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一生的经典散文:落叶怎能不知秋的深(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23 20:5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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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庚石

出版社:延边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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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藏一生的经典散文:落叶怎能不知秋的深

珍藏一生的经典散文:落叶怎能不知秋的深试读:

前言

“读一部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一样,读名家名作就是和大师的心灵在晤谈。通过阅读本书,可以让你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开阔文学视野,提高审美意识,触动写作灵感,陶冶思想情操,提升人生品位,徜徉经典,收获无限。

一个人在其一生中,阅读一些立意深远、具有丰富哲学思考的散文,不仅可以开阔视野,重新认识历史、社会、人生和自然,获得思想上的盎然新意,而且还可以学习中外散文名家高超而成熟的创作技巧。

编者从浩如烟海的散文卷帙中遴选出近数百篇中外最美的作品,辑录成书。这些作品有的字字珠玑,给人以语言之美;有的博大深沉,给人以思想之美;有的感人肺腑,给人以情感之美;有的立意隽永,给人以意境之美,引导读者准确、透彻地把握作品的思想内涵。我们诚挚地期望,通过本书,能够引领读者登堂入室,管中窥豹,领略中外散文的真貌,同时启迪心智,陶冶性情,进而提高个人的审美意识、文学素养、写作水平、鉴赏能力、人生品位。

斑斓的天幕

不见不散

1

大学生活开始两个月,上进心已经松懈而所有的好奇心又已消失殆尽后,空闲的时间里,我们都感到了一种属于年轻的、百无聊赖的寂寞。因为寂寞,于是在大好的周末,一个人待在宿舍看一本很长的小说,可以打发的时间多一些。

门忽然开了,就像被风吹的一样。何叶小露冲进来,一把夺下我的书兴奋地说:贝尔你猜我找到谁了。

我盯着这个叫四个字名字的女孩,她的眼睛在超薄的博士伦后闪着蓝色的光。我说你找到谁了?你找过谁?

是阿檬,那个陈小檬啊。那个……

你的青梅竹马?10岁时分开的那个?

一个宿舍不足20平方米,我们已经一起生活过了秋天,还有什么秘密是没有被自己出卖的?

你说他也在这个学校?我问何叶小露,想这可真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如果演绎成爱情,也算浪漫了。

哪里呀。何叶小露在我的下铺坐下来,习惯地端起我的杯子喝了口水,说是网上,你怎么那么不开窍,还待在宿舍里看书,电脑里什么看不到啊。

真是网大了什么事……都有。我说你确定是那个你要找的陈小檬,不是别的什么人?

当然是他,他连我们住的那个巷口的芙蓉树都记得。

我轻飘飘地叹了口气,终于剩下我一个人了。

何叶小露说,我和阿檬约了晚上去OICQ,你陪我好不好?

我从床上跳下来,你要我陪你谈恋爱?

你知道我打字慢,想事情也慢,我小时候作文就不好……何叶小露絮叨了一堆理由,但最后打动我的是她许诺第二天请我去麦当劳,我喜欢现在店里吃套餐赠送的动物望远镜。

晚上,在学校的微机室,我第一次“见到”了在南开大学读书的陈小檬,他用了真实的名字登录上线。我想象着一种友情失而复得的感动,然后在何叶小露的提示下完成了和陈小檬最初的问候。然后,我就习惯了他的语言风格。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和一个人在网上聊天的经历,我以为我是不能接受那种虚幻的形式的。可是看着淡蓝的屏幕上陈小檬那些清爽干净的语言慢慢罗列的时候,我听到了自己真实的声音。

于是不知不觉地就丢掉了何叶小露的思想,忘记了自己在冒充另一个人,直到陈小檬说了那句话。他说小露,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你,成长让你美好了。

何叶小露的脸贴在了显示屏上。我愣了一下飞快地说,我小的时候不美好吗?

这才像你了,小小的年纪就凶凶的,还那么爱哭,爱告状。陈小檬在前面加了一个哭脸。

我和何叶小露都笑,她慢慢移到了后面,说他还记得,他的记性真够好的。

牵挂你嘛,就一直努力记住了。我回过头笑她,灯光下,何叶小露的脸一点点红了,很可爱的模样。我记起不知谁说过,恋爱中的女孩子都是美丽的。

原来是真的。2

和陈小檬说再见的时候,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我奇怪怎么会和一个男孩子说了那么久的话。

陈小檬是个很聪慧的男孩,他可以用最简单的语言把一件事物表达到最美好。

我们都是寂寞的,但生命一定要有方向和准则,这是我一直敬重和苛求的,就像……陈小檬。

回寝室的途中,灯火远一些的地方散布着爱情中的男孩女孩,我和何叶小露拉着手踩着路上的石板跳来跳去。她很开心的样子,满脸幸福的憧憬。

我也很开心,即使我的开心没有理由。

那天晚上,很晚了,何叶小露一直在黑暗中回忆陈小檬的样子,记起他略鬈的黑发,古铜色的肌肤,修长的腿,轮廓清晰的脸和明亮的眼睛。

然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原来陈小檬10岁的时候就已经很像古天乐了。

一屋子清脆的笑。平息后,我在楼道透进来的灯光里,慢慢、慢慢地回忆着陈小檬说的每一句话。最后所有人都睡着了。

我得到了想要的那只望远镜,它是一只蓝色的卡通小狗,在窗前,透过它可以看到城市远处的山的颜色。何叶小露说如果有一种仪器能够穿越时空就好了,我想看看现在的陈小檬什么样子。

我什么也不想,我没有自己想要的爱情。

但是我却开始如期地和陈小檬在网上约会了,虽然那时我的名字不叫贝尔而是何叶小露。3

冬天很快来了,虽然每个周末之间的间隔感觉很长。然后下了雪,所有人都在等待考试后的寒假。何叶小露终于决定和陈小檬通电话,于是再次下线前我留下了宿舍的电话号码。

陈小檬却一直没有打电话来,每天晚上何叶小露趴在桌子上等,等到的却都不是。她开始灰心,有电话也不接了。

我开始坐在电话旁边看书,不管谁的电话,总要有人接的。

于是我在那个何叶小露跑去看元旦晚会的晚上,听到了陈小檬的声音。直觉中,电话那端只说了“你好”两个字的男孩,就是他了。

陈小檬说,小露,你是小露。我犹豫了一下,两秒钟。我说我不是,我是贝尔。

哦。他说,我以为你是小露,请问何叶小露在吗?

他的声音有种淡淡的失落,我也有。我情愿我就是何叶小露,在所有和陈小檬在网上一起飞翔的夜晚,我都希望我是何叶小露。

我悲哀地发现,在网上,我爱上了那个叫陈小檬的男孩,我一直不敢让自己承认,可是第一次我就动心了。谁能骗得过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呢?我,或者何叶小露,我们都是这样的年轻,连掩饰都做不好。

何叶小露为她因为丧失耐心而失去听一听陈小檬声音的机会后悔不已,却没有勇气打过去。她说,贝尔,我该对他说什么,我和他现在根本就是陌生的。

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应该对他说什么,却不能说。

我决定放弃这种游戏,我对何叶小露说你应该自己来做这件事了。我的口气很坚定,对她,也对自己。

小说再也打发不掉我的寂寞。在何叶小露一个人去微机室的周末晚上,我在孤独的灯光里翻来覆去,知道了一种感觉叫做心似桑叶,痛苦如蚕。而我的痛苦是这样虚假和浅薄。

何叶小露终于推开门走进来,她的脚步一点都不快乐。

她说真没办法,我和陈小檬说话,他却以为我生病了。

何叶小露又开始喝我杯子里面的水,她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时候都喜欢喝水。

这个游戏起初我们都以为是没有后果的。但是现在呢?何叶小露说陈小檬放假早,他要先过来再回家,我怎么办?

