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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15 03:5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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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新民

出版社:宁夏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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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味道

时光的味道试读:

题记

书中人物和故事情节完全是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诸君切莫擅自成测,对号入座。

作者小传

徐新民,男,笔名尚才,出生于1959年,湖北省大冶市人。汉语言文学、经济管理专业大学双本科学历。高级业务经理、高级政工师,宁夏回族自治区作家协会会员。1976年12月应征入伍,先后在西安、兰州、银川等省会城市服役。1991年6月从部队转业到宁夏回族自治区农业银行工作,现供职于中国农业发展银行宁夏回族自治区分行。

多年来,先后在《金融时报》《中国档案报》《宁夏日报》《金融时报》《共产党人》《贺兰山文艺》《农业发展与金融》《市场经济研究》《宁夏经济》等20多种报纸杂志发表各类文章200余篇,另有40多篇稿件被宁夏人民广播电台采用。著有《灯下遐思录》一书。

2000年,被中国金融工委授予“全国金融系统职工自学成才者”称号。2002年受到宁夏回族自治区总工会、教育厅、科学技术厅、劳动和社会保障厅、人事厅的联合表彰。《宁夏日报》、宁夏人民广播电台、宁夏电视台等媒体先后多次对作者进行过报道。

内容提要

作者经过一年多的构思,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完成《时光的味道》一书的创作。该书以主人公谭慎言一家坎坷的命运为主线,从1958年反右运动开始,一直叙述到我国的改革开放时期,时空跨度长达半个多世纪。

本部小说以扣人心弦、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反映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时代变迁和人们社会生活的重大变化。作者以正义的笔触讴歌了人世间的真、善、美,也无情地鞭挞了社会上的假、丑、恶,为读者展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长卷。

书中的主人公谭慎言出身于地主、右派家庭,由于受到家庭出身的连累,青少年时期就受到不应有的歧视,饱尝了世态的炎凉。他的高贵之处就在于身处逆境时,从不妄自菲薄、自暴自弃,完全凭着个人奋斗和努力自立于社会。他在功成名就之后不忘回报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不忘回报社会。在物欲横流的社会背景下,他良好的品德为当今社会的人们、尤其是年轻人,如何在逆境中励志奋斗,如何在社会上立身做人,树立了一个鲜活的榜样。

书中人物表

谭启维 谭慎言的父亲,被打成右派。

谭元亨 谭慎言的爷爷,地主分子。

梅丽雅 谭慎言的母亲,被定为“坏分子”。

谭晓薇 谭慎言的姐姐。

谭慎言 主人公。

德贵爷 教谭慎言等人打珠算的本村老人。

黄副县长 谭慎言到县政府工作见到的第一个上级。

区主任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杨新国 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

施涧秋 县政府工作人员。

黑莲姑 县政府机要员。

魏玲熙 县医院护士。

钟玉臻 县医院医生。

苗卫智 县政府统战部工作人员,右派分子。

武圣明 县长。

向家运 县政府人事局局长。

谭良模 谭慎言所在生产队的队长。

谭泽年 谭慎言所在生产队副队长。

程西良 谭慎言所在生产大队支书。

谭文昭 生产队长谭良模的叔叔。

谭文凯 谭慎言的堂叔。

鲁良纯 谭启维高中同学,中学校长。

谭启明 谭家湾的“孩子王”。

刘玉梅 谭慎言上小学时的数学老师。

韩长贵 梅丽雅调到大队医疗站工作的引荐人。

余奶奶 谭家湾孤寡老人。

程维国 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谭晓薇的老公公。

程生龙 程维国儿子,谭晓薇的丈夫。

谭建安 生产队长谭良模的儿子,后因犯罪被判刑。

章老师 谭慎言上高中时的班主任。

高燕凌 谭慎言上高中时的同班女同学。

尹洪涛 个体业主。

罗富贵 谭慎言师傅,以给人看手相面相为生。

邢老板 杂货店老板。

卢教授 某大学教授,谭慎言的恩师。

卢敬斋 卢教授的儿子,定居美国。

柴红菱 谭慎言上大学时的恋人。

邵稀庸 恒兴机电制造厂厂长。

井树边 谭慎言大学同学。

周晓文 恒兴机电制造厂副厂长。

杨海清 恒兴机电制造厂原副厂长。

苟宦臣 恒兴机电制造厂副厂长。

展彩屏 苟宦臣的情妇。

祝晓芙 谭慎言与梁荣喜建立恋爱关系的介绍人。

梁荣喜 谭慎言的妻子。

谭耀伦 谭慎言、梁荣喜的儿子。

鲁志宏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丛青萍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巩戚凡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高隆成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申心良 谭慎言大学同学。

吴琳娟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刘光启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申心良大学同学。

许文英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魏建功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樊世乔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曲万坤 恒兴机电制造厂伤残职工。

訾国瑞 恒兴机电制造厂车间主任。

向婉珍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高维炎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绰号“我怕啥”。

谭兴国 谭慎言租房的房东。

裘问知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范武能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沈立志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董宇祥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夏建营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黄家安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富长安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邱安武 恒兴机电制造厂职工。

谭维熙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职工。

金万镒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副厂长。

于重野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副厂长,兼任总工程师。

贺同天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总会计师。

詹维平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动力车间主任。

刘维俊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总装车间主任。

王弘驰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总务科主任。

闵继学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销售科主任。

黄立新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员工。

吴国良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员工。

胡胜国 到旅馆嫖娼未遂员工。

闫主任 市建筑设计院主任。

颜如玉 申心良的前任妻子。

陈天奎 晟盛建筑公司负责人。

申贤良 申心良的弟弟。

肖瑶环 谭慎言的儿媳妇。

郝 仁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员工。

宗君彦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员工。

齐思全 梁荣喜雇用的员工。

郭汉庭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员工。

陈忠庭 住在敬老院的老人。

谭秋耕 谭家湾村民,绰号“杠爷”。

谭华才 谭家湾在世辈份最高的老人。

谭兴隆 谭家湾村民。

谭朝武 谭家湾村民。

柯冬荷 敬老院会计。

维江叔 谭家湾村民。

姜恩华 住在敬老院的老人。

胡光利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员工。

邢育文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安防监控车间主任。

高小平 从外资企业“跳槽”来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工作的员工。

梁鸿志 县人大主任。

罗兴长 面相师傅罗富贵的儿子。

申文淑 申心良、谭晓薇的养女。

翁良甫 东旭希望小学老师。

一 故地重游,似曾相识已非昨

古城西安,古称长安,是中国历史上帝都历史最长的历史文化名城。先后有周、秦、汉、晋、隋、唐等十三个朝代在这里建都。有人这样形容西安悠久的历史:在路边捡一块砖,从古树上折下一根树枝,都比美国的历史还要长。

