?为什么梦总能把我们带回到那些已被我们冰封在忘川的遥远往昔,而我们却丝毫没有察觉?为什么梦中意识总是对记忆影像里的那些无关宏旨的印象敞开大门?为什么那些明显是对所经历事件有着最敏感触角的大脑细胞,只有在清醒时再次受到以往的刺激,才能被快速唤醒,否则将一直沉睡安寂,永不活动?”

毋庸置疑,清醒生活的经历中那些无关痛痒且易被忽视的元素显然更受到梦中记忆的青睐。由此会导致一个必然的结局,就是梦仰赖于清醒生活的这一特性再不被人们看重,因而只能将它置于模棱两可、无证可寻的境地。基于此种情况,惠顿·卡尔金斯小姐搜集了一些自己和同事们的梦,并对其做了统计,研究数据表明,百分之八十九的梦还是与清醒生活多多少少有关联的,不管这种联系是明显的还是潜在的。

由此希尔德布兰特的主张也得到了确证。他坚称,充裕的时间和耐性是释梦的前提,当我们追溯梦的来源时,如果能持之以恒地探寻,就有可能给每一个梦象的产生以合理的阐释。但他又指出这注定是一条无果之路,它导引我们探入人们悠久而近乎忘却的记忆故纸堆里,从边边角角中挖寻出大量空无意义的心理事件,或是种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往事,而这些事情很可能从产生之初就已被梦者遗忘。

与其望着一个渺茫的前景,继续从事这项极其繁琐又劳而无功的工作,倒不如就此打住,不再执迷下去。我不得不承认这位作者有着相当敏锐的洞见,但同时我也认为如果他勇往直前不曾却步,释梦的关键可能已尽在他的掌控。对此,我只能抱以无尽的惋惜。

显而易见,梦中记忆展现自我的方式,对所有记忆理论来说都至关重要。它明确表示:“无论何种印象,只要它曾在我们的头脑中占据一席之地,就不会凭空消失。”或者,如德尔贝夫所言:“即便是那些最微不足道的印象也随时可能重生,它们自产生那一刻起就已在我们的头脑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些观点对任何一种记忆理论都是确凿无疑的。精神疾病的诸多症候也同样能够导出这一论断。一些梦理论旨在用我们已知的清醒生活中的遗忘现象去说明梦的荒诞不经、断断续续。这一点我们稍后会再做详解。以上我们见证了梦中记忆的超强能力,只要牢记它们,我们便能探察到这些理论的龃龉之处了。

将做梦现象简单地归之于记忆现象,这种状况也可能发生。这种观点认为,梦是一种再现活动,它的目的就是自身,即便在深夜也不会停止活动。皮尔茨也有过类似的表述,他指出,我们何时做梦、梦见了什么,这之中有一定联系。通过观察便能发现,当我们处于酣眠状态时,梦中出现的是很久以前的印象;而当破晓时,梦见的则是近些天里发生的事。考虑到梦加工记忆材料时的方式,这种说法未免有些含糊。

对此,斯特姆培尔曾归结出一条普遍的规律,明白显示出,梦并非经历的简单重复。也许在梦开头的第一步是以前有过的经历,但是接下来就完全不同了,要么完全改变,要么就是在某个地方被陌生的东西替代。梦只重现残片,这是一切梦理论的出发点。

当然,梦中并不乏例外的存在,梦有时能让我们过去的经历分毫不差地重现。德尔贝夫就提到过他大学同事的一个梦,此梦将他在一次车祸里幸免于难的全部经过一一展示了出来。卡尔金斯女士所说的两个梦也是这样,她所梦见的与前一天的经历出人意料地一致。我自身也有一个同类的梦例,发生在童年时期,再现了当时我所碰到的情况,完全是本色展露,不加任何绘饰。第三节梦的刺激和来源

