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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3 06: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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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出版社:武汉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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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解析

梦的解析试读:

前言

第一版前言

我试图在后面对梦进行解释与分析,相信这样做并没有超出神经学科的范畴。在心理学的临床实验中,梦的确是多数病态心理的主要迹象。如癔症、恐惧症、强迫症等都属于此类,只是出于对实际因素的考虑,不得不对这几种疾病进行研究,找寻治愈的方法。很明显,梦并没有在医学实验上的研究价值,但若把它视作一种广泛的理论来探讨,它的研究意义是深远的。如果无法正确地得知一位病人产生梦的缘由或是没有对他的梦进行透彻的分析,那么对这位病人的治疗将十分艰难,甚至徒劳无功。

因为存在这样的问题,本书中讨论的课题就有了实用价值,但其内容的讨论方式也会成为本书的一种不可避免的缺陷。在进行阐述时不免会有戛然而止的课题,这是因为对梦的解释一旦涉及庞大的精神病理学,就必须中断。这也是基于对时间和精力的考量才做出的决定。倘若以后有了新的素材得以补充说明,那我会在日后的研究中专门讨论。

在本书中应用的实例具有特殊性,这便增加了叙述的难度。我相信读者在阅读时会谅解我为什么放弃分析文献中出现的梦例以及匿名人士的梦例,而是把自己的梦以及向我寻求心理治疗的患者的梦作为选材。不过后者在应用上也并非没有阻力:来自精神病患者的梦往往混杂了病症的特点,因而他们的梦会更加错综复杂;另一方面,在分析自身的梦例时,考虑到会暴露自己的私人生活,所以会显得尴尬。我知道为了完成研究不得不坦诚,但面对一些极度隐秘的内容,我还是做了替换和删减的加工。这样做可能会遭到可靠性的质疑,但我仍希望能得到读者的包涵。除此之外,如果有谁在阅读时发现内容中提及了他,请允许我在解析梦的过程中拥有自由发挥的权利,毕竟我没有任何恶意的企图。

第二版前言

没有想到这本不好理解的书能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再版,我不得不感谢业内人士,然而我在上述的序言里已经对他们进行了感谢,同时他们对我提出的“梦的重新定义”仍感到疑惑和震惊,并且不愿真正研讨我的观点。而哲学家们依然把梦看作是意识的一个附属品,随便几句颠三倒四的话就把梦的含义打发得一干二净。他们也许意识不到,梦本身就可以延伸出很多方面的问题,倘若进行讨论,一定会为心理学的研究带来跨时代的硕果。专业学者也曾表示这本书将埋没于世。尽管我拥有一小批忠实的追随者,他们对病人的精神分析常常用到我的理论,把我的例子当作释梦的依据,从而对精神病患者进行有效的治疗。不过他们不可能把这第一版书一扫而空。所以,我在此要对广大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并且对梦的解析有着浓厚兴趣的读者表示敬意。正是他们给予了我在九年后再版的莫大支持。对于这个项目,我将不畏艰巨,即便这才刚刚开始。

我宣布本书将添加一些新的材料来补充某些具体观点。这个细微的改动是值得的,新增的素材会改写一些之前不足的地方,但仍然保留了对梦的所有叙述和分析,以及从中收获的心理学理论。不论时代如何,我相信这是一本经得住推敲的著作。熟悉我其他作品的读者知道,我绝不会把半成品的理论拿来出版。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因此我会将自己发现的与以往不同的认知完善到工作里。就梦的研究领域来说,我第一次得出的结论就是我想一直坚持下去的。在我常年的工作研究里,我总是怀着疑惑的态度,有时也会思考自己是不是错了。但对《梦的解析》,我不抱有这样的疑虑。估计其他反对我学术研究的对手们也绝不会在这个领域给我增添麻烦。

本书中出现的大部分材料均来自我个人的经历,它们不需被修改。通过对我自身的梦例进行分析,我能够清晰地阐述解析梦的方法和它所遵循的规律。对我个人而言,在完成这项工作后,我还发现了一层重要意义,那就是在我父亲辞世的这件事上,我作为一个男人,在经历了沉痛的失去后,仍会一辈子铭记这种悲痛。当然,对读者而言,如果这个梦例能起到帮助理解的作用,那也就无关我的个人情绪了。

一些不可或缺的素材(但又不能被加回原来版本的),我会在这个版本里注明它们。

第三版前言

首版与第一次再版相隔九年,没想到之后一年就要第二次再版了。我当然为此感到高兴。但我不会把最早读者对它的冷淡当作是本书的败笔,也不会为它有越来越多的读者而感到沾沾自喜。

科学的不断发展也影响着《梦的解析》。在1899年我写这本书时,还没有“性学”的相关理论,对复杂的精神病症状的研究还处于初级阶段。起初研究“梦的解析”这一课题是为了帮助精神病症的治疗,但意想不到的是精神病症的治疗在那时得到了飞速的进展,反而帮助了我们更深刻地理解梦。因此关于梦的解析的研究有了新的发展。在我个人与他人的经验集结下,我更加肯定潜意识象征的范围与意义,并且这些年不断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我已经将新的发现尝试插入在原文里,如果补充工作做得还不够细致,还要请读者理解与体谅,这正是科学发展得如此迅猛才有的表现。甚至我可以在此大胆地说,如果以后仍会再版,本书的讨论重点也一定会与现在有所不同。之后我也许会利用诗歌、神话、俗语来丰富书中的内容,同时也会更深入地讨论梦与精神病症的关系。

好友奥托·兰克博士在为我挑选素材时付出了很多,并一人承担了付梓前的所有校对工作。在这里我要感谢他和其他同事对这本书的支持与帮助。维也纳,1911年春

第四版前言

1913年,也就是去年,美国的布里尔教授为此书做了英文的译本,“The Interpretation of Dreams”在美国出版。

奥托·兰克博士仍旧负责对本书的校对工作,同时还加入了他亲自撰写的两段文字,为本书内容增添了特色。维也纳,1914年6月

第五版前言

即便正逢一战时期,读者对《梦的解析》依旧热情追捧,没想到在战争结束前就要考虑加印的事情了。但在1914年后便很难再获取新的资料,我同兰克博士也没有接触外文资料的机会。

赫罗斯博士与费伦齐博士为本书做了匈牙利文的译本并出版。我的《精神分析导论》也在1916年前后应海勒先生邀请在维也纳出版,此书共11章,讨论的话题仍是梦,只是叙述会更加精练,并且与神经病症研究的相关内容会更加丰富。一句话概括,它看起来像《梦的解析》的节选,但在某些方面它解释得更加详尽。

我始终不愿对本书做过大的修改,不必考虑与时俱进,我认为在20年后,它仍旧可以跟上我们现有的精神分析学的发展。布达佩斯—斯泰布鲁克,1918年7月

第六版前言

由于出版方陷入困境,本书再版恐怕未能及时满足读者的迫切需求,直至今日才得以付印。与上一个版本一样,这次也没有做出调整与修改。只是附上了由兰克博士整理的完整文献。

我预测这本书将在出版20年后褪去热潮,不过猜测终究是猜测,并未得到任何证实。我发现它也许还会有其他用途。比如它之前的作用也许在于向人们阐述梦的本质,而现在它的作用就是去纠正人们以往对梦产生的误解。维也纳,1921年4月第一章关于梦的科学文献第一节梦与清醒状态间的关系