谭慎言到达西安时已是早晨。初升的太阳普照整个大地,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特别是火车站附近,拥挤的人群就像古书上说的那样“车挂毂,人架肩”。如果提着行李走路要侧着身子,肩膀左右灵活地转动才能通过。

西安的变化真是太快了!用文学语言说它是日新月异,通俗地说“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都不为过。

谭慎言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不辞而别的大学恋人柴红菱。他曾经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几年,对这里主要的大街小巷比较熟悉。现在除了闹市中心的钟楼这个地标性建筑眼熟外,很多地方都变了样,这使他又感到有些陌生。谭慎言到达西安后,先去了柴红菱曾经执教的大学寻找,她的同事都说:自从她退休以后,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他又不便过多询问,只好与他们告别。

谭慎言与柴红菱在大学里同窗四载,对柴红菱在西安的亲属关系比较了解,他又到所熟悉的亲戚中去打探,得到的答复与柴红菱同事的回答一样。找了整整一天,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有一位亲戚对谭慎言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父母去世以后,与我们来往也不是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到她哥哥那里去了。这姑娘是人强命不强,她活得很可怜……

谭慎言听到这话感觉好像是对他的谴责,与那人告别后就迈着缓慢的步子离开了,边走边想:柴红菱决定离开时,可能会猜到我要来找她,她大概是不会回到这里来了。此时他心情十分沮丧,傍晚时分来到土门饭店住了下来。这一夜,谭慎言躺在床上,想起与柴红菱相处四年间的许多往事,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他内心是内疚,是自责,还是忏悔,自己也说不清。

第二天一大早,谭慎言吃过早餐,漫无目标地在街上到处寻找。又找了一整天,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到了傍晚时分,他觉得很累,怀着十分沮丧的心情回到了入住的饭店。

再过两天就是清明节了。第二天一大早,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去灞陵墓园为他的恩师卢教授扫墓,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缓解自己十分难过的心情。

灞陵墓园离灞桥不远,而灞桥位于西安东十多公里处的灞河上,是古代东出长安的必经之地。春秋时期,秦穆公称霸西戎,将“滋水”改为“灞水”,并修了桥,故称“灞桥”。桥边及四周遍植垂柳,谭慎言记得:上大学时曾到西安碑林游玩,有一块清代碑石记录了以西安为中心的关中八处著名的风景名胜,其中就有“灞柳风雪”。古代长安人向东送行,往往以灞河为界,送人出长安城到灞河后,就要在灞桥头折柳赠别。

坐在去灞桥的大巴车上,谭慎言的心情百感交集,十分悲怆。因为他到灞桥是去凭吊亡人。

车刚驶出市区不远,上来了一位说话还喷出很浓酒气的年轻人。车上的乘客都感到奇怪,这位年轻人是大清早就喝了酒,还是昨晚的酒劲未消?

这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子较高,四方脸盘,下腭较宽,五官具有典型的陕西人特征。他的嘴巴很大,张嘴大笑的时候,脸上露出几道又宽又深的皱纹,就像大雨冲刷过后留下的沟壑。一张黑里透红的脸膛,眼眶里镶着白多黑少的两个玻璃球,看人时黑眼珠往上翻,有点像“斗鸡眼”,目光比较呆滞,身体长得很壮实。左上唇有一颗绿豆大的黑痣,脖子乌黑,表情木讷,让人觉得粗犷而邋遢。

他的穿着简直就是个乞丐的模样。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单布帽,帽檐已经破烂,帽子四周有一圈油光滑亮的油渍。上身穿着皱巴巴的黑色上衣,上衣已掉了两个扣子,袖口、前胸上也是油亮油亮的。一条裤腿微微卷起,一高一低。脚穿军绿色的胶鞋,没有穿袜子。头发乱蓬蓬的,就像那长在山冈上参差不齐的野草。

这位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个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流行的那种淡黄色的帆布旧提包,提包的拉锁已经坏了,从提包的开口处,可以看到里面装着瓷缸、电线、钉锤等一些杂乱的物件。

一个人的教养,往往能从整体形象和言谈举止上看出几分。有教养的人衣服即便破旧,却也穿得干净得体,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说话彬彬有礼,特别是在公共场合更注意自己的言行。

这是一条通往骊山、华清池等景区的旅游线路。他以为坐在车子里的都是外地游客,便主动当起了义务导游。

因为车上已经没有了空位,他站在车厢的后部,手扶着车内的铁杆扶手,用很浓的关中方言在车子里向大家喊道:“我们陕西有十大怪,‘面条像裤带,锅盔像锅盖,辣子是道菜,泡馍大碗卖,碗盆难分开,帕帕头上戴,房子半边盖,姑娘不对外,有凳不坐蹲起来……’”他一人在那里自顾自地又喊又叫,陶醉于这种义务解说之中。车里的乘客见他有几分醉意,谁也不愿、也不敢与他搭讪。有的人装作昏睡。谭慎言无心欣赏车外的风景,也毫无兴趣听这位年轻人的唠叨,思绪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当车行驶到灞桥桥头时,谭慎言让司机停车,他下了车来到桥头。面对桥东的灞桥古镇,他倚桥而立,双手轻抚桥栏,耳边回响起卢教授生前对他的谆谆教诲。

因灞桥与灞陵墓园的距离不是很远,谭慎言在桥头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缓慢地向着卢教授墓地的方向走去。墓地不远处有棵又粗又老的槐树,树干粗短而中心朽空,在春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几枝稀疏的枝条,就像古稀老人那稀疏的头发,完全没有其他树木的生机和活力。那树干扭曲成古怪的形状,也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伫立在那里,也仿佛是卢教授站在那里对他说:“慎言,你来看我来了!”

看到桥下那日夜东流的灞水,谭慎言顿生感慨:人生就像这东去的流水,一去就永不回头。也许是自己已过了知天命之年的缘故而触景生情,感叹人生短暂,好像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日子也不多了。

当年是他和卢教授的儿女及生前好友把他老人家送到这里,而这一送就把老人家送到了永不回头的天国,如今已是阴阳两隔。多年来,谭慎言经常在梦里梦见卢教授的音容笑貌,他感到人生的无常。这时他忽然想起李白《忆秦娥》中“年年柳色,灞陵伤别”的句子,心情更加沉痛。

谭慎言到墓园管理处买了一些扫墓用的祭品,又向墓园的管理员借了笤0帚、水桶、抹布、铁锨等物件,来到卢教授的墓前。当他看到墓地四周长着杂草,墓前没有任何祭奠的迹象,就知道卢教授的儿子和女儿在近一两年没有回来过,至少去年清明节就没有人来为他老人家扫墓。

