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你是福:蔡凤英日记摘选(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26 13:4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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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蔡凤英

出版社:新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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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你是福:蔡凤英日记摘选

伴你是福:蔡凤英日记摘选试读:

考察篇

、情感篇、生活篇三个部分。书中比较详细地记录涂先生和蔡凤英老师多年来工作、生活经历。

特殊的年代造就了特殊的缘分,涂光炽先生与蔡凤英老师一路搀扶走出了不同凡响的人生。日记中,有不少撩人心扉,感人肺腑的内容。正如有人所说,有了蔡凤英的精心照顾,涂光炽才能战胜前进中艰难困苦,病魔疼痛;才能在考察中精力充沛,火眼金睛;才会在后来的科研中涌现更多的丰硕成果。

斯人已去,音容宛在;玉质高风,精神永存。蔡凤英日记不仅是她本人对涂先生怀念之情的展现,也是涂光炽先生的同事、学生对他永久怀念的记录。愿涂光炽先生的博学智慧、宽仁随和、大爱无疆和奋斗贡献的精神永存天地之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副主任中国科学院院士自序:光炽永在我心中

我和我的先生涂光炽虽是半路夫妻,但38年相濡以沫的恩爱生活,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自从1985年他心脏大手术后,身体很虚弱,又感染上丙肝和亚甲减,因此,我就申请提前退休了。我本身是个医生,就想尽一切办法为他调理生活、搭配营养和保健护理。他外出时我也同行,几乎寸步不离地陪伴在他身旁。老涂是我特别敬佩的人,他的高尚品德和人格魅力,一直激励着我。从1987年到现在,我写了十几本约20万字的日记,记录了老涂在野外工作的艰辛,对地球化学事业的敬业精神,对祖国的热爱,对同志的关心等。现选择部分日记,综合整理成文,以表深切怀念。

记得40年前,我与老涂接触了一段时间后,我的心就被他的遭遇和诚实深深打动。1970年的一天,他突然到花溪医院来对我说,老蔡我们办手续吧。我楞了,随即说双方的亲人才走不到三年,不行。他说,周总理通过中科院打电话通知所里,要他马上到北京。没说什么事,但当时还在“文革”中,不知内情,他担心若回不来,两个孩子没人扶养。他想办手续后,就可交给我代他抚养。我最终同意了,并马上与他到花溪区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

老涂安全从北京回来后,干劲十足,积极筹划学术活动,当时我还为他担心。1972年底,老涂在贵阳成功组织召开了“文革”中第一个全国性稀土学术会议(即有名的“12·5”会议)。“文革”结束后,老涂说,可以丢掉包袱大干一场了!于是他更加拼命地工作,决心把被“文革”耽误的时间抢回来。

1973年,他带领地球化学所20多位科研人员,奔赴华南各省考察花岗岩,在野外胃大出血,幸亏及时送到广州做了胃切除手术。1974年,他组织地球化学所200多人,并亲自带队指挥参加了全国富铁矿大会战。这一年,他带病到广西大厂考察,因链霉素使用过量而致使右耳失聪。又有一次,在野外被荆棘穿刺鼻梁,引起感染、化脓。至于小伤小病的,老涂从来都没放在心上,照常该考察考察,该搞科研搞科研。

1978年,地球化学所有多项成果在全国科学大会上获奖,老涂坐到了大会主席台,我为他感到光荣。

进入80年代,老涂承担了好几个大的重点课题,特别是矿床地球化学,他费尽了心血。他还想进西藏考察。可是,经医生检查,他的心脏功能衰竭特别厉害,随时都有骤停的危险,平时就靠吃强心药或打强心针维持,西藏肯定是去不了了。但对于一个研究矿床的人来说,不亲身接触大自然怎么可以。

1982年,他不听劝告,坚持要去新疆考察石油矿产。所里只好派办公室副主任李加田专程陪护。考察结果颇丰。1984年10月1日,在地球化学所召开的国庆35周年大会上,他雄心勃勃地提出,要把地球化学所建成一流的研究所。

1985年,他的心脏病已经非常严重了,他毅然决定手术治疗。老实说,他体质很差,一身多病,我很担心他经不住如此大的手术折腾,在手术台上发生意外,所以在内心不太赞成手术。老涂却反过来安慰我说:“做了手术可以延长我的生命,哪怕再能为党工作两年也好。”

在中科院和卢嘉锡院长的大力支持、领导下,在北京安贞医院吴英凯院长、中科院地学部办公室孟辉主任和地球化学所陈毓蔚副所长的精心安排、周密组织实施下,老涂的心脏换膜手术非常成功。

术后,医生要求全年休息。可是老涂对医嘱根本不在乎,出院不到半年,他立即去新疆组织国家305项目的攻关课题。1987年七八月间,我陪他考察阿尔泰及天山南北。在没有修好的坑道中看岩体、看矿脉。一次,在烈日下穿行戈壁滩,我们两人的鞋都被沙子烫坏了。午饭找不到地方吃只好啃西瓜。有一次到云南北牛场看一个废弃矿,他为感谢守矿人,还把一支从美国带回的钢笔送给他留作纪念,并说此矿今后能养活人。

上世纪90年代初,老涂连续几年多次到山东招远、牟平考察金矿。特别是下到那些被认为已经采完黄金的废矿山、矿井去做仔细考察、研究。作为废弃矿井,通风、照明、排水都没有了,所以这是最艰苦、最危险的事情。但他仍然坚持下到井下,对每一个矿井都认真、细致地观察、分析。随后他认为,矿井打的深度不够,富矿层还在下面,提出要“攻深找盲”。按照老涂的指导方向,确实发现了大型金矿,救活了废弃矿山。这就是现今我国的现代化金都——招远。

2001年,他已81岁高龄,还带领科研人员赴云南个旧,深入矿井考察锡—多金属超大型矿床。

多年来,老涂一直非常重视野外地质考察,从不在办公室冥想。每年他都要到野外考察、研究好几次,有时还利用开会途中或会议间歇,安排就近考察。我提着标本袋一路紧跟,发现他只要看到矿石,就忘记了自己的病痛。而且总是那样认真,对要考察的点,只要认为有价值,不管山高地滑,多么崎岖难行,一定要去,即便走得汗流浃背也要到达目的地。他观察地貌和矿石的时候尤其细心,有时还掏出本子来做详细的记录或画图。

2004年11月,华东理工大学邀请老涂去开会,22日下午他向大会做了有关地幔柱与找矿的学术报告。余达淦教授在餐桌上谈到老涂的找矿方法思想超前时,说:“1963年我们请涂先生来看铀矿,涂先生对铀的地球化学性质,总结为:‘生性活泼,易聚易散。深源浅成,后来居上。’我们一直以这种方法来找铀矿很见成效。我们学院能发展到今天,和涂先生的找矿思想分不开。在矿产资源方面,涂先生有很多超前思想。给我们指明了方向,受益匪浅。”

