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最新版)(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29 18:3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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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夏洛蒂·勃朗特,吴钧燮译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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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爱(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最新版)

简·爱(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最新版)试读:

出版说明

为了全面提高中小学生的语文素质,增强语文课程的现代意识,大力推进新型的学习方式,国家教育部分别于2001年和2003年颁布了作为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核心内容的《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和《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以下简称“新课标”)。2011年又对义务教育阶段(小学、初中)的“新课标”进行了修订,颁布了《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新课标”是教学、评估和考试命题的依据,是国家管理和评价课程的基础,体现着国家对不同阶段的学生在知识与技能、过程与方法等方面的基本要求。“新课标”2011年版对实验稿中的关于语文课外读物的书目作了增删与改动,充分体现了语文教育的新趋势和新的课程理念。为此,我们编辑出版了这套“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最新版),丛书所选书目均为“新课标”所推荐。为帮助学生阅读,每部书前都有一篇“

导读

”文章和“

知识链接

”,深入浅出地介绍该书的有关内容重点,提示相关知识点。版本完善,注释详尽,译文准确,适合中小学生阅读,是这套最新版的“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的主要特点。其内容更广泛,知识更实用,针对性更强。它会成为中小学生朋友的良师益友和广大中小学生家庭的必备藏书。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2012年5月导读《简·爱》是一本什么样的书?《简·爱》进入中国读者的视野,至今已有八十多年。一九三五年八月,郑振铎主编的《世界文库》开始连载李霁野全译本《简·爱自传》,此部小说才开始以完整形象与中国读者见面;同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伍光建从英文版节译的《孤女飘零记》,显示了受“五四”新文化运动思潮熏染的知识分子对于女性问题的关注;二十世纪五十至七十年代,该书的译介呈现萧条之状。这期间,《简·爱》被列为禁书,但是仍有不少年轻人私下里偷偷借阅,以汲取精神食粮。八十年代以后,文学翻译回暖,《简·爱》的中文译本也开始大量涌现。据不完全统计,自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迄今,《简·爱》的汉译本已逾二十余种,可见这部作品在中国不同时代读者中的影响。现在,进入二十一世纪,《简·爱》仍然是广大青少年朋友不可不知的一本书。《简·爱》在英国也创造了奇迹。一八四七年,在伦敦,史密斯与埃尔德出版公司出版了一本叫做《简·爱》的小说,署名“柯勒·贝尔”——这个男性化笔名背后的真正作者,就是出身寒微、名不见经传的夏洛蒂·勃朗特。这部自传性小说的出版获得了巨大成功,在读者和评论家中引起很大反响,《名利场》的作者萨克雷称赞《简·爱》是“一位伟大天才的杰作”。纽约的哈珀兄弟出版公司也于一八四八年出版了该小说最早的美国版本。《简·爱》不但从问世之初起就一版再版,其文学价值和艺术魅力更是历久弥增。改编自小说《简·爱》的电影、音乐剧、广播剧、电视剧,就有数不清的版本。有资料统计,改编自《简·爱》的电影,从一九一○年到一九二六年,有八部,其中有三部是默片;一九三四年到二○一一年间,有十一部。改编自《简·爱》的音乐剧有九个,广播剧两个,电视剧十一个,连环画小说一部;直接受《简·爱》启发而产生的小说四部,改写作品六部,复述作品两部,“前篇”若干部,派生作品若干部。由此可见《简·爱》的文学和艺术魅力。《简·爱》写了些什么?

