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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15 17:5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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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超

出版社:时代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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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诗选

杜甫诗选试读:

游龙门奉先寺

已从招提游,更宿招提境。阴壑生虚籁,月林散清影。天阙象纬逼,云卧衣裳冷。欲觉闻晨钟,令人发深省。【注释】

1.龙门奉先寺:龙门即伊阙,俗称龙门山,在河南省洛阳市南。奉先寺是龙门石窟中一座石窟。

2.招提:梵语,译义为四方,后省作拓提,误为招提。四方之僧为招提僧,四方之僧的住处为招提房。此诗乃以招提名寺僧。

3.虚籁:指风声。

4.天窥:即窥天。窥一作阙。象纬:天上星象错列,如经纬一般。

5.这两句都是形容高寒。【解析】王嗣奭《杜臆》卷一评此诗云:“此诗景趣泠然,不用禅语而得禅理,故妙。……盖人在尘溷中,性真汩没,一游招提,谢去尘氛,托足净土,情趣自别。而更其境,听灵籁,对月林,则耳目清旷;逼帝座,卧云床,则神魂兢凛。梦将觉而触发于钟声,故道心之微,忽然豁露,遂发深省。正与日夜息而旦气清,剥复禅而天心见者同。余谓老杜闻道,而此其入道之机倪也。”这一论述,是有见之言。令我们感到饶有兴味的是,作为杜集开篇第一首诗,这是否能够代表杜诗的基本思想倾向呢?诚然,杜甫的某些作品,如《观打鱼歌》,“可当一篇戒杀文”(《杜诗详注》卷十一引钟惺语),《白小》对“天然二寸鱼”的悲悯,也见出佛家众生平等的思想。但正如刘熙载《艺概》所说:“老杜一生只在儒家界内。”不管是在顺境还是在逆境,不管是在朝还是在野,都表现得很清楚。所以,佛家思想只是他的某种精神状态的反映,而不占主导地位。虽然如此,这首诗“不用禅语而得禅理”,仍是写得比较成功的。

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注释】

1.岳:此指东岳泰山,泰山为五岳之首,其余四岳为西岳:华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中岳:嵩山。

2.岱宗:泰山亦名岱山或岱岳,在今山东省泰安市城北。古代以泰山为五岳之首,诸山所宗,故又称“岱宗”。历代帝王凡举行封禅大典,皆在此山,这里指对泰山的尊称。

3.夫:读“fú”。发音词,无实在意义,强调疑问语气。

4.夫如何:怎么样。

5.齐、鲁:古代齐鲁两国以泰山为界,齐国在泰山北,鲁国在泰山南,即山东地区。原是春秋战国时代的两个国名,故后世以齐鲁大地代称山东地区。

6.青:指山色。

7.未了:不尽,不断。

8.青未了:指郁郁苍苍的山色无边无际,浩茫浑涵,难以尽言。

9.造化:这里指大自然。【解析】这首诗是杜甫青年时代的作品,充满了诗人青年时的浪漫豪情。全诗没有一个“望”字,但紧紧围绕诗题“望岳”的“望”字着笔,由远望到近望,再到凝望。首句“岱宗夫如何?”写乍一望见泰山时,高兴得不知怎样形容才好的那种揣摹劲和惊叹仰慕之情,非传神。岱是泰山的别名,因居五岳之首,故尊为岱宗。“夫如何”,就是到底怎么样呢?“夫”字在古文中通常是用于句首的虚字,这里把它融入诗句中,是个新创,很别致。这个“夫”字,虽无实在意义,却少它不得,所谓“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齐鲁青未了”,是经过一番揣摹后得出的答案。它既不是抽象地说泰山高,也不是像谢灵运《泰山吟》那样用“崔崒刺云天”这类一般化的语言来形容,而是别出心裁地写出自己的体验──在古代齐鲁两大国的国境外还能望见远远横亘在那里的泰山,以距离之远来烘托出泰山之高。泰山之南为鲁,泰山之北为齐,这一句描写出地理特点,写其他山岳时不能挪用。明代莫如忠《登东郡望岳楼》诗说:“齐鲁到今青未了,题诗谁继杜陵人?”他特别提出这句诗,并认为无人能继。“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两句,写近望中所见泰山的神奇秀丽和巍峨高大的形象,是上句“青未了”的注脚。“钟”字,将大自然写得有情。山前向日的一面为“阳”,山后背日的一面为“阴”(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由于山高,天色的一昏一晓判割于山的阴、阳面,所以说“割昏晓”。“割”本是个普通字,但用在这里,一个“割”字写出了高大的泰山,将山南山北的阳光割断,形成不同的景观,突出泰山遮天蔽日的形象。由此可见,诗人杜甫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创作作风,在他的青年时期就已养成。“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两句,是写细望。见山中云气层出不穷,故心胸亦为之荡漾;因长时间目不转睛地望着,故感到眼眶有似决裂。“归鸟”是投林还巢的鸟,可知时已薄暮,诗人还在望。其中蕴藏着诗人对祖国河山的热爱和对祖国山河的赞美之情。“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两句,不仅写出了泰山的雄伟,也表现出诗人的心胸气魄,引起读者强烈的共鸣。“会当”是唐人口语,意即“一定要”。如王勃《春思赋》:“会当一举绝风尘,翠盖朱轩临上春。”有时单用一个“会”字,如孙光宪《北梦琐言》:“他日会杀此竖子!”即杜诗中亦往往有单用者,如“此生那老蜀,不死会归秦!”(《奉送严公入朝》)如果把“会当”解作“应当”,便欠准确,神气索然。众山的小和高大的泰山进行对比,表现出诗人不怕困难,敢于攀绝顶。从这两句富有启发性和象征意义的诗中,可以看到诗人杜甫不怕困难、敢于攀登绝顶、俯视一切的雄心和气概。清代浦起龙认为杜诗“当以是为首”,并说“杜子心胸气魄,于斯可观。取为压卷,屹然作镇。”(《读杜心解》)也正是从这两句诗的象征意义着眼的。这和杜甫在政治上“自比稷与契”,在创作上“气劘屈贾垒,目短曹刘墙”,正是一致的。该诗被后人誉为“绝唱”,并刻石为碑,立在山麓。全文没有“望”,却句句写“望”。空间由远而近,首联远望,颔联近望,颈联仰望,尾联俯望。

登兖州城楼

东郡趋庭日,南楼纵目初。浮云连海岱,平野人青徐。孤嶂秦碑在,荒城鲁殿馀。从来多古意,临眺独踌躇。【注释】

1.兖州:唐代州名,在今山东省。杜甫父亲杜闲任兖州司马。邵注:兖州,鲁所都,汉以封共王余。《唐书》:兖州,鲁郡,属河南道。顾宸注:兖州,隋改为鲁郡,唐初复曰兖州,后又改鲁郡。仇兆鳌按:唐之兖州治瑕丘县,即今之嵫阳县也。

