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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15 16:3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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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斯丁,孙致礼

出版社: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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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偏见

傲慢与偏见试读:

译者序

美国著名文艺评论家埃德蒙·威尔逊认为:最近一百多年以来,“英国文学史上出现过几次趣味革命,文学口味的翻新影响了几乎所有作家的声誉,唯独莎士比亚和简·奥斯丁经久不衰。”

威尔逊此言绝非过甚其词。奥斯丁所著六部小说,经过二百年的检验,受到一代代读者的交口称赞,部部堪称上乘之作。尤其是这部脍炙人口的《傲慢与偏见》,实属世界文库中不可多得的珍品,难怪毛姆将其列入世界十大小说名著之一。

简·奥斯丁生于1775年,卒于1817年。其间,英国小说正处于一个青黄不接的过渡时期。18世纪上半叶,英国文坛涌现了菲尔丁、理查森、斯特恩、斯摩莱特四位现实主义小说大师,但是到了70年代,这些小说大师都已离开人世,接踵而起的是以范妮·伯尼为代表的感伤派小说,和以拉德克利夫夫人为代表的哥特传奇小说。这些作品虽然风靡一时,但是终因带有明显的感伤、神奇色彩,而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由于有这种作品充斥市场,英国小说自18世纪70年代至19世纪头十年,四十年间没有产生任何重要作品。1811年至1818年,奥斯丁先后发表了《理智与情感》(1811)、《傲慢与偏见》(1813)、《曼斯菲尔德庄园》(1814)、《爱玛》(1815)、《诺桑觉寺》(1818)、《劝导》(1818)六部小说。这些小说以其理性的光芒照出了感伤、哥特小说的矫揉造作,使之失去容身之地,从而为英国19世纪30年代现实主义小说高潮的到来扫清了道路。《傲慢与偏见》属于作者的前期作品。初稿写于1796年10月至1797年8月,取名《初次印象》。1797年11月,作者的父亲乔治·奥斯丁将其推荐给伦敦出版人卡德尔,对方因为正热衷于出版拉德克利夫夫人的哥特小说,对别类作品毫无兴趣,便无情地回绝了。时隔十余年之后,作者对小说做了修订,以110镑的价格将版权卖给了出版人埃杰顿。1813年1月30日,《傲慢与偏见》终于问世。

与作者的其他五部小说一样,《傲慢与偏见》以男女青年的恋爱婚姻为题材。然而,同其他作品不同的是,这部小说以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纠葛为主线,共计描写了四起姻缘,是作者最富于喜剧色彩,也最引人入胜的一部作品。

英国文艺批评家安·塞·布雷德利指出:“简·奥斯丁有两个明显的倾向,她是一个道德家和一个幽默家,这两个倾向经常搀混在一起,甚至是完全融合的。”显然,奥斯丁在本书中通过四起婚事的对照描写,提出了道德和行为的规范问题。

首先,作者明确划定了婚姻的“好坏”标准。照奥斯丁看来,不幸的婚姻大致有两种情况:一像夏洛特和柯林斯那样,完全建立在经济基础上;二像莉迪亚和威克姆那样,纯粹建立在美貌和情欲的基础上。夏洛特本是个聪明女子,只因家里没有财产,人又长得不漂亮,到了二十七岁还是个“老姑娘”。她之所以答应嫁给笨伯柯林斯,只是为了能有个“归宿”,有个能确保她不致挨冻受饥的“保险箱”,婚后尝不到任何天伦之乐,她倒也“无所谓”。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妇女的可悲命运。莉迪亚是个轻狂女子,因为贪婪美貌和感情冲动的缘故,跟着威克姆私奔,后经达西搭救,两人才苟合成亲,但婚后不久即“情淡爱弛”,男的常去城里寻欢作乐,女的躲到姐姐家里寻求慰藉。与夏洛特、莉迪亚相反,伊丽莎白和简的婚事则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这是真正的美满姻缘。诚然,伊丽莎白与达西也好,简与宾利也好,他们的结合并不排除经济和相貌方面的考虑,但是他们更注重对方的丽质美德,因而结婚以后,尽管在门第上还存在一定差异,夫妻却能情意融洽,恩爱弥笃。尤其是伊丽莎白,她对达西先拒绝后接受,这充分说明:“没有爱情可千万不能结婚。”

其次,作者认为,恋爱婚姻既然是关系到终身幸福的大事,那就一定要严肃谨慎,切不可让表面现象蒙住眼睛。伊丽莎白因为受到达西的怠慢,便对他产生了偏见,而当“风度翩翩”的威克姆向她献殷勤时,她便对他萌发了好感,直至听信他的无耻谰言,进一步加深了她对达西的偏见和憎恶。事实证明:“初次印象”是不可靠的,而偏见又比无知更可怕。

另外,作者还向我们表明,恋爱婚姻不仅是个个人问题,而且也是个社会问题。莉迪亚的私奔引起了全家人乃至所有亲友的惊恐,因为大家都明白,这件丑事假若酿成丑闻,不但会害得莉迪亚身败名裂,还会连累亲友们,特别是她的几个姐姐,将因此而很难找到体面的归宿。后来,多亏达西挽救,莉迪亚才没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与此相反,伊丽莎白和简圆满出嫁之后,自然给另外两个妹妹带来了希望和机会。这就告诉我们:人们考虑婚姻大事,不能光顾自己,还要对亲友负责,对社会负责。

英国学者H.沃尔波尔有句名言:“这个世界,凭理智来领会是个喜剧,凭感情来领会是个悲剧。”奥斯丁凭借理智来领会世界,创作了一部部描写世态人情的喜剧作品,这一部部喜剧作品犹如生活的一面面镜子,照出了世人的愚昧、盲目和自负。

书中有两个滑稽人物。贝内特太太是个“智力贫乏、孤陋寡闻、喜怒无常”的女人,因为嫁女心切,完全生活在一厢情愿的幻觉之中,每遇到一个“有钱的单身汉”,她便要将其视为自己某位女儿的“合法财产”。与贝内特太太不同,柯林斯牧师是个集自负和谦卑于一身的蠢汉,他一方面对贵族德布尔夫人自卑自贱,另一方面又对他人自命不凡,经常生活在妄自尊大的幻觉之中。他到朗伯恩,准备施恩式地娶贝内特家一个女儿为妻,借以“弥补”将来继承财产对其一家造成的损失。贝内特太太一听大喜,于是两位蠢人导演了一出笑剧。小说把两个蠢人刻画得惟妙惟肖。类似这种滑稽场面,在小说中俯拾皆是。

奥斯丁的讽刺艺术,不仅表现在某些人物的喜剧性格上,也不仅表现在众多情节的喜剧性处理上,而且还融汇在整个故事的反讽构思中,让现实对人们的主观臆想进行讽刺。男主角达西最初断定,贝内特家有那么多不利因素,几个女儿很难找到有地位的男人,可后来恰恰是他娶了伊丽莎白。而伊丽莎白呢,她曾发誓决不嫁给达西,可最后还是由她做了达西夫人。再看看那个不可一世的凯瑟琳·德布尔夫人,为了阻止伊丽莎白与她外甥达西攀亲,她不辞辛劳,亲自出马,先是跑来威吓伊丽莎白,继而跑去训诫达西,殊不知正是她这次奔走为两位默默相恋的青年通了信息,促成了他们的美满结合。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就在这几位“智者”受到现实嘲笑的同时,书中那位最可笑的“愚人”贝内特太太,最后却被证明是最正确的。她认为:“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这种荒谬与“真理”的滑稽转化,尽管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是非观念,但却体现了作者对生活的深刻思索。