在老一辈的布尔达什与I·H.费什特看来,梦是心灵自愈的一种神奇方式。L.斯特鲁佩尔对梦的理解得到了更为广泛的认同,他同样认为:“人在进入梦境后,就脱离了现实的世界。”就像是做梦后,人便与外界隔绝了起来。不过还有一些人天真地认为,梦即便不是来自某个未知的世界,那它也会带领梦者进入到未知的世界。

然而更多的研究者持相反的观点。哈夫纳认为:“梦让清醒状态下的生活继续进行。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存在这样的锁链,它能把白天的经历串在一起并呈现在梦中。”莫里也反对道:“我们梦中的情景就是白天时我们的所见所闻,甚至是我们的所做所想。”叶森在他的《生理学论》中也曾详细地讨论他对梦的理解,他认为:“梦中出现的内容多少要与梦者的性格、性别、年龄、教育程度、社会地位、日常生活习惯以及早年经历有关。”J·G·E.马斯,作为哲学家,也表达了他的观点:“我们常梦到的内容就是我们日常投入精力、感情最多的事情。”对于梦的素材来于日常生活的观点,古人也有相同的看法。波斯智者曾用一句话化解了一个由梦引发的战争热忱,他中肯地告诉薛西斯:“不要因为梦里出现了战场而去攻打希腊,那只是你白天执念的呈现。”

鲁克莱修的《物性论》中提到:“不论人们忙于什么,头脑里总会装着他的目标,梦中的场景也是如此。”

西塞罗提出了比莫里更早的观点:“人们在白天的所见所想会在梦里继续进行。”

看来,梦与清醒状态间的关系始终无法统一看法。海尔德布兰特总结道:“梦中出现的景象,均来自外部的世界或我们内心所经历的。”第二节梦的材料与梦中的记忆

构成梦的大部分材料都来源于日常的经历,这已然成为不争的事实。这些经历在梦中被回忆、重组后得以呈现。但若仅通过比较现实与梦的差别来寻找解释梦的方法,所得结果未免偏差太大。因为迄今还无人能将梦中发生的情景完整无误地叙述出来。人们也必须承认,梦中获取的信息和记忆中有印象的部分已然超乎清醒时的记忆能力。

德尔博夫就讲述了一个深刻的例子。梦中,他发现院子里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在雪堆里发现了两只冻坏了的小家伙。作为一个喜爱动物的人,他一眼就辨认出来那是蜥蜴。于是他将它们拾起揣在怀中,喂了一些蜥蜴喜爱吃的叶子,之后送它们回到洞穴。起初吃叶子的蜥蜴只有两只,之后蜥蜴的数量越来越多,最后整墙都布满了蜥蜴。

这个梦是他在1862年做的。1877年的一天,他拿起手边的一本旧杂志翻阅,里面蜥蜴的插图让他眼前一亮,那就是他1862年梦到的蜥蜴的样子,而这本杂志是在1861年上市的。

显而易见,大量在清醒状态中不能被想起的事都可以在梦中出现。莫里曾回忆道:“Mussidan这个词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直到有一天我梦到和一个来自Mussidan的人聊天,谈话中这个人提到Mussidan是法国多尔多涅的一个小镇。之后我醒来立刻查阅地理词典,结果正如梦中所述。”这个例子证实了梦中获取的信息其实来源于我们无意识的记忆,只是我们对获取信息的途径常常忘得一干二净。叶森与赫韦·德·圣丹尼斯也都曾有类似的经历。麦尔斯在《心理研究与社会进程》中曾发表有关“强化记忆梦”的文章。我认为梦中出现的信息其实早已被我们的记忆保留,只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我们忘记了而已。

幼年时的经历也是梦的素材来源之一。我们在清醒的状态下往往不去回想这些经历。海尔德布兰特认为:“梦有时会通过一种神奇的情景再现能力,诚实地将时间相隔甚远的事情带回人们脑中。”

莫里讲述了一个梦,F先生早年的居所在蒙特布鲁森,后来他离开了那里。25年后,他决定回到家乡拜访一些旧友。出发的前天晚上,他梦到了自己已经身在蒙特布鲁森。他在附近遇到一位并不相识的先生,这位先生自称是T先生,是他父亲的故友。F先生清楚地记得他小时候就知道这个名字,但梦醒后已经不记得他的长相了。几天之后,他真的回到了蒙特布鲁森,就在梦中出现的地点遇到了真正的T先生,只是他比梦中的样貌苍老许多。

很多学者断言,梦中出现的情景大都来自清醒时前一天的经历。这样就与“幼年时的经历对梦起到关键的作用”相违背。罗伯特说:“一般而言,梦的内容仅涉及最近这几天的记忆。”另一位美国学者纳尔逊说:“梦中触发最频繁的情景来自两三天前所经历的事件。”一些学者对此坚信不疑,并注意到当一件事情对于我们已经不那么在意的时候,它才会出现在梦中。但对于这个观点,哈姆勒女士似乎觉得不够严谨,她认为还是要根据具体情况分析。

海尔德布兰特认为组成梦的素材既不是来自重大事件或是直击心灵的创伤,也不是做梦当天引起我们兴奋的事情。梦的选材更偏好一些无关紧要的经历,而这些经历均是很久以前就被埋于记忆深处。比如一个长有痦子的路人从我们身边经过,当时我们没有留意,但他竟会出现在我们梦里。斯特鲁佩尔说:“在分析梦时我发现,梦中的素材虽然来自前几天,但这些经历的确是一些无足轻重、没有价值的小事,例如偶然听到A讲的话、看到了B的行为、读了一段文字等。”

哈夫劳克·埃里斯说道:“在人们清醒时,给大脑留下印象深刻的景象并不会立刻出现在梦中,就刚发生的事而言,梦里再现的大多是白天遇到的琐碎事情、偶然事件与几乎遗忘的经历。可以说,被梦唤起的心理活动往往是那些沉睡的心理活动。”

由此可见,梦的记忆更偏爱选取那些白天发生的无关紧要又不被注意的事件。海尔德布兰特的观点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对于当前讨论记忆的理论研究而言,记忆在梦中的活动方式是个十分重要的课题。即便我们认为已经忘记的事情,也可能“随时复活”在我们的梦中。但梦并不会单一去重现经历,斯特鲁佩尔很明确地指出梦中重现的经历要么已是面目全非,要么某个地方被什么东西替代了。梦会重现我们记忆中的碎片,是迄今为止研究得出的一般规律。——“在梦中出现的地点遇到了真正的T先生,只是他比梦中的样貌苍老许多。”第三节梦的刺激和来源

