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小品·微读节气(套装共2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朱伟

出版社：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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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小品·微读节气(套装共2册)试读：

微读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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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三联生活周刊》主编，著有《考吃》、《有关品质》、《作家笔记及其他》等。

自序

我对节气的兴趣始于儿时记忆，从小奶奶最疼爱我，她最看重时节。二月十五百花生日，她会在所有准备绽芽的花枝上贴上红纸条；七月三十地藏王菩萨生日，她会在天井四方都点上香。夏天雷急，她会说，今年是张天师在执掌。上了年纪后，每到节气前后，她都会腰酸腿疼到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所以，从小在我的心理意识中，节气都是特别神圣的一种随季的生活准则：春分一到，天就暖了；白露一到，天就凉了；每个节气都对应着气候变化，非常准。

而我真正对这一套文化有一点粗浅了解，则是八十年代的后半期了。在贪婪地从俄罗斯文学到法国文学，从法国文学到美国文学，从美国文学到德国文学，读了一圈现代文学作品后，突然就觉得我们古人的笔记小说，无论文字表现力还是包容度，其实都要强过西人。于是，兴趣就开始逆转，从笔记小说再延展到各种杂著，再延展到诸子百家。等读到诸子百家后才明白，淮南王刘安在建元二年（公元前139）献给汉武帝的《淮南子》中，就已经有了二十四节气的系统记载。再之前呢？《尚书·尧典》中已经有了春分、秋分、冬至、夏至的记载，只不过叫日中、日永、宵中与日短。“日中”是春分，“宵中”就是秋分；“日永”是夏至，“日短”就是冬至。古人以星座在黄昏时出现来定位春夏秋冬，有一套星象学知识，两至两分确立后，加上两启（立春、立夏）、两闭（立秋、立冬），就有了八节。这八节每节三气，就成了二十四节气。《淮南子》成书至今两千多年，两千多年来，它被一代代承袭，不断地发展丰富。我感兴趣在其中各种神秘主义元素及不断发展的民俗文化内涵，比如，古人以为，天地之间，天道是圆，地道是方；方主幽含气，吐气为施；圆主明吐气，含气为化；天偏气就怒而为风，地含气就和而为雨；天地之气冲突就感而为雷，乱而为雾。再比如一年

四季

二月

应该说，我对所谓“腐朽”的古人的兴趣始于汪曾祺先生对晚明归有光散文的推荐，从归有光到袁中郎到张岱，从张岱的《陶庵梦忆》、《夜航船》，就寻到了李渔的《闲情偶记》，由此又进入一片浩瀚的古海。到1989年，干脆泡到中国书店，那时买处理的笔记丛书，每本才只需几毛钱。这之后，就越来越被“腐朽”包围且震撼，我一直觉得，在广泛的杂学之中，只要随便打开一个窗口，认真钻研进去，都可能窥见极其丰富的源流。这就是一代代承袭下来的，我们的文明。这文明斩不断，理还乱，尽管悠久的历史深处处处是空白，但仍可以找到缝隙与途径，可以辨清一个大致的面貌。

我以为，只有辨清了这个面貌，才能真正体会与享有我们生存其间的文明成果，从而使自己都成为文明承袭下去的一部分。从九十年代考吃，到现在钻进节令，都因为这一想法。但如果再深入地追究，文明究竟是什么？一旦以追问的姿态探究进历史长河，一定是东西方文明交汇的事实。因为世界本一体，人类诞生前、诞生后，这世界本四通八达，一直在无法阻挡地到处流通。应该说，所有的物种，所有的认知方式，一定都是彼此影响的结果。由此就很难说，有什么孤立的本土的文明。只不过，正如近代史的西方主义遮蔽着东方对西方实际影响一样，早期强盛的东方文明也同样遮蔽着西方对东方实际的影响史。要将这些都弄明白，就恐怕要困难得多。

于是，比如这本小书，在迷踪不能被照亮的前提下，也就只能是对现有遗存的文化成果的一些肤浅体会。在这些成果之外，当然有大量更有意思的东西被遮蔽着，到处都是文明的偏见。但一部大书可以从细部入手，可以用各种方法点滴积累、点滴突破，只要意识清晰，点点滴滴，亦可石穿。这就寄希望于能有越来越多新鲜资料的发现。我们需要更广泛去深入了解东西方文化尤其是早期的流通史，如是，才能真正突破对以往传统文化的了解，才能从“腐朽”中发现真正的神奇。那时的时节文化里，才能呈现出真正丰满的含义。

是为自序。四季元亨利贞

古人以“元亨利贞”四字对应四季。元为首，为始，对应春，春为发生。亨为通，为顺，对应夏，夏为通畅。和为利，利为用，对应秋，秋为收成。贞为事干，为安，对应冬，冬为安藏。八风十二律

古人以古乐十二律对应十二月之气，以八卦所生八风对应十二律：艮（gèn）为条风，从大吕、太簇之律；震为明庶风，从夹钟之律；巽（xùn）为

清明

古人赋予四季名称。东方为春，春称为蠢蠢欲动的“蠢”。

春为苍天，夏为昊天，秋为旻天，冬为上天。

春为发生，夏为长赢，秋为收成，冬为安宁。四时天《尔雅》称春为苍天，阳气始发，色苍苍，苍是青草色，青深而苍浅。夏为昊天，昊是元气博大，其气布散皓皓也。秋为旻（mín）天，旻是悯，物就枯落而悯伤。冬为上天，“上天同云，雨雪雰雰（fēnfēn）”，气上腾，与地相绝也。人气位置《内经·素问》说，正月二月天气始方，地气始发，人气在肝。三月四月天气正方，地气定发，人气在脾。五月六月天气盛地气高，人气在头。七月八月阴气始杀，人气在肺。九月十月阴气始冰，地气始闭，人气在心。十一月十二月冰复地气合，人气在肾。

立春

立春为正月节，立为建始，春木之气始至，故称为“立”。春立于冰雪莺难至时，所谓“玉润窗前竹，花繁院里梅”，春就在冰雪中静静地培育。不待冰消雪释，便柳色早黄浅，水文新绿微了。立春三候

东风解冻：立春之日“东风解冻”，东方属木，木为火之母，火气温，由此才“冻痕销水中”，“波起轻摇绿”。

蛰虫始振：立春日后五日“蛰虫始振”，“蛰虫”是冬藏之虫，此时被惊醒，动而未出。

鱼陟负冰：再五日“鱼陟负冰”，陟（zhì）是升，鱼因水底暖，感知阳气而上升，冰尚未消融而负冰。“立雪鹤深睡，负冰鱼聚沉”，春气还弱。咬春

吃春饼、嚼生萝卜叫“咬春”；交相庆贺叫“拜春”；乡民以麦米豆抛打春牛叫“打春”；南方还有摸牛脚之俗：“摸摸春牛脚，赚钱赚得着。”查最早楚俗，立春日在大门上立春字为“讨春”；唐人始作春饼，卷饼用生菜为“春盘”，妇女在头顶戴“迎春髻”，互赠春词为“春帖子”。立春词(1)(2)