从形式上看,《简·爱》是一部成长小说,讲的是一个出身寒微、父母双亡的孤女成长的故事。小说写了五个不同的阶段:第一阶段,盖茨黑德府的童年,在那里,幼小的简受到她的舅妈、表兄及表姐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虐待;第二阶段,在洛伍德慈善学校的教育,在那里,简得到了朋友和榜样,但是仍然要忍受贫困的折磨和精神上的压抑;第三阶段,做桑菲尔德府的家庭女教师,在那里,她爱上了她的男雇主,一位有瑕疵的拜伦式男主人公爱德华·罗切斯特;第四阶段,是与里弗斯一家在一起的日子,这期间,严肃而冷酷的牧师表兄圣约翰·里弗斯向她求婚;第五阶段,也就是最后,简回到她深爱的罗切斯特身边并且嫁给了他。女主人公简以第一人称的方式讲述,读起来真实感人。

多数的读者和评论者都将注意力放在简与罗切斯特的爱情故事上,而忽略她在盖茨黑德府和洛伍德学校的经历。但是作为一部成长小说,这两个阶段的经历对简性格的形成却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故事一开始就讲述已经长到十岁的简·爱跟舅舅里德的家人在一起生活的情形。舅妈萨拉·里德不喜欢简,从第一眼看见她,就不喜欢这个哭哭啼啼、病恹恹、瘦巴巴的女孩。虽然里德先生临终前嘱咐妻子善待简,但是里德太太对简的嫌恶和憎恨却与日俱增。每当里德太太跟她的孩子们簇拥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时,总是让简独自呆在一边,理由是简“爱找碴”、“爱寻根究底”,还敢回大人的嘴,因为简不是一个天真随和、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不会讨大人的欢心,所以“得不到那些只有高高兴兴、心满意足的小孩子家才配得到的特殊待遇”。孤独中的简只有跟读书和遐想做伴。比她大四岁的表哥里德会不时找借口打骂她。有一次,约翰·里德借口简看了他们家的书,就开始了对她的“教训”,说她“敢无礼地跟妈妈顶嘴”,还“鬼鬼祟祟躲在帘子背后”,“眼光里的那副神气”像只耗子。约翰·里德的话令人吃惊,他说:“你没资格拿我们家的书。你是个靠人养活的,妈妈说过。你没钱,你父亲一文也没有留给你。你本该去要饭,不该在这儿跟我们这样上等人的孩子一起过活,跟我们吃一样的饭,穿花妈妈的钱买来的衣服……”这个十四岁的男孩子说出来的话代表了里德太太那一类人对简的宣判。从这部分文字里,我们得知:简从小就有自己独立的性格和思想,被周围的人看做“古怪的孩子”,她从不是那种一味顺从和讨人喜欢的女孩,当然也不漂亮。另外一方面,简受欺负的决定性因素是她贫穷的身世,她的父亲没有给她留下钱。在简的记忆里,她表兄的这段话恐怕永远都挥之不去,这段经历对她情感上的伤害和震撼是深刻和强烈的。她寄人篱下,因为反抗表哥的欺负,舅妈就下令“带她到红屋子里去,关起来”,于是就有四只手抓住她,不容分说把她带到楼上。一个弱小的女孩,面对的是有财产的人,年长的人,拳头硬、力气大的人,还有看主人眼色行事的仆人。这些人形成一个暴力的王国。作品难能可贵地聚焦于弱小而倔强的孤女的内心感受:“‘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的理智告诉我说,在痛苦的刺激下,它一时变得像大人那么强有力,而同样被激起来的决心也在怂恿采取某种不寻常的办法来逃脱难以忍受的迫害——比如说出走,或者不成的话,就从此不吃不喝,让自己饿死。”逃离暴君的统治,寻找公平和平等,这是幼年的简异常强烈的愿望。

