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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1 17:3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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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杰敏

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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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天下义门陈

家国天下义门陈试读:

作者简介

陈杰敏,男,1967年1月生人,祖籍江西湖口。17岁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青年作家》《滇池》《创作评谭》《金融文学》《客家文学》《安徽文学》《雨花》《清明》《江西日报》《百姓之家》《特区文学》等发表诗歌、散文、小说100余万字。系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全国金融作家协会常务理事、九汀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九汀作家报》执行主编。第一章国破山河在“咚咚咚,咚咚咚,咚……”

打鼓山上骤然响起一阵阵急促的鼓声。骤急的鼓点像奔腾的马蹄越过磨溪、车桥、博阳河,穿过东佳山书院,撞向万家岭、金盘顶,又打个回旋,在米粮铺田野的上空回荡。

正在米粮铺田野里冬种的几位后生同时停下手中的农具,一个说:“听,击鼓传餐呢!”另一个抬头看了看天说:“才巳时初,离吃午饭还差上个时辰,怕是司鼓的兄弟搞错了吧!”“是呀,是呀,怕是搞错了。”大家一边附和一边又动手劳作。年长的领班开口了:“我说,大家还是竖起耳朵好好听听这鼓声,像是在传餐么?”

这时,正在东佳书院读书的七个兄弟也在对这阵骤然的鼓声议论纷纷,惹得先生刘子青用戒尺不停地敲击着书桌,大声呵斥道:“少安毋躁!少安毋躁!你们没听过鼓声吗?”见七个兄弟都安静了下来,才说:“义敏,你出去探看究竟,火速来报?”

十五岁的陈义敏在七个族兄中排行老七。按照族规,凡陈氏子孙八岁进学堂,教读一些《幼学琼林》《千家诗》什么的简单课程,重点是习字学算,十二岁比考,资质稍优者进书堂。考进了书堂的子弟才有资格教读《四书》《五经》,到了十六岁又再比考,学业优等者进东佳书院深造。进不了书院深造的子弟按资质或农,或工,或商。若按族规,十五岁的义敏还只能在书堂读书,他之所以能提前成为东佳书院的学子、宿儒刘子青的门生,完全得益刘子青对他的另眼相看。

刘子青受聘到东佳书院教书以前,在南唐国子监任教授。三年前,也就是公元972年初夏的一天上午,刘子青正在给学子们讲授《春秋》,国子监的祭酒突然走了进来,对刘子青说:“刘教授,你歇一歇吧。”尽管祭酒是他的顶头上司,但对祭酒突然打断他的讲学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快,他沉着脸说:“大人,你没看见我在讲学么?”祭酒也知道刘子青的脾气,赶紧笑着说:“刘教授,我哪敢打扰你讲学,这不是有一个自称东林寺的和尚跑到这里来,说是要见你么?”“东林寺的和尚?”刘子青沉吟起来。他的兄长刘子如早年因参加三次科考,均名落孙山,便看破红尘,一头钻进庐山脚下的东林寺,出家当了和尚,并发誓再也不跨进国都金陵一步。难道是兄长来了?刘子青想,如果是兄长来了他应到我的府上来找我,为什么要找到国子监来与我相见呢?如此说来,来找他的和尚便不一定是兄长。

刘子青还是决定去见见这位和尚,因为他是从东林寺来的,即便他不是自己的兄长,也一定会带来有关兄长的消息。于是,他大步朝国子监的大门走去。

刚跨出国子监的大门,便听到一声熟悉而亲切呼唤:“子青!”“兄长,果真是您!”刘子青张开双臂跑上前去正要拥抱多年未见的哥哥,哥哥刘子如却后退两步,低头合十,诵出了一声:“阿弥陀佛!”

刘子青这才回过神来,兄长已是方外之人,而自己又是朝廷官员,一官一僧在国子监门前的大街上拥抱,确实不合时宜,更有损观瞻。便也后退两步,问:“兄长是何时来到京都的?”

刘子如说:“昨日已到京都。”“既然兄长昨日就到京都,为何不到小弟家中一叙,非要等到今日才来与小弟相见?自父母亡故后,我与兄长已是七年未曾相见呢!”刘子青说完这番话时,两行热泪已然挂在脸上。“阿弥陀佛!”刘子如诵了一声佛号,说:“贤弟呀,你已是国士了,不应如此儿女情长啊!”

刘子青赶紧抹去脸上的泪水,正了正衣冠说:“兄长教训的是。”又说,“兄长此次涉足京都,定然有不得已的缘由。”“贤弟猜得不错。”刘子如说,“此次来到京都,一乃国主有诏,二乃受东林寺方丈所遣。”“国主有诏?”刘子青怀疑自己听错了。“不错。”刘子如肯定地说。

原来,位于南唐西南方的南汉已被大宋征服,整个南汉土地已纳入了大宋的图版;南唐东南面的吴越国主钱俶见天下大势已归赵宋,便不战而降,交出国印,上表归顺,被宋帝赵匡胤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现在,荆湖、后蜀、南汉、吴越这些与南唐唇齿相依的小国一个个在赵宋的铁蹄下灰飞烟灭,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南唐与赵宋抗衡。此时的南唐国主李煜比谁都明白,要么交出国土向赵匡胤投降,要么就等着被赵匡胤灭国戮族。但是,那毕竟不是一两天的事,赵宋刚刚发起一场剿灭南汉的战争,正要恢复国力,还腾不出时间和力量接着立即攻打南唐。赵宋需要养息,而这也正为南唐如何有效抗衡被灭国的风险提供了运筹的时间。李煜知道,赵宋兵多将广,又经历了无数次沙场血战的锤炼。南唐虽然土地富庶、文气鼎盛、人口众多,亦有长江天险,但南唐没有大战经验,更没有如潘美、曹彬、曹翰、石守信这样身经百战、攻无不克的名将。一旦赵宋楼船东下,饮马长江,他只能束手就擒了。

好在还有时间,有时间就能容人想办法。力拼南唐没有优势,那就只能智取了。李煜想出的办法是,一方面好汉不吃眼前亏,向赵宋低头示弱,亲笔给赵匡胤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并把自己的皇帝大印连同这封书信一起封好,派使臣呈交给赵匡胤,表示愿意主动取消帝号,以国主相称。这样做的好处是虽然名义上取消了帝号,但国家的主权还在自己手中,免得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方面遵循兵者伐谋的古训,使出奇招,派人潜入汴京,刺杀赵匡胤。只要你赵匡胤一死,还不知道你赵宋要乱成什么样子,哪里有时间和精力来伐我南唐。到时候,一边经过几年的精心备武,一边拉拢吴越的钱俶,我南唐就有力量与你赵宋相抗衡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到哪里去找一个能潜入汴京刺杀赴匡胤的智勇之士呢?就在李煜一筹莫展之时,礼部右侍郎陈忠舜向他推荐了一位奇人,此人乃东林寺的大德高僧法显和尚,俗名刘子如。听说陈忠舜向他推荐的是位和尚,李煜叹了一口气,说:“和尚乃修行劝善之人,怎能干得了杀人的勾当?”陈忠舜说:“不然,国主不妨听微臣慢慢道来。其一,让法显杀一人而挽救我南唐千万百姓免遭兵火之灾,以一人之命换千万条命,不致血洗江南,此乃大义大善也,神必赞之,佛必赏之,正是佛门子弟大修行,大证佛之举,岂止胜造七级浮屠。其二,法显早年与其弟,即现任国子监教授刘子青和我在东佳书院研习经史子集,后因科场失意,遁入东林寺,拜方丈智善为师,钻研东林寺武术秘笈大雁功和道安剑谱,现今的显法既是饱学之士,又是武林高手。国主向来崇佛,于东林寺有恩,现国家有难,东林寺岂能袖手?其三,虽说赵宋与我南唐尚未交恶,然赵宋亡我之心不死,对边关出入岂不严加盘查?而僧道之流乃方外之人,比之他人能让边关守卫放松警惕,更能蒙混过关。加之微臣还听说,赵氏兄弟亦信崇佛教,经常到汴梁名寺听经礼佛。而法显乃我南国得道高僧,容易得到赵氏兄弟青眼。如此一来,岂不比派他人前去行刺更增几分胜算?”