有这样一句谚语:“梦从胃中而来。”在这句话的背后隐藏了梦是受到干扰而产生的结果。换句话说,梦是在睡眠中对干扰产生的反应。

在已有的文献中,记载梦的产生来源的研究最多。不过直至今日,把梦的研究转到生物学领域才有了眉目。古人崇拜神灵,因此他们把梦看作是神的启示,而不去找寻产生梦的刺激和来源。然而,科学领域的学者却致力于发掘产生梦的刺激和原因。学者们曾对产生梦的刺激是单一的还是多样的争论不休。而研究产生梦的原因到底归为心理学还是生理学范畴也是一个争论的话题。不过,多数学者还是达成了一致。他们认为产生梦的刺激来源是多样的,并且这种刺激既可以来自身体又可以来自心理。但谁先谁后,谁相比更重要,学者们仍是一头雾水。所有在梦例中寻找的来源都可以被归到四类中:1. 外部的感觉刺激;2. 内部的感觉刺激;3. 生理的躯体刺激;4. 纯粹的精神刺激。(一)外部的感觉刺激

当我们进入睡眠时,只要不是昏迷的状态,任何一个强烈的外界刺激都可能把我们唤醒。这表明:“即便是在睡眠中,心灵与外界仍然保持着联系。”而在睡眠时接收到的刺激会来源于任何一个感官。这样的刺激并不少,比如一道强烈的光、一个嘈杂刺耳的声音、一种刺鼻的气味……这些刺激无意识地改变着躯体的位置,人们在受到外界的刺激后很可能会暴露肢体的某一部分在被子外面,从而感受到冷或是被压迫的感觉。半夜,就连一只小小的苍蝇也会让熟睡的人产生被叮咬的错觉。

每一种噪音都会让进入睡眠的人产生不同的梦境。雷声会让人梦到自己驰骋战场;公鸡的打鸣声会让人在梦中听到尖叫;门在打开时的嘎吱声会让人梦到遭遇抢劫。不仅仅是声音,有趣的是:如果晚上踢了被子,我们就会梦到自己赤裸地行走或是落入水中;如果斜躺在床上,把其中一条腿悬空,我们就会梦到站在悬崖边上或是在向一个深渊坠落;如果头被压在了枕头下面,我们就会梦到一大块石头正压着某个部位;如果精液积聚,我们就会做春梦;如果身体局部疼痛,我们就会梦到被攻击或被虐待。迈耶曾梦到自己遭受几个人追击,他被他们摁倒在地,他的大脚趾与二脚趾之间连接的地方被钉了钉子。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时发现,原来他的脚趾间只是夹了一根稻草而已。

如果人为地对睡眠中的人制造感官上的刺激,那么是否能得到一个规律性的结论呢?麦克尼西曾在报告中记载基隆·德布泽戈恩做过这样的实验。“他在睡前故意把自己的膝盖露在被子外面,之后便梦到了自己在夜晚时分坐着邮车旅行。”他补充道,在夜晚坐过邮车的人应该都知道膝盖会有多冷。莫里分享了自己对人为刺激产生的梦的观察记录,当然有些实验并不成功。1. 用羽毛挠入睡者的嘴唇和鼻尖。——他梦到脸皮被撕扯的可怕折磨。——“他在睡前故意把自己的膝盖露在被子外面,之后便梦到了自己在夜晚时分坐着邮车旅行。2. 拿起剪刀与镊子,二者相互摩擦。——他在梦中听到钟声响起,紧接着听到报警声,仿佛置身革命时期。3. 让入睡者闻一些香水。——他梦到自己正在开罗的法琳娜店中,接着又经历了很多奇妙的事。4. 有人轻捏入睡者的脖子。——他梦到幼年时为他看病的医生。5. 用一块热铁靠近入睡者的脸。——他梦到一些绑匪进入他的房间,用火盆逼问他放置钱财的位置。6. 有人将一滴水滴在入睡者的头上。——他梦到自己置身意大利,挥汗如雨,大口地喝着白葡萄酒。7. 有人用透过一张红纸的烛光打到入睡者脸上。——他梦到雨天和炎热的季节,随后梦到自己置身于英吉利海峡的暴风雨中。

赫韦、魏甘德等其他学者也都曾做过类似的实验。莫里曾做过一个很出名的梦:他身体不适,躺在自己的房间中,母亲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着他。随后他梦到了大革命的统治时期,一幕幕血腥的杀戮在他眼前晃过,他甚至看到了当时悲剧英雄们的死亡过程。后来他也被捕,尽管他尽力为自己辩护,但还是被判了刑,随后一些人蜂拥而至,看着他走向刑场。铡刀落下,他的头被砍了下来。他从极度恐慌中惊醒,发现床顶掉了下来,恰好砸到他的脖子,就像梦中被铡刀砍头那样。这个梦也被洛兰、艾格等学者津津乐道。

从上面的梦例中可看出外界的刺激可以产生梦,甚至外行人认为这是产生梦的唯一原因。但科学研究永不会止步,刺激与由刺激产生的梦之间的联系能够用莫里的观点说明,即:“它们具有密切的联系,但这种联系并不单一。”又如下文中海尔德布兰特的三个“被闹钟吵醒的梦”,为什么同一个刺激会产生三个不同的梦呢?“我梦到自己在一个春季的清晨漫步,走过一片绿色的原野到达邻村,我看到一群盛装打扮的村民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他们腋下似乎还夹着诗歌。我猜想这一定是周末的早礼拜要开始了,于是决定加入他们。但因为我想先凉快一下,便走向了教堂旁的墓地。正当我阅读碑文时,突然听到教堂的钟声被敲响,清脆的声音直接带我回到现实,那个钟声就是闹铃的声音。”“另一个梦境是在一个晴朗的冬日,街道上堆满了厚厚的白雪。我准备去乘坐雪橇,等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排到了我的位置,但出发前还是被私事耽搁了。终于,我拉紧马的缰绳,驱使它们前进,雪橇上挂的铃铛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响亮,以至于我又被带回了现实。事实上,这仍然是闹钟发挥的作用。”“第三个梦则是在家中,我看到女仆手中端着叠高的盘子正往厨房的方向踱步,我认为盘子会掉落,于是好心劝她少拿一些。她十分自信地拒绝了我的好意,并说这样的操作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正当我还在担忧的时候,果然她在门槛的位置被绊了一下,盘子就这样从她手中滑落,碎了一地。但盘子被打碎的声音一直在我脑海中循环,直到我再次回到现实,关掉了闹钟。”——“他从极度恐慌中惊醒,发现床顶掉了下来,恰好砸到他的脖子,就像梦中被铡刀砍头那样。”