谁向椒盘簪彩胜？整整韶华，争上春风鬓。往日不堪重记省，为花长把新春恨。春未来时先借问，晚恨开迟，早又飘零近。今岁花期消息定，只愁风雨无凭准。——辛弃疾

谁劝东风腊里来。不知天待雪，恼江梅。东郊寒色尚徘徊。双彩燕，飞傍鬓云堆。玉冷晓妆台。宜春金缕字，拂香腮。红罗先绣踏青鞋。春犹浅，花信更须催。——毛滂————————————————————(1) 椒盘：旧俗，正月初一日各家以盘盛椒进献家长。(2) 彩胜：即幡胜。宋代士大夫家多于立春之日剪彩绸为春幡，或插于妇女鬓发，或缀于花枝之下，或剪为春蝶、春钱、春胜等以为戏。

雨水

雨水为

正月

獭祭鱼：雨水之日“獭祭鱼”，獭（tǎ），水獭，又名水狗，鱼感水暖上游，水獭捕食，往往吃两口就扔于岸上，古人认为是陈列祭水。

候雁北：雨水后五日，“候雁北”，雁为知时之鸟，热归塞北，寒去江南，它感知到春信，即刻北飞。

草木萌动：再五日，“草木萌动”，雨媚风娇中，莺飞草长了。雨

雨水的雨的古字，上面的一横象征天；横下面是个穹隆象形，象征云气升腾；说明“无云不成雨”。风流云散，别而为雨，由此，穹隆下有四行雨点，每行三点。这个象意，四是四方，四维；三是雨露滋润，天地气和而成甘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现在的简体，穹隆变成三，雨点变成四，把意思颠倒了。春雨词

宿霭凝阴，天气未晴，峭寒勒住群葩。倚栏无语，羞辜负年华。柳媚梢头翠眼，桃蒸原上红霞。可堪那，尽日狂风荡荡，细雨斜斜。

东君底事，无赖薄倖，著意残害莺花。惟是我，惜春情重，说奈咨嗟。故与殷勤索酒，更将油幕高遮。对花欢笑，从教风雨，著醉酬他。——赵长卿

对宿烟收，春禽静，飞雨时鸣高屋。墙头青玉旆（pèi），洗铅霜都尽，嫩梢相触。润逼琴丝，寒侵枕障，虫网吹粘帘竹。邮亭无人处，听檐声不断，困眠初熟。奈愁极频惊，梦轻难记，自怜幽独。

今年对花最匆匆，相逢似有恨，依依愁悴。吟望久，青苔上、旋看飞坠。相将见、翠丸荐酒，人正在、空江烟浪里。但梦想、一枝潇洒，黄昏斜照水。——周邦彦正月正月

正月的“正”是端正，正大，天地之情可见，所以，端正为始。夏历、殷历、周历，夏历以建寅之月为正月，殷历以建丑之月为正月，周历以建子之月为正月。建丑之月是夏历十二月，建子之月是夏历十一月，汉之后才确立，按夏历，“天一元始，正月建寅”。陬月

陬（zōu）本是山角，是边隅。《尔雅》称正月为陬月，是因陬訾（zōuzī），陬訾是星名，陬訾在二十八宿中的室宿即玄武宿之东，正月日月会以陬訾，故名。也称孟陬，“五彩桃符耀孟陬，司阍（hūn）常赖职勤修”。司阍：看门人。太簇

正月对应古乐十二律中的阳律第二律太簇。太是阳气十足，大；簇是簇聚，簇拥；指万物始大，太阴气衰，少阳气发，万物动生，阳气大凑。太簇正声为商，故称“金奏赞阳出滞”。“赞”是辅助，佐阳发而出滞伏，这就是“使幽毙之人应苍生以悦育，否滞之气随谷风而纾散”。建寅

正月建寅，“建寅回北斗，看历占春风”。寅是地支第三位，凌晨三点至五点。寅是进，是演，演生物也，万物至此广演也。另一种说法，寅是津，津是润泽，津途是生物之通道。助肾补肺

孟春发阳之月，按孙思邈的《摄生论》，“正月肾气受病，肺脏气微，宜减咸酸，增辛辣，助肾补肺，安养胃气。勿冒冰冻，勿太温暖。早起夜卧，以缓形神”。

正月生气在子，卧养宜向北方。元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这首诗家喻户晓，“山头曈曈日将出”，“曈曈”是日初出微明貌。大年初一也称“元旦”、“上日”。东坡有诗，“眷东风之协应，嘉上日之同欢”，春风由此也称“协风”。元旦

元旦，元为首，首为始，始为根本，根本为道。人之初，性本善，所以，善为始，元亨利贞。元是大，于是吉；亨是广，于是通达；和，才能利用；正，才得安定。旦是太阳升起，“曲终漏尽严具陈，月没星稀天下旦”，夜漏滴尽，天亮，旦成日子，严具是妆具。元旦至，都是信誓旦旦，预祝大家新年一切如意。献岁

白居易诗：“献岁晴和风景新，铜驼街郭暖无尘。”这个“献”是进入，铜驼多置于宫门前，由此是京城的象征：“洛阳禾黍西风乱，铜驼王气朝云散。”韦应物则在此日哀叹：“献岁抱深恻，侨居念归缘。常患亲爱离，始觉世务牵。”新年呈友

许棠的《新年呈友》：一月月相似，一年年不同。清晨窥古镜，旅貌近衰翁。处世闲难得，关身事半空。浮生能几许，莫惜醉春风。初一鸡日

鸡非六畜之首，大年初一为鸡日，当与雄鸡司晨有关。鸡犬为先，是以日常家居为先，鸡犬不宁，就没法过日子了。岁后八日，分别对应一鸡犬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谷，出自西汉东方朔的《占书》。大年初一天晴，一年人安国泰，鸡卜，本是早时占卜法。屠苏酒

古时元日饮屠苏酒，是为避邪。屠苏其实是一种名称，屠者，屠绝鬼气；苏者，苏醒人魂。此酒据说是华佗配方：赤木桂心七钱五分，防风一两，菝葜（báqiā）五钱，蜀椒、桔梗、大黄五钱七分，乌头二钱五分，赤小豆十四粒，以三角绛囊盛之，除夕夜悬井底，元旦取出置酒中煎沸而成。五辛盘

新年第一天，按古人说法，要饮屠苏酒，咬麦牙糖，吃五辛盘。吃五辛盘是为“五熏炼形”，指将葱、蒜、韭、蓼蒿、芥和在一起，助人发五脏之气，就是令人春心浮动的意思。现在若以韭黄、青蒜、小葱、蒌蒿、芥蓝配此“五辛”，炒一道迎新菜，倒也春意扰人。初二·犬日

大年初二，犬日，先六畜后人，是为新年伊始，每年提醒人们，要尊重这些竭诚为人类服务的家畜。犬是家园忠诚的卫士。犬日占卜：“无风雨即不熟。”年初二古人要诵春令——春令宽和而生仁风，仁风拂而助春生。初三·猪日“三日猪晴明君安”，猪是六畜中最受委屈者，先说它性喜肮脏，整日卑下、俯首帖耳。吴承恩称“猪无能”后，更成为好吃懒做的象征，食其肉更无负担。嚼了它肉，还要贬它“助湿热、酿痰饮、招外感、昏神智”。它的各部分，猪皮，贫困时以它制鞋；猪鬃，曾是最软的牙刷；如此忠厚之畜，真应该还它一个公正。元稹诗