在洛伍德慈善女子学校,曾经有一种软暴力对简的成长发生过影响。里德舅妈对简的憎恨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消失,她的暴力之手又以资助人的身份伸到学校,跟伪善的学校经营者勃洛克赫斯特牧师勾结起来,形成了简眼中的“里德—勃洛克赫斯特合伙公司”。这位校长在众多学生中发现了不小心把石板打碎的新生简,就立刻当着全体学生和老师的面宣布她是个“说谎者”,更加可怕的是,“这个黑大理石般的牧师用悲怆动人的语气……”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动用宗教的权力进行审判,说简是个“小小的浪荡汉”,“是个外来者,闯入者”,要学生们“小心提防她,避免学她的样”,必要的话,“不要跟她作伴,不让她参加你们的游戏,不让她跟你们一起谈话”。要教师们“看牢她,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掂量她的每句话,考察她的各种行为,惩罚她的肉体来拯救她的灵魂”。这位高高在上的法官的最后的宣判词是:“让她在凳子上再站半个小时,今天剩下的时间里谁也不准跟她说话。”简被迫高高地站在耻辱台上示众,这种迫害比起约翰·里德的拳头和里德舅妈的关禁闭可是要残酷得多。她本打算在洛伍德做个好孩子,做很多好事,交很多朋友,博得尊重,赢得好感。而且她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就在那天早上,她已经升到了全班第一,赢得了米勒小姐的夸奖和谭波尔小姐的微笑,这是多么大的鼓励啊!可是现在,这个可怜的孩子又被打倒了,遭受精神上的践踏。简扑倒在地哭泣着,想着自己的耻辱和绝望,一心只想死掉算了。这时候,她的朋友海伦·彭斯来到身边,两人之间的一段对话很有意味:“海伦,你干吗还跟一个人人都相信是撒谎者的姑娘呆在一起呀?”“人人么,简?什么话,只有八十个人听见别人这样叫你,世界上却有几万万人呢。”“可几万万人跟我有什么相干?我认识的这八十个人瞧不起我。”“简,你错了。说不定全校没有一个人鄙视你或者不喜欢你,我相信,很多人还很同情你呢。”“听了勃洛克赫斯特先生说的那些话,他们怎么还会同情我?”“勃洛克赫斯特又不是神,他甚至也不是个受尊敬的大人物。他在这儿很不受欢迎,他也从来没干过什么让别人喜欢他的事。要是他把你当成特殊的宠儿,你倒会在周围发现许多明里暗里的敌人的。实际上,要是敢的话,大部分人是会向你表示同情的。教师和学生们会有一两天用冷淡的眼光看你,但是她们心底里却暗暗对你抱着友好的感情,而且只要你继续好好努力,用不着多久,这种感情正因为暂时受到抑制,反而会更加明显地表示出来。……”

海伦还让简相信:“即使世上的人都恨你,相信你坏,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你就不会没有朋友。”

这是多么强大的内心啊!海伦给了简极大的安慰和精神支撑,帮助简重建起了被勃洛克赫斯特残暴摧毁的信心。当然,还要感谢善良而敏锐的谭波尔小姐对简的信任,容许这个受了冤屈的孩子诉说委屈,并写信向劳埃德先生询问实情,劳埃德先生的回信证实了简所说的都是真的。最后,简被公开洗清了罪名。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并不是一桩无关紧要的小事。

从成长的层面来说,盖茨黑德府的童年经历,使简·爱从小就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和社会地位,强化了她独立、平等、自强的意识,她很小就明白:只有争取经济上的独立,才能获得平等的社会地位。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们可以从后面的故事中得到验证。简在落难中意外地得到了一笔遗产——当时的两万英镑是一笔巨款,相当于二○○九年的四千五百五十万英镑,简把这笔钱跟她刚认识的三个表亲均分了。这里表达了作者对于社会财富均等的美好理想,也为简重新回到罗切斯特身边创造了平等的物质条件。洛伍德的学校教育,使简不但克服了艰苦恶劣的生存环境,顽强地活了下来,还学有所成,具备了谋生的本领,为她后来走上社会当家庭教师打下了知识和技能的基础。同时,谭波尔小姐的榜样力量,帮她成长为一位优雅、善良、独立、自尊的女性;海伦·彭斯的影响,使她坚定了信念,对爱、对上帝都有了宁静而深沉的思考,使那个激烈的简·爱变得成熟而宽容。在这个阶段,有头脑的简无疑思考了许多关于信仰、友谊和爱等人生的大问题。尤其是女性在这个世界上以何种方式存在,以什么样的角色参与社会生活。这也为她后来跟罗切斯特的关系做了准备。简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独立的人格和自尊,并没有因为自己地位卑微而放弃对感情平等的追求。《简·爱》一书里最经典的爱情宣言如今已为广大读者所熟悉:“……你以为,就因为我贫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既没有灵魂,也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跟你一样有灵魂,——也完全一样有一颗心!要是上帝曾赋予我一点美貌、大量财富的话,我也会让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我现在不是凭习俗、常规,甚至也不是凭着血肉之躯跟你讲话,——这是我的心灵在跟你的心灵说话,就仿佛我们都已经离开了人世,两人一同站立在上帝的跟前,彼此平等,——就像我们本来就是的那样!”