为什么在梦中大脑会将接收到的信息“弄错”这个问题,冯特给出了与斯特鲁佩尔相同的答案:这与梦者产生幻想的条件有关。如果某个感知在我们的记忆群中足够特别、足够清晰、存在时间足够久,那我们就能够正确地感受它。否则,我们就会产生错觉,或是在之基础上加以幻想。就如同一个人在旷野漫步,他在远处看到一个模糊的物体,这时他很可能认定那是匹马。再靠近一些,他会觉得那是头牛,直至最后他离这个物体足够近的时候,才辨认出原来那是几个聚坐在地上的孩子。大脑在沉睡时产生的印象也具有“模糊”的特性。将某个印象作为梦的材料基础,并把人们的幻想和隐藏深处的记忆与之结合,就产生了具有心理价值的印象。但关于哪种记忆更容易在记忆群中脱颖而出,这都是不确定的。事实上,如果我们仔细分析莫里的三个闹钟的梦,就可以发现,闹钟的声音只是构成整个梦的一个元素,其余的细节部分更多是自发地产生。所以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产生梦的原因不完全是受到外界的刺激。否则,人们在对梦进行解释时,就会发现这有多么牵强。——“正当我阅读碑文时,突然听到教堂的钟声被敲响,清脆的声音直接带我回到现实,那个钟声就是闹铃的声音。”——“雪橇上挂的铃铛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响亮,以至于我又被带回了现实。事实上,这仍然是闹钟发挥的作用。”——“盘子就这样从她手中滑落,碎了一地。但盘子被打碎的声音一直在我脑海中循环,直到我再次回到现实,关掉了闹钟。”

西蒙就讲述了这样的梦。在梦中,他看到几个巨人围坐在桌前咀嚼着食物,他能清楚地听到那令人感到害怕的“啪啪”咀嚼声。但他醒来时听到的则是窗外飞驰的马蹄声。西蒙称,自己的这个梦可能与《格列佛游记》有关系,然而这样的解释显然不够合理。(二)内部的感觉刺激

我并不知从何时开始,人们把来自感官产生的内部刺激与外部刺激放到一起讨论。冯特说:“我认为,在因做梦而产生的幻想中,那些来自主观的听觉、视觉的兴奋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我们在梦中感受到的错觉——一束缥缈不定的光、耳朵自发地嗡嗡作响等,这些或多或少都与视网膜的主观兴奋有关。”而内部的主观刺激不同于外部的刺激,它不从外界获得,也就不依赖外界的偶然因素。可以说,只要我们需要它,它就可以随时运作。但内部的感觉刺激往往很难从观察实验中得到证实:它就是产生梦的原因之一。

约翰尼斯·米勒提供证明道:“在入睡前,人们经常会看到生动的、飞速变换的画面,并且在睁眼后还能持续一小段时间。”莫里对此达成强烈的共识。在一次睡前,莫里一直看到几张表情狰狞、发型奇特的人脸,并被它们纠缠着一直睡不着。在入睡后,他又反复梦到那些睡前浮现的古怪人物。又一次睡前,莫里因为控制饮食便入睡而感到饥饿,于是他眼前产生了盘子与刀叉的幻觉,随后他在梦中便梦到自己从盘中拿取食物吃。还有一次,莫里在睡前发觉眼睛干痒难忍,睡前产生了自己在辨认一些小字的幻觉,之后他做了一个看书的梦。梦里,书中的字特别小,完全影响他阅读。——“他能清楚地听到那令人感到害怕的‘啪啪’咀嚼声,但他醒来时听到的则是窗外飞驰的马蹄声。”

类似影像、词语、名字等的幻视或幻听都会出现在睡前产生的幻觉中。G.特朗布尔·拉德一直在练习如何使自己能在进入睡眠状态的2—5分钟后自觉地醒来,同时不睁开眼睛。在他实验成功后,观察得出:“视网膜上的光束、光斑的轮廓就是梦中一些景象的原型。”如果我们认为拉德的观察具有研究价值,那就不要再低估内部刺激对梦产生的影响,毕竟梦主要是通过视觉影像构成的。而其他感觉器官却并不及视网膜灵敏。(三)生理的躯体刺激

斯特鲁佩尔曾叙述道:“人们入睡时会比清醒时更能意识到来自身体的变化。”亚里士多德也在早期声明:人们在睡梦中就很可能感受到来自躯体的疾病信号,而在清醒时却察觉不到任何状况。这里有一位四十三岁妇人的经历。早些年间,这位妇人在看起来还健康的时候曾被焦虑梦纠缠不休,她后来被医生诊断出患有心脏病,不久后她便因为这个病离开人世。

在很多梦例中我们能够发现,生理器官一旦功能失调,就会刺激我们做梦。心脏功能失调,我们会做焦虑的梦;肺部功能劳损,我们会梦到窒息、拥挤;消化功能虚弱,我们会梦到食物或是感到恶心。我想生理上的躯体刺激作为梦的来源之一已经无可非议。(四)纯粹的精神刺激

对于“精神刺激产生梦”的说法一直备受争议。一些学者,像冯特(著名哲学家)一样,持有中庸的态度。他们认同大多数的梦是由躯体刺激和精神刺激共同作用而来。非精神活动的刺激太容易被发现因而被证实是产生梦的因素。目前,多数研究精神病的学者仍持有保守的态度,即便出现一个有力的现象能够证明刺激来源是出于精神上的,也终究会被学者们归为是躯体的作用,可见他们对此是多么不抱有信任。第四节为什么人醒来后便忘记了自己的梦

我们都知道,一旦醒来,梦中的一切便都不复存在了。一些梦的片段可能会被我们回忆起来,但我们更相信在夜晚的梦中,情节要比我们回忆的片段丰富得多。可人们早已习惯了梦容易被遗忘的事实。不过另一方面,梦也拥有在记忆中留存时间超乎寻常的持久的时候。我曾分析一位病人在25年前做的梦,也能清晰回忆起我在37年前的一个梦,相信读者也会有类似的经历,这些都让我们感到惊讶,也难以理解。

斯特鲁佩尔对此提出了不止一个答案:他认为人们往往会忘记那些生动深刻的梦中景象,而去记忆那些无关紧要的、模糊的景象。并且,人们在清醒的状态下,对重复出现的事物会加深记忆,而在梦中出现的事物往往只有一次,这也是梦很难被记住的原因之一。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梦无法通过多种感官配合来记忆。在清醒的状态下,如果我们想回忆某件事情,便可以依靠当时的视觉、听觉等感觉来帮助回想,而在梦中,一切景象的感知都显得那么苍白。

不过值得思考的是,多数人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梦,所以这也是梦被遗忘的重要因素之一。

伯纳特列做了补充,他说道:“梦中出现的素材排列,在清醒后很难再进行回忆解读。”叶森也表示当人们回忆自己的梦境时往往会不自觉地去填补记忆空缺的部分。就算是平日里老实的人也不会完全不加修饰地描述自己的梦,因为这是潜意识的行为。

因为梦是我们个人产生的,我们也只能依靠回忆来对它进行解读,我们确实无法对回忆的内容进行客观地考究,那么我们回忆梦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综上所述,梦似乎是一个来自未知空间的陌生事物,我们有时甚至不愿承认是自己创造的这个梦并常习惯对别人说:“一个梦发生在昨晚”,而不是“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对于梦的心理特征我将放置在后面的章节做详细地探讨。就梦与精神疾病间的关系,我不得不说迄今为止,还很少有人对梦与慢性精神疾病间的相互作用进行研究。康德曾说过:“疯子是清醒的梦者。”克劳斯也表示“疯狂就是在清醒状态下做梦”。不过这些梦都不是由睡眠产生的,而是来自精神疾病。冯特在发表《心理病理学》时提到:“其实我们在疯人院中看到的景象都可以通过做梦而梦到。”当我们尝试探索梦的奥秘时,也可以等同认为我们在为精神疾病的治愈做出努力。第二章梦的解析方法:对一个梦例的解析