对话,是文学创作塑造人物形象的基本材料和基本手段。奥斯丁在创造人物对话时,一方面注意运用对话来刻画人物形象,另一方面又善于利用说话人、听话人、读者在动机和理解上的差异,制造多层次语调,致使她的对话具有既鲜明生动、富有个性,又含意丰富、耐人寻味两大特色。例如第一卷第十章,达西趁宾利小姐弹起一支苏格兰小曲的当儿,邀请伊丽莎白跳舞:“贝内特小姐,你是不是很想抓住这个机会跳一曲里尔舞?”达西这话说得虽然有些傲慢(“很想抓住”四个字足以表明这一点),但他主观上还是想讨好伊丽莎白。可是伊丽莎白听起来却不以为然。她认为里尔舞是一种乡土舞,达西请她跳这种舞,是想蔑视她的“低级趣味”,于是正颜厉色地说道:“我压根儿不想跳里尔舞——现在,你是好样的就蔑视我吧。”达西回答了一声:“实在不敢。”这句答话可能做出多层解释:伊丽莎白仅仅看作对方是在献殷勤,宾利小姐可能理解成想结“良缘”的表示,而读者只要多读几段便会发现,达西心里可能在想:“这位迷人的小姐着实厉害,我这次只得认输,以后可得谨慎从事。”类似这种微妙的对话,在小说里还有很多。

奥斯丁在《诺桑觉寺》第一卷第五章,曾用饱含激情的语言赞扬了新小说:“……总而言之,只是这样一些作品,在这些作品中,智慧的伟力得到了最充分的施展,因而,对人性的最透彻的理解,对其千姿百态的恰如其分的描述,四处洋溢的机智幽默,所有这一切都用最精湛的语言展现出来。”其实,若用这段话来概括《傲慢与偏见》,倒是再恰当不过,因为该书的确运用“最精湛的语言”,展现了作者“对人性的最透彻的理解”,四处洋溢着“机智幽默”,令人感到“光彩夺目”,情趣盎然。

引言

《傲慢与偏见》是简·奥斯丁撰写的第一部小说,但却是她发表的第二部小说。初稿写于1796年10月至1797年8月,取名《初次印象》。1797年11月,作者的父亲乔治·奥斯丁写信给伦敦出版人卡德尔,说他手头有“一部小说手稿,共三卷,与勃尼小姐的《埃维利娜》篇幅相近”,不知对方能否考虑出版,如作者自费出版,需付多少钱。遗憾的是,卡德尔正热衷于出版拉德克利夫夫人的哥特小说,对别类书稿盖无兴趣,于是便回绝了乔治·奥斯丁。大约在1811年冬,简·奥斯丁将《初次印象》改写成《傲慢与偏见》,1812年秋以110英镑的价格将版权卖给了出版人埃杰顿。1813年1月28日,《傲慢与偏见》出版,封面注明:“一部三卷小说/《理智与情感》作者著/1813年”。有资料显示:第一版可能印刷了1500册,每册定价18先令。

奥斯丁曾自称:《傲慢与偏见》是她“最宠爱的孩子”。1813年10月,埃杰顿发行了该书第二版;1817年,又出了第三版。但跟《理智与情感》再版时不同,奥斯丁对《傲慢与偏见》的这两次再版,都没做出什么修订,倒是出版人在发行第三版时,将小说由三卷改为两卷,章数重新编排,定价降为12先令。

奥斯丁将这部小说的初稿取名《初次印象》,显然是受到拉德克利夫夫人的小说《尤多尔弗的奥秘》的启发。在这部小说最后一章的开头处,圣勃特告诫自己的女儿:“不要相信初次印象,只有养成沉稳、端庄的心性,才能抵消强烈情感的作用。”这本来非常符合《傲慢与偏见》的道德说教意义,但有研究者指出:很可能是由于霍尔福德夫人于1801年“抢先”使用了《初次印象》作她小说的名字,奥斯丁便决定放弃这个书名。而她后来将书名改为《傲慢与偏见》,很可能是受范妮·勃尼的小说《西西丽亚》的启发:在小说的结尾处,“傲慢与偏见”被用大写字母在一段里重复了三次。在《西西丽亚》中,“傲慢与偏见”都集中在男主角身上,而女主角是无可指摘的;可在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中,“傲慢”属于男主角达西,“偏见”则来自女主角伊丽莎白。

著名奥斯丁研究专家查普曼和麦金农爵士经过考察发现:作者使用1811-1812年的日历来构思《傲慢与偏见》的故事情节,因而一个个事件发生的时间,从几号到星期几,写得既精确,又前后一致。奥斯丁在撰写《曼斯菲尔德庄园》时,采取了同样的方法。

第一卷

第一章

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这条真理还真够深入人心的,每逢这样的单身汉新搬到一个地方,四邻八舍的人家尽管对他的心思想法一无所知,却把他视为自己某一个女儿的合法财产。“亲爱的贝内特先生,”一天,贝内特太太对丈夫说道,“你有没有听说内瑟菲尔德庄园终于租出去啦?”

贝内特先生回答说没有。“的确租出去啦,”太太说道,“朗太太刚刚来过,她把这事一五一十地全告诉我了。”

贝内特先生没有理睬。“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租去的吗?”太太不耐烦地嚷道。“既然你想告诉我,我听听也无妨。”

这句话足以逗引太太讲下去了。“哦,亲爱的,你应该知道,朗太太说内瑟菲尔德让英格兰北部的一个阔少爷租去了;说他星期一那天乘坐一辆驷马马车来看房子,看得非常中意,当下就和莫里斯先生讲妥了;说他打算赶在米迦勒节以前搬进新居,下周末以前打发几个用人先住进来。”“他姓什么?”“宾利。”“成家了还是单身?”“哦!单身,亲爱的,千真万确!一个有钱的单身汉,每年有四五千镑的收入。真是女儿们的好福气!”“这是怎么说?跟女儿们有什么关系?”“亲爱的贝内特先生,”太太答道,“你怎么这么令人讨厌!告诉你吧,我在琢磨他娶她们中的一个做太太呢。”“他搬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打算?”“打算!胡扯,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他兴许会看中她们中的哪一个,因此,他一来你就得去拜访他。”“我看没有那个必要。你带着女儿们去就行啦,要不你索性打发她们自己去,这样或许更好些,因为你的姿色并不亚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一去,宾利先生倒作兴看中你呢。”“亲爱的,你太抬举我啦。我以前确实有过美貌的时候,不过现在却不敢硬充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了。一个女人家有了五个成年的女儿,就不该对自己的美貌再转什么念头了。”“这么说来,女人家对自己的美貌也转不了多久的念头啦。”“不过,亲爱的,宾利先生一搬到这里,你可真得去见见他。”“告诉你吧,这事我可不能答应。”“可你要为女儿们着想呀。请你想一想,她们谁要是嫁给他,那会是多好的一门亲事啊。卢卡斯爵士夫妇打定主意要去,还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你知道,他们通常是不去拜访新搬来的邻居的。你真应该去一次,要不然,我们母女就没法去见他了。”“你实在多虑了。宾利先生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的。我可以写封信叫你带去,就说他随便想娶我哪位女儿,我都会欣然同意。不过,我要为小莉齐美言两句。”“我希望你别做这种事。莉齐丝毫不比别的女儿强。我敢说,论长相,她没有简一半漂亮;论脾气,她没有莉迪亚一半好。可你总是偏爱她。”“她们哪一个也没有多少好称道的,”贝内特先生答道,“她们像别人家的姑娘一样,一个个又傻又蠢,倒是莉齐比几个姐妹伶俐些。”“贝内特先生,你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的孩子?你就喜欢气我,压根儿不体谅我那脆弱的神经。”“你错怪我了,亲爱的。我非常尊重你的神经。它们是我的老朋友啦。至少在这二十年里,我总是听见你郑重其事地说起它们。”“唉!你不知道我受多大的罪。”“我希望你会好起来,亲眼看见好多每年有四千镑收入的阔少爷搬到这一带。”“既然你不肯去拜访,即使搬来二十个,那对我们又有什么用。”“放心吧,亲爱的,等到搬来二十个,我一定去挨个拜访。”