这些年,跟随老涂野外考察,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我才真正体会到地质工作是多么的辛苦,而且存在着许多预料不到的危险,不但要随时做好面对各种困难的准备,饿肚子也是常有的事。但地质工作又是多么的重要、多么的崇高。作为一个外行家属,我边写日记边琢磨,就老涂来说,他这把年纪,身体不好,工资不低,名气不小,却这样不顾一切、马不停蹄地东奔西跑,到底图个啥?为了啥?看到他所到之处,人家那样欢迎他、崇敬他,连我都受到尊重,大家都想听他的学术报告;那些公司、矿山,根据他的指导见了成果,获得效益,我才慢慢地悟出其中的道理:他为的是一种理想的追求,一个共产党员宗旨的追求,一个地质工作者职责的追求,一位老科学家对一种观点、一种学说、一种理论的追求,总起来说是为祖国富强而执著的追求。

在做人、做事方面,老涂与世无争,能团结同行,也能包容他人。哪怕是学术观点不一致时,也是民主讨论,平等相待,从不把个人的意见强加于人。有人在他面前评论什么人或事,他从不附和。有时我爱发表看法,他会根据当时的环境气氛立即制止,或扯扯我的衣服,或简单说一句“老蔡你不用管”。他知道我的性格,顾及我的自尊,随后单独给我讲道理,批评我。对于他的诚恳指教,他的处理方式,我非常信服。结婚38年来,我们一直是互敬互爱,没有拌过嘴,没有说过一句伤感情的话。

我们这个家,人多且特殊,后妈和继父都很难当。但在老涂的统领下,男女老少四代,却相处得十分亲密、和谐。就连保姆和司机,老涂也以家庭成员相待,一起用餐,有空就帮助收、倒垃圾,晾晒、收叠衣物等。他还叫我拿钱送小保姆读夜校,后来帮助保姆成家立业。我的朋友、同学来访,他总是放下书,给他们倒茶,并亲切地聊上几句。

老涂与他的学生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不管远近,不论是电话还是亲自登门求教,他总是热情地讲解。2007年3月25日,就是他重病住院前一天,他的学生周怀阳带海事局两位同志来找他请教有关问题,老涂坚持给他们讲了两个多小时,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关心、支持他学生的成长。他培养的第一个博士丁抗出国18年,一直坚持深海研究,是老涂生前特别关注和期望的。丁抗撰写了一部《深海18年》的纪实专著在美国畅销,老涂看了此书,很是满意,并给予鼓励。

2006年6月,地球化学所举行建所40周年庆祝活动,地球化学所特向其创始人涂光炽颁发了“丰碑奖”。老涂在6月16日的颁奖大会上说:“我此时此刻的心情非常激动。我活了86年,但是过去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我之所以激动,是因为尽管我做了点工作,成绩不大。但还是得到了我们所同志的认可,而且授予了我一个丰碑奖。这个奖在我们科学院的研究所还没有过,那就是说他应该是一个代表意义比较长期的工作丰碑。他不是说某一个阶段,某一个时期所做出的成绩,而是应该代表一个人在很长的时间甚至于大半辈子所做出来的工作的认可。这个奖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更新的鼓励因素,我相信我今后还要更好地工作,要更好地做出一批成果,和我们所同志在一起共同创造地球化学所更加美好的未来。”

老涂虽离开我两年多了,但他的言行举止和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本书主要是我伴随光炽多年写下的日记摘录。现选择部分日记,综合整理成文,以表深切怀念。

感谢姚昆仑先生、刘燕玲编辑等人对本书的策划、文字润色,把我那些零零碎碎、尘封的日记束集成书,使之成为我对光炽的一种最好的思念。作者考察篇1987年,为支持光炽的事业,关照他的饮食起居,我提前退休,伴随在光炽左右。在陪同他进行地质考察和参加学术会议中,坚持手记笔录,记下了那些日子中所了解到的工作情况,当地的风土人情、自然风光和趣事。

1987年7月15日 小雨 乌鲁木齐

昨天与老涂及他的同事到了乌鲁木齐,因路途遥远,比较疲倦,我们就早早休息了。新疆的时差比北京晚两个小时,今晨7点我习惯性地起了床到外面走了走,此时大部分当地人仍在睡眠中,一般习惯在9点左右吃早点。

这是老涂担任国家“305”项目首席科学家后第二次来新疆考察。“305”项目是国家科技攻关项目,它是一项“加速查明新疆矿产资源的地质、地球物理、地球化学综合研究”(简称“305”项目)。这次来新疆考察前,涂光炽刚做完“心脏手术”病愈不久。为了照看好他,我作为他的保健医生也随同前来。

晚上,仟辉及野外队同志来访,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中得知干得很好,他们已获得了当地不少的考察资料。

注:国家“305”项目,因1985年3月,国家计委、国家科委以计、科(1985)305号的文件批复而得名。该科技攻关项目旨在加速查明新疆矿产资源的地质、地球物理、地球化学综合研究。是我国固体矿产研究领域持续时间最长、规模最大、投入资金最多、研究成果最为突出的国家科技计划项目。

1987年7月16日

今天上午我们由乌鲁木齐出发前往和布克赛尔自治县。

沿路车太多,因路不熟,两辆车互相找,中午到达奎屯,下午2点才找到一家饭馆。草草吃了午饭,下午5点到达克拉玛依。因要赶路,仅在这个举世闻名的油田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眼。这里的气候条件很差,气温在三十八九摄氏度左右,吹来的风都是热的,可以想象石油工人的工作环境有多艰苦。好在这里的福利待遇较高,为他们的家庭生活提供了保障。出克拉玛依市后沿途都是大沙漠,沙漠中有不少抽油机在工作,好像没有工作人员控制一样,每隔50米就有一台。到丘尔河才见到一点绿洲,为数不多的羊群及骆驼在悠闲地吃草。骆驼在内地很少,而在这里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而且性情也温和。

下午7点左右到了魔鬼城。我不禁想为什么叫魔鬼城?过去真有魔鬼?这个魔鬼城中的魔鬼是人们想象出来的吧!