2.东郡趋庭:到兖州看望父亲。《前汉志》:东郡,秦置,属兖州。隋孙万寿诗:“趋庭尊教义。”蔡梦弼曰:公父闲尝为兖州司马,公时省侍,故有“趋庭”句。

3.初:初次。《晋书·庾亮传》:“乘秋夜往,共登南楼。”此借用其字。张镜《观象赋》:“尔乃纵目远览,傍通四维。”

4.海岱:东海、泰山。古诗:“浮云蔽白日。”海岱青徐,与兖州接壤。《禹贡》:“海岱惟青州。”

5.入:是一直伸展到的意思。青徐:青州、徐州。鲍照诗:“平野起秋尘。”《海赋》:“西薄青徐。”《唐书》:青州北海郡、徐州彭城郡,俱属河南道。

6.秦碑:秦始皇命人所记得的歌颂他功德的石碑。唐太宗《小山赋》:“寸中孤嶂连还断。”《秦本纪》:“始皇二十八年,东行郡县,上邹峰山,刻石颂秦德。”

7.鲁殿:汉时鲁恭王在曲阜城修的灵光殿。馀:残馀。谢玄晖诗:“荒城迥易阴。”徐摛诗:“列楹登鲁殿。”王延寿《鲁灵光殿赋》:“殿本景帝子鲁共王所立。”《后汉书注》:殿在兖州曲阜县城中。

8.古意:伤古的意绪。《史记·龟策传》:“所从来久矣。”隋李密诗:“怅然怀古意。”

9.踌躇:犹豫。沈约诗:“临眺殊复奇。”《庄子》:“圣人踌躇以兴事。”薛君曰:“踌躇,踯躅也。”《玉篇》:“犹豫也。”黄生曰:前半登楼之景,后半怀古之情,其驱使名胜古迹,能作第一种语。此与《岳阳楼》诗,并足凌轹千古。【解析】此诗首联二句点出登楼。兖州为汉之东郡。《论语》,“鲤(孔丘的儿子)趋而过庭。”杜甫父亲杜闲这时作兖州司马,他来省视,故日“趋庭”。颔联两句写登楼纵目所见远景。海岱青徐,都和兖州接境。颈联两句写登楼纵目时所见古迹。秦碑,指秦始皇登峄山所刻石碑。鲁殿,指鲁灵光殿,汉景帝子鲁共王所建。王寿有《鲁灵光殿赋》。殿在曲阜县东二里。尾联二句总结。古意承上两句来。临眺与上纵目照应。凭高杯古,故不免踌躇惆怅。通首皆登楼所见,“海岱”“青徐”属远景,故以“纵目”二字引起。“秦碑”“鲁殿”属近景,故以“临眺”二字作结。以上下四句分成两部分。赵汸云:“三四宏阔,俯仰千里。五六微婉,上下千年。曰“从来”则平昔怀抱可知。曰“独”则登楼者未必皆知。”

题张氏隐居二首

春山无伴独相求,伐木丁丁山更幽。涧道馀寒历冰雪,石门斜日到林丘。不贪夜识金银气,远害朝看麋鹿游。乘兴杳然迷出处,对君疑是泛虚舟。之子时相见,邀人晚兴留。霁潭鳣发发,春草鹿呦呦。杜酒偏劳劝,张梨不外求。前村山路险,归醉每无愁。【注释】

1.《旧唐书·李白传》云:少与鲁中诸生张叔明等隐于徂徕山,号为竹溪六逸。又子美《杂述》云“鲁有张叔卿”,意叔明、叔卿止是一人,卿与明有一误耳。不然,亦兄弟也。是诗张氏隐居,岂其人欤。此当是公元736年(开元二十四年)后,与李白、高适游齐、赵时作。

2.庾信诗:“春山百鸟啼。”刘琨诗:“独生无伴。”《易》:“同气相求。”

3.《诗》:“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小序》:“《伐木》,燕朋友故旧也。”注:“丁丁,伐木声。”王籍诗:“鸟鸣山更幽。”

4.王台卿诗:“飞梁通涧道。”朱记室诗:“叠夜抱余寒。”《世说》:“范逵投陶侃宿,于时冰雪积日。”冰雪,犹言冻雪,冰读去声。

5.《地理志》:临邑县有济水词,水有石门,以石为之,故济水之门也。《春秋》:齐郑会于石门,郑车偾济。即此地。邵注谓在兖州府平阴县。今按:石门不必确指地名,公《桥陵》诗云“石门霜露白”,亦只泛言。谢灵运诗:“披云卧石门。”阴铿诗:“翠柳将斜日。”谢惠连诗:“落雪洒林丘。”

6.《左传》:子罕曰:“我以不贪为宝。”(朱注)《南史》载梁隐士孔祐至行通神,尝见四明山谷中有钱数百斛,视之如瓦石。樵人竞取,入手即成沙砾。金银气殆是类耶。《地镜图》:凡观金玉宝剑之气,皆以辛日雨霁之旦及黄昏夜半伺之,黄金之气赤黄,千万斤以上,光大如镜盘。《史记·天官书》:“败军场,破国之墟,下有积钱,金宝之上,皆有气,不可不察。”

7.《晏子春秋》:“可谓能远害矣。”《史记·李斯传》:“麋鹿游于朝。”《关中记》:辛孟年七十,与麋鹿同群,世谓鹿仙。

8.《世说》:王徽之曰:“我本乘兴而行。”《庄子》“窅然难言之矣。”注:“窅然。杳深貌。”沈佺期诗:“此中迷出处。”卢照邻诗:“桃源迷处所。”

9.庾信诗:“对君俗人眼。”《庄子》:“方舟而济于河,有虚船来触舟,虽褊心之人不怒。”虚舟,谓空无所系。唐律多在四句分截,而上下句,自具起承转阖。如崔颢《行经华阴》诗,上半华阴之景,下半行经有感,“武帝祠前”二句乃承上,“河山北枕”二句乃转下也。崔署《九日登仙台》诗,上半九日登仙台,下半呈寄刘明府,“三晋云山”二句乃承上,“关门令尹”二句乃转下也。杜诗格法,类皆如此。首句“春山”二字一读,次句“伐木丁丁”四字一读,下面“涧道余寒”“石门斜日”皆四字一读,“不贪”“远害”“乘兴”“对君”皆二字一读。知得句中有读,则意义自易明矣。

10.之子,指张公。《诗》:“彼其之子。”汉成帝时童谣曰:“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

11.杜审言诗:“圣情留晚兴。”

12.别本作济潭,是指济水言。按:前章云“林丘”,本章云“山路”,则知不在济水傍矣。以霁对春,正切时景。《诗》:“鱣鲔发发。”《齐风·硕人》篇《正义》以鱣为江东黄鱼。今按霁潭中恐无此大鱼,当依《毛传》作鲤为是。发发,盛貌。