听完陈忠舜的对奏,李煜大喜,连声说:“好!好!爱卿不但饱读诗书,更是足智多谋,真乃我国中之宝啊!”于是便委派陈忠舜将一道密诏火速下到东林寺,偕刘子如马不停蹄赶到京城,听国主李煜面授机宜。

刘子如将自己来到国都的缘由向弟弟刘子青简单陈述完毕,便说:“贤弟呀,愚兄就此与你别过了。只是你我兄弟从此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故而愚兄还有一番重要的话要叮嘱你。”

此时的刘子青完全明白兄长将面临的是什么。他摇着头哽咽地说:“兄长,去不得,你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啊!”

刘子如抬头一笑,说:“男儿国是家呀!现在国家有难,国主相托,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视国难如等闲!”“兄长啊,那你当初又为何遁入禅林?”刘子青怨道。“当初愚兄遁入禅林,正是为了参悟救国之禅,今日不正好派上了用场!”刘子如慷慨道。

刘子青抬起饱含热泪的双眼,看着刘子如问:“如此说来,兄长早知国家有今日之难?”“然也。”刘子如说:“早在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时,我就想到了今天。”“那依兄长之见,我南唐国祚可保否?”刘子青低声问道。“唉!”刘子如重叹一声,接着说:“天下大势,总是久合必分,久分必合。况且自赵匡胤登基以来,先收荆湖,又破后蜀,再平南汉,一路势如破竹,如今的吴越又不战而降,我南唐除了一条长江天险外,再无屏障了,国破家亡,只待时日啊!”“那,那兄长此行之举,岂不是枉送性命,徒劳一场!?”刘子青一脸惶惑地说。“不然,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况我泱泱大国,岂无壮烈死士!为兄此行,就是要让赵宋看看,我南唐国虽被灭,大义尚存,民不可欺!”刘子如说到这里,抓住了刘子青的手说,“贤弟呀,你辞官吧!”

刘子青说:“兄长何出此言!兄能为国赴死,弟就不能为国效力?”“愚兄并非此意。”刘子如说,“依我看来,国主虽有文魁之称,却无治国之能。国主孱弱,灭国在即。你一介文士,留在朝中亦无力挽救国运。不如在战争尚未发动之前,辞官回江州,去义门陈东佳书院任教授,为国家育人培才,弘我家国大义,保我南国真气。一来也是在为国效力,二来亦可保我刘家宗脉,于国于家皆有利呀!”

见刘子青尚在沉吟,刘子如继续说:“贤弟呀,这不单是为兄之意,也是我们的学兄、礼部右侍郎陈忠舜大人的安排呀!”

就这样,刘子青挥泪送别兄长刘子如后,便辞去国子监教授一职,带着礼部右侍郎陈忠舜的书信和兄长临别时赠予他的一把宝剑,于公元973年的春天,来到了陈忠舜的老家江州义门陈,在义门陈族长的安排下,出任东佳书院掌院教授。

为使自己满腹经纶传授得人,这年的初夏,他亲自主持了一场入院比考,考完《四书》《五经》《文选》后,他出了一副对子,让比考的陈门学子们对句。他刚吟出上联:“国家有难匹夫尽责。”窗外便传来一声稚声:“男儿仗剑保国卫家。”刘子青一惊,心想,这小子不但出口敏捷,而且气度不凡。便大声道:“谁家小子妄言家国?”窗外应道:“义门子孙国即是家!”

刘子青喊道:“小子进来。”

只见一个约莫十三岁的少年昂首而入,走近刘子青后便朝他深深一揖:“先生有礼。”

刘子青见朝他揖拜的小子红唇白齿,目秀眉青,口齿清晰,顿时心生欢喜,打算再试试他,看他的学业究竟如何。便开口道:“《千家诗》你能背得几首?”“首首能背。”少年答道,“且《四书》《五经》也背得差不多了。”“哦!你敢跟他们一起比考么?”刘子青用戒尺指着案下的一群陈门学子问。“如何不敢。”少年高声应毕,又低下头说:“只是,只是我家家规规定,凡未满十六岁者不得入东佳书院就读,只怕我考了也是白考。”

刘子青抚着短须沉吟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说:“只要你考得好,我可破格让你入东佳书院就读。”“先生,此言当真?”少年抬头笑问。“我乃掌院,岂会对稚子食言!”刘子青放声言道。“好,请先生赐题!”少年说完,在就近的一张书桌前坐了下来。

这场比考,刘子青只录取了七个学子。这七个学子都是义字辈的,开讲前,刘子青分别为他们取了字,按排行七个族兄弟依次叫义仁、义礼、义智、义信、义荣、义均、义敏。

义敏就是曾让刘子青心生欢喜、刮目相看的少年。

转眼两年过去了,一向安顺的义门陈怎么突然响起了如此急骤、令人惊心的鼓声。前去探听究竟的义敏刚走出东佳书院,一丝不祥的预感在刘子青心头骤然升起。第二章男儿国是家

刘子青心头骤然升起的不祥预感是有来头的。

他刚来到江州义门陈东佳书院任掌院一年以后,国家大势正按照兄长刘子如的预判发展。公元974年九月,宋帝赵匡胤命宣徽南院使曹彬为升州西南面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山南东道节度使潘美为都监;颍州团练使曹翰为先锋都指挥使,统军十余万,战船数千艘,并与吴越联军,分五路攻向南唐。

第一路,曹彬率侍卫马军都虞侯李汉琼、判四方馆事田钦祚,领荆湖水军自江陵沿江顺流东进,攻取池州以东长江南岸各要地,剑锋直指南唐都城金陵。

第二路,潘美率侍卫步军都虞侯刘遇、东上阁门使梁迥,领马步各军向安徽和县一带集结,大军已直抵江边,虎视金陵。

笫三路、第四路、第五路大军都已出发,正在向金陵杀来。可时局到了这一步,长江以北的赵宋已是举国出动,南唐周边所有要害都在赵宋铁蹄的威胁之下,而南唐国主李煜却不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仍拥着一代绝世美人小周后,在后宫吟诵他的新作《临江仙》。

但这也不能完全责怪或嘲笑国主李煜。不仅是李煜,在公元974年十月十八之前,整个南唐都无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整个南唐国没有一处边关向国都传警,又怎么能责怪或嘲笑大诗人兼国主的李煜此时仍处之泰然,拥美人而吟《临江仙》呢?

