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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2 06:2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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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山大·仲马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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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上)

二十年后(上)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二十年后(上)作者:亚历山大·仲马排版:清茉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时间:2007-07-01ISBN:9787532742516本书由上海译文出版社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译本序

法国十九世纪著名作家大仲马在一八四四年发表了长篇历史小说《三个火枪手》,得到了巨大的成功。第二年,一八四五年,他又写出《三个火枪手》的续集,即《二十年后》。

在《三个火枪手》的《尾声》一章里,作者一一交代了小说中几个主人公的结局。那是一六二八年年底,身为路易十三的首相黎塞留红衣主教在拉罗舍尔一役中获得胜利,新教徒被迫签订了投降协定。达尔大尼央升任火枪队副队长。波尔朵斯娶了一个有钱的寡妇,退出了火枪队。阿拉密斯当了修士。只有阿多斯还做了几年火枪手,后来继承了一笔产业,回到乡间隐居。《二十年后》,从书名便能知道,写的是距离《三个火枪手》结束时的一六二八年二十年以后发生的事情。这时已是一六四八年。黎塞留和路易十三相继弃世,原籍意大利的马萨林,继承了黎塞留的衣钵,做了红衣主教和首相,由于路易十四年幼,马萨林独揽了大权。此人专断贪财,横征暴敛,引起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各方面的不满。这年八月,终于在巴黎发生了投石党运动。《二十年后》的故事就是在这样一个历史事件的前后展开的。它写的是读者所熟悉的达尔大尼央、波尔朵斯、阿多斯和阿拉密斯四人在这段时期中的不寻常的活动。

小说开始,我们看到达尔大尼央依旧和二十年前一样,只是一名火枪队副队长,而且长期不受重用。后来他奉马萨林之命,寻访三个多年不见的老友。因为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愿为马萨林效劳,而阿多斯和阿拉密斯则站在投石党一边,双方无法合作。但是他们毕竟是共过患难、同过生死的伙伴,所以他们保证虽然分处敌对两方,仍要如同往年一样忠于友谊,紧密团结。从他们四人在英国战场上不期而遇以后,这点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是受马萨林派遣去见克伦威尔的,然而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却和保护查理一世的阿多斯与阿拉密斯联合起来,同心协力,积极营救这个英国国王。他们和米莱狄的儿子摩尔东特狭路相逢,杀死了他,接着又机智地挫败了马萨林的阴谋,老奸巨猾的红衣主教只好甘拜下风。这一连串的情节,环环紧扣,大起大落,真是紧张曲折,扣人心弦,同时,通过这些险象环生的遭遇,四名老火枪手的鲜明的性格特点也更加给人深刻的印象。

以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为背景,编造出许多引人入胜的故事,这是大仲马的最拿手的本领。《二十年后》写了投石党运动的始末,穿插了查理一世的失败、被捕和遭杀的经过,其中如科曼热带兵逮捕布鲁塞尔,巴黎市民愤而起义,王后和国王逃出京城,查理一世上斩首台,等等,全是史实,但是达尔大尼央等人在这些场面中大显身手,举足轻重,却是作者的虚构,而且为了表现这几个主人公的侠义精神,作者甚至还美化了查理一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读者知道不是在读历史教科书,自会分辨清楚,而且,他们受到吸引的不正是大仲马的这种技巧吗!可以说,大仲马的许多历史小说至今仍受到人们的喜爱,这是一个主要原因。

此外,应该一提的是大仲马的小说经常写到法国历史上封建统治阶级内部的斗争,这部《二十年后》也是如此。我们可以在书中看到马萨林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和王后的暧昧关系,马萨林和克伦威尔如何暗中来往,英国王后昂利埃特是法国国王亨利四世的女儿,但她住在罗浮宫内,饱受冷落,连过冬取暖的木柴都没有;还有那些亲王贵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反对马萨林,投入投石党运动,一旦目的达到,就抛弃了共同作战的巴黎百姓。这些部分可以使我们看到当时朝廷中的一些矛盾和内幕。

在本书将结束时,四个伙伴干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以后,又和二十年前一样,各奔东西了。读者自然会关心他们今后的命运。大仲马满足了读者的要求,在一八四八年到一八五○年再写出《布拉热洛纳子爵》,交代了达尔大尼央等四人晚年的事迹和不同的结局。这样,《三个火枪手》、《二十年后》、《布拉热洛纳子爵》三部小说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火枪手三部曲,也是大仲马写得最成功的一个三部曲。傅辛2000年10月第一章[1]黎塞留的幽灵

在我们已经熟悉的红衣主教府的一间房间里,有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边,两手支着脑袋。那张桌子四角镀金,上面堆满了文件和书。

他的背后是一个大壁炉,火烧得通红。没有烧完的木柴倒在金色的大柴架上。炉火的火光照亮了这个正在沉思的人穿的华丽的衣服背面,枝形大烛台上的蜡烛光照着他的正面。

看到这件红色长袍和这些绚丽的花边,看到这个因为默想而低下的苍白的前额,看到这间冷冷清清的书房和那几间静寂无人的候见厅,再听到卫兵们在楼梯平台上走来走去的整齐的脚步声,人们都会以为黎塞留红衣主教的影子还待在他的这间房间里。

不幸啊!这的的确确只不过是那位伟大人物的影子。如今,法国变得衰弱了,国王的权力不受尊重了,贵族又强大起来,纷纷闹事,[2]进攻的敌人已经越过边界,这一切都证明黎塞留不在这儿了。

可是,最能说明问题的还不是那件红色长袍并不是以前的红衣主教穿的那一件,而是这样一种孤独的状态,我们已经说过,那不是一个幽灵的孤独状态,而是一个活人的孤独状态,是这些没有一个朝臣的空荡荡的走廊,满是卫兵的院子;是从街上传来的、透过这间房间的窗玻璃的嘲笑,全城联合起来反对首相的狂风,震动了这间房间;最后,还有远处不断送来的枪声,幸好这些枪声都是毫无目的乱放的,[3][4]也不会伤人,只是要让在王宫周围的卫兵、瑞士兵、火枪手明白百姓手上也有了武器。说是王宫,因为当年的红衣主教府已经改了这个名字。[5]

这个黎塞留的幽灵就是马萨林。

此刻,马萨林孤身一人,感到软弱无力。“外国人!”他自言自语说道;“意大利人!这就是他们随口说出[6]的挖苦字眼!他们以这样的字眼做理由,杀害了孔奇尼,把他吊起来,然后毁尸灭迹。如果我让他们为所欲为,他们也会像对待他一样,把我杀害,吊起来,消灭掉,虽然我从来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坏事,只是稍许向他们多要了一点钱。这些笨蛋!他们根本认识不到,他们的敌人并不是这个法语说得很差的意大利人,而是那些善于用纯粹的巴黎口音对他们花言巧语的人。”“对,对,”首相继续往下说,同时露出了他特有的狡猾的微笑,不过这一次在他苍白的嘴唇上浮现出的笑意似乎显得有点儿古怪,“对,你们的议论在告诉我说,宠臣的好运气是不久长的;可是,如果你们知道这一点的话,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宠[7]臣!埃塞克斯伯爵有一只镶钻石的漂亮的戒指,是他的做女王的情[8]妇送给他的;我呢,我只有一只刻着数字和日期的戒指,不过这只[9]戒指在王宫的小教堂里受过降福;所以他们无法按照他们的愿望搞垮我。他们意识不到,他们喊来喊去都是这么一句:‘打倒马萨林!’[10]我却叫他们有时候喊:‘博福尔先生万岁!’有时候喊:‘大亲王[11][12]先生万岁!’有时候喊:‘最高法院万岁!’好呀!博福尔先生[13]现在在万森,大亲王先生总有一天会去和他待在一起的,至于最高法院……”