元稹有初三日咏春风诗：“三日春风已有情，拂人头面稍怜轻。殷勤为报长安柳，莫惜枝条动软声。”初四·羊日

初四，羊日。羊善良，孱（chán）弱，才预示吉祥。羊大为美，羊感到自己丑为羞。人类向羊致敬，才有仪表；以羊为我，才有义气。但羊卑下于君主，温顺成群。都说“三羊开泰”，其实三个羊排列是膻气的“羴”，群羊在一起是臭。“三羊开泰”其实是“三阳开泰”的误读——三阳在下，冬去春来，是正月泰卦。初五·牛日

初五牛日，“牛晴明，四望无怨气”。牛是最忠厚负重，以前的长工就叫“牛人”，是最卖苦力之人，现在成为有钱有势的代称，颠倒了。破五“破五”，五居中，是阴阳交错，“破”什么呢？按北方旧俗，初一到初四，家里不能用生米做饭，妇女不能出门。“破五”，商铺开市，就恢复正常生活了。南方初五比除夕还重要，在于接财神，在交错路口，也称“抢路头”。所谓“五日财源五日求，一年心愿一时酬。提防别处迎神早，隔夜匆匆抢路头”。抢财神

因为初五各商铺开门上市，明清后才有凌晨争媚争抢财神说。财神姓赵，名朗，字公明也，秦朝时得道于终南山。赵公明原为道教冥神，东晋干宝《搜神记》说他与钟会一起，骑黑虎持银鞭，是专督促鬼取人的。大约因他秉持公平，才在《封神演义》中阴阳颠倒，被封为财神，称他统管天下一切金银财宝的公平分配。送穷

破五之日，破是破除、驱逐，破逐什么？——送穷，人人都想将穷送给他人，由穷变富。韩愈由此才有《送穷文》，他称自己的五穷是：穷智、穷学、穷文、穷命与穷交，它们分别是：才智不足、才学不够、文采枯竭、命旅不畅、患难之交稀缺。此也正是我等普遍之穷——值此送穷日，送此五穷，祈此五富！初六·马日

初六，马日。地精为马，马各有名称：红马称骝（liú），黄白称骠（biāo），青白称骢（cōng），青黑称骐，涂黑称骊（lí），良马称骏或骅（huá），善马才能伏骥千里，称骥。昔周穆王有八骏：绝地、翻羽、奔霄、越影、逾晖、超光、腾雾、挟翼，都是漂亮名。秦始皇的七骏：追风、白兔、蹑景、追电、飞翮、铜爵、晨凫（fú），相比逊色多了。初七·人日

初七：人日，再放假一天。人有七尺之躯，有七窍，有七情六欲，七七四十九天招魂，七日来复，七是一个神秘数字。《列子》对人的解释：“有七尺之躯，手足之异，戴发合齿，倚而趣者，谓之人。”“倚”与“趣”二字值得深思：依赖、依靠，是说人要依仗他人才能生存；趣则是追求——趋之若鹜，也趋炎附势。彩胜

人日剪彩为人，或刻金箔为人相赠，贴于屏风或佩戴在头上，意为进入新年，旧人变新人。这一天要喝七种羹，以七种菜为羹，戴叔伦诗：“年来日日春光好，今日春光好更新。独献菜羹怜应节，遍传金胜喜逢人。烟添柳色看犹浅，鸟踏梅花落已频。东阁此时闻一曲，翻令和者不胜春。”人日诗

昔杜甫有《人日诗》：“此日此时人共得，一谈一笑俗相看。尊前柏叶休随酒，胜里金花巧耐寒。佩剑冲星聊暂拔，匣琴流水自须弹。早春重引江湖兴，直道无忧行路难。”初八·谷日

初一至初八，最后第八天是谷。五谷是生之保证，故称“万人之命”。五谷的提法其实始于战国时期，早时称百谷。哪五谷？有黍（黄米）、稷（粟，小米）、麦、豆、麻与黍、稷、稻、麦、麻两种说法。后来又加上粱成六谷，以黍、稷、秫（shú）（粘高粱）、稻、麻、大小豆、大小麦为九谷。古人说，初八日谷夜见星辰，一年五谷丰登。而这一天雨，应元宵节亦雨。燃灯

旧时正月初八灯市就燃灯，一直要到正月十八结束。元宵灯会的习俗始于汉明帝时代（公元58—75），镫佛教节庆的移植。但灯在更早时已有。早时灯是青铜器的“镫”（dēng），镫本是祭器，置以兰膏而照明，楚辞中所以出现“兰膏明烛华镫错”。佛教传入后，指明破暗的意义升华，偏旁的“金”才换成“火”。十一日·启锁日

正月十一，全真派的“启锁日”。传王重阳让马钰锁其庵，时值隆冬，风雪四入，庵内仅有笔砚、枕席、布衣、草鞋，马钰却“形神冲畅如在春风和气中”。于是，王重阳在此日启锁说，“从我归去”，居昆仑烟霞洞。马钰有诗云：“青山夜兮明月飞，青山晓兮明月归。无乎知兮无乎为，此心灭兮那复为。”十五日·太一祀“元宵”本为“太一祀”。元为首，为始之时，“大道旷荡，通而为一”，是谓“太一”。最早的“太一祀”在此第一个月圆日通宵燃火照明，本为“人能守元，元则守之”，天人共求“安平太”，乃“守岁”意延续，“太”即“泰”。佛教进中土后，移植进烧灯观佛的概念，原始意象被佛教化了。上元节

许多习俗，追究一下都挺有意思。比如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这三元节，来自道教的天、地、水三官崇拜。元宵节即上元节，上元是天官紫微大帝生日。道教说，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而正月十五燃灯应始自汉明帝，引进的佛教“大神变日”崇拜，在佛教中，灯为法。正月十五真正成为灯节，始自唐睿宗先天元年（712），至于吃元宵，则是宋之后的事了。元宵

北方吃元宵，南方吃汤圆，名称来自“混元子”与“浮圆子”。元宵与“混元子”更贴近原义。原因一，摇成的元宵更体现“混元”，太极元气函三为一，这个三便是天地人，十五为“望日”，望是期待。原因二，宵本通肖，是相似，元子还与“人肖天地之貌，头圆像天，足方像地”有关。而汤，沸水而已。燃灯大酺

元宵节晚不能光吃元宵。昔王维有“燃灯大酺”诗，“酺”（pú）是天下欢乐大饮酒，即今之“大酒”。时唐明皇设“临光宴”，置“白鹭转花、黄龙吐水、金凫银燕”，到处火树银花，遍奏月光曲。明皇酒兴撒“闽江锦荔枝千万颗，命宫人争拾，多者赏红围帔、绿晕衫”，盛世奢荡。问题是：荔枝能赶在正月十五上市吗？元夕诗

元宵节录北宋梅尧臣《元夕》诗：“春风来解吹残雪，灯烛迎阳万户燃。竞看繁星在平地，不妨明月满中天。赭（zhě）袍已向端门御，仙曲初闻法部传。车马不闲通曙色，康庄时见拾珠钿。”赭黄袍是皇帝龙袍，“法部”指皇帝御侍。灯海汹涌，人流拥塞，车水马龙，早晨康庄大道上，满地挤掉的珠宝首饰。十六日·耗磨日