国家平安,君王享乐。谁能说君王有错?况且赏美吟诗,这完全符合大诗人李煜的气质。

但时间终于到了十八日的这一天。这一天终于让整个南唐感到什么叫剧痛。在长江南岸的湖口水师大营,整整十万南唐驻军突然发现江面上出现了宋军水师,只见樯橹如林,篷帆蔽空,一支规模空前巨大的舰队正从上游顺流直下。面对宋师,南唐水师的反应是赶紧收拢在江面上巡逻的船只,关闭水师寨门,以免招惹麻烦。

但是,南唐湖口水师营的十万官兵没有一个人心中发慌。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宋朝水师常见的例行巡江。双方对此早有默契,宋军出现,唐军自然会有所收敛,给足宋军面子则可,以换取双方相安无事。

可接下来却显现了与往日的极大不同。只见浊浪翻滚、西风卷雪的江面上,宋军看不到首尾的舰阵排山而来,又倒海而去,让南唐水军看得目瞪口呆,等他们勉强回过神来时,宋军巨大舰阵已碾过湖口,直压安庆、芜湖。

宋军谈笑间,南唐的前沿阵地——湖口水师大营,已水崩土解得不成模样,一道被南唐视为铁壁的十万人的防线,连一声呐喊都没听见,就让宋军如出门踏青一般给突破了,真是难堪得叫人连脸红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也没什么脸红不脸红的,自古以来都是兵者诡道也。不管赵匡胤怎样以光明面示人,但他演的“黄袍加身”这一出总是见不得光的。何况自开国以来,他所发动的所有战争从来都没有按规则出牌,什么吊民伐罪呀,传檄而定呀都是无稽之谈。出身于职业军人的赵官家只知道一点,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迅速决定胜负才是仁慈。因此,无论是对荆湖还是后蜀、南汉乃至现在的南唐,赵宋所做的都是偷袭战、闪电战,不宣而战。

而在南唐国主李煜看来,他赵官家这些所作所为都与礼不合。他一个读书明礼之人,要做到的是非礼毋动,出师有名。

而赵匡胤已经没有工夫也没有耐心跟李煜走过场、玩虚套了。对南唐他只有来粗的,玩硬的,速战速决,他得赶紧腾出手来对付北边的契丹诸国。

终于看清了形势的李煜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恢复自己的皇帝身份。他深知,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他要以堂堂的南唐九五之尊,率领南国所有将士抵抗外敌,以此唤起南国民众的同仇敌忾之心。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先是池州失守,国门洞开;接着是南唐举人樊若水叛国投敌,帮助宋军在汹涌湍急的长江上搭起了一座天桥,硬是帮宋军把天险变成通途,让潘美的数万大军渡过长江如履平地,围住了金陵。

兵临城下!金陵城中已经乱得像一锅粥了。

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刻,其他人都可以慌乱,唯独李煜不可以。因为他是一国之主呢!思之再三,他终于向等他拿主意的大臣们开口了。他说:“来武的,我不如赵官家;来文的,他赵官家不如我。众卿切勿慌乱,看我使出撒手锏!”

他的撒手锏就是修文馆学士承旨——徐铉。说实话,徐铉的官职并不大,但此人满腹经纶、口若悬河,曾经放言张仪只配做他的学生,晏婴只能当他的随从。此前李煜委派徐铉为贡使,按例给赵匡胤上贡,一听说南国贡使是徐铉,宋国便愁满朝野。因为按照礼例,宋朝得派出一名押伴使,全程陪着徐铉,直到此人离境。但是此时所有的宋朝官员都在找借口,请病假,说什么都不跟这个姓徐的见面。因为宋国举朝官员都知道,论起文来,他们连给徐某人提鞋牵马的资格都没有,谁都不愿前去丢人现眼。

宋国举朝文人都怕去见徐铉,偏偏赵匡胤不怕。赵匡胤深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道理。那就是秀才与兵各玩各的游戏规则,那么,我偏不派秀才陪你玩,你要玩我就派一位目不识丁的大兵陪你玩,看究竟谁玩得过谁?于是他大笔一挥,派了一个大字不识的殿前侍卫前去接待徐铉。

可想而知,这次的贡使徐铉当得是多么的无趣、多么的憋屈。武功全废的徐铉只能一路痛骂着赵某人流氓,赵某人兵匪,灰头土脸地回到了金陵。

想想这次贡使的经历,徐铉都心寒。但是,现在的南唐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作为食君禄的臣子,国君又如此瞧得起,无论怎样,徐铉只能调整状态,重鼓勇气,再进汴梁,再搅三寸不烂之舌拿下他赵匡胤。

听说来的使臣又是徐铉,赵匡胤哈哈一笑,说:“那就宣他上殿吧,看我怎么来收拾这小子。”

徐铉跨步上殿,在宋朝最神圣最庄严的地方,昂头瞪眼,声如洪钟,指着宋帝赵匡胤的鼻梁说出了江南所有人的愤怨:“李煜无罪,陛 出师无名!”

满廷震惊!

满廷官员震惊的还不是小小南国使臣胆敢指着皇帝的鼻梁指责呵斥,而是一句“陛下出师无名”的大帽子,不偏不倚,准准正正地扣在了宋帝头上。自古以来,凡仁义之师,出师讨伐必须有正当名义、正当理由、凿实根据,否则天必遣之,民必弃之。而这次征南唐,他赵官家只说李煜“倔强不朝”,把这一点作为征战讨伐的理由,无论如何都显得过于勉强。

但是,自他穿上黄袍当上皇帝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而现在徐铉一上来就指着他的鼻子揭他的老底,让他从根子上原形毕露。

此刻,满朝官员都在注视着他们的皇帝,等待他大发雷霆,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轰下殿去,重责几十大板,让他满口的之乎者也变成哭爹喊娘,让这位所谓的大文豪、大名士斯文扫地,以解他们昔日受辱之恨。

可赵官家偏偏就是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叫徐铉走近些他的帝座,让他把要说的话尽管说完。因为赵官家已经看到了征南唐的胜利,既然是胜利者,可以不接受任何指责!

徐铉更加气愤,继续指着赵官家的鼻梁,口沫喷张:“我主李煜侍奉陛下,就像儿子侍奉父亲一般,他有什么过失?陛下又凭什么见伐?……”

等到徐铉说到口干舌燥,终于歇下来咽一口唾液润润嗓子的空档,赵官家只平淡地回答了他一句:“你说我和李煜就像父亲儿子,那好,你说父亲和儿子能分成两家吗?”

徐铉一下子噎住了。他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一条无论如何都无法辩驳的真理,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所有儒家弟子都必须永远遵循的天地立心之本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拿父子来说事,想我徐铉满腹经纶,竟然被经纶所误,败给了这个行伍出身、一肚子草包的强盗皇帝。国主啊,我辜负了你呀!赵----匡----胤……算你狠!

徐铉一头朝赵匡胤帝座的扶手上撞去!

这一撞,一切都结束了----“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画帘珠箔,惆怅卷金泥。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烟草低迷……”李煜和小周后一起在后宫尚未填完这首词,金陵城破了。

王师既入金陵,李煜只能用手中填词的笔,书写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道圣旨,命南唐所有州县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归顺大宋。

这道圣旨是公元974年农历十月初八下达的,传到江州已是十月十一。接到圣旨的江州刺史谢彦宝正要命人打开城门,向围城的曹翰投降,江州指挥使胡则一头闯进刺史大堂,按剑大喝一声:“且慢!”