说到这儿,红衣主教脸上的微笑显出一种仇恨的神气,他的温和的面孔似乎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哼!最高法院……让我们以后看看我们怎样来对付最高法院。我[14][15]们有奥尔良和蒙塔尔吉。啊!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地来;可是,那些开始叫打倒马萨林的人终于会叫出打倒以上那几个人的,一个一个都会轮到。黎塞留在世的时候,他们都憎恨他,他死了以后,他们又时时刻刻谈论他,他当时可比我现在还要遭到反对,因为他曾经好几次受到驱逐,他还常常提心吊胆害怕被人赶走。王后永远不会驱逐我,假使我不得不对百姓让步的话,她会和我一同让步的;假使我逃跑,她也会逃跑,那时候我们来看看那些叛乱分子没有他们的王后和国王会怎么样吧。唉,如果我不是外国人,如果我是法国人,如果我是贵族,那就好了!”

接着他又陷入沉思。

处境确实很困难,刚刚过去的一天使这种处境更加复杂化了。马萨林贪婪吝啬,用苛捐杂税使百姓喘不过气来,百姓在他看来,就像[16]代理检察长塔隆说的,只有灵魂而已,还因为人是不能拍卖自己的灵魂的,因而他企图用打胜仗的消息哄骗百姓忍耐,可是百姓觉得胜利并不是可以吃的肉,很久以来,他们就低声埋怨了。

但是事情还不仅如此,如果只有百姓低声埋怨,由于当中隔着市[17]民和贵族,宫廷仍然是听不见的;可是马萨林太不谨慎,竟向法官们进攻!他卖出了十二张法院审查官的证书。担任这种官职的人都花了很大的代价,增加这十二位新同事就会降低他们的价值,原来的[18]审查官聚会在一起,对着《福音书》发誓,他们决不能容忍增加新人员,并且要坚决反抗宫廷对他们的一切迫害。他们相互约定,万一他们中间有谁由于这次抗拒行动失去职位,他们就凑钱偿还他花掉的费用。

终于,两方面都闹了起来。

一月七日,有七八百名巴黎商人集会,反对打算新征的房地产税。[19]他们派十名代表去见奥尔良公爵,照他的老习惯,他很会争取大家的好感。奥尔良公爵接待了代表。代表们对他表示他们决定不交这种新征的税,即使拿起武器反抗国王派来强征的官员,也在所不惜。奥尔良公爵非常同情地听他们发言,让他们相信有希望得到解决,并且答应他们把这事告诉王后。最后他请他们回去,同时说了一句亲王们惯常说的话:“会考虑的。”

在另一方面,九日那天,法院审查官来找红衣主教,他们中的一个代表大家说话,他说话的语气坚决大胆,红衣主教不禁大吃一惊。因此,他在打发他们走的时候,像奥尔良公爵一样,也说了一句:“会考虑的。”

于是,为了要“考虑”,宫廷召开了会议,又派人找来财政总监[20]埃梅里。

这个埃梅里,百姓人人都恨他,首先因为他是财政总监,任何财政总监都招人恨;其次,应该指出,因为他不大配做财政总监。[21]

他是里昂的一个叫巴蒂契里的银行家的儿子,这个银行家因[22]为破产,改名叫做埃梅里。黎塞留红衣主教看出他有很大的理财[23]才能,就向路易十三推荐,说他的名字是埃梅里先生。为了使国王能任命埃梅里担任财政总监,黎塞留说了他许多好话。“太好啦!”国王回答说,“我很高兴您对我提名让埃梅里先生担任这个正派人才能担任的职位。别人对我说过,您保举那个巴蒂契里坏蛋,我还担心您会强迫我接受这个人呢。”“陛下!”红衣主教说,“请陛下放心,您说的那个巴蒂契里已经给吊死了。”“啊!好得很!”国王大声说道,“怪不得大家叫我公正的路易[24],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在埃梅里的任命书上签了字。

就是这个埃梅里当上了财政总监。

首相派人去找他,他脸色发白、惊慌失措地跑来了,同时说他的儿子当天在王宫广场差点给人杀害。一群人在路上遇到了他,指责他的妻子生活奢侈豪华,她的一套房间全张挂着金黄穗饰的红丝绒。这个女人是尼古拉·勒卡米的女儿。尼古拉·勒卡米在一六一七年做过御[25]前秘书,他来巴黎的时候,身上只有二十个利弗尔,现在,他刚把九百万利弗尔分给他的几个孩子,自己还留着四万利弗尔的定期利息收入。

埃梅里的儿子差点给闷死,有一个闹事的人提议,紧紧地压他,直到他能把吞下去的金银都吐出来。财政总监一心只惦记着这件事,头脑里别的什么也不能想,所以这天的会议没有做出任何决定。[26]

第二天,首席院长马蒂厄·莫莱也受到了攻击,雷兹红衣主教[27]说过,马蒂厄·莫莱的胆量在各方面都可与博福尔公爵先生和孔代[28]亲王先生相比,而这两位被认为是法国最勇敢的人。第二天,据说,这位首席院长受到百姓的攻击,百姓威胁他,说别人想给他们造成的不幸,要找他负责。可是首席院长带着他常有的镇静的态度,既不激动,也不惊讶,回答说,如果骚乱的人不服从国王的命令,他就要在各个广场上竖起绞架,立即把他们当中最捣蛋的吊死。百姓反过来对他说,他们求之不得看到把绞架竖起来,好用来吊死那些以百姓的苦难为代价换取朝廷的宠爱的坏法官。[29][30]

事情并不就此完结。十一日,王后到圣母院望弥撒,每个星期六她都照例这样做的,这天有两百多个女人跟在她后面走,口口声声叫着要求主持正义。她们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跪在她跟前,想得到她的怜悯,可是卫兵们拦阻住她们,王后傲慢地走过去,对她们的叫喊连听也不听。

下午,又重新举行会议,会上决定一定要坚持国王的权威,因此,第二天,十二日,要召开最高法院会议。[31]

那一天,就是我们这个新的故事开始的那个晚上的白天里,[32]当时国王十岁,刚刚出过天花,因为要去圣母院感谢圣母保佑,[33]使他身体恢复健康,他在王宫四周、塞纳河的两岸和新桥上都分[34]段地设置了他的卫兵、瑞士兵和火枪手。在望过弥撒以后,他到了最高法院,他坐在给他临时安排的座位上,不仅维持原来的敕令,而且又颁布了五六条新的,照雷兹红衣主教的说法,一条比一条更危害国计民生。因此,最高法院首席院长,大家都知道,前几天是拥护宫廷的,可是现在却大胆地抗议这种把国王带到最高法院强迫大家一致通过的做法。[35]