正月十五过完，十六日也是“耗磨日”——年还没过够，耗磨着还想休假，期望“还将不事事，同醉俗中人”。有趣的是，今天由此还是“放偷日”，家家都要提前防备，见了小偷，最多一笑送走，一旦妻女、车马、宝货被偷走，都是不加罪的。走桥

正月十六，月亮真圆。旧俗此夜深闺女子三五成群，身穿白绫衫要串街、走桥，“白绫衫照月光殊，走过桥来百病无”，走的目的是免灾。想那时街巷深处，灯烛摇曳；小桥底下，月如银盘；多少才子佳人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会有多少惊喜？十八日·送酝

正月十八。都知道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不一定知道民俗这一夜要点灯，扎草船，载纸马放到江中，称“送酝”。“酝”是酒，送给鬼神，在元宵灯节正月十八日结束前，还是为驱灾。金元好问诗：“主人不倦星奴倦，辛苦年年扎草船”，说星如棋布的卑微者为此孜孜不倦，很可怜。十九日·燕九节

正月十九，收灯，是所谓“燕九节”。原来不明白这是个什么节，读刘侗的《帝京景物略》说，这一天是道家丘处机的生日，北京白云观是丘处机成道处，所以要去白云观进香。后来查，“燕九”出自“宴丘”，“宴”是相会，也就是丘处机的粉丝每年这一天要给他过生日的意思。你喜欢丘处机吗？二十日·天穿日

正月二十，旧俗中所谓“天穿日”，传说这一天为女娲补天的日子，俗以此日把煎饼放在房上，名曰“补天”。有说法：女娲补天处在平度州东浮山，其上产五彩石。平度在山东，据说早时，平度人还有在上元夜垒灶通宵炼石的习俗，以纪念女娲补天。廿五日·填仓日

正月二十五是“填仓日”。对粮商米贩而言，这“仓”是粮仓，此日祭仓神，求保佑今年再挣个仓满粮足，鞭炮最盛。平民而言，这“仓”就是自家肚子，要炖牛羊猪大肉，醉饱酒肉之日，要恣餐终日，以保一年都酒足饭饱。还要苦苦留客，保证其尽饱而去，因为有客才能保主人仓满，所以，拉客吧。游蒲涧晚归诗

昔杨万里正月廿五日有《游蒲涧晚归》诗：“桃李深酣日，池塘浅试春。霁辉摇远水，新暖软游人。”廿九日·穷九

正月二十九，民俗有“穷九”说，穷是尽、空，这是指明天正月晦日而言，这一天要扫除家中尘秽扔到水中，称“送穷”。明天正月晦日，没月亮，妇女要到水边洗衣、洒酒，临河解除以度厄，男人则相聚水边宴饮赋诗——“春池满复宽，晦节耐邀欢”。晦节一直到唐代后，才改成二月初一过“中和节”。三十日·晦日

正月最后一天，月晦之日。月尽是阴终阳始时，日与每组合，日是太阳，日子是时间，时间已过去，“每”字由此包含特别丰富的意思——每逢此日，月光尽无，杳冥冥。无月隐昧，昏昏然心情不好，就会想到“每况愈下”。而虽有良朋，每况也空虚咏叹，陶渊明因此才吟：“值欢无复娱，每每多忧虑。”

惊蛰

惊蛰为二月节。“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古人称冬眠为蛰，蛰为守，“割房霜为匕，天寒百虫蛰”，蛰隐是为养生。而万物出为震，震为雷，惊醒为慌，惊慌为乱，春雷为鞭策，劳碌一季重新开端。惊蛰三候

桃始华：惊蛰之日，“桃始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乃闹春之始，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流水桃花，便勾引出千媚百态。

仓庚鸣：惊蛰后五日，“仓庚鸣”，仓庚就是黄鹂，黄鹂最早感春阳之气，嘤其鸣，求其友。仓为青，青为清，庚为更新，“昔我云别，仓庚载鸣”，文人由此也称它“离黄”，“离黄穿树语断续”就成了悲声。

鹰化为鸠：再五日，“鹰化为鸠”，古人称“鸠”为布谷鸟，仲春时因“喙（huì）尚柔，不能捕鸟，瞪目忍饥，如痴而化”。到秋天，鸠再化为鹰。惊蛰词

浮云集。轻雷隐隐初惊蛰。初惊蛰。鹁（bó）鸠鸣怒，绿杨风急。玉炉烟重香罗浥。拂墙浓杏燕支湿。燕支湿。花梢缺处，画楼人立。——范成大

树绕村庄。水满陂（bēi）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yáng）青旗、流水桥傍。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秦观

春分

春分的分是指九十天之春分为两半，自此进入春和日丽、万红千翠争媚时节。此时，阳在正东，阴在正西，由此昼夜平分，冷热均衡，为一年中最好气候。但春山处处子规啼，亦是春心扰伤时。所谓春、秋分时“春女思，秋士悲”，是指春女感阳气而思男；秋士感阴气而思女，物化原因，所以生悲也。春分三候

玄鸟至：春分之日，“玄鸟至”，“玄鸟”即“似曾相识燕归来”的燕子，它春分而来，秋分而去，“燕来还识旧巢泥”。

雷乃发生：春分后五日，“雷乃发生”，阴阳相薄为雷，雷为振，为阳气之声，也是春分后出地发声，秋分后入地无声。

始电：再五日，“始电”，电闪雷鸣，春雨不再潇潇，已是落花知多少了。春分词

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画梁新燕一双双，玉笼鹦鹉愁孤睡。薜荔依墙，莓苔满地。青楼几处歌声丽。蓦然旧事上心来，无言敛皱眉山翠。——欧阳修

人行花坞（wù）。衣沾香雾。有新词、逢春分付。屡欲传情，奈燕子、不曾飞去。倚珠帘、咏郎秀句。相思一度。浓愁一度。最难忘、遮灯私语。澹月梨花，借梦来、花边廊庑（wǔ）。指春衫、泪曾溅处。——史达祖二月如月

早春二月称为“如月”，“如”是顺从，意为“万物相随而出，如如然”。“二月春风似剪刀”，农历二月刮的还是“条风”，条风也为“融风”，在融解基础上条理。二月融冰之后，开始流“白萍水”，水中始有萍萌。但“杨花雪落覆白萍，青鸟飞去衔红巾”只是南方的莺飞草长景象。大壮

二月对应《周易》中的“大壮”卦。“大壮”卦乾卦在下，震卦在上，底下有四阳，是阳气推动为震，因阳刚而动才为“大壮”，大是正。正大，“天地之情可见矣”，这天地之情融为春气浩荡，繁育百花齐放，万紫千红。建卯

二月建卯，卯是地支第四位，十二时辰中的早晨五时至七时，对应十二生肖中的兔。卯，茂，对应节气，即阳气生而滋茂。夹钟

二月对应古乐中十二律中的阴律夹钟。夹是左右相持，钟为礼乐之器，夹钟是指阴阳相杂、相持之声，姜夔当年曾赋词：“红妆艳色，照浣花溪影，绝代姝丽。弄轻风、摇荡满林罗绮。自然富贵天姿，都不比、等闲桃李。帘栊静悄，月上正贪春睡。长记初开日，逞妖丽，如与人面争媚。过韶光一瞬，便成流水。对此日叹浮华，惜芳菲、易成憔悴。留无计。惟有花边尽醉。”桃之夭夭

