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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9 14:5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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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一姗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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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木上的繁花

你是我木上的繁花试读:

你是我木上的繁花苏一姗 著版权信息

你是我木上的繁花

苏一姗 著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一“快来人啊,有人溺水了……”“来人啊!快点来人帮忙了……”

沙滩上忽然有了骚动,不远处躺在沙滩椅上季遇迅速起身,往着海面狂奔而去。

月儿在身后大喊道:“姐,你慢点啊,慢点……”

她差点忘了,自家这位姐姐还是个兼职的救生员。

这个沙滩是海市的一个五星级景区,现在正值夏季,正是游客的高峰期,救生站只有三个人轮班,季遇很早就考取了救生员证,一有空便会在那儿帮忙。

太阳滚烫,季遇赤脚踩着热沙,好不容易到了簇拥的人群堆,才知道,人已经被救了上来。

她着急地挤进人群堆,已经有个救生员救上了溺水的男人,正在帮着他急救,她盯着平躺着男人看。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眩晕的感觉,好似在哪里遇见过这个男人。

他衣冠楚楚,五官俊厉,脖颈修长,唇角锋利。

可偏偏那张年轻的脸庞没了生气,死寂地让人害怕。。

身边的救生员正在给他做心肺复苏,一下,两下,三下。

他苍白的嘴唇依然紧紧闭着,毫无反应,身旁的众人忽然有了小声的议论。“该不会死了吧?”“这么年轻呢……”

季遇头疼的厉害,她抬头看了看发白的阳光,只觉得斑驳的光影在眼前晃动的厉害。

下一秒,她不禁控制地直直倒了下去。。

她做了个梦,还是那个梦。

金色的月圆当空,那是一潭寂静的湖面,不起涟漪,深不见底,安静地太不正常。她站在了一截木头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平衡感居然这么好,居然能如此平稳踩在了圆润的木头上。

她望了望脚下的木头,仿佛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在月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那样的光芒,让她忽然俯下身想要细细观察……“姐,醒醒啊……”“季遇!”

她猛地睁开眼,揉了揉额头,发现自己周遭一片白墙,又看了看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正在打点滴,侧头一看,弟弟季风和月儿都在。

她有点渴,伸出手来,月儿贴心地递过水杯。

季月是季遇的堂妹,这次放暑假,来到江滨度假,季遇负责当导游,带着这个妹妹到处逛逛。月儿是考古系的,季遇又偏偏对木雕情有独钟。

老季家的两个女孩对这食古不化的职业都十分有兴趣,更是情投意合,感情十分好。“姐,你中暑了,这天气那么热,你得多喝点水……”月儿关切地看着季遇。

她喝了很多水,才缓过劲,忽然想起了海边的那个溺水的男人。

她问道:“那个海边溺水的男人呢?”

季风和月儿面面相觑,大概没有想到刚醒来的季遇倒是先关心起了那个陌生男人了。“姐,你跟那男人熟吗?”季风问道。“我不认识他。”“那你问这么多干嘛?”“我总觉得,自己哪里见过他……”

她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拔了点滴,跌跌撞撞地要推门的瞬间,被月儿拦住了。“姐,你别去了……”月儿欲言又止。

季遇心里有疑惑,回头看着月儿,月儿又道:“他没抢救过来……他死了……”“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可是这人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已经当做无名男尸处理了……”

季遇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护士把所有仪器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拿走,最后一袭白色的床单盖住了男人的脸庞。

他死了?

季遇看的入神,摸了摸心口,竟然隐隐作痛,她在为他难过吗?

可是她跟那个陌生男人根本不认识啊。

难道撞邪了吗?

季遇猛地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旁边的两个人道:“我们回家吧。”

就这样,时间不急不慢地过了一个月,季遇闭关在家,一般这个时候,季风和月儿都不敢去打扰。因为这是季遇正在专注木雕的时刻。

当大家看到精美的木雕作品,总是会感叹木雕师傅鬼斧神工,化腐朽于神奇的技能。但很多作品从选料,构图到最后的上漆往往要耗费一年以上的时间。

作为一个木雕师,本来就是又累又苦。可季遇偏偏对此十分感兴趣。

季家传男不传女的传统,终于在季遇这一代发生了变化,季遇够安静,她对木雕更加专注,而弟弟就经常把季遇的木雕作品做一些直播,打开销路。

月儿的暑假马上就要结束,季遇想着自己这几个月也没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妹妹,就放下了手上的活,决定当天再带她去海边逛逛。

月儿乐滋滋道:“姐,我还担心你沉迷木雕,都忘了我的存在了呢。”

季遇回屋拿了泳衣和冲浪板,对着月儿道:“今天我们去冲浪。不带季风。”

季风嗤之以鼻,他还不如在家里直播呢,悠悠然耸肩道:“我才不敢兴趣呢,你们两小心点才是。”

季遇在家封闭了几十天,忽然来到海边,海风沁人,她终于得到了放松自在。

木雕耗时耗力,十分伤神,过于专注让她经常疲惫失去创造性,她都会来海边看看,找找灵感。

季遇冲着月儿大叫,兀自冲进了大海,驾驭着冲浪板的她在水中如鱼得水,穿梭自如。“姐姐,小心点!”岸边的月儿大声叫道。“好的,你就看我表演吧!”

澎湃汹涌的海面,季遇又迎着一波大浪而去,时而冲上了浪峰,时而滑落浪谷,惊心动魄。

这种驾驭波浪的感觉,让她十分有成就感。

可谁想马有失蹄,人有失足,一个大浪忽然从身后倒来,季遇猝不及防地掉入了海中,还好她抓紧了冲浪板。

可她还在浪的中央,使不上劲,滑不到岸边。

她被大浪冲的摇摇晃晃,疲惫万分,她全然没了力气,可远处的月儿还以为她玩的正欢。

她大声叫唤:“救命——”

可她没了气力,月儿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倏然间,她忽然感到身后有个力气,在推着她。

她正欲回头,只听到身后的人道:“别回头,我怕吓到你。”

他的声音是好听的低音炮,让她的耳窝微痒,海面突然恢复了平静,微微扬起的涟漪仿佛也在感叹这个好听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会吓到我?季遇百思不得其解。

有了身后的男人的帮忙,她很快借助冲浪板滑到了岸边,月儿忙不迭过来搭把手。

季遇已经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坐在沙滩上,这才得空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天空同海面连成了一片碧蓝,太阳很大,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他有一双修长的腿,穿着素色的沙滩裤,再往上看是小麦色紧致的腹部和结实的胸膛,直到季遇望向他脸庞的瞬间,她惊慌失措地起身,趔趄了一会儿差点摔倒。

还好,刚刚在海里的时候没回头,不然她的确得吓得掉进海里。

面前的男人正想过来搀扶,却被她大声勒止:“你……你别过来……”“姐,你怎么了?”月儿也困惑问道。

明亮的阳光下,勾勒着他高大又颀长的身影,那张立体的侧脸,她看的真切。

不会错,他就是那日在医院……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季遇却害怕地全身浑身颤抖,她脸色惨白:“月儿……他……他就是那天在海滩溺水的无名男尸!”