简对罗切斯特的这段爱情表白,同时也是一篇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女性平等宣言。抛开外貌和财富,两个灵魂平等地站在上帝面前。多么纯粹!在维多利亚时代,这种女性意识具有超前性。简·爱的形象能够这样完美而迷人,这样令人倾倒,完全是由于她性格和精神的力量:一个有头脑且情感力量强大的女性,既独立,又渴望完满的生活,同时又道德高尚;出身贫寒,丝毫没有俘获人心的地位和美貌,却成长为一个富有同情心而自信的健康完善的女人。她信仰上帝,但更相信自己内心的感受,听从自己内心的呼唤;饱经磨难,却并没有被描写成需要救助的苦难少女。《简·爱》的艺术魅力在哪儿?《简·爱》作为一部成长小说,它打动人的元素很多。首先是主人公的孤儿身份。很多世界著名的作家都写过孤儿,先不说马克·吐温的《汤姆·索亚历险记》,L.M.蒙哥马利的《绿山墙的安妮》,但从英国文学中就有着可循的传统。从各种不同版本的《灰姑娘》,到查尔斯·狄更斯的《雾都孤儿》,托马斯·哈代的《无名的裘德》,《魔戒》的作者J.R.R.托尔金的作品,到J.K.罗琳的“哈利·波特”系列。夏洛蒂·勃朗特沿用了这一文学元素,使孤女简·爱的形象引起读者更多的关注和同情。另外,《简·爱》中还使用了很多来自哥特式小说的主题,如哥特式的庄园(桑菲尔德庄园),拜伦式的男主人公(罗切斯特先生)和阁楼上的疯女人(伯莎)——这个人物在简的眼中等于吸血鬼——以吸血鬼的方式袭击她自己的亲哥哥(“她吸血,她说她要把我心里的血全吸干。”)。桑菲尔德庄园的神秘加上它那黑暗的秘密,创造出了一种典型的哥特式悬念气氛。当这一悬念解开时,我们看到了疯狂的主题,这在哥特式小说中很常见,正如约翰·里德和伯莎这两个寻求自杀的人物原型。虽然小说中没有明显的超自然事件发生,然而却不时有一些超自然事件的暗示,譬如,简那具有预言性的梦,她答应罗切斯特求婚的那天晚上那道劈开果树的闪电,以及圣约翰逼着简决定嫁给他的时候,简和罗切斯特能够隔着遥远的距离听到彼此的呼唤,等等。《简·爱》吸引读者一口气读下去的魅力还在于,它还将哥特元素和浪漫主义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了一部极具特色的维多利亚小说。简和罗切斯特心意相吸,但是他们的爱情之间却障碍重重。两位爱情主人公性格方面的差异和冲突,以及社会规范都是他们爱情的障碍,当然还有罗切斯特跟伯莎的秘密婚姻。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体现了浪漫主义的理想。《简·爱》作为一部世界文学名著的魅力,广大的中学生朋友还需要亲自在阅读中体验。尤其是作品中那些充满个性和力量的生动对白,每一句都发自灵魂的深处,令人震撼。吴钧燮先生的译文忠实、流畅、优美,生动地传递了原著的这种力量与美。学子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和喜好做不同层次的阅读,可以浅略,只为了解;可以选读,品味精彩片段或者对白;可以抹着眼泪细读,与书中人物隔着时空体验情感共鸣的畅快;当然,还可以做高层次的批评阅读,提出自己独特的见解,挑战评论界的定评;甚至,提笔写出中国版本的《简·爱》。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二○一二年二月知识链接【文学常识】