这个在爱情中可爱的单纯的女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快乐,而我们的不快乐,是因为同一个人。4

那个寒假前的考试,是我所有学生生涯中最糟的。陈小檬却已经朝着这个城市过来了。

我帮着何叶小露整理头发,一个宿舍所有女孩子都在帮她化妆和挑选衣服。我们都是崇尚爱情的,就算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爱情,只要它美好和浪漫。

她最后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羊绒外套和一条连身的粉色及膝短裙,脚上是黑色的小短靴。脸上化了略略温暖的妆,那种粉粉的颜色。

即将看到爱情的何叶小露,美丽得像一朵初开的康乃馨。

她一遍又一遍地央求我,她说贝尔你陪我去好不好,好不好……

好不好?我也这样一遍一遍问自己,好不好。

问不下去了,我压抑在心底想要见到陈小檬的愿望根本就和何叶小露一样。

我在出门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碎碎的短发凌乱着,白色的羽绒外套和墨蓝的牛仔裤。是我一直的样子。走在何叶小露的后面,我看到自己的灰暗。

那趟从天津驶过来的车一如既往地晚点了,等待的时间像停滞一样漫长。终于,显示屏上滚动出了列车到站的消息。何叶小露忽然拉住了我,她的手和我的一样凉。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终于看到了陈小檬,他是我一直想象的模样,高大、健康、光明磊落。我拉着何叶小露走到他面前时,看到了他眼中飞快闪过的那一丝……迟疑。

他竟然已经认不出何叶小露,他们竟然已经认不出彼此。10年是多么漫长的时光,它可以完全改变一个孩子的容颜。但,我对陈小檬是没有记忆的,只有感觉和想象。

所以,我认出他,第一眼,在直觉中。

他们没有拥抱。在网上,有一次陈小檬说小露如果见到你我会拥抱你的,拥抱现在的你。

他没有做到,他们都没有,只有慢慢递过的手指,做了短暂的纠缠。然后陈小檬的目光就越过了何叶小露,落在我的脸上。

他说你是贝尔,我听过你的声音。

我笑一笑,藏在厚厚衣服里面的心很僵硬。5

陈小檬停留的这段时间里,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努力保持着沉默。可是哪怕流露一个空隙,一个小小的短暂的空隙,陈小檬的目光都会海水一样地漫过来,那样的目光有着穿透所有谎言的犀利。于是时间总会出现空白,何叶小露不懂隐藏在我和他之间的暗示,那些暗示却总是不经意就出现了。

终于有了想逃的欲望,我已经继续不下去。

我把最后的一天给了何叶小露,不顾她的乞求和许诺。

我还会为什么动心呢?爱情已是咫尺天涯。

我跑到学校外面的网吧,在一个聊天室和所有人聊天,一直到天昏地暗。掩盖不住的伤感,所有人都看得见。

我知道陈小檬在我挨着时光的时候走了,他终究是要走的,世界很大也很小,碰到他的人,却不是我。

我回宿舍时已经快要关楼门了,到处凄凄惶惶的感觉。要放假了,所有的恋人都像不会有明天一样依依不舍。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很饿。

推开门就感觉到了异样,何叶小露竟然在哭,其他的人全都默不作声。

我一下子就不饿了,只剩下心虚。

贝尔,何叶小露说陈小檬走了,他说也许我和他,只适合远远的,和着童年的时光想念。他不会再找我了,我知道他说的再见是真的。

什么都是真的,爱或者不爱,可是方向错了,错得太远。

抱着何叶小露,我说不出任何一句话,陈小檬走了,我连哭都不能够。6

那个冬天在寒假过去后也消逝了。何叶小露的伤心在新的莺飞草长的春天里慢慢复原。如此的痛是刻不下痕迹的,在年轻的岁月里。她又开始上网,世界那么大,要等的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出现。

我仍然是寂寞的,寂寞地想念着……陈小檬。

然后我在一个周末的黄昏收到了一封没有地址的信,上面只有短短两句话:贝尔,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一直都是你。周末同一个时间我在曾经的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那个黄昏有着无限温柔的余晖,对着它,我可以看到信纸上暗暗的玫瑰花痕。

眼泪温暖地流下来,但是这一次,它有了幸福的归处,在那个叫OICQ的地方,有一种等待,叫做不见不散。

701到702徒步绕爱一圈半

大雨开始不停地下

雨季,雨不停地下,苏格坐在屋里一边看电视,一边透过防盗门的缝隙观察站在门口指挥搬运工人搬东西的男子。这是一幢七层的出租屋,七楼有701和702两个房间,苏格住在702,701已经换了三任租客了。由于喜欢七楼的公共大阳台,她可以忍受每天爬楼梯之苦。那个阳台虽说是公用的,但是除了苏格之外,还没见有什么人去过,每个人都是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小小的房子里,这个阳台就成了苏格个人的。苏格在阳台上种了些植物,甚至有一天顺手牵羊在路上拔回来一棵小小的爬山虎,这棵固执的小家伙居然顺着墙壁爬上了房顶,让整个夏天都显得异常葱郁。

历届701的人,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偶尔在门口遇到,都飞快地用钥匙拧开门,快速地闪进自己的屋子里。冷漠和防备,早已浸透在这城市的钢筋水泥里。雨都下了有两个星期了吧,屋里开始充斥着一股潮味。有人敲门,苏格伸着脖子看到701的男子,挺年轻的,拖着个大花拖鞋,面带微笑。“对不起,我搬东西的时候把你放在门口的伞压坏了,我会买一把赔给你的。”苏格知道那是把坏伞,根本就是她扔在门口的。“不用了。”她淡淡地说,然后把里门关上。

几天后,气喘吁吁爬上七楼的苏格看到了一把小巧的粉红色小碎花阳伞挂在门把上,上面还缠着一张纸条。苏格打开纸条,上面写着:702小姐,雨天切记出门带伞,701上。拍了拍身上的水痕,苏格耸了耸肩吐出两个字:花痴。把伞拿进房里,扔在沙发上,想了想,又把伞拿起来,挂到门边上,找了点双面胶,把那张纸条贴在上面的墙上。雨季里,苏格终于开始了出门带伞的日子。上帝保佑他武艺高强