13.谢灵运诗:“萋萋春草繁。”《诗》,“呦呦鹿鸣”。苏武诗:“鹿鸣思野草,可以喻嘉宾。”

14.《急就篇注》:古者仪狄作酒醪,杜康又作秫酒。魏武帝乐府:“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杜酒:史传杜康造酒,故称;此亦有少陵自诩之意也。

15.潘岳《闲居赋》:“张公大谷之梨。”可知张公梨乃时名产也;此处借指张氏所产的梨。谢灵运诗:“得性非外求。”

16.沈炯诗:“火炬前村发。”杨炯诗:“山路绕羊肠”。

17.全大镛注:《庄子》:“醉者之坠车,得全于酒。”末句暗用其意。公《夔州》诗“醉于马上往来轻”,是忘优良法。《诗》:“醉言归。”【解析】这组诗作于公元736年(开元二十四年),时杜甫游于齐赵。张氏,可能指张玠,杜拾遗晚年有《别张十三建封》。张建封,兖州(今属山东)人。张玠为其父。此诗写张氏隐居之幽美,借指张氏品德之殊胜,兼带讴歌二人友谊亲密也。组诗共两首,第一首是七律,殆初识张君时作,容他的为人。上四句言景,下四句言情,此大概分段处。若细分之,首句张氏,次句隐居。三四句切隐居,言路之僻远,五六句切张氏,言人之廉静。末二句说得宾主两忘,情与境俱化。上海朱瀚曰:看此诗脉理次第,曰斜日,曰夜,曰朝,曰到,曰出,曰求,曰对,分明如画。第二首为五律。大约跟张氏已很相熟了,所以开首便道“之子时相见”,《杜诗镜铨》以为“当是数至后再题”,《杜诗详注》以为“往来非一度矣”,皆是。虽是一首应酬之作,却可以看出作者的人情味与风趣。这首诗直说与用典双管齐下。直说与用典是古诗常用的两种表现方法,如不能分辨,诗意便不明白。在这里却两两密合。假如当作直说看,那简直接近白话;假如当作用典看,那又大半都是些典故,所谓无一句无来历。但这是形迹,杜诗往往如此,不足为奇。它能够有风趣,方是真正的难得。如“之子”翻成白话当说“这人”或“这位先生”,但“之子”却见《毛诗》。第三句,池中鲤鱼很多,游来游去;第四句鹿在那边吃草呦呦地叫;但“鳣(zhān毡)鲔发发(bō拨)”,“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并见《毛诗》。用经典成语每苦迂腐板重,在这儿却一点也不觉得,故前人评:“三四驱遣六艺却极清秀。”而且鹿鸣原诗有宴乐嘉宾之意,所以这第四句虽写实景,已景中含情,承上启下了。“杜酒”一联,几乎口语体,偏又用典故来贴切宾主的姓。杜康是创制秫酒的人。“张公大谷之梨”,见潘岳《闲居赋》。他说,酒本是我们杜家的,却偏偏劳您来劝我;梨本是你们张府上的,自然在园中边摘边吃,不必向外找哩。典故用得这般巧,显出主人的情重来,已是文章本天成,尤妙在说得这样轻灵自然。《杜诗镜铨》说:“巧对,蕴藉不觉。”慰藉不觉正是风趣的一种铨表。诗还用透过一层的写法。文章必须密合当时的实感,这原是通例。但这个现实性却不可呆看,有些地方正以不必符合为佳。在这里即超过,超过便是不很符合。惟其不很符合,才能把情感表现得非常圆满,也就是进一步合乎现实了。这诗末联“前村山路险,归醉每无愁”。想那前村的山路很险,又喝醉了酒,跌跌蹱蹱地回去,仿佛盲人瞎马夜半深池的光景,那有不发愁之理;所以这诗末句实在该当作“归醉每应愁”的,但他偏不说“应愁”,颠倒说“无愁”。究竟“应愁”符合现实呢,还是“无愁”符合现实?我们该说“应愁”是实;我们更应该知道“无愁”虽非实感,却能进一步地表现这主题──主人情重,客人致谢,宾主极欢。在这情景下,那么不管老杜他在那天晚上愁也不愁,反正必须说“无愁”的。所以另外本可以有一个比较自然合理的解释,喝醉了所以不知愁;但也早被前人给否决了。《杜诗集评》引李天生说:“末二句谓与张契,故醉归忘山路之险,若云醉而不知,则浅矣。”李氏的话是很对的。杜甫正要借这该愁而不愁来表示他对主人的倾倒和感谢,若把自己先形容成了一个酒糊涂,那诗意全失,不仅杀风景而已。又这一句结出首联的意思来,“邀人晚兴留”是这诗里主要的句子。

与任城许主簿游南池

秋水通钩洫,城隅进小船。晚凉看洗马,森木乱鸣蝉。菱熟经时雨,蒲荒八月天。晨朝降白露,遥忆旧青毡。【注释】

1.《庄子》:“秋水时至,百川灌河。”《周礼·考工记》:“匠人为沟洫。”广深四尺谓之沟,广深八尺谓之洫。

2.《诗·郑风》:“俟我于城隅。”庾信诗:“小船行钓鲤”。

3.沈佺期诗:“高树晚凉归。”左思《魏都赋》:“刷马江州。”刷,即洗马也。刘劭《七华》:“漱马河源。”漱乃饮马也。左思《蜀都赋》:“弹言鸟于森木。”

4.潘岳诗:“鸣蝉厉寒音。”

5.《武陵记》:“三角四角曰芰,两角曰菱,其花紫色,昼合宵炕,随月转移,犹葵之随日也”。《吕氏春秋》:“甘露时雨,不私一物。”蔡邕《述行赋》:“遘淫雨之经时。”

6.蒲有二种。《陈风》:“彼泽之陂,有蒲与荷。”蒲乃水草,其质柔弱,故至中秋而荒残也。《王风》:“不流束蒲。”乃蒲柳,属木本,与此不同。《诗》:“八月萑苇。”

7.夏侯湛诗:“冒晨朝兮入大谷。”《月令》:“孟秋之月,白露降,寒蝉鸣。”

8.《世说》:王献之夜卧斋中,有盗入室,献之语曰:“青毡我家旧物,可特置之。”【解析】上四游池之景,下四悲秋之意。公诗善记节候。此诗“晨朝降白露”,明日白露节也。《秦州》诗“露从今夜白”,今日白露节也。遥忆旧毡,盖当秋而动乡思矣。

画鹰

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竦身思狡兔,侧目似愁胡。绦镟光堪摘,轩楹势可呼。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注释】