谭慎言把墓地四周的杂草除尽,用清水把墓碑擦拭干净后,跪在卢教授墓前摆上祭品及鲜花扎成的花圈,焚烧完纸钱后,面对着卢教授墓碑自言自语:“卢教授,我是谭慎言,我看您来了。由于路途遥远,再加上这几年我个人有些事难以脱身,我也有几年没有来看您了。我对不起您,您老一定不要责怪我呀!您的儿女远隔重洋,不能保证每年清明节来为您扫墓,您老也要体谅他们。”

谭慎言跪在卢教授墓前烧着纸钱,在与他老人家诉说时,一阵微风将焚烧纸钱的灰烬盘旋吹动,扶摇直上,缓缓地飘向天空,好像是生者与死者此时产生了互动和感应。

可能是跪的时间长了,双腿发麻,谭慎言起来蹲着,但又觉得蹲在墓前对亡者不敬,就侧身坐在墓前转过头来继续对卢教授说:“卢教授,您临终前还关心着我的学习、工作和生活状况,我就把近几年来的一些变故,简单地给您说道说道吧。我原来所在的工厂前几年已经破产了,厂子破产后我回到家乡办了个小厂,这几年没有来看您也是这个缘故。不过,卢教授您不要为我难过,虽然我又回到了故乡,但并不是当初那种不堪回首的重复。现在我与原单位的许多同事合资在我的家乡办起了工厂,我们是民营企业,几位主要的搭档都是原来厂子里的技术骨干和知己,在大的决策方面没有国营企业那样麻烦。大家都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办起事来比较省心。厂子自建起来后,经过几年的努力,现在生产销售都很顺利。生产的产品除我们原来厂子里那几种外,还研发了一些新的产品。”

谭慎言用手抚摸着卢教授的墓碑,继续说道:“原来在单位上班,每说一句话,每想做点事,不是怕得罪了张三,就是担心惹了李四,每办一件事所花的主要精力不是在办事本身,而是在协调各方面的人际关系上,现在我们之间不存在这些问题。在中国办事您老也知道,特别是办民营企业困难就更多。尽管现在政策上对民营企业提倡扶持,地方政府对我们从态度上也很支持,但在具体办事的过程中还是有些困难,建厂之初确实费了不少的周折。经过几年的奔波,现在生产和经营基本走上了正轨。我们新建的厂子交通很方便,厂子前面是一条通往湖南、江西的国道,特别是在我们厂子前面建起了长途车站以后,厂子知名度提高了不少,为产品的销售也创造了有利的条件。离国道不远处是一个大湖,水运也很方便,产品销路好,利润也相当可观。各方面比在原单位上班时好多了,您老就放心吧。”

墓地管理员站在远处,看到这位扫墓人在死者墓前久久不愿离去,有些好奇。每年清明节前都有很多人来扫墓,一般供放着祭品,烧完纸钱后就走了。

谭慎言这时转过头朝站在远处的那几个人瞟了一眼,继续说道:“卢教授,我当初之所以选择要回乡办厂,主要是考虑投资环境和生产成本。厂子后面是座青山,山上的树木很茂密,那里有潺潺不断的泉水,生产用水除了缴一些电费外,基本不用花钱,并且水质也很好。厂址因为是利用山坡的荒地,征地费用也不高。厂子投产以后我们向当地政府上缴利税,也为当地提供了几百个劳动就业岗位。经过几年的接触,现在与当地政府相关部门的关系相处得很融洽,各相关部门对我们也很关照。因为是在我的故乡,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再加上交通十分便利,发展的前景比较乐观。”

谭慎言与其说是来扫墓,倒不如说是借机与逝者说说话。他想借此机会,把内心的话尽可能地全部冥告逝者。“我的青少年时代您老也知道,是在屈辱和歧视中度过的,所以对那些被人轻视的弱者很是同情,总想有了一定的能力和机会以后,要为这些处于社会弱势的群体或者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做点什么。在我的老家封建意识还很浓厚,如果家里没有男孩就受人歧视,要是一辈子没有生养更是被人瞧不起,我对这样的老人十分同情。厂子的生产经营步入正轨以后,我用自己的积蓄盖了一座敬老院,院内设施比较齐全。老人们在这里生活得也很愉快,附近农村有些有儿有女的老人晚年生活还不如敬老院的老人生活得好。我要尽我的所能,让这些老人晚年过得好些,当地政府对我的善举也很肯定。遗憾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在。要是您老人家还健在,我把您接过去,在那里住上一段日子或者在我那里颐养天年,让我对您尽尽孝道那该有多好啊。我这一辈子十分惭愧的是,由于当时各方面条件的限制,对您老没有多少报答,这是我这一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敬老院建成后,我在工厂的东边盖了自己的住宅,住宅采用的是中西合璧的设计,现在也已成为了我们那个小地方的标志性建筑。”

谭慎言环视四周时,看到卢教授墓地的左侧不远处添了一处新墓,从墓碑上看,长眠在这里的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顿时感到了人生的无常。他触景生情地对卢教授继续说道:“卢教授,我这次来看您,就与前几次有不同的感觉。古人说‘光阴如射箭,红颜暗里迁。黄泉无老少,忽觉一瞬间’。时间过得可是真快呀,回想当初刚来西安时,我这个穷困落魄的年轻人,虽然得到了不少好心人的帮助,但别人对我的帮助只是解决了一时的饥寒,而您老对我可是恩重如山。人们常说‘授人以鱼,三餐之需;授人以渔,终身受用’。当初如果没有您老人家的教诲和关照,我就不会有今天!您老虽然离开我多年,但我始终把您老人家的教诲牢记在心,我现在各方面条件都好了,在有生之年,只要我能走动,只要我来到西安,我定会来看您……”

他本想向卢教授冥告柴红菱从他那里不辞而别的事,但欲言又止……

谭慎言向墓地管理人员归还所借物件之后问他们:“师傅,我是外地人。请问,你们墓园可以代替亡者家属在墓地上栽树吗?”

墓地管理人员说:“可以。”

谭慎言问:“有四季青的树吗?”

墓地管理人员说:“我们墓园栽的全部是四季青的树,但是栽松柏的较多。松柏树万年长青,也容易栽活,寓意也好,表示万年长存。”

谭慎言说:“我想在墓地两旁栽上两棵樟树,要大一点的。”

墓地管理人员说:“墓地一般栽松柏的较多,你为什么一定要栽樟树呢?”

谭慎言说:“樟树能散发出一种清香,它的寿命也长。这位逝者生前的房前就有一棵大樟树,栽上樟树让他有一种在家的感觉。”

墓地管理人员好奇地问谭慎言:“逝者不是你的亲人?”

谭慎言说:“他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在我心中比亲人还要亲!”

墓地管理人员说:“看到你在墓前长跪不起,在墓前待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就猜到你与亡者的关系非同一般。”

谭慎言回答道:“他对我可以说是恩重如山!”

