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独自缠绵(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8 19:13:19

点击下载

作者:鲍贝

出版社:中国电影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爱是独自缠绵

爱是独自缠绵试读:

图书在版编目(C I P)数据

爱是独自缠绵/鲍贝著.—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54

ISBN7-106-02290-X

Ⅰ爱

Ⅱ鲍

Ⅲ长篇小说—中国—当代Ⅳ.      I247    5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05)第025672号 一  活得很没劲

那是一张夜总会的账单,上面抄着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男人的名字。笔迹潦草随意,透着一个男人漫不经心的骄傲和自信。

在静谧的夜里,安然将起了褶皱的账单,一点一点地抚平。这个爱泡夜总会的男人,竟用账单给她电话号码,他是故意的么?心里忽地升起一阵惶乱不安。她快速将那账单压于书本下,像扑灭一团火。

那男人就如一个纵火的人,而那串电话号码,正不断地向她发出劈里啪啦的火焰的信号,已让她有些火辣辣的感觉了。

为什么不让自己靠近那个纵火的人?

为什么不?

一转身,她在镜子里照见自己,一头松散的头发,几根短发漫不经心地直刺到眼睛里。眼角的鱼尾纹因为熬夜而加深了……年轻的日子飞一样地过去。都说女人在三十以后,便只有被选择的份了。眼看着自己的年龄也直奔三十,还能大把大把地扔掉青春么?

她毫不犹豫地和小顾分了手。在情感之路上,要让自己往前迈进一步,就必须得结束、抛弃一段感情。

小顾是个助教,一个绝对不标新立异的本分男人。在他身上可以收敛起她天性中所有的别出心裁和浪漫想像。和他分手后,安然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她以为,对于小顾来说会是个硬生生的伤害。但是,小顾却极其冷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如他非常平静地爱上她一样。“你不会幸福,因为你写小说。”

她一直搞不懂,小顾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她也没想着非得去弄懂它。反正他们已经分手了。

而母亲却为此痛惜不已,追着她问:“他哪点不好?”“他哪点都好,就是会把我闷死。”

母亲叹息着:“平安的日子都是很闷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不想要什么。莫名地一阵心烦,她从家里逃出去,逃离母亲的一堆恬躁。

一切,都是从那张账单开始的么?

谁知道呢?在这阳光照耀的初春,万物躺在暧昧不清的春色里,各自带着滚烫伸延,没有尽头,各怀心事,谁知道哪是开头,哪是结束呢?

这天是周日,是安然和三个姐妹相聚的日子,每一星期她们都会在“娘家”相聚一次。她们称之为“回娘家”。“娘家”是个咖啡吧。是她们的情感释放地。女人的天空有时会被感情遮蔽着,平时很难看见理智和合理的晴朗。所以,她们会定时出现在这儿,聆听和倾诉,是她们相聚的全部内容。她们从中得到喘息和微笑,她们总能让一切一笑而过,重新投入生活。

时间还早,安然绕道去了旧货市场。

她是个迷恋旧物,又喜欢探知的女人。在旧货市场的入口,挂了很多落满灰尘的旧画报。她在那些画报中,突然撞见一双忧郁的眼睛,那是一双三十年代的眼睛。白梅,这个生于梅城成名于上海的女人,带着一个沉寂几十年的谜团,如生了根一样一直活在她心里。今天,这份不期然的撞见,再一次以最强劲的力量激起了她的探知欲。

当安然背个大包赶到“娘家”时,青莲已坐在老地方等待了。青莲是个时装模特,她是姐妹中最安静的一个。看到安然进来,她展颜一笑,那份自然的亲热就像见到了家里人。

安然放下包招呼服务生:“来两杯卡布其诺!”“来三杯吧!”此时,绿裙正微笑着进来。绿裙的情感故事是最贫乏的,她聊的大都是关于工作方面的话题,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但是,最近的她却俨然换了个人,她看上去如沐春风,热情洋溢,那感觉只有坠入爱河的女人身上才有。莫不是——“你恋爱了?”安然帮她的外套往沙发靠背上一搭,随口问道。“为什么这样问?”绿裙反问道。“你这模样,就像个恋爱中的女人嘛!”“我怎么了?我可是很深藏不露的!”“还深藏不露!看你那得意劲儿,早出卖你了!还是招了吧,是谁?”安然紧逼着绿裙。

青莲也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绿裙,你就告诉我们吧,是谁呀?”“还是等阿紫来了再说吧。不然,我还得重说一回。”绿裙作投降状,赶紧找出手机给阿紫打电话。

阿紫在电话里说让她们再等十分钟,事实上,她是在半小时以后才赶到的。在这半小时里,绿裙又打电话催过她三次。

阿紫风驰电掣般跨进“娘家”,她一只手拎着大包,另一手臂下挟着一本鼓囊囊的大号记事本,足登一双危险至极的细高跟皮鞋。一进门,便急着挥舞手臂打招呼,记事本里的收据,名片,纸条,一下子散了一地。几个客人自觉地让出一些空间,好让这个身着迷你裙的女人,手忙脚乱地收拾这一地的秘密。“我们的阿紫,总是这样风风火火,改不掉!”绿裙笑着调侃。

阿紫将东西统统往空座位上一扔,冲着绿裙道:“你还说我,都是你害的,没命地催!要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再去走一回,看我如何优雅地走过来。”“算了吧,谁让你总是迟到。”绿裙笑着拉她一下,她才精疲力竭地倒进沙发里,将一双修长的腿塞进桌子底下。“还不是男人太多了嘛,都应付不过来了!”阿紫颓废地一笑,带些得意。她朝吧台打了个响指,“给我一杯蓝山,加奶不加糖。”

接着她又问:“这么急急招我,是否有谁中了‘毒’?”