月儿也吓得不轻,嘴角颤了半天,才拉过季遇道:“姐,你会不会看错了,还是……”

她记得清楚,那张脸庞生的太过英俊,在人群中难免不引起注意,她怎会认错。

只见面前的身影又朝着她走了两步,浅色的瞳孔里尽有丝丝笑意。

季遇滚了滚喉咙,拉着月儿又往后退两步。“初次见面,我是明以楠。”面前的男人的声音低低,却带着蛊惑人心。“姐,看起来不像鬼……啊?”月儿小心翼翼地又道。

看起来的确不像是鬼,地上拉长的影子都不像是假的。

而且是鬼长得这么帅也是不容易。

可她明明记得那张熟悉的脸庞,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月儿在校是学考古的,对民间奇术也有些涉猎,这会儿也只能迷信一回了,她忽然缓过劲,从口袋取出了一个东西。

她快步上前,念念有词,跟神婆一般,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贴了个黄色的符文到面前男人英俊的脸上。

季遇对月儿的大胆举动大感震惊,月儿这回也怂了后退了好几步。

谁也没想到,面前的男人面不改色地取下了头上符文。

下一秒,明以楠又把符文仔细地贴到了眉心的位置。

他在干嘛?

两个女孩瞪圆了眼,惊悚不已。

不一会儿,男人直直地躺了下去。

看来是起了作用。

月儿有些困惑,又不敢置信道:“不会真的有用吧?可是……”

她还没想通,就被季遇抓住手往回走,现在还管他是人是鬼,先逃才是正事。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了动静,季遇和月儿紧张互相看了一眼,季遇这才徐徐回头。

这一看,她变了脸色。

明以楠忽然迅速起了身,斜唇笑了声:“看来……贴在正中央,也没效果啊。”

季遇怔忪了对着身旁的月儿问:“你的符对他没用啊。”“姐,我觉得……”月儿又害怕又困惑。“先走再说!”

眼看两个女孩仓皇跑走,明以楠才轻飘飘地吹了口气,眉心的符文徐徐落在了沙滩上。

他微微挑眉,有点意犹未尽:“真是有趣。”二

她拉着月儿就跑了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逃离了海滩。跑了一半,月儿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道:“姐……姐真的跑不动了……”

眼看离海滩这么远,那人应该追不上了,季遇才放缓了步伐道:“月儿,你见过有影子的鬼吗?”“姐,我看他不是鬼,这哪里有影子的鬼啊?”月儿好不容易晃过了劲。

季遇仔细想了几秒,忽然侧眸问道:“那你说那人到底是什么生物?”“生物?”月儿反问道。“明明人死了,为什么还能复活?”季遇兀自自言自语。

月儿皱眉也在思忖,又道:“或许……姐姐你看错了?还是……那人不是鬼……你看他竟然还能开玩笑,哪能是鬼啊。”“或许只是双胞胎呢,那个无名尸是他的兄弟?”月儿又道。“双胞胎?”季遇仿佛也陷入了深思,她又转向了月儿问道,“双胞胎,连痣都一样吗?”

月儿被季遇问的难倒了,望了望不远处的街道,穿过旧街道,就是商业区。

刚刚这么一跑,她又累又渴,好想去咖啡店喝杯饮料,便对季遇道:“他应该不会追上来了,要不然去喝点东西吧?”“也好,”季遇答应了下来,道:“姐姐请你吃饭。”

季遇住的地方是郊区,进城一次不容易,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在商场逛了一个下午,又去夜市吃小吃,折腾到八九点才回到了家。

季遇住的是一套三层平房,父母经常去各地参加木雕作品展,一般都是她和弟弟季风相依为命,这会儿,她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微暖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两人正准备走近一看,黑色轿车已经开走。

季遇没看清驾驶位上的人,走近院子一看,见季风也在院子等候。

她问道:“刚刚是来客人了吗?”“恩,一位客人,指定要深蓝雕刻的作品。”季风回道。“深蓝”是季风在网上宣传木雕作品所用的创作名,深蓝不是一个人,他的作品包括父亲一部分作品,但大多数都是季遇所作的木雕工艺品。,

木雕算是一种民间工艺,现在市面上很少有人对其有兴趣。季遇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是真的爱木雕,却不会太在乎木雕换回的金钱。但季风有头脑,他把木作坊里精致的木雕作品包装,做了几次直播,却意外打开了“深蓝”的名气。

有些网友开始对这项精致的工艺感兴趣,便预订了一些木雕的小物件。“这么晚了,你不怕是坏人,怎么还邀请人上门了?”季遇有点生气,自家弟弟把陌生客人带回家的举动。“是他自己找上门的,还留了张名片。”季风又道。

季遇接过名片一看,大惊失色,那枚金色烫底的名片写着一行熟悉的名字:明以楠。

明以楠!

今天早上那男人自我介绍的正是这个名字。“对了,他明天说会去作坊,可我得送月儿去机场,”季风顿了顿,打了个呵欠道,“让秦生去招呼?”

季遇沉默了几秒,有些勉强道:“我明天也会去看看。”

季风显然有些惊讶,姐姐从不接待来访的客人,这回变了性情,倒是古怪了?“姐,那人你认得?”季风古怪问道。“不认得,我只是有东西落在作坊,怕秦生应付不过来,就在那边看看吧。”季遇淡淡回道。

月儿见季风走远了,这才用手肘碰了碰季遇道:“姐,这名字这……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月儿满脸担忧,季遇也有点后怕,这诡异的巧合。“明天姐你真的要去?”月儿又问。

季遇目光深深,既然有心找上门,看来是躲避不了,是人还是鬼她都应该去会一会。

季家在离家三公里的地方有一间几十平方的手工木雕作坊,父亲那一代,还有七八位师傅坚守在这一行,可到了季遇这一辈,手工木雕,讲究慢工出细活,耗时长,又辛苦,老师傅基本退下来回家享清福,新收的徒弟哪里按耐的住这等寂寞,留下来的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男生,他是个哑巴,叫秦生。

手工木雕要在方寸之间挥刀如笔,刀到手到,心到眼到,季遇虽然从小跟着父亲学习,也有十年经验了,而秦生虽说入行不久,可沉得下心,耐得住性子,在小物件上倒是也能够做到形神备具了。

她到达小作坊的时候,秦生早就在那里了。

秦生一见到季遇就比着手势,问她吃没吃早餐。

她点了点头,表示吃了,又看了看秦生,他选了一小块沙比利木,上面已经画好了一个小图案。,他手持着曲线锯,神态专注。

季遇凑上问道:“做什么呢?”

秦生微微害羞,打着哑语:“一个金鱼鱼尾吊坠。”

见面前的男生一副少男怀春的模样,季遇意有所指地问道:“给谁?”

秦生笑了笑,摇摇头。秦生不回答,季遇也知道,是个女大学生,来过作坊几次,秦生喜欢她,但又碍于自己是个哑巴,从不敢表达心意。

季遇又走进屋内看了看自己几年的作品,忽然听到院子外响起了车子的声音。

她出门一看,阳光透过芒果树照下来,光影斑驳,而面前这位穿着黑色衬衫的男子,挺拔的像一棵树。

他的短发乌黑又柔亮,盛着阳光,泛着金色的光芒。

他迈着长步在秦生的跟前问道:“请问深蓝的木作坊是这里吗?”