1.素练:作画用的白绢。风霜:指秋冬肃杀之气。这里形容画中之鹰凶猛如挟风霜之杀气。

2.画作:作画,写生。殊:特异,不同凡俗。

3.身:即竦身。是收敛驱体准备搏击的样子。思狡免:想捕获狡兔。

4.侧目:斜视。似愁胡:形容鹰的眼睛色碧而锐利。因胡人(指西域人)碧眼,故以此为喻。愁胡:指发愁神态的胡人。

5.绦:丝绳,指系鹰的绳子。镞:金属转轴,指鹰绳另一端所系的金属环。堪摘:可以解除。5.轩楹:堂前窗柱,指悬挂画鹰的地方。势可呼:画中的鹰势态逼真,呼之欲飞。

7.何当:安得,哪得。这里有假如的意思。击凡鸟:捕捉凡庸的鸟。

7.平芜:草原。【解析】这是一首题画诗,“句句是鹰,句句是画”(《杜诗解》)。与《房兵曹胡马》约作于同时。作者借鹰言志,通过描绘画中雄鹰的威猛姿态和飞动的神情,以及击的激情,“曲尽其妙”(《瀛奎律髓》),从而表现了作者青年时代昂扬奋发的心志和鄙视平庸的性情。画上题诗,是我国绘画艺术特有的一种民族风格。古代文人画家,为了阐发画意,寄托感慨,往往于作品完成以后,在画面上题诗,收到了诗情画意相得益彰的效果。为画题诗自唐代始,但当时只是以诗赞画,真正把诗题在画上,是宋代以后的事。不过,唐代诗人的题画诗,对后世画上题诗产生了极大影响。其中,杜甫的题画诗数量之多与影响之大,在整个唐代没有超过他的人。这首题画诗大概写于713年—741年(开元年间)的末期,是杜甫早期的作品。此时诗人正当年少,富于理想,也过着“快意”的生活,充满着青春活力,富有积极进取之心。诗人通过对画鹰的描绘,抒发了他那嫉恶如仇的激情和凌云的壮志。全诗共八句,可分三层意思:一、二两句为第一层,点明题目。起用惊讶的口气:说是洁白的画绢上,突然腾起了一片风霜肃杀之气,这种肃杀之气,第二句随即点明:原来是矫健不凡的画鹰仿佛挟风带霜而起,极赞绘画的特殊技巧所产生的艺术效果。这首诗起笔是倒插法。杜甫《姜楚公画角鹰歌》的起笔说:“楚公画鹰鹰戴角,杀气森森到幽朔。”先从画鹰之人所画的角鹰写起,然后描写出画面上所产生的肃杀之气,这是正起。而此诗则先写“素练风霜起”,然后再点明“画鹰”,以叫作倒插法。这种手法,一起笔就有力地刻画出画鹰的气势,吸引着读者。杜甫的题画诗善用此种手法,如《奉先刘少府新画山水障歌》的起笔说:“堂上不合生枫树,怪底江山起烟雾。”《画鹘行》的起笔说:“高堂见生鹘,飒爽动秋骨。”《奉观严郑公厅事岷山沱江画图十韵》的起笔说:“沱水临中座,岷山到北堂。”这些起笔诗句都能起到先声夺人的艺术效果。中间四句为第二层,描写画面上苍鹰的神态,是正面文章。颔联的“身”就是“竦身”。“侧目”,句见《汉书·李广传》:“侧目而视,号曰苍鹰。”又见孙楚《鹰赋》:“深目蛾眉,状如愁胡。”再见傅玄《猿猴赋》:“扬眉蹙额,若愁若嗔。”杜甫这两句是说苍鹰的眼睛和猢狲的眼睛相似,耸起身子的样子,好像是在想攫取狡猾的兔子似的,从而刻画出苍鹰搏击前的动作及其心理状态,是传神之笔,把画鹰一下子写活了,宛如真鹰。颈联“绦镟”的“绦”是系鹰用的丝绳;“镟”是转轴,系鹰用的金属的圆轴。“轩楹”是堂前廊柱,此指画鹰悬挂之地。这两句是说系着金属圆轴的苍鹰,光彩照人,只要把丝绳解掉,即可展翅飞翔;悬挂在轩楹上的画鹰,神采飞动,气雄万夫,好像呼之即出,去追逐狡兔,从而描写出画鹰跃跃欲试的气势。作者用真鹰来作比拟,以这两联诗句,把画鹰描写得栩栩如生。以上这两联中,“思”与“似”、“摘”与“呼”两对词,把画鹰刻画得极为传神。“思”写其动态,“似”写其态,“摘”写其情态,“呼”写其神态。诗人用字精工,颇见匠心。通过这些富有表现力的字眼,把画鹰描写得同真鹰一样。是真鹰,还是画鹰,几难分辨。但从“堪”与“可”这两个推论之词来玩味,毕竟仍是画鹰。最后两句进到第三层,承上收结,直把画鹰当成真鹰,寄托着作者的思想。大意是说:何时让这样卓然不凡的苍鹰展翅搏击,将那些“凡鸟”的毛血洒落在原野上。“何当”含有希幸之意,就是希望画鹰能够变成真鹰,奋飞碧霄去搏击凡鸟。“毛血”句,见班固《西都赋》:“风毛雨血,洒野蔽天。”至于“凡鸟”,张上若说:“天下事皆庸人误之,末有深意。”这是把“凡鸟”喻为误国的庸人,似有锄恶之意。由此看来,此诗借咏《画鹰》以表现作者嫉恶如仇之心,奋发向上之志。作者在《杨监又出画鹰十二扇》一诗的结尾,同样寄寓着他自己的感慨:“为君除狡兔,会是翻鞲上。”总起来看,这首诗起笔突兀,先勾勒出画鹰的气势,从“画作殊”兴起中间两联对画鹰神态的具体描绘,而又从“势可呼”顺势转入收结,寄托着作者的思想,揭示主题。浦起龙《读杜心解》评价说:“起作惊疑问答之势。……‘身’、‘侧目’此以真鹰拟画,又是贴身写。‘堪摘’、‘可呼’,此从画鹰见真,又是饰色写。结则竟以真鹰气概期之。乘风思奋之心,疾恶如仇之志,一齐揭出。”这首诗不仅章法谨严,而且形象生动,寓意深远,是题画诗的杰作。

过宋员外之问旧庄

宋公旧池馆,零落首阳阿。枉道祗从入,吟诗许更过?淹留问耆老,寂寞向山河。更识将军树,悲风日暮多。【注释】

1.宋之问,字延清,虢州弘农人。首阳山在河南府,虢与河南为邻,故宋有别墅在焉。谢脁《游后园赋》:“清阴起兮池馆凉。”

2.曹植诗:“零落归山丘。”《一统志》:首阳山,在河南偃师县西北二十五里。陆机《洛阳记》:首阳山,在洛阳东北,去洛二十里。阮籍诗:“步出上东门,北望首阳岑。”夷齐所隐首阳,别在蒲州。

3.魏文帝《与吴质书》:“故使枉道相过。”秖,适也。《诗》:“只搅我心。”《司马迁传》:“只取辱耳。”《邹阳传》:“只恐怨结而不见德。”

4.杨守阯曰:言宋诗尚矣,亦许我更过而题咏乎。须溪谓是尊慕前辈之词。

5.魏文帝诗:“何为淹留寄他方。”汉武帝诏:“询问耆老。”