安然和青莲齐声道:“绿裙!”

阿紫立即嬉笑道:“连我们铁姑娘也中‘毒’了?那人是谁?”

绿裙没命地催阿紫来,本来很想对姐妹们坦白她的恋情的,但现在,她却一点倾诉的欲望也没有了。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又不好太扫姐妹们的兴,于是,她说:“是一个男人啦,说了你们也不认识,下次带他来见你们吧。青莲你呢?”绿裙移花接木,将话题引开。“我也就那样啦,没什么改变。”青莲只轻描淡写地道。“前后左右只不过一个男人,还会有什么改变嘛!”阿紫道。“你呀,总疯疯癫癫的,那么多男人围着你,也挑不出一个来。”安然道。“唉,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想蜜蜂一样东采西抓的,在这个身上找不到,就换一个。我也梦想会遇到一个我期待中的男人,能给我一切的……可这样的男人哪儿去找呢?我又没有耐心守株待兔。这是我的弱点,我永远需要被注意,被吸引,只要在男人的眼光里,看到一点坏的东西,我就准备去爱了。但爱过以后,我又觉得我的付出并不为那男人,而是为那个眼光……我的话说完了,结束!”阿紫接过服务生送来的咖啡,突然将话截断。

安然道:“换一种方式吧,那些男人当中肯定会有你所期待的。只是一不小心被你吓跑了。”“我也想过,到底有没有我最爱的。有天晚上,我不想睡,我便开始数追过我的男人们,我想将他们一个个排出来,比一下,哪个最好?”“然后呢?”“我数到二十六的时候,我就睡着了。”“二十六?”“二十六个男人?!”“是二十六岁啦,笨女人!想来也怪,没男人爱吧,这日子太空虚;可爱过以后,更空虚——”

安然的心里因为有着特殊的心境,她隐约觉得阿紫的话里有一种绝望,那绝望并不浓烈,但却非常真实。“空虚!它就像毒药。我们何不做个下毒者?一个真正具有吸引力的女人是要有耐心的,她会让自己去等、去期待,去给人家时间准备、去幻想、去冲动。她永远不显得急躁,她会一直保持优雅,懂得把事情延后,懂得沉默,也就是说,要懂得创造空虚,空虚才能让人产生渴望。”

阿紫大呼道:“这太难了!尤其像我,面对大把的空虚,怎样想着去填补还来不及呢!”“你和男人们混杂在一起,没有泪水,没有委屈,没有责备,没有非难,长此以往,有的只是杀死欲望,让自己麻木。你要激励自己和他人去爱,惟一的办法,就是种植空虚,像种庄稼一样,总会有收获的一天。”

女孩们一阵静默,仿佛需要静下来,好好理一理思路。

现代人谁没有过空虚?她们的心情零碎得一塌糊涂。“我很羡慕你的能屈能伸,所以,你活得比我好。”阿紫耸耸肩道。“我活得没劲,很没劲!”安然的声音像发泄。“你还活得没劲?有疼你的父母,还有一个惜命一般爱你的小顾,你又不用去工作,去看人家脸色,只趴在电脑前编编故事就能赚钱,你还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我要为自己活一把!我已和小顾分手了。我想搬出家去住,无拘无束地过上一阵子。”安然的话如一枚炸弹,在女孩中间轰地一响。她们纷纷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

安然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只想离开小顾,离开家,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你想做什么?”阿紫又问。“我想搬进梅园,静下来写写白梅。”安然脱口而出,仿佛这是她想了好久才决定的事情。“白梅?!”女孩们惊呼。她们都知道白梅是三十年代的红歌星,但却从没有人知道红了以后的白梅去了哪里。这个谜团,没有人解得开它。“你是否疯了?梅园是园林局保护的故居,怎会让你搬进去住?再说那房子那么老旧,你不怕?”绿裙在问这些话的时候,心情莫名地一阵激动,眼里竟充满向往。“所以,我想和大家商量商量,是否有办法争取租到梅园,最好我们一起搬进去。”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女孩们都被这异想天开搅得兴奋莫名,激动不安。有一种神秘的动力在她们心中翻腾,热乎乎地,汹涌澎湃。“好,我双手赞成!”阿紫先斩钉截铁道:“园林局局长我倒是认识,明天我就找他说去。”“我也想搬出去呢!我也去求求父亲,兴许他有办法。”绿裙的脸上泛着红晕。“对了,你父亲一定会有办法的,否则他这个市长白当了!”阿紫道。