春色无限，源自桃花招摇。桃李称为群芳领袖，而桃之夭夭，美在娇羞妩媚，娇红中自有风情万种，春光无限就由她招摇而来——深红粉白，无言忽笑，斗尽铅华半无力。烟脸嫩雾鬟（huán）斜，肠断东风客。燕子欲来还去，满地愁狼藉。芳姿难得，韶光一片，嘱咐东君再三惜。东君，春神也。辛弃疾词：“可恨东君，把春去春来无迹，便过眼、等闲输了，三分之一。昼永暖翻红杏雨，风晴扶起垂杨力。更天涯、芳草最关情，烘暖日。”戒酸增辛

孙思邈《摄养论》说：“二月肾气微，肝正旺，宜戒酸增辛，助肾补肝。宜静膈去痰水，小泄皮肤，微汗以散玄冬蕴伏之气。”

二月生气在丑，卧养宜向东北。春笋

到了吃春笋时节，南朝萧琛的“春笋方解箨（tuò），弱柳向低风。相思将安寄，怅望南飞鸿”就会被广泛引用。随后，联想李后主的“云鬓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阑干”。悲惋，清高，仍雅致不俗。到元朝曾瑞再引申为“樱唇月下品玉箫，春笋花前按银筝”，就真成艳曲了。腌笃鲜

腌笃鲜的美味都在一个“笃”字里，咸肉是“腌”，春笋配鲜肉为“鲜”，文火慢慢地“笃”，“笃”得越久，“鲜”味越浓厚到无以抑制。由此，好笋要配好肉。遗憾是，此时北方，春笋刚上市，咸肉却已因变老失却了鲜红晶莹。这其实是一道早春的菜，北方春的感觉迟钝，也就很难追求时令之美了。初一日·中和节

初一是中和节。唐朝德宗李适因为“皇心不向晦”，在贞元五年（789）废除原来的正月三十晦节，改二月初一为中和节。中是天下大本，和为天下达道，万物因中和而生育，正合春意。南宋杨万里诗：“中和节里半春天，一拂清寒半点暄。憔悴不胜梅欲落，娇娆无对杏初繁。”“一拂清寒半点暄”用得太好了。宜春酒

唐代，二月初二，里闾家家要酿“宜春酒”，以祭句芒神，祈丰年。句芒是木神，主管草木发芽生长。宜春是一种什么酒？找不到记载。李贺有诗：“彩线结茸背复叠，白袷玉郎寄桃叶。为君挑鸾作腰绶，愿君处处宜春酒”，写织布女之春情。初二日·龙抬头

农历二月二，龙抬头，这个“龙”指苍龙七星开始列阵东方，也指冬眠的动物都呼应春的召唤，纷纷活动了。民俗此日要以灰蜿蜒从门外引进厨房水缸边，称“引龙回”，做面饼称“龙鳞饼”，熏炕、油煎饼称“熏虫儿”。这一天吃的都以龙命名，米饭称“龙子”、面条称“龙须”，不能动针线，怕伤龙目。

二月二龙抬头，是指二十八宿中的青龙七宿开始镇守东方，以星象平气象。二十八宿七星为一组，青龙七星在秋分后潜渊，到二月初二跃出、腾起，春就真的来了。春色为青，青为生命色；春声为角，号角催促万物角力、角逐，春霆响而惊蛰飞竞。但角本身又为平衡，所以，龙星高悬为镜，是为监督公平竞争的。东方苍龙七星

龙抬头之日看东方苍龙七星。这七星分别是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角木蛟是威武的龙角，亢金龙是昂起的龙颈，氐（dī）土貉是坚实的龙胸，房日兔是龙腹，龙的柔弱处，心月狐是龙的心机，尾火虎是摇摆的龙尾，箕水豹是龙尾最后刮起的旋风。二十八宿中，角木蛟最骁勇。孟子生日

二月初二是孟子生日。孟子公元前372年生于邹国（今山东邹城），距今应该有2385年了。孟子最有名的语录大约是“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之类。我记得最牢的还是“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初三日·文昌帝生日

农历二月初三，文昌帝君生日。文昌原是星官，道教植入了一个具体的张亚子，到元代，他就成了供奉的文昌帝君。传说他曾73次化生人间，一直保持清廉，玉帝才让他执掌科甲。因为科考决定功名利禄，所以，要当官，就要拜他。白萍水

农历每月都有对应之水：正月解冻水，二月白萍水，三月桃花水，四月瓜蔓水，五月麦黄水。二月白萍水的白萍，是感春早生开白花，遥寄春愁之浮萍。就是杜甫《丽人行》“杨花雪落覆白萍，青鸟飞去衔红巾”、刘长卿《饯别王十一南游》“长江一帆远，落日五湖春。谁见汀洲上，相思愁白苹”中的缠绵之物。初八日·芳春节

二月初八是“芳春节”，芳是美好，但芳香最早就与草联系在一起。这个“芳春节”本是道教之节，这一天，灵宝天尊要登“玉霄琳房四盼天下”。他在三清中排第二，称“太上道君”，有36变、72化，能随感而应。我倒觉得，撇开道教，有一个贺芳草萌生的诗歌节挺有诗意——历代产生了多少名篇啊。慧能受戒日

二月初八传为六祖慧能受戒日。慧能受戒，应在唐仪凤元年（676），南海法性寺。慧能倡导了“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坛经》中记得住的是：心不住法即通流，住即被缚；善知识，遇悟即成智；心量广大，犹如虚空，若空心坐，即落无记空。十二日·百花生日

农历二月十二是百花生日，“百花生日无雨百花熟”。以十二日为百花生日，因十二是天地人关系“因缘”之数，认定花草与人本是一种缘分。春暖前，在她们枝条上挂红纸条，是为挂住缘分，佑一年都“花光红满栏，草色绿无岸”。“扑蝶西园随伴走。花落花开，渐解相思瘦”。十三日·祀青帝

农历二月十三祀青帝，青帝位东方，司春。古人称东南西北中五方，对应木火金水土、春夏秋冬长夏。青帝也称木帝，苍帝。五方天五色，分别是苍青、丹赤、素白、玄黑、黄今黄，对应太昊、炎帝、少昊、颛顼（zhuānxū），黄帝。有意思是，中医也有决明、远志、紫苑、苁（cōng）蓉、神麴（qū）五帝，对应肝心肺肾脾。十五日·花朝

农历二月十五是“花朝月夜动春心，谁忍相思今不见”的“花朝”。朝为始，春到此为半，百花都将竞放，春花烂漫的最美季节到了。二月十五花好月圆，春风拂煦，春意撩人，春心难耐。这一天也称“扑蝶会”，彩蝶纷飞，莺啼草长。也称“挑菜节”，到地埂挑马兰头与荠菜尝鲜。当然，这都是南方景象。

因为二、八两月分别为春、秋之中，都是最美时节，所以，二月十五称花朝，八月十五为月夕。花朝是百花即将斗艳时，所以称百花生日，旧俗该日花枝上都要粘以红纸，称“赏红”，以贺花神，保今年月圆花更好。花好月圆岂不也是春心萌动、迷思萦绕之时？释迦牟尼涅槃日