墓地管理人员说:“你在亡者墓前待了近一个小时,可以看得出你是一个有孝心、讲良心的人,没有忘恩负义。”

谭慎言回答:“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起来也很惭愧,我对他老人家其实也没有报答什么。”

墓地管理人员又好奇地问:“我顺便问一下,他有没有子女?近几年清明节怎么都没有人来扫墓?”

谭慎言告诉墓地管理人员:“他的老伴早已去世,只有一儿一女,他们都在国外定居,回来不那么方便。说到这,我也求你们帮忙帮到底,你们今天能找到树苗吗?如果能让我亲自栽上那就更好了,更有纪念意义。”

墓地管理人员告诉他:“苗圃离我们这里很远,我们一般是提前预订,今天肯定是不行了。要不我与苗圃联系,你明天再来,行不?”

谭慎言说:“我出来已经好几天了,家里还有些急事确实是不能拖延,明天我就要走了,那就请你们代为栽种吧。”

墓地管理人员告诉他说:“我们收费是按树的品种和大小来定的,像你要栽的樟树,直径在五厘米以下的每棵是两百元;直径在五厘米以上十厘米以下的每棵是三百元;直径在十厘米以上十五厘米以下的每棵是四百元。”“这买树苗的钱就包含管理费。如果不能栽活,第二年我们会主动再补栽,如果你不愿补栽了,我们还可以退款。”墓地管理人员补充说道。

谭慎言说:“我们栽树是对亡者的一种纪念,我不希望退款。你们有没有再大一点的树?”

墓地管理人员对他说:“我们整个墓园目前栽的最大的树直径只有十厘米以上十五厘米以下的。”

谭慎言说:“我不能亲自挑选,那就劳驾你们尽量帮我挑选两棵最大、树冠最好的树吧。以后我再来墓地,如果树活得很好,我定当感谢你们。”

墓地管理人员说:“这个也请你放心,你人在与不在对我们来说是一样的,我们也是掏钱去苗圃买树,我们也会用心挑选。没有那么傻的人,花钱去买物不所值的东西,你说是不?”

谭慎言连忙双手合揖弯腰道谢:“那倒是,那倒是,感谢你们,拜托各位了。”

谭慎言在卢教授墓地依依不舍地缓步绕了一圈后,同墓地管理人员到财务上交了树苗款就离开墓园返回了西安城。

俗话说:南方才子,北方武将,关中黄土埋帝王。西安由于是古都,四周的名胜古迹很多。

在西安上大学时,由于受经济条件的限制,附近很多地方他想去而没有去成,现在虽然钱不是问题了,但家里有好多急事等待,又没有时间去观赏那些名胜古迹。他内心自嘲道:这就是人生,从生到死总会有些遗憾!

回到城里以后,他先去了曾经就读的大学。在校园里,他只见到了几个熟人。与他迎面而来、擦肩而过的大多都是新面孔。

时隔多年,有些地方改变很大,只有校园小土山上那座凉亭还是原来的模样。他缓步登上,一个人静坐在小亭里,回忆起了他几年大学生活的情景。

这个小亭是上大学时他与柴红菱来得最多的地方。如今,睹物思人,他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他一个人静坐了一会儿,又特地来到柴红菱家旧址。原来的住宅楼已不见踪影,代之而起的是外观很漂亮的小高层。

也许是因为没有找到柴红菱,心中总是感到忐忑不安,他又从柴红菱家旧址回到凉亭附近来回踱步,他想出了几句小诗借以抒发,发自内心的万千感慨:重返校园细思量,睹物思人倍感伤。青春年少已不再,两鬓如今染微霜。有情未必成眷属,劳燕分飞各一方。好心今又办孬事,踪影难觅愁断肠。回望小亭忆往事,梦里相思两茫茫。

谭慎言在校园后门附近的小饭馆匆匆吃了一碗羊肉泡馍,坐上公交车从南门那里登上了城墙。多年不到这里来了,他似乎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把内心的惆怅释放,还希望能碰到柴红菱。

这天的天气特别晴朗,天高云淡,能见度也很好。俯视城下,环城林带,郁郁葱葱;护城河里,碧波荡漾。谭慎言在城墙上往朱雀门方向走去。

朱雀门是唐长安皇城的正南门,门下是城市中央的朱雀大街。谭慎言刚来西安时也来过这个地方。他在城墙上边走边回忆起过去的往事,不知不觉到了西门。向西眺望时,他想起当初在这里漂泊的情景。

当时这里高楼不多,视野也很开阔,站在城墙上可以看得很远。如今已被新建的高楼大厦挡住了视线,活像一个透明的玻璃窗户拉上了布窗帘,也中断了他对往事的追忆。

谭慎言走下城墙时,又往以前罗师傅给人看面相的地方走去。这里的模样也有很大的改变,原来偌大的农贸市场已经被林立的住宅楼所替代,他当年和罗师傅租住的那间小屋也不见踪影。睹物思人,他此时内心十分感伤。一个人在原地静静地站立了很久,不知不觉夕阳已经沉没到了西边的地平线,他才神情沮丧地离开这曾经熟悉、而今又感到十分陌生的地方。

此时天色已晚,高悬的红日已被当空的皓月所替代,路上行人比白天明显减少,只有搂腰搭背或手挽着手、悄悄说着当地方言的年轻情侣,还有少量匆匆赶路回家的夜归行人,整个城市显得比较宁静。

谭慎言在公交车站候车时,看到一对情侣在夜色的掩护下,旁若无人地拥抱在一起亲吻。他想起有一个相声里几句非常形象而又精辟的话:六十年代小指头,七十年代手拉手,八十年代抄腰花,九十年代对口型。现在虽然已接近清明,西北的天气乍暖还寒。那位女青年的衣着很开放大胆,穿着低胸的紧身薄羊绒衫,白嫩赛雪的胸口露出一道诱人的乳沟,下身穿的紧身裤把整个臀部包裹得很紧。

坐在公交车上看那忽闪而过的、在夜色中闪烁的万家灯火,谭慎言有些奇怪的联想:如果这座城市只有现在街上这么多人该有多好,白天逛街就不会那样拥挤了;人们也不会再为吃饭、就业、住房等基本的生计问题而发愁了。转而又觉得自己是狗拿耗子,这些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根本不是自己这一介草民操心的事,也不是自己操心能管用的。

晚饭后,躺在舒适的席梦思床上,他眼看着天花板,像过电影一样回顾着自己的前半生。回想起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情景,感到人生既滑稽又可笑。

同一个人,在同一座城市,只不过是时空的转换,今昔生活的景况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当年不是父亲被打成右派,连累母亲一同遣送回农村,自己也是城里人;如果当年不是自己十分坚决地要从家乡的山村悄悄地跑出来,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如果来到这座城市没有遇到跛脚罗师傅,没有遇到卢教授这许多好心人的帮助,我在这座城市能否生存下去?如果我大学毕业留在了西安,没有分配到塞北市去工作,我与柴红菱是否能够结成百年好合?他假设了很多的如果,也想了很多,很多……