安然看青莲始终没吭声,便问道:“青莲,你有什么想法?”“我怕我妈会不同意。”“问你自己想不想?”阿紫不耐烦地打断青莲。“我当然想!可是——”青莲还是拿不定主意。“别可是了,安然说的对,我们该为自己活一把!也许明天地球就不存在了。”阿紫道。

她们会心地笑了。

这是个令人振奋的相聚。咖啡真是个好东西。是咖啡唤醒了她们的欲望和激情。

离开咖啡吧时,已是半夜了。她们故意绕道经过了梅园。梅园掩映在一片朦胧的灯光之下,半明半暗,若隐若现,似蜃楼。

梅园的门早关了,阿紫提议跳墙进去,说完自己先利索地跳了过去。

女孩们一个一个地攀墙而入。她们的激动是因为突然发现了惯常生活的外面,还有另外样式的生活。虽然这另外样式的生活即使你理解不了,但你会被深深吸引。因为它新奇而刺激。

经过几番周折,女孩们终于如愿以偿,搬进了梅园。沉寂了几十年的梅园,再度热闹了。“当”地一声,四个酒杯碰撞在一起。“为我们姐妹四个搬进梅园干一杯!”阿紫道。“不,搬进梅园的应该是五个人。”安然坚持。“去!你不要阴里阴气的,吓唬我们!”“我真的觉得白梅的灵魂,就在我们身边,她还活在这里。”“真是疯了!”阿紫嗔怪着,又去添酒。

夜,如花般悄然盛开。

因为激动,也因为感慨,四个人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阿紫的手机突然响起,可她却醉意朦胧地朝沙发看一眼,没有去接。

绿裙却好事地冲过去看手机。而阿紫却挥了挥手:“不用看了,本小姐今晚谁的电话都不接!”

绿裙笑了笑,随手将电话掐断了。

可过了一会,手机又响。绿裙又跑过去把它掐断。

如此反复掐了五六次,当手机再次响起时,阿紫不耐烦地冲口而出:“真是好烦!帮我关机吧!”

握着手机的绿裙挑起一个眉,嬉笑着问:“真关了?”“关了吧!烦!”“真的谁的电话都不接啊?最后那两个电话好像是你家里的号码哦”

阿紫一下跳起来,“为什么不早说呢,真是!”“你不是说都不要接的嘛。”绿裙拢了拢一头短而碎的头发,精干而调皮。

阿紫忙开了手机,向家里回电话——“什么?今晚他见不到我,就跳楼自杀?!”阿紫惊呼。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竖起耳朵。

听完电话,阿紫气呼呼地,一脸愠怒:“这个孙子,居然敢打电话骚扰到我父亲头上!他竟敢说没有我睡不着觉,今晚见不到我,就要跳楼了!”

安然问:“是那个很有钱的江老板吗?”“就是他。”“那,我们过去亲历一起跳楼事件的发生过程,岂不有趣?”“走啊,快走啊!”绿裙早已拿了车钥匙,催着她们。

酒吧里灯光暧昧,人声喧哗。当她们四个人一踏进门口时,氤氖的酒吧似乎一下变亮了。人们停止了笑闹,都将目光停留在她们身上。

刚刚还飞扬跋扈的江老板,突然像着了魔似的,痴痴地盯着阿紫。他的眼里只有阿紫。那迷死人的修长的腿;那足以颠倒众生的妩媚的眼;还有那唇,下唇比上唇偏偏就厚了那么一点点,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亲吻的。

阿紫靠近他,看着他发痴的眼神,俯下身轻声细语地说:“我们走吧——”

可江老板动不了。不是动不了,是不知所措。

阿紫用手拍拍他的脸,再一次轻声说:“走吧。”那神情就像母亲在哄着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虽然孩子并没开口认错,但是对于母亲来说,她只要看他一眼就已知道。

此时的江老板就是一个孩子。阿紫的手在他脸上拂过,那嫩滑的温暖的感觉。突然,他笑了,笑得很满足,很幸福。一点都不像喝醉酒的样子。

安然看着他知足的笑脸,问道:“现在不想跳楼了?”“不,不想了!”江老板诞着口水道,“我见到阿紫了,我感觉生活如此美好!我干嘛还去跳楼?”

他趔趄着站起来,“走——,我们走——!”

江老板的傻样,让在场的人都抿嘴一笑。“他还没付酒钱呢!”一个浓妆艳抹的吧女不屑地看着江老板。“我——不是刚刚付了很多吗?怎么——,又要付钱?”“刚才那是小费,我知道你所有的钱都付了小费啦!”

安然问那吧女:“他欠了多少酒钱?”“六百。”

安然替他买了单。四位女孩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拖带搀地带走了江老板。

好不容易将江老板塞进车里。四位女孩一路疯笑着。在这个春风荡漾的月夜里,一辆白色的车子向郊外疾驰而去。

翌日凌晨。在郊外的奶牛场里,江老板被一阵寒冷和腥臭味激醒。

眼前的景象几乎令他暴眼。他竟然抱着白花花的奶牛睡了一夜。身上只剩下一条裤衩,几乎赤裸。他狼狈不堪地从奶牛肚子下爬出来。

而在此时,他的妻子美凤正朝他快步走来。他吓得脸发青,腿发软,尴尬得无地自容……。

一夜总算过去。

女孩们一醒来便处于一种紧张的兴奋状态。她们渴望能听到江老板的电话,渴望江老板的破口大骂,或大声抱怨。

她们“心事重重”地等待着,期盼着,一起围着吃早点。阿紫将热好的牛奶递给她们——

于是,再也按捺不住,捧着牛奶,人人笑得东倒西歪。

牛奶溢出杯子,湿了她们一身。

蓦地,手机响了!