谢彦宝睃了胡则一眼,说:“怎么,胡指挥难道敢抗旨么?”

胡则朝谢彦宝瞪着眼问:“敢问刺史大人,你当的是谁家的官,食的是谁家的禄?”

谢彦宝说:“当然是我南唐君家。”“好!既然大人知道食的是我南唐君家之禄,现在君家有难,我等又当如何?”胡则继续问。“我等理应为君尽忠。”谢颜宝说,“只是,我命人打开城门,向宋军投降,也是奉君家之旨啊!”“胡说!”胡则怒道,“君家已成为赵宋阶下之囚,所下此旨乃被迫为之,我等岂能奉得此旨。”“可是南唐四十一州,除我江州外,均奉旨归降了。单剰我江右一孤州,又能支撑多久。”谢颜宝阴阴一笑,继续说,“胡指挥,俗话说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我劝你休要意气用事,做以卵击石的傻事,不如趁早打开城门归降大宋,既免战死之苦,也不失后半辈的禄位呀!”“一派胡言!”胡则哗地拔出长剑,怒吼一声,“君辱臣死!”只见血光一闪,谢彦宝的人头已滚落阶前。

胡则用滴血的剑指着谢颜宝瞪着双眼的人头,对站在刺史堂前的江州文武厉声说:“谁再言降,便是此等下场!”

满堂文武同声道:“我等谨遵胡指挥大令,誓死捍卫江州,光复我南唐山河!”“好,诸位听令!”胡则当仁不让地行使起了捍卫江州的军政大权。

于是,一道保卫江州的征调檄在974年的农历十月十二巳时初,被快马传到了江州义门陈。

接着,打鼓山上便传出骤急的鼓声。

当陈义敏将击鼓的缘由告刘子青时,刘子青只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天的到来只在迟早,他已做好了准备,正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在东佳书院当掌院教授的差不多两年时间内,他对自己亲自教授的这七个学生可谓煞费苦心,除了尽心教他们文韬学识之外,他还到东林寺把兄长刘子如的师弟法明请来,教这七个学生的武功;并把江州指挥使胡则请来教他们行军布阵,兵法武略。他所做的这一切,不正是为了今日派上用场么?

就在刘子青缓缓点头间,他已经作出了决定,他要与他的学生一起,投笔从戎,保卫江州,同赴国难。他猛地站起来,挺直了腰杆,大声说:“儿郎们,现赵宋军队正在踏我国土,俘我国主,攻我江州,我们该怎么办?”“男儿国是家,仗剑保家国!”七个兄弟异口同声。“好!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去祠堂,见族长,放下笔,拿起剑,请求参战,杀进江州,保我家国!”说罢,刘子青领着七个学生与在田里劳作、闻鼓而来的陈门子弟潮水般涌进了祠堂。第三章奈何儿女情

看见刘子青也来了,老族长赶上前几步,握住刘子青的手,面色凝重地说:“先生,您也来了,我正要派人去请您呢!”

刘子青一笑,说:“老族长,我端的是您义门陈的饭碗,岂敢闻鼓不来。”“先生言重了。先生乃当今国士,我家上宾,老朽岂敢以击鼓而闻招先生。”老族长诚恳言道,“只是今日不同往常,江州的胡指挥以快马传檄,征调我家儿郎火速前去保卫江州,情事紧急,老朽不得已命人击鼓,召集儿郎们哪!”

刘子青也恳切地说:“谢老族长对我以国士相看,想来我与兄长都曾受教于东佳书院,饮水思源,我这国士正是出自您义门陈,也算得上是您义门陈的儿郎啊!”又说:“老族长,不知此刻,您做何打算?”“保家卫国,乃我义门陈儿郎义不容辞之责。况且胡指挥曾教过我家儿郎们的兵法武略,也算得上是我家儿郎们的恩师。现如今,胡指挥既代表国家又代表恩师召唤我义门儿郎,无论于国家大义还是私人情义,我家儿郎们都应听檄啊!”老族长一番话,既入情入理,又大义凛然,听得刘子青热血澎湃。

他想起了已奉命潜入汴梁刺杀赵匡胤的兄长,不知兄长的刺杀计划进展如何,他个人是凶是吉?但有一点刘子青很清醒,兄长的刺杀计划进展得一定不会很顺利,不然总会有一些风吹草动传到江南。

当然,尽管兄长此时尚未得手,但他坚信兄长绝对不会放弃,就算整个南唐都被赵宋征服。此刻,让刘子青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国主被俘,但江州还是南唐的国土,只要有一寸土地还在南唐人的手中,对兄长刘子如就是一份激励,一份动力。

此时,兄长刘子如与他在金陵一别时,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言犹在耳。

兄长说:“我南唐除了一条长江天险外,再无屏障了,国破家亡,只待时日啊!”

兄长说:“我泱泱大国,岂无壮烈死士!为兄此行,就是要让赵宋看看,我南唐国虽被灭,大义尚存,民不可欺!”

兄长还说:“你一介文士,留在朝中亦无力挽救国运。不如在战争尚未发动之前,辞官回江州,去义门陈东佳书院任教授,为国家育人培才,弘我家国大义,保我南国真气。一来也是在为国效力,二来亦可保我刘家宗脉,于国于家皆有利呀!”

现在,兄长的话都应验了。

现在,也该他刘子青为国效力了。

但是,在去江州前,他必须把自己的女儿刘玉卿安顿好。

他对老族长深深一揖,说:“听老族长一席慷慨之言,让人不禁热血沸腾,气忾顿增。我刘子青岂敢惜命偷生,无视国难。只是小女玉卿才满十三岁,怕是往后要靠老族长节衣缩食,帮我将小女扶养成人了。”“怎么,先生也要去江州杀敌?”老族长惊问。

刘子青坚定地点了点头。“可是,先生乃一介书生,怎能驰骋疆场,杀敌立功?”老族继续问。“那老族长又为何要派人请我前来?”刘子青反问。“请你前来议事?”老族长说。“前来所议之事,无非是征战保家,克敌卫国。我一七尺男儿,况曾食君禄,人称国士,即便无力杀敌,也要站在江州城头,为我的学生、义门陈儿郎们摇旗呐喊,击鼓壮威。”刘子青环指着站在他身边的七个兄弟,对老族长说。“难得,难得呀!”老族长不由得感慨起来,“难得先生有如此英雄气概。”又说,“刚才先生托付女儿玉卿一事,包在老朽身上,可老朽也有一事要与先生商量。”“老族长,别说商量,您吩咐就是。”刘子青说。“义敏,你过来。”老族长将站在七兄弟中的义敏叫了出来。

义敏走到老族长身边,老族长抚摸着他的头顶对刘子青说:“先生,老朽要与你商量之事,就是求你将这小子留在我身边,其他六兄弟你都带去保卫江州吧。”“不!”陈义敏挣开老族长,跑到刘子青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说,“先生,老族长凭什么把我留下?”