6.司马长卿《美人赋》:“上宫闲间馆,寂寞云虚。”曹植《王仲宣诔》:“经历山河。”

7.《后汉·冯异传》:“诸将并坐论功,异独屏树下,军中呼为大树将军。”庾信《哀江南赋》:“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壮士不还,寒风萧瑟。”

8.古诗:“萧萧白杨树,日暮多悲风。”《旧史》:之问弟之悌,有勇力,开元中自右羽林将军出为益州长史、剑南节度使兼采访使,寻迁太原尹。故云将军,初不曾为金吾官。原注疑误。赵汸曰:之问与公祖审言及陈子昂、沈佺期四人,为唐律之祖,实公诗法渊源也。武后时,之问、审言俱为修文馆学士,世交亦厚。然之问为人实不足道,诗无讥词,以其契家前辈也。但曰“零落”“寂寞”“悲风”,则感慨系之矣。【解析】这首诗,前四句是写过宋之问旧庄,后四句则写对旧庄而有感。绕道入庄,题诗志胜,有留连不尽之意,故云“吟诗许更过”。“淹留问耆老”,是说访其子孙家世。“寂寞向山河”,是为其“迹在人亡”而悲伤。末句乃触物增悲,情见乎词。

夜宴左氏庄

风林纤月落,衣露净琴张。暗水流花径,春星带草堂。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杯长。诗罢闻吴咏,扁舟意不忘。【注释】

1.吴均诗:“林疏风至少。”谢朓诗:“疏芜散风林。”《杜臆》谓林风与,衣露相偶。鳌按:林风则微,风林则大,只颠倒一字,而轻重不同。古诗:“两头纤纤月初生。”张绰诗:“云表挂纤月。”

2.《说苑》:“孺子操弹于后园,露沾其衣。”或以衣为琴衣,非是。谢朓诗:“静琴怆复伤。”《诗》:“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3.李百药诗:“暗水急还流。”庾肩吾诗:“向岭分花径。”

4.梁简文帝《神山寺碑》:“照影春星。”张伯复《诗话》:“春星带草堂”,古今传为佳句,只一带字,便点出空中景象。如“玉绳低建章”,低字亦然。带,拖带也。《北山移文》:“草堂之灵。”

5.江淹《伤友人赋》:“共检兮洛书。”