季遇环着双肩远远地看着两人的对话,秦生仰头看了看来人,又俯身继续用锉刀给鱼尾打磨了。

明以楠也不觉得无趣,静静地站在秦生的身旁,端详了有一会儿。

空气中飘来的木屑在阳光下洋洋洒洒,飞溅到了男生的黑色衬衫,全然不介意。

明以楠忽然提了意见:“手艺不错,只是……”

秦生依然没有反应,倒是季遇先狐疑道:“只是什么?”

他这才扬起头,发现了站在远处的季遇,唇边笑意渐渐蔓延开来:“你好,我是明以楠。”

这是他第二次介绍自己,秦生转身看向季遇,陌生人来访,他不知如何应对。

季遇动了动唇,说:“秦生,你帮我泡壶茶,招呼这位明先生。”

秦生忙不迭放下手上的活,就去里屋忙活了。明以楠走近了一步,抬头看了看芒果树,不想树上有个芒果倏然落下,眼看就要砸到他的肩膀,却被他一手接住了。

季遇有点惊讶,仿佛明以楠早就预料到这颗芒果会落下一般。“你这徒手接芒果的技能不错。”季遇冷眼旁观。

明以楠倒是欣然接受:“谢谢你的夸奖。”

这……这算是夸吗?“秦生是个哑巴,是我们木作坊的学徒,做了很多年,”季遇解释道,顿了顿问道,“刚刚你好像在评价他的作品。”

明以楠点点头:“一点意见。”

季遇倒是来了兴致:“明先生倒是说说看。”“金鱼尾巴应该是非常轻盈,如若按照实物雕刻,就会显得太过匠气,少了些生气。”明以楠照实回道。“那你以为应该如何制作?”“不如把金鱼尾巴雕刻更加宽大,胖乎乎的模样倒是更有趣性。”明以楠又道。

季遇点点头,肯定了明以楠的见解,顿了顿,她解释道:“昨天那符文,抱歉了。因为我们以为……”“以为我是鬼。”明以楠把季遇的话头抢了下来。“海边那位溺水的男人,他与你……”“他与我长得一模一样?”明以楠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

季遇点点头,明以楠慢慢道来:“很遗憾,你见到的人他是我的孪生哥哥。”“你的……孪生哥哥?”

竟然真的是双胞胎?季遇微微吃惊。

可季遇却没有从这男人的眉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伤悲,这又是为何呢?“对,他不幸溺水身亡,我前段时间刚刚处理好他的身后事。”明以楠又解释道。

季遇走近了一步,显然看到了明以楠修长又白皙的脖颈上有一颗痣。

她伸出右手,触碰了那颗痣,说:“你和你哥哥在这里有同样一颗痣。”

明以楠忽然抓住了她的右手,唇角微微勾起:“季小姐,你的手太冰了。”

季遇缩起手,她的手并不细腻,长期从事木雕,手变得粗糙有茧子,但并不冷啊。

相反,明明是他的手比自己更加冰凉:“你怎么知道我姓季?”

明以楠抬眼,唇边的笑意蔓延开来又道:“我昨天去过你家,你弟弟姓季,你不姓季吗?”“你为什么会知道那是我的家?”季遇又问道。

四目相对的瞬间,季遇心中的困惑更加深了,她即使真的害怕眼前的男人,也不能在气势上弱了下来。

她步步紧逼,眸光尖锐,持着手机,说:“你要是解释不清楚,我现在就报警。”

明以楠浅浅勾唇道:“季小姐,你这样……”

面前的男人徐徐叹了口气:“我可能会生气。”

生气?

季遇冷哼了声。三“季风没有告诉你吗?我是给你送冲浪板的。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

季遇迟疑了阵,问道:“昨天,他只说你是来买深蓝的木雕作品。”“对,我是送冲浪板上门,不想认出了网络红人深蓝,我看过他直播的一些木雕工艺品,那些摆件栩栩如生,我很是有兴趣,便约定今天来作坊看看。”“你说季风吗?他不是深蓝,只是以深蓝的名义卖出作品而已。”季遇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哦,”明以楠眼里却忽然有些失望,“看来深蓝挺神秘的。”

季遇心里还有疑惑:“你是从何得知我家在哪里?”

明以楠微微耸肩,阳光下的他笑意浅浅:“季小姐不是沙滩上的兼职救生员吗?工作人员好像都认得你。”

季遇无话可说,上下打量了面前男人好几眼道:“好吧,一场误会。”“当然是误会,这世界上我只见过外星人,还没见过鬼。”“外星人?你见过?”季遇盯着明以楠,问道。“恩。”明以楠点头。

眼前这个男人神情笃定,眉目不动,看似真是认真。季遇凝望着他,差点就要信以为真了。“无聊。”季遇忍不住骂道。

可面前的明以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越过季遇,停住了脚步,仰着头注视着屋檐。“你在看什么?”季遇问道。

房檐之下,头顶之上,雕刻在立柱与梁枋之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鲤鱼,鱼鳞在阳光下片片清晰。“这雀替真可惜。”明以楠有些遗憾。“可惜?”季遇不解,这幢古屋是太爷爷留下的,还没发现上面的鲤鱼雀替有何问题。

明以楠并不想解释,只是道:“木雕师的技艺三六九等,不奇怪。”

季遇咳了声,说了半天,他竟然嫌弃起这古屋木雕师的技艺了?

这不就是嫌弃季家太爷爷了?

她开门见山问道:“我看明先生对木雕也颇有研究,不知是做什么职业的。”“文化行业吧。”他不假思索回道。“你有雕刻过东西吗?”季遇又问。“没有。”“那你是鉴赏家?”“不是。”“那你凭什么说这雀替的木雕师傅技艺不够好?”季遇毫不掩饰反感的神情,直接问道。

明以楠漫不经心:“因为活的久,所以见识就多了。”

季遇更是觉得这人不可理喻了:“你也就比我大上几岁吧,怎么就活的久了?”“我……比你大差不多六百多岁……”明以楠笑意浓浓。

季遇知道面前的男人又在胡说八道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好笑。”“其实……”明以楠靠近了一步。“我是外星人。”

近在咫尺,季遇凝视着明以楠,他平静又专注,那双浅色眼眸在阳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她不知不觉被这个神秘男人奇妙的磁场吸引。“外星人?”她竟然有些迟疑。

面前的男人笑纹渐深:“如果我是外星人,你不是应该跟我合照一张才对吗?”“为什么?”“见到外星人不是机会难得吗?”“还有呢?”“你觉得我长得怎样?”明以楠又问。“还……行吧。”“两个字形容?”

季遇清了清嗓子,不耐烦回道:“不赖。”

明以楠却得逞地笑了笑:“终于得到这句夸奖了。”

话落,他径直走进了里屋,季遇却傻了眼,忍不住暗骂了明以楠好几声无聊!