此城有1公里左右长,内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似人非人,似物非物,又似城堡,又似高楼,还似大树的土石混合的小山。山上没有草,要不是时间关系,真想下车去照几张照片,毕竟这些景在城市是见不到的。晚上8点到达和布克赛尔自治县,我们在县办水泥厂招待所吃手抓羊肉,每人一大碗,过瘾。不用手是吃不到鲜美的羊肉的,入乡随俗吧。在这样的条件下,也没有办法讲卫生,也谈不上怕传染肝炎。

涂光炽在莫斯科大学学习的第一年夏天,就积极投身到野外工作,考察了中乌拉尔的卡拉巴什和南库茨奇哈含铜黄铁矿床。1952年12月涂光炽向教研室汇报了野外考察成果,获得“优秀”评价。1953年他再次赴野外考察,其成果同样向教研室作了汇报。涂光炽仔细整理并深入分析收集到的野外资料,获得了珍贵的地质学、岩石学和矿物学材料和样品,据此得出了极其重要的科学结论。涂光炽于1954年底在教研室进行了毕业论文预答辩,1955年初,在系教学委员会上极其出色地通过了“南库茨湼 奇哈和卡拉巴什的含铜黄铁矿床”的论文答辩。

尤·斯·鲍罗达耶夫弗·依·斯塔罗斯金(莫斯科大学地质系)

1987年7月17日

早上我们吃了些从北京带来的干面,每人吃了一点常用药,喝了一点水,就从和布塞克尔出发了。一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影,公路两旁都是大沙漠,偶见一小块绿洲。

中午路过一个小镇,在小镇上的一家饭馆午餐。哈巴河从这里流过,河水很深。用河水养的鱼没有污染,鱼肉洁白鲜美。我们中午吃饭时居然吃到了武昌鱼。

饭馆周边有一两家商店,橱窗里面摆的大部分是上海货,连水果糖也是上海的,也有北京的羊羹,四川的天麻等。可见现在开发中的新疆和以前大不一样。

饭后没休息就上车赶路,平时有午睡习惯的光炽,因想争取多观察地貌,几天来都没有午睡。我们下午3点左右到达额尔齐斯河支流,此河是由中国起源流入北冰洋的一条河流,过了河就可到达哈巴河上游的地质考察4大队。但因河水上涨,不敢贸然过河,想找浅一点的地方过河。我们走了约一个小时,见到一人家,就停车上前问路。主人说,这里就算比较浅的地方了,大车可以通过,小车不行。说话间,一只凶狗,绕车叫个不停。也许它也在告诉我们过不了河吧。我们又回到小河边,王师傅开车试了一下水深,刚开了没多远,车头就下了水,岸上人员怕车熄火,忙叫退后。正在举足叹息之时,看到对面一辆大解放车由远而近到了河边,大家都集中眼神看它是怎样过河的。只见司机不慌不忙地加大油门开进河中,走一条直角形路线,稳稳当当地就到了这边。

询问才得知,大车就是四大队的,车上装的都是些重晶石。老涂和考察人员很高兴,说,如果最后过不了河,到不了4大队,能得到4大队矿山的石头做标本,了解一些情况也是好的,也不枉跑了几百公里的冤枉路。于是跟司机说明来意,到车上找了一些标本,并向司机表示感谢。正当我们的车准备回头时,4大队的书记来了,他告知我们以Z字型(三角形)过河,果然顺利地到了对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过河后约再走20公里就到4大队打井的地方了,书记看到我和老涂年龄较大,他们便执意派一北京吉普送我们。

去4大队驻地的路上岔路多,不经意就会开到苏联边境线过境了,因此三个车均是互相照应着同行。沿途可见一些有小房屋子的小庭院,这些房子有小门及小窗就是不见屋顶,远看有些像10多户或几十户人家的村庄一样。只见房子却看不见人影和鸡狗。我起初感到奇怪,一问同行的同志才知道这是一片墓地。当地人死后每人就建一间庭院,死人用白布裹着放入地下,用沙土埋上。这样的小亭院叫马扎。

不知穿过了多少小溪和小沟,大约下午5点才到4大队。4大队约有100多人,自己打井取饮用水、发电。住宿和办公都在帐篷里,一个帐篷住三四个人,大的帐篷住五六个人,里面的床和凳子、桌子都是木板做的。工作之余,也没有电视可看,伴随他们的只有天上的星星和月光,可见野外地质工作人员工作条件及生活条件是多么辛苦、单调,他们为发掘祖国的矿产资源常年工作在风沙大、气温高、生活艰苦的大西北荒漠之中,是多么得高尚多么得可敬啊!作者陪同丈夫在新疆野外考察留影

光炽到4大队后立即与队里的领导简短地谈了一下这次来的目的,随后和同行的考察人员上山看矿。晚上7点在4大队吃晚饭。四大队的领导指示,把他们大队唯一的一点肉给我们下面条,拌了点凉黄瓜,这就是晚餐了。虽然简单,但在他们这里,已经很奢侈了,我们吃得心中甜滋滋的。

饭后,我们告别了4大队的同志们往回走,在天黑之前顺利过了河。回布尔金的路上,颠颠簸簸,直到晚上12点才到达。此时几乎所有的招待所都关门了,最后到县委招待所找到一间房,而且只有一张单人床。为了保证光炽的睡眠和体力的恢复,我坚持睡沙发。

今天的工作和行程花费了17个小时,很辛苦。我想起人们戏谑野外地质队员的一句话:远看像要饭的,近看像逃荒的,走近是采矿的。

1987年7月18日 阿勒泰

上午8点到街上吃过早点,就向阿勒泰出发,在公路北面就能看到几百里的阿勒泰山,它就像一个屏障一样把我国和苏联分开,山西边是祖国的大西北新疆。沿途见到不少的牛群、马群和羊群。

车在阿尔泰山脚下奔驰,路旁是苍天大树,挡住了烈日的烤炙。阿勒泰是一个新建设起来的城市,各方面看起来都比较新,南方的一些花草也被移植到这里。

我们中午住的宾馆是以前苏联领事馆改建的,门前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给人一种清新之感。

下午4点10分从阿勒泰宾馆出发,走了25公里,到达将军山,这座山也是阿勒泰山脉分支,海拔有二三百米。汽车很艰难地爬到半山腰,我们顶着烈日和大风,爬到山顶去看铅锌矿带,后又转到另一个山顶看火山岩。晚上8点30分才回到宾馆吃饭。

老涂今天上午流了一些鼻血,一个原因是高山上太阳太“毒”,另一个是不太适应这种高原气候。他快70岁的人了,今天单是步行就十几公里,并且还是在烈日下大风中工作,他真是辛苦了。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他们的工作得到了国家的重视和人民的理解。

1987年7月19日 特木尔铁705队

今天我们出发的目标是特木尔铁峰,同行的队伍中增加了所里野外队杨队长等人。上午8点30分我们准时出发,三辆车各相距100米,原因是山路有些地方是山沟,路面被水冲坏,个别地方沟深,汽车无法通过,只好临时修路。前面开路车的人都成了临时修路的工人。人坐在车上就像坐在摇篮一样,不小心就会碰头。开车的列师傅很小心,全神贯注,全车人的生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害怕稍不注意车碰到岩石上,就有翻到山沟里的危险。