刘子青说:“那你得听老族长说说理由呀。”“我不!”老族长还未开言,义敏就叫喊起来,“我要跟先生和兄长们一起去保卫江州。”“你不要急嘛!”老族长用手中的拐杖磕了磕地面说,“让留你下来自有理由。”又转向刘子青说:“先生你是知道的,义敏这小子一来还不满十五岁,尚未成丁呀,凡我陈氏子孙,未满十八岁者不得从军打仗,这可是祖宗留下的规矩,这规矩可不能在我手上给破了啊!”“不然?”义敏辩道,“我可听说祖辈中有人十三岁就当了族长,我离十五岁只差50天,怎么就不能从军打仗?”“好啊,那就等你当了族长,再来改这个规矩吧。”老族长喝住了义敏,又接着对刘子青说:“二来义敏乃忠舜之独子,忠舜已为国尽忠了,我可不能连他留下的一棵独苗都不保啊!”这时的老族长已是泪浸双眼,哽咽难言了。“先,先生哪,你连独女都,都难舍,要是,要是义敏这小子,有,有个闪失,让人情何以堪啊!”

老族长的话让刘子青心有所动。他对义敏说:“义敏,你就听老族长的话,留下吧。”又把女儿玉卿叫到跟前来,一手牵着女儿,一手牵着义敏,当着老族长和义门陈合族长幼的面说:“老族长,我就把义敏和玉卿交给您了!”

其时,祠堂前所有的人都听得懂刘子青的言外之意,他除了向义门陈托孤外,另一层意思便是想与义门陈联姻。只是鉴于一家养女百家求的世风,他不好亲口说出要将女儿嫁给义门陈,应该由陈家主动向他求婚才是。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刘子青既要顾及脸面,又要把事挑明,让陈家人明白他的心事,他想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义敏。

老族长想了想,便开口了:“先生放心,我早就放心将七个儿郎都交给了你,你也放心将令千金交给我吧。等来日你将儿郎们给带回了我义门陈,你看中了哪个儿郎,我陈家都将按照你的意思办事。”

老族长说出来的话,与刘子青心中的预期相去甚远。虽然七个儿郎都是他心爱的学子,但他只想义敏成为他的快婿。而老族长的话已说出了口,他不能再多说什么。

其实,老族长何尝不明白刘子青的心事。但老族长就是老族长,他知道七个儿郎都喜欢、宠爱他们的小师妹刘玉卿。而其中最合适的莫过于义敏了。他和玉卿年纪相近,才学相当。尤其是论起品貌,一个是玉树临风,倜傥不凡;一个是玉人照月,温婉沉鱼。他之所以这样说,有两个目的:一是他比谁都清楚战场上的凶险,儿郎们一旦杀进江州,那就是把命交给了国家,到头来几人马革裹尸,几人安然归来都是未知数,他只希望先生刘子青在战场上对儿郎们多点提醒,多点关切、多点爱护,多带几个儿郎回来;二来儿郎们既然都喜欢玉卿小姐,那他为何不用玉卿小姐作为儿郎们的精神向往,让儿郎们在英勇杀敌、保国卫家的同时,心中多一份爱情的念想、美丽的情怀,或许这份念想和情怀能让他们在生死关头增添勇气,增强意志,从而战胜敌人,战胜死亡。

就这样,这支保卫江州的子弟兵从义门陈出发了。队伍行至蛇头岭,离江州城还有二十华里时,后面传来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接着便传来一声呼喊:“兄长们,等等我!”

六位兄弟和先生刘子青刚驻马回头,一匹白马便冲到他们跟前,从马上纵身跳下的是一员白袍小将。他松开马缰,朝大家拱手一揖:“先生、各位兄长,我来也!”

刘子青喊一声:“义敏!”

众兄弟也同声喊道:“七弟!”“正是我老七!”义敏调皮一笑,说:“先生,兄长们,没想到吧?”

刘子青沉着脸说:“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又问:“老族长知道你来江州么?”“他要知道,我还出得了门。”义敏得意地回答。“我们出发前,老族长不是派人将你锁在祠堂里么,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刘子青问道。“是呀,你给我们说说。”六个兄长也盯着义敏的脸问。

义敏得意地说:“不告诉你们。”又说:“要说起来,还是你们这些当兄长的不够义气,不但没有一个人为我求情,还眼睁睁地让老族长把我锁进祠堂也不管。你们不管,自然有人管,这不,我还不是来了,你们丟得下我么?”

老大义仁在义敏额头上捺了一指,说:“你这老七呀,就是不让人省心!”

老二义信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你这不是让先生为难么?”

还是老三义智帮了义敏一句:“义敏来都来了,就别把事情往先生身上推。其实,老七来了也好,七兄弟凑成了一个奇数,咱们就来个七子战江州!”说完,又把目光投向先生,问道:“先生,您说呢?”“好吧!”刘子青长舒了一口气,说:“义敏既然来了,开弓便无回头箭,今天我们就来一个七子战江州!”

七兄弟一下子便激昂起来,齐声道:“对,七子战江州!”

刘子青指着蛇头岭下被宋军重兵包围的江州城,对七兄弟说:“大家看清楚了,江州城西北面是长江,东、南、西三面是围城的宋军,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西南,也是宋军屯扎重兵之地。大家都学过兵法,越是敌军屯扎重兵之地,就越是敌人疏于防范之所。现在正是申时,我们要赶在夕阳落山时分,出其不意,发起攻击,冲击敌营,杀开一条血路,杀进江州城。好吧,从现在开始,人马休息半个时辰,养足精神,等到申时尾、酉时初,我们便发动攻击。”

这时,太阳已斜西。那轮闪亮耀眼的太阳已变成了一个通红的圆球,在离江面一丈来高的空中悬挂着,奔腾的长江看起来就像在燃烧着流淌的血。斜阳洒在江州城墙上,洒在城墙下宋军的营帐上,城墙和营帐上像是被人涂上了一层猪血,令人触目惊心。

在七兄弟还没开战以前,就显现出如此惨烈的景象,让刘子青心头不由得忑忐起来。虽然,他刚才说得头头是道,慷慨激昂,但他心里十分清楚,七兄弟要想杀进江州城,谈何容易!就算宋军对七兄弟即将发动的攻击毫无防范,但宋军连营十几里,兵将数万,七兄弟能冲破宋军连营,冲到江州城下么?他担心七兄弟出师未捷身先死,到时他哪里还有脸面去见义门陈的老族长啊!

就在刘子青心头忐忑不安之时,义敏来到他身边问:“先生,还要等多久我们才发动攻击啊?我都等不及了。”“等不及也给我等着,你以为打仗是儿戏啊!”刘子青脸色铁青地说。见义敏低下头不作声,又说:“是谁把你给放出来的?你知道吗,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小小年纪,力量单薄,到时候兄弟们一边要拼命杀敌,一边还要保护你,你说你是不是不该来?”“可是先生,我来都来了,您就让我和兄长们一起上阵杀敌吧。”义敏望着刘子青说。“是谁让你来的啊!”刘子青无奈地说。“先生,是玉卿妹妹偷偷把我放出来的。”见先生一副无奈沮丧的神情,义敏只好如实交代。“玉卿!?”刘子青问。“嗯。”义敏肯定地点了点头。

原来,老族长见义敏不听劝说,怕他硬要跟着刘子青和六位兄长去江州参战,在他们出发前,便派人将义敏锁进祠堂。这时,心里着急的除了当事人义敏外,还有一个人便是刘子青的女儿刘玉卿小姐。

其实在父亲还未带领义门陈的兄弟们出征前,这七个跟着父亲读书的哥哥都关心她、疼爱她。但她看得出,在这七个兄弟中,父亲最喜欢、最欣赏的还是义敏哥哥,玉卿小姐心里也就跟着悄悄地喜欢上了他。当出征时,父亲一手牵着义敏哥哥,一手牵着她,把她托付给老族长时,她心里像被一面明镜照得一样透亮,父亲言下之意不就是当着老族长的面,把她许配给义敏哥哥了吗?其时,她心头既有为父亲出征凶险难测的担忧,又有父亲为她选婿得人的喜悦。可是老族长的一席话却让她忧上加愁。

老族长话中之意,明明是让父亲从征战得胜回来的六个哥哥中选出一位做她的夫婿。这既不是父亲的初衷,也不合她的本意。那么现在,要想实现自己的意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帮助义敏哥哥逃出祠堂,跟六个哥哥一起去参战。到时候,只要义敏哥哥跟着六个哥哥一起打了胜仗,回到义门陈,便都是功臣,父亲再选义敏哥做她的夫婿,老族长怕是也无话可说了!