相信聪明的你从本书的题目中就能发现,我写这本书的目的正是要揭露梦是能够被解析的事实。上一章中所讨论的相关文献,只是为了说明梦能够被解析的副产品。事实上,除了施尔纳的理论外,我所提出的“梦可以被解释”这一假设,与当下多数学者拥护的理论背道而驰。谈到“解释梦”,就要给梦下一个定义,然而在现阶段的梦的研究中却丝毫找不到有关“解释梦”的确切理论。因为在多数学者看来梦并非精神活动,而是机体的某种运作。还有些外行人对“梦的含义”持着矛盾的意见:他们一方面认同梦是不可被理解的、荒诞的,另一方面则宣称梦并非毫无意义可言。那么,我觉得可以先这样假定:任何一个梦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含义,即便这个含义是隐匿模糊的,做梦只是来代替我们思想的某个过程,只要找准梦所扮演的这个代替物,我们就能发现梦究竟潜藏了什么含义。

多年来,非专业人士试图采用两种方法来解释梦。第一种称为“象征性的解梦”,它将梦的内容视为一个可以预示出另一种与其相似的事物的整体。就拿圣经中约瑟夫解释法老的梦来举例说明。梦的大致内容是“七头瘦弱的牛追逐着七头健硕的牛,最终瘦弱的牛吞掉了全部健壮的牛”。这个梦就被当成了预言,解释为:“埃及将迎来七个灾荒年,并且这七个灾荒年会耗尽前七个丰收年的盈余。”这种象征性的解梦,往往带有“预示”含义的色彩,这也就需要一些文学家把梦中相似的事物用一种“委婉”的形式编造出来。然而这种方法显然不适合解释那些极端荒谬的梦。而且用这种方法解梦的人也要具备一些灵感、直觉上的天赋。

第二种解梦的方法称为“解码法”,它将梦中出现的某个事物看作一个符号,将这个符号记为一种“解答”,当再次出现这个符号时,就可以找出与之对应的“解答”。比如,梦中出现的一封“信”对应的是“痛苦”,梦中的“葬礼”对应的则是“订婚”。那么,只要把这些破译的符号连接起来,建立某种关系链,这个关系链所描述的就是将要发生的事。这个方法仍然体现了人们对梦的理解是带有预知色彩的。有趣的是,后来达尔蒂斯将这个生硬的翻译方法进行了一定修改,把梦者的人格、境况考虑进来,这样穷人与富人梦到同一个符号时,“解答”就能区别对待了。相比较,第一种方法看重梦的“整体感”,第二种方法则专攻解答梦的“碎片”。由此可见,第二种方法恰恰满足了解释那些散乱、令人疑惑的梦的需求。

然而,以上两种解释梦的方法都不具有科学性的研究。“象征性”解梦的应用有限且依靠“直觉、灵感”,“解码法”的准确性又是依据符号对应的“解答”是否可靠,况且还不能以偏概全。所以,我会找到一个科学方法去解释梦,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再次明确我的立场:梦有它的含义,并且存在科学的方法能够解析它。这个解释梦的方法是这样而来:

这些年来,我一心寻求能够治疗癔症性恐惧症、强迫症的治疗方法。在此之前,约瑟夫·布洛伊尔在通信中提到,“在破解精神疾病的病理症状结构后,症状便会自然消失。”结合一些患者的病例,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如果可以在病人的精神生活中找出引发这些精神疾病的关键因素,让它们暴露出来,那么病人就能摆脱折磨,回归正常生活。在研究这个想法的过程中,我碰到了“解释梦”的问题。

在我对病人进行治疗时,会询问病人的一些想法,病人往往会提及他最近的梦,因此我觉得可以把梦归为心理疾病的一个症状,这样就能够利用解释梦来破解病症。不过进行这样的治疗,病人需要按照我的要求来做,最好是他能在闭上眼睛安静躺下后进行。在进行中,他不能对这种治疗产生抵触和批判感,同时也要保证对待自己的各种想法和意念绝对公平,不能偏倚。

一段时间的观察后,我发现病人在沉思时和他在进行自我观察时的心理状态结构截然不同。病人在沉思中的心理活动更加活跃,往往会表露更多的面部表情变化;不同的是,病人在进行自我观察时会表现出稳定平和的一面。在不抵触进行这样治疗的前提下,自我观察的病人会比沉思时的病人浮现出更多的想法和意念,有些甚至是连他自己也不理解的。由此,我找到了病人产生这些想法和意念的解释。当病人在安静的环境中放松时,产生的精神状态与人们催眠时的状态(或是临睡前的状态)是相似的,由于摆脱掉了主观上的某种控制力,非主观的意念就会出现,而这些非主观的意念就转变成了幻觉或是幻象。对多数正常人来说,能在常态中摆脱主观的意念,让非主观的意念呈现,是非常难的。伟大诗人、哲学家费里德里希·席勒曾在回答一位因缺乏创造力而抱怨的友人时说:“以我的看法,您的这种抱怨完全是因为您主观的想法控制了您的想象力。好比是您有一扇理性的大门在对源源不断的意念做严格的筛选,这对于创作者来说是非常大的阻碍。我觉得您应该把大门的警卫撤走,让所有的意念自由地进入,再对它们进行整合。不要对那些疯狂可笑的念头产生羞愧甚至是自我批判,您之所以苦恼创作无果,究其原因,恐怕就是您对那些意念太过严格。”

正如席勒所言,把大门的警卫撤走后,做到没有批判的自我观察就容易了起来。我的多数病人也都能够在指导后做到,我也可以。通过减少批判来加强自我观察的精神力量会因注意力的不同而产生极大的变化。

这个方法可以运用在解释梦上,前提是不能再把梦看作是一个整体了。举个例子,当我对病人发问:“这个梦能让你想到什么?”时,病人往往无从作答。因此我必须帮他把梦分解成片段,这样他就能分别说出这些片段带给他的联想。这个解释梦的方法显然不是我们前面所提的第一种“象征性的解梦”,但与第二种方法“解码法”有相似之处。因为在我看来:梦是杂乱的且数目庞大的心理元素的聚合物。

在对病人进行有关梦的精神分析并取得成果后,我并没打算将这些研究结果作为解释梦的经验和理论。原因有二:其一是这些例子还远远不够应用到所有人的情况上;其二是这些梦的分析结果终究还是与病人的心理疾病本身有着密切联系,因而在归纳分析时,还要就不同的病症进行批注,这样做就会将“梦的解释”变得烦琐而分散。当然,我研究梦的初衷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解决那些棘手的病症,对此我也没有放过身边健康朋友的梦的素材。困难的是,我其实无法做到真正地去提炼那些有意义的内容加以分析,找出它们的含义。相比较“解码法”那种生硬的翻译,恐怕我的方法要难得多,毕竟我认为梦中出现的同一个内容对于不同的人或与其他不同内容关联都会产生差异,那么这个内容就拥有了不同的含义。