但是,特别强烈地反对新税的是布朗梅尼尔院长和布鲁塞尔

[36]参事。

颁布敕令以后,国王回王宫去。他经过的路上两旁聚集了许许多多人。不过,大家只知道他从最高法院出来,却不知道他在那儿是承认了百姓的权利,还是进一步对他们进行压制。他走过的时候,一路上听不到一声庆贺他恢复健康的欢呼声。相反,百姓的脸上都显得忧郁不安;有一些人甚至带着威胁的神情。

国王虽然回宫,卫兵们仍然待在原来的地方没有离开。人们担心大家知道最高法院开会的结果以后就会发生骚乱。果然,各条街道刚刚传开国王不但不减税反而增税的消息,一群群人就聚集起来,到处响起雷鸣般的喊叫声:“打倒马萨林!布鲁塞尔万岁!布朗梅尼尔万岁!”因为百姓都知道布鲁塞尔和布朗梅尼尔替他们说了公道话;虽然这两个人很有口才,也毫不起作用,但是他们仍然很感激他俩的好意。

士兵们想驱散这些人群,并且不许他们叫喊,谁知道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人越来越多,叫喊声也越来越响。国王的卫兵和瑞士卫兵刚才又接到了新的命令,叫他们不仅要坚守岗位,而且还要派人到圣德尼街和圣马丹街去巡逻,因为那儿人特别多,骚动也特别厉害。就在这时候,巴黎市长到王宫求见。

他立刻受到了接见。他报告说,如果不马上停止这些敌对的行动,两个小时以后,巴黎全城就要发生武装冲突了。

宫里正在商量应该怎样对付的时候,卫队的副队长科曼热回来了,他的衣服全撕破了,脸上沾满了血。王后一看见他,大吃一惊,不禁叫了一声,接着问他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百姓一见到卫兵,就像巴黎市长预料到的那样,人人都给激怒了。他们纷纷跑到有钟的地方,敲起了警钟。科曼热毫不退让,他抓住了一个仿佛是主要的煽动闹事的人,下令吊死在特拉奥阿十字[37]架上,好杀一儆百。士兵们于是把这个人拖走,要执行科曼热的[38]命令。但是走到中央菜市场的时候,士兵们受到了石头和长戟的袭击。那个给抓住的叛乱分子利用这个机会逃掉了,一直逃到隆巴尔街一座房子里,士兵们立刻撞破了门追进去。

这种强暴的行为毫无结果,他们并不能找到罪犯。科曼热在街上留下一个岗哨,带领其他的人回到王宫向王后禀报详情。一路上百姓对他大叫大喊,不断地威胁他。他手下有好几名士兵给长矛和长戟刺伤,他自己也挨了一石头,正砸在眉心。

科曼热的报告证明了巴黎市长的意见是正确的。他们不可能和一场重大的叛乱对抗。红衣主教派人到百姓中去传播这样的说法:卫队分段在塞纳河沿岸和新桥上面站岗,只是为了圣母院里的弥撒礼,不久就要撤回。果然,在下午四点钟左右,队伍全向王宫集中;在士官门设置了一个哨所,又在盲人收容院设置了一个,第三个哨所设置在圣罗克岗。王宫的院子里和底层全是瑞士兵和火枪手,大家都在待命。

当我们带领读者进入马萨林红衣主教书房的时候,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这间书房以前是黎塞留红衣主教的书房。我们在上面已经见到马萨林听到传到他耳中的百姓的埋怨声和在书房里清晰可闻的枪声,心里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抬起头来,就好像一个打定主意的人那样,微微皱着眉头,眼睛盯住一座就要敲十点的大挂钟,然后拿起放在手边一张桌子上的一只镀金的银哨子,吹了两下。

一扇藏在帷幔后面的门悄悄打开了,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轻轻地走过来,在安乐椅后面站住。“贝尔奴安,”红衣主教说,他头也不回过来,因为他知道吹了两声哨子,进来的准是他的侍从,“宫里值班的火枪手是哪个部分的。”“是黑队火枪手,大人。”“哪个人的队?”[39]“特雷维尔的队。”“在候见厅里有这个队的军官吗?”“副队长达尔大尼央在。”“我想,是一位好军官吧?”“是的,大人。”“给我一套火枪手的军服,帮我穿上。”

侍从像进来时一样轻轻地走出去,片刻以后,他拿着红衣主教要的衣服回来了。

红衣主教默默地沉思着,脱下他为了参加最高法院会议穿的礼服,换上军人的外套,因为他以前在意大利打过仗,所以他穿上军服显得相当潇洒。等到他完全穿好以后,他便说:“去替我把达尔大尼央先生找来。”

侍从这次从当中的门走了出去,不过依旧是不声不响,静悄悄的,就像一个幽灵。

红衣主教独自一人待着,他很得意地对着一面镜子照着;他还年轻,因为他刚刚四十六岁,他身材比一般人矮些,但是相当优美;他的脸色红润漂亮,眼光炯炯有神,鼻子很大,可是长得非常匀称,前额宽大威严,褐色的短头发稍稍有点弯曲,胡须要比头发黑一些,因为经常用钳子卷,所以始终是卷起来的,这就使他显得更有风度。

他挂好肩带,然后洋洋自得地欣赏起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受到极好的保养,非常好看。接着他把拿在手上的火枪手戴的麂皮大手套丢在一旁,戴上普通的丝手套。

这时候,门打开了。“达尔大尼央先生到,”侍从说。

一个军官走了进来。

这个人在三十九岁和四十岁之间,身材矮小,但是匀称,有点瘦,眼睛机灵有神,黑胡子,头发却开始花白,一个人日子过得太好或者太坏,都会这样,特别是一个褐色皮肤的人。

达尔大尼央在书房里走了几步,他认出了这间房间,因为在黎塞留红衣主教执政的时期,他来过这儿一次。他看到在书房里除了他队里的一个火枪手以外,没有别的人。他朝这个火枪手看了一眼,就认出了穿着这套衣服的是红衣主教。

他必恭必敬地站着,但是神态庄重,完全显得是一个以前经常见到王公贵族的有身份的人。

红衣主教注视着达尔大尼央,他的目光深沉,而且十分机智。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以后,又沉默了几分钟,才说道:“您就是达尔大尼央先生吗?”“我就是,大人,”军官说。