作家介绍

夏洛蒂·勃朗特(1816—1855),英国小说家和诗人。她出生于约克郡桑顿的一个乡村牧师家庭,在六个孩子中排行第三。母亲早逝,丢下她们五姊妹和一个弟弟,由姨妈帮忙照看。一八二四年八月,夏洛特跟她的三个姐妹一起被送到了柯文桥女子寄宿学校,在那里,她的两个姐姐死于斑疹伤寒。后来父亲把活下来的夏洛特和艾米莉接回家里。姐弟四人在父亲的熏陶下,培养了对文学艺术的爱好,经常自写自画,自办手抄家庭刊物,以此自娱自乐,最终从中诞生了享誉英国文坛的勃朗特三姐妹。夏洛蒂·勃朗特是存活下来的三姐妹中的老大,代表作是《简·爱》;艾米莉的代表作是《呼啸山庄》,安妮的代表作是《艾格尼斯·格雷》。

二、作家评价

在她那个时代……没有谁能像她那样,用超凡的力量抓住她的故事所活动于其中的场景和环境,也没有谁能像她那样,将如此有感染力的个体生命描写得这样到位。她的强烈感情和无所畏惧的性格,她狂野而温暖的内心,都倾注到了她所创造的神奇世界——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无一不为她不可抗拒的个性魅力所折服。——《布莱克伍德》杂志(1855年5月)

多年来,我一直享受着夏洛蒂·勃朗特的陪伴。虽然她早在一百年前就死去了,但是她的声音犹在。我能够从她创作的诗篇里、她写作的小说里听到她的声音。——朱迪丝·勃朗特《纪念夏洛蒂·勃朗特》

三、作品评价

一位伟大天才的杰作。——威廉·梅克皮斯·萨克雷

于是我们翻开《简·爱》……作者牵着我们的手,迫使我们沿着她走过的路,使我们见她之所见,她片刻也不离开我们,也不允许我们忘掉她的存在。最后,我们被夏洛蒂·勃朗特的天赋、激情和愤慨浸得满满的……是她心里那红红的、一阵阵闪亮的火焰点亮了她的书页。——弗吉尼亚·吴尔夫

对于今天的读者来说,《简·爱》给人最直接的惊讶,是年轻的女主人公声音的率直,甚至是耿直。这里没有娇柔的小姑娘的善感,而是一种惊人独立的,甚至是充满怀疑的洞察力……《简·爱》给人的另一个惊讶,是它看上去真实——即那对未来情侣并不浪漫的性格……为什么经过这么多年,中间又出现过如此之多的小说也都写了纯情玉女,喜怒无常、神秘莫测、年龄较长的拜伦式男主人公,以及情节剧风格的秘密内幕,而《简·爱》的魅力却依然不减?有一个答案就是:简和罗切斯特的性格特色。他们真实可信。他们才智极高,又充满激情,即使有瑕疵也仍然不失为优秀的人;正如十九世纪的读者可能已经发现的那样,他们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乔伊斯·卡罗尔·欧茨

四、关于“哥特式”小说“哥特式”小说起源于十八世纪后期的英国,开山鼻祖是霍勒斯·沃尔波尔。他的《奥特兰托城堡》创立了早期古典“哥特式”小说的模式。“哥特”(Goth)一词最初来自于条顿民族中哥特部落的名称,后来又被用来指称一种中世纪的建筑风格,这种风格多用于教堂和古堡,其特点是拥有高耸的尖顶、厚重的石壁、幽暗的内部和阴森的地道等。而那些崇尚古希腊文明的思想家们,由于对此类建筑的反感,将“哥特”一词演变为野蛮、恐怖、神秘和黑暗的代名词。十八世纪,一种以恐怖和神秘为基调、多发生在荒郊古堡的小说样式,被人们赋予了“哥特式”小说的名称。这类小说气氛阴森、神秘、充满悬念,常常充斥着暴力、复仇和死亡的情节。