年幼的玉卿只想一心要义敏将来做她的夫婿,却没想到战场上的凶险。她先是把父亲的一件白袍按照义敏的身材进行了缝改,再偷偷跑到马厩里挑了一匹健硕的白马,趁夜色把它牵到祠堂边,系在一棵樟树上,把父亲换下来的旧马鞍装在马背上。等到夜深人静时,用砖头砸开祠堂门上的铜锁,把义敏悄悄地放了出来。

尽管夜色朦胧,走出祠堂大门的义敏还是一眼就看出牵马朝他而来是刘玉卿。他叫了一声:“玉卿妹妹,怎么是你?”“哥哥切莫高声,知道是妹妹便是。”玉卿急道,“免得惊动别人,你既脱不了身,妹妹也无脸见人了!”“好妹妹,真没想到是你来帮我!”义敏小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对玉卿的感激。“妹妹帮你是应该的,也是帮妹妹自己。”玉卿说完,脸上已经火辣辣的,好在夜色中,义敏看不见她面若桃花的娇羞。“帮你自己,此话怎讲?”义敏呆呆地问。

玉卿别过头说:“傻哥哥,别问许多,将来你便知道。”又说:“哥哥快上马吧,不然你可赶不上我父亲他们了。”

义敏“哦”了一声,正要纵身上马,玉卿又叫了一声:“哥哥且慢,妹妹还有一物相赠。”说完,她从祠堂的窗台上拿过一把宝剑,双手捧到义敏跟前。

义敏将宝剑一抽,铮的一声,寒光一闪,不禁赞道:“好剑,好剑呀!”“自古言道,宝剑赠英雄。今天妹妹就将父亲这把心爱的宝剑赠予哥哥了,希望哥哥见剑如见人,剑不离身,剑在人在!”玉卿说完,便转过身去。

义敏掰过玉卿的肩膀,说:“妹妹,使不得,这可是我的恩师你父亲心爱的宝物,而且我还听恩师讲过,这把宝剑是你伯父在金陵与他分别时赠予他的,妹妹岂可随意拿来送人。”“谁说妹妹是随意的。父亲曾对我说过,这把宝剑是留给我做,做,做嫁妆的。”说完,玉卿捧着脸,又转过了身。

义敏想说点什么,奈何年少脸薄,不知说何是好。便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塞到玉卿手中,说:“妹妹,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你若想我,就看看它吧!”

玉卿紧紧捏着玉佩,丢下一句“谁想你了”,便扭身一阵小跑,纤弱的身姿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带着一腔温情,燃起满腔热血,陈义敏纵身上马,夹紧双腿,一手抖缰,一手提剑,大喝一声:“驾!”一阵急疾的马蹄磕响了义门陈通往江州城的大路,回旋在深邃的夜空。第四章七子战江州

其实,当义敏在江州城外的蛇头岭追上众兄弟时,刘子青一眼便看见了义敏身上的白袍和他手中的宝剑,顿时便猜想到义敏此来一定与女儿玉卿有关。

现在,什么都不用多说了。刘子青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既要带领这群义门儿郎保家卫国,又要带领他们安然而归。

看了一眼夕阳,半轮已浸入江中,半轮还在水面上跳跃。刘子青猛然拔剑,高声说:“义门陈的儿郎们,拔剑上马,杀进江州!”

一阵呐喊,八匹马,八把剑,如疾风骤雨,冲下蛇头岭,卷进了围在江州城外的铁桶般的宋军大营。

正在城头上巡视布防的江州指挥使胡则,忽然看见江州城外的宋军大营嘶喊震天,人马混乱,一杆义字大旗在城下的宋营倏忽飘扬,不禁大喜,剑指宋营喊道:“瞧,义字大旗!一定是义门陈的子弟兵前来助阵了。将士们,做好接应准备!”

在这八马闯营的队伍中,最显眼的要数一位着白袍、骑白马的小将,只见他冲在队伍的最前面,用手中的宝剑,劈出阵阵银光,银光闪过,人头落地,马蹄溅血。宋营里,惨叫声中夹着“挡住白袍小将!挡住白袍小将”的叫喊!随着叫喊声,几个与其他义门兄弟交战的宋军将领不再恋战,丢开义门兄弟,策马奔向白袍小将老七陈义敏。刘子青见状大急,对他身边的几个兄弟大喊:“快,快去保护老七!”

一阵呐喊,先生刘子青领着六只弟杀向了围住陈义敏敌军,让正在感觉到臂力难支的陈义敏精神一振,趁机又斩杀了两位宋将首领,震得宋军的包围圈荡开了十几尺。刘子青见老七之危已解,便说:“儿郎门,打得好哇,我们首战便让宋军丧胆,已壮我江州声威。现在,大家不要恋战,趁宋军丧胆之时,冲出宋营,杀进江州城,与胡指挥会合!”

这时,江州的西门打开了,胡则亲自领兵杀出了城门。望见前来接应他们的胡指挥,刘子青和他带领的七兄弟精神为之大振,八马联袂,八剑荡阵,奋力冲出了宋营。

胡则把刘子青和七兄弟迎到官厅,当着江州百官的面,对刘子青一揖倒地说:“子青兄,请受我胡则一拜!”

刘子青一把扶起胡则,言道:“胡指挥,言重了。保家卫国乃我等应尽之大义呀!”“唉!”胡则重叹一声,说:“想我泱泱南唐,三十万大军加上长江天险都经不起赵宋一荡,便土崩瓦解,京都不保,国主被俘,四十州、一百八十县望风而降,实乃我南国之奇耻大辱啊!好在今日有我子青兄率领义门七子,冲荡宋营,大战江州,出入如无人之境,杀敌如切菜破瓜,让宋军魂飞胆破,不但大壮我江州军威,也一洗我南国大耻呀。故我一这拜乃为全国军民,江州父老啊!”“当不起,当不起呀。”刘子青客气地说,“要说杀敌报国,卫我江州,我并无尺寸之功,都是我这些义门陈的弟子,保国卫家心切,才有今日一战,杀破敌胆。他们纵有寸功,也是受胡指挥您的教化和感召啊!”“哈哈哈哈!”胡则放声一笑,说,“子青兄太谦了。不过,今天义门七子大战江州的壮举定当标榜青史呀!”又指着义敏说:“白袍小将,英勇无敌,今日一战成名,壮我声威。好哇!好!”又环顾众人说,“当然,其他六子,也是个个神勇,不愧为义门子弟,国之英杰呀!我相信,有子青兄和义门七子前来助阵,我等一定能战胜强敌,收复河山!”