里屋的木雕作品,仙禽异兽,八仙桌、太师椅、目不暇接,连一个木雕的茶盘都显得十分精致,可这些作品并没有明以楠想要的那一个作品。

他终于抬眼看了看季遇道:“除了这些作品,还有其他的吗?”“其他?其他都是珍藏的作品,不卖。”季遇回道。

明以楠似乎早就预知了结果,他看了看摆在台上的一个摆件,差不多一个茶壶大小,是一只沉睡的狮子,睡着的模样却不怒而威。“这只沉睡的狮子是深蓝的作品?”明以楠指了指案台上的狮子。

季遇发现这明以楠还真识货,这只狮子是她和父亲的作品,一般木雕师傅年纪大了只做的了大物件,不敢轻易胜任小物件。这是因为这门手艺对体力和眼力十分考验。师傅年老眼花就握不稳刻刀。

这只沉睡的狮子已经是父亲最后胜任的小物件,从细节神态都耗费了不少心力,到了最后,她又帮着父亲雕刻了狮子后半部分,可谓栩栩如生。“恩,你喜欢?”季遇又问,“你倒是说说看,你喜欢这只狮子哪了?”“狮子拥有猫科动物中最大的头骨和肩高,前足5趾,后足4趾,而身上的鬃毛一直延伸到肩部和胸部。”

面前的男人详细说了一大段,季遇终于不耐烦地问道:“你在跟我说百度百科么?”

明以楠解释道:“见过很多木雕作品,倒是喜欢这些反其道的作品了,这只沉睡的狮子,显得无缘无故,有点稀奇。”“稀奇?”

好的木雕作品自然是有市无价,但是这个小物件太过于小,何况父亲反其道雕刻了一只闭眼的狮子,很多客人根本不能理解,所以至今并没有找到好的买家。“我愿意出五万买下这个物价。”明以楠开口道。

季遇微微滞然,这不过是檀香紫檀雕刻的一个小物件,这个价格已经是很高了。

见季遇迟迟不回答,明以楠又问道:“是价格不满意吗?”

季遇晃过神,就算这人有点诡异甚至神秘,她也得暂时客气一些。“请问明先生是认真的吗?”季遇笑着问道。

明以楠点了点头:“认真啊,但是我现在恐怕没法一次性付那么多钱。”

那还废话那么多,季遇顿时觉得自己真是浪费表情。

对面的男人似乎看出了季遇心里的困惑又道:“我可以明天再来当面交易吗?”“可以啊。”季遇礼貌微笑。

就在两人攀谈瞬间,秦生进了屋子,比了比手势,告诉季遇已经烧好开水,等着二人泡茶。

季遇邀请道:“明先生,要喝杯茶吗?我们这上等的大红袍,外头可是喝不上的。”“不了,明天再来吧。”明以楠笑道,“明天交易成功了,再喝这杯茶吧。”

季遇也不挽留,陪着明以楠出了门,他走在前方,季遇跟在身后,这回她看的真切,院子里的那颗芒果树,猝不及防地落下了一颗青色芒果。

她正要喊前面的男人注意砸下的芒果,不想那颗芒果却加速落在了而明以楠的手中。

她吃了一惊,见明以楠笑的耀眼:“季小姐,你家这颗芒果树的芒果要成熟了。”

季遇心里总觉得哪里奇怪,这颗芒果树在明以楠进屋之前落了一颗芒果,走了又落了一颗芒果?

为何偏偏就是砸向明以楠?

见明以楠出了作坊,季遇才对着身旁的秦生问道:“这颗芒果树落下的芒果砸过你吗?”

秦生满脸困惑,呆呆地摇了摇头。

真是奇了怪了,谁也不砸偏偏砸这个姓明的。季遇暗暗想道。

明以楠出了门,上了黑色轿车,驾驶位上坐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他回头看向明以楠道:“大人,那颗芒果树胆子也太大了吧。我晚上就把它给砍了。”“你怎么连一颗树都计较?”明以楠淡淡问道。“这……”栎哲有点郁闷,他也只能跟树计较了吧。

明以楠看了看手上的青芒果道:“给你,栎哲。”

栎哲接过芒果,郁闷道:“大人,这一看,肯定没成熟,很酸吧。”

轿车行驶在路上,明以楠又忽然问道:“栎哲,你知道大红袍吗?”

栎哲摇摇头道:“没喝过,但也是茶树的一种吧。”“明天,我们还来这儿品品大红袍吧。”明以楠勾着唇,笑的漫不经心。

栎哲奇怪道:“明天还来?”“来啊,”明以楠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这么有趣的女孩我还想多见几面。”四

在海市优美的海岸线上,不乏风景绝佳的景区,也有不少价格昂贵的海景别墅。其中一幢独栋别墅可谓是众多海景别墅成交额最高的,位置绝佳,三面环海,红瓦绿树。

明以楠穿着一身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笔挺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别墅外不远处的海面,看似平静却仿佛藏着汹涌波涛。

栎哲已经备好车,走到明以楠的背后,担忧道:“大人,恐怕要下雨了,您还要出门吗?”

明以楠望了望墨色的天空,这么看来的确要来一场骤风大雨。“恩。”既然答应了那女孩,明天还会去,他不能食言。“可是,要下雨了,大人。”栎哲皱眉道。

明以楠若有所思看着花园里的花朵,对着栎哲道:“今天你不要去了,帮我照料好花园的花,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栎哲有点伤感,为何他在这里的差事,不是司机就是园丁呢?

今天下午,季遇特地很早就在小作坊等候明以楠的到来,女大学生要返校了,秦生早早出门要去送行,所以作坊内只剩下季遇一人。

天色渐暗,看起来的确要有一场大暴雨,季遇把院内未完成的木作品往里屋移动之时,听到了院外轿车停下的声音。

她一眼就看到从驾驶位上下来的那个穿着湛蓝色西装,白衬衫的男人。

他缓缓走近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让她微微一怔。

似乎,就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嗅觉似乎比视觉来的更敏锐。

她来不及细想,男人已经到了跟前,说:“我来帮你。”

作坊的大物件大都被父亲放进了仓库内,院内只剩下木工桌和一些锉刀和砂纸,在两个人的帮忙下,很快就把院内的东西都放进了里屋。

季遇气喘吁吁了好一会儿,抬头一看,阴沉的天空黑的像是卷着浓墨。“谢谢啊!”季遇侧头看着明以楠。

可面前的男人却紧紧蹙眉,浅色的眸光里隐隐有丝丝担忧。“明先生——”季遇小声喊道。

明以楠这才晃过神,侧头看着季遇道:“不好意思,我有点担忧家里的花。”“这么看起来,的确是要下一场大雨了。”季遇若有所思。

明以楠却轻轻叹了口气,沉静的眸光里无波无澜:“我讨厌大雨。”

季遇又望了望身旁的男人,此时她和他就并肩站在门栏前,各怀心事,望着院里。而明以楠身上的香味逐渐明显开来。

她说不来这种味道,像是她闻过的一种木香,此时却有点想不到到底是何种木的味道。“明先生,您是用什么牌的香水?”她唐突问道。

明以楠侧眸,不动声色地看她。“哦,我是替我弟弟问的,我只是觉得你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季遇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尴尬。

明以楠微微颔首,淡淡勾唇:“我不用香水。”

那……这算是体香吗?

季遇暗自想道。

此时,大雨终于漏了下来,刚开始只是零星小雨,如今却已然是大雨倾盆。

季遇兀自说:“还好明先生来了,不然我一个人还真是来不及把这满院子的东西搬进里屋呢……”

她说了半天不见身旁的男人回应,回头一看,明以楠已经退到了她的身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此时却异常苍白。

她咳了声,踱步到他的身旁,说:“明先生,我看你脸色不好,你……你要不要喝杯水?”