在纠结了一段时间后,我决定用自己的梦例作为分析的材料,这个看似轻率的决定相信很快就会被一些人质疑它的可靠性。的确,我需要克服自己主观意识的干扰,对自己不愿意暴露的内心情节加以克服。所以与其我顾虑这样的质疑停滞研究,不如就这样做,相信你们的兴趣很快就会转移到对梦的分析与心理学的研究上来。下面我将挑选自己的一个梦例来演示我解释梦的方法。

1895年的夏天,我以医生的名义来治疗一位年轻的女性病人,这位病人与我的家人经常来往。那么问题来了:有这样一层关系存在,我作为医生的权威会受到一定削减,更何况治疗万一失败,将会影响到她与我家人常年的友谊。不过好在这位病人的“癔症焦虑”在经过我一段时间的治疗后有了缓解,但是她生理上的那些症状问题依然存在。那时的我并不确知“癔症焦虑”的治愈标准,为了能够帮助她彻底恢复,我向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治疗方法,但后来因为遵循病人的意愿,我们中断了治疗。有一天,我的同事奥托医生去拜访了这位患者——伊玛的乡居,回来后便和我交谈。我问起她的近况时,他答道:“看起来似乎好一些了,但起色不大。”那种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指责我没有医治好她。我猜想,一定又是那些最初就不赞成伊玛找我治疗的亲戚们向奥托说了我的坏话。但这种不快也只能是暗火并没有爆发。当晚,我一气之下就把伊玛的整个治疗经过详细写了一遍,希望能让我们的另一位同事——M医生(M医生是我们行内当时的权威人士)为我正名。而恰恰在那晚,我做了这样一个梦,醒后便立马记录下来。

1895年7月23日—24日的梦

在一个宾客云集的大厅里,伊玛就在人群当中,我走近她,激动地责问她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接受我的治疗方法。我说:“如果你仍感到痛苦,那都是你自己的错!”随后,她回答道:“你可知道我最近喉咙、肚子、胃都有多疼!”这时我才发现她看起来是那般苍白、浮肿。我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可能真的疏忽了某些生理问题。于是我带她到窗口,为她的喉咙做检查。她不情愿地张大嘴巴,就像是常戴着假牙的淑女们那样。但在我认为,她本不需要这样。可结果却在右边喉头处,发现了一大块白斑,而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灰小白斑,那一大块白斑看起来像是鼻子内的“鼻甲骨”一般。于是我立刻叫了M医生过来,再做一次检查,证实我们所见一样。M医生今天看起来也不同于往常,苍白的脸色、微跛的步伐,下巴的胡子刮得十分干净。这时,我的朋友奥托也靠近伊玛站了过来,另一个名叫里奥波德的医生在叩诊她的胸部,她穿着衣服的,并说道:“在她的胸部左下方有浊音。”此刻,我又发现她的左肩皮肤出现了炎症病灶,我隔着衣服,仍可以摸出这伤口。M医生说:“毫无疑问这是感染,幸好没什么大问题,会拉肚子排毒,之后就好了。”现在我们都清楚这事是怎么搞出来的了。不久前,奥托在伊玛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给她打了一针,注射的是丙基……丙酸……三甲胺(那些配方的结构式清楚地浮现在我眼前)。其实,很少有人会这么轻率地使用这样的配方,而且当时的针筒也很可能不干净。

联系白天发生的事,这个梦的确比起其他的梦更便于分析,它的主题也十分清楚。很明显,前言中我提到从奥托口中得知伊玛的近况消息以及我当夜便抄写了有关伊玛的病例这些事,影响了我在梦里的思想活动。伊玛的奇怪症状、M医生的安慰、轻率的配方……这些让我觉得好笑。因此,我要通过更深入的研究,分析出它们的含义。

/分析/

一、大厅中宾客云集。那时,我同家人正在贝来福的别墅里度夏,别墅中基本都是宽敞明亮的房间,而这些房间本来就是用来招待宾客的。白天的时候,我与即将过生日的妻子谈及了生日当天宴会中需要邀请的客人名单,伊玛的名字列在其中。因此,在我梦中便预演了生日宴会的一幕。

二、我激动地责问她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治疗方法。我说:“如果你仍感到痛苦,那都是你自己的错!”在清醒时我很有可能说出过这种话。当时我认为医生的职责在于揭示病人的病症,至于他们是否接受我的治疗方法,我不予强迫。在梦中,我责问伊玛的那句话,无非是要表示她现在都久病不愈,实在不是我治疗不力,而是她自己的选择。也许这个梦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我压抑的心情能够释放出来。

三、她回答道:“你可知道我最近喉咙、肚子、胃都有多疼!”疼痛是她当初找我时就已经发现的症状之一,但当时并不算严重。至于腹痛、喉咙痛就没听她说过,而为什么在梦中出现了这些编造出的症状,迄今我也不明白。

四、这时我才发现她看起来是那般苍白、浮肿。实际上伊玛的脸色一直是红扑扑的,所以我怀疑在梦中她可能被其他人“取代”了。——“另一个名叫里奥波德的医生在叩诊她的胸部,她穿着衣服的,并说道:‘在她的胸部左下方有浊音。’”

五、我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可能真的疏忽了某些生理问题。相信大家会理解:精神科医生常有一种担忧,就是他会担心自己把其他医生诊断出的生理症状,也都错当作“精神癔症”来医治了。也许就是在这种警惕心的驱使下,我在梦中怀疑起自己。当然还有另一种原因,如果伊玛的症状真的只是生理上的病症,那么她久病不愈的责任当然就不在我了。因此,可能在我的潜意识中,我倒希望她是被误诊为了“癔症焦虑”。

六、于是我带她到窗口,为她的喉咙做检查。她不情愿地张大嘴巴,就像是常戴着假牙的淑女们那样。但在我认为,她本不需要这样。实际上,在此之前我都没有检查过伊玛的口腔。这梦中的情景,让我不得不想到有个女行政员曾来找我看过病,她既年轻又漂亮,可当我要求她张开嘴巴时,她开始尽量掩饰起她的假牙。“但在我认为,她本不需要这样。”这句话似乎成了对伊玛的恭维,但我有另一种解释。梦中伊玛站在窗口,这立马使我想起一个经历:伊玛有一位要好的女性朋友,我对她抱有欣赏的好感。有一天我去拜访她,她正好就如梦中伊玛那样站在窗口,并让她的医生——M医生(梦中的那位)为她检查白喉结痂。“M医生”、“喉头处的白斑”、“窗口”都在梦中出现了。现在我意识到,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开始怀疑她也有“癔症焦虑”,因此我在梦中把她们俩做了个替换。其实我一直认为伊玛的这位女性朋友迟早会找上我,来治疗她的精神癔症。但事实上,她那种保守内向的性格也许根本不可能驱使她来找我,梦中出现的“不情愿”就来自这点。剩下的“苍白、浮肿、假牙”却无从在伊玛和她这位女性朋友身上找到影子。假牙可能来自那位女行政员,此外,我又想起另一个人,这个人不是我的病人,而且我也真心不想领教这个女人,她一向看不惯我,她本身也一点都不温和可亲。她面色苍白,而且有一段时间身体不好,全身浮肿。就这样,我在梦中用了3个女人的特征取代了伊玛,她们与伊玛同样都与我的治疗无缘。梦中伊玛之所以被她们所取代,可能是我十分在意她这位女性朋友,或是我嫌伊玛太笨,其他人也许会接受我提出的治疗方法。