关于梦的刺激和来源究竟是什么,一句民间谚语给我们做出了生动的揭示:“梦来自消化不良。”在此种隐喻背后隐藏着一个重要观点,那就是梦的产生是由于睡眠中受到了搅扰。梦其实就是这样一种应激反应,只要我们与周公相遇,那一定意味着有什么东西趁我们酣睡之时前来入侵。

在梦主题的同类文献中,关于梦的刺激因素的探讨可谓是一个重头戏。伴随着梦逐渐进入了生物学研究的视野,这个问题更加突显出来。古人从不去深究是哪些因素刺激了梦的产生,因为他们把梦奉作神灵下达的旨意,他们坚信:梦是神的意志或魔力幻化而来的,这些异己力量的卓越见识与想法的交织也就形成了梦中所现。然而,科学却必须直面一些亟待解决的难题:梦是由一种刺激引发的还是由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要回答这个问题,势必谈及梦的成因,那么它是应该归于心理学范畴还是纳入生理学领域?搅扰睡眠的因素,亦即梦的来源种类繁多,躯体刺激和心理兴奋都可以包含在内。在这一点上学界权威基本已达成了共识。然而,关于梦的来源到底哪个在前哪个在后?这些因素在刺激梦产生时发挥的作用孰大孰小?对于这些问题仍旧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梦的来源可以细分为四种,梦本身也可以照此划分,如下:

1、外部(客观的)感觉刺激;

2、内部(主观的)感觉刺激;

3、机体内部的躯体刺激;

4、纯粹精神来源的兴奋。

关于梦的上述问题,我们从哲学家斯特姆培尔的相关著作中屡屡收获启迪。他曾对某位病人做了一份观察记录,经由他的儿子刊印出来,颇负盛名。这位病人是一个全身皮肤感觉缺失症和几个高级感官麻痹症患者。假如把他感知外界的另外几条渠道也一齐闭塞,他马上就会昏昏入睡。

事实上,斯特姆培尔实验中为病人创设的这种境遇,也正是我们想入眠时企图去构建的。我们会闭起包括眼睛在内的关键性感觉通道,并尝试着把所有能作用于其他感官的刺激和变化隔绝开来。当然,我们只是尽力而为,不可能把感官通道完全封闭,让它们不受任何刺激;且当感官兴奋来临时我们也不能对它们加以顺延。尽管这些决定了我们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但却丝毫不会妨碍我们进入睡眠。而随后我们一旦感受到强烈的刺激,便会立即醒来。“睡眠中,尽管我们的眼睛闭上了,但心灵与肉体外的世界仍然没有断绝往来。”这句话一点不错。而梦则极有可能会在这些睡眠中的感觉刺激下应运而生。

这样的刺激在我们身边并不少见,它们大致包含两种:一种是必然的,它们伴随着睡眠本身产生,只要在此状态下便通常都要接受它们,无法回避;另一种则是偶然的,它们能够唤醒睡眠,或是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强度去唤醒,这些刺激例如——一道刺眼的强光、一声聒耳的噪音、一股能够冲击鼻息的浓烈气味。睡眠时我们会在无意中做出某些动作,把身体的某个部位晾在外面,让它们体会到寒冬腊月的滋味;或者当我们变换手脚姿势时,就会感到与什么东西发生了接触或挤压。夜深人静,就算是稍稍触到我们霉头的芝麻小事,比如被一只蠓虫叮咬,也能立刻引起我们几种感官的回应。这类梦例不胜枚举,悉心的观察者早已注意到,清醒时能够察觉出的刺激与梦的内容密不可分,并深刻持久地对它发挥着作用,由此,我们可以肯定梦源自刺激。