她们突地收住了笑,脸上有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和激动。

江老板果然给阿紫来了电话,但他并没有破口大骂和大声抱怨。他不敢!他已领教了这帮女孩的厉害了。他只是不想再次惨遭横祸,才打电话来道歉的。他在电话里一再向阿紫保证,今后再也不敢打骚扰电话了。

——那只是一个活在禁忌中的,偶尔有一点冲动的普通男人吧。

阿紫扔了手机,心里没什么快乐,也没什么不快乐。二  旅店的床单震颤出薄薄的爱情

次日早晨,安然的房门挂出了一块“谢绝打扰”的牌子,上面写着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告姐妹们:本小姐将自动隔离十天,在这十天里,我需要绝对安静。出门碰到,也请你们不用招呼我。谢谢合作!”“不会吧?写作的人都这样折磨别人?”青莲很是惊讶。“谁知道,神经兮兮的!”绿裙道。“装什么神秘,碰到也不打招呼,梦游啊——”阿紫故意提高声音,冲着房门喊道。

她们当然知道安然能听见她们的话,她们也知道安然不可能会出来开门。最后她们都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但内心里的好奇却绞成一团。终于,她们三人六目对视,齐心协力,撞门。可那厚实的木门纹丝不动,总不能拿刀去砍了。

阿紫捡起撞落的木牌,很慎重地挂于门锁上,死心道:“大作家,你就好好写吧,我们去上班了!”

阿紫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她专门做婚姻保险,这是所有险种里最冷门的一种。可她的业绩却是公司里最高的。

同事们表面上羡慕,内心里妒忌。漂亮再加能力的女孩从来都是人们说三道四的对象。对于这些,阿紫大都置若罔闻。

今天,她分别约见了三位女士,并成功地动员她们买了保险。和平日里一样,她没什么快乐,也没什么不快乐。这只是她的工作。

回梅园时,她正遇上远游归来的叶城。 

叶城留着漂亮的络腮胡,挺直的鼻梁,高颧骨,鲜红而厚实的唇,本来白皙的皮肤现在晒成了古铜色。他的眼睛深邃,敏感。看上去有几分疲惫。破旧的牛仔裤遮住了整个鞋面,几乎拖地。咖啡色的宽松毛衣随意懒散地套着,两个袖子摞得高高的。一副狂放不羁的街头流浪汉的气质。“你回来了?这次去哪儿流浪了?”阿紫侧着头问。“女儿国。”“哟,又糟蹋了多少女儿身了?”不知什么原因,阿紫一看到叶城,总像是冤家对头,话里带刺,句句扎人。“反正不会糟蹋你老人家,我保证!”叶城作投降状,他想息事宁人,“告诉我怎样才能见到安然?她怎么了,连手机也不开。你能不能帮我转告她一下,就说是我回来了,想见她。”“你以为你是谁?她连我们姐妹都不见,难道会见你?”

叶城笑道:“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想见我?要不,你让我进去,她肯定愿意见我!”“臭美!没有一个男人能走进这个大门,尤其是你!”“喂——,你们也太造新闻了吧!”叶城一把拉过阿紫的手不放,“没必要将自己搞得那么酸吧,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阿紫上下左右打量他一遍,道:“还有人像你那样更造新闻的么?非要做出一副金盆洗过手的样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诗歌献身?你看看你这酸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叶城赔笑道,“我们别争了好么?你就放我进去吧,我叫你姑奶奶了,还不行吗?”“不行!”阿紫“哐当”一声关了院门。

安然的半个身子从窗口上缩了回去,她早看见楼下的叶城。有时候,男人的坚持对女人来说也是一种魅力。

如果在这个小城里,非得让她选一个男人去爱。毫无疑问,她会选叶城。

十年前,叶城的父亲是梅城最大的房产大户。子承父业,叶城管理公司整整七年。在他父亲死后的第二年,他毅然将公司转让给了别人。他觉得赚了那么多钱,已足够让他花上一辈子了。

他是诗人,他追求的是一种绝对自由、放纵的生活。这是他想像中的生活极品。

当叶城做出这样的选择时,曾轰动了整个小城。很多电台报社争相去采访他,可他拒绝所有的采访。一个人流浪去了非洲,一年后回到梅城。

他就是这样一个无拘无束,低调而又风流倜傥的男人。

一般来说,诗人的浪漫都带些酸味。叶城却不同,他有厚实的家底做后盾。金钱使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浪漫和不羁罩上了一层光环。加上他高大洒脱的外形。倾倒了无数女人的心。

安然不爱诗,也从不写诗。但是,她爱诗人的敏感和痛苦,爱诗人的孤独和寂寞,爱诗人的疯狂和绝望。

可诗人的心灵和情感都是极其脆弱的。喜新厌旧,唯我独尊是诗人与生俱来的品格。

很多时候,让你爱上的那个人,并不一定会成为你的伴侣;而可以成为伴侣的那个人,却不一定是自己所爱的人。

安然的手里拿着白梅的画报。她和白梅对视着,仿佛在等着白梅能开口说话。告诉她一段逝去的故事,一段消失的爱情。

可白梅不会开口,永远不会。她已化作一缕青烟,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带着三十年代苍凉的底色。

时间总是那么容易过去。几天来,她写了删,删了写,电脑都快敲破了,却还是连一个小说开头都没写成。

安然显得烦躁不安。“哗啦哐啷!”——奇异的巨响,安然突地转身,只见一团人影破窗而入,滚落了一身玻璃的碎片! 