贝内特先生是个古怪人,一方面乖觉诙谐,好挖苦人,另一方面又不苟言笑,变幻莫测,他太太积二十三年之经验,还摸不透他的性格。这位太太的心性就不那么难以捉摸了。她是个智力贫乏、孤陋寡闻、喜怒无常的女人。一碰到不称心的事情,就自以为神经架不住。她人生的大事,是把女儿们嫁出去;她人生的快慰,是访亲拜友和打听消息。

第二章

贝内特先生是最先拜访宾利先生的人儿之一。本来,他早就打算去拜见他,可在太太面前却始终咬定不想去。直到拜访后的当天晚上,贝内特太太才知道实情。当时,事情是这样透露出来的。贝内特先生看着二女儿在装饰帽子,便突然对她说道:“我希望宾利先生会喜欢这顶帽子,莉齐。”“既然我们不打算去拜访宾利先生,”做母亲的愤然说道,“我们怎么会知道人家喜欢什么。”“你忘啦,妈妈,”伊丽莎白说道,“我们要在舞会上遇见他的,朗太太还答应把他介绍给我们。”“我不相信朗太太会这样做。她自己还有两个侄女呢。她是个自私自利、假仁假义的女人,我一点也瞧不起她。”“我也瞧不起她,”贝内特先生说道,“我很高兴,你不指望她来帮忙。”

贝内特太太不屑搭理他,可是忍不住气,便骂起一个女儿来。“别老是咳个不停,基蒂,看在老天爷分上!稍微体谅一下我的神经吧。你咳得我的神经快胀裂啦。”“基蒂真不知趣,”父亲说道,“咳嗽也不拣个时候。”“我又不是咳着玩的。”基蒂气冲冲地答道。“你们下一次舞会定在哪一天,莉齐?”“从明天算起,还有两个星期。”“啊,原来如此,”母亲嚷道,“朗太太要等到舞会的前一天才会回来,那她就不可能向你们介绍宾利先生啦,因为她自己还不认识他呢。”“那么,亲爱的,你就可以占你朋友的上风,反过来向她介绍宾利先生啦。”“办不到,贝内特先生,办不到,我自己还不认识他呢。你怎么能这样戏弄人?”“我真佩服你的审慎。结识两周当然微不足道。你不可能在两周里真正了解一个人。不过,这件事我们不抢先一步,别人可就不客气了。不管怎么说,朗太太和她侄女总要结识宾利先生的。因此,你要是不肯介绍,我来介绍好了,反正朗太太会觉得我们是一片好意。”

姑娘们都瞪大了眼睛望着父亲。贝内特太太只说了声:“无聊!无聊!”“你乱嚷嚷什么?”贝内特先生大声说道,“你以为替人家做做介绍讲点礼仪是无聊吗?我可不大同意你这个看法。你说呢,玛丽?我知道,你是个富有真知灼见的小姐,读的都是鸿篇巨制,还要做做札记。”

玛丽很想发表点高见,可又不知道怎么说是好。“趁玛丽深思熟虑的时候,”贝内特先生接着说道,“我们再回头谈谈宾利先生。”“我讨厌宾利先生。”太太嚷道。“真遗憾,听见你说这话,可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这么说呢?假使我今天早上了解这个情况,我肯定不会去拜访他。非常不幸,既然我已经拜访过了,我们免不了要结识他啦。”

正如他期望的那样,太太小姐们一听大为惊讶,尤其是贝内特太太,也许比别人更为惊讶。不过,大家欢呼雀跃了一阵之后,她又声称:这件事她早就料到了。“亲爱的贝内特先生,你真是太好啦!不过我早就知道,我终究会说服你的。你那么疼爱自己的女儿,决不会不去结识这样一个人。啊,我太高兴啦!你这个玩笑开得真有意思,早上就去过了,直到刚才还只字不提。”“好啦,基蒂,你可以尽情地咳嗽啦。”贝内特先生说道。他一边说,一边走出房去,眼见着太太那样欣喜若狂,他真有些厌倦。“孩子们,你们有个多好的爸爸啊,”门一关上,贝内特太太便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怎样才能报答他的恩情,也不知道你们怎样才能报答我的恩情。我可以告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谁也没有兴致天天去结交朋友。但是为了你们,我们是什么事情都乐意去做。莉迪亚,我的宝贝,虽说你年纪最小,可是开起舞会来,宾利先生肯定会跟你跳。”“哦!”莉迪亚满不在乎地说,“我才不担心呢。我尽管年纪最小,个子却最高。”

当晚余下的时间里,太太小姐们猜测起宾利先生什么时候会回拜贝内特先生,盘算着什么时候该请他来吃饭。

第三章

贝内特太太尽管有五个女儿帮腔,宾利先生长宾利先生短地问来问去,可丈夫总不能给她个满意的回答。母女们采取种种方式对付他——露骨的盘问,奇异的假想,不着边际的猜测,但是,任凭她们手段多么高明,贝内特先生都一一敷衍过去,最后她们给搞得无可奈何,只能听听邻居卢卡斯太太的间接消息。卢卡斯太太说起来赞不绝口。威廉爵士十分喜欢他。他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为人极其随和,而最让人高兴的是,他打算拉一大帮人来参加下次舞会。真是再好不过啦!喜欢跳舞是谈情说爱的可靠步骤,大家都热切希望去博取宾利先生的欢心。“我要是能看到一个女儿美满地住进内瑟菲尔德庄园,”贝内特太太对丈夫说道,“看到其他几个女儿也嫁给这样的好人家,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几天以后,宾利先生前来回访贝内特先生,跟他在书房里坐了大约十分钟。他对几位小姐的美貌早有耳闻,希望能够趁机见见她们,不想只见到了她们的父亲。倒是小姐们比较幸运,她们围在楼上的窗口,看见他穿着一件蓝外套,骑着一匹黑马。