红衣主教又看了一下这个聪明的面容和这张由于年纪和阅历而表情过分难以捉摸的脸,可是达尔大尼央经受得住这样的观察,他过去[40]曾给更加锐利的眼睛看过,那双眼睛比眼前审视他的这双要厉害得多。“先生,”红衣主教说,“您要跟我出去一下,或者不如说,我要跟您一起去。”“听从您的吩咐,大人,”达尔大尼央回答说。“我想亲自视察王宫周围的几个哨所;您认为会有什么危险吗?”“危险,大人!”达尔大尼央惊讶地问道,“什么危险?”“据说百姓全造反了。”“国王的火枪手军服是十分受人尊敬的,大人,最多带上四个人,我就可以狠狠地赶跑一百来个捣乱的百姓。”“可是,您没有看到科曼热遇到的事吗?”“科曼热先生是卫队的人,不是火枪队的人,”达尔大尼央回答说。“这意思是说,”红衣主教微笑着说,“火枪手比卫队的士兵有本领?”“每个人都特别喜爱自己的制服。”“除了我,先生,”马萨林依旧带着微笑说,“因为您看,我已经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你们的了。”“哎呀,大人!”达尔大尼央说,“这是谦虚的表现。至于我,我可以声明,如果我穿上红衣主教大人的衣服,我会心满意足,必要的话,我会发誓决不再穿别的衣服。”“说得对,不过为了今天晚上到外面去,穿我原来的衣服恐怕很不安全。贝尔奴安,拿我的帽子来。”

侍从拿来一顶阔边的军帽。红衣主教戴上帽子,那样子挺像一个骑士,然后转过身来对达尔大尼央说:“您有几匹装上鞍的马在马房里吧,对不对?”“对,大人。”“那好!我们出发吧。”“大人需要带几个人?”“您刚才说过有四个人,您就可以赶跑一百名暴民,如果我们可能碰到两百名,那就带八个人。”“请大人决定。”“应该是我听您的,”红衣主教说,“不,从这儿走。贝尔奴安,给我们照路。”

侍从拿起一支蜡烛,红衣主教从他的书桌上拿起一把带孔小钥匙,打开通向一座暗梯的门,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王宫的院子里。

[1] 黎塞留(1585—1642),红衣主教,路易十三的首相,执政期间,加强了中央集权,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在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中他是主要人物。本书中的马萨林是他生前培养的继任人。马萨林继续执行他的政策。

[2] 当时法国和西班牙等进行战争,即欧洲历史上著名的三十年战争,从1618年起,到1648年结束。

[3] 王宫是1633年黎塞留造成的,当时叫红衣主教府,后赠给国王,成为王宫。

[4] 瑞士兵,由瑞士雇来担任当时国王的卫士。火枪手为国王卫兵。

[5] 马萨林(1602—1661),原籍意大利。黎塞留死后,他任红衣主教,法国首相。为本书中的主要人物。

[6] 孔奇尼(1575—1617),意大利冒险家,路易十三之母玛丽·德·美第奇的宠臣,被封为昂克尔元帅,后被路易十三处死。

[7] 埃塞克斯(1566—1601),英国伯爵,受伊丽莎白一世女王宠爱,后失宠,阴谋反对女王,被处死。

[8] 人们都知道,马萨林没有接受过任何不能结婚的神品,所以他与奥地利安娜结为夫妻。(见拉波特的《回忆录》,以及宫内王妃的《回忆录》。)——原注

[9] 降福,也称祝福。神父祈求天主赐福,对象为个人,也可为某特定物。

[10] 博福尔(1616—1669),公爵,是亨利四世的孙子,是投石党运动中的领袖之一。

[11] 大亲王,即孔代(1621—1686),曾率法军在罗克鲁瓦等处取得大胜。

[12] 最高法院,是法国封建时代的最高法院和司法行政机构,主要成员为市民上层人物。

[13] 万森,在巴黎以东,有城堡作为监狱。

[14] 奥尔良,在今卢瓦雷省。

[15] 蒙塔尔吉,在今卢瓦雷省。

[16] 塔隆(1595—1652),法国法官,投石党之乱中,维护最高法院权利。

[17] 市民,指巴黎的自由民,有产者。

[18] 《福音书》,基督教《圣经·新约》的第一部分,包括《马太福音》、《马可福音》、《路加福音》、《约翰福音》四卷。也可泛指这4卷福音中的任何1卷。

[19] 奥尔良(1608—1660),路易十三之弟,王叔。

[20] 埃梅里(约1595—1650),1643至1647年任法国财政总监。

[21] 里昂,法国南部城市。

[22] 可是代理检察长奥梅尔·塔隆依照当时把外国人的名字法语化的叫法,始终叫他巴蒂契尔先生。——原注。埃梅里原是意大利人,巴蒂契里是意大利叫法,改叫巴蒂契尔就像是法国人了。

[23] 这是黎塞留玩的花招。

[24] 这是对路易十三的称呼。

[25] 利弗尔,从前法国货币名,价值随时间和地点而异,有时1利弗尔等于1法郎。

[26] 马蒂厄·莫莱(1584—1656),最高法院的首席院长,掌玺大臣。

[27] 雷兹红衣主教(1613—1679),即本书中一再写到的贡迪,原为助理主教,为投石党运动的领导人之一。

[28] 孔代亲王,即大亲王。

[29] 圣母院,即巴黎圣母院。

[30] 弥撒,是天主教的一种宗教仪式。

[31] 指本书。

[32] 路易十四生于1638年。

[33] 新桥,塞纳河上的一座桥。

[34] 即一路警卫。

[35] 布朗梅尼尔(1541—1635),法国最高法院院长。

[36] 布鲁塞尔(约1575—1654),法国最高法院参事。

[37] 巴黎处决罪犯处。

[38] 中央菜市场,巴黎最大的菜市场。

[39] 特雷维尔,是国王的火枪队队长。黑队指骑黑马。

[40] 指黎塞留的眼睛。第二章巡夜

十分钟以后,这一小队人马出了好孩儿街。这条街在黎塞留红衣主教建造的剧院后面,当初黎塞留建造这座剧院是为了要演出《米拉

[1]姆》,马萨林红衣主教喜欢音乐超过文学,他不久前将歌剧介绍到[2]法国来,在这儿举行了初次演出。

全城从外表看处处都显得极大的动荡不安。许许多多人群在街上跑来跑去,达尔大尼央尽管刚才那样说,可是他们还是停下来,脸上带着威胁的嘲笑看着这些军人经过,说明市民们因为怀有敌意,眼下改变了平时的温和态度。从中央菜市场的街区不时传来嘈杂声。在圣德尼街那一边枪声不断,有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某处突然响起了钟声,那是百姓一时兴起在乱敲钟。

达尔大尼央只顾前进,像一个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的人,对周围的这类小事全然无动于衷。看到一群人站在街中心,他连招呼也不打,就驱马向前冲,那群人不管是否是叛乱分子,好像都知道他们遇到的是什么人,连忙让开路,让巡逻队通过。红衣主教很羡慕这种沉着镇静的态度,那是长期经历危险锻炼成的;但是他认为这个暂时受他指挥的军官值得敬重,还因为这个人既谨慎,又勇敢,而这种勇敢作为本人却并不在意。