整个雨季,苏格都没再见过701的男子。直到六月的一天夜里,敲门声闷闷地响起,苏格打开里门,眯着眼睛愤怒地看着防盗门外扰她好梦的家伙:“怎么了?又压坏了我什么东西?”“对不起,我前些日子出差时忘带钥匙了,这大半夜的不好找房东,你能让我从你的窗口爬过去吗?”701的男子露着小心的笑,瞪着他疲倦的眼睛。苏格思想斗争了一阵,还是让701进了门,看着他径直往窗台走去,苏格没胆量过去看他表演空中飞人,心里七上八下地站在门口,侧着耳朵听着传过来的微细声音。上天保佑他武艺高强,艺高人胆大,否则,自己恐怕至少该判个间接伤害罪了吧。苏格脑子里边冒出各种离奇惨烈的场面,边抽自己的小嘴巴,这人命关天的事情,自己咋就这样轻易答应他呢?大不了装不在家,让他在门口等一宿。“嗨!”胡思乱想中看到了701房门打开,男子把头伸出来:“谢谢你,702小姐。”

苏格闪身回房,关上门,一身的冷汗。

雨季过去,爬山虎的藤已经纠结在窗台上。701男子在二手店里买了一张长木沙发放在阳台上,晚饭后会敲苏格的门叫上她去顶楼小坐。他们端着各自小小的茶杯,盘腿坐在沙发上,望着远处高楼七七八八地闲扯着。空中飞人事件后,他们渐渐熟起来,701叫李杨,他说妈妈姓杨,爸爸姓李,所以给他起名叫李杨。这招其实挺俗的,但是苏格没说出来。她的名字是外公取的,她连爸爸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李杨的经历也挺平常的,和来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一样,离家、创业,带着小小的梦想,张着疲惫的眼睛。李杨会做饭,苏格觉得能自己做饭的男子具备成功的第一步,这表示他热爱生活并能够承担寂寞。只是他好像永远缺少做饭的材料,今天少盐明天少糖后天连米都没有了,于是他天天往苏格这边跑,借盐借糖借米的,苏格干脆自己跑去701做了几回饭。脚疼,疼晕过去了

出租屋的房顶大多铺了绿色塑料瓦,从天空看应该是绿油油的一片,但这是假象,就如这灯红酒绿的城市带给苏格的感觉一样,都是假象,真实的生活是上班下班加班挤车防小偷,唯有坐在阳台上小风凉凉地吹着是真实的舒展,看霞光慢慢消失,看星星和月亮升上来。李杨在他们的门上各挂了一个小竹篮,每天上班前或下班后,苏格都会收到李杨的今日天气预报和要告知的大小事情。小纸条折得方方正正放在竹篮里,每张纸条上永远不改的是一句“切记带伞”。他告诉苏格的是:出太阳带的叫阳伞,下雨带的叫雨伞,阴天带的叫备用伞。生活就是一种习惯,苏格习惯了有人在阳台上吹个小牛,有人在隔壁风生水起地炒菜,有人每天写着阳伞雨伞备用伞。

夏天来的时候,他们去阳台的时间更长了一些。通常要聊到苏格打起哈欠,不过她没告诉李杨她的公司已经搬到一个新的开发区,她每天得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去城市西边上班。每天饭后,她还是一样端着杯子,敲一下701的门,然后开始新话题。

如果不是苏格受伤了同事送她回家,也许李杨永远不会知道苏格在哪儿上班。

苏格是在挤公车的时候摔伤的。为了赶回家,苏格硬是把一只脚站在人潮汹涌的公车门口,正在找地方放另一只脚,一个粗壮的男人一用力,苏格被挤到了车下,车从跌倒在地上的苏格面前扬长而去,路边的人发出轻微的笑声。苏格坐在地上打电话给同事,然后同事陪她去医院包扎打车回702。

晚上李杨张罗了一桌子菜慰问苏格和同事,同事奇怪地问:“苏格怎么住这么远啊,上班多不方便!”“不会啊,你们公司不就三个站左右嘛?”李杨挑起一块红烧肉。苏格用那只好脚在桌底下踢了同事一脚,那个笨蛋继续说:“哦,你说的是公司的老址,现在已经搬走了,从这儿到公司可得一个多小时,还不包括塞车。”

苏格喊了一声:疼,假装晕过去了。抓住了就不敢放手,一松手就会掉下来

苏格从床上弹起来,找了双拖鞋,三下两下地蹿到楼上去了。摔了也好,至少有了三天的休假,苏格觉得也许每个月都摔一次也不是什么坏事。有个人在后面发出冷冷的声音:“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搬得那么远了?”

夜色里,苏格的脸红了,她背着身子调整了一下口气:“我觉得我们这样挺……挺温暖的。”她侧过身子看见阳台上面那盆固执的爬山虎,这个小家伙拼命地抓住每一个吸盘可以触碰到的地方,越来越茁壮,看来它也是害怕孤独的。抓住了,就不敢放手,怕一松手,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走了过来,下巴轻轻地压在了她的头顶上,尖尖的,麻麻的,苏格觉得头皮一阵发紧,快要爆掉了。“你知道我在哪里上班吗?”尖下巴妖怪问她。“你公司不就在马路对面左转300米直走右转50米最高的写字楼边上那栋白色的写字楼的三楼吗?”苏格真恨自己居然记得如此清晰。“那是以前,现在呢?”妖怪继续问她。“你们公司也搬了啊?!”苏格大叫着。

在这个城市的最西边,建起了一片新的开发区,这个开发区,每天都有无数的年轻人从城市的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精神抖擞着;下班时分,他们又带着疲惫的身体顶着星星各自离去。每天,他们来来去去,挤公车,防小偷,穿着不同的服装,带着不同的理想。

在这个新区,苏格的公司就在李杨公司的隔壁,就像701挨着702,装着不同形状的防盗门,等着人用理想、用温暖轻轻地叩开。

搬家的时候苏格固执地要求带走那盆爬山虎,李杨一再地跪求她:“姑奶奶,我们新房子又没阳台,你放人家一条活路好吧?”苏格笑了起来,她喜欢这个新称呼,至少比702小姐显得规格高一些。

四月恋上一个角

4月,穆小渔新换了一家公司。

办公室是一大间,唧唧喳喳多是女孩。看她,一律远远地呵呵笑着,不说话。她懂,这是距离。

她每天打电话给男友阿蜜。都是隔断的办公桌,相互间不会看见,倒是她的说话声,怎么压都百折不挠地传了出去。“好啊,就去马克西姆餐厅,我特别想它的鹅肝和洋葱汤。6点钟你等我哦。”“你真烦,哦,说好回家吃饭的,那我怎么办?”或者“我今天加班,你别忘了给花浇水,给狗喂食。”

喧嚣的办公室忽然静下来,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她照旧琐碎地聊着,偶尔娇痴地骂一句:“你傻呀。连那个都不会,回家我给你做。”

没几天,女孩们都上前来和她讨论男人,听她的故事,说自己的男友。借助爱情的优势,穆小渔进公司不到两周,居然如鱼得水。

办公室的文件柜年久失修,她开门时被夹到了手,痛得哇哇大叫。

大家过来看,问候一番后拍拍她的肩膀,相继走开,留她一人独自伤心。后来她拨电话对着话筒抽抽噎噎:“我的手被夹伤了。”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让她渐渐笑了起来。

第二天意外地发现柜门修好了。她难以置信,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有人笑:“有谁暗恋你吧,才做无名英雄。”

果然就被好事者成功揪出嫌疑人——苏彦,那个和她同天进公司的男孩。“你要谢我就请我吃马克西姆。我特别想它的鹅肝和洋葱汤。6点你等我哦。”他嘻嘻地笑着,用她曾经的语气说。她假装生气地走开,然而嘴角却分明是盈盈含笑。

自此她开始留意他。人长得周正,剑眉朗目,看人时眼睛多是笑着的。

苏彦的位子在她斜对面,隔了过道,中间有磨砂玻璃隔断。他电话很少,是个静默的人。

柜门事件后,在茶水间常会遇到,每天10点她用滚开水冲咖啡,他则喝绿茶,擦肩而过,彼此笑笑,一切礼貌而矜持。

那天忙,抬头已是10点半。茶水间的凉水已续了进去,她在那里独自懊丧。意外地,他进来指着她的杯子说:“人事总监煮了咖啡,整整一大壶。她刚被老总叫过去,我去给你偷点儿。”她的嘴张成O型。那女人尖酸刻薄躲都来不及,谁敢招惹?