几天来不停地奔波,对一位年过半百的人来说应该很累,也许是因为没有找到柴红菱,心中十分的悲怆,也许是在这短短的几天中看到的、亲身经历的事情太多,感触也很纷繁。谭慎言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直到三更时分,他才进入了朦朦胧胧、半睡半醒的状态。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夜,谭慎言梦见了很多难忘的人和事。因为一夜没有睡好,早晨起床后脑子昏沉沉的。于重野又来电话催促,恒兴机械制造厂洽谈技术合作的人已经来到了厂子,有的事他们不好定夺,必须要他回去拍板决定。

金万镒这时接过电话对他说:“谭厂长,你的心也尽到了,她又没有告诉你一个准确的地方,你到哪去找她呀。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着急,要是闹出病来咋办?还是快回来吧,以后慢慢再多方打听。”

谭慎言此时声音有些哽咽地说:“我对不起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后半辈子不会安生……”挂断电话后,他只好无奈地匆匆忙忙赶到火车站,乘坐上了南去的列车。

二 那些年,父母的爱情故事

俗话说:湖广熟,天下足。谭慎言的老家位于鄂东南的一个县。这个地方融山城之雄峻、水乡之灵秀于一体。雄居长江中游南岸,襟江怀湖,依山傍水,境内湖港纵横,资源丰富。水路依托长江可对外通航,区位优势明显,拥有“百里黄金地,江南聚宝盆”之称。

全县的地势由西南向东北倾斜,由于地处中纬度,太阳辐射季节性差别大,远离海洋,陆面多为矿山群,铜、铁及有色金属的蕴藏量很大。这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汉朝时,冶炼技术已经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在一个铜矿附近至今还保存有汉代冶炼的遗址。中学乃至大学的教科书对该县丰富的矿藏和先进的冶炼技术都有详细记载,行家称赞这里“物华天宝,独铸青铜文化”。

这里四季分明,属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具有光能充足、热量丰富、无霜期长、雨量充沛的特点。冬寒期短,有利农作物生长,又有“半城山色半城湖”的美誉。

这里自古为军事要塞,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古战场。孙策攻黄祖,周瑜破曹操,刘裕攻桓元,曹王皋复淮西,陈玉成大战清军等皆在此发生。唐代李白、江淹、刘禹锡、皮日休、韦庄及宋代陆游、张文潜、黄庭坚等著名诗人,都曾在这里吟诗赋词,抒发情怀。

这里名人辈出,在该县一千多年的建县史中,出过不少名门望族。在封建社会出过进士、举人、贡生,有的官至尚书、宰相。位于县城西北部不远的一个镇,就出过“父子同科”进士,有一座进士牌坊,至今还耸立在古街道的中央。牌坊是用清一色的大红砂石雕砌而成的,四柱落脚,拔地而起,宽跨七米,高十一米,有三门,中门宽而两侧门窄,中门下置石狮一对。这石狮雕刻得十分精致,形态逼真。牌坊中门顶有匾形半面,自右至左是“父子同科”四个遒劲有力的楷书大字,铁画银钩,金光闪烁,格外引人注目。牌坊的顶连成整体,三门顶脊中间高,两边低,形成对称,各印心板面均刻有劝学的故事。整个牌坊造型大方,结构严实,雄伟壮观。

新中国成立以后,这里先后出过军事家、外交家、高级将领、将军、航天专家和多位作家,可以说这是一个名人辈出之地。谭慎言的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里。

谭慎言的父亲谭启维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大学生,也是本村第一个大学生。他不但头脑聪明,人也长得十分标致。身材匀称,额头宽而方正,一头浓黑的头发还微微带着自来卷儿。脸庞五官分明,白净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阳刚中带点清秀。眉毛又浓又粗,英挺的鼻梁就像一根葱。他说起话来声音很洪亮,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英俊异常。姑娘见了倾心,小伙子见了都很羡慕。

谭启维上大学时,便显露出了他才思敏捷的天赋,写了许多歌颂新生红色政权、歌颂共产党的诗词和文章,在多种刊物上变成了铅字。

现实生活中有时十分的微妙,你朝思暮想的东西不一定能得到,不曾奢望的东西却不知不觉地主动向你靠拢。

谭启维大学毕业时,只想能吃上商品粮,有个工作单位接收就心满意足了,对工作环境和个人待遇倒是没有任何奢求。

那时,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天下初定,国家急需一大批有文化的人才。谭启维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在县政府工作。这在他老家那些没有文化而且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村老人看来,县政府就是当地的“国务院”,算是进了“大衙门”。

谭启维出身地主家庭,一个地主的孩子能进入政府部门工作,也算是幸运和荣耀的。

刚分到县政府工作时,一位主管办公室工作的黄副县长高兴地把谭启维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对他说:“小谭,你的档案我也看了,你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文字功底也不错,办公室主任想要你,我也有这个意思,你看怎样?”

谭启维刚开口叫了一声“县长”。

这位黄副县长连忙伸出右手,做了个左右摇摆的手势打断了他的话,急促地说:“不!不!不!你以后要叫我黄副县长,县长是不能随便叫的。”

谭启维惊恐地低着头看着地面,吐了一下舌头,谨慎地答道:“我知道了。黄副县长,不管把我分到哪里工作我都没有意见,并且会努力干好自己的事。”

黄副县长说:“小谭,这就很好。我分管办公室工作多年,对办公室工作还比较熟悉,办公室的工作概括起来只有办文、办事两件事。但办公室是县政府的一个综合部门,实际上工作头绪较多。有时急着要一份材料,你晚上就要加班;有时要办一件急事,你饭都顾不上吃,这是常有的事。从事办公室工作的人,一是要有较高的综合素质,二是要有乐于吃苦的精神,这二者缺少哪一个都是做不好的。特别是办文,每一份文件都是代表县政府发出的,不但要求表述明了,而且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要用得准确得当,一个字都不能错。工作一定要细心再细心,谨慎再谨慎。对外发出的每一份文件,特别是向地委上报的文件,代表着我们县政府的总体水平和工作作风。总之一句话,办公室工作很辛苦,你要有吃苦的思想准备。”

谭启维说:“黄副县长,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再苦也不会苦过干农活。”

黄副县长说:“你说这话我爱听,我老家也是农村的,年轻人就应该有这种乐于吃苦的精神。与你一起分到县政府工作的大学生有五六个,你是我选用的,所以我就先把你叫到了我的办公室,工作程序上虽然有点不对,但这也可以看出我的爱才之心。你现在就到办公室主任那里报到去。”

谭启维问:“黄副县长,我刚来,还不知道办公室主任贵姓。”