只见叶城拍了拍手,又掸了掸袖子,若无其事地,冲安然一笑。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也能爬得如此潇洒。

一地的玻璃,仿佛心的碎片!

他扎碎过多少女人的心?他站在碎片中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笑着。“你的手在流血!”“伤了手不要紧,只是不要伤了心。”“你的心,别人伤得着吗?”“别人不能,你能!”叶城握住安然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几乎是猝不及防地,安然稍一挣扎,反被叶城抱住。她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口,可她听见的却是自己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犹如闷雷。

温暖的胸膛,有力的拥抱,给了她瞬间的晕眩。

多么美妙的沉迷!

可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他的情感从来就不会稳定。他的心永远只属于他自己。

一个转身,她从他怀里滑了出来。就像一条鱼。“梅园不许男人进入,你破了我们姐妹的规矩。”她和他讲理。

他也和她讲理:“你们规定不许男人进梅园的门,可没规定不许男人破窗而入啊!”“贫嘴!”安然被逗笑。“你终于笑了?我就知道你也想我。”叶城再次凑近安然,“你知道吗?当我一走近这个梅园的时候,只觉得有一股气在向我压来。你知道是什么气吗?——是运气,是桃花运!所以,我当机立断,非进梅园不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对你来说,可是遍地桃花,只要你的脚一踩下去,就能踩出一身桃花运来——你身边的女人还少吗?”“她们怎能和你比?”

安然生气,转个身,不再理他。

叶城突然收敛了刚才的轻狂。他颓然地坐在安然对面。“为什么你总是离我那么远?为什么,你总是满身的尊严,连温和也显得庄严无比?为什么你总是把你最清醒最深刻的一面展示给我?从没一个女人如你那样坚定地活在我的心里这么久。现在,你是我情感上惟一的寄托——你就是我的故乡。”

叶城似乎有意把告白弄成诗朗诵。

我能成为你惟一的女人吗?安然在心中问道。她早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她没有问出口。

她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交往的确沉重又艰难。她不否认,她身上也有着过于敏感和脆弱的地方。他和她个性上不完美的地方是如此相像。

两个在情感上都不堪一击的人,走在一起的结果,除了遍体鳞伤以外,还会怎样呢?没有什么爱情会让人疯狂一辈子。她觉得她的心仿佛是长了茧了。总是无法破茧而出。

要是,有一天什么都想通了,什么都看淡了,或许,她会答应。“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相信?” 

——我能成为你惟一的女人吗?安然再次在心里问道。

她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她在乎的就是他身边的女人吗?她的自信呢?她能要求他离开别的女人吗?这样的事能求得来吗?更何况,她凭什么去求他?可是,她分明又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固执地问道:我能成为你惟一的女人吗?

她不敢问。也不该问。她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他们都一样,对爱情充满幻想。可现实又总是令人失望。他们都是生活在梦境中的人。

他去流浪是一种逃避。

她毅然和小顾分手,不顾一切搬进梅园,其实也是一种逃避。可这样的逃避,仿佛又是另一种寻找。

而在这样的现实面前,他们能逃避得了什么? “跟我去流浪!我带着你,远离这个喧闹的城市。去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村庄,古朴的,淡泊的。或去一个杳无人烟的丛林。在那儿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家。让我们共同去领略最原始的风光,体验最原始的自由……”他陶醉了一般,两眼充满光芒。

诗人的浪漫,从骨子里透出来。和他一起去流浪,要么疯掉,要么死掉!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是这样了。

无端地,她恨起自己的理智来。“答应我,跟我走——!我一定能给你幸福……”叶城的声音像梦呓。骤然间,她已在他怀里。不顾一切地,他吻住了她,近乎粗暴。

他已把她带到床上,使劲压住她。

她身上的力气似乎已被一个神奇的魔给抽走。她不能动,她动不了。她只能喘息。其实连喘息也是一种困难。他的唇没有离开过她的。“我要你——!”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摸索。狂乱地,迷恋地。她的每一寸肌肤就像琴键遇上了知音,那等待已久的激情。终于,他的手在她身体的某处停顿下来。就像音乐的弹奏突然到了高潮。

她蓦地一惊——“不!”她本能地抗拒。她的理智忽地回来了,高高地俯视着她,无比尊严。如果此刻将自己交出,必定是一个了结。

在他和她之间。她要的不是瞬间的快乐。

他固执地压住她,不让她躲开。“为什么?你不要我!你真的不要我?”他很困惑。他明明感觉到了她渴求的身体。他感觉得出一个女人的身体对爱的反应。“不!现在不要。”她艰难地说。

他僵在一边,手上沾满槐花的气味。他逼视着她,直直地,似欲看进她的心里去。——刚刚她的眼里还是充满扑朔迷离的情欲,而此刻却是冷静。只有冷静。为什么要克制这份最纯粹的欲望?“要等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嘶哑了。“等你爱我。”

他失笑——。“难道你还没感觉到?!你要我怎样做,才肯相信我爱你?”