不容她想,他拿过她的杯子:“替我看门。”

平生第一次望风。他从容地把咖啡端出时,她紧张得几乎接不牢杯子。不过那真是最香的咖啡。后来听到总监大惊小怪:“天,这咖啡怎么这么淡!”她站起来看着他笑。做贼时还不忘续点开水,也是聪明人。

可也仅此一次。自此他总是提前提醒她去茶水间,她忙他就顺手帮她带过去。

苏彦约她吃饭,她瞪大了眼睛:“不会是要追我吧?我可有男友。”

他做个鬼脸:“不要想歪了,只是同事间纯洁的友谊。”她笑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踏实了又像是心有不甘。

吃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始终在笑。他可真能说,有种天生不动声色就能把人逗乐的幽默感。

和阿蜜的电话一点点少了。

苏彦勇士一样前进,她却像踩舞步,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始终不给他答案。旁人笑他:“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你要巧取强夺?”他笑,给她发短信:“我要巧取强夺了!”

她忽地一惊,这是多么柔软的威胁。

那天他说:“平谷桃花开了,我们去看?”她犹豫,再次慌乱地摇头,然后开始给阿蜜打电话,“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放下电话QQ唧唧叫起来。苏彦冷冷地问:“你的阿蜜在哪里?”

她不明所以。他继续说:“你知道我在哪里吗?”不待她接话又说:“你右前方视线位置,磨砂玻璃上公司的LOGO图案部分是透明的。”

她警惕地察看,果然,苏彦在LOGO里冲她微笑。几乎绝望,她那些小伎俩小秘密,在他眼皮底下一览无余。“一开始根本就没这个阿蜜。你每次都按着键,电话却不曾打出去过,为什么?”她呆住,一颗心冷到零度,然后变成尖锐的冰,在身体里东扎西扎。

忽然想逃。

她没逃,她只是发了一封信给他。

她说,阿蜜是我的小名。“我有过三个男友,第一个和我相爱5年,分手时说和我在一起无半点感觉。朱德庸说,女人如果不性感,就要感性;如果没有感性,就要理性;如果没有理性就要有自知之明;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了,她只有不幸。我男友就是拿这句话送我的。”“第二个,我们处了3年。他爱上了我的女友,他说他们一见如故。第三个我们处了100天,分手没有任何理由。”“看过一幅漫画。有一个角,它是某个圆上缺了的一角。它渴望找到那个缺了角的圆,把自己契合进去。因为只有成为一个完整的圆,才能滚动着跑着看世界。这个角躺在路边,尝试过很多个圆都没成功。后来它试着把自己的身体竖起来又放倒,再重复,这样可以前进一点点,它就这样艰难地磨掉了自己的棱角,渐渐变成了一个圆,自己可以滚动可以看世界。我想,我就是这只角,我还有我自己,不是自恋,只是和自己谈恋爱很安全,永不担心被抛弃。”

他回信,只有一句:“若我请求,你会做一回那个角吗。”

LOGO透明的空隙里,她看见了他深情的眼。

那一刻,她心生暖意。也许这一句,足够给她重新开始的勇气。

拐几个弯,你和爱才会来

5年,一段光阴的距离

出入侧门的时候,势必要经过篮球场。是不是所有的大学都这样呢?篮球场边上,永远站着众多的女生。而我却从来不去看,我不喜欢那些故意在女孩子面前卖力表演的男孩。也许是在我的心里,藏着一个影子的缘故。梁小池,他是多么沉默而骄傲。

从高中开始,这个影子,绵延了5年。5年,是多么长的一段光阴。他表面上,总是那么温驯。只有我知道,他骨子里的桀骜。可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我一眼。他的数学那么好,可是严重偏科,所以,他的名次怎么也排不到前20名。而我们的班主任说,不进前20名,难说可以进大学的。

我喜欢他。全世界,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对大学的希望,让我不容许自己背弃理想,展开一场分心的恋爱。他走过我的身边,我也只是闭上眼睛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就这样,我等待着,祈祷上天恩赐一个美丽的结果。

这个结果是,我考上了他报考的大学,他的名字,我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站在公示的红榜前,自言自语,是不是,没出息的人,不应该喜欢。我念着他的名字,只念了一遍,我的语速,比即将到来的夏季暑假更加悠长。

整个大一,我都游荡在学校。那时候,在图书馆的背后,长着两株巨大的腊梅。冬春之间,黄色小花开了满树,阳光尚暖时刻,我躺在树下,清香之中,想念梁小池。

他会怎么样了呢?

谁也没想到,我考上了这所学校,而他没有成功。我想我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让他听见我心里的话了。我与他,距离越发远了。从一个教室,变成两个城市。

篮球场边上,还是尖叫不断,但仍引不起我的关注。

来到教室。我习惯固定在顺数第十一排的位置上。因为当年,梁小池坐的就是第十一排。

收到樊南的情书,是在大二的上学期。照例,我折叠了两下,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我唯一感兴趣的事情,是不断联系老同学,打听梁小池。可是我什么都没打听到。

就像是一片树叶,在人生的岔路上,各自分手,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光阴似乎比往年快了

我终于还是决定放弃。年华一旦错过,就不再有了。让我下定决心的,是从前的一个师姐。她说,她最遗憾的是没有在大学恋爱过。目前她的一切都如此优秀,唯独缺了一门功课——恋爱。现在再也不会有如此纯粹的爱情了,也没有那般的心情去恋爱了。

我心有一丝的震撼:我会有她这样的一天,寂寞、失落,回忆里,遗憾缠绕心间吗?

大三这一年到来的时候,光阴似乎比往年快了许多。与我同一个宿舍的女孩子,纷纷都由单而双。只有我一个人,仍然孤独地上课,下课,自习。人抗拒得了痛苦,却难以抗拒寂寞。

樊南的情书,在新的一学期开始时,我终于收下了。他是唯一一个,始终不曾放弃我的男生。樊南有着太多和梁小池不一样的地方,虽然他们有着同样的发型,但梁小池是沉默的,而樊南是热情而活泼的,是直接的。就好比他喜欢我,于是情书连绵不断,一年四季等候在我的抽屉里。而最大的一个不同是,樊南喜欢我,并且我知道的。梁小池不曾喜欢我,即使喜欢,我也无法知道。

既然决定了忘记,那么就彻底一些吧。我跟着樊南,第一次尝到恋爱的滋味。即使,我只是被爱,因为我还没有那么快爱上他。

我们在南湖边上,看着太阳出来又落下。湖里多鱼,他常常去抓鱼,一起动手烧烤。在门口的一家乖乖炒饭店,他点了最辣的朝天椒牛肉饭,然后辣得哈着气,猛地在我面上亲吻了一下。大大咧咧,旁若无人。我被他的爱,炙烤得满面通红。不得不承认,他让我快乐起来,摆脱了修女一样的心境。

但我还是惆怅了,如果现在吻我的是梁小池呢?会是什么样的呢?