话落的瞬间,天边划过一道耀眼的电光,猛然间,轰隆隆的雷骤然响起。

季遇抬头看着天边闪电,吓了一跳,不想回头的瞬间,明以楠却忽然揽住了她的肩膀,硬是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回,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明以楠该不会趁机揩油吧。“明先生,那个……”季遇努力保着礼貌的态度,想缩出怀抱。“电闪雷鸣,我只是……担心季小姐会害怕。”明以楠故作镇静。

确定是担心我害怕?不是占便宜了?

季遇大声呵道:“我不怕,松手!”

明以楠松开怀抱,滚了滚喉咙道:“季小姐,你胆子还真大。”“打雷下雨有什么好怕?”季遇翻了翻白眼。“可是……我讨厌。”明以楠欲言又止。

明以楠说的平静如常,可动作却不自觉地在往后退。

这么大个男人怕闪电?他不会是撒谎吧?

季遇把门合上,又打开了灯。

她望了望面前的明以楠,看上去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可那双眼睛却仿佛没了焦距,而薄唇更是苍白的厉害。“明先生,你还好吗?”她怯怯问道。

明以楠淡定看她,思路清晰:“季小姐,能为我找一点水吗?我有点渴。”“哦,你等等,我给你泡一壶大红袍。”

她在电陶炉上烧了壶开水,想着还没去拿茶,又去翻箱倒柜找茶叶,上次父亲的客人送了一盒上好的大红袍,这回算是派上用场了。

她取出茶叶,放入茶具,正准备倒入热水,却发现水壶一滴水都不剩。“水呢?”季遇惊讶,她刚刚明明烧了一壶热开水。

坐在一旁的明以楠垂下眼睫,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等不及,喝了。”

季遇惊吓过度,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把整整一壶水都喝了?”“恩。”明以楠点头。“全部?”“对。”“水开了吗?”“没开,我不喝沸水。”明以楠坦白道。

开什么玩笑,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哪有人一口气就把开水壶里的水全部喝了?“明先生,你是来捣乱的?”她有点生气,自己是不是遇见了奇葩。

明以楠看着面前的女孩,想着她应该是生气了,便道:“你是因为我喝了你的水,所以生气了吗?”

季遇被呛的一阵无语,她……她哪里是那样小气的人?

这……季遇觉得自己显然是跟明以楠解释不清了。

面前的男人是怪咖吗?

她努力忍下自己要爆炸的情绪,又道:“明先生这次准备如何付款呢?”

面前的男人倒是很爽快,打开随身的笔记本电脑说:“你的银行卡账户是多少,我现在转账给你。

五万块钱很快到账,季遇把已经装进礼盒的木雕狮子递给了明以楠道:“明先生,那么我们的交易成功了。谢谢了。”

外面又一个惊雷炸了下来,明以楠气色很是难看,他忽然道:“季小姐,你有棉被吗?”

季遇怀疑自己没有听清,又问:“你……你说什么?”“季小姐,我有点冷,恐怕需要很多衣服和棉被。”明以楠镇静道。

这可是大夏天,冷?这位明先生是在逗她吧?

季遇吃惊不已:“抱歉,我真的没空陪你开玩笑,我还有事……”

话音落下,明以楠抖嗦地厉害,说:“季小姐,能帮个忙吗?”“什么忙?”“帮我取暖。”

他拽住了她的手,忽然俯下身,用力地抱着她。

季遇还没晃过神,就被一股寒气包裹住。

这个男人的身子为何会如此冰凉?她微微吃惊。

她真的要生气了好吧!

不要以为孤男寡女就可以占她便宜,季遇可不是好欺负的,她气急败坏狠狠地踹了明以楠一脚。

倏然间,天空一连闪过几道闪电,把天地闪的刺眼,紧接着,天雷更是震怒,一声接着一声翻滚,愈发地响亮。

季遇捂着耳朵,也有点害怕,今天这暴雨委实有点反常,雷电更是恐怖,她手忙脚乱地去把窗户关紧。

所有事做好,回头一看,明以楠已经倒在了地上。

季遇吓得脸色铁青,这人不会被雷劈了吧?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明以楠,徐徐靠近几步,轻声喊道:“明先生,你……你不要吓我?”

见男人的脸色平静如一潭死水,而眼眸紧紧阖着,一动不动,仿佛真的是一具死尸。

她微微动了动喉咙,俯下身,又喊道:“明先生,你快点醒醒啊,刚刚我只是踹了你一脚,你不可能……”

她越想越后怕,而这张死气沉沉的脸庞仿佛如那日她在医院见到的那具尸体并无差别。

她轻轻伸出右手,徐徐放在男人的鼻前,并无呼吸。

她吓得瘫软在冰冷的地上,天呐,他真的死了?

这怎么可能?五

她颤颤巍巍起身,努力使得自己平静下来。

她杀了人?不可能啊,她不过是踹了他一脚,那……他是被雷劈的吗?可是却死在了她的旁边,恐怕现在也说不清了吧。

她急急起身,努力冷静下来给弟弟季风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赶来木作坊。

电话里,她含糊其辞说的不清楚,透过窗户往外一看,屋外倾盆大雨,豆大的雨帘已然看不清远处的景色。

季风赶来之时,已是二十分钟之后,他望了望地上躺着的明以楠,听着季遇的叙说,满脸愕然:“姐……姐,你不会开玩笑吧?”

季遇也希望自己是开玩笑,可眼前这人明明已经没了气息。

季风哆嗦着去听男人的心跳声,显然已经听不见了。

他跌跌撞撞起身,用力摇了摇头道:“姐,他……他真的死了。”“姐……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季风问道。

季遇努力理了理思绪,细细道:“我不过是踹了他一脚,我看雨特别大,去关了窗户,然后回身的瞬间,他就晕倒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没了气息……”

季遇长这么大,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直比她前面二十几年所有的故事还要精彩。

她又惊又怕,毫无主意,可季风比她还慌张,说:“难道是有什么隐疾吗?”“会不会……是被雷劈的?”季遇也猜测道。“现在恐怕也说不清了。姐,现在该怎么办?”季风反而问起了季遇。

季遇揉了揉眉心,思来想去说:“我们报警吧……”“对对,报警!”

季风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却先被季遇抓住了手,道:“弟弟,等等,让我想想。”“姐,你到底还在想什么啊?”季风不解了。

姐弟之间有什么事一直都是季遇做决定,她遇到大事足够冷静果决,如今她却有点踌躇。

季遇来回踱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道:“等一下,再等等,我要理理思绪。”“姐,现在还不报警,你还想怎么办?”