五、夏洛蒂·勃朗特与英国文学的传统

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深深地植根于英国文学的肥沃土壤,或者说《简·爱》的生命力在于它完美地融入了英国文学的光荣传统。首先,它是一部描写孤儿生活的成长小说,从与她同时代的狄更斯,到当代的J.K.罗琳都成功地创作了孤儿小说。简·爱只是这条历史长河中的一叶小舟。除此之外,勃朗特还成功地使用了“哥特式”小说中的一些元素,譬如,桑菲尔德庄园、阁楼上的疯女人以及隐藏的秘密,等等。她的妹妹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也体现了对哥特式小说的迷恋。从中亦可窥见维多利亚时代流行的一种审美趋向。至于,对像《天路历程》和《失乐园》等名著中圣经意象的使用,则体现了一种更加深远的宗教文化的影响。所以说,《简·爱》的成功得益于英国文学的优秀传统。【要点提示】

一、《简·爱》中的女性独立意识

勃朗特通过《简·爱》不断探讨维多利亚时代女性的角色和社会地位,特别是简的独立意识和自主能力。简作为一个年轻女子,弱小而社会地位相对低下,在她的人生旅途中,她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男人,有好的,有坏的,还有道德上有争议的人物。然而,无论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几乎全都试图建立起某种形式的权力并且控制简。这一点可从罗切斯特身上看到。他热烈地爱着简,但是经常是不假思索地要求或者命令简。作为一个自信而有地位的男人,罗切斯特在他们的关系中很自然地充当起了主人的角色。他倾向于对简咄咄逼人地追问,而不是询问,随心所欲地控制和评价简对他的感情,而且喜欢通过超多的礼物和只有他能够提供的奢侈品支撑简。虽然如此,简还是相信女性独立的重要性,在生活中努力保持不欠别人债的立场。她最初的缺钱状况令她气馁,因为她意识到,如果没有办法做一个独立的女人,她就注定会辛苦挣扎谋求生存,或者通过结婚依赖于男人。即使在简答应嫁给罗切斯特之后、被激情的洪流裹挟的那一瞬间,她个性中的女性主义元素仍然在闪烁。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奢华礼物,简感到不自在,因为她不喜欢将来要依赖罗切斯特、并且欠他的债,因此她极力拒绝这些东西。此外,简还声称,即使她嫁给罗切斯特先生,她还将继续做阿黛尔的家庭教师,自食其力。这个打算在当时是非常激进的,而且闻所未闻,这进一步表明简要保持女性独立的驱动力,没有真正承受男人的恩惠或者经济上的依赖,即使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小说中那些出现在简生活中的重要男人,都试图以某种形式建立自己对简的统治,而简在多数情况下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保持抵制,拒绝完全屈服或者失去自己的独立。简对女性独立这一坚定信念的最后坚持,代表了夏洛蒂·勃朗特对于父权制的维多利亚社会怀有同样的观点。

二、《简·爱》中文学题材和意象的使用《简·爱》中使用了很多来自哥特式小说的题材,如哥特式的庄园、拜伦式的男主人公和阁楼上的疯女人。桑菲尔德庄园的神秘加上它那黑暗的秘密创造出了一种典型的哥特式悬念气氛。疯狂的主题和寻求自杀的人物原型,在哥特式小说中也很常见,还有小说中一些超自然事件的暗示,等等。《简·爱》里还使用了很多意象,有的来自《圣经》,有的来自童话故事,还有的来自《天路历程》和《失乐园》。读者还能从中看到瓦尔特·司各特爵士的小说和诗歌的影子。《圣经》中的力士参孙和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也有好几处提到。所有这些文学题材,或者说母题以及意象的使用,都让读者在阅读当中发生联想,丰富了对《简·爱》文本的深层次理解。【学习思考】

一、了解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其他的小说家,如查尔斯·狄更斯、威廉·M.萨克雷、乔治·艾略特和艾米莉·勃朗特,抽空阅读他们的一部作品,体味一下这个时代的小说的相似之处,并且在比较当中进一步领略夏洛蒂·勃朗特《简·爱》的独特魅力。

二、虔诚的牧师圣约翰·里弗斯向简求婚,同样信仰上帝的简几乎答应了,可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她拒绝了圣约翰,毅然回到了罗切斯特身边呢?(姚翠丽 编写)