美好的日子,并不长久。樊南这样阳光帅气的男生,也许我无福消受。我总是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我。远远的,又像是很近,寻觅不到人影,那种感觉却挥之不去。很快,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杀气腾腾地靠近我,公然宣战。不久以后,樊南不再找我。再不久以后,他见到我也躲闪着。

也许,我从来就没有认真开始过。总算,我也曾经恋爱过,是不是?大三,就要结束了。那些寂寞的岁月终于到头了。爱情青睐勇敢的心

那一年的宿舍格外紧缺,于是我住到了靠近篮球场的4栋。夏天来临的时候,有风穿过窗户,吹得衣服晃动。临时宿舍里,乱糟糟的。

6月28日,是学校通告的毕业生离校的最后日期。

我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大幅美女图。我忍不住笑了,没有办法,腾挪出来的旧男生宿舍就是这样的。虽然经过打扫,还是很凌乱。我将暗角的灰尘打扫干净,仔细擦过床铺上下铁架。最后,我忍不住揭下那幅美女明星海报,然后我惊呆了:在海报背后,居然别有图画。

上面是一幅铅笔的素描,长长的头发飘扬着,头发下,是一张纤细而熟悉的面孔。那,分明是我的模样。旁边是手书:“嘉柯,为什么你不转头看我一眼呢!为什么……”

我像是可以看见他坐在床上,发出悠长的叹息。是在怎样寂寞的日子里,他一个人画着我的样子,写下那些话?在角落里,是一个又一个“正”字。末尾,签着他的名字。

他有三百多次机会可以叫我的名字,却次次落空。

眼泪,如同眼泪应该流淌的样子,寂寞地掉了下来。而我,居然住进了他曾经住过的宿舍。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竟然从来不知道,他一直与我怀着同样的心事。当初他因为骄傲而沉默,我因为理想,而低下头去逃避。

后来,他读了成人教育的本科。他所选择的大学,就是我就读的这所大学。他所住的,就是4栋2楼,成教学生集中居住的地方。他知道我每天经过那条路,于是在那路边的篮球场上打球。一次,两次,三次……到最后数不清楚多少次,没有一次,我注意到他。他也从来没有叫我的名字。

他为什么不叫呢!

我的头发越来越长,而他的“正”越画越多。爱情青睐勇敢的人,当年的我与如今的他,都是不配得到爱情的人。

我永远不会知道,那年,我站在高考录取的红榜前,所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因为他就站在巨大的牌子后面,身影全部被遮挡住了。其实,那是他唯一一次鼓起勇气,想要对我说一句话的。他在后面,等我等了许久,我的话使他自卑,他只好默默地离开。这一别,就是好几年。

骄傲有时候,只是一个抵御谦卑的面具。拿下面具,是一张哀伤的脸。

他是骄傲的,是沉默的,也是痛苦的。沉默的人,痛苦也比别人强烈和压抑。难怪我总是感觉,我和樊南在一起的时候,背后有着一双煎熬痛苦的眼睛。原来,那并不是来自那个女孩子。

毕业的时候终于到了,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送别所有人。我将在6月27日的上午,乘6点30分开出的538路到火车站。

天空渐渐被照亮。我走出宿舍,走过湖边,走过排球场,经过篮球场,在那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我走出南二门。

我上了第一辆开过来的538公交车。整车只有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个男孩。他坐在第十一排的位置上。我一眼看见了他,他似乎在那里等了许久。

我惊呆了。

他起身,走近我,我数着他的脚步,眼泪像蹦跳的兔子一样出了笼子。

我们对望了许久,车开起来,人渐渐拥进来,整个城市热闹起来,阳光使每个人的面孔都明亮起来。最终,我们深深拥抱在一起。

爱情,只青睐勇敢的心。我们已经学会了勇敢。

王小艾的那个夏天

我喜欢弋阳是个秘密。弋阳,校篮球队的前锋。因为是校报记者,我总能不落痕迹地在他身后,和他玩笑,听他说:“王小艾就是我们队的太阳。”可他是这样爽朗而飘忽,即便遇到我和秦东一起在图书馆温书,脸上仍是那个阳光般的笑容。

我不能不懊恼,秦东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良好操守。人人都说秦东追求王小艾,是从大二那年他不远百里买来我爱吃的紫米粥,再冲破层层封锁送到女生宿舍给我后开始的。

我只能说,不是,不是,我们只是高中同学。

认识秦东也是在夏天。与那个老套的相识一样,17岁的酷热午后,我的脸颊突然被从操场那头飞来的足球“嘣”一声砸到。一时间,我根本分不清是太阳太大还是金星乱舞,接着秦东出现,张开大大的手掌一脸惊惶地在我面前晃:“同学你没事吧?”

后来听刘若英的《后来》,她用清澈的声音唱17岁的栀子花,而我的17岁只有泥印子、肿脸蛋……是的,我的脸为此肿了一星期,而秦东自此开始如影随形。

放假前,师姐问我参不参加去白云山的活动,“秦东也去哦。”她眉眼里都是笑,把名单在我面前展开,我看见了弋阳的名字。

在宿舍楼下遇见秦东:“小艾你也去吗?记住带防蚊油,山上虫子最多。”

我一直知道,秦东喜欢我。可我们认识这样久,久到要回忆很久才能想起是怎么认识的。这个假期,我一定要飞速回到兄弟姐妹的正确道路上来。不然怎样?

一路上,秦东拎着我的包和我走在最后,他宽宽的肩膀背对着我,替我拨开草丛。阳光晒在他肩背上,寂寂无声。我叫他的名字,等他回头看我,突然犹豫。这就要说了吗?凉风轻轻拂来,我听见自己若无其事的声音:“走慢点。”

晚上和师姐聊天,临睡前她突然闲闲地说:“你知道吗?弋阳很快要出国做交换生,他的运气真不错。”我的脸倏忽僵硬,弋阳?交换生?

第二天准备进山露营,我踢石子进山涧,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脚底突然一滑,紧接着已经坐在地上,觉得阵阵刺痛。大家围过来看我肿起来的脚踝,弋阳脸上的关心分外突出:“你怎样?”秦东跑来不客气地打我头:“笨蛋啊,你。”

喧嚷半刻,我坐在露台上看其他人按原计划进山,高高的弋阳在人群中那么出挑,和左右的人高声说话,朗朗笑声。秦东在我的身后帮我倒水,“王小艾你给我坐着别动!”