走到士官门哨所的时候,哨兵大声问:“口令?”达尔大尼央已经向红衣主教问过口令是什么,就向前走了几步回答对方,口令是:[3]路易和罗克鲁瓦。

交换过这种相认的暗号以后,达尔大尼央问在哨所担任指挥的是不是科曼热先生。

哨兵对他指了指一个站着在说话的军官,这个军官的手放在谈天的对方骑的马的脖子上。他就是达尔大尼央要找的人。“科曼热先生在这儿,”达尔大尼央回到红衣主教身边说。

红衣主教驱马向他们走过去,达尔大尼央很识趣地向后退。他从站着的军官和骑在马上的军官脱帽行礼的姿势,看出来他们已经认出了红衣主教。“好极了,吉托,”红衣主教对骑在马上的人说,“我看到您尽管有六十四岁高龄,但是仍然和往日一样行动敏捷,忠心不二。您对这位年轻人说了些什么?”“大人,”吉托回答道,“我对他说我们生活在一个非凡的时代,[4]今天这个日子和联盟时期中的一天太像了,我年轻的时候经常听人谈到这个联盟。您知道,问题是在圣德尼街和圣马丹街修筑街垒啦。”“那么科曼热是怎样回答您的呢,我亲爱的吉托?”“大人,”科曼热说,“我回答说,为了建立一个神圣联盟,他们只缺少一个我认为是最重要的人物,那就是一位吉斯公爵;此外,同样的事情是不会再发生第二次的。”[5]“是不会,可是他们要组织一个投石党,他们正是这样说的,”吉托说。“投石党,这是怎么回事?”马萨林问。“大人,这是他们给他们的党取的名字。”“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据说是这样一回事。几天以前,巴肖蒙参事在王宫里说过,所[6]有闹事的人就像在巴黎的护城沟里玩投石器的小学生,他们一看见警察,就赶快散开,等警察走过去后,又集合到一起。于是闹事的人[7]就像布鲁塞尔的乞丐那样,赶快抢过这个字眼,自称为投石党。今天和昨天,什么都加上了投石党这三个字,面包,帽子,手套,手笼,扇子全加上了;喏,你们听呀。”

果然这时候有一个窗子打开了;窗口有一个人唱起来:

投石党,像狂风,

今天早上吹得紧;

人人说,吹得紧,

狠狠吹向马萨林。

投石党,像狂风,

今天早上吹得紧!“太无礼了!”吉托低声说。

科曼热因为受了伤,额上肿起一块,心情很不好,只想报复一下,把对方打伤,好出口气,他说:“大人,您要不要我给那个家伙一粒子弹,让他知道下一次不要再这样瞎唱?”

说着,他的手放到他叔叔的马身旁系着的手枪皮套上。[8]“不必,不必!”马萨林大声说。“Diavolo!我亲爱的朋友,您会把事情全弄糟的。相反,情况发展得非常好!我了解你们法国人,就好像他们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都是我亲手做出来的一样。他们现在唱歌,他们以后会付钱的。在吉托刚才提到的联盟的那个时期,大家只唱弥撒曲,所以后来闹得一塌糊涂。来,来,吉托,让我们去看看盲人收容院是不是和士官门一样守卫严密。”

他向科曼热挥手致意以后,便回到达尔大尼央身边,达尔大尼央又走到小队人马的前头,吉托和红衣主教立即跟在他的后边,他们身后是护卫队的士兵。“说得有道理,”科曼热望着这个队伍走远,嘴里自言自语地[9]说,“我忘记了,只要别人肯出钱就行了,他需要的正是这个。”

护卫队走上了圣奥诺雷街,一路上人群都给这支人马让路。在这些人群里,大家谈论的都是当天颁布的敕令。他们埋怨年幼的国王,说他竟然伤害百姓,虽然他不是存心的;他们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马萨林;他们谈到要去找奥尔良公爵和大亲王先生说话;他们赞扬布朗梅尼尔和布鲁塞尔。

达尔大尼央从一群群人中穿过,毫不在意,就像他和他骑的马是铁做的一样。马萨林和吉托低声交谈着;火枪手终于都认出了红衣主教,所以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走。

他们走到了圣托马-杜-卢佛街,盲人收容院的哨所就在那儿。吉托叫来一个下级军官要他报告情况。“怎么样?”吉托问。“啊,我的长官,”那个下级军官说,“这儿一切都平静,只是我认为在那座府邸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他用手指着一座豪华的府邸,以后在那个地方造起了轻歌舞剧院。[10]“这座府邸,”吉托说,“可是这是朗布伊艾府。”“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朗布伊艾府,”那个军官说,“不过,我知道的是,我看到许多外表上看来不像善类的人走进去了。”“哈哈!”吉托大笑起来,“那都是一些诗人。”“吉托,好呀!”马萨林说,“你不要这样无礼地议论那些先生好不好!你不知道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是诗人,我写的诗是用的本塞拉德[11]先生的诗体。”“您吗,大人?”“对,是我。你愿意我对你念一念这些诗吗?”“请念吧,只要您高兴!大人,可是我听不懂意大利话。”“是的,可是你听得懂法国话,对不对,我的善良勇敢的吉托,”马萨林友好地把手放到他的肩上,说道,“用法国话对你下命令,你执行吗?”“当然执行,大人,我不是已经这样做过了吗,只要是王后给我的命令。”“是呀!”马萨林抿紧嘴唇说道,“我知道你对她是忠心耿耿的。”“我做她的卫队长有二十多年了。”“上路吧,达尔大尼央先生,”红衣主教说,“这儿一切都平静。”

达尔大尼央没有说一句话,依旧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绝对服从的态度正是老兵的一种特点。

他们向圣罗克岗走去,第三个哨所设在那儿。他们要经过黎塞留街和维尔多街。这个哨所几乎就挨着城墙,所以最偏僻,在这一带很少有人居住。“谁在指挥这个哨所?”红衣主教问。“维尔基埃,”吉托回答道。“见鬼!”马萨林说,“您一个人去找他谈吧。您知道,自从派您负责逮捕博福尔公爵以来,我和他关系就很不和睦,他认为他作为国王的卫队长,这种荣誉应该是属于他的。”“我完全清楚,而且我对他说了不知多少遍,说他错了,国王是不可能给他下这个命令的,因为当时国王只有四岁。”“是的,可是我能够给他下这个命令,吉托,我能够,我当时更愿意由您执行。”

吉托不说话了,驱马向前,他让哨兵认出他是谁以后,就叫人去找维尔基埃先生。

维尔基埃出来了。“啊,是您,吉托!”他用他习惯用的冷冰冰的口气说道,“魔鬼把您领到这儿来干什么?”“我是来问您这一带有什么新的情况。”“您想会有什么新的情况呢?大家在喊:‘国王万岁!’和‘打倒马萨林!’这可不是什么新的情况;很久以来我们已听惯这些喊声了。”“您也跟他们一样喊吗?”吉托笑着说。“说真心话,我有时候也真想跟他们一样喊几声!吉托,我觉得他们很有道理,我宁愿自己少领五年军饷,让国王能够比现在大五岁。”“照您说的话,如果国王比现在大五岁会怎么样呢?”“只要国王成了成年人,那么国王就能亲自下命令,服从亨利四[12][13]世的孙子要比服从皮埃特罗·马萨林的儿子来得叫人高兴。为了国王,没有二话,我心甘情愿肝脑涂地;可是,如果我为了马萨林送掉性命,就像您的侄子今天几乎给打死那样,在天堂里也没有什么可以使我得到安慰的,我在人世间应有尽有,够满足的了。”“好,好,维尔基埃先生,”马萨林说,“请您放心,我将对国王禀告您对他的忠诚。”