过了不久,贝内特先生便发出请帖,请宾利先生来家吃饭。贝内特太太早已计划了几道菜,好借机炫耀一下她的当家本领,不料一封回信把事情给推迟了。原来,宾利先生第二天要进城,因此无法接受他们的盛情邀请。贝内特太太心里大为惶惑。她想不出宾利先生刚来到赫特福德郡,怎么又要进城有事。她开始担心他是否总要这样东漂西泊,来去匆匆,而不会正儿八经地住在内瑟菲尔德。幸亏卢卡斯太太兴起一个念头,说他可能是到伦敦去多拉些人来参加舞会,这才使贝内特太太打消了几分忧虑。顿时,外面纷纷传说,宾利先生要带来十二位女士和七位男士参加舞会。小姐们听说这么多女士要来,不禁有些担忧。但是到了舞会的头一天,又听说宾利先生从伦敦没有带来十二位女士,而只带来六位——他自己的五个姐妹和一个表姐妹,小姐们这才放了心。后来等宾客走进舞厅时,却总共只有五个人——宾利先生,他的两个姐妹,他姐夫,还有一个青年。

宾利先生仪表堂堂,很有绅士派头,而且和颜悦色,大大落落,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架势。他的姐妹都是些窈窕女子,仪态雍容大方。他姐夫赫斯特先生只不过像个绅士,但是他的朋友达西先生却立即引起了全场的注意,因为他身材魁伟,眉清目秀,举止高雅,进场不到五分钟,人们便纷纷传说,他每年有一万镑收入。男士们称赞他一表人才,女士们声称他比宾利先生漂亮得多。差不多有半个晚上,人们都艳羡不已地望着他。后来,他的举止引起了众人的厌恶,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也就一落千丈,因为大家发现他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不好逢迎。这样一来,纵使他在德比郡的财产再多,也无济于事,他那副面孔总是那样讨人嫌,那样惹人厌,他压根儿比不上他的朋友。

宾利先生很快就结识了全场所有的主要人物。他生气勃勃,无拘无束,每曲舞都跳,只恨舞会散得太早,说他自己要在内瑟菲尔德庄园再开一次。如此的好性子,自然不言自明,人人看得出来。他跟他的朋友形成多么鲜明的对照!达西先生只跟赫斯特夫人跳了一次,跟宾利小姐跳了一次,有人想向他引荐别的小姐,他却一概拒绝,整个晚上只在厅里逛来逛去,偶尔跟自己人交谈几句。他的个性太强了。他是世界上最骄傲、最讨人嫌的人,人人都希望他以后别再来了。其中对他最反感的,要算贝内特太太,她本来就讨厌他的整个举止,后来他又得罪了她的一个女儿,她便由讨厌变成了深恶痛绝。

由于男士人数少,有两曲舞伊丽莎白·贝内特只得干坐着。这当儿,达西先生一度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宾利先生走出舞池几分钟,硬要达西跟着一起跳,两人的谈话让她无意中听到了。“来吧,达西,”宾利先生说,“我一定要你跳。我不愿意看见你一个人傻乎乎地站来站去。还是去跳吧。”“我绝对不跳。你知道我多讨厌跳舞,除非有个特别熟悉的舞伴。在这样的舞会上跳舞,简直让人受不了。你的姐妹在跟别人跳,这舞厅里除了她俩之外,让我跟谁跳都是活受罪。”“我可不像你那么挑剔,”宾利嚷道,“决不会!说实话,我平生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遇见这么多可爱姑娘。你瞧,有几个非常漂亮。”“你当然啦,舞厅里仅有的一位漂亮姑娘,就在跟你跳舞嘛,”达西说道,一面望望贝内特家大小姐。“哦!我从没见过她这么美丽的姑娘!不过她有个妹妹,就坐在你后面,人很漂亮,而且我敢说,也很讨人爱。让我请我的舞伴给你俩介绍介绍吧。”“你说的是哪一位?”达西说着转过身,朝伊丽莎白望了望,等伊丽莎白也望见了他,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冷冷地说道:“她还过得去,但是还没漂亮到能够打动我的心。眼下,我可没有兴致去抬举那些受到别人冷落的小姐。你最好回到你的舞伴身边,去欣赏她的笑脸,别把时光浪费在我身上。”

宾利先生听他的话跳舞去了。达西随即也走开了。伊丽莎白依旧坐在那里,对他着实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她还是兴致勃勃地把这件事讲给亲友们听了,因为她生性活泼,爱开玩笑,遇到什么可笑的事情都会感到有趣。

总的说来,贝内特一家这个晚上过得相当愉快。贝内特太太发现,内瑟菲尔德那帮人非常喜爱她的大女儿。宾利先生同她跳了两次舞,他的姐妹们也很看得起她。简和母亲一样,觉得非常得意,只是不像母亲那样叽叽喳喳。伊丽莎白也为简感到高兴。玛丽听见有人向宾利小姐夸奖自己,说她是附近一带最有才华的姑娘。凯瑟琳和莉迪亚也很走运,每曲舞都有舞伴,这是她们参加舞会最看重的。因此,母女们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朗伯恩,她们就住在这个村上,可谓是村里的重要成员。她们发现,贝内特先生还没睡觉。他这个人,平素只要有本书,就会忘记时间。可眼下他倒是出于好奇,很想知道母女们寄予厚望的这个晚上,究竟过得怎么样。他满以为太太会对那位贵邻感到失望,但他立刻发觉,事情并非如此。“哦!亲爱的贝内特先生,”太太一进房便说道,“我们这一晚过得太快活了,舞会棒极了。你没有去真可惜。简成了大红人,真是红得不得了。人人都说她长得漂亮,宾利先生认为她相当美,跟她跳了两次舞!你就想想这一点吧,亲爱的,他确确实实跟她跳了两次!整个舞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受到了他第二次邀请。他最先邀请卢卡斯小姐。我见他跟卢卡斯小姐跳舞,心里真不是滋味!不过,宾利先生对她丝毫没有意思。其实,你也知道,谁也不会对她有意思。简走下舞池的时候,宾利先生好像完全给迷住了。他打听她是谁,让人做了介绍,然后请她跳下两曲舞。第三轮他是跟金小姐跳的,第四轮跟玛丽亚·卢卡斯,第五轮又跟简,第六轮跟莉齐,还有那布朗热舞——”“他要是多少体谅体谅我,”贝内特先生不耐烦地嚷道,“他就不会跳那么多,一半也不会!看在上帝的分上,别再提他的舞伴啦。嗐,他要是跳头一场舞就把脚踝扭伤了有多好!”“哦!亲爱的,”贝内特太太接着说道,“我倒是非常喜欢他,他长得漂亮极啦!他的姐妹们也很讨人喜欢。看看人家的衣着,我一辈子也没见过比她们更讲究的。我敢说,赫斯特夫人衣服上的花边——”

她说到这里又给打断了。贝内特先生不愿听她絮叨华装丽服。因此她不得不另找个话题,非常尖刻而又有些夸张地说起了达西先生令人震惊的粗暴态度。“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又说道,“莉齐不中他的意倒没有什么可惜的。他是个最讨厌、最可恶的人,压根儿不值得去巴结。那么高傲,那么自大,叫人无法忍受!一会走到这,一会走到那,自以为非常了不起!还嫌人家不漂亮,不配跟他跳舞!亲爱的,你要是在场就好了,狠狠教训他一顿。我厌恶透了这个人。”