农历二月十五定为释迦牟尼涅槃日，一般说法，他涅槃于公元前543年，时80岁。按此时间，孔子7年后生，管子早他100年就死了。传说释迦牟尼的遗体以自身之火，历经7日，才焚为舍利，其中4颗佛牙完好无损。传说舍利分为108份，流传四方（也有十万八千、三万六千的说法）。十六日·黄姑浸种日

农历二月十六，“黄姑浸种日”，浸种发芽，准备春耕播种了。“黄姑”是谁？“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是牵牛星。牛郎怎成了“黄姑”？“黄姑”转自“河鼓”，牵牛本称“河鼓”，牛郎管农耕，织女管纺织，是农耕社会的分工。这天还要赐“百福酒”——“今以一豚祭，而求百福于鬼神”。十九日·观音生日

二月十九为观音菩萨生日。观音是阿弥陀佛的左胁持，右胁持是大势至菩萨。观音察世音，为救世导慈航，成道于六月十九，涅槃于九月十九，为何十九？十加九代表大多数。她以慈悲心普度众生至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又称西方净土“接引佛”，共有十三个名号：无量寿、无碍光、清净光、欢喜光、智慧光等。廿二日·祭马神日

农历二月二十二，三个二相逢，祭马神日。马神就是马王爷，三只眼四只手。马王爷是天上的天驷星，天驷星为房宿，东方苍龙七星中的龙腹，即“房日兔”。它有四颗星组成，故称“驷”，这个驷马难追的“驷”，是四匹马一起奔驰，天马行空。古人由此说，房星之精为马，马是王者之骑，房星明，王者明。廿五日·禅祭梁阴日

农历二月二十五，古时禅祭梁阴日。登高祭天，高处象征是泰山，在泰山上筑土为坛称“封”。低处祭山川、土地，低处象征是泰山脚的小山“梁阴”，在此挖坑祭地称“禅”。“禅”意按庄子说是，“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梁阴亦是人死归故土的象征，诸葛亮好吟《梁父吟》，“梁父”就是梁阴。廿八日·老和尚过江

农历二月二十八，老和尚过江，晚间应有大风。这个老和尚便是达摩祖师，相传二月二十八是他一苇渡江日，从此每年此日狂风怒号，声势浩荡，以驱逐最后的寒气，春因此而分界。这和尚面壁九年，就达成了这样的能量。清明

清明是三月节。清明因其风，温风如酒，清香而明洁。清明风为巽，巽为绳直，故万物至此齐整清明。

清明往往在寒食之后，“寒食春过半，花秾鸟复娇。从来禁火日，会接清明朝。”清明节后，墙头风急数枝空，满溪红片向东流，该是惜春时节了。清明三候

桐始华：清明之日“桐始华”，“胧月上山馆，紫桐垂好阴。可惜暗澹色，无人知此心。”桐花“年年怨春意，不竞桃杏林”。

田鼠化为鴽：清明后五日“田鼠化为鴽”，鴽（rú），鹌鹑之类。田鼠，阴类；鴽，阳类；古人认为，阳气盛，阴物化为阳物。

虹始见：再五日“虹始见”，虹是阴阳交会之气，日照雨滴而虹生。清明词

羞红颦浅恨，晚风未落，片绣点重茵。旧堤分燕尾，桂棹（zhào）轻鸥，宝勒倚残云。千丝怨碧，渐路入、仙坞迷津。肠漫回，隔花时见，背面楚腰身。逡巡。题门惆怅，坠履牵萦，数幽期难准。还始觉、留情缘眼，宽带因春。明朝事与孤烟冷，做满湖、风雨愁人。山黛暝，尘波澹绿无痕。——吴文英

欲减罗衣寒未去。不卷珠帘，人在深深处。残杏枝头花几许。啼红正恨清明雨。尽日沉香烟一缕。宿酒醒迟，恼破春情绪。远信还因归燕误。小屏风上西江路。——晏几道

谷雨

谷雨为

三月

萍始生：谷雨之日，“萍始生”，萍水始相逢。萍，水草，与水相平，故称“萍”；漂流随风，故又称“漂”。

鸣鸠拂其羽：谷雨后五日，“鸣鸠拂其羽”。鸠即鹰所化，布谷鸟。明朝刘伯温有诗：“鸣鸠语芜声相应，又是人间一度春。”芜是杂草。可“春谷终期吹羽翼”，鸠鸣预示着春要结束，此时田野里到处回荡着它“家家种谷”的殷切呼唤。

戴胜降于桑：再五日，“戴胜降于桑”。“戴胜”头顶有长毛，又称鸡冠鸟，此时落于桑树，蚕将生之候。谷雨词

红紫妆林绿满地，游丝飞絮两依依。正当谷雨弄晴时。射鸭矮阑苍藓滑，画眉小槛晚花迟。一年弹指又春归。——仇远

春涨一篙添水面。芳草鹅儿，绿满微风岸。画舫夷犹湾百转。横塘塔近依前远。江国多寒农事晚。村北村南，谷雨才耕遍。秀麦连冈桑叶贱。看看尝面收新茧。——范成大

午枕神游，晓鸡唱、城关偷度。俄顷里、笋舆伊轧，征夫前路。路入江南天地阔，黄云翠浪千千亩。有皤（pó）翁、三五喜相迎，邻田父。旋策杖，寻幽圃。旋挈榼（kē），陈高俎。疑此身归去，朱陵丹府。布谷数声惊梦断，纱窗小阵梅黄雨。把人间、万事一般看，投芳醑（xǔ）。三月寎月

三月为寎（bǐng）月，《说文》解释“寎”为“卧，惊病也”，进一步解释是“卧而善惊，不能酣恬”。此月对应《周易》中夬卦，夬（guài）是对决，等同于“决”。夬卦是五阳与顶上的一阴对决，阳气绝对优势，气长物盛，阳气蒸腾，构成“清明时节雨纷纷”。建辰

农历三月为建辰月。北斗星斗柄指向辰为“建辰”，辰是十二生肖中的龙，辰为震，震为雷，春雷滚滚，古人称“雷乃发生”。这是五阳逼迫一阴的结果，“发”是出，“乃”指气出尚难。雷、电并生，电为阳光，阳气足盛，借气泄光耀。“雷电合而章生”，“章”是指这一年万物竞生规则的重新建立。姑洗

三月对应古乐十二律中的阳律姑洗。班固解释，“姑者，故也；洗者，鲜也；言万物皆去故就其新，莫不鲜明”。晋张华诗：“仁风导和气，勾芒御昊春。姑洗应时月，元巳启良辰。”因阳气发泄，物生新洁，万物鲜明。白居易的诗句“风吹新绿草牙坼，雨洒轻黄柳条湿”形容这美好的时节最贴切。坼是裂开。寒食

冬至后105天为寒食，先寒食，后清明。寒食有凄风苦雨，以断火、冷灶营造氛围。纪念介子推说出现后，清明就走向了“断肠”、“慰祖”的方向。其实《左传》与《史记》中都无有关介子推的记载。早时民俗中的断火三日，其实是为清灶，以新火换旧火。三天不用火，称“冷节”，只吃冷食，以清肠胃。

寒食禁火，本因龙忌。辰为龙，东方苍龙七星中，为心宿。心宿现东方，称“出火”，因“出火”，抑火盛才要禁火，与介子推本无关。最早《左传》中有关介子推的记载，根本没有烧山与抱木而死的内容，这说法的发明人是庄子，庄子是最伟大的文学家，他杜撰了这感人故事，后人再用于寒食，赋予了道德含义。《寒食帖》