随后,他转身对护卫队说:“先生们,我们走吧,一切都很平静。我们回去。”“哎呀,”维尔基埃说,“这个马萨林在这儿!太妙了;好久以来,我就想有机会把我心里想的当面对他说说,吉托,现在您给我带来了这样的机会,尽管您原来也许并没有想替我做这样好的安排,可是我仍然非常感谢您。”

说完,他回过身子,口里吹着一支投石党的曲调,回到哨所里去。

马萨林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心事,他接连从科曼热、吉托和维尔基埃三个人那儿听到的,使他更加相信,遇到了严重的事件,除了王后以外,没有其他的人会支持他;而王后呢,又是经常抛弃朋友的,尽管他采取了种种措施,这位首相往往总觉得王后的支持并不十分肯定,十分可靠。

在这次黑夜巡逻的整个过程当中,也就是说将近一个小时里,红衣主教一方面在挨个地研究科曼热、吉托和维尔基埃,同时也在观察一个人。这个人面对百姓的威胁始终不露声色,听到马萨林说的笑话和别人开自己的玩笑也不皱眉头。在他看来这个人与众不同,在从前许多事件中受过锻炼,一定更会对付即将发生的局面。

此外,达尔大尼央这个名字对他并不完全陌生,虽然他马萨林是[14]一六三四年或者一六三五年才到法国来的,也就是在我们前面的[15]故事里叙述过的那些大事发生以后的七八年来的,可是对红衣主教来说,他似乎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说这个人在一种他已经记不清楚的形势中,引人注目,成为勇敢、机智和忠诚的典范。

这个想法牢牢地盘据在他的头脑里,因此他决定尽快了解清楚达尔大尼央的情况,可是他希望知道的事情,是不能向达尔大尼央本人询问的。从火枪队副队长说的几句话,红衣主教已经听出他是加斯科尼人。意大利人和加斯科尼人彼此都很了解,也非常相像,都不相信对方会说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就这样,他们到了王宫花园的围墙,红衣主教去敲一扇小门,这扇小门就在今天的富瓦咖啡馆旁边。他谢过达尔大尼央,又请达尔大尼央在王宫的院子里等他,然后对吉托做了一个手势要他跟在后面走。两人下了马,把马缰绳交给来开门的仆役,消失在花园里面。“我亲爱的吉托,”红衣主教靠着年老的卫队长的胳臂说道,“刚才您对我说您为王后效劳有二十年了,是不是?”“是的,确实如此,”吉托回答说。“好呀,我亲爱的吉托,”红衣主教继续说,“我注意到,除了您的无可非议的勇敢和您的久经考验的忠诚以外,您还有惊人的记忆力。”“大人,您注意到了这点吗?”卫队长说,“见鬼,对我可是糟糕的事。”“怎么这样说?”“毫无疑问,作为朝臣,最重要的优点就是知道忘记一切。”“但是您不是一位朝臣,您,吉托,您是一位英勇的军人,是亨利四世国王时代还留下来的将领之一,不过很不幸,像您这样的人不久就不再有了。”“哟,大人,您找我来陪您,就是为了替我算命吗?”“不,”马萨林笑着说,“我找您来是为了问您是不是注意过我们的火枪队副队长。”“达尔大尼央先生?”“对。”“我不需要注意他,大人,我认识他有很长时间了。”“那么,这个人怎么样?”“呀,”吉托说,这个问题叫他感到惊讶,“这是一个加斯科尼人!”“是的,这我知道;可是我要问您的是这个人是不是可以信任。”“特雷维尔先生对他非常器重,特雷维尔先生,您知道,是王后最好的朋友中的一位。”“我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经受过许多考验。”“如果问这个人是不是您所理解的英勇的军人,我认为可以回答[16][17]您是的。我听说,在拉罗舍尔的围城战中,在苏日要隘,在佩[18]皮尼扬,他战功突出,超过了他应尽的职责。”“可是,您知道,吉托,我们这些可怜的大臣,我们常常除了需要勇敢的人以外,还需要其他的人。我们需要机灵的人。在以前那位红衣主教在世的时候,达尔大尼央先生是不是参与过什么阴谋,据说他又非常巧妙地从当中摆脱了出来?”“大人,在这方面,”吉托看得很清楚,红衣主教想要他谈这件事,便说道,“我不得不告诉大人,我也只知道大人从传闻中听到的那些情况。我可从来没有参与过什么阴谋,如果我有时候得到有关别人的阴谋的某种内情,因为秘密不属于我,所以大人一定会赞成我为告诉我内情的人保密的。”

马萨林摇摇头,说:“啊!我说真心话,有些大臣很幸运,他们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大人,”吉托说,“因为那些大臣不是用同一架天平来称所有的人的,他们懂得了解打仗的事要找军人,了解有关阴谋的事要找阴谋家。您去找您提到的那个时期的某一个阴谋家吧。您会从他那儿得到您想得到的东西,自然,您得付一笔代价。”“嘿,那还用说!”马萨林皱了一下眉头说。每当别人和他提到像吉托刚才对他说的付钱这类问题,他总会情不自禁地皱皱眉头,“会付的……如果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大人当真要我对您指出一个参与当年所有阴谋的人吗?”[19]“Per Bacco!”马萨林说,他开始不耐烦了,“我特地问您这件事有一个小时了,您的头脑真是顽固。”“有一个人,我向您保证他对您有用,只不过要他愿意开口。”“这是我的事。”“啊!大人!要让那些人说他们不愿说的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瞧吧!有了耐心,终究会成功的。那么,这个人是……”[20]“是罗什福尔伯爵。”“罗什福尔伯爵!”“可惜他差不多失踪有四五年了,我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样。”“我,我知道,吉托,”马萨林说。“那么,大人刚才为什么还抱怨什么都不知道呢?”“可是,”马萨林说,“您认为罗什福尔……”“这个人是以前的红衣主教最忠实的心腹,大人;不过,我要事先告诉您,在他身上您得花大价钱;以前的红衣主教对他的一些亲信是十分慷慨的。”“对,对,吉托,”马萨林说,“这是一位伟大的人物,但是慷慨是他的缺点。谢谢您,吉托,我会照您的建议去做的,而且就在今天晚上。”

这时候,这两个交谈的人已经走到王宫的院子里,红衣主教对吉托挥了挥手,和他告别。接着,他看见一个军官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便走到他的身边。

这个人是达尔大尼央,他在等候红衣主教回来,红衣主教曾经吩咐过他这样做的。“随我来,达尔大尼央先生,”马萨林用十分温和的声音说道,“我要命令您去做一件事。”

达尔大尼央躬身行了个礼,跟着红衣主教走上暗梯,不一会儿,他就到了当初他从这儿离开的那间书房。红衣主教在他的书桌前坐下,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达尔大尼央毫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等着,很有耐心,也不显得有一丝好奇心。他已经成为一个木偶似的军人,一举一动全受到发条的操纵,百依百顺。