他留下来陪我。我的脚慢慢肿起来,秦东挑眉毛:“还记得你脸肿的样子,脚现在又肿了。”我低头看自己的脚,瞪他。

这一天,秦东陪我发呆,胡说八道,看来来往往的人……就像过去那许多年一样。傍晚他突然开口:“王小艾你知道么……”

我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急急地说:“我知道。”然后两个人一起沉默。可是,知道什么?脑海里都是弋阳的影子,我竟没注意到弋阳他们回来的喧嚷。

假期结束后,弋阳很快办好了交换生的手续。我和师姐在校门口遇见他,竟然能平静地和他寒暄。他微笑着和我们说话,原来他真的对每个人都这么友善。告别后,师姐看着他的背影:“弋阳真是好运气,谁能想到秦东放弃名额会轮到他?”看见我诧异的表情,她惊讶:“你不知道吗?原先学校提出的交换生是秦东,可他放弃了。”

我一路跑去找秦东,他在足球场一个人慢慢跑步。我跳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交换生原来定的是你吗?你为什么不去?”

秦东看我,静静微笑:“要是我去了,王小艾怎么办?”他的周身被阳光镀上光芒,仿佛大幕突然拉开,有温暖紧紧裹住了我,我心里有了雀跃的欢乐。

也许从17岁到现在,秦东早已经在我心里。经过这绵长的酝酿,上紧发条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他一直在那里,只是我在这长长的假期里开过小差、四处乱逛。看着秦东从容的目光,我微微踮了脚,努力拍他肩膀。“放心,”我说,“事情既然已经这样,我一定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我用空间物理的固执爱着你

第一次在T大见到师兄秦关时,我就确切地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我俩都就读于空间物理系,都在学校最边缘的社团——科幻协会当会员。提起女朋友,这厮就情不自禁地骄傲:“她叫苏曼,苏醒的苏,曼妙的曼,我们是高中同学。”他挠挠头,对我不满,“喂,你的名字和她的也太像了吧?”“不。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儿!我的名字,出自‘漫卷诗书喜欲狂’。”我固执地摇头,不承认这两者的读音和写法多么接近。

其实,纵使我不刻意强调,也没人会把我和苏曼混淆。苏曼有一袭波西米亚风格的鬈发和与之相配的慵懒性情,因为楼下有个耐心绝佳的男生在等她;而舒漫漫呢,眼睛细细的,正配她瘦弱的个头,她习惯于慌慌张张冲下楼,因为楼下有一个急性子的男生正扯着嗓子喊:“再不贴海报就没地儿啦!”

凑巧的是,这两位男生是同一个人——秦关。

有时我也会埋怨师兄太厚此薄彼了,他就一脸抱歉地笑:“对不起啊,师妹,曼儿小心眼儿,在她视线范围之外我请你吃饭作为补偿?”

还说什么呢,一个师妹一个曼儿,秦关已划分得泾渭分明。

记得加入科幻协会前,秦关要我填份问卷,有个问题是:“你为什么喜欢科幻?”我没答,他也没多问。有个女生肯入会就谢天谢地了,喜欢科幻的女生近乎灭绝。

一日,我也郑重地拿这个问题问秦关:“你为什么喜欢科幻呢,为什么选读空间物理系呢?”问罢屏住呼吸,期待着一个石破天惊的回答。他摸摸脑袋说:“嗯,应该有个最初动机吧,可我真的不记得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

看来他真的不记得了,我只得悻悻地走开。

关于自己的将来,秦关倒清楚得很。一天,他乐呵呵地说:“小师妹,你也考个GRE,咱们一起去美国吧,空间物理这个专业出国才有前途。”我忙不迭地点头,欢喜的感觉多过突兀。

暑假一到,立刻去新东方报了GRE班。开学了,我早早地去占座,不惧劳累,突破重围,正想向师兄邀功呢,手机在包里振动:“小师妹帮忙占座啊,记得占三个座位。”

啊哈,三个座位!

秦关要出国,自然也是为了苏曼,她想去美国读比较文学。

我自顾自地背单词,GRE成绩居然惊人地高,转眼到了来年4月,我已经联系好学校、奖学金,只待签证了,秦关却一个offer也没拿到。我急了:“师兄,你不至于这么弱吧?”他沉吟了半晌,缓缓答道:“苏曼改变主意了,她觉得在国内做传媒也挺好,没必要去挨学院派的清苦。”他边说边笑,苦涩却一滴滴从眼神里溢出来,“我呢,留校教书也挺好,然后,慢慢地做到讲师、副教授、教授……”

这不是他的理想,我知道。我恨恨地回宿舍,明天见签证官,得早做准备。

次日,从大使馆出来,夕阳的余晖在我身后跳跃。不远处的嘀咕声清清楚楚传过来:“签证官问她:以后想定居美国吗?她居然说想!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我飞起脚来,把一块小石头踢得远远的,没人知道。出国有什么好?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远大前途。

毕业的日子到了,撤出宿舍之前,我再三回望,确认有没有落下东西。好的,什么也没留下,除了我的青春,不曾燃烧过的惨淡青春。

等我再见到秦关,他已当上了系里最年轻的副教授。他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老气横秋地答:“马马虎虎啦,还没发财。”事实上,毕业这几年我过得比较流离,年初才在一家小小的港资公司落下脚跟,薪水平平,唯一的优势在于——它离母校近。真正的生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会告诉他。

秦师兄高兴极了,时空的分隔并没有使我们丧失共同的话题,只有提到苏曼,他的神采迅速地黯淡下来。

苏曼在社会中褪去慵懒,爆发出她的雄心壮志。原先约定好,一毕业就结婚,她的话渐渐变成“等我月薪五千就结”,接着“一万再结”,接着,“买了房子再结婚”。

我微笑着听秦关叨叨他的苦恼。和大学时一样,他习惯于在我面前做没有秘密的透明人。

我不忍看这华丽绸缎被利刃割碎的终局,谁知几周后,秦师兄打电话来:“苏曼昨天已打电话同意做我的新娘,她提议订婚仪式放在香港举行。”“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讨个大红包吗?”我茫然地站起身来,茫然地问。他说:“我没去过香港,小师妹,你们公司不是有好多业务在那块儿吗?如果有时间,陪我去挑挑礼物?”

香港的天空被摩天大楼切成一条一条的,漂亮的婚纱店每天上演真人秀,珠宝店里的首饰做工异常精美……在这么美丽的香港,我们只呆了三天就回来了。

因为,香港,维多利亚海湾,苏曼正式宣布跟秦关分手。他的脸刷地变成象牙白,我这个伴郎兼伴娘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看着他。这个全世界我最爱的男人,终于不可避免地遭到了伤害。

得想个法子告慰失恋者,不过“好男儿何患无妻”之类的说辞多么苍白,情急之下,只有一个法宝可祭了。我去找他聊天,我要告诉他一些真相。“你还记得吗,在学校里的时候,我曾再三问你为什么喜欢科幻?为什么要选读空间物理系?”“那时候,你只会憨笑,摇头,语焉不详。这个笨蛋从来不知道反问一句:‘你为什么对这些问题感兴趣?’”“如果你问,我就会把时间再往前推回12年,告诉你一些事情。”

上大学前的再12年前,一堂公共课上,一个随父母进京的7岁小女孩被老师点起来回答一个问题:“长大后想做什么?”小女孩瘦弱、心怯,却一脑子不着边际的空幻,她大声说:“我想去太空寻找迷失的原振侠医生,让他与他的三位美丽姑娘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话音刚落,课堂上哄笑的声音四起,太空,爱情,对小学生来说过于遥远和狂妄。小女孩苍白着脸,为自己的土腥味与都市生活格格不入而自卑不已。倔强的她迅速地做了个决定——他们再笑一分钟,我就不要活下去了!