放眼山脚下,尽是牧草和野油菜花,黄绿相间,酷似天然大牧场,真是美极了。听说几天前这里还有许多蒙古包及大量牛、羊、马群,他们是哈萨克族族群,他们是游牧民族,现在他们已向阿尔泰山顶进发了。一两个月后,又要移向山下,大约八九月间就暂时定居下来。路上,偶见散在牧场的小小蒙古包,据说是留下的老人、病人及生孩子的妇女。这些游牧民不计划生育,一户牧民多的生七八个孩子。好在有牧民小学跟着他们游动,但遗憾的是孩子们仅能受到小学教育,上中学就很难了。哈萨克族习惯游牧,这是他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习惯。他们居住在一个地方不会很久,哪怕那个地方牧草很好,我们听说这个游牧族连灶台也要两三个月换一个地方。

我们所到之处空气很好,没有污染,虽然风很大,但并不感到喉头不适。

到了705队,仅看到五六个静静的帐篷。因为今天是星期天,队上同志到阿勒泰玩去了,只见到一个约二十五六岁年轻队长及一位炊事员同志。我们一行三部车14位同志的到来,给他们增加了周末的快乐,也给他们增添了麻烦。等我们从矿点及井下返回时,他们已给我们做好了饭。真是谢谢他们了!这顿饭真香,大家一扫而光。

在新疆开展工作中我有幸两次陪同涂先生一起在野外考察。1986年,是第一次跟着涂先生和其它一些老同志在新疆考察金和多金属、非金属矿产。首先,听取当地地质队的详细介绍。每到一个矿点,涂先生都认真观察,作记录、采集标本,引导大家思考和讨论问题,考察结束时都会作一个非常精彩的学术报告。在考察期间,涂先生抓时间特别紧,总希望多看一些矿点,由于新疆地方大,矿点间距离远,每天回到住地都很晚,有一次夜间行车,为了不让大家打瞌睡,涂先生带头唱起了歌,还引着大家讲笑话。从那次才知道涂先生不但学问作的好,也是个非常活跃的人,他的男低音非常美,他后来经常唱的“老黑奴”和“二月里来”至今还时时还回荡在耳旁。

1987年7月20日 喀拉额尔齐斯河

早晨9点30分在706队吃早饭,然后向喀拉额尔齐斯河进发,出阿勒泰1公里,就是类似上世纪60年代我在云南走过的大小梁山一样的马队走过的路。坑坑洼洼的马蹄印,就是“草上飞”每小时也只走20公里。180公里走了七八个小时还未走到,只好到喀拉额尔齐斯河支流休息一下。

喀拉额尔齐斯河支流因为河沙中有金,淘金者便从四川、甘肃、青海、新疆等省来到这里,在沿河两岸搭起帐篷,据说有两万多人。别看这里偏僻,临时商店里的货物真是琳琅满目,从油盐酱醋到柴米香烟酒及其他日用百货是应有尽有。据说淘金者每人每天能淘到1克左右,比在家中的收入高出不知多少倍。淘金者都是结伙而来,如果势单力薄就有可能发生危险。在这山中生长的孩子看外表都非常健壮,可他们的智力发育差,这是因为看到听到的太少,没有电视电影看,没有音乐听,也没有其他娱乐。唯一能享受的就是到河里洗个澡,恐怕这就是最大的快乐。这些人不实行计划生育,给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带来很大的冲击。

在喀拉额尔齐斯河边我们看一下表已是下午3点30分,只好坐下来吃一点干粮后,又向前进发,不知走了多少个山沟小河,我们在车中像坐摇篮般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走完这艰苦路程,下午7点左右才看见几个白点及山顶上的钻机,车上的人都喜出望外。很快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可可塔列队部,受到当地同事们的热情接待。

第二次是1992年7月,涂先生指派我肩负三个系统综合考察队的行政事务组织工作(中国科学院、原地质矿产部新疆地质研究所、原有色金属公司新疆地质研究所)。记得三辆车的野外考察队伍出发后,刚刚走了第一站,大概是到了克拉玛依涂先生就病倒了,不得已返回乌鲁木齐住院治疗。我和张国新一直陪同他有20多天。那时涂先生是地学部主任,在这段住院的日子里,他忍受着由于注射引起严重发炎和化脓的巨大痛苦,还经常关注着在新疆各地各个队伍的工作进展情况,也从未间断过学部的日常工作。那个时候,病房里还没有安装电话,他与学部的联系都是通过我将双方谈话记录传递来完成的,我至今还保存着他与地学部进行工作联系的电话记录。

胡霭琴(中国科学院地球化学研究所)

1987年7月21日 可可塔烈

可可塔烈队有100多人,男占80%,女占20%,分三班工作,此队主要从事物探。他们要钻几百米,然后把各层所含重金属含量计算后给有关部门进行理论分析,因此钻机要一天24小时不停地工作。

我们的帐篷离钻机有两公里远,但仍然能清晰地听到钻机的轰鸣声,致使我夜里很久都没睡着觉。第二天早晨8点,老涂叫我起床,我的头晕晕的,很没精神。这儿连厕所都没有,蚊子很多。原因有几个,第一,人畜杂居,队里和个人养的羊在帐篷周围散养,随意乱跑。第二,垃圾到处都是,纸屑也没有集中处理,吃不完的饭菜也随处倒掉,这些可能就是造成蚊子多的原因。

考察结束后,下午1点15分我们离开可可塔烈,向北屯出发。沿途依然是沟沟坎坎,驾驶员小刘小心翼翼,但难免被磕碰。如果感觉碰了一下,他都得下车检查。车上的人都处在紧张状态,统计一下大概遇到了24条小溪沟,20多公里路竟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卡那额尔齐斯大桥。

这里因挖沙淘金的关系,造成好多路面被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进谷的路。进谷后不久,车爬上九道湾,下面是悬崖峭壁,山路上有羊群抢道,人坐在车上难免心惊肉跳。我紧紧握住老涂的手,我们俩相互给予安慰。经过黄金检查站时,车辆和人都要进行检查,以防止黄金走私。由于我们是地质考察,看了下证件就直接通过了检查站。此后我们接着向北屯进发,虽说到北屯只有100多公里了,但我们却怕走错路,因为一旦走错,就要在大戈壁滩多走几百里,吃宿都会成问题,若天黑就更麻烦了。幸好新疆的夏日在晚上10点才日落,幸好在路上碰上一部拖拉机,司机告知正确方向,我们才没有走冤枉路。因为找到了正确的路线,大家心情特别愉快,一天疲劳也被赶走了。虽然路线正确,我们也走了9个多小时,11点左右才到北屯。

经过一天的劳顿,我深刻体会到地质考察是何等的辛苦!