苏东坡的《寒食帖》作于因反王安石新法，出狱被贬谪黄州三年后，很悲怆：“春江欲入户，雨势来不已。小屋如渔舟，蒙蒙水云里。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那知是寒食，但见鸟衔纸。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扫墓

扫墓始于后汉建武十年（公元34年），由光武帝刘秀倡始，至今近两千年。最早，古人一直是“墓藏庙祭”，死后自然地归于黄土，藏而不封不树，只在宗庙留一个牌位以供祭祀。到秦始皇起才在墓侧加盖陵寝，汉代承袭之。而皇帝真正下诏扫墓，则已是开元二十二年（734），唐玄宗诏令，寒食上墓，随以为俗。游魂之节

清明是游魂的节日。顾炎武论游魂说，精气变成物，是从无变成有；游魂则是从有变成无，骨肉融于土，游魂就飞扬于上。他引北宋张载的说法说，鬼是“归”。张载说，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为万物，万物又不能不散为太虚。所谓生死，不过聚散所需，有形为无形所塑，最终须归为无形，这就是鬼魂之“归”。春泄

一年四季，其实仅阳春三月与仲秋八月两月的好日子，而因春感情与遇秋成恨，自然又不在一个境界。按照李渔的说法，四季是以三候之蓄，来畅泄于一春；一春之中，又以两月的铺陈，来博此一月的泄尽无遗，以致所有鲜花竞放，瞬间便红芳相乱，落红遍地。所以，良辰美景无多，珍惜春光吧。出火

农历阳春三月，阳气泄而称“出火”，百花因此才招摇争艳，李渔由此才说，此月天地大交欢，在姹红嫣紫中，人满体皆春，不闹也难。“行来春色三分雨”，春雨乃天地人肆乐之媒介。从这月起，“日下胭脂雨上鲜”，会有彩虹了。虹霓，雄为虹，雌为霓，古人说，虹为攻，是纯阳以色鲜攻阴的强求之气。减甘增辛

三月为蚕月，末春，卦值夬，阳决阴，决而能和。

孙思邈说，此月“肾气以息，心气渐临，木气正旺，宜减甘增辛，补精益气，慎避西风，宜懒散形骸，便宜安泰，以顺天时。”

三月生气在寅，卧养宜向东北方。初三日·上巳节

农历三月三，上巳节。上巳修禊（xì），本是春秋两季祓（fú）除不祥的祭礼。上巳本应是正月第一个巳日，阳生于子，终于巳，巳是定生，祓为除凶。为何从正月移至阳春三月？一则正月冰封，太冷；二则天地人，三成万物，三是成数，于是才改选三月上旬第一个巳日为上巳，魏才确定三月三为上巳节。

自己的“己”与上巳的“巳”，分别是天干第六位与地支第六位，都居中。它们之间的关系有意思。古人说，“己”是为藏身弯曲其形，像人腹；“巳”则像腹中未成形胎儿，它对应十二生肖中惊恐不已的蛇。为何要曲身呢？因为过中，至“庚”“午”就变，所以，自己这一生，才永远处于应变的忐忑不安中。春禊秋禊

清明节是清明节气、上巳日（农历三月三日）与寒食三个时节的组合。三月三与七月十四本是春禊与秋禊，原是招魂续魂日，后来延伸为在曲水边以兰草求神灵拂除不祥。曲因为不直，象征邪。文人将其超脱为诗意，便成“曲水流觞”。寒食禁火三日本是周代旧制，后以介子推的故事，营造了一种悲伤、肃穆的气氛。曲水流觞

巳是地支第六位，对应十二生肖中的蛇。上是上升，阳春时节，祓除不祥，还是为了抑制阴气。以兰草拂浴祛不祥，是古人习俗，但此兰非今日兰花之兰，而是菊科之佩兰。修禊是修洁净身，文人们将其演化为“曲水流觞”，“曲水流觞修禊事，祓除洗净春愁”，就变成随曲水吟诗饮酒诗意雅集。觞（shāng）是酒杯。

在此节气，趁桃花流水，涤一年沉秽，“杨花雪落覆白萍，青鸟飞去衔红巾”，多美的景象！借兰草拂去一年不祥，濯（zhuó）故洁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此节可视为新春洗礼，与农历三月对应十二律的“姑洗”同义——姑为故，洗为鲜，洗旧为求一年新福。上巳是清明节前奏，涤故才清明。踏青

初三日禊饮，也成为踏青日。最早的踏青，就是践踏青草，文人们慢慢发展出浪漫——“踏青携手。檐头线断，空中丝乱，才晴却又。帘幕闲垂处，轻风送、一番寒峭。正留君不住，潇潇更下黄昏后。”桃花酒

初三日收桃花瓣，酿桃花酒。《千金方》记其法为：三月三日取桃花一斗一升，井华水三斗，曲六升，米六斗，炊熟如常酿酒。初五日·大禹生日

传说中农历三月初五，是大禹的生日。大禹之墓在会稽安邑（今绍兴），所以，民俗记载，这一天绍兴禹庙前游人最盛，人们自带酒食，会列坐庙前，载歌载舞。按《史记》记，大禹治水定九州后，才有夏朝，九州分别为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他的故里称在今四川的北川。初十日·杨万里诗

农历三月十日，杨万里有诗：“才看桃李锦成围，忽便园林绿成堆。远草将人双眼去，飞花引蝶过墙来。簿书节里无多著，怀抱朝来得好开。已是七分春去了，何须鸟语苦相催？”赏心乐事

立夏

按北魏郦道元《水经注》的记载，净饭王太子释迦牟尼是在农历三月十五，也就是今日这花好月圆夜出家的。时四大天王来迎，诸神阻塞空中，争散天香花。于是，它成为一年中最美之夜。相对一般以农历二月初八释迦牟尼出家的说法，我以为此说更有诗意——二月初八哪有明月如镜，花好如雨呢？白居易诗

白居易当年三月十五夜赋诗：“是时三月半，花落庭芜绿。舍上晨鸡鸣，窗间春睡足。”廿一日·护花使者

唐朝段成式的笔记《酉阳杂俎》记载，一众鲜花女子因被恶风所扰，居立不安而夜求处士崔元微，请他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一日清晨微有东风时，在苑东立朱幡，画日月五星以阻风戾，护繁花斗妍。崔元微由此有“护花使者”美名，众花神皆劝他食自身花瓣以延寿。一个美丽故事，也做醉卧花丛的使者吧。廿七日·送春诗

杨万里昔三月廿七日有送春诗：“只余三日便清和，尽放春归莫恨它。落尽千花飞无絮，留春肯住欲如何？”

白居易三月三十日送春诗：“三月正当三十日，风光别我苦吟身。共君今夜不须睡，未到晓钟犹是春。”杨万里三月三十日也作了送春诗：“春光九十更三旬，暗准三旬赚杀人。未到晓钟君莫喜，暮钟声里已无春。”廿八日·泰山生日

农历三月廿八，古人定为东岳泰山生日。泰山是安平的象征，古人称它“天孙”，为天帝之孙，主招魂，东方万物始成。由此才又称“岱宗”——岱为胎，宗为祖，为尊。三月廿八的讲究呢？三生万物，而四七廿八，四七是少阳之数，廿八星宿代表二十八方位——“眼廓三千界，胸罗廿八躔”，躔（chán）是运行轨迹。三十日·迎夏