就在这时,前排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去太空找人有什么稀奇?等我长大了,肯定能研制出很棒的飞行器,送这个女同学去找原振侠。”

于他,这不过是小小男子汉的一时冲动,但从那一刻起她就固执地决定,要在漫长的时光里,在她温柔的眼神可以展望到的空间里,追随他、等候他、守护他。

几个月后,男孩转学走了;十多年后,当她透过学校的橱窗看见了他的名字,她随即报名参加了科幻协会;当他喊她贴海报、帮女朋友打饭、帮忙占座时,她屁颠屁颠跑前跑后;当他一次次把背影留给她时,她不沮丧、不懊恼。

女生舒漫漫从来就是个固执的人。

我放弃了坚守着的小小自尊把多年前的真相告诉秦关,希望他对自己有点信心,可秦关的表情如此奇怪,一点不像是受到了鼓舞,令我大失所望。瞠目结舌了一会儿,他竟然说,给我三个月,让我好好消化消化。

秦师兄转身就走,消化去了。然后三个月时间过去,在咖啡店里,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吓了我好大一跳,他——病急乱投医?可秦关的眼神证明他神思清明:“原来你才是漫漫,真的漫漫!”接下来秦关说了真相的另一半。

他转学,小学,初中,然后上了高中,高一班上有个长发的叫“苏曼”的女孩,令他没来由觉得亲近,因为模模糊糊的印象里,这个名字应该与他有莫大的关联——多年前,那个要上太空的、南方口音的女孩自我介绍时吐词不清,他对她的名字只留下了模糊的印象。

一个小男孩9岁时随口许下的豪言壮语,谁会记得呢?包括他自己。但就在这里隐藏着最初的爱的萌芽。他与苏曼,好漫长的一条路啊,漫长得迷失了初始的方向,但冥冥中一定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叫他读空间物理,沉醉于科幻。在每一个重要的时刻,依赖着女生舒漫漫。

此刻他握着我的手,是史上第一次,冰凉而温暖,熟悉又陌生,令我异常慌乱。女生舒漫漫可以三步两步冲下楼,风雨无阻参加秦师兄的科幻协会,可以帮他到处贴海报,甚至帮他的女朋友打饭占座位,可是眼下这件事实在太出人意料,我期期艾艾提出申请:“能不能也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消化消化……”

可是我抽不出我的手。秦师兄不批准。

谁愿意丢了西瓜捡芝麻

只要不性别歧视,我就报名

他瞪大了眼睛,问:“你真的要报名?”

我拿眼角瞟瞟他,说:“只要你们不性别歧视,我就报名。”

等等,我先自我介绍,我叫俞小凡,大二中文系女生,身高体重按比例生长,身材相貌有安全系数。更重要的是,我艺高人胆大。

比如现在,我就站在学院的跆拳道协会门口,对着他们的会长说:“我要报名。”

很明显,这个会长对我不满意,但是招募海报上写着只为锻炼身体增强体质,凡是自愿均可报名。我心甘情愿,所以身为跆拳道会长的他,即使面露难色但也无可奈何。陈子美的司马昭之心

陈子美又来了。寝室的女生早已经对她趋之若鹜,因为谁都知道,她有一个帅到极端的表哥也在这所学校。但至于姓甚名谁,何等具体容颜,却无人得知。因为陈子美常常以此作为蹭吃蹭喝的资本。

但她的理由听起来却冠冕堂皇:我要为我家表哥找到一知音才能露他庐山面目。久而久之,她的这个理由便慢慢演变成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谁愿意和我对练?

我在第一节训练课上就语出惊人:“谁愿意和我对练?”这一句话的结果是,惊起训练馆中麻雀无数。

我如乔小姐选郎一样逐个勘察:这个太胖,重心低必定吃亏了;那个太瘦,与他交手会被他的骨头硌着……

忽有一人从背后将我如提衣服一般提到一边,粗声粗气地说:“你选老公呢?大家自由组合。你,我陪你练。”

定睛一看,长腿细腰,长长的睫毛亮晶晶的眼睛,挺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线,甚至连呼出的气流都贴上帅哥标签。指环王的魅力

陈子美说:“我很喜欢《指环王》,我想找个人陪我去看。”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是看我,而是瞟着坐在我身旁的那个人。那个时候,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学院公共课的美学老师正唾沫飞扬地阐释何为审美角度。而我的身旁,是一从审美角度上来看属于眉清目秀的男生。

我明白她的暗示。我艺高人胆大,这样的事由我跑通路线。于是我迅速掏出纸笔,写上纸条,上书她的芳名与号码,递过去,上面写着:“我身旁的美女想看《指环王》,我没空,你可否陪她一起去看?”

这一张纸条递过去后,我需要后仰身,空出身前一方天空留与这左右两人四目双眸,舞起眉来眼去剑,耍起情意绵绵刀。刀光剑影中,这一方天空迅速升温,我旁白,拿眼乜斜陈子美:“那谁陪我去买衣服?”

陈子美嘻嘻哈哈地赖皮:“不要着急啊,下课了我去问问我家表哥,看他这个周六有空没有。”你再哭,我的衣服就缩水了

下楼的时候崴了脚,我想得找个苦力。有两个号码,一个是手机号:陈子美给的,他表哥的;另一个是寝室号:跆拳道协会会长。

思量半天,还是拨了会长的号。我说:“我脚崴了,你来背我去医院。”

我在楼下见到他,天,那么好看的头发如今竟然一根根在头顶上方站岗,且随风轻摆,那么好看的脸,上面却是一脸的不耐烦,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但这表情,看上去更像是担心,因为他的眼睛流露出平日不见的柔情。

但是他的话依然直接:“怎么这么笨,下楼能崴到脚?我睡得正香呢。”

曾经的我那样威风八面,但现在,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他沉默了3分钟,上下唇间的距离由一条线渐渐扩大成一个O形,等我眼泪干涸,才慢慢吐出一句话来:“俞小凡,原来你会哭啊。”

要不是我的脚崴了,我定会一脚踹过去,但现在,我只能乖乖地蹲下身,伏到他的后背上。

然后,我听见他说:“别哭啦,我的衣服可贵呢。上面说了,不能水洗,否则会缩水的。”丢了西瓜捡芝麻

陈子美瞪圆了双眼:“俞小凡,背你的那个男生是谁?”

自那天的事起,我就知道必定会有今天的询问。

对面床铺上的王颜接了茬儿道:“子美,你不知道,背小凡的那个男生可帅呢!”