七、结果却在右边喉头处,发现了一大块白斑,而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灰小白斑,那一大块白斑看起来像是鼻子内的“鼻甲骨”一般。大块的白斑大致来自伊玛的那位女性朋友的结痂;鼻子内的“鼻甲骨”使我想到了自己,那段时间我一直服用可卡因治疗鼻子的肿痛,而几天前,我听说了一个病人在服用可卡因治疗后出现鼻黏膜大块“坏死”的消息。记得1885年,我力荐可卡因的医疗价值曾遭大批人的反对,而且有位1895年过世的朋友也因滥用可卡因而加快结束了他的生命。

八、于是我立刻叫了M医生过来,再做一次检查,证实我们所见一样。这里反映出了M医生当时在业界的威望。“立刻”这个字眼必须要细致地解释一番,我想起一个让人难过的经历。当时我们还未觉察双乙磺丙烷(Sulphonal)的副作用乃至它被广泛使用,有一位病人因使用了我开的这个安眠药而发生了严重的副作用,情急之中我只能立刻求助于前辈。对了,这位女病人与两年前被病魔折磨已久的我的大女儿同名,同是一个“马蒂尔德”。我害了这位病人,结果我的大女儿用命偿还了我的医疗失误,这样看来简直是命运的报应。也许这个梦也反映出了我在潜意识中常因自己的医疗事故而自责。

九、M医生今天看起来也不同于往常,苍白的脸色、微跛的步伐,下巴的胡子刮得十分干净。M医生本来就是一位脸色苍白,令人担心的家伙。但刮干净的胡子、微跛的步伐却使我想到另外一个人,我那位在国外的老哥,他可是胡子刮得最干净的人。在最近的来信中,他提及大腿骨的关节炎发作导致了行动不便。可为什么这两个人的特征会出现在梦中的M医生身上呢?我想唯一的线索就是他们二人都拒绝过我所提出的意见,让我在一段时间里情绪低迷。

十、这时,我的朋友奥托也靠近伊玛站了过来,另一个名叫里奥波德的医生在叩诊她的胸部,并说道:“在她的胸部左下方有浊音。”里奥波德作为一名医生,同时又是奥托的亲戚。二人是同行的缘故,因此常被外人拿来比较。在我坐诊儿童精神科门诊时,他俩都曾在我这儿帮过忙,两个人不同的处事风格给我留下过深刻的印象:奥托敏捷、迅速,里奥波德沉稳、仔细。梦里,他们并排站着,无疑是在赞赏里奥波德的沉稳、认真。这种情景的出现,和对伊玛与她那位女性朋友一样,单纯地反映出了我自己的情感偏好。噢,有件事忘记交代:伊玛的那位女性朋友患有肺结核。“胸部有浊音”使我想到有一回在儿科诊所,里奥波德在参与的病例中描述到“胸部左下方有浊音”,这一细节的准确程度让我惊讶。而这个症状也因为我对伊玛朋友的同情而转嫁到了伊玛身上。

十一、我又发现她的左肩皮肤出现了炎症病灶。我马上就意识到这正是我风湿痛的位置,每当深夜,这毛病就会发作。“我隔着衣服,仍可以摸出这伤口。”应该是指我在摸自己身体时留下的感觉。“炎症病灶”确实很少用来描述皮肤上的问题,显然将它归为肺部病灶更为合理,由此,我或许希望伊玛的病是显而易见的“肺结核”。

十二、她穿着衣服的,这仅仅是一个插入语,在为儿童诊疗的时候我们往往是需要他们先脱光衣服再做检查的,但对于成年女性我们是办不到的。唯一能办到的人,恐怕是那位看病从来不叫病人脱衣的医生了。对于这个插入语,我就不再更深地探讨了。

十三、M医生说:“毫无疑问这是感染,幸好没什么大问题,会拉肚子排毒,之后就好了。”这乍看荒谬可笑,但如果追究下去,就会发现其他含义。梦中我看到伊玛有白喉,而白喉大多是在局部感染后引起全身感染,里奥波德查出伊玛胸部有浊音的病灶就是这样一种能够扩散传播的感染。但我觉得发生这种转移的并非白喉,“脓血症”可能性更大。“幸好没什么大问题。”这是一句安慰的话,白喉本身是生理上的一种疾病。梦中M医生这样安慰,很可能是在潜意识中我为自己开脱责任所致。如果她得的是这样的病症,那久病不治自然怪不得我的心理辅导了。不过我立马就因这样的想法惭愧了起来,梦到此时,我的潜意识开始自责,为了自己能够开脱责任,就让伊玛感染上重症的想法未免太没人道。

但为什么梦中M医生的这句安慰被我看作荒谬可笑之词呢?我们先跳出这个梦,因为这确实需要认真解释:

痢疾:现在还存在某种理论认为肠道可以将所有疾病毒素从体内排出,然而这个理论过于牵强。所以我对M医生的嘲笑是不是也来自“病理”上的分歧呢?提到痢疾,我又浮现了一个回忆:几个月前,有一个病人严重消化不良,与其他医生诊断的“贫血、消化不良”不同,我一眼就看出这是“精神癔症”。当时我并不想对他用治疗方案,所以我建议他去国外旅游放松情绪。不料,他从埃及寄了一封绝望的信给我,说他在那边又发作了,当地为他看病的医生诊断是“痢疾”。我实在不能再容忍这些武断的医生将这么明显的“精神癔症”当作“痢疾”或是其他生理疾病了!但我又自责起来:“为什么我要建议一位因为癔症触发肠胃不舒服的病人去那种可能感染上“痢疾”的地方旅游呢?再者,白喉(Diphtherie)与痢疾(Dysenterie)两个字发音十分接近,痢疾并没有在梦中出现,并且在梦中取代发音相似的字的情况也不乏例子。

没错,那句M医生说出的安慰之词就是我在取笑他,就像之前他在会诊上的一个经历一样。M医生有一位十分开朗的同事,会诊中,这位同事曾与M医生探讨病理,当时M医生非常认真地讲到他在病人的尿液中发现了蛋白,而那位生性乐观的同事却说:“这有什么,我的先生,蛋白会排掉的!”这样看来我在梦中还有意把那位看不出“精神癔症”的埃及医生也吐槽了一番。我也常常在想:“M医生有没有想过伊玛的那位女性朋友,不仅仅是肺结核患者,她其实也有精神癔症呢?会不会他就像那位埃及医生一样没有看出来呢?”那么我在梦中对M医生就有了嘲笑的原因,可我这般刻薄地嘲笑他的权威又因为什么呢?看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复。因为之前M医生和伊玛都反对过我的治疗方法,所以梦中,我对他们二人都实施了爽快的报复。