1987年7月22日 官温——可可托海

早上9点由北屯出发赶往可可托海。因到加油站加油,耽误了约一小时才上路。路都是些土路,车行时扬尘很大,两辆考察车只好相距很远。车行在路上,刘师傅说油箱有些漏油,请吸烟的张博士注意些,弄不好会起火。他的话大家也没在意,张博士还依旧吸着烟。车行约40公里,张博士等人面带惊色,说车上有烟,大家赶紧找,发现车的篷布燃烧起来了,张博士的提包也被烧坏,照相机外壳也烧了一点。大家赶紧扑火。不幸中万幸的是三桶油未引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赶到可可托海已是下午3点。

阿尔泰山长1000多公里,哈语是金山的意思,有七条沟河,多是额尔齐斯河支流,这些支流多有沙金。而稀有金属也不少,有锂、铂、钸、石英、宝石等,据说因为此地苏联人上世纪40年代就在此地开采,开采的稀有矿物归他们所有,直到1955年才还给我国。国内很多科技人员响应党的号召,来到这里,当年有些十七八岁的磨片工,现在已经成长为有专长的专家和领导了。这里仅3号脉一个矿点每年就要给国家创造大量财富。据说1960年国家还苏联的债务就有这个金山所产矿物的功劳。1、2、3号脉多是露天矿井,冬天这里零下四五十摄氏度,工人老大哥仍要钻井,他们的精神不亚于当年的大庆铁人。

我们参观了他们的标本室,有许多稀有金属标本、重晶石标本,还有很多天然宝石标本,这些都是稀世之宝,看得大家眼花缭乱。

晚餐之后,老涂还要听汇报,了解情况,做好下一步研究工作的铺垫。

1987年7月23日 可可托海

今天早饭后马上就驱车前往3号脉,这里有200多公尺长、200多公尺宽、200多公尺深的矿脉,脉矿里有各种稀有金属,放眼望去,到处是亮晶晶光闪闪的石英石、绿柱石。

下午3点我们参观选矿厂、炼铝厂,又到了几个矿点看了花岗岩,找到许多标本和一块片状石英。石英石质轻发白容易碎,是做玻璃的最好原料。

在工厂里,我们见到好多头上包着红色纱巾、在那些大小石英岩之间穿来穿去的姑娘,她们是选矿工人。她们挑选各自熟悉的石头,把不同的矿石分离出来,可以冶炼出不同的金属。

1987年7月24日 可可托海—富

上午10点10分我们由可可托海出发到富蕰县。

烈日当空,中午气温达36摄氏度,一路上没见一棵树,只见山峰及沙漠。我们下午两点左右到喀拉通克,矿务局在这里工作的同志为我们安排好了住处。

在旅店门口,红白相间的花加上一些绿色植物使人的心情舒畅了许多,站在花旁好像就到了南方,忘记了正身处沙洲之中。

下午4点,贾所长带我们到矿区,按照要求每人又武装了一下:穿上橡皮衣裤,带上安全帽。因矿井在250米—300米深处,同时要拉一些矿石上来,所以就限制一些同事下矿井,仅有我和老涂、章振根、贾科长四人下去。

我们站在一个长、宽、高均为一米的圆形铁桶中央,手不能放于桶外,因为是用电的钢线滑下去。井是圆形的,岩壁上是发光的和不发光的岩石,下到100米左右听见水从岩缝中滴下的声音,到300米时听见一声铃响,方知已到井底。

几个头带安全帽的年轻小伙子已做好迎接我们的准备。井底有一个用铁皮搭建的平台,吊桶离平台有一尺多,老章跳上去不感到有多大困难,而我和光炽上去就困难多了。

从一开始下井我就非常紧张,尤其那下降的速度,我闭着眼,根本不敢看周围,更怕下井时出现什么问题。此时,二三百米处的矿区正在施工,随时都有岩石崩落。加上井下到处都是水,随时有停电的可能。若没了灯光,一动就会碰伤,但老涂他们好像对此不关心,仍全神贯注地查看什么是断裂带、那层是什么走向、哪层镍矿最多,又含什么锰矿等,他们还时不时地拿着锤子打寻样品。而井下的10多个矿工也忙碌着用小铁皮车装上矿石往矿井上送。不一会,我就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二氧化硫的味道,便告诉老涂他们不要在井下研究问题,到井上去说。他们听了我的意见便返回了井上。在井口上,谢所长和其他人面带喜悦地迎接我们。

1987年夏天,陪同涂先生到新疆北部地区考察了半个多月,当时涂先生已67岁高龄,做心脏大手术后不久,身体还比较虚弱,而北疆地区自然和生活条件都很差,但他每天从早到晚都坚持在野外考察,中午也不休息,每到一处,他都十分认真地观察岩石露头和和矿物标本,有一次为了看一个碱性花岗岩体,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整整转了一天,到天黑了才找到一个兵站吃上饭。涂先生这种严肃认真和不辞辛苦的科学精神使我们十分感动,它激励着我们这些后辈一定要在自己的科学事业中继承和发扬涂先生的这种伟大精神。

谢先德(中国科学院广州地球化学研究所)

矿务局的同志和采矿工人都希望老涂能给他们讲一点地质方面的知识,老涂不顾疲劳,欣然应允。

晚上回想我们下矿井的事,感觉仍有些惊心动魄,好似那时自己处在一个天塌地陷的世界中。

1987年7月25日 晴 索里湖途矿区

早晨9点30分由哈拉通克出发,一出门两辆车就走岔了,一路上都没见另一车的影子。贾科长虽在我们车上,但他也没有走过这条路,因为这个铜矿点是新发现的。行进中,我们又看地址草图又看指南针,快到中午1点半了还没有见到张博士他们的车。大家感觉肚子饿了,就把西瓜拿出来吃,趁机休息一下。随后,我们向西南方向再次行进,此时车上计时器显示我们已经走了110公里。

我们到了一个交叉路口,发现一辆拉水车,想追上去问一下路,哪知大车跑得很快,我们只好跟在后面追,追着追着就看到了井架。车上人无不喜出望外,就一直跟在水车后面。约走了四五公里,就看见了一大片地窖,这是目的地的标识。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半,此时张博士的车仍未到。

在那个年代,去一个单位办事是要介绍信的,而我们没有带介绍信,幸好贾科长认识一位广播员,请她带我们去找到了张队长和一位姓王的工程师。我们与张队长他们谈了考察来意,他们十分欢迎。