第四章

简本来并不轻易赞扬宾利先生,但是当她和伊丽莎白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却向妹妹表白了自己多么爱慕他。“他是一个典型的好青年,”她说道,“有见识,脾气好,人又活泼,我从没见过这么讨人喜欢的举止!——那么端庄,那么富有教养!”“他还很漂亮,”伊丽莎白答道,“年轻人嘛,只要可能,也应该漂亮些。因此,他是个十全十美的人。”“他第二次请我跳舞的时候,我高兴坏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抬举我。”“你没想到?我可替你想到了。不过,这正是你我之间大不相同的地方。你一受抬举总是受宠若惊,我可不这样。他再次请你跳舞,这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他不会看不出,你比舞厅里哪个女人都漂亮好多倍。他为此向你献殷勤,你犯不着感激他。他的确很可爱,我也不反对你喜欢他。你以前可喜欢过不少蠢货呀。”“亲爱的莉齐!”“哦!你知道,你通常太容易对人产生好感了。你从来看不出别人的短处。在你眼里,天下人都是好的,都很可爱。我生平从没听见你说过别人的坏话。”“我不愿意轻易责难任何人。不过我总是讲心里话。”“我知道你讲心里话,而你让人奇怪的也正是这一点。你这样聪明的人,竟然真会看不出别人的愚蠢与无聊!假装胸怀坦荡是个普遍现象——真是比比皆是,但是,坦荡得毫无炫耀之意,更无算计之心——承认别人的优点,并且加以夸耀,而对其缺点则绝口不提——这只有你才做得到。这么说,你也喜欢那位先生的姐妹啦?她们的风度可比不上他呀。”“的确,初看是比不上。不过,你跟她们攀谈起来,她们也都很讨人喜欢。宾利小姐要与她哥哥住在一起,替他料理家务。我敢肯定,她会成为我们的好邻居。”

伊丽莎白一声不响地听着,但是心里并不服气。那姐妹俩在舞厅里的举动,并非想要讨好众人;伊丽莎白观察力比姐姐来得敏锐,脾性也不像姐姐那么柔顺,凡事自有主见,不会因为人家待她好而随意改变,因此她决不会对那两人产生好感。其实,她们都是很优雅的女性,高兴起来并非不会谈笑风生,适意的时候也不是不会讨人喜欢,但是为人骄傲自大。她们长得十分标致,曾在城里一家一流私立学校受过教育,拥有两万镑的财产,花起钱来总是大手大脚,喜好结交有地位的人,因而才得以在各方面自视甚高,瞧不起别人。她们出生于英格兰北部一个体面的家庭,她们对此总是记忆深刻,相比之下,她们兄弟和她们自己的财产全是靠做生意赚来的这件事,给她们的印象却比较淡薄。

宾利先生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将近十万镑的遗产。父亲本来打算购置一份房地产,不想心愿未了就与世长辞了。宾利先生也有这个打算,有时还择定了在哪个郡购置。不过,眼下他已经有了一幢好房子,还有一座庄园供他打猎,了解他性情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说不定以后就在内瑟菲尔德度过一生,购置房地产的事留给下一代人去操办。

他的两个姐妹都热切希望他能有一份自己的房地产。不过,尽管他现在仅仅是以房客的身份在这里住了下来,但宾利小姐还很愿意替他掌管家务,而那位赫斯特夫人嫁了个家财不足、派头有余的男人,因而一旦得便,也很情愿把弟弟的家当作自己的家。当时宾利先生成年还不满两年,因为偶然听人推荐,便情不由己地要来看看内瑟菲尔德家宅。他里里外外看了半个钟头,房子的位置和主房间都很中他的意,加上房东又把房子赞美了一番,他听了越发满意,于是便当即租了下来。

他与达西虽然性情截然不同,彼此之间却有着始终不渝的友谊。达西之所以喜欢宾利,是因为宾利为人和易、坦率、温顺,尽管这与他自己的性情大相径庭,而他也从不觉得自己的性情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宾利对达西的友情坚信不疑,对他的见解也推崇备至。从智力上看,达西更胜一筹。虽说宾利一点也不愚笨,但是达西着实聪明。达西同时还有些趾高气扬,不苟言笑,爱挑剔人,虽然受过良好的教育,举止却不受人欢迎。在这方面,他的朋友倒占有很大优势。宾利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招人喜爱,达西却总是惹人讨厌。

两人谈论梅里顿舞会的方式,就很能表明他们的不同性格。宾利从没遇见过这么可爱的人们,这么漂亮的姑娘;每个人对他都极其和善,极其关心;大家既不拘谨,也不刻板;他很快便与全场的人混熟了;至于说到贝内特小姐,他无法想象还会有比她更美丽的天使。与他相反,达西发现这些人既不漂亮,又无风度,谁也没有使他产生丝毫的兴趣,谁也没有对他表示关注,或是对他产生好感。他承认贝内特小姐长得漂亮,可她太爱笑了。

赫斯特夫人姐妹俩同意这种看法——可她们仍然羡慕她,喜欢她,说她是个甜妞儿,不妨与她结个深交。于是,贝内特小姐被认定为一位甜妞儿,她们的兄弟听了这番赞美,觉得以后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思念她了。

第五章

离朗伯恩不远住着一户人家,与贝内特家关系特别密切。威廉·卢卡斯爵士先前在梅里顿做生意,发了不小一笔财,任镇长期间上书国王,荣获爵士称号。也许他把这荣誉看得过重,心里便讨厌做买卖了,讨厌住在这小集镇上。他放弃买卖离开了小镇,全家搬到了离梅里顿大约一英里远的一座房子里。从那时候起,这里便取名卢卡斯小屋。在这里,他可以乐滋滋地寻思一下自己的显赫地位,并且能摆脱事务的羁绊,一心一意地向世人讲起文明礼貌来。他虽然为自己的爵位感到高兴,但却没有变得忘乎所以,相反,他对人人都很关心。他生来就是个老实人,待人和善诚恳,自从进宫觐见国王之后,越发温文尔雅了。