我能成为你惟一的女人吗?——那个声音又在她心底响起,如阴魂不散。

拒绝是一种痛!她尝到了。

他也察觉到了!但,又是什么阻碍了他们?他们的身体配合得如此默契。他相信,身体是最忠实于灵魂的道具。“你知道吗?你的拒绝是一种欺骗。你在欺骗感情!”“你根本不懂女人!” “我不懂?!我见过的女人多了,可从没遇到像你这样的女人——虚伪成这样!”他丧失理智般吼叫道。“你给我走——!!你用不着向我炫耀你的女人!”安然突然被激怒。她猛地推他。

毫不防备地,一个趔趄,他摔倒在地。一地的玻璃扎得他生疼。他艰难地爬起来。双手满是鲜血。

此刻,他知道扎伤的不仅是他的手。

她也知道,她伤了他了。而她自己的伤更重。

她看着他摔门而去。

那厚重的木质大门,发出一阵闷响。

——在这阵闷响中,三十年代的白梅,也像她一样站在这里,眼里噙满泪水。她看着齐荣升摔门而去!

那是一个梅雪飞舞的日子。

白梅知道,齐荣升爱的是自己。白梅也知道,她成不了他惟一的女人。永远都不能。他的妻他的妾,早在她之前便拥有了这个男人。她充其量也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女人,金屋藏娇于梅园。“我那么爱你,你却从不相信,这是为什么?”齐荣升一脸困惑。“你根本不懂女人——”她已泪流满面。

是女人历经心酸以后,一句苍凉的话。

她知道,她伤了他了!而她自己的伤却更重。

十年的辛苦,十年的爱。到头来却不晓得是她负他,还是他负了她?

……

阿紫也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他将她叫来就是为了看他喝酒么?

他已经烂醉如泥,几次将手中的酒瓶摔落在地。

那种痛苦,她感受到了。“她不要我……居然把我赶出来……”叶城苦笑着。

阿紫真想掴他一个耳光,让他好清醒过来。

他痛苦成这样!他居然痛苦成这样?这个风流倜傥,视女人为衣服的男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痛苦成这样!

阿紫发出一声笑。那笑仿佛是从鼻子里撞出来的。不知为何,她的心绞痛成一团。

阿紫回到梅园,一阵风地跑上楼。她在门外大声叫嚷,她用脚踢,拿身子撞门。

安然开了门,红着眼睛——“不是说了,给我十天时间安静的吗?”

阿紫也红了眼。那块“谢绝打扰”的木牌,忽地在她手中飞出几丈远。她气势汹汹地:“我可不管你这个破规矩!我只想要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真的不要他?”“感情的事,怎能单凭一句话?”“你对他的感情,你自己最清楚。如果你要他,我立马将他弄进来。如果你不要他,你就让他死心啊!你出去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半死不活的,已不成人样了!”“我也不想这样,能叫我怎么办?”有一滴泪滑下来,她一低头,悄然拭去。“你的果断到哪儿去了?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他?!”

安然半晌不语。

热血沸腾的阿紫,斜睨着安然,定心道:“好,你别把门关上,我去带他上来。”“谁答应你了?!”安然砰地将门带上。“她的义气,她的好女人都在抢着要呢——!”

夜已拉开帷幕。空气变得沉闷,雨说来就来。

梅园门口,叶城像一堆烂泥瘫在地上。

阿紫咬着唇搀起他。他的手里竟然还紧握着酒瓶不放。他半睁着醉意朦胧的眼,高举起酒瓶,吟出几句诗来——“春天不在。接待我的是一把水壶

倾注出整座小镇。寂静

柔软地搭在椅背上。我听见

女孩子一个个掉落,摔得粉碎。”

阿紫一把甩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夺下他手中的酒瓶——“我不是你的椅背,这也不是水壶!”“哐”地一声,酒瓶落地,碎成一片!“不是水壶是什么?那明明就是水壶嘛——!”叶城不顾一切地扑在地上,用手去扫那一地碎片。

他手上的血在雨水中溶解,化为丝丝流动的粉色。雨淋湿他的衣衫,却淋不醒他的灵魂。

阿紫的头发紧贴着脸,细长的眼睛朦胧着,流淌在脸上的,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拉了他几次,都没成功,终于无力地,她跪倒在地——“你以为你是什么?白马王子?大诗人?你什么都不是啊——!你看看你现在,只是堆臭狗屎!是个没人要的萝卜——!你看看,你睁眼看看,连捡你的人也没有啊——”

她忽地站起来,跑回梅园。可没过多久,她又跑出来,手里多了块酒红色大浴巾。她将它披在他头上。终于扶着他跌跌撞撞地叫了辆的士,到了一家宾馆。

开了个房间,阿紫为叶城擦干了雨水,洗了手。他握着她的手,烫得灼人。像是发烧了!