季遇回头看着季风道:“季风,刚刚那个男人才转给我五万块。我这时候报案,会不会……”“可是,他不是来买木雕工艺品的吗?”季风反问道。

季遇惆怅看着季风道:“可是……现在这种情景,哪里还说得清啊。”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下来,季风来回踱步,最后下了个决定:“姐,你别想了,这具尸体交给我处理,我现在就去后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

季风性子冲动,冒着雨就出了门,季遇连续喊了几声,也叫不住弟弟。

人是自己带来的,他死在这里和自己也脱不了关系,季遇下了决定,拨出了报警电话。

电话刚通,季遇忽然感到背脊一凉,她僵着脖颈,半天才徐徐回头。

这回,她吓得把手机甩出去好远。

明以楠竟然直挺挺地立在她的面前。

她尖声大叫:“鬼啊!”“季小姐,我说过我不是鬼……”面前的男人不咸不淡地叹了口气。

季遇她急急捡起手机,已经摔坏。她迅速退后:“你……你刚刚明明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明以楠蹙眉认真道:“我刚刚……确实是被雷电诱发了旧疾。”“旧疾?”季遇警惕地看着明以楠。

这个男人也太过古怪了吧,太多事情无法解释。“呼吸可以解释,可是心跳声不能作假吧。我弟弟刚刚明明听了你的心跳……你……你没有心跳声!”季遇步步后退,脸色苍白。“季小姐,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心脏长在右侧,”明以楠薄薄的唇角带点弧度,“不信,你听听。”

季遇迟疑了很久,滚了滚喉咙,还是不敢上前。“我没有骗你,季小姐。”明以楠又道。

季遇徐徐靠近,直到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前,她才鼓起勇气,把耳朵贴向了明以楠的右胸。“砰——”“砰——”“砰——”

的确是有节奏的心跳声。

季遇心里很多疑惑,此时此刻,却转成了无声地凝视。

她盯着明以楠看,总觉得他太过奇怪,她还是离他远点才对。

不一会儿,雨停了,夜幕降临,她跟在明以楠的背后,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明以楠回头看她:“季小姐,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

季遇沉默了很久,直直地望着面前男人的背影,仿佛有金色漂浮的光线,她揉了揉眼睛,那些光线又不见。“你到底是谁?”她认真问道。“我是明以楠啊,季小姐你忘了?”明以楠笑了,他的确是个英俊的男人,淡淡勾唇都带着光芒。

可她对这个男人已然有着深深恐惧,她又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他又笑了,解释道:“我是正当的商人,你放心吧。”

见季遇许久不说话,明以楠又道:“季小姐,你不会因为今天这点小事就生气了吧。”

这点小事?刚刚差点吓得她失魂落魄。“明先生,不管你是谁,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季遇眼神专注,她是认真的。

好像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都不正常,他是个古怪的已经让她感到恐怖的男人。

她只想着离他远一点,最好从今往后不再见面才好。

明以楠盯着季遇看,他知道她受了不小的惊吓,向着她走了一步,只见女孩恐惧地退了两步。

大雨后的夜色,薄雾浓浓,空气里渗着浓重的泥土气味。

晕黄的路灯下,她见到面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可我……还是想见你”

明以楠笃定的模样,真是厚颜无耻。

让她气急败坏,为什么还要同这个男人见面,她不要!

或许愤怒真的会把理智磨灭,她气势汹汹地走到男人的跟前,义正言辞道:“五万我会立马退回原卡,请你把我卖的那只沉睡的狮子返回。”

明以楠目视着面前的女孩,她大概不知道,他耗费了多少时光才找到这里。

不过不重要了,他有的就是时间。

总有一天,他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笑着递过手中那个红木盒子,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瞬间,他才忽然感到自己心口有暖流流淌。

他没有告诉季遇,其实他有两个心脏,右边一个,左边一个。

右边装着过去,左边装着现在。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从今往后,两个心脏会永远装着一个故事。

明以楠走后,季遇还没从刚刚的惊吓晃过神,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那个假死的男人,那个心脏长在右侧的男人,一切一切都不可思议。

她枯坐在椅子上,发着呆。眼见院子的门被推开,她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风拖着疲惫的身影,步履沉重地走在季遇的面前,道:“姐,我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下葬那个男人……”“不用了”季遇轻叹了口气。

季风奇怪问道:“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没有死。”“他没有死?”“季风,你见过一个人身上散发着奇怪的木香,喝很多很多的水,然后心脏长在了右侧,在夜色下全身上下居然有金光在闪烁……”季遇激动地在回想着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

季风听得一头雾水,讷讷问道:“姐,你在说什么?”“你说他是不是人,就算不是鬼,也该是妖精……或者怪物了吧?”季遇又问。六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可季遇依然对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秦生本就不能说话,季遇再不说话,整个作坊死气沉沉。

季风看的难受,觉得气氛真是太压抑了。

三个人一起端坐在位置上吃饭,全程只是听到碗筷的声音。

季风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季遇道:“姐,最近你应该闷坏了吧。告诉你个开心的事情。”“什么开心的事情?”季遇抬眸看了季风一眼。“你知道科幻小说家Skeffington吗?”季风兴致勃勃。

季遇冷眼抬眸问道:“谁?”“就那个接受过外国一个报纸采访,获得SW科幻大奖的Skeffington啊?这你都不知道呢?姐!”

季风有些鄙夷,“月儿可喜欢这个作家呢。”

季遇把眸光转向秦生,说:“你知道?”

秦生也摇了摇头,季遇微微耸肩道:“看吧,不止我一个不知道呢。”“最近Skeffington在写一个科幻大作,主角是一个来自外星球的树人种族,特别喜欢木雕,他看过我对木作坊的直播视频,这几天,他的助理联系了我,说是想来我们木作坊做个实地学习……”

季风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话,还没等他说完,季遇就不耐烦了:“我说,这外星球真有树人种族?”“这不是小说吗?虚构的呗。”“都虚构了,还实地学习什么,外星人的木雕跟人类的能一样吗?”

季遇的回答竟然也无懈可击,季风见自己的意见没被采纳,又道:“可我……”

季风郁闷了,他都答应人家了。这下反悔不太好吧?

话音未落,倒是挺到屋外响起了货车的声音,三人放下饭碗,往屋外一看,是个送货的货车。

季风出门去迎,只见两个送货的人从货车上抬下了一个规规整整,包的严实的大物件。看外观像是摆几似的物品。

送货的人帮着把结结实实的包装拆开,才发现是一个大约一米左右的茶盘。

季遇定睛一看才发现此茶盘并非寻常之物,纹理细腻,瑰丽异常,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这就是Skeffington先生所赠的见面礼吧。”

季风惊喜万分,季遇漫不经心地抚摸了一遍茶几,显得不以为然,轻飘飘地哼了声道:“就这小小的见面礼?”

夜色降临,海边别墅。

明以楠依靠在沙发上,他托腮看着客厅这原封不动送回的茶盘,目光深深,半天不说话。

栎哲杵在一旁,半晌才问:“大人,这茶盘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明以楠脸色沉静地回道。

栎哲得了指示,正欲退下,明以楠又喊住了他:“她说这是小小的见面礼?”“是呢,这可是金丝楠木的茶盘,怎么可能是小小见面礼?”

栎哲明显有些恼,黄金有价,可金丝楠木无价,更是珍贵无比,怎能说是小小见面礼。

明以楠在客厅来回踱步了一遍,忽然道:“这么说,一个茶盘的确小气了点。”

栎哲瞪大眼,显然没有料到自家大人是这个反应?