卢卡斯太太是个很和善的女人,因为不太机灵,倒不失为贝内特太太的一个宝贵的邻居。这夫妇俩有好几个孩子。老大是位聪明伶俐的小姐,年纪大约二十七岁,是伊丽莎白的密友。

每次舞会之后,卢卡斯家的小姐们与贝内特家的小姐们非得凑到一起谈谈不可。就在这次舞会后的第二天早晨,卢卡斯家的几位小姐便赶到朗伯恩,好听听朋友的见解,讲讲自己的看法。“昨晚你可开了个好头啊,夏洛特,”贝内特太太很有克制地、客客气气地说道,“你可是宾利先生的头一个舞伴呀。”“不错。可他似乎更喜欢他的第二个舞伴。”“哦!我想你是指简吧——因为他跟简跳过两次。当然,他的确像是很喜欢简——我认为他真喜欢简——我听到点传闻——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关于鲁宾孙先生的传闻。”“也许你是指我无意中听到的他和鲁宾孙先生的谈话吧?难道我没向你提起过?鲁宾孙先生问他喜不喜欢梅里顿的舞会,问他是否认为舞厅里有许多漂亮姑娘,以及他认为哪一位最漂亮?宾利当即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哦!毫无疑问是贝内特大小姐。在这一点上不会有什么异议。’”“敢情是呀!——的确很明显——的确像是——不过,你知道,也许会化为泡影。”“伊莱扎,我听到的话比你听到的更能说明问题,”夏洛特说,“达西先生说话不像他的朋友那样中听,是吧?——可怜的伊莱扎!仅仅是过得去。”“我求你不要提醒莉齐,让她为达西的无礼举动而生气。达西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讨他喜欢才倒霉呢。朗太太昨晚告诉我,达西在她身边坐了半个钟头,没有开过一次口。”“你这话靠得住吗,妈妈?——一点出入也没有?”简说道,“我分明看见达西先生跟她说话了。”“嗐——那是因为朗太太后来问他喜不喜欢内瑟菲尔德,他不得不敷衍一下。朗太太说,他气呼呼的,好像是在怪朗太太不该跟他说话似的。”“宾利小姐告诉我,”简说道,“他一向话不多,除非跟亲朋好友在一起。他对亲朋好友就异常和蔼可亲。”“这话我一点也不信,亲爱的。他要是真正和蔼可亲,就该跟朗太太说说话。不过,我猜得出是怎么回事。人人都说他傲慢透了,他准是听说朗太太家里没有马车,临时雇了辆车来参加舞会的。”“他没跟朗太太说话,我倒不在意,”卢卡斯小姐说道,“可他不该不跟伊莱扎跳舞。”“假如我是你,莉齐,”那做母亲的说道,“下一次我还不跟他跳呢。”“我想,妈妈,我可以万无一失地向你担保,我决不会跟他跳舞。”“他骄傲,”卢卡斯小姐说,“不像一般人骄傲得让我气不过,因为他骄傲得情有可原。这么出色的一个小伙子,门第好,又有钱,具备种种优越条件,也难怪会自以为了不起。依我说呀,他有权利骄傲。”“那倒一点不假,”伊丽莎白答道,“假使他没有伤害我的自尊,我会很容易原谅他的骄傲。”“我认为,”玛丽一向自恃见解高明,因而说道,“骄傲是一般人的通病。从我读过的许多书来看,我相信骄傲确实很普遍,人性特别容易犯这个毛病。因为有了某种品质,无论是真实的还是假想的,就为之沾沾自喜,这在我们当中很少有人例外。虚荣与骄傲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虽然两个字眼经常给当作同义词混用。一个人可以骄傲而不虚荣。骄傲多指我们对自己的看法,虚荣多指我们想要别人对我们抱有什么看法。”“要是我像达西先生那么有钱,”卢卡斯家一个跟姐姐们一道来的小兄弟大声嚷道,“我才不在乎自己有多骄傲呢。我要养一群猎狗,每天喝一瓶酒。”“那你就喝得太过量了,”贝内特太太说道,“我要是看见你喝酒,马上就夺掉你的酒瓶。”

孩子抗议说,她不能夺;贝内特太太再次扬言,她一定要夺。这场争论直到客人告辞时才结束。

第六章

朗伯恩的女士们不久就去拜访了内瑟菲尔德的女士们。内瑟菲尔德的女士们也照例做了回访。贝内特小姐的可爱风度,越来越博得赫斯特夫人和宾利小姐的好感。尽管那位母亲让人无法忍受,几个小妹妹也不值得攀谈,可内瑟菲尔德的姐妹俩还是表示,愿意与贝内特家两位大小姐做个深交。简万分喜悦地领受了这番盛情;可是伊丽莎白仍然认为她们对众人态度傲慢,甚至对她姐姐也不例外,因而无法喜欢她们。虽说她们对简还比较客气,但那多半是由于她们兄弟爱慕她的缘故。他们俩一碰到一起,人们都看得出来,宾利先生的确爱慕她。伊丽莎白还看得出来,简从一开始就看中了宾利先生,现在真有些不能自拔了,可以说深深爱上了他。不过,她想起来感到高兴的是,这事一般不会让外人察觉,因为简尽管感情热烈,但是性情娴静,外表上始终喜盈盈的,不会引起鲁莽之辈的猜疑。伊丽莎白向自己的朋友卢卡斯小姐谈起了这件事。“这件事要能瞒过众人也许挺有意思,”夏洛特回答道,“但是,遮遮掩掩的有时也划不来。要是一个女人采用这种技巧向心上人隐瞒了自己的爱慕之情,那就可能没有机会博得他的欢心。这样一来,即使她自以为同样瞒过了天下所有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欣慰的。男女恋爱大都含有感恩图报和爱慕虚荣的成分,因此听其自然是不保险的。开头可能都很随便——略有点好感本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很少有人能在没有受到对方鼓励的情况下,敢于倾心相爱。十有八九,女人流露出来的情意,还得比心里感受的多一些。毫无疑问,宾利喜欢你姐姐,可是你姐姐不帮他一把,他也许充其量只是喜欢喜欢她而已。”“简在自己性情许可的范围内,确实帮他忙了。她对他的情意连我都看得出来,而他却看不出来,那他未免太傻了。”“别忘了,伊莱扎,他可不像你那样了解简的性情。”“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只要女方不有意隐瞒,男方准能看得出来。”“要是见面多的话,也许他准能看得出来。宾利和简虽然经常见面,但是从没在一起接连待上几个钟头。他们每次见面总是跟一些杂七杂八的人混在一起,不可能允许他们谈个不休。因此,简就得充分利用一切时机,让他一心一意关注她。一旦能把他抓到手,再尽情地谈情说爱也不迟。”“假如一心只想嫁个有钱的男人,”伊丽莎白答道,“你这个办法倒挺不错。倘若我决心找个阔丈夫,或者随意找个什么丈夫,那我一定采取你的办法。可惜简没有这样的思想,她可不会使心计。如今她还拿不准她究竟对宾利钟情到什么地步,钟情得是否得体。她认识他只不过两个星期。在梅里顿跟他跳了四曲舞,有天上午去他府上跟他见过一面,后来又跟他一起吃过四次饭。就凭着这点交往,叫她怎么能了解他的性格呢。”“事情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假如仅仅跟他吃吃饭,简兴许只会发现他胃口好不好。可你别忘了,他们还在一起待了四个晚上呢——四个晚上的作用可就大啦。”“是呀。这四个晚上使他们摸透了彼此都喜欢玩二十一点,不喜欢玩科默斯。至于其他主要性格特征,我看他们彼此之间还了解得不多。”“唔,”夏洛特说,“我衷心希望简获得成功。即使她明天就嫁给宾利先生,我认为她也会获得幸福,其可能性并不亚于先花上一年工夫去研究他的性格。婚姻幸福完全是个机遇问题。双方的脾气即使彼此非常熟悉,或者非常相似,也不会给双方增添丝毫的幸福。他们的脾气总是越来越不对劲,后来就引起了麻烦。你既然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最好尽量少了解他的缺点。”“你这话说得真逗人,夏洛特。不过,这种说法不合情理。你也知道不合情理,你自己就决不会那么做。”

伊丽莎白光顾得注意宾利先生向姐姐献殷勤的事,却万万没有料到,宾利先生的那位朋友渐渐对她自己留起神来。达西先生起初并不认为她怎么漂亮:他在舞会上望见她的时候,心里并不带有爱慕之意;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打量她只是为了吹毛求疵。但是,他刚向自己和朋友们表明她的容貌一无可取,转眼之间,他又发现她那双黑眼睛透着美丽的神气,使整个脸蛋显得极其聪慧。继这个发现之后,他又从她身上发现了几个同样令他气馁的地方。虽说他带着挑剔的目光,发觉她身条这儿不匀称那儿不完美,但他不得不承认她体态轻盈,招人喜爱。尽管他一口咬定她缺乏上流社会的风度,可他又被她那大大落落的调皮劲儿所吸引。伊丽莎白全然不明了这些情况。在她看来,达西只是个到处不讨人喜欢的男子,他还认为她不够漂亮,不配和他跳舞。