陈子美一脸的不屑:“再帅能比我表哥帅?俞小凡,是你自己丢了西瓜捡芝麻的。快说,他叫什么名字?”“禾米。”我回答。

然后,陈子美的眼睛瞪成了电灯泡,再也说不出话。N次的请求与N次的考虑

这已经是会长禾米第N次问我,俞小凡,你做我的女朋友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咖啡馆里的音乐正好放到我喜欢的《卡萨布兰卡》。

我问,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禾米说:“喜欢你能一次帮我洗完我攒了一个星期的袜子啊。”

的确,从那次他背我去校医院后,我就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名义搜罗他的脏衣服脏袜子。而禾米,又隔三岔五地以礼尚往来的名义请我吃饭看电影。渐渐的,在别人眼里我们已是热烈的一对。可背过人,只有我们俩知道,我还没有正式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着急,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说:“俞小凡,你做我的女朋友吧,你看人家都这样说,我们就做件好事,满足他们的心愿吧。”

我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用一副特害羞的表情说:“让我,再考虑考虑。”

其实心里,早就如阳春三月里的山花,烂漫到让阳光逊色。只是,我还想再让他着着急,体会当初我只为接近他而那么着急且不怕牺牲地报名进了跆拳道协会。脸红与绣腿

今天又是集训。怎么,禾米还没有来?

有会员问:“会长夫人,我们会长什么时候才来啊?”

我扭头,举手作打状:“谁是你们会长夫人。”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声地叫喊道:“坏了,禾米从楼上摔下来了。”

心迅速地往下沉,拔腿向外跑,竟然我是冲在最前面。我着急,大声质问:“平时禾米对你们那么好,你们怎么能这样?”

一群人哈哈大笑,那个报信的家伙走出来,嬉皮笑脸地说:“别着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禾米他从四楼摔到五楼去啦。”

糟糕,上当了。心里正在盘算如何掩饰,就听见身后一声音飘过来,“俞小凡,你做我的女朋友吧,刚才我都看到了。”

旁边已经有人开始起哄。我脸红了,有人扳过我的身体。我心想,算了算了,只要他再温柔地问我一声就答应他了吧。可谁想,在我转过身后,那个禾米,居然露出和上次一样的表情,满脸惊讶地说:“俞小凡,原来你还会脸红啊?”

这一回我的脚没崴,所以我可以伸出腿,施展出我的绣腿了。付出总有回报

陈子美说:“俞小凡啊俞小凡,原来你早就暗渡陈仓了啊。说,你怎么知道禾米是我表哥的?万一不是,你就真的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啦。”

我笑,心里想,哈哈,有谁愿意丢了西瓜捡芝麻,当然是之前早就打听好了的。我是双管齐下,禾米他怎么逃得出我的手心。至于那天崴脚为什么不打手机,是因为我连他的作息时间都了如指掌:那个时候,禾米一定关了手机在睡懒觉。

可是,我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那天和那帅哥的电影看得如何?”

陈子美立刻满脸陶醉地说:“你知道吗?那人是我妈妈同事的儿子。”

我看见陈子美开始找钱包了,我看见她换衣服穿鞋子了。接着,又看见她一脸笑容地向我走过来了。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笑嘻嘻地说:“俞小凡,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我偷笑,哈哈,付出终于等到回报啦。

爱,在楼上楼下穿行

赵琨

楼上的她给花浇水,水带着泥土滴在他新洗的衬衫上,他忍着怒气回去又洗了衬衫。水冰凉,手冰得有点红。楼上楼下的,忍了,他说。

楼上的她晒衣服从来不夹,内衣袜子之类的小件东西容易被风吹落。他经常红着脸将她掉在阳台上的内衣送回,挨一个大白眼。楼上楼下的,忍了,他说。

楼上的她喜欢热闹,每到周末的晚上,她家总是朋友成群响声撼天,第二天人们总会看到还要加班的他一脸的疲惫。楼上楼下的,忍了吧……他又说。

楼上的她经常上网。楼上的她因为长得挺漂亮所以爱见网友。楼上的她有一回去见一个聊了很久聊得很投机的网友时,忽然大喝一声:“嘿!你怎么长得那么像楼下的老谁家的小谁呢!”

他差点让刚刚喝下的咖啡呛着,他以为她早就认出来了。

终于算正式认识了。她是个24岁活泼开朗的单身女孩。他知道她去年刚从中央音乐学院毕业,但已经换了三次工作;她周围的男朋友从来没有断过,就好像找工作一样,那似乎并不是她生活里的必要部分……她摇头感慨她在他面前一点隐私都没有。他看着她那张俏脸,不知道什么事情才会让她有一点认真的表情。回到家他发呆了很长时间,觉得他对她那么熟了,却一直到刚才才“认识”她。

楼上的她继续给花浇水,水带着泥土滴在他新洗的衬衫上。楼上的她晒衣服从来不夹,他红着脸还是将她掉在阳台上的内衣送回。楼上的她仍然喜欢热闹,每到周末的晚上,她家总是朋友成群响声撼天。楼上楼下的,忍了,再忍。

忍着忍着,他们居然成了哥们儿。他个人认为,这是件很倒霉的事。

楼下的他从此没了休息日,一到周末就要尴尬地站在女士内衣店里看着身材不是很好的她,拿着性感内衣在身上比来划去,还频频询问他的意见,却在得到中肯的回答之后怒火中烧,死拉着他让他请客吃饭才肯善罢甘休。楼下的他总是会听到她失恋的消息,被她邀请出去喝酒但总由他付账,然后为吐了一地的她脱了鞋子,拉好被子。他看着她熟睡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她就这么放心我这个大男人?他自言自语,为她锁上门。

有一天她下楼找他诉苦时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我女朋友,呵呵。”他有点尴尬,笑,她也跟着笑,都笑得意味深长。然后她就端坐在他家任凭他百般暗示仍然赖着不走。无奈他只好说他要同女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她居然以今天没吃饭为由跟着去了。一顿饭吃得风生水起,女朋友终于尴尬离去。她猫着腰在他耳边得意地说:“哈,哥们儿,你完了,你被甩了!平时都是你看我失恋,今天轮到我看你失恋了!”他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脸,实在很想拿起个什么打上去。

他又交了几个女朋友,她依然捣乱,而且换着花样捣乱,似乎搅黄他的约会已经成了她的人生乐趣之一。他起先忍耐,继而烦恼,然后郁闷,当她又把他曾经的初恋情人赶走的时候,他终于愤怒了。他指着她幸灾乐祸的笑容:“你干吗老跟我过不去!”她挺无辜地睁大好看的眼睛:“因为我喜欢你嘛……”他心里咯噔一下,瞪她一眼:“好好说话!”她白眼一翻,奸笑说:“我还不是为你好!你是我哥们儿,我怎么能让我哥们儿走向不幸呢!”

他无可奈何地叹气,感到自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出差了,两个月她失落了一阵子,有点怀念这个好哥们儿。又过了几天,她去买一款新的短裙,没有他陪在身边的逛街忽然乏味而劳累。她匆匆回到家,拨了他的电话,她的声音悠长暧昧。他立刻气愤起来,大喊,你不该在这种日子这种环境里说这种游戏话,你不该拿朋友开涮!一觉醒来你赶紧想想你对这个可怜的哥们儿做了什么!

她听到他的声音同时出现在楼道里,看来他是出差回来了。她立刻从楼上飞下来,嚷嚷“让我们立刻开始这段感情吧”,说完就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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