接近下午3点时,张博士的车才赶到。原来他们“误入歧途”,多走40多公里。后来看到我们留下的西瓜皮,才沿此路追到我们。

午饭后(确切的说,是下午饭后),老涂他们便去看矿点,一直看到6点左右。王工程师告知有一条直路通哈拉通克路,可以少走40公里。我们便沿此路前行,走个捷径。遗憾的是车过沙雪河时下陷打滑,大家找石头、扳树,好不容易把车倒腾出来,晚上9点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1987年7月26日 晴 青河

今天是星期天,我们没吃早餐。老涂到附近一个矿点看地貌,等11点回来才吃饭。

饭后我们向青河出发,走了40公里看见一片绿洲,又走了20多里才到景城。这个地方已快到国境线,翻过一座山就是蒙古了。街上走动的不仅是人群,还有牛群、马群,因此满街尘土飞扬。

考虑到今后两天考察更艰苦,几百里地无人烟,路也不好走,因此我和老谢就到街上买了此地叫“食止”的食品,以防路上找不到吃的。

休息时,大家谈到了方毅说的“发展有色、推广稀有”这两句话,认为这两句话是比较有战略眼光的。有些金属虽然目前国际市场无价,但过些时候不见得如此。

1987年7月27日 阴 布尔根

今早8点10分从青河景城出发,顺青格拉里河而下,没有多久就看见沿河一片绿洲。我们走了约100公里,以为快到河狸保护站了,正好看到几个蒙古包,便去问路,谁知指路人好贪小便宜,顺手把王师傅车上西瓜拿跑了。我们沿着指路人说的方向,跑了70多公里又回到了原地,真是“丢了西瓜还拣不到芝麻”。因怕汽油不够,也怕走错路,只好沿着大路走,没想到这条路通往一片沼泽地,这里的蚊子真多真凶。

好不容易走出沼泽地,又走进了大戈壁,大家都担心会不会越过国境?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驾驶员小刘更急,若在沙漠中汽油用完了怎么办?此时正午已过,我们把能吃的东西如野菜饼干都分着吃了,小刘却急得没有了食欲。他利用太阳辨别了一下方向,决定朝着远方的一座较矮的山丘走。

等到了山丘,我们发现真有一条路,大家高兴极了。过了这个山丘又见一片戈壁,不久又看见一些山峰,到山脚下我们看到一些旧的炮台,如果再往前走就到蒙古了,我们只好又调头走,顺着山路跑了约20多公里也没找到正确的路。看看手表已是北京时间下午6点,我突然想起老涂曾经说过“要把老骨头放在新疆”的话,心里很焦急。在这大戈壁若车没油了,加上车上吃的只剩下两个西瓜,难道要应验了老涂的话?车上的人都全神贯注地寻找绿洲、电线杆和蒙古包,希望遇到救兵。

我们又开了10多公里,终于见到了一个蒙古包,随即看到电线杆,车子终于走上大路。根据路标,知道向北走是二台,有五六十公里;向西南走则是齐台,于是我们向齐台方向行进。

大约下午7点又看到一路标,得知向南到昌吉有350公里,昌吉离乌鲁木齐有30公里。这样一来大家心中就踏实了。约晚上8点,我们到达了野马泉兵站的一个招待所,兵站的同志得知我们一天没有吃饭,很快就生火给我们做饭。

老涂今天被折腾得够呛,坐了12小时的车,在布尔根转了一大圈,没有找到什么河狸保护站,也没有找到布尔根花岗岩矿点,因此情绪不高。我又急又难受,宽慰了他几句。同时,我也暗自在想,一个65岁的人了,却要一直在野外地考察,东奔西跑,而且时间安排的那样紧,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如果这次不与他出来,我还以为他在外到处风光,好吃好住好风景。实际上,野外考察的条件是多么艰苦和危险啊!有时连住宿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甚至喝上一口水也是幸运的。

1987年7月28日 晴 野马泉

上午9点半,我们在兵站吃早点,战士们都很热情。这个站有10多个年轻人,北疆通讯都由他们收转,责任很重。

司机小刘非常爱护车,出发前总要习惯性的检查一下。结果真的发现右前轮胎坏了,于是取下修补,耽误了一个多钟头。10点10分正式出发,约走了30公里到40公里,我们到了红绿沟矿点,看完后又驱车到了贝拉库斯科矿点,找到了一些标本。作者与丈夫在新疆准噶尔戈壁考察

走出红山沟,进入准噶尔盆地,途经将军庙及将军戈壁。虽说戈壁难走,但沿途碰上不少车辆,因此坐在车中心里也踏实。

晚上6点,我们赶了到芨芨湖检查站,又走了4个小时才到达齐台。因碰上齐台开运动会,加上洪水冲坏了到乌鲁木齐的铁路、公路,许多招待所都住满了人,故找住宿非常困难。后来我们在东江宾馆找到4个房间住下。因宾馆餐厅已经关门,我们四人只好到街上去找吃的。吃完饭后已是晚上12点,马上睡觉对身体不好,我就把衣服洗了,凌晨两点才入睡。

1987年7月29日 晴 齐台

今晨起床后,就上街去找吃早点的地方。到街上听到广播说,新疆今年遇到了50年来最大的一次洪水,南疆铁路、公路都冲坏了。老涂担心考察的归途会碰上洪水,便向来往于乌鲁木齐的车打听情况。

上午10点钟左右,老涂要到区调队会谈,考察队中有4人便先离开。

午饭是在区调队吃的,8菜一汤,而8个菜都有肉,炒得很好,很香。每人吃了一大碗米饭。这是我们到新疆后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下午从齐台出发,经过甘河子、米泉、阜康三个县。沿途公路较好,水冲坏的地方也已修过,也许大家是归心似箭吧,3个小时已开了200多公里,我们还感觉慢。晚上8点多钟,我们终于返回了乌鲁木齐。

1987年7月30日—31号 乌鲁木齐

上午10点多,刘祥贵同志来分院,老涂与他们座谈。趁此机会,我和老黄一同坐上小刘开的车直奔天池。乌鲁木齐到天池有100多公里,因到阜康的公路平坦,约两个小时就到了。

来到天池的山脚下,首先闯入眼帘的是白色的雪山,一条碧绿透明的河与马路平行着,这河水是天山上雪水融化下来的,因此很凉。我们爬到山顶往下看,只见万丈悬崖,远处有一些零散的斑点,细看是几处稀疏的蒙古包。山顶上群山环抱中便是方圆几百米的天山明珠——天池,据说天池是王母娘娘洗澡之池。山上多是苍天大树,直插云间,有步入仙境之感。我们花了4元钱坐着游艇在碧绿的池中游览了一番。