译者前言

《简·爱》问世以来已一百多年,始终是英国小说中拥有广大读者的一部作品。它既是经典性的,包括我国在内,世界上各个国家一代代的青年,常常都是从阅读它开始踏入英国以至世界文学的欣赏园地。它又是最“流行”的,不但稍知文学的各国男女老幼,就是不大接触文学的人,也通过多次反复重拍的电影等艺术形式,十分熟悉简·爱这个孤女令人同情的身世,和她与罗切斯特之间那段曲折离奇而又缠绵动人的爱情故事。这部记述了一个平凡的女子虽不算太平凡但也算不上可歌可泣的生活经历的长篇小说,竟有着如此历久不衰的艺术魅力,其奥秘究竟何在?

正像本书初版内封上所标明的那样,它是一部“自传”,或者更正确些说,是一部自传成分很浓的小说。尽管作者有时也否认女主人公就是她,可是大量的证据说明书中的“故事”虽然是虚构的,但包括女主人公在内的许多人物的生活,以及他们活动的环境、气氛,甚至许多的生活细节,都无可怀疑是取自作者及其周围的人的真实经历。顺便说说,历来采用第一人称叙述方式的小说并不少见,但《简·爱》这部小说如果不采用第一人称来写,就很难想象它能取得现在这样强烈的效果。中国古代文人就主张文章要以血泪写成,近代的文学家虽然说法不同,但承认对生活的真切体验是一切好作品的最根本条件之一,这大概是一致的。《简·爱》之所以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恐怕首先得归因于此。

夏洛蒂·勃朗特一八一六年生于英国北部一个乡村牧师的家庭。母亲很早就因病去世,丢下她们五姊妹和一个弟弟,夏洛蒂排行第三。过了三年,还只八岁的夏洛蒂和她的两个姐姐与一个妹妹就给先后送进了一所专收神职人员孤女的慈善性机构——柯文桥女子寄宿学校里。正如在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饥饿,寒冷,繁重乏味的宗教祈祷和粗暴冷酷的教养方式,很快就摧毁了孩子们的健康。一八二五年流行的一场斑疹伤寒使全校八十五个学生中病倒了四十五个。大多数学生还染上了肺结核。夏洛蒂的两个姐姐玛丽亚和伊丽莎白就在这一年患肺病先后被送回家,不久就死去,使父亲只好把余下的夏洛蒂和她的妹妹艾米莉接回家里,但这种当时还是不治之症的病魔的种子,已经潜伏在她们身上,后来也过早夺去了她们和她们的弟弟的生命。

夏洛蒂的父亲派屈里克·勃朗特出生于爱尔兰,毕业于剑桥大学,以后终身落脚在约克郡当了一个偏僻小镇上的牧师。他丧偶后独自带着一群孩子长期过着寂寞清苦的日子,在读书看报之余,虽有时也能给他的孩子们一些学习上的帮助,包括不适当地向他们灌输他自己的托利党(后来的保守党)信条,但总的说来,他是个阴郁并以自我为中心的专制家长,不能给子女以他们所渴望的温暖。生活在约克郡哈沃斯这个北方荒原中与世隔绝的山村里,姐弟四人除了徜徉在周围的一片荒原、沼地、山丘、田野间外,就只能紧密地团结友爱,相濡以沫了。所幸的是他们都有文学艺术上的爱好,自写自画,自编自读手抄刊物,从中得到了很大的乐趣。这在当时的英国家庭中并不是罕见的现象,但谁也想不到的是,从这里面居然孕育出了日后震动英国文坛的三位女作家,其中两个——夏洛蒂和艾米莉——的代表作《简·爱》和《呼啸山庄》成了英国文学中的不朽杰作,妹妹安妮的《艾格妮斯·格雷》也至今仍为许多文学爱好者所传诵。