黄副县长笑着说:“在我们县政府有两个姓较怪,一个是你们的主任,他姓区,就是区别的区,但不念区,你要叫他区(ōu)主任。还有一位是在机要室工作的女同志姓黑,叫莲姑。工作中将来你们会有很多的接触,但是你千万不要叫她黑莲姑,这个姓要念贺(hè)。女同志都爱面子,有一次一位同事跟她开玩笑,叫她黑尼姑,她当场翻了脸,弄得那位同志下不了台。”

黄副县长平易近人的态度,消除了谭启维刚进他办公室时的拘谨,特别是没有提到他的地主家庭出身,他从心里也很感激这位副县长。谭启维对黄副县长说:“黄副县长,我刚参加工作,有好多事都不懂,以后还要请您多多教导,我这就到区主任那报到去了。”

黄副县长说:“去吧,在我办公室右边的第三个门就是区主任办公室,以后有什么需要找我的事,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黄副县长双手反背着,目送谭启维的背影走出办公室后,又缓步回到办公桌前。

谭启维到办公室见到了区主任。区主任对他说:“小谭,这批进县政府的有五六个人,还有个部门也想要你,你到办公室工作是黄副县长和我要求分来的,我们很自信地认为是不会看错人的!”

谭启维说:“区主任,我首先要谢谢您看得起我。您放心,我会珍惜这个工作,我也会尽心尽力干好的。”

区主任走到谭启维面前,用一种欣赏的眼神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说:“工作不存在看不看得起谁的问题。我是要用人。办公室编制上只有那么几个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一个靠不住就会影响到办公室的整体工作,我这个办公室主任也不好当。”

谭启维说:“区主任,我现在只有一个担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要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怎样去干。”

区主任听到这里哈哈大笑道:“谁生下来就会干?关键是看自己钻研不钻研,工作上心不上心。从你个人档案上看,你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你的字和文章都写得不错,办公室需要的就是你这样文笔较好的人,就是要在较短时间里能拿出大块文章的人。刚上班这一个月把原来已经存档的那些文件都要认真地看一遍,了解一下县政府常用公文的种类,熟悉一下上下行文的规定,掌握一下起草公文对文字组织方面的要求。起草公文可不像你们学生时代写作文,用词要十分严谨、准确,特别是省政府、国务院的文件,你更要认真地去看,那才是公文的范本。”

区主任走到办公桌前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一口吐着烟又对谭启维说:“有的事我就是现在不给你说,你以后也会知道的,倒不如我自己说了吧。我小时候家里穷,只念了四年私塾就念不下去了,我认识的这几个字大部分还是在部队学的。我不如黄副县长,他喝的墨水比我多。说实话,让我当这个办公室主任不是很合适。组织上把我放在这里,可能是看我还保持着在部队时那种吃苦耐劳的工作作风吧。你以后起草的文件材料,不要指望我在文字上给你严格把关。你自己要反复修改,多推敲,我只能在大的原则问题上谈谈我的意见。”

谭启维说:“区主任您也太谦虚了,您过的桥比我走的路都多。您亲身经历过的事,有的可能我都没听说过。”

区主任听到谭启维说这句话倒是很高兴。他说:“这倒不假,我十五岁就参军,从南打到北,去过十几个省,我这辈子虽然没有读万卷书,但是确实行了万里路。我只能说在个人阅历方面,比你们这些年轻人稍微丰富一点罢了。”

谭启维说:“我们这些学生就是很敬佩你们这老一辈,你们有着丰富的社会阅历和经验。再说社会阅历和经验也是知识,并且这些知识在书本里是学不到的。”

区主任岔开他的话题说:“我们在一个部门工作,以后相处的日子还很长,有些事我们以后慢慢聊。办公室姚副主任出差了,他年龄跟我也差不多,再过几年我们都要退休了,将来还要靠你们这些文化高的年轻人,我带你去见一见我们办公室的另外几位同事。”

区主任带着谭启维去见了办公室的另外五位同事。谭启维看到同事们都在忙着工作,就知道办公室工作正如区主任说的那样,确实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看到这种情景,当即就有了要存钱尽快买块手表的念头,有了手表,时间就会合理地利用,也不会误事。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谭启维到县政府工作半年多了。他处世谦恭,勤奋努力,深得同事们的认可。特别是为县长起草的那份县政府工作报告,大家都称赞他写得好。

民政局的魏建树局长与区主任是老战友,见了面就说:“老区,你可用了个好人,你现在在县政府可露脸了。”

区主任连忙打趣道:“你这话说得有问题呀!我用了个好人,难道你用的都是坏人呀?哪天见到你的部下,我把你这话给他们说说。”

民政局局长连忙自我纠正道:“我是个大老粗,你不要抠字眼。我是说你可选了一个能干的年轻人。”

区主任说:“老战友跟你说句老实话吧,从小谭到我们办公室后,我省事多了。我们办公室那几位同志干得都不错,但是因为没有读多少书,让他们起草文件确实是‘赶鸭子上架’。小谭到底是大学生,只要安排给他的工作,你就不用再说第二遍。

魏局长说:“那你不请我喝两盅?”

区主任回答道:“那没问题,好酒我家里没有,一般的酒家里还真的有两瓶,哪天我请你。”

两位老战友说了一会儿话就道别了。

谭启维现在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到政府工作这半年多来相互之间都熟悉了。因为县政府的人对他印象不错,人又长得精干,就有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他一想到自己的出身,对女方倒是没有过高的要求,只要对方是吃商品粮的,有个固定的工作就行。有的女方见面后对他本人倒是十分满意,但都是嫌他家庭成分太高而告吹。有的听说他的家庭成分是地主,连面都不愿意见,这使谭启维有些心灰意冷。

后来又有人给他介绍县医院一名内科大夫,谭启维对介绍人说:“谢谢您的关心,您太高抬我了。我给您说句不怕丢人的话吧,原来有人给我介绍一个在国营菜市场卖菜的都没有看上我,一名大夫还能看得上我这样的人?我就不见了吧。”

介绍人说:“小谭,你怎么这样不自信呢?你除了家庭成分较高,还有哪点不如人?俗话说‘东方不亮西方亮,去了太阳有月亮’。她们看不上你那是没有眼光,地主出身怎么啦?我就不信地主出身的子弟就找不上媳妇,要找还要找一个比她们更好的。”

谭启维说:“她们嫌弃我的家庭出身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们是怕连累家里人,还担心将来后代也会受到影响!”“我给你介绍的这个大夫,她家在县城里也算是个书香门第,她的太爷还是清末的秀才。你的情况我给她父母和本人详细介绍过,县城就这么大,我一说,这位姑娘好像也知道你,在她母亲的劝说下同意与你见面。”介绍人对他说。

谭启维对介绍人说:“我现在确实对这事信心不足,你这样热心,那就请你定个时间见见面吧,成败那就要看缘分了。”

介绍人说:“夜长梦多,事不宜迟。我看就定在后天早晨九点钟,在南山公园那座亭子里会面,就这样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一定要记住,后天早晨九点在南山公园亭子里会面。”