顿了顿,明以楠又把责备的眸光望向了栎哲道:“栎哲,你怎么这么小气?”“我……”栎哲百口莫辩了。

第二天,木作坊又来了辆货车,这回搬来的是一个仿古的金丝楠木书柜,栎哲亲自跑了一趟,这书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散发着幽幽的楠木香。

季风和秦生虽说见过木雕作品无数,但眼前这个书柜且不说做工,光光材料是整棵金丝楠木就价值不菲。

两人正咂舌不已之时,季遇却出来轻描淡写看了一眼,毫不留情道:“一看这作风就是土豪的作为,瞧瞧这做工和设计,就是毁了块上好的木头。”

栎哲自认自家的主难伺候,可眼前这女孩显然比明以楠更难伺候。“季小姐,你不喜欢?”栎哲又问道。“你们家那位小说家恐怕是个俗人吧,”她径直往里屋走去,还不忘抛下一句话,“抬走了,抬走了,我们作坊地小可腾不出地摆上这样一个书柜。”

栎哲悻悻而归,把话从头到尾转告给了明以楠,明以楠在客厅来回踱步,沉默半晌,眸光微敛,又问:“她说我是俗人?”

看着大人的神情恐怕真的生气了,栎哲小心问:“大人,你……生气了?”“我是会生气的人吗?”他郁结在心,但还是坚决否认。

这几天,不见Skeffington送来的楠木制品,季风委实有些心疼,好好的一个楠木所制的茶盘和书柜姐姐居然都看不上。

他真是不解了,坐在木作坊前面的台阶上,阳光绚烂,他看着芒果树发呆,对着一旁的秦生抱怨道:“这Skeffington多大方啊,让人来作坊参观几天又怎么了,姐姐怎么就那么小气了?”

秦生摇摇头,笑了笑比了比手势:“师姐,可能不喜欢别人打扰。”“你怎么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说吧,Skeffington到底答应了你什么好处?”季遇不知何时出现,冷不防问道。

季风吓了一跳,讪讪笑道:“姐,那些好处送上门,你不是不要吗?”“说实话!”季遇环着双肩,抬了抬眉。

季风吸了口气只好承认道:“姐,这Skeffington可是SW科幻大奖的获得者,要是真来我们这小小木作坊做个学习考察,我们的木作坊可是蓬荜生辉了。”“哦,蓬荜生辉?”,季遇鄙夷地哼了一声,“你就让不三不四的陌生人上门啊?万一是个坏人呢?”“谁是不三不四的人?”

话落的瞬间,季遇和季风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了门外,明以楠站在金色的阳光下,穿着剪裁简单的白衬衫和修长的黑裤,整个人笔直地像是一棵树。

季遇盯了一会儿,有些移不开眸光了,这个男人身上好似会悬浮着金色光芒,似真似假,确实很吸引人。

直到男人走到了跟前,季遇才变了脸色:“你这人怎么脸皮那么厚,我上回说了你别来了,你没听吗?”“可是我今天的身份不是明以楠。”明以楠沉静地勾唇笑了笑。“那是……谁?”“小说家Skeffington。”

季遇目瞪口呆,半天才转向身旁的季风,恼怒道:“他就是Skeffington?你早就知道了?”

季风也很无辜,把姐姐拉到了一边解释道:“姐,这Skeffington一直都让他的助理栎先生跟我联系,这次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没想到那天……”

看季风懵懂的模样,好似真的不知道明以楠就是小说家Skeffington的事情。

季遇转过脸看向明以楠,耐着性子道:“明先生,你为何一定要和我们的木作坊纠缠不清呢?”“那天,我说过想见你啊,季小姐。”明以楠粲然一笑。

说的直接坦白,连季风也有点吃惊:“姐,他……追求你啊?”“胡说八道什么。他是神经病!”季遇真是百口莫辩。

这男人怎么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想到那天的事情,她更是恼火,这人神神秘秘,却确确实实地让她受惊了两回。

谁还想跟这位奇奇怪怪的人扯上关系,肯定是疯子。

季遇避之不及,走近了一步,声音锐利道:“明先生,你有病啊?”

站在明以楠背后的栎哲向前迈了一步,道:“季小姐,老师对你这么客气,你恐怕不好吧……”

季遇还没回呛,明有楠倒是先训斥了栎哲道:“没什么不好的,我就喜欢季小姐这么说话。”

明以楠笑的没心没肺,季遇就更加生气了。“你们老师到底想干嘛?”她冷淡问道。“Skeffington先生认为小说源自生活,必须体验过生活才能写好小说。所以才会想来木作坊学习。”“我们木作坊这么小的庙,恐怕容不下Skeffington这么大一尊佛。”季遇毫不留情道。

明以楠不动声色,倒是栎哲先吭了声:“季小姐,能不能先看我们Skeffington老师的书,再做考虑呢?”

栎哲在外人面前都称呼明以楠为Skeffington老师,他递过手中的几本科幻小说,季遇还未接下又推了回去,道:“我不喜欢看这种天马行空的小说。”

栎哲脸色冷了下来,明以楠的脸色更是复杂万分。

这回不生气是假的。

他可是是那么至高无上的人,如今却吃了闭门羹。

阳光透过树枝照下来,光影斑驳,明以楠波澜不惊的神情里终于有了起伏。“季小姐,我可能……”“要生气吗?”季遇朝前走近了一步,立在了明以楠的跟前,饶有兴致地问道。

明以楠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话头被季遇抢了先,他一时怔然,半天没吭声。“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怎么生气?”

季遇饶有兴致地逼近了一步,伸出右手的食指,轻描淡写地点了点面前男人的右胸。

那里是他长在右胸的心脏。

这……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挑衅。七

栎哲震惊了,这世上能这么胆大妄为对明以楠的人绝无一人。

而季遇明显就在挑衅明以楠的底线啊。

明以楠一双浅色眼眸里有波澜翻动,却暗暗被他压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挑眉,唇弧微微勾起:“是我唐突了,我改天再来吧。”

改天?改天还来?

季遇着急了:“明先生,你还是别来了。”

明以楠回头看向季遇,说:“季小姐,你恐怕对我是有什么误会吧?”

季遇也不否认:“可能有些人就是不合拍,互相看不对眼。”

明以楠微微敛眸,明明内心里暗涌起伏,面上还是不改色:“可我总觉得,我们还会见面。”

见明以楠走了老远,季遇才冷不防“嗤”了声,自己偏偏不会让他得逞的。

她就是反感这个男人。

第二天早上,木作坊里的芒果树突然掉了十几颗果实在地上,伤的不轻,都是些烂果。

季遇有些惊奇,这无风无雨的天气,芒果树还能莫名其妙地掉了一地的果实。

真是蹊跷!

小说家Skeffington来过木作坊的消息最后还是被月儿得知,月儿死缠烂打地让季风去要个签名,季风看着那天姐姐那么生气,不敢轻易做主。

月儿只好给季遇打电话,在电话里头撒娇了半天道:“姐,你不知道Skeffington真的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啊。

季遇却不以为然了,她正躺在凉椅上,在树下小憩,冷幽幽地问道:“他哪里有才华?”“他不仅是个小说家,还把历史,物理学,哲学融会贯通,他的小说有很宏大的世界观,我时常在想他的想象力到底是有多大,怎么能把小说写得这么天马行空。”“瞎编的呗,”季遇鄙夷道,“月儿你可是学考古学的,考古也是讲究实事求是的,这种三流的作家能写出什么好书。你啊,还年轻,无非是雾里看花,还看不懂。”

季遇长叹口气,自己的弟弟追星追的不务正业,这堂妹现在也崇拜一个不入流的科幻作家,真是让她痛心疾首啊!“姐,你就帮帮我吧,我是真喜欢Skeffington。你都不知道,他基本不办签售会,可谓是一字难求啊。”“不帮。”“姐姐……”“别说了,姐姐手头还有活,最近接了个大单,得雕一头狮子,特别忙。”

话落的瞬间,季遇正欲挂了电话,忽然被月儿喊住:“姐,你不是喜欢宁沐的作品吗?”