6.吴咏,谓诗客作吴音。

7.《史记》:范蠡乘扁舟,游五湖。【解析】(一)“林风纤月落,衣露净琴张。”自然而脱俗,上句点明夜景,下句紧承宴事,意象和谐而又形容妥帖。“林风”有本作“风林”,《杜臆》以与下文“衣露”相偶之故,认为当作“林风”,《杜诗详注》更以说理加以论证:“‘林风’相微,‘风林’则大,颠倒一字,而轻重不同”,大约是说作“风林”的话会妨害意境的和谐,叨扰春夜的静谧,又和“纤月”等意象有失协调,这些论断是合理且中肯的。另外,杜甫还有“湖月林风相与清”(《书堂既夜饮复邀李尚书下马月下赋绝句》)的诗句,也是夜宴情景,以“林风”、“湖月”对举,考虑到诗人的思维习惯,或可作为“林风”的佐证。纤月,《杜工部草堂诗笺》注曰:“新月也。古乐府:‘两头纤纤月初生’,鲍照《玩月诗》:‘始见西南楼,纤纤如玉钩’”,如此则是月初新生的月牙儿,黄昏而生,所以才能中夜而落。成善楷判断该诗写的是早景(《杜诗详注》),就不仅颠倒了时序,亦且错会了诗意,他由此生发的别解,颇乖诗义,容我们下文再辨。正如黄生所云“夜景有月易佳,无月难佳,按此偏于无月中领趣”(同上),即是全诗所描写的是夜景而非早景之意。衣露,一般解为中夜露下沾衣,《说苑》有“孺子操弹于后园,露沾其衣”的典故,联系到弹琴事,杜甫或正用此事,但也让人极易联想到《诗经》中“胡为乎中露”(《诗经·邶风·式微》)的诗句。露能沾衣,可知湛露其繁,时当春夜,或可拟于李白“春风拂槛露华浓”的景象,但生机略似,杜诗则多一种简素。净琴,一作静琴。《诗经》有“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诗经·郑风·女曰鸡鸣》),谢朓也有诗云:“静瑟怆复伤”(《谢宣城集·奉和随王殿下·其六》),似乎作“静琴”才是,意为静好之琴,但我个人是喜欢“净”字的,“静琴”虽然多援典,但“净琴”也不妨为杜甫别出心裁。“净琴”让人很自然有一种联想,素琴横陈,曲如山泉,潺湲叮咚泻出幽谷,顿时脆响盈耳,清新扑面。且杜甫又是极钟爱“净”字的,诗如“明涵客衣净”(《太平寺泉眼》)、“天宇清霜净”(《九日杨奉先会白水崔明府》)、“雨洗娟娟净”(《严郑公宅同咏竹》)等,都是他用“净”字的出色例证。张,鼓弹的意思,又像是设势,同时巧妙地点出了夜宴的开始。一个“张”字,不待言曲而音声之妙已浃人情思,李白有诗“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听蜀僧濬弹琴》)。“张”与“挥”字一般,不仅形象妙肖,而且意味无穷,让读者顿生无限遐想,似乎身临其境。首联干净洗练,一段雅致,在林风、纤月的映衬下,在中庭静夜悠扬的琴声里,油然升起。(二)“暗水流花径,春星带草堂。”如果说首联意境超然、高蹈尘外的话,颌联则涉笔成趣,翩接人间。当夜而能辨出“暗水”,应当是闻其淙淙细流之声;而“花径”为黑暗所遮没,也是非其芬芳馥郁之气所不能察觉到的,暗水流花径,虽然不言声味,而声味隐然毕现。纤月既落,春星当繁,“满天星斗焕文章”,自然会有星垂檐低的错觉,一个“带”字,被杜甫锤炼得精当熨帖,妙义入神。张伯复《诗话》云:“‘春星带草堂’,古今传为佳句,只一‘带’字,便点出空中景象,如‘玉绳低建章’,‘低’字亦然。带,拖带也。”然承上文成善楷误以为是早晨而对“带”字别有新解,他认为“带”当读为“”,音义同“逝”,流逝而去的意思,盖谓黎明时分,月落星沉,虽似也合文意,但颇违春水繁星的意境。“带”字含义,且如《吴都赋》“带朝夕之濬池,佩长洲之茂苑”,李善注云:“带、佩,犹近也”,而杜甫又有“翳翳月沉雾,辉辉星近楼”(《不寐》)的诗句,那么“带”约略可以训为“近”的意思,描绘的是星垂接宇的景象。“带”的这种用法在杜诗中还有诸如“江城带素月”(《听杨氏歌》)等,也可知杜甫是惯常这样描写和表现的。春星带草堂,作为诗人的主观感受,描绘的是灿烂星空笼罩下的奇幻夜景:暗水,溶溶脉脉地沿着花径流转;春星,辉辉煌煌地映带着茅椽草堂,全联正如黄生所评:“上句妙在一‘暗’字,觉水声之入耳”,“下句妙在一‘带’字,觉星光之遥映。”(《杜诗详注》)杜甫选取这样的情景和物象形诸笔端,不仅雅致非常,而且野趣盎然。(三)“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杯长。”铺叙停当了,杜甫便转笔描写夜宴的场景,宾主雅宜,乐在其中。检书,大约是宾主赋诗而寻检书籍。之所以选取“检书”的意象,也许在应景的同时,杜甫也寄寓了自己的一种偏好和情趣,从杜诗喜欢用事我们可以推知杜甫十分看重才学,自然而不免热爱读书,“读书破万卷”(《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床上书连屋”(《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之一)等诗句都他的自纪。这里清夜烧烛检书的意象,对读书人而言,有特殊的亲切感,四壁寂然,青灯黄卷,众人不堪其清冷落寞,读书人也不改其读书之乐,更何况与诸同志“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陶渊明集·移居·其一》),自然更是其乐融融,不觉烛短了,另外杜甫还有“晓漏追趋青琐闼,晴窗检点白云篇”的诗句,也足见他“检书”的乐趣。看剑,有本作“煎茗”,一作“说剑”。作“煎茗”在格律上既不合乎平仄,在诗意上又与当句“引杯”有复,意境平常,当非杜甫原诗。作“说剑”则与《庄子》外篇《说剑》篇名有复,而杜甫此处似乎并非想用《庄子》的典故,当系后世传抄中浅人所臆改,我们但看杜诗其他篇目,可以得知杜甫实有中夜“看剑”的喜好,如《蕃剑》诗中描写道:“如何有奇怪,每夜吐光芒。虎气必腾上,龙身宁久藏?”在《夜》诗中又有“独坐亲雄剑,哀歌叹短衣”;在《重送刘判官》诗中又云:“经过辨丰剑,意气逐吴钩”;再到苏轼化用杜诗有“引杯看剑话偏长”的诗句,均表明当是“看剑”。杜甫所以喜好看剑,其实不难从他致君尧舜的抱负和其性格中慷慨磊落的特点看出,雄剑、虎气、龙身,未尝不是杜甫自况,虽是一介寒儒,但当其意兴勃发,便自有心雄万夫的气概,《杜诗详注》云:“因看剑而豪气生于此,快饮亦宜引杯长矣”,言颇中肯。至于清夜引杯,似乎是杜甫的一大嗜好,不见杜诗有“邻人有美酒,稚子夜能赊”(《遣意》)的句吗?酒兴偶动,便不可支,若遇贫困潦倒之际,自然难免“酒债寻常行处有”了,而检书论文看剑,又是无酒不欢的。诗酒流连,对于古代文士而言是极适意的享受,杜甫有诗:“何当一樽酒,重与细论文”(《春日怀李白》);“说诗能累夜,醉酒或连朝”(《赠卢参谋》);“醒酒微风入,听诗静夜分”(《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之一),似乎以诗文侑觞,才能畅情恣性。而《新唐书》记载杜甫“放旷不自检”、“好论天下事”,那看剑引杯,不亦宜乎?综观此联,上句检书恬淡虚静,下句看剑引杯挥洒灵动,读者细加品味,不觉夜宴气氛渐趋热烈,而宾主欢洽之情透在字间,“顾宸曰:一章之中,鼓琴看剑,检书赋诗,乐事皆兴”(《杜诗详注》),正是此意。(三)“诗罢闻吴咏,扁舟意不忘。”这当是夜宴赋诗,席上杜甫闻坐间有以吴音咏诗者,顿时勾念起自己不久之前泛舟吴越的记忆,即事兴感,遂命诗篇。731年(开元十九年),二十岁的杜甫开始了历时四年的吴越之游,他登金陵、下姑苏、渡浙江、游鉴湖、泛剡溪,历览了诸多名胜古迹,领略了江南水乡的无限秀美,反映在杜甫的诗篇如《壮游》,就用大量的笔墨来追忆吴越之游,且充满眷恋、略带遗憾,而想往之情不能自已,如“东下姑苏台,已具浮海航。到今有遗恨,不得穷扶桑”、“剡溪蕴秀异,欲罢不能忘”,再如《夜三首》之一写道:“向夜月休弦,灯花半委眠……暂忆江东鲙,兼怀雪下船”(《题郑监湖亭》),可知吴越之游给杜甫留下了多么美好而深刻的印象,或者简直可以说吴越已经成为他心中的一方乐土。此时此景此地,在相距千里的齐赵之地听到吴音吟哦,杜甫心中很自然地会油然升起一种异样的亲切感,而联想回忆起自己泛舟吴越的情景。《史记》有范蠡乘扁舟游五湖的故事,杜甫若心存此典故,大约也透露他委心自然、形神萧散的人生追求。杜甫是有着极其敏锐心性的诗人,夜的宁谧让他更容易返观收视、心澄万虑而关注于自己的心灵世界。从他现存的诗篇我们可以看到杜甫有相当数量的作品是成于夜晚的,且多是名篇佳构,同时我们也可看出,在诸如“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旅夜书怀》)等气韵沉雄、意境广阔的诗句之外,杜甫又有更多如“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春夜喜雨》)、“清夜沉沉动春酌,灯前细雨檐花落”(《醉时歌》)之类清新明快、含蓄隽永的诗句。如果说杜甫沉郁顿挫的风格源出他对家国命运深切的关注的话,那么在暂停白日的奔波劳碌,不见满眼破碎的山河,只有夜晚,才能让杜甫的苦闷和彷徨暂时得到解脱,才能流露出真的性情,“已拨形骸累,真为烂漫深。赋词新句稳,不觉自长吟”(《长吟》)。《夜宴左氏庄》作为杜甫早期的作品,更加不为忧愁和烦恼所累,尾联所反映的,也许正是杜甫自然流露出的向往自由的超脱心境。《夜宴左氏庄》全诗取象自然而脱俗,林风、纤月、湛露、净琴、暗水、花径、春星、草堂,使诗篇透着隐隐的生气和散着丝丝的野趣;而叙事如检书、看剑、引杯、咏诗,又不辜负风月,极切于情景,可谓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美毕具;不单如此,再经由杜甫笔夺造化的炼字工夫,用“落、张、流、带”等字将上述意象巧妙地点缀联接,不觉句句清新逼人,妙不可言;而末一联杜甫又用含蓄不尽的笔法点出自我感受,既应景又情真意切,自然容易引起读者共鸣,不禁陶醉在全诗的和谐之美中。全诗结构如《杜诗详注》所说:“时地景物重叠铺叙,却浑然不见痕迹,而逐联递接,八句总如一句,俱从‘夜宴’二字蓦写尽情”,知是丝丝扣题而又浑如天成,最是上乘。确实如杜甫所推崇“诗清立意新”(《奉和严中丞西城晚眺》)的标准,《夜宴左氏庄》称得上杜甫清丽诗篇的典范之作。