她将他脱了外套,让他躺进被窝里。

叶城一直握着她的手,睡不着。他已处于一种不能睡,又醒不了的状态中,真是一种折磨。

阿紫用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房间很静。太静了!窗外的雨似乎在此时才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他嚅动嘴唇,又开始念诗。他的声音不大,可在此时突然崩出来,却是一种奇响——“春天不在。树木在消瘦。

旅店的床单震颤出薄薄的爱情。

雨,滴入内心。如一个走门串户的长舌妇,

一个下午,就消灭了几屋子的耳朵。”

阿紫忽地起身,甩开他的手:“你以为你是李白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真是见了鬼了!”

叶城继续念道:

在春天,我鼻青眼肿地败下阵来

你,雏鸡般发抖,逃向无穷的雨水

阿紫砰地关门。疯一样冲进夜幕,她仰头看天。那黑乎乎的夜空,只落下无尽的雨水,洗刷她苦涩的泪。

夜深了。夜太深了。雨还在窗外下着。

叶城终于醒过来。他的烧退了,酒也醒了。

房间里满是烟雾。烟缸里塞满了烟蒂。阿紫坐在地上,她只穿了件紧身衬衣,她的衬衣永远不系上第二粒纽扣,仿佛允许你去想像她那起伏不停的前胸有着怎样的神秘……“你睡得好沉。”阿紫面无表情地说。

叶城环视四周,一脸茫然:“我昨晚喝醉了?是你将我弄到这儿?”“别假惺惺了,装作什么都不记得!”

叶城忙掀被,低头,检查自己的裤子。然后讪讪地笑:“我没干坏事吧?”“你敢么?!”阿紫瞟他一眼,尽是挑逗。“不敢——”叶城在心里颤了一下,他看着一个空酒瓶问:“你也喝酒了?一个人喝的?”“你睡得像头死猪,我一个人在这房间里还能干什么?!”

叶城的心里忽地升起一股歉意。

阿紫此时正在向杯子里倒酒。她侧着身,弯着腰,把那件本来就已很紧的衬衣绷得更紧,衬得她的腰更高,腿更长。“你很漂亮!”叶城情不自禁地。“谈不上漂亮,性感而已。”阿紫端着两个酒杯走过来,“喝几口还魂酒吧。”叶城忙让出一边床,掖紧了被子。

阿紫在床边坐下,细长的眼显得妩媚无比,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说,我性感吗?”

性感?性感这个词的含义太抽象了。它在不同男人的眼里有着不同的解释。他不能不承认,阿紫确实是个性感的女人。对很多男人来说,她可以说是性感无比。可对他来说,那只是肉感。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安然。按理说,安然无论如何也没阿紫长得漂亮,更没阿紫那般性感。

可她是个经得起品的女人。特别是她那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是一种阅世的沧桑,言谈间,时不时流露出一种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捕捉的忧郁。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和洞察力,能将一个人的灵魂穿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切,对他来说充满诱惑。这种诱惑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性感。

惟有这种性感,才能将一个男人的心给完全牵制住。

他也承认阿紫和安然都属于风情万种的女人。如果要让她们区分开来,那么阿紫的风情更多的是体现在身体上的,是外露的;而安然的风情是来自于骨子里的,是一种内在魅力的张扬。“喝酒啊,发什么呆呢!”

叶城忙收心定气,一阵惶恐。他怎能将两个如此要好的女人做这样的对比?

他一仰脖子,灌下一大口红酒。也许是空腹的原因,他清晰地觉得有一股热量在他体内扩散。

阿紫用手背贴住他的额头:“昨晚你烧得很厉害,现在倒全退了。”“一点烧算什么?我的身体是最棒的!”叶城自夸。“是吗?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体是最棒的?”阿紫促狭道。她的眼睛像谜一样,盯着他红润厚实的唇,梦呓似的:“你知道么?你的唇好性感!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的唇也可以如此性感——!”她说着伏过去吻他。

她的唇像清香的花朵,带着酒的芬芳,柔软地盖住他的。

酒杯还在他们手中。

男人同样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那放肆的,明亮的挑逗。什么样的男人,又能逃得开这样的撩拨?

美丽的女人,不仅被男人引诱和征服。只要一有机会,她们也一样会去引诱和征服男人。

酒杯滚落在地。

她像个美丽的蛇妖,压着他,缠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透过单薄的衬衣,那些不可抗拒的最敏感的部位碰撞在一起。他内心里的热血汹涌澎湃,势不可挡。一种本能的欲望战胜了高贵的理智。

他抱紧她,突然一个旋转,将她反压在身下,开始威猛地征服。

她从未感受过一个男人竟会威猛成这样。

她幸福地闭上眼睛,沉入到一种幻境中。她要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她似乎已等了他一万年!她的身体在他的进攻下,颤动不已!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而他则陷入了一种境界里。可是,那种境界却是她不可理解的——脆弱,不安,甚至绝望!