耶森找到了大量这样的梦例,一定程度上,它们都是由偶然的外部感觉刺激引起的,我把它们引述在下面:“从声音的角度来讲,梦中出现的每种景象都可以找到与它对应的外界声源,这些声音是人在睡梦中朦朦胧胧感觉到的,往往对人构成了一定的搅扰。比如,一声惊雷能让我们产生战鼓擂动的阵前感;公鸡的报晓可以变成某个人的尖声呼叫;而“吱嘎”一声门响则会让人梦见小偷潜进房间。如果我们在深夜梦见自己光着身子游荡或不慎失足落水,很有可能是盖在身上的被子被踢落了;如果我们梦见自己立在悬崖边上,毛骨悚然,或是已经坠崖,极有可能是我们在床上横卧时脚已伸出了床边;再比如,当我们的脑袋偶然滑到枕头下面,梦里我们可能一抬头就会望见一块巨石危悬,它马上就要落下将我们压倒。此外,大量聚集的精液可能勾起春梦,某个部位的疼痛则会引发惨遭凌虐、适逢突袭或是身被重创的错觉……”“迈耶有一个梦例,梦中,几个人把他打倒,拼命攻击他,还把一根桩子钉在了他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他突然从梦中惊醒,这时看到他这两个脚趾间恰好夹住了一支草秆。还有一回,迈耶梦见有人把他吊了起来,醒来后发现原来被衬衣紧紧绕住了脖子,弄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在霍夫鲍尔的梦里,他年纪轻轻就坠落高墙,其实是自己的床架塌了,他在地上摔得不轻……格雷戈里也曝光了他的一次经历,某天睡觉时梦见自己在埃特纳火山上攀爬,脚踩着地灼热难忍,实际上是脚不小心碰到了开水壶。另有一位仁兄梦到被一群印第安人剥了头皮,因为他睡前在脑门上贴了副膏药。还有人弄湿了睡衣,梦中就出现了被硬拽过一条小河的情景。更有甚者,睡眠中突发痛风,梦里便以为自己难逃宗教法官的魔掌,饱受酷刑的摧残。”

如果我们足够小心翼翼,可以恰到好处地在睡者身上施加一些感觉刺激,并使这些刺激引发他相应的梦境,那么我们就能确信无疑:刺激与梦的内容之间必然有着一定的关联。吉龙·德布泽莱格恩曾经做过同类的实验,这根据麦克尼希的报告可知。“他故意穿着露膝盖短裤,结果梦见搭一辆邮车赶夜路。对此,他断言,颠簸者的膝盖一定在邮车里尝尽了寒夜的苦头。还有一次,这回他裸着的是他的后脑勺,于是就梦见自己在露天的宗教仪式上久久伫立。至于这种梦是如何产生的,唯一的解释是,他所居住的地方,只有在出席宗教仪式时,人们才会把一向包掩着的头露出来。”

最近,莫里推出了他的一系列新发现,这是他在探察自己的梦时得到的:

1、拿羽毛轻搔他的嘴唇和鼻头。——他梦见一个沥青熔成的面具糊在了自己的脸上,撕下面具的同时把他的脸上的皮也给生生地扯了下来。这种痛苦让他不堪忍受。

2、将剪刀与镊子相互摩擦。——他耳边响起嘹亮的铃声,紧接着是警钟的鸣响,把他带回了1848年大革命时期。

3、让他闻到一些科隆香水的气味。——梦中他来到了开罗约翰·玛丽·亚法林娜的店内,随后进行了一系列离奇的探险,至于经历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4、用很小的力度捏了一下他的脖子。——他联想到了童年时代为他诊病的医生,梦见那医生正在给他涂芥末软膏。

5、将一块烙得发红的热铁慢慢挪近他的脸。——梦中就有一个烧火炉的工人强入民居,威逼住户献出财物,否则就用炭盆中的旺火烧他们的脚。之后阿布兰特公爵夫人现身,把自己想成是她的助理。

6、他的脑门上落了一个水珠。——他畅想此刻正坐在意大利的某个酒吧里,享用着奥维托美酒,浑身是汗,痛快淋漓。

7、隔着一张红色的纸长时间地用蜡烛给他照明。——他梦见烈日炎炎下,一场暴风雨席卷而来,而这正是他曾在英吉利海峡碰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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