十四、现在我们都清楚这事是怎么搞出来的了。这句似乎很突兀,因为胸部的症状都是里奥波德发现的,之前我们根本没有把它和感染联系起来。

十五、不久前,奥托在伊玛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给她打了一针。

奥托确实提及过一件事,那个时候他在拜访伊玛时,住在了伊玛家附近的旅店,恰逢有个病人急需要打针。急迫之下,作为医生的奥托就给病人打了一针。也许梦中的“打针”由此而来。我又想到了一位因可卡因而中毒的朋友,在那之前我建议他口服可卡因,停掉吗啡的使用,他虽然听取了我的建议,但他却直接注射了可卡因。

十六、注射的是丙基……丙酸。这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配方困扰了我一阵。我想,要从当晚我妻子来看望我时开了一瓶标着安娜纳丝(Ananas)的酒说起。首先说明:这瓶酒是那个习惯找各种理由送我礼物的奥托所赠。真希望出现个女人把那家伙送礼的毛病治好。这种利口酒一打开便散发着强烈的劣质气味,这种像极了戊基(Amyl)的气味让我瞬间对它没了兴趣。我妻子便建议我不如当个人情送给佣人们喝。但是,那怎么可能!“佣人也是人,怎么能如此!”我拒绝了妻子的建议。也许是戊基(Amyl)与丙基(Propyl)的发音很接近,所以在我的梦中又一次出现了这样相近词语的置换。

十七、三甲胺:这个结构式在我的梦中异常的清晰,并且它被加粗放大,引起我的注意。那么三甲胺的出现,意义究竟何在呢?这让我想到很多年前,一位和我经常谈论研究的老朋友。这位朋友在一次和我谈话中提及了性激素,而恰巧他在三甲胺中也找到了性激素的某种代谢产物。我想,三甲胺很可能在梦中指明了“性”,“性”可是精神病学上的一个大问题。伊玛的确是一个寡妇,那么她的“精神癔症”很可能就因为长期不能得到性满足而产生。她的追求者们也许不能接受这样的推测,但我的分析似乎和梦里情节颇为吻合。

三甲胺如此清楚地在我梦中出现,一定还有别的意义。倘若它不仅仅是暗示病人对性欲的需求,那么这个与“性”相关的三甲胺,让我记起了一位十分重要的医学朋友,他在治疗鼻炎和鼻窦炎的领域上有颇深的造诣。通过一定的科学研究,他提出“鼻甲骨”与“女性生殖器官”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这位朋友自身也有鼻腔溃疡的病。或许这一系列的提示在我潜意识中不停地转变,从而让梦中的伊玛出现了“脓血症”的症状。

十八、其实,很少有人会这么轻率地使用这样的配方。这完全是针对奥托的“轻率”而产生的抱怨。奥托在当天和我说伊玛的病情时,一直带着埋怨的语气,我那时就觉得他分不清青红皂白,只是听到别人说我的不是,头脑一热就跟着指责起我来,这让我很不爽快。除此之外,我又想到了自己之前那位因可卡因过量注射而死的朋友,以及和我大女儿同名的马蒂尔德。很明显,这里的“轻率”一方面是在抱怨奥托没脑子,另一方面也是我对自己良心的拷问。

十九、而且当时的针筒也很可能不干净。这又将矛头指向奥托,但不同于上面的指责。我之前有一位八十二岁高龄的病人,这两年,我每天都需要为她注射吗啡。后来她迁回乡间生活,就换了其他大夫为她注射吗啡,结果从她儿子口中得知她患了静脉炎。这消息让我难过,但同时我又为我两年来坚持用清洁的针筒为病人注射的行为而感到自豪。正是我保持作为医生的良心,才让我这位病人两年来从没出过问题。同时“静脉炎”又使我想起我的妻子在一次怀孕中患了“血栓症”。那么在我的梦中就建立了“我的妻子、伊玛、马蒂尔德”的一个混合体。

以上便是我对这个梦的完整分析。

在解释梦的过程中,东一句西一句,我的思维看起来好像太过跳跃,不过相信你们也发现了,我尽力让自己的意念自由产生,从而让梦的含义更自然地展开。在对梦的分析上,我没有避讳那些不愿揭露的事实,因为梦的内容隐藏了我的各种愿望,只要把梦中指代的愿望逐一地分析出来,梦就得到了合理的解析。很明显,这个梦的产生原因就源于我潜意识中的真实想法:“伊玛的久病不愈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那都是奥托的责任。”奥托觉得我没有医治好伊玛,我在梦中对他白天的埋怨进行了反击,让他的埋怨施加在自己身上,这样我就在梦中完美逃脱了自己对伊玛病情的责任。整个梦展现了一个我渴望发生的事件,所以我想这么说:“梦的内容是人们愿望的满足,它的产生动机就是源于某种愿望。”

那么,就上述而言,如果把梦看作是人们愿望的满足,那么梦中的细节就不难理解。我通过这个梦,一来指责奥托的轻率,二来吐槽他送的破酒,梦中将这两个不满的情绪整合到了一起,便出现“打了一针丙基制剂”的情景。而我并没有对他的报复适可而止,在梦中还为他设立了一个假想敌,我的意图很明显,比较之下,显然这位假想敌比奥托优秀。当然,我不仅仅对奥托有不满,我对不听话的伊玛也进行了报复,梦中她的病症被我替换为了那些“可能会听从我医嘱的人”的特征。M医生也没逃脱我的报复,他完全成了个没有任何权威的蠢蛋。可见,我希望出现的事实是“伊玛那位温和的朋友,里奥波德,我那位研究三甲胺的朋友”去代替现实中的“伊玛、奥托、M医生”。如此一来,我就可以不受这种让人不爽的指责了。梦中我用了各种方式打岔来为自己澄清:伊玛拒绝我的治疗方法所以她久病不愈;伊玛的病根本就是生理上的病症,我本身爱莫能助;伊玛的痛苦可能源自她在难受的时候找奥托打了那草率的一针;伊玛的痛苦又可能是因为那个针筒不干净。这些打岔的解释虽然不能相互扶持甚至还自相矛盾,但是它们都旨在满足我的意愿。举个例子,有个人被控告弄坏了他邻居的沙发,他在辩护时说:“我还沙发的时候沙发是好的;我借沙发的时候这个沙发已经坏了;我从来没有找我邻居借过沙发。”这其中的理由自相矛盾,但是只要有一个理由成立,这个人就是无罪的。

除此之外,我在分析梦的时候,意识中还浮现了“大女儿的病,与我大女儿同名的病人的病,可卡因的危害,去埃及旅行的病人的症状,我的妻子,国外的老哥,M医生,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有我那位鼻腔化脓的朋友”。它们都指向了一点,那就是作为医生,我对健康的执着。奥托在白天对我的埋怨很明显触碰了我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医生的玻璃心,所以我在梦中拼命地去证明我的良心以及我对我的家人和朋友都不曾放下牵挂。然而这些与我开脱伊玛的医疗责任无关,至于它们之间又有着什么关系,我无从找到答案。

我不能断言我对以上的梦的解释做到了无懈可击。我仍需要花一些时间在这个梦的分析上下工夫,可想及最初来自外人的质疑,我想就先点到为止。如果有人要批评我含糊其辞,那就你行你上吧。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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