突然,她流泪了。

她终于得到了这份爱。一种近乎绝望般的爱,一场接近于疯狂的交合。

可他们的精神却走不到一起,交合的只是他们的肉体。她感受不到来自他灵魂的爱。

他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也许她早该明白的。

可还是禁不住要去作一场飞蛾扑火。不到黄河心不死。一个女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会终于明白,终于绝望?

然而,纵使这样,又有多少女人肯对爱罢休?就像一条鱼,对水永远不死心。“你哭了——?”叶城突然醒悟似的,无限懊悔地说,“对不起!”

可那一句“对不起”,又伤了她了。还有他那懊悔的神情。

他知道他伤了她。

酒水溅了一床,两个酒杯滚落在桌子底下,床上地上棉被上东一件西一件都是纷乱的衣服。那情形,如经受了一场骤雨之后的荒凉。

他颓然地半躺着,一身的疲软。

她依然裸着身子,美丽的长发覆盖了他整个胸膛。她看着他,在她眼里,他的疲倦也是性感的,令人心动。可她知道,身边这个男人的心,永远都不会为她而动。就算他在这张床上,在她的身体里,他的心也不属于这里。

从来只有她甩男人,没有男人甩过她。

她以前交往过的男人,大都进入不了她的内心。在那些浮泛的爱面前,她只能一次次地甩男人,一次次地失恋。失完了恋,恋完了又失。对她来说本是人之常情,无非是个游戏罢了。

可她一直喜欢和男人交往。喜欢被男人围着,宠着,爱着,疼着。喜欢和男人之间的那种混杂着情欲温情的友谊。很多时候,她搞不清友情和爱情的界限。

在交往中,她也会和一个男人做爱,可是做爱以后,她依然觉得那个男人只是她的一个朋友。

有一种情欲像水,流过身体以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是能够深深相爱的。

她是个既聪明又自信的女人。可她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想不清楚的。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用去想,白白死了脑细胞,何必!

她突然展开笑颜,非常灿烂地满不在乎地笑着。她坐起来,看着他的身体,如欣赏一件艺术品——“你好猛!经过了太多女人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而且我敢肯定,在那些女人中,你一定遇到过不少的好女人!”

如此的夸奖!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分明是一个妓女对令她满意的嫖客所说的话!叶城猛地起身,只觉得这个房间里已硝烟弥漫。

在他的心里,他一直将她看做是一只狐狸,一只青春洋溢、品质外露的狐狸。而且绝对是一只好心的狐狸。

可他忘了,不管是只什么样的狐狸,狐狸就是狐狸,狐狸的本质本就是刁的,恶的。一不小心,她便会捅你一刀。且又让你浑然不觉。

不过,说回来,阿紫的刁和恶也并不是不可接受的。毕竟,她也只是个女人。女人都善于保护自己,不管用哪种方式。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实在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她和他,都各自穿回自己的衣服,仿佛筑起一道一道的藩篱。他们的距离,就此远了。

她在这个男人身上,刚得到了最欢娱的享受和快乐。但马上,她失去他了。

她心事芜杂地,穿回最后一件外套。头发卡在衣领里,怎么也弄不出。他走过去,好心地帮她将头发摞好,抚平。并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安慰似的说:“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朋友!多么温暖的字眼。可是,在这样的时刻,这两个充满温情的字眼,从他的嘴里崩出来,对于她,仍然是一个伤害。她的心酸了一下。

她本应是个大气的女人。

在这样的时刻,他还能说什么?她还指望他说什么?

他离她那么近,他又离她那么远!

只一转念,她便原谅了他。

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可他们谁也没能睡得着。他让出了床让她睡。他睡在地上。

当心中的某些感觉消失时,也便产生了界线。理智毕竟是世间上最高贵的情感。在理智面前,没有过不去的河流。

阿紫苦笑一下,仿佛自言自语般:“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们真像!”“从现在起,我得改变自己,我要好好去爱一个女人,不再去拈花惹草了。”那悔过自新的话,仿佛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心里骤来一阵妒忌,但她只轻描淡写地,一笑而过:“开玩笑!你改变得了么?”“为了爱,没什么改不了的!”叶城的语气更坚定。

稍顷,阿紫轻笑着道:“我想的和你恰恰相反,从现在起,我要很多很多男人,我要他们都爱我。总之,我要趁我年轻,好好享受美好的生活!尽情去爱!”

似黑色宣言,突然在这夜里冒出来。“这么野!为什么要这样?”他问。“因为,我热爱生命。就如你热爱诗歌一样!”带着一点俏皮,但这俏皮并不轻松。“这就是你热爱生活的方式?!”他突然摁亮电灯,坐起来看着她。

她燦然一笑,“有什么不对吗?拿身体去换欢乐也是其中一种。”“热爱生活就不能够出卖你自己!”“我没有出卖自己,我出卖的只是我的身体。你以前不是也说过,人的身体只是一个物件。我卖出一个物件却能够换来大量的爱,这不是很好吗?”

女人,永远是一个难解的谜。男人永远解不开她们内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许多稀奇古怪的念头以及那些毫无道理的决绝,一不小心便从女人的心里横冲直撞地跑出来,令人瞠目结舌。

灯光下的女人,有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美。如罂粟。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