回到新疆科学院时已是下午5点。

7月31日,老涂应约在新疆地质所、新疆有色总公司作了两场有关找矿规律的报告。晚上8点,分院领导请我们共进晚餐,饭后副省长、区主任又来看望我们,大家谈得非常投机,到了晚上12点,客人们一点没有要走之意。因明天就要回京了,我希望老涂早点休息。

这次新疆之行,历时17天,收获颇丰。我们考察中在不少地方发现了黄金矿,品位也高。

1987年12月1日 晴 广州—肇庆—高要—河台

按照约定,今天我陪老涂去肇庆。凌晨4点左右我就醒了,起来做些准备。

10点左右一些到地化所开会的同志拜访老涂,结束后我们到广州分院接上詹天润处长,一起去肇庆地区,听说109队的林工程师已到那里等我们了。

由广州到肇庆有90多公里,沿路建筑都非常好,山清水秀和贵州的山水并无两样。但广州建设的很快,省地州县镇都在飞跃式发展,这得益于邓小平创造的改革开放大环境。

目前老涂的身体较好,又有一定学术影响,担任几个课题的首席科学家。学生、同事很多,除了科研考察之外,常有人请去讲学。目前我们是北京、贵阳、广州三地跑来跑去。

中午到了西江大桥,看到正在崛起的高要市。高要位于广东省中部,处在珠江三角洲与广东西翼的结合部和西江经济走廊的中枢位置,属于珠江三角洲经济区和肇庆市经济发展中心区。这里曾是广州都督府、两广总督府驻地(1988年县城迁往西江南岸,1993年9月撤县设市)。

晚上住的招待所面积挺大,太浪费了。饭后光炽就去找凌总工程师,听取介绍这个地方的地质情况。到了10点多钟,老涂才回来。看到他年纪这样大,对事业还这样挚爱,我心里很感动。

1987年12月2日 晴 肇庆

早餐后,我陪老涂到了黄金矿石的加工厂。这里有上汞摇、下汞摇及转机,用汞来吸附黄金,据说用这样的方法每年能产200两黄金。看到此,我想起老涂说的:60年代是铀矿热,70年代是石油热,如今80年代成了黄金热。而目前黄金的需求量大大超出了产出的量。我心里不得不赞赏地质工作者为国家国民经济建设作出的巨大贡献。老涂作为其中的一员,曾经为找铀矿、富铁矿、地质调查等任务踏遍了祖国山山水水,其中包括条件艰苦的冰山、草原,真是脚踏实地地奉献着。

今天上午我们要到719地质大队的矿区看采掘矿石岩心。因这里距广州仅170公里左右,车程仅半天时间就能到,而且全是柏油马路,比在荒无人烟地方开展工作好多了,所以我们并未着急。

下午到肇庆参观端砚厂,参观结束后黄新华县长一定要光炽题词,老涂不好推辞,只好写下“勇于创新、精益求精”几个大字。我看他很紧张,因为他从来没有写过这样大的字。写完后,老涂有些累,便想回去休息。但热心的黄县长叫我们一定坐车观看当地的自然景观“七星岩”。我们不好推却,就客随主便了。

七星岩非常美,有山有水有风,还有千年古树和亭台楼阁。这里的景色都是纯天然的,亭台古色古香也是过去建造的,我觉得能和南京玄武湖比美。

晚上住华侨大厦,我与老涂一间,但服务员要我们老夫妻出示结婚证,令我们啼笑皆非。

1987年12月3日 肇庆—广州

在华侨大厦早餐后,因上午9点老涂在地质队有一个关于金矿的讲座,我便陪同他一同前往。老涂在讲座中,介绍了目前国内外的一些地层结构和一些共生矿床找金的情况,比如,如何从过去不重视或从关闭的一些矿床找金的方法,他认为共生金矿应是当前华南找金的一个突破口。

大家对他的讲解非常重视并进行录音。同行人员中他年龄最大,他一边考察研究一边做学术报告,因此最累最辛苦。虽然这些工作都是免费的,可老涂对此并不在意。作者陪同丈夫在岭南金矿考察

讲完课后,矿里安排我们到距此仅有八九公里的鼎湖自然保护区参观。詹天任处长说,保护区原属于科学院,成立自然保护区后,被划归地方政府管理。石所长在此地待了30多年了,我们让石所长带了路。

进入保护区后,看到分布着的种类不同的苍天大树,感觉如入仙境般。这些树大都有几百年以上的历史,当然是要保护起来了。石所长不愧为这里的活地图,他对各种植物介绍得非常详细,什么蓉树、板根树、台湾苏铁、空芨藤等,听得我们似懂非懂,看得我们眼花缭乱。

1988年3月23日 晴 西安和平门

昨天陪同老涂去了西安,参加一个地质评审会议。上午趁着老涂开会期间,我与其他几位同志去了著名的西安碑林。

碑林有司马迁、杜甫、孙思邈等历代书法家、大文人所题写的字。虽然对有些帝王名师的石刻在“文革”中惨遭破坏感到有些气愤和遗憾,但总体看还能看到这些石刻的原貌。我们一边看,一边感叹于我们祖先对书法的重视。

到龙口喷泉时,我甩一铁罗汉进去,结果浮水面而不下沉,人们都异口同声地说:“涂师母要漂洋过海了!”我说:“我6月9日要去美国看儿子,当然要漂洋过海了!”

午饭后,刘宝启所长提议去半坡遗址。老涂下午也没有会,于是与我们一起直奔半坡博物馆。这个遗址是黄河流域一处典型的新石器时代仰韶文化母系氏族聚落遗址,距今有6000年左右了。该遗址1953年春发现,遗址面积50000平方米。从1954年9月到1957年夏季,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组织近200名考古工作者,前后发掘5次,延续近4年时间,揭露遗址面积达10000平方米,获得了大量珍贵的科学资料,对研究中国新石器时代的社会历史有着重要的科学价值。那时的社会是原始共产主义的雏型,共同劳动一起生活。他们已经知道制作陶器,比如有一个陶罐就是存放死去的女婴。还有一个打水的陶器,叫做倚器,能够根据装水的多少使重心变化。这里的房子是用泥和木草仿造的,似蒙古包,也有方形的建筑,有门和天窗。

在今天看来,原始人用的东西非常简朴,但那时他们也渴望美,懂得用贝壳之类做成装饰品。由于早期人类分布多在黄河流域,说明当时黄河流域自然环境好,有供这些部落吃的食物,一些用器上刻画着鱼、猪之类的动物,猪的耳朵看起来比现在的猪耳朵要大,是夸张还是真实的?很有意思!