星期天早晨起床后,谭启维到理发店理了发,看看手表离约会时间只有三十多分钟了,他大步流星地往南山公园方向走去,在亭子四周转悠着等候。约会时间过了十多分钟还不见女方人影,谭启维心里琢磨,是不是又变卦了?正在他继续等候还是离开之间难以选择之时,只见介绍人带着一位姑娘朝着亭子方向走来。

谭启维远远看到那姑娘身材高挑,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梳着两条粗粗及腰的长辫子。

随着双方距离一步一步地接近,谭启维看见那姑娘肌肤水嫩光滑,白皙的皮肤在晨光的照映下更显得娇嫩,恰似那还带着露水的芙蓉。因为是夏天,穿的衣服也很单薄,整个身段显现出胸凸臀翘,凹凸有致。谭启维这时也迈步向前,只见这姑娘手指细长,眉毛细而弯曲,双眼皮,大眼睛,美丽清澈的眼睛流露着一种令人神往的深情。她身穿白色的衬衣,配着翠绿色的长裙,脚上穿着黑色平绒的圆口布鞋。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谭启维一下子被眼前这位姑娘的美貌和高雅的气质吸引住了,与那姑娘两眼相对时,他反倒有点害羞地微微低着头,但眼皮还是向上抬起扫描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

谭启维此时心想:介绍人不知是高看了我,还是对我进行温柔的折磨。这么漂亮的姑娘,这么好的职业,她能看得上我这个地主的儿子吗?

介绍人对他们俩说:“小谭,小梅,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互相认识认识。这位是在县政府工作的谭启维,这位是在县医院工作的梅丽雅。这个小县城虽然比不上大城市,但也有二十多万人,在茫茫人海中你们能认识,这也是一种缘分。你们在一起好好聊聊,相互先了解一下。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介绍人走后,小亭子顿时鸦雀无声,空气好像是凝固了一样。大约过了两三分钟,还是谭启维先开口说了几句寒暄客套的话,梅丽雅站在那里轻微地左右扭动着身子,只是微笑,没有应答。但是梅丽雅看到眼前站着的这位年轻人很有男人的气质,内心上就产生了想与他交谈的欲望。

谭启维这时很客气地对梅丽雅说:“梅大夫,我们坐下聊吧,我的全部情况不知道介绍人给你说清楚了没有?”

梅丽雅调皮地看着他,诘问道:“梅大夫?你是来看病的吗?那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谭县长呀?”

谭启维连忙摆手说:“这个玩笑是不能开的,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怎样称呼你为好,那我就称呼你小梅好吗?”“介绍人把你的情况给我家里人都说了,你的家庭成分是地主,对吗?”梅丽雅接过谭启维的话又问他。

谭启维说:“是的,这个情况我必须先要告诉你。我不怕你笑话,今天我是没有勇气来的,是介绍人一再鼓励,还有她介绍了你家里的基本情况后,我才消除了一些顾虑。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我还是要从内心感谢你,感谢你愿意与我见面,感谢你给了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

人常说:男人的心常常因女人的脸而动,女人的心往往因男人的心而动。梅丽雅虽然没有立即回答他,但她心里想,眼前这个男人不但形象好,人也实诚,是一根直肠子,没有花言巧语,也不夸夸其谈。小梅从心理上又进一步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梅丽雅笑着说:“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这好像是哪一位名人说过的一句话。同一个事情各人有各人的观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也不足为奇。同是描写梁山好汉的事,俞万春的《荡寇志》就把梁山好汉说成是土匪,而施耐庵的《水浒传》就把梁山好汉描写成英雄。我要是嫌弃你这些,今天我就不会来与你见面。我看重的是人品,其余的都是次要的。再说县政府这么重要的单位都能接收你,那就说明当今社会还是注重本人的现实表现。”“听介绍人说,你是出自书香门第?”谭启维问梅丽雅。

梅丽雅回答:“书香门第算不上,可我太爷是清末的秀才,我父亲是一位老中医。”

谭启维以试探性的口吻说:“冒昧地问一句,那位姓梅的老中医是不是你的父亲呀?”

梅丽雅惊讶地问谭启维:“你怎么认识他?”

谭启维告诉她:“你父亲我见过,有人介绍说你父亲的中医看得很好,我去找他老人家看过病,只吃了他开的几副中药就好了。”

梅丽雅说:“我父亲的中医医术在县城里是有一点名气。我从医科大学毕业分配到县医院后,他想让我干中医的,我考虑到自己是女孩子不愿干,所以就分到内科了,当了一名内科医生。”她问谭启维:“你们家的家境在旧社会应该是不错的吧?”

谭启维接过她的话说:“说到家境,我父亲背上个地主成分确实有点冤。他大字不识几个,从十三岁开始就跟着长工下地干活,十五岁就和长工一样扛水车。他干农活很在行,扶犁打耙什么农活都难不倒他。他种地确实是一把好手,农村人称那种‘脚提水清’的牛,到他手里犁起田来都快步如飞。他熟谙地理天时、节气时令,今年哪块地适合种什么,何时开始播种,庄稼生长过程中出了毛病怎么办,有的人还要向他请教。他只是在这种时候心里才感到很高兴,因为只有在这一刻,别人才把他当成了一个人。”

梅丽雅听到这里有些不懂,问他:“什么是‘脚提水清’的牛?”

谭启维连忙“啊”了一声,接着告诉她:“这是农村里的一句土话,所谓‘脚提水清’,是形容这头牛的行动非常缓慢,在水田里干活,前一脚下去,到下一脚提起时,水田里的浑水都清了。”

梅丽雅问:“你们家划成地主,在我的想象中,在旧社会应该是比较富裕的吧!”

谭慎言告诉梅丽雅:“富裕根本谈不上,新中国成立后划分成分时,坏就坏在我们有了十几亩田地,家里又请了长工,所以就划成了地主。我父亲一辈子节省,每到夏天,他头上总是戴着一顶破草帽,上身都不穿衣服,由于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暴晒,整个脊背,又黑又亮,好像涂了一层油似的。由于我母亲去世得早,没有人给他做鞋,夏、秋两季他很少穿鞋,脚板上的老茧足有一个铜钱厚。别人赤脚走路经常扎上刺,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像没有。我父亲是省吃苦干才积攒了这点家业,在旧社会同那些穷人比起来他虽然挨饿较少,但他还是很苦啊!”