七兄弟同时揖拳朝胡则一礼,同声壮言:“我等谨遵将军令遣,七子同心,奋勇杀敌,戮力保江州,誓死复河山!”“义门七子!义哉!壮哉!”面对义门七子,胡则赞叹不已。

自从刘子青携义门七子杀进江州,对江州指挥使胡则而言,真是如虎添翼,加之江州城高墙厚,又有刘子青帮胡则参赞军机,宋军主将曹翰指挥的十万兵马向江州城发起大小攻击不下二十余次,都无法撼动城门,攻入城中半步。

而此时的赵匡胤正沉浸在剿灭南唐的喜悦中。南唐曾是他的最后一块心腹大患,现在这块心患已除,让他稍作养息后,便可腾出手脚,一门心思对付北方,收复幽燕了。

正在他暗自得意之时,敬事太监来报:“陛下,您的皇弟请求觐见!”“皇弟来了!好,好哇!还不快宣!不,不不,快请!”赵匡胤正想找皇弟赵光义来问问,他前几天交代皇弟办理的一件事情的进展,没想到皇弟就来了。

见过皇兄。赵光义正要向赵匡胤行君臣跪拜之礼,赵匡胤一把挽住赵光义的胳膊,说:“皇弟呀,哥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哥俩见面,那就是哥俩,不是君臣,不要用那君臣之礼把咱哥俩的情分隔远了!”“是,皇弟见过皇兄。”赵光义躬身朝赵匡胤深深一揖,当他抬起头时,已是双泪长流。“皇弟,你这是何故,是谁敢给皇弟委屈受?”赵匡胤问。

赵光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笑着说:“皇兄如此抬爱皇弟,亘古未有,谁还敢给皇弟委屈受啊。皇弟是被皇兄的大爱感动不已,热泪难抑呀!”“皇弟呀,瞧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赵匡胤上前抓住赵光义的手说,“我早跟你讲过,我已在太后面前发誓,待我百年之后,一定会把皇位传与你。你既是我大宋未来的皇帝,我如此待你,也是为你将来立威,你就不要多想了。”

赵光义闻言一惊,匍匐在地,用颤抖的声音说:“皇兄切勿言此,皇侄昭德已年满二十,不仅学识超群,且行端德正,满朝文武有口皆碑,无不仰服。臣弟只愁做不好周公,绝无他念。”

赵匡胤哈哈一笑,一边扶起赵匡义,一边言道:“皇弟快快请起,皇兄并非戏言。当然,今日不是说此事的时候,皇兄让你办的事情,不知皇弟办得怎样?”“禀皇兄,人我已给你带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赵光义一边回道,一边想:“你口口声声说将来把皇位传给我,可你现在年富力强,精力充沛,待你归天之时,怕我也已是一白发老翁,而你儿子又正值壮年,到那时,你父子一心,我哪有当皇帝的份,能保住一条小命怕是极其不易呢!”

赵光义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带来的人被宣了进来。他立即刹住心中歪七杂八的念想,对赵匡胤说:“启奏皇兄,这位是法显法师,来自江州的东林寺,他对江州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

赵光义说完,法显已跪下,一边朝赵匡胤行磕拜之礼,一边说:“贫僧法显拜见皇上。”“法师快快平身。”赵匡胤和颜悦色地说,“我曾听说东林寺的开山鼻祖慧远大师有句名言,说的是沙门不拜王者嘛。”“此一时,彼一时也。”法显平起身说,“彼时慧远师祖面对的是无道君王,此时贫僧法显面对的是有道明君,岂能不拜。”“哦!”赵匡胤闻言走下帝坐,眯缝着双眼盯着垂首恭立的法显走了一圈,在法显对面站定,半天才开口问:“说说,朕道在哪里,明在何处?”“道在人心,明在明处。”法显说。“既然朕之道,道在人心,明在明处,那么江州为何不降?”赵匡胤陡然厉声问。

法显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说:“陛下,江州不降自有江州不降的道理。”“请教法师,道理何在?”赵匡胤阴着脸问。“陛下请想,南国四十一州,如州州都不战而降,后人将如何评价陛下的功绩?”见赵匡胤点头,法显又看着他的脸说:“南国四十州望我宋旗归顺,乃陛下之仁心感化;而江州不降,亦是南国子民大义使然。”“江州不降乃大义使然,此话怎讲?”赵匡胤问。“陛下可曾听说,江州有一望族,人称江州义门陈。”法显说,“其实,在整个江州,受义门陈感化,守德崇义者比比皆是呀。”

赵匡胤点着头说:“嗯,昨日曹翰上来的奏章上也说到了江州义门陈,特意提到快要破城之际,义门七子大战江州,大破我宋军,解了江州之围。如此说来,江州义门陈乃我大宋之劲敌呀,待破城之日,定要将他们斩草除根。”“陛下此言谬矣!”法显言道,“我曾听人传言,陛下派曹彬将军征伐南唐前,一再叮嘱曹将军破金陵时,千万不要随意屠戮,要保护好百姓的生命和财物。正因陛下这番仁心厚德,南唐四十州才望风归顺啊!而现今,江州未降,争的是一个‘义’字,而这个‘义’并非江湖义气,邦匪之义,而是家国大义,这也正是陛下所需要的治国良方啊。陛下试想,如果朝廷坚持以仁德治理国家,而民间都以忠义对待国家,让仁德和忠义相得益彰,又何愁我大宋不长治久安,欣欣向荣啊!”“先生所言极是。”赵匡胤说,“只是江州不降,叫人奈何?”

在一旁的赵光义说:“皇兄放心,江州不过一座孤城,又能撑得了多久?况曹翰乃一员猛将,想必要不了数日,定会有捷报传来。”“曹翰能征善战不错,但此人嗜杀成性也是天下皆知呀。”赵匡胤不无忧虑地说,“我担心他日前征战不利,他日一旦攻下了江州,怕是军民俱戮,片瓦不留哇!”