达西开始希望多与她交往。为了争取与她攀谈,他总是留神倾听她与别人的谈话。他这般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在威廉·卢卡斯爵士家,当时他府上宾客满堂。“达西先生是什么意思?”伊丽莎白对夏洛特说道,“我跟福斯特上校谈话要他来听?”“这个问题只有达西先生能够回答。”“他要是再这样干,我一定要让他明白,他那一套瞒不过我。他一个心眼就想挖苦人,我要是不先给他点厉害瞧瞧,马上就会惧怕他的。”

过了不久,达西又朝她们走来。虽然他看上去不像是要说话的样子,卢卡斯小姐还是挑逗朋友把这个问题向他提出来。伊丽莎白经她这么一激,立刻转过脸对达西说道:“达西先生,我刚才跟福斯特先生开玩笑,要他在梅里顿开一次舞会,难道你不觉得我的话说得非常得体吗?”“说得非常带劲。不过,这件事总是使得小姐们劲头十足。”“你对我们太尖刻了。”“这下子该她受人讥笑了,”卢卡斯小姐说道,“我去打开琴,伊莱扎,你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你这种朋友真是世上少有!——不管当着什么人的面,总是要我弹琴唱歌!假使我存心要在音乐上出风头,那我真要对你感激不尽。可事实上,诸位来宾都听惯了第一流演奏家,我实在不敢坐下来献丑。”然而,经不住卢卡斯小姐再三请求,她只好又说道:“好吧,既然非得献丑,那就献献吧。”接着,她又板着脸瞥了瞥达西,说道:“有句老话说得好,在场的人当然也都很熟悉这句话:‘留口气吹凉粥’,我就留口气唱唱歌吧。”

她的表演虽然称不上绝妙,却也颇为动听。唱了一两支歌之后,大家要求她再唱几支,谁想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妹妹玛丽急巴巴地早就坐到了钢琴跟前。原来,贝内特家五姐妹中,只有玛丽长得不好看,因此她便发奋钻研学问,增长才干,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卖弄卖弄。

玛丽既没有天赋,又缺乏情趣,虽然虚荣心促使她勤学苦练,但是也造就了她的迂腐气息和自负派头。有了这种气息和派头,即使她取得再高的造诣,也无济于事。伊丽莎白虽说琴弹得远远不如她,但她仪态大方,毫不造作,因此大家听起来有趣得多。再说玛丽,她弹完一支长协奏曲之后,她的两个妹妹要求她演奏几支苏格兰和爱尔兰小调。玛丽正想博得众人的夸奖和感激,便高高兴兴地照办了。这时,她那两个妹妹和卢卡斯家的几位小姐以及两三个军官,急匆匆地跑到房那头跳舞去了。

达西先生就站在他们附近。他闷声不响,眼看着就这样度过一个晚上,相互也不攀谈攀谈,心里不免有些气愤。他光顾得想心事,竟然没有察觉威廉·卢卡斯爵士就站在他旁边,最后还是威廉爵士先开了口:“达西先生,这是年轻人多么开心的一种娱乐啊!说来说去,什么也比不上跳舞。我认为这是上流社会最高雅的一种娱乐形式。”“当然,先生。跳舞是不错,即使在下等社会里也很风行。每个野蛮人都会跳舞。”

威廉爵士只是笑了笑。“你的朋友跳得相当出色,”过了一会,他看见宾利也来跳舞,便接着说道,“毫无疑问,你也是舞技精湛啦,达西先生。”“我想你看见我在梅里顿跳过舞吧,先生。”“的确看见过的。看你跳舞真令人赏心悦目。你常到宫里去跳舞吗?”“从没去过,先生。”“难道你不肯到宫里去赏赏脸?”“但凡能避免的,我哪里也不去赏这个脸。”“我想你在城里一定有房子吧?”

达西先生点了点头。“我一度曾想在城里定居——因为我喜欢上流社会。不过,我不大敢说伦敦的空气是否适宜卢卡斯太太。”

威廉爵士停了停,指望对方回答。可是达西却无意回答。恰在这时,伊丽莎白朝他们走来,威廉爵士灵机一动,想趁机献一下殷勤,便对她叫道:“亲爱的伊莱扎小姐,你怎么不跳舞呀?达西先生,请允许我把这位小姐介绍给你,这是一位十分理想的舞伴。面对这样一位俏丽的舞伴,我想你总不至于不肯跳吧。”说着拉起伊丽莎白的手,准备交给达西先生,而达西先生尽管万分惊奇,却也并非不愿意接住那只手,不料伊丽莎白急忙将手缩了回去,有些心慌意乱地对威廉爵士说道:“先生,我确实一点也不想跳舞。你千万别以为我是跑到这边来找舞伴的。”

达西先生恭恭敬敬地请她赏脸跟他跳舞,可是徒费口舌。伊丽莎白决心已定,任凭威廉爵士怎么劝说,她也毫不动摇。“伊莱扎小姐,你跳舞跳得那么出色,不让我饱饱眼福,这未免有些冷酷吧。再说,这位先生虽然平常并不喜欢跳舞,可是赏半个小时的脸,总不会有问题吧。”“达西先生太客气了。”伊丽莎白含笑说道。“他的确太客气了。不过,亲爱的伊莱扎小姐,鉴于有这么大的诱惑,也难怪他多礼。谁不想找你这样的舞伴呢?”

伊丽莎白调皮地瞟了他们一眼,然后扭身走开了。她的拒绝并没有使达西记恨她,相反,他倒有些甜滋滋地想着她。恰在这时,宾利小姐走过来招呼他:“我猜得出来你在沉思什么。”“我看不见得。”“你在想:就这样跟这种人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晚上,真叫人无法忍受。我跟你颇有同感。我感到腻味透了!这些人,枯燥乏味,却又吵闹不堪,无足轻重,却又自命不凡!我多想听你指责他们几句啊!”“告诉你吧,你完全猜错了。我想的是些美好的东西。我在琢磨:一个漂亮女人脸上长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究竟能给人带来多大的快乐。”

宾利小姐顿时拿眼睛盯住他的脸,希望他能告诉她,哪位小姐能有这般魅力,逗得他如此想入非非。达西先生毫不畏惧地回答说:“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宾利小姐重复了一声,“我真感到惊奇。你看中她多久啦?——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向你道喜啊?”“我早就料到你会问出这种话。女人的想象力真够敏捷的,一眨眼工夫就能从爱慕跳到恋爱,再从恋爱跳到结婚。我早知道你会向我道喜的。”

宾利小姐如此恣意打趣的时候,达西先生完全似听非听。她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便觉得万无一失,喋喋不休地戏谑了他半天。

第七章

贝内特先生的财产几乎全包含在一宗房地产上,每年可以得到两千镑的进项。也该他的女儿们倒霉,他因为没有儿子,这宗房地产得由一个远房亲戚来继承。至于她们母亲的家私,虽说就她这样的家境来说不算少,但却很难弥补贝内特先生收入的不足。她父亲曾在梅里顿当过律师,给了她四千镑遗产。