赠李白

二年客东都,所历厌机巧。野人对腥膻,蔬食常不抱。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苦乏大药资,山林迹如扫。李侯金闺彦,脱身事幽讨。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瑶草。【注释】

1.客,旅居他乡。历,经过。厌,厌恶。机巧,机智灵巧。习俗难居也。东都,隋置,公元621年(唐武德四年)废。公元628年(唐贞观二年),号洛阳宫,公元657年(唐显庆二年),诏改东都。

2.腥羶,则臭味弗投。草食曰羶,牛羊之属。水族曰腥,鱼鳖之属。对,对头,敌手。

3.岂,难道。无,没有。青精饭,《陶隐居登真隐诀》:“太极真人青精乾食(饣迅)饭法。采用南烛草带有露水的叶及茎皮,煮取汁,浸米蒸之,令饭作青碧色,高格曝乾,当三蒸曝,每蒸辄以叶汁溲令浥浥。日可服二升,勿服血食,填胃补髓,消灭三虫。久服可延寿益颜。”饣迅(xùn音迅),鸟饭。

4.苦,因某种情况而感到困难。大药,道家的金丹。青精不如大药,叹避世引年之无术也。

5.金闺,金马门的别称,亦指封建朝廷。彦,旧时士的美称。《孔安国传》:“美士曰彦。”幽讨,谓寻讨幽隐。

6.瑶草,仙草,也泛指珍异之草。汉东方朔《与友人书》:“不可使尘网名韁拘锁,怡然长笑,脱去十洲三岛,相期拾瑶草,吞日月之精华,共轻擧耳。”【解析】这首五言古诗《赠李白》为杜甫公元744年(唐天宝三载)所作。此诗共分两段,前八句为一段,后四句为一段。第一段八句自叙,表达厌都市而羡山林之情。第二段四句方及李白,赠李,表明欲遂偕隐之志。公元744年,李白受诏供奉翰林,旋被高力士谮言,帝赐金放还。李白讬鹦鹉以赋曰:“落羽辞金殿,是脱身也。”是年,李白从高天师授箓,同时事华盖君,隐王屋山艮岑。因此说“脱身事幽讨”。

陪李北海宴历下亭

东藩驻皂盖,北渚临清河。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云山已发兴,玉佩仍当歌。修竹不受暑,交流空涌波。蕴真惬所遇,落日将如何!贵贱俱物役,从公难重过。【注释】

1.东藩,李北海,均指李邕。北海在京师之东,故称东藩。皂盖,青色车盖。汉时太守皆用皂盖。

2.北渚凌清河,是说自北渚乘舟经清河往游历下亭。

3.此二句申明往历下亭之故。方位以西为右,以东为左,齐地在海之西,故曰海右。自汉以来的经师如伏生等,皆济南人,又杜甫自注云“时邑人蹇处士等在坐”,故曰名士多。这两句诗,因为颂扬得实,已为后人作为对联,悬挂亭中(今改为门联)。

4.唐时宴会有女乐。玉佩,指侑酒的歌伎。当,是当对的当。语本曹操诗:“对酒当歌。”有人解作应当或读作去声,都不对。

5.这两句是流水对,写环境的清幽。水原也是能生凉的,但因亭有竹林荫蔽,更用不着水,所以说“空涌波”。空是空自或空劳。交流,指历水与泺水,二水同入鹊山湖。

6.蕴真,用谢灵运诗“表灵物莫赏,蕴真谁为传?”是说此亭蕴含真趣(自然美),故以得一游为快。

7.日落则席将散,不能久留。

8.贵指李邕,贱杜甫自谓。俱物役,是说无论公私贵贱,同是为事物所役使。因不得自由,故有难重游之叹。李邕比杜甫要大三十四岁,称李邕为“公”,与年龄亦有关。【解析】这是公元745年(天宝四载)夏在济南历下亭即席所赋。李北海即李邕,时为北海太守,是当时文豪兼家。李林甫素忌李邕,公元747年(天宝六载)正月就郡杖杀之,时年七十余。历下亭(今名客亭)在济南大明湖,因历山得名。全诗十二句。前四句写往游历下亭及其原因;中间四句写历下亭内外景物;末四句写宴游历下亭之感想。

同李太守登历下古城员外新亭

新亭结构罢,隐见清湖阴。迹籍台观旧,气冥海岳深。圆荷想自昔,遗堞感至今。芳宴此时具,哀丝千古心。主称寿尊客,筵秩宴北林。不阻蓬荜兴,得兼梁甫吟。【注释】

1.作者原注:“亭对鹊山湖。”鹊山湖,据今人张忠纲考,鹊山在今济南市北i,鹊山与历下古城之间有莲子湖(今淤),即鹊山湖。员外新亭当位于历下古城北城墙外,北望可见此湖。

2.堞:城上的矮墙。

3.称:举杯。尊客:指李邕。

4.蓬荜:“蓬门荜户”的略语,比喻穷人住的房子。此作者自称。

5.《梁甫吟》:挽歌。梁甫,山名,在泰山下,死人聚葬之处。今所传《梁甫吟》,相传为诸葛孔明作,诗中写齐相晏平中以二桃杀三士之典,表达以谋略用世之心。【解析】此诗当作于天宝四年(745)。题下原注:“时李之芳自尚书郎出齐州,制此亭。”李之芳,李邕从孙,曾任驾部员外郎,此时出任齐州司马。题中的“同”,即和诗之意。李太守,指李邕。诗中描绘了新亭的胜景和宴会的高雅,表达了用世之志。

饮中八仙歌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曲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注释】

1.知章:即贺知章,越州永兴(今浙江萧山)人,官至秘书监。性旷放纵诞,自号“四明狂客”,又称“秘书外监”。他在长安一见李白,便称他为“谪仙人”,解所佩金龟换酒痛饮。这两句写贺知章醉后骑马,摇摇晃晃,像乘船一样。醉眼昏花,跌落井中犹不自知,索性醉眠井底。这是夸张地形容其醉态。

2.汝阳:汝阳王李琎,唐玄宗的侄子。朝天:朝见天子。此谓李痛饮后才入朝。麴车.酒车。移封:改换封地。酒泉:郡名,在今甘肃酒泉县。传说郡城下有泉,味如酒。故名酒泉。