阳春三月最后一天，才见早春莺出谷，已惊新夏燕巢梁，明天就进入农历四月，夏在叩门了。夏是大，万物壮大伟岸，繁茂荫庇人类称为“夏”。夏是油然织锦作云，沛然聚瀑为雨；是阴阴柳暗长行，习习荷风荐凉；是丝瓜黄花攀满墙院；是月暗繁星列座，夜明就虫影遍地。能不爱夏天？立夏

立夏为四月节。古人解释夏为“假”，如何理解这个“假”字？庄子说，生者假借也，假之而生。生在假借之中，原本虚幻，这就是《诗经》所说的“假哉天命”。夏因此是宽纵万物放任其生长，假才能使其狂妄而不顾一切地生长，而令其长大的目的，是为秋天的整肃，整肃才有收成。如此残酷的自然法则。立夏三候

蝼蝈鸣：立夏之日“蝼蝈鸣”。按东汉郑玄的解释，“蝼蝈”为蛙类，非蝼蛄（lóugū）。立夏鸣的据说是一种色褐黑的蛙。

蚯蚓生：立夏后五日，“蚯蚓生”。蚯蚓又名曲蟮，蟮长吟于地下，感阴气而曲，乘阳气而伸见。

王瓜生：再五日，“王瓜生”。此王瓜又名“土瓜”，“瓜似雹子，熟则色赤，鸦喜食之，故称‘老鸦瓜’”，非黄瓜。立夏日“见三新”

立夏日，要“见三新”。哪“三新”？樱桃、青梅与新麦。樱桃甜，青梅酸，新麦清香。而此时麦尚未熟，如何尝新？取青麦穗煮熟，去芒谷，磨成条，称为“捻转”，为一岁五谷新味之始。也有将青麦炒熟，糖拌，称“凉炒面”。尝新的还有蚕豆，所谓“消梅松脆樱桃熟，新麦甘香蚕豆鲜”。樱桃

立夏日樱桃省不了。“浅笑樱桃破，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农历四月确实是吃樱桃的季节，“朱樱春就”，“叠叠春风生碧柳，盈盈笑颦绽朱樱”，我喜欢朱樱这个比喻。韩偓的“红晕樱桃粉未干”有点俗，韦庄的“西园夜雨红樱熟”、苏东坡的“樱桃烂熟滴阶红”，都是美丽的意境。可是，美国大樱桃在春节已经吃过一季了，中国樱桃的味觉已经被我们自己慢慢遗弃了。清明风

古人说，立夏开始刮“清明风”，清明风是东南风，是清和风，白居易诗：“清和四月（指农历）初，树木正华滋。风清新叶影，鸟恋残花枝”。东南风也称“薰风”，薰是一种香草，这个薰是温和，非熏灼。天再热，就刮南风，古人称南风“凯风”，“凯风因时来，回飙开我襟”，凯旋的凯有一个克服暑热的前提。秤人

古时立夏日有“秤人”之俗，到立秋再秤，看经过苦夏，瘦了多少。酷暑之下，大汗淋漓，正是最好的减肥季节。有意思是，当时“悬以大秤”，民间形容是，“风开绣阁扬罗衣，认是秋千戏却非。为挂量才上官秤，评量燕瘦与环肥”。——闺秀都走出了深闺，悬秤看来像是秋千，燕是赵飞燕，环是杨贵妃了。立夏词

雨涩风悭（qiān），双溪閟（bì）、几曾洋溢。长长是、非霞散绮，岫云凝碧。修禊欢游今不讲，流觞故事何从觅。待它时、水到却寻盟，筹输一。燕舞倦，莺吟毕。春肯住，才明日。池塘波绿皱，小荷争出。童子舞雩（yú）浑怅望，吾人提笔谁飘逸。记去年、修竹暮天寒，无踪迹。——洪迈

千峰云起，骤雨一霎时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间，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辛弃疾

小满

小满为

四月

苦菜秀：小满之日“苦菜秀”，苦菜，李时珍考为“苦”，多年生菊科，春夏开花，感觉火气而生苦味，嫩时可食。

靡草死：后五日“靡草死”，靡草，按东汉郑玄的解释是荠、葶苈（tínglì）之类枝叶细的草。葶苈三月开小黄花，四月结子，因为是阴气所生，到入夏畏于阳气，便枯死了。

麦秋至：再五日“麦秋至”，夏麦可以收割了。麦秋词

淡烟飘薄。莺花谢、清和院落。树阴翠、密叶成幄。麦秋霁景，夏云忽变奇峰、倚寥廓。波暖银塘，涨新萍绿鱼跃。想端忧多暇，陈王是日，嫩苔生阁。正铄石天高，流金昼永，楚榭光风转蕙（huì），披襟处、波翻翠幕。以文会友，沉李浮瓜、忍轻诺。别馆清闲，避炎蒸、岂须河朔。但尊前随分，雅歌艳舞、尽成欢乐。——柳永

经旬未识东君信。一夕薰风来解愠。红绡衣薄麦秋寒，绿绮韵低梅雨润。瓜头绿染山光嫩。弄色金桃新傅粉。日高慵卷水晶帘，犹带春醪红玉困。——苏轼四月余月

农历初夏四月今天始。《尔雅》最早的称谓，农历四月是“余月”。为何是多余的“余”？丰足才宽裕，这是指万物到此月皆枝叶繁茂而宽裕舒展，早春的嫩绿、葱绿变成浓绿。《诗经》中，则称农历四月为“除月”，这个“除”是指鸟兽在这个月换毛，坠除冬毛，它们以此月为一季之交。朱明

春夏秋冬，春为青阳，秋为白藏，冬为玄英，夏气赤而光明，故称“朱明”。“朱明”也指太阳，也指火神祝融，总之，赤日炎炎的感觉。但“朱明时节樱桃熟，卷帘嫩笋初成竹”，也极抒情。长赢《尔雅》最早称夏为长赢。赢是盈满、盈余，万物都借光照茁壮生长，古人将此与德联系在一起：“夏之得炎。炎不信，则卉木不长；卉木不长，则长赢之德废。”正月

四月也称“正月”，为什么？因为四月对应《周易》中的乾卦，乾卦元亨利贞，是纯阳用事，纯阳色为大赤，盛德在火，火气旺，也称“方兴”。阳气太旺，“亢过也”。中吕

四月对应古乐十二律中的第六律中吕，有意思的是，纯阳之时，对应的却是阴律。“中吕”是什么意思？《史记·律书》中说，“万物尽旅而西行也”。这个“旅”其实也从《周易》中来，“山上有火，旅”，将夏称为向西旅行的一个过程，西方为秋。夏云

管子有名句：“霭然若夏之静云。”霭是静云和顺之气，陶渊明用“山涤余霭，宇暖微霄”。夏云之起，油然作润，由此是静，将降其泽，去人烦热。此为夏之美景之一，宋之问发挥一下，就成了“野含时雨润，山杂夏云多”。雨人“春风风人，夏雨雨人。”桃李伤春风，夏雨生众绿。风调雨顺，春风风气教化，夏雨雨意滋润，所以风人是诗人，雨人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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