法显见赵匡胤被他说动了心,便趁机进言:“陛下,何不趁江州尚未破城前,你下一道严旨给曹翰将军,令他照曹彬将军对待破金陵的故事对待江州呢!如此一来,江州虽然破城,而百姓得以存命,传扬开来,江州一邑谁不感恩陛下,定然换来万众归心。”“我明白法师的心意,与其攻下一座江州孤城,不如攻下江州百姓人心。”赵匡胤说,“怕只怕曹翰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法显说:“我听说陛下在陈桥受万众拥戴,黄袍加身时曾指天发誓,说陈桥拥我,我必不负陈,如今义门陈乃江州万众瞩目、一呼百应之望族,义门陈之心乃江州百姓之心,曹翰将军难道就不明白攻心为上的道理,他攻下一座尸横遍野、石燋草梵的空城、怨城,于陛下又有何用,岂不让南国其他四十州百姓寒心?一旦南国再次起反,岂不让陛下又要大动干戈,何时才能腾出手来收复幽燕河山呢!”“法师之言甚是,甚是呀。”赵匡胤说毕,又看着赵光义说:“皇弟呀,今天皇兄除了要感谢法显法师的金玉良言外,也要感谢你的举荐之功啊!”“皇兄交办之事,臣弟敢不用心。”赵光义说,“何况为皇兄分忧,乃臣弟分内之事。”

原来,赵匡胤得到曹翰围攻江州失利的奏报后,心烦意乱。他没想到南唐国都金陵都能顺利攻下,四十州兵不血刃顺利归降,独独一座江州城却如此难攻。又听说关键时刻义门七子大战江州,杀得宋军闻风丧胆。南唐只要还有一寸土地、一个民人未曾归顺,就说明征唐之战尚未取得胜利,战争就不能结束,他就无法分心整理朝纲、治理国家,无法腾手收复幽燕,完成统一国家大业。

为了尽早解决心头之患,他吩咐皇弟赵光义,帮他寻访一位熟悉江州情况的人士,供他咨询、策定早日征服江州的大计。没想到皇弟帮他访来的这位来自东林寺、前来汴梁交流佛法的法显和尚,不但熟悉江州的一切境况,而且还是一位道行深厚的大德高僧。与法显的一番交谈,让他觉得既及时又太有必要,甚至对他以后的百年大宋王朝确定治国以仁,教化以义,以忠孝仁义为治国统民的总纲领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江州城外,仍被曹翰率领的宋军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天上午,胡则召集刘子青和义门七子商义防守事宜。胡则提出:“现在曹翰将全部兵力都移到江州城的西南面,北面长江边的金鸡坡看不见一个宋军,曹翰这么部署兵力的目的何在?我们又该如何应对?请大家出出主意。”

七兄弟正在思考,刘子青先开口了:“曹翰这么做的目的无非两个,一是造成宋军集中兵力攻打西南假象,好让我军移军西南全力防守,他再分兵偷袭城北,从金鸡坡打开攻城的缺口;二乃金鸡坡紧靠长江,不好大量屯兵,靠其一万兵将无法攻破北门,不如将兵力集中到开阔地带,形成兵力优势,全力攻打西南门。”“我也是这么想的。”胡则说,“如果曹翰集中兵力攻打西南门,我们倒不怕,无非是兵来将挡;怕就怕他明里攻打西南门吸引我们的兵力,趁我们不备,偷袭金鸡坡,从北门破城。”“依我看,还不尽然。”说话的是七兄弟中的老七义敏。“七将军有何高见?请指教。”胡则客气地说。“指教不敢。”义敏说,“我们只想到了明处的两个点,西南门和北门。那么东面呢?东面城下从荷花垅到余家垅都是树高林密的丘陵,一是利于藏兵,二是利于出击。如果敌人给我们来个声西击东,明里攻打西门,暗中偷袭东门,我们怎么办?”“七将军所言有理,看来我们要做多手防备呀!”胡则说,“众位将军,还有何高见,尽管说来,我胡某洗耳恭听。”

见大家正在沉吟,胡则道:“来人哪,给将军们上茶!”又说:“瞧瞧,军情一紧急,只顾与将军们议事,却忘了给将军们上茶,失礼、失礼呀,还请将军们见谅!”“胡将军见外了,我等是前来杀敌卫国的,可不是来做客享乐的。”刘子青刚笑着说完,一个四十来岁的胡府下人端着一壶茶走进了议事厅。第五章将军百战死

见前来伺候茶水的是个厨子,胡则的脸色有些难看。

胡则沉着脸说:“何老五,你一个厨子上来伺候什么茶水,其他人呢?”“禀将军,府里的男丁都被您派到城墙上去防守了,丫环们又让夫人带去给受伤的军士们熬药洗伤了。府里只剩我和几个老人了。”何老五禀道。胡则才说:“知道了,一旁伺候。”又说:“各位将军请继续。”

老大义仁说:“我没什么好说的,但卫国保家,我等绝不惜命。”

老二义礼说:“我们听将军和先生的,将军和先生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打仗我等自然是要尽力的。但打仗不仅靠尽力,兵者伐谋,谋定而动,才能获得胜算。”老三义智开口了,但他说的却与义仁、义礼不一样。他继续说,“刚才听了胡将军和先生、老七对战局的分析,在下深以为然。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浅见,供胡将军与先生参灼。”“一定是高见,请三将军赐教。”胡则急切道。“赐教不敢,只怕是献丑。”义智说,“曹翰既然从金鸡坡把兵力一个不剩地撤了下来,再要在此重新排兵布阵很是费力,得不偿失呀。再说北面城高江险,易守难攻,他又何必在此空费兵力,说明他从城北的金鸡坡撒兵是明智之举。而曹翰求胜心切,从金鸡坡撒兵以后必有大动作,他率重兵攻打西南门也不是一两日了,就算他把金鸡坡的一万兵力全部增派到西南门,我看也难奈我何。我曾去西南的城楼上看了看,西南门的兵力确实增加了,但所增兵力绝对不超过三千,那还有七千兵力藏到哪里去了?东南面又未见增兵,说明老七的分析是对的,曹翰一定将兵力藏在荷花垅至余家垅一带的山冈密林中,想等他们向西南门发起猛烈攻势,趁机吸引我方军力时,突然向东门发起进攻,打我们一个东西难顾、措手不及呀。”“三将军真是高见呀!”还没等义智说完,胡则就赞赏起来,“真是一语点破梦中人呀,看来,曹翰这贼子真是来者不善啊!”

刘子青也说:“老三分析得透彻,接下来我们再议议怎么排兵布阵、迎击来敌吧。”“三将军一定成竹在胸了。”胡则抚着短须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义智说。“此事不难,既然曹翰贼子将攻城的重心摆放在我城东南,我们做好防备就是。城西南门我们过去怎么防,现在我们还怎么防;至于城东的防守,以我之见,一是留下三百名城北守军做哨警,其余兵马全部撤到城东,埋伏在内城墙下;二是我兄弟七人留下老大、老二助守西南门,其他五兄弟都到城东去,增强城东的防守力量。一旦宋军在城东发起偷袭,我们便给他们来一个守株待兔,叫宋贼措手不及,有来无回。”义智不慌不忙,将自己的想法侃侃道来。“好!三将军真不愧‘义智’二字呀”。胡则大喜,“就按三将军的高见抓紧布防,待战胜宋贼,我要重重犒赏三将军和义门众兄弟。”“胡将军过奖了。在下等这点皮毛陋见都是将军您和先生传授的,在下等岂敢受赏。”义智一边对胡则作揖,一边谦逊道。“三将军不必过谦,胡谋也决不食言。”胡则说完,将手往案台上一擂:“众将听令!”“请将军下令!”众将同声吼道。

胡则下完军令,众将军都依次退出了议事厅。胡则正要对留下来的刘子青说点什么,忽然,一阵冷风朝他脸上扫来,又从衣领往肉里钻,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接着又是一阵眩晕朝他袭来,他用一只手按住脑门,身子晃了晃,又赶紧用另一手撑住案台。

刘子青见状,上前一把扶住他,关切地问:“将军,您哪里不舒服啊?”

胡则朝刘子青摆了摆,说:“没什么,怕是这些日子没休息好,给累的。”“将军,这时候你的身体可真出不得事啊!”刘子青急切地说。“没事,没事。好在刚才把紧要的军务都安排妥帖了,接下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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