红衣主教折好了信,盖上他的封印。[21]“达尔大尼央先生,”他说,“您带着这封急件去巴士底狱,把信上面提到的人带回来;您带一辆马车,一支护卫队,您要特别留心看管好犯人。”

达尔大尼央接过信,行了个军礼,用脚跟转过身去,动作完全像一个最机灵的低级军事教官一样。他走出去后不久,就听见他用单调生硬的嗓音在下命令:“四名护卫,一辆马车,我的马。”

五分钟以后,在院子的铺石地面上就响起了马车的车轮声和马蹄声。

[1] 相传是黎塞留写的悲剧。

[2] 西洋歌剧产生于16世纪末的意大利。

[3] 罗克鲁瓦,在今阿登省。1643年,孔代在此大败西班牙军。

[4] 联盟,又叫神圣联盟,是吉斯公爵(1550—1588)1576年建立的天主教的一种同盟组织,目的是反对新教徒,同时企图推翻当时的法国国王亨利三世。

[5] 投石党运动,是1648—1653年法国反专制制度的政治运动。本书中叙述的是发生在1648年的一次。

[6] 投石器,像弹弓形。原为古代武器。

[7] 布鲁塞尔,比利时城市,今为首都。

[8] 原文为意大利文,见鬼。马萨林原是意大利人,所以在本书中他有时会说出意大利语单词或一两句话。

[9] 指马萨林贪财。

[10] 朗布伊艾府,是朗布伊艾侯爵夫人(1588—1665)建造的,成为当时上流社会的聚会场所,文学活动的中心。

[11] 本塞拉德(1613—1691),法国宫廷诗人。

[12] 亨利四世的孙子,指路易十四。

[13] 马萨林的父亲。

[14] 马萨林从1636年起任教廷驻巴黎的大使,1639年取得法国国籍。

[15] 指《三个火枪手》中发生的故事。

[16] 拉罗舍尔,在今夏朗德滨海省,1627年起曾被黎塞留的军队长期围困。见《三个火枪手》。

[17] 苏日,在今萨尔特省。

[18] 佩皮尼扬,在今东比利牛斯省。

[19] 意大利文,哎呀!

[20] 罗什福尔伯爵,是黎塞留的亲信,《三个火枪手》中的主要人物之一。

[21] 巴士底狱,14到18世纪巴黎的城堡和国家监狱。16世纪起主要用来囚禁政治犯。第三章两个老对头

达尔大尼央到达巴士底狱的时候,正好响八点半钟。

他叫人去向典狱长通报他的来到,典狱长一听他是首相派来的,还带了首相的命令,就走到台阶上迎接他。[1]

当时巴士底狱的典狱长是特朗布莱先生,赫赫有名的嘉布遣会[2]修士约瑟夫的兄弟。约瑟夫是黎塞留最相信的宠臣,大家都叫他灰衣主教。[3]

巴松皮埃尔元帅在巴士底狱关了整整十二个年头,他在那儿的时候,他同狱的伙伴日思夜想着自由,相互间总是说:“我呀,我什么时候会出去;我呢,我什么时期能出去。”巴松皮埃尔则回答说:“我呀,先生们,等到特朗布莱先生出去了,我就出去了。”这意思就是说红衣主教去世,特朗布莱先生肯定会失去在巴士底狱的位子,巴松皮埃尔也能重新恢复他在宫廷中的地位。

他的预言差不多成了事实,可是巴松皮埃尔远远没有想到,虽然红衣主教死了,出乎意料,事情像以往一样继续进行。特朗布莱先生没有离开,巴松皮埃尔几乎也不能离开。

达尔大尼央到巴士底狱执行首相的命令的时候,特朗布莱先生仍旧是这儿的典狱长。他十分客气地接待达尔大尼央。他本来正要去吃饭,便邀请达尔大尼央和他一起吃晚饭。“和您同进晚餐是最大的乐事,”达尔大尼央说,“不过,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在这封信的信封上有‘紧急’两个字。”“不错,”特朗布莱先生说,“来呀,副官!派人叫二百五十六号下楼来。”

一个人进了巴士底狱,他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变成了一个号码。

达尔大尼央听到钥匙的声音,不禁全身哆嗦,所以他骑在马上,不想下马。他望着栏杆上的铁条,加固的窗子,高大的墙,这些他以前只在壕沟那一边望到过,二十年来,一直都叫他感到说不出的害怕。

又响了一下钟声。“我要离开您了,”特朗布莱先生对他说,“他们要我去为犯人出狱签字。再见,达尔大尼央先生。”“要是我也希望和你再见,那就让魔鬼送掉我的命!”达尔大尼央露出最优美的微笑,同时低声地诅咒说,“只要在这个院子里待上五分钟,我准得生病。哈,哈,我看我更喜欢可能死在草垫上的结局,也不愿意做巴士底狱的典狱长,每年收入一万利弗尔。”

他刚刚说完这段独白,那个犯人就出现了。达尔大尼央一见到他,吃了一惊,可是他立刻克制住自己的惊讶。那个犯人登上了四轮马车,好像没有认出达尔大尼央。“诸位先生,”达尔大尼央对四个火枪手说,“我得到命令要最严密地看管这个犯人;因为这辆马车的车门没有锁,我要坐到他的身旁。利勒博恩先生,费心牵好我的马。”“很愿意,我的队副,”达尔大尼央对他说话的那人回答说。

达尔大尼央下了马,把马缰绳交给那个火枪手,登上马车,坐在囚犯身边,然后用一种不可能听出有丝毫激动的情绪的声音说:“去王宫,要快。”

马车立刻动身了,达尔大尼央趁穿过拱门一片漆黑的时候,扑过去拥抱那个犯人。“罗什福尔!”他叫起来,“是您!果真是您!我没有弄错!”“达尔大尼央!”罗什福尔也惊讶地叫了一声。“啊!我可怜的朋友!”达尔大尼央继续说,“有四五年没有见到您了,我以为您已经死了。”“说真的,”罗什福尔说,“我想,在死亡和严密监禁之间并没有太大区别;我受到了严密监禁,或者差不多可以说是这样。”“您犯了什么罪被关进巴士底狱?”“您要我说真话吗?”“当然。”“那好!我根本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对我还不信任,罗什福尔?”“以贵族的名义保证,不是这样!因为我确实不清楚加在我身上的罪名。”“什么罪名?”“说我是夜间抢劫的强盗。”“您,夜间抢劫的强盗!罗什福尔,您在开玩笑吧?”“我知道,这需要解释,是不是?”“我认为是这样。”[4]“喏,事实经过我说给您听:有一天晚上,我们在杜伊勒利宫的雷纳尔那儿狂饮,在座的有阿尔库公爵,丰特拉依,里厄,还有另外一些人。阿尔库公爵提议到新桥上去拉人的斗篷,您知道,这是奥尔良公爵先生大力推广的一种消遣活动。”“罗什福尔,在您这样的年纪还玩这个,您发疯了不成?”“没有发疯,我是喝醉了;不过,我觉得这种消遣没有什么意思,[5]就对里厄骑士说:我们不做演员,做做观众吧,我们骑上青铜马,这样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说做就做。我们把马刺当做马镫,顷刻间就坐到了青铜马的臀部,我们的位置好极了,看得真有趣。四五件斗篷已经被无比灵巧的手法拉下来了。那些给拉去斗篷的人没有一个敢说半句话,这时候却有一个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傻瓜,他没有其他人那样沉得住气,竟大声叫起来:‘卫兵来救人啦!’一队正在巡逻的弓