我们参观完后都很有感触地说,如果到西安不了解一下半坡太遗憾了。

1988年3月24日 阴 西安—乾陵

今天吃完早点后,我们驱车前往离西安85公里的乾陵参观。

到乾陵要途径三个县,快到时远望乾陵,其布局就像一个女人静静地仰卧在关中大地上,墓址选得真是神奇。据说当年风水师选了几处,最后由武则天定的。到后看到沿途神道旁有很多石像,但多数被损坏。许多石人都是当时各国使节,而背面都有名字,真是痛恨那些无知的破坏者们,他们是在犯罪!这些都是珍贵的历史文物啊,怎么不想着为后代子孙留点什么呢?

在痛恨这些人的恶行外,老涂也在一边看文物,一边在思考这些石头从哪儿来的?是何种类型的石头?里面由哪些物质构成?

在返回的途中正好有永泰公主李仙蕙之墓,顺便看了一下。永泰公主是唐中宗李显的第七个女儿,唐高宗李治和武则天的孙女,名仙蕙,死于唐大足元年(701年),时年仅17岁。在乾县北部,王侯大臣墓葬之多给考古工作者提供了重要研究内容。帝王将相生时和死后都想要一种舒适的生活环境,唐朝10多位皇帝及皇亲国戚之陵墓遍布了四五个县,工程之大,叹为可观!尤其是当时生产力落后,交通不便,古人要造出那样宏大的陵墓不知要付出了多少代价啊!

1988年3月25日—26日 小雨 西安—成都

今天我们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古城西安了。上午,光炽到地质局去讲课,他在美国和苏联都留过学,一直不间断研究,善于接触新东西,讲的内容很受欢迎,听课效果很好。

我和许老师则去买些小兵马俑,想再去美国考察时送给美国的朋友。

下午5点50分上火车。在车上碰上两个外国旅游学生,一位是日本人,一位是西德人。两位真节约,仅吃一两个面包。西德的那位连面包都没有带,我把自己带的东西分给他吃。当他们知我是一位医生时,西德人向我要了点腹泻药,日本人则要了点感冒药。

26日下午到达成都火车站,地矿研究所办公室的蔡处长热情地接上我们。

1988年6月12日—15日 晴 芝加哥

经过10多个小时的飞行,终于到了美国的芝加哥。老涂一是想看看在美国的儿孙,二是也想做点调研考察,了解美国目前在地质学方面的研究情况。

来后感觉中、美两个国家的社会生活方式、物质和人民收入的差距太大。比如中国的教授1个月的工资仅为一个在美国打工者一天的工资;食品等物价差距不大,100美元在中国或美国都能买到很多东西。我认为主要是中国人口太多,科技方面还很落后,改革开放后虽有很大进步,但一些落后地区吃饭都还成问题,需要努力奋斗,才有赶上的希望。

1988年10月2日在美国加州里诺(Reno)考察时,早晨起床后先生鼻子流血不止,带队的美国朋友要我们出发,我说“不能走,再待一会”,涂先生稍休息一会就走了,说“不能耽误大家”。

刘秉光(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

中国的青年人都各有各的抱负,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很多中国的留学生,他们在努力学习美国先进的科学技术和好的理念。我觉得,西方的生活方式正在悄然改变着他们。他们现在的生活条件比国内许多地方强多了,住房条件也比国内好几百倍,而且卫生。看着这些留学生,我感到国家是大有希望的。

1989年10月9日 阴雨

上午7点半,光炽和张宝贵一起出差到昆钢大红矿山。我怕他太累,不想让他去,但他说推不掉。老涂曾在国内对富铁矿有过研究,因此对去该矿有着较浓厚兴趣,因此我只能由他了。

注:玉溪大红山矿业公司目前是全国最大的冶金地下矿山之一,创造了多项指标全国第一,对推动中国矿业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昆明钢铁总公司大红山铁矿在云南省新平县戛洒镇境内,大约位于滇中台坳南端,红河断裂与绿汁江断裂所夹持的三角地带,是1959年发现的火山喷发熔浆及火山气液富化成矿的大型铁矿床和火山喷发一沉积变质大型铁铜矿床,保有矿石储量5亿吨,设计采选规模为400万吨/年,服务年限为50年,是昆明钢铁总公司的主要铁矿石基地。1990年8月24日晴

光炽从苏联回来,一直都很忙,好容易我们才把一切安排好。

今天又是他组织的会议,我也去了。吃饭时,在席间因我说错了一句话,在回来的路上光炽批评了我。他劝我说话要注意政策,要有分寸。我表示虚心接受。1991年8月26日 晴 山东招远——三山岛

一生为祖国的地质科学的进步奉献,这是光炽这位地质科学家不懈的追求。

算来光炽今年已70有余,又曾做过两次大手术(1973年胃大部切除术和1985年心脏主动脉手术),他要去野外考察,作为妻子的我总是提心吊胆,放心不下,因此只要有条件我都要求同行,也可给他洗洗衣服,照顾他的身体,我毕竟毕业于医学院懂点保健知识。作者陪同丈夫在山东招远考察

这次在山东超大型金矿的初步考察中,一行11人中最年长的是他,其中有三位年轻的博士生,在烈日下青年人都感到吃不消,他却坚持了下来。他总是那样认真,到与金有关的矿点,哪怕道路多崎岖难行,他走得汗流浃背也要坚持去看看。

三山岛,位于山东省莱州市城北27公里处的莱州海湾,因其有三个山峰,且三面环海,一面承陆而得名。三山主峰海拔70米,俯临海岸,虽不甚高,却风光秀丽,气势非凡,自古为海上名山,有东海“三神山”之称。三山,即是战国秦汉时帝王祭祀八神中第四神阴主的所在地。为求仙和寻长生不老之药,秦始皇当年东游海上,曾到三山祠欲见阴主神人。汉武帝多次远行至东海莱州海滨,曾在三山立“三山亭”以观海。两千多年来,曾有无数文人、墨客来此山观海访古寻幽,咏诗胜赞三山之胜。没想到,三山岛下还藏着如此多的黄金宝藏。

我们下的第一座矿井坐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铁架子车,车轮的滚动和山的共鸣声真有震耳欲聋之感。我们下到海平面以下100多米的一个已开完矿石的废井,废井里一切设施和照明通风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一行13人都是用微弱的电筒光指示前进。脚下是水深至膝、高低不平的泥道,若不小心就会陷入深洼处,提脚都困难。老涂却不太在乎这些,依然与大家借着电筒光细心观看着两壁的岩石走向及矿化、钾化现象,想借此进一步了解地层含金情况,同时不辞辛苦的打岩石标本。如果找到一块好标本,他的脸上会绽放五线谱,喜悦用语言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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