她有一个妹妹嫁给了菲利普斯先生,此人原是她们父亲的秘书,后来就继承了他的事务。她还有个兄弟住在伦敦,从事一项体面的生意。

朗伯恩村距离梅里顿只有一英里路,这对几位年轻的小姐来说,是再便利不过了。她们每周通常要去那里三四次,看看姨妈,顺路逛逛一家女帽店。两个妹妹凯瑟琳和莉迪亚,往那里跑得特别勤。她们的心事比姐姐们的还少,每逢找不到有趣的消遣时,就往梅里顿跑一趟,既为早晨的时光增添点乐趣,也为晚上提供点谈助。尽管乡下一般没有什么新闻,她们总能设法从姨妈那里打听到一些。就说眼下吧,附近一带新开来了一个民兵团,她们的消息来源当然也就丰富了,心里感到异常高兴。这个团整个冬天都要驻扎在这里,团部就设在梅里顿。

现在,她们每次去拜访菲利普斯太太,都能获得一些最有趣的消息。她们每天都能打听到几个军官的名字和社会关系。军官们的住所不久就成了公开的秘密,后来小姐们也陆续认识了他们。菲利普斯先生拜访了所有的军官,这就为外甥女们开掘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幸福源泉。她们开口闭口都离不了那些军官。宾利先生尽管很有钱,一提起他来贝内特太太就会眉飞色舞,但在小姐们眼里却一钱不值,压根儿不能与军官的制服相比。

一天早晨,贝内特先生听见她们滔滔不绝地谈论这个话题,便冷言冷语地说道:“我从你们的说话神气看得出来,你们确实是两个再蠢不过的傻丫头。我以前还有些半信半疑,现在可是深信不疑了。”

凯瑟琳一听慌了神,也就没有回答。莉迪亚却完全无动于衷,继续诉说她如何爱慕卡特上尉,希望当天能见到他,因为他明天上午要去伦敦。“我感到惊奇,亲爱的,”贝内特太太说道,“你怎么动不动就说自己的孩子蠢。我即使真想看不起谁家的孩子,那也绝不会是我自己的孩子。”“要是我的孩子是愚蠢的,我总得有个自知之明。”“你说得不错,可事实上,她们一个个都很聪明。”“我很高兴,这是我们唯一的一点意见分歧。我本来希望,我们的意见在每点上都能融洽一致,可是说起我们的两个小女儿,我却决不能赞同你的看法,我认为她们极其愚蠢。”“亲爱的贝内特先生,你不能指望这些女孩子像她们的父母一样富有理智。等她们长到我们这个年纪,她们准会像我们一样,不再去想什么军官了。我记得有一度我也很喜欢红制服——而且说真的,现在心里还很喜欢。要是有一位年轻漂亮的上校,每年有五六千镑的收入,想娶我的一个女儿,我决不会拒绝他。那天晚上在威廉爵士家里,福斯特上校穿着军服,我看真是一表人才。”“妈妈,”莉迪亚嚷道,“姨妈说,福斯特上校和卡特上尉不像刚来时那么常去沃森小姐家啦。她近来常常看见他们站在克拉克图书馆里。”

贝内特太太刚要回答,不料一个男仆走了进来,给贝内特小姐拿来一封信。信是从内瑟菲尔德送来的,仆人等着取回信。贝内特太太喜得两眼闪亮,女儿读信的时候,她急得直叫:“简,是谁来的信?什么事?怎么说的?简,快告诉我们,快点,宝贝!”“是宾利小姐写来的,”简说。然后把信读了出来:亲爱的朋友:

如果你今天不发发慈悲,来与路易莎和我一道吃晚饭,我们俩就要结下终身怨仇了。两个女人整天在一块谈心,到头来没有不吵架的。接信后请尽快赶来。我哥哥及其朋友要上军官们那里吃饭。永远是你的朋友卡罗琳·宾利“上军官们那里吃饭!”莉迪亚嚷道,“奇怪,姨妈怎么没告诉我们这件事。”“上别人家去吃饭,”贝内特太太说,“真晦气。”“我可以乘车子去吗?”简问。“不行,亲爱的,你还是骑马去吧,天像是要下雨,那样一来,你就要在那儿过夜了。”“你要是肯定他们不会送她回来的话,”伊丽莎白说,“那倒是个好主意。”“哦!男士们要乘宾利先生的马车去梅里顿,赫斯特夫妇光有车没有马。”“我还是愿意乘马车去。”“乖孩子,我敢说你爸爸腾不出马来。农场上要用马,贝内特先生,是这样吧?”“农场上常常要用马,可惜让我捞到手的时候并不多。”“如果今天让你捞到手,”伊丽莎白说,“就会了却妈妈的心愿。”

最后,她终于敦促父亲承认,几匹拉车的马都已派了用场。因此,简只得骑着另外一匹马去,母亲把她送到门口,喜气盈盈地连声预祝天气变坏。她果然如愿了。简走后不久,天就下起了大雨,妹妹们都替她担忧,母亲反倒为她高兴。大雨整个晚上都下个不停,简当然也没法回来。“我这个主意出得真妙!”贝内特太太一次次说道,好像能让老天下雨全是她的功劳。不过,她的神机妙算究竟造成多大幸福,直到第二天早晨她才知道。刚吃完早饭,内瑟菲尔德那里就打发仆人,给伊丽莎白送来一封信,内容如下:最亲爱的莉齐:

今天早晨我觉得很不舒服,我想这是昨天浇了雨的缘故。好心的朋友要我等身体好些再回家。他们还非要让琼斯先生来给我看看——因此,你们要是听说他来给我看过病,请不要惊讶——我只不过有点喉痛和头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毛病。你的……“亲爱的太太,”等伊丽莎白念完信,贝内特先生说道,“假如你女儿得了重病,假如她送了命,我们心里倒也有个安慰,因为那是奉了你的命令,去追求宾利先生引起的。”“哦!我才不担心她会送了命呢。人哪有稍微伤点风就送命的。人家会好好照料她的。只要她待在那儿,保管没事。要是有车子的话,我倒想去看看她。”

伊丽莎白却真焦急了,尽管没有车子,还决定非去看看姐姐不可。她不会骑马,唯一的办法只有步行。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大伙。“你怎么能这么傻,”母亲嚷道,“路上这么泥泞,亏你想得出来!等你到了那里,你那副样子就见不了人啦。”“我只要见得了简就行。”“莉齐”父亲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派马套车?”“当然不是。我不怕走路。只要存心去,这点路算什么,只不过三英里嘛。我晚饭前赶回来。”“我敬佩你的仁爱举动,”玛丽说道,“但是千万不能感情用事,感情应该受到理智的约束。依我看,做事总得有个分寸。”“我俩陪你走到梅里顿,”凯瑟琳和莉迪亚说道。伊丽莎白表示赞成,于是三位年轻小姐便一道出发了。“我们要是赶得快,”三人上路后,莉迪亚说道,“兴许还能赶在卡特上尉临走前见上一面。”

三姐妹到了梅里顿便分手了。两个妹妹朝一位军官太太家里走去,剩下伊丽莎白独自往前赶。只见她急急忙忙,脚步匆匆,穿过一块块田地,跨过一道道栅栏,跳过一个个水洼,最后终于看见了那幢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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