[6]箭手于是跑到我们面前。阿尔库公爵、丰特拉依和其他的人都逃走了,里厄也打算逃,我拉住了他,对他说,他们不会看到我们待的地方的。他不听我的话,脚踏到马刺上想下来,马刺给踏断了,他摔到了地上,摔断了一条腿,他原来应该不做声的,可是却像一个给吊死的犯人那样大叫大嚷。我也想往下跳,不过太迟了,我正跳到那些弓[7]箭手的手掌中,他们把我带到萨特莱狱,我在那儿安安稳稳睡觉,我完全有把握第二天准能出去。第二天过去了,第三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却毫无动静。我写信给红衣主教。就在那一天,他们来找我了,同时把我关进了巴士底狱。我在巴士底狱关了五年。您相信这是因为我骑在亨利四世身后的马屁股上犯了亵渎圣物的罪行吗?”“不,您是对的,亲爱的罗什福尔,不可能是这个道理,可是,您大概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啊!对,因为我忘记问您,您带我去什么地方?”“去见红衣主教。”“他找我干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因为我甚至不晓得我要找的人居然是您。”“这不可能。您可是一位得宠的红人。”“我,一位红人!”达尔大尼央叫了起来,“我可怜的伯爵呀!我在默恩见到您的时候我是一个幼稚的加斯科尼人,现在比过去更幼稚[8]了。您看,咳,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二十二年。”

说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可是,您不是带着一道命令来的吗?”“那是因为我碰巧在候见厅里,红衣主教找我说话,就像他找另外一个人说话一样。但是我一直是火枪手的副队长,如果我算得不错,我做副队长差不多二十一年了。”“不管怎样,您没有遇到什么倒霉的事,这算很不错啦。”“您要我遇到什么倒霉的事呢?就像我忘记是哪一句拉丁诗,或者不如说我根本不知道是句什么拉丁诗说的那样:雷击不到山谷;我是山谷,亲爱的罗什福尔,而且是最低的山谷。”“那么,马萨林还是马萨林?”“亲爱的朋友,从前和现在不能比了;别人说他和王后结婚了。”“结婚?”“如果他不是她的丈夫,肯定也是她的情人。”[9]“不答应白金汉,却对马萨林让了步!”“这便是女人!”达尔大尼央含有哲学意味地说。“女人吗,是这样,可是是王后呀!”“唉,我的天主,在这个问题上,王后是加倍的女人。”“博福尔先生还是在监狱里吗?”“在监狱里;为什么问起他?”“啊!这是因为他待我很好,他不在监狱里是会帮助我走出困境的。”“现在您也许比他更加接近自由;这样,该由您来救他出狱啦。”“那么,战争……”“就要发生战争了。”[10]“和西班牙打吗?”[11]“不,和巴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有没有听见枪声?”“听见了。那又怎样?”“是这样,这是那些市民在练习打枪玩。”“难道您相信这些市民能够搞出什么名堂来吗?”“是的,他们假使有一个首领把所有的集团聚拢在一起,就有希望……”“没有自由真是不幸。”“我的天主呀!您不要垂头丧气。如果马萨林派人找您,那就是他需要您;如果他需要您,好呀!我要向您祝贺了。已经有许多年别人不再需要我了;所以您看得出我眼前的境况。”“我建议您到处去诉诉苦。”“请听我说,罗什福尔。订一个协定……”“什么协定”?“您知道我们是好朋友。”[12]“那还用说!我身上带着我们的友谊的标记:三次剑刺的!……”“那好,如果您重新受到宠幸,不要忘记我。”“罗什福尔说话是算数的,不过您要以同样的条件对待我。”“说定了:这是我的手。”“这样,您一有机会就要为我说话……”“我会说的,您呢?”“我也一样。想起来啦,您的那几个朋友,应该也替他们说说话吗?”“哪几个朋友?”“阿多斯,波尔朵斯和阿拉密斯,难道您忘记了他们啦?”“差不多忘记了。”“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真是这样!”“啊!我的天主,是这样!就像您知道的,我们都分开了;我能够说的,就是他们都活着;我不时地间接了解到他们的一些消息。但是他们如今在世界上什么地方,如果我知道哪怕一点点,让魔鬼把我抓去。不,我用名誉保证,罗什福尔,我除了您,没有别的朋友了。”“那个赫赫有名的……那个我让他进了皮埃蒙特兵团当了中士的小[13]伙子叫什么名字?”“普朗歇!”“对,正是他。赫赫有名的普朗歇,他怎么样啦?”“他在隆巴尔街开了一家食品杂货店,他是一个非常喜欢甜食的小伙子;因此他成了巴黎的市民,十之八九此刻他也参加了骚乱。您以后会看到,在我还没有当上队长以前,这个家伙就能成为市政长官了。”“算啦,亲爱的达尔大尼央,拿出一点勇气来!一个人给压在车轮底下以后,车轮一转动,会把他带上来的。从今夜起,您也许要转运了。”[14]“阿门!”达尔大尼央说,同时叫马车停下来。“您做什么?”罗什福尔问。“因为我们到了,我不愿意别人看见我从您的马车里出来;我们两人并不认识。”“您说得对。再见。”“再见;记住您的诺言。”

达尔大尼央重又骑上马,走在押送的队伍最前面。

五分钟以后,他们走进王宫的院子。

达尔大尼央领着犯人走上大楼梯,带他穿过候见厅和走廊。他们走到马萨林的书房门口的时候,他正打算叫人通报,罗什福尔把手放到他肩膀上。“达尔大尼央,”罗什福尔微笑着说,“您愿不愿意我毫不隐瞒地说一件事?在路上,我看到一群群的市民,我们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他们看着你们,您和您手下的四个人,眼睛都在冒火,我一路上就想着这件事。”“说吧,”达尔大尼央回答道。“这就是,我只要大叫救命,他们就会把您和您的护卫砍成碎块,那么,我便自由了。”“为什么您没有这样做?”达尔大尼央问。“怎么会呢!”罗什福尔说,“我们发过誓永远做好朋友!要是带我来的不是您而是另一个人,我就不说……”

达尔大尼央低下头来,心里想:“罗什福尔是不是变得比我更仗义了?”

他叫人进去向首相通报他们的来到。“叫罗什福尔先生进来,”马萨林一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就用急不可耐的声音说,“请达尔大尼央先生等一下,我还有事情找他。”

这两句话叫达尔大尼央心中十分高兴。就像他说过的那样,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需要他了,马萨林要他留下,在他看来,是个吉兆。

对罗什福尔来说,要他进去的命令只能叫他更加小心翼翼。他走进房间,看到马萨林坐在书桌前面,穿的是平常的服装,就是说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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