谭启维说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脑袋低在两膝之间不再说话。

梅丽雅听到这里似乎有了兴趣,催他:“你继续说啊,我在听呢。”

谭启维说:“只要你愿意听,我就给你讲。我父亲的弟弟与你父亲一样,也是一位中医,他在我们那的十里八乡也很有名。他读书多,对世事看得很明白。在一九四六年到一九四八年那几年田地卖价很贱,有的人有一点钱都买田买地,我父亲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二叔,他就是不置田产。他还劝别人说‘一块银元一斤的肉你吃,一块银元一亩的地你不要买’。这在当时是败家的话,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话是对的,是很有远见的。他只在农忙时雇几个短工帮忙,所以在新中国成立时他只划了一个‘小土地出租’的成分。他新中国成立前行医,新中国成立后也行医。我父亲从十三岁开始就跟长工下地干活,十五岁就扶犁打耙,他新中国成立前种地,新中国成立后也种地。这就印证了古人说的那句话‘坐的菩萨坐一生,站的菩萨站一生’。要是你有机会见到我父亲,你怎么也不会把他和一个老地主联系在一起。由于从小就劳动,我父亲面相比他的实际年龄显得要老很多,他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像核桃一样的皱纹。他那干裂、粗糙的手就像锉一样,脚后跟裂开的口子就像熟透了的石榴一样张开着。由于他干农活在行,又是地主,生产队里凡是重活、脏活、累活都是让他去干。咱们这里虽然是南方,但是早春三月天气还是比较冷的。我们村每年的早稻秧田固定的是他去犁去耙,那种难受你是想象不到的。由于常年在凉水田里干活,他患上了脉管炎,两条腿上布满大大小小无数个青筋疙瘩。这些筋疙瘩被一条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联着,弯弯曲曲的血管就像蚯蚓一样爬在他的两条腿上。又由于长年基本上是赤脚干活,他两只脚的脚指头与别人不一样,就像手指一样是分开着的。自从被划成地主成分以后,他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谭启维边说边从身边捡起一颗小石子,向前方扔去,又继续说道:“他的特点是一生勤劳,就是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家自留地里的菜就比别人家长得好。他也精于生计,农村比较大的家庭开支只有靠养猪变钱。我父亲从不养小猪,而是到镇上买四五十斤重的‘架子猪’回来养,这么大的猪长得快,抗病能力强,猪该出栏了就卖,再买猪回来养。这样别人每年只有一头猪出栏,他每年就有两三头猪出栏,养殖成本还比别人低。我上大学四年的花销,就是靠他养猪供应我的。哎!不说这些了。”

梅丽雅接过谭启维的话说:“我们两家的情况有些相似的地方。听我父亲说,新中国成立前我家的家境在县城里还是不错的,有三个店铺。一九四六年惹上了一场官司,结果把两个店铺都卖了。我爷爷输了官司以后就一病不起,活活气死,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这样败了。从此,我父亲就养成了柔弱的性格,树叶落在头上都怕把头打破了。我的性格就像我妈,从小不论是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跟他对着干,有的跟我一般大的男孩子我也不怕他。”

谭启维插话说:“你父亲确实是一位很慈祥的好人,我看他不论给谁看病,说话都是慢声细气的。”

梅丽雅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想起来,我倒要感谢我们家那场官司,我们家是因祸得福呀!如果不是那场官司,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可能也要被划成资本家。据我父亲说,‘梁记绸缎庄’的老板,当时他们家的家底还没有我们家丰厚,新中国成立后都定为了资本家。我们家到新中国成立时只靠我父亲给人看病,勉强维持一家人生计,所以就给我们家定的成分不高。”

谭启维又问梅丽雅:“你们家原来是做什么生意的?”

梅丽雅告诉谭启维:“听我父亲说,在我爷爷手里有一个米行,一个绸缎庄,还开了一个杂货铺。这几个店铺就数绸缎生意利润高。绸缎都是从江浙一带贩运回来的,虽然那时穿绸缎的人不是很多,但货离乡贵,很赚钱。”

谭启维又问:“你家现在有几口人?”

梅丽雅说:“只有我爸妈和我三口人,原来有个弟弟,八岁时得了脑膜炎夭折了。”

谭启维听到这里连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提起让你伤心的事了。”

梅丽雅说:“没什么,不过这是我父母这辈子最大的心痛。你以后到我家跟我父母说话时,要多留神,尽量避开与这有关的话题。”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在一起说各自的身世,谈各自的工作。特别是梅丽雅说“你以后到我家”这句话时,其实是在暗示谭启维,她愿意与他继续交往。

聊着聊着不觉到了中午,谭启维说:“都快中午了,咱们在外面吃饭吧,我粮票都装上了。”

梅丽雅说:“不用,我回家了。我先走,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再走,免得被熟人碰到。”

临分别时,谭启维试探性地问:“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面?”

梅丽雅说:“下个星期天,还是早晨九点,还在这里见。”

梅丽雅往前走了几步后又回头朝谭启维莞尔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比刚见面时更显得妩媚动人。

经过多次的接触,在梅丽雅的内心里,谭启维本人已是无可挑剔,但在那讲究家庭出身的年代,对他的家庭出身,她心里还是稍有一点纠结。

在医院里梅丽雅与一位叫魏玲熙的护士关系非常好,在与谭启维见了几次面以后,她就把自己在和谭启维谈恋爱的事告诉了魏玲熙。

魏玲熙听完梅丽雅对谭启维基本情况的介绍以后,对她说:“丽雅,我妈经常教育我‘女孩子在谈对象时要闭上一只眼,结婚以后要维持这个家庭要闭上两只眼’。千万不要要求对方没有一点缺憾,人世间十全十美的人是没有的。”

梅丽雅好奇地说:“你妈说话还挺有水平的呀!”

魏玲熙告诉梅丽雅:“我们接触的机会虽然很多,但谈各自的家庭情况却很少。我妈的娘家也是大户人家,她是读了好多年私塾的。我也认为,找对象人好是第一位的,他家庭出身是地主,但他是国家干部。世上没有最好的,只要合适就行!”

梅丽雅听到这里打断她的话说:“你说的话,怎么跟我妈说的话差不多是一样的呀!”“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嘛。”魏玲熙回应她。

魏玲熙又问梅丽雅:“你除了嫌他家庭出身这一点外,对他本人整体印象怎样?要说心里话!”

梅丽雅回答道:“他人长得很英俊,第一次见面我们就很投缘。从交谈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比较实在的人,没有花言巧语,也不在我面前故意做作。”

魏玲熙对梅丽雅开玩笑地说:“如果你不想跟他谈,就介绍给我怎么样?怎么样?舍不舍得?”她边说边给梅丽雅做鬼脸。

梅丽雅佯作生气回应道:“我记得有一部电影里有一句台词‘男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谁敢动我的衣服,我就打断谁的手。你不害臊,想抢你朋友的男朋友”。说着就用手去她腋窝里挠痒痒,弄得魏玲熙蹲在地下直告饶。

打闹过之后,魏玲熙说:“丽雅,人世间十全十美的事真是没有的,你不要过于挑剔了。就是封建社会皇帝给公主挑选的驸马也不会没有一点缺憾,听我的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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