宁沐的一位木雕艺术家,手上的作品却和寻常的艺术家不同,有着自己的独特的风格。

季遇很是欣赏,听到月儿明显话中有话,便问道:“怎么了?”“我一个同学家里倒是收藏了一座宁沐的作品,但他们家对木雕根本不感兴趣,也欣赏不来这类作品,你要是喜欢,我倒是可以为姐姐买来。”月儿缓缓道来。“真的?”季遇疑惑道。“那还能有假。只要姐姐为我要个签名。”月儿兴致勃勃。

季遇转了转眼珠,心里确实很想要宁沐的作品,松开回道:“好吧,答应你了。”“你可答应我了,不准反悔。”

季遇回道:“姐姐答应的事情,什么反悔过,不就是一个签名嘛!”

季遇自以为这便是件小事,当天便让季风跟Skeffington的经纪人联系了一下,说是同意他来作坊做个一天的实践考察,顺带讨了个签名。

季风打完电话,脸上颇为忧愁地找到季遇,欲言又止了半天,道:“栎先生的意思恐怕得亲自跑一趟。”“那你就去一趟呗。”季遇正在院子,看秦生雕花。“可人家的意思不是我去,是让你去。”季风又道。

季遇眨了眨眼,又确认一遍,指了指自己:“我?”“姐,你想啊,当时你当面拒绝了他,这回要签名书,人家的面子也得照顾照顾,我看你是得亲自去一趟。”季风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季遇有点恼,但想到自己从来都是一诺千金,不能对月儿食言。“去就去,地址给我。”

季遇早有耳闻海边那幢最贵的独栋别墅,十分富丽堂皇。

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三面环海,远远地就能听到海浪袭来的声音,气派的大门推开,尽是些苍翠颇有年岁的大树,有些古树看起来应该有了百岁。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稀奇品种。

季遇仰望了半天,心中狐疑到底从哪里移植来这么多古树,过了前庭,到了后院,又是一大片花园,争奇斗艳的都是一些不知名的花和草,郁郁葱葱的模样倒是很像来到了植物园。

别人家屋子种的花花草草倒是为了观赏,但是花园里种着这么些古树和稀奇古怪的植物的应该少之又少。

这家的主人还真是喜欢植物了,季遇不免感慨。

等候的瞬间,季遇环顾整个花园,啧啧赞叹道:“这花园还真大。”“我有个比这还大的花园。”明以楠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季遇的背后。

季遇看向明以楠,他穿着一身黑色开衫,眉峰挑起,轻笑道:“季小姐,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啊!”

一副得逞的情绪一览无遗,季遇咳咳了声,放缓了口气道:“我这次来,是这样的,明先生。”

明以楠点点头,洗耳恭听:“你说。”“我想了想,那天我的确有些不礼貌,今天特意是向你道歉的。”‘道歉’二字,季遇说的轻飘飘的,不易听见。

明以楠却来了兴致:“季小姐,刚刚说的是什么?”

明知故问!

季遇强扯了嘴角道:“我是想对那天的行为对您说个抱歉。”“哦——”明以楠轻描淡写地‘哦’了声。

季遇又回道:“您上回说要去木作坊做个实践学习,我想了想,虽说我们木作坊的琐事很多,但是……腾出一天的时间也是可以的。”

季遇话毕,明以楠却坚定回绝道:“现在恐怕,是我没时间了。”

这么直白的拒绝,让季遇有些尴尬,这回真是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那算了,我先回去了……”

季遇转身要走,明以楠却径直拉住了她的手臂,说:“季小姐,真的不好意思。”

明以楠缓缓解释道:“季小姐,我新书要上市了,这次恐怕得出差去其他城市对新书做个宣传。”“是吗?”季遇有些讶然,小声嘀咕道,“你不是不举行签售会的吗?也不怎么抛头露脸的么?”“没想到季小姐对我的作风那么了解。”面前的男人眸光一闪,竟有些得意的喜色。

季遇干干笑了笑,没好意思说自己这些都是从月儿那里得知的。

顿了顿,她只能岔开话题道:“那……我能替我堂妹向你要一本签名书吗?”“当然可以。”明以楠爽快地答应了。

季遇紧跟着明以楠进了别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先让栎哲引着季遇上了楼到了书房,推开书房,映入眼帘的一大面的落地窗,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景。

四面墙的书橱全是楠木所制,幽幽散发着楠木独有的木香,季遇从未看到这么大面积的楠木书橱,简直是壕无人性。

季遇又仔细看了看书橱上陈列的书,除了一面墙是其他作家的书,其他三面墙陈列的书都是Skeffington的小说。

一本自己的书买了个上百本摆在书橱上,这人是有多自恋?

季遇冷哼了声,回望了一眼栎哲问道:“你们家作家去哪里了?”“泡茶。”“泡茶?”“恩,上回去作坊没喝到季小姐泡的大红袍,明先生有些耿耿于怀,这不准备自己泡一壶上好的大红袍给您喝吗?”

哪里是她不给他泡,明明是他自己把还未烧开的水给喝光了。

不一会儿,明以楠就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两人端着茶盘,在茶几上放下。

明以楠亲自沏了杯茶,递给了季遇,眼眉都染着笑意:“季小姐,尝尝这茶。”

季遇有些受宠若惊接过茶杯,茶色橙黄明亮,轻轻啜了口,唇齿间香气馥郁,此茶绝对胜过木作坊她本想沏给明以楠的大红袍。“确实是杯好茶。”

季遇抬眼看了看明以楠,不能否认这人有颜又多金,就是浑身上下有些不明所以的古怪。“明先生,你也喝啊!”

见明以楠全程盯着季遇喝茶,季遇忍不住道。“哦,这茶杯太小,不太适合我这样牛饮的人。”明以楠委婉推辞。

想起木作坊这位明先生的作为,把整壶水一饮而尽,倒也真是牛饮。

喝了几杯茶,季遇一看时间不早了,就直接切入了正题:“明先生,时间也不早了,那……签名书……”“哦,你等等啊。”

话落,明以楠便去书桌前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就捧了两套书出现,递给了季遇。

季遇这一看就觉得沉甸甸的,忍不住道:“这一套……有五本呢?”“是啊,这是我最新的科幻小说,一套分五册。”明以楠解释道,“我都写了对月儿的寄语。”“还真是用心。”

季遇本只想要个签名,却不想明以楠还写了个寄语。

正准备把书放入包里,起身离开之时,明以楠又喊住了她,递过了茶几上的另一套书道:“这一套,我是送给季小姐的。”“不用啦,我是真的不怎么看这种书。”

话落的瞬间,季遇已经起身同明以楠挥手再见了。

栎哲也起身送客,直到把季遇送走,又回到了书房,一看自家大人这张脸真是如窗外平静的大海,暗藏着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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