3.左相:指左丞相李适之,742年(天宝元年)八月为左丞相,746年四月,为李林甫排挤罢相。长鲸:鲸鱼。古人以为鲸鱼能吸百川之水,故用来形容李适之的酒量之大。衔杯:贪酒。圣:酒的代称。《三国志·魏志·徐邈传》:尚书郎徐邈酒醉,校事赵达来问事,邈言“中圣人”。达复告曹操,操怒,鲜于辅解释说:“平日醉客,谓酒清者为圣人,酒浊者为贤人。”李适之罢相后,尝作诗云:“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此化用李之诗句,说他虽罢相,仍豪饮如常。4.宗之:崔宗之,吏部尚书崔日用之子,袭父封为齐国公,官至侍御史,也是李白的朋友。觞:大酒杯。白眼:晋阮籍能作青白眼,青眼看朋友,白眼视俗人。玉树临风:崔宗之风姿秀美,故以玉树为喻。

5.苏晋:开元间进士,曾为户部和吏部侍郎,长斋:长期斋戒。绣佛:画的佛像。逃禅:这里指不守佛门戒律。佛教戒饮酒。苏晋长斋信佛,却嗜酒,故曰“逃禅”。

6.李白:以豪饮闻名,而且文思敏捷,常以酒助诗兴。《新唐书·李白传》载:李白应诏至长安,唐玄宗在金銮殿召见他,并赐食,亲为调羹,诏为供奉翰林。有一次,玄宗在沉香亭召他写配乐的诗,而他却在长安酒肆喝得大醉。范传正《李白新墓碑》载:玄宗泛舟白莲地,召李白来写文章,而这时李白已在翰林院喝醉了,玄宗就命高力士扶他上船来见。

7.张旭:吴人,唐代著名书法家,善草书,时人称为“草圣”。脱帽露顶:写张旭狂放不羁的醉态。据说张旭每当大醉,常呼叫奔走,索笔挥洒,甚至以头濡墨而书。醒后自视手迹,以为神异,不可复得。世称“张颠”。

8.焦遂:布衣之士,事迹不详。卓然:神采焕发的样子。【解析】《饮中八仙歌》是一首别具一格,富有特色的“肖像诗”。八个酒仙是同时代的人,又都在长安生活过,在嗜酒、豪放、旷达这些方面彼此相似。诗人以洗炼的语言,人物速写的笔法,将他们写进一首诗里,构成一幅栩栩如生的群像图。八仙中首先出现的是贺知章。他是其中资格最老、年事最高的一个。在长安,他曾“解金龟换酒为乐”(李白《对酒忆贺监序》)。诗中说他喝醉酒后,骑马的姿态就象乘船那样摇来晃去,醉眼朦胧,眼花缭乱,跌进井里竟会在井里熟睡不醒。相传“阮咸尝醉,骑马倾欹”,人曰:“箇老子如乘船游波浪中”(明王嗣?;《杜臆》卷一)。杜甫活用这一典故,用夸张手法描摹贺知章酒后骑马的醉态与醉意,弥漫着一种谐谑滑稽与欢快的情调,惟妙惟肖地表现了他旷达纵逸的性格特征。其次出现的人物是汝阳王李琎。他是唐玄宗的侄子,宠极一时,所谓“主恩视遇频”,“倍比骨肉亲”(杜甫《赠太子太师汝阳郡王琎》),因此,他敢于饮酒三斗才上朝拜见天子。他的嗜酒心理也与众不同,路上看到麴车(即酒车)竟然流起口水来,恨不得要把自己的封地迁到酒泉(今属甘肃)去。相传那里“城下有金泉,泉味如酒,故名酒泉”(见《三秦记》)。唐代,皇亲国戚,贵族勋臣有资格袭领封地,因此,八人中只有李才会勾起“移封”的念头,其他人是不会这样想入非非的。诗人就抓着李琎出身皇族这一特点,细腻地描摹他的享乐心理与醉态,下笔真实而有分寸。接着出现的是李适之。他于742年(天宝元年),代牛仙客为左丞相,雅好宾客,夜则燕赏,饮酒日费万钱,豪饮的酒量有如鲸鱼吞吐百川之水,一语点出他的豪华奢侈。然而好景不长,开宝五载适之为李林甫排挤,罢相后,在家与亲友会饮,虽酒兴未减,却不免牢骚满腹,赋诗道:“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旧唐书。李适之传》)“衔杯乐圣称避贤”即化用李适之诗句。“乐圣”即喜喝清酒,“避贤”,即不喝浊酒。结合他罢相的事实看,“避贤”语意双关,有讽刺李林甫的意味。这里抓住权位的得失这一个重要方面刻画人物性格,精心描绘李适之的肖像,含有深刻的政治内容,很耐人寻味。三个显贵人物展现后,跟着出现的是两个潇洒的名士崔宗之和苏晋。崔宗之,是一个倜傥洒脱,少年英俊的风流人物。他豪饮时,高举酒杯,用白眼仰望青天,睥睨一切,旁若无人。喝醉后,宛如玉树迎风摇曳,不能自持。杜甫用“玉树临风”形容宗之的俊美丰姿和潇洒醉态,很有韵味。接着写苏晋。司马迁写《史记》擅长以矛盾冲突的情节来表现人物的思想性格。杜甫也善于抓住矛盾的行为描写人物的性格特征。苏晋一面耽禅,长期斋戒,一面又嗜饮,经常醉酒,处于“斋”“醉”的矛盾斗争中,但结果往往是“酒”战胜“佛”,所以他就只好“醉中爱逃禅”了。短短两句诗,幽默地表现了苏晋嗜酒而得意忘形,放纵而无所顾忌的性格特点。以上五个次要人物展现后,中心人物隆重出场了。诗酒同李白结了不解之缘,李白自己也说过“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襄阳歌》),“兴酣落笔摇五岳”(《江上吟》)。杜甫描写李白的几句诗,浮雕般地突出了李白的嗜好和诗才。李白嗜酒,醉中往往在“长安市上酒家眠”,习以为常,不足为奇。“天子呼来不上船”这一句,顿时使李白的形象变得高大奇伟了。李白醉后,更加豪气纵横,狂放不羁,即使天子召见,也不是那么毕恭毕敬,诚惶诚恐,而是自豪地大声呼喊:“臣是酒中仙!”强烈地表现出李白不畏权贵的性格。“天子呼来不上船”,虽未必是事实,却非常符合李白的思想性格,因而具有高度的艺术真实性和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杜甫是李白的挚友,他把握李白思想性格的本质方面并加以浪漫主义的夸张,将李白塑造成这样一个桀骜不驯,豪放纵逸,傲视封建王侯的艺术形象。这肖像,神采奕奕,形神兼备,焕发着美的理想光辉,令人难忘。这正是千百年来人民所喜爱的富有浪漫色彩的李白形象。另一个和李白比肩出现的重要人物是张旭。他“善草书,好酒,每醉后,号呼狂走,索笔挥洒,变化穷,若有神助”(《杜臆》卷一)。当时人称“草圣”。张旭三杯酒醉后,豪情奔放,绝妙的草书就会从他笔下流出。他无视权贵的威严,在显赫的王公大人面前,脱下帽子,露出头顶,奋笔疾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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