当然,他们当时编写的那些诗歌、幻想故事还只是一些孩子们为排遣时光在一起编织的白日梦,里面的英雄常常是一些历史上和幻想中的皇家贵族大人物。例如从现今保存下来的夏洛蒂和她弟弟合作写成的一个英雄故事的部分手稿来看,其中只不过用一种拜伦式的风格,描写了一个称为“昂格里亚”的理想国度,抒发了他们对于在自己寂寞生活中所缺乏的事物所抱的热烈向往而已。但是生活的磨练和随之而来的心灵的觉醒,使他们在文学写作上,也由出于兴趣和消遣,走上了反映自己切身经历和内心体验的逐步成熟的道路。而他们中最勤奋也对生活的艰辛感受得最深的夏洛蒂,在文学创作上也最先获得了成功。

促使她以文学作为自己的事业的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但她在第一次从慈善学校回家后的学习和求职谋生的不愉快经历与艰难遭遇,无疑使她很自然地走上了这条最适合于她的道路。一八三一至一八三二年她第二次就读于罗赫德地方的一所寄宿学校。这次遇到的学校负责人伍勒小姐跟她第一次遇到的那些教师有很大的不同。她和她成了很好的朋友,《简·爱》中的谭波尔小姐身上就明显留下了这段交往的影子。但在这里的经历也并不完全是愉快的:进校时一口浓重的爱尔兰口音,当别的女孩子邀她去参加游戏时她从来不去跟她们一起玩,也不会玩。一八三五至一八三八年她曾回到这所学校教过几年书。一八三九年又去约克郡一个工厂主家里当过几个孩子的家庭教师,性格孤傲的她受不了孩子们向她掷书本甚至扔石头的作弄,很快就辞职了,两年后第二次尝试也同样以失败而告终。《简·爱》中在罗切斯特家聚会的贵妇人、阔小姐对家庭教师的刻薄揶揄,正是作者切身感受到的当时英国社会中根深蒂固的等级偏见的生活写照。在这之后,她又作了最后一次寻求自立和谋生之路的努力,——打算自办一所学校,并为此说动母亲死后一直在她家照料家务的姨母,资助她和艾米莉去布鲁塞尔短期进修法语和德语。结果学校并没有办成,因为没有人来就读,而她去布鲁塞尔学习的一段经历,却对最终促成她放弃其它,决心尝试以笔耕谋生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她们所进的海格尔女子寄宿学校是一所主要为当地贵族富家小姐们开办的天主教学校,她和艾米莉这对从英国北部荒原的穷乡僻壤中来的新教徒姊妹,她们的寒酸和耿介跟周围的环境太格格不入了。正是这种强烈的对比,激起她要用某种方式表现自己的强烈愿望,同时也促使她从过去所沉湎的英雄故事和田园诗的幻想中清醒过来,转到了对眼前实际生活和自己切身问题的深思。

她选择了文学事业。第一个尝试——她和艾米莉和安妮用这时已去世的姨妈留给她们的遗产自费合出的一本诗集,一八四六年出版时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响。同时,她的第一部小说《教师》也受到了几家出版社的冷遇。但夏洛蒂·勃朗特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艾米莉和安妮的小说得到出版商的接受也增加了她的信心。她更进一步沿着第一部小说中已初露端倪的写实路子走下去,一八四六年秋天前后开始创作她的第二部小说时,完全以她自己的亲身体验、感受和憧憬为基础,借一个出身寒微的年轻女子如何与命运搏斗,终于战胜了环境也战胜了自己的动人遭遇,抒发了作者自己胸中的积愫,也深深打动了从当时直到今天无数读者的心。这就是现在这部已传诵了一百多年的长篇小说《简·爱》。《简·爱》在伦敦引起的反响是巨大的。出版商很快在一八四七年十月就出版了这部作品。萨克雷称赞它是“一位伟大天才的杰作”。次年印行第三版时,《评论季刊》上提到“《简·爱》与《名利场》受到同样广泛的欢迎”。但与此同时,也有一些评论者从内容和形式上都竭力贬低它(作者在第二版序言中就针锋相对地反驳了他们),就是欣赏它的人中,也抱有一定程度的困惑,比如乔治·艾略特就一方面为《简·爱》所陶醉,一方面又对它感到吃惊和不快。

原因就在夏洛蒂·勃朗特这位名不见经传却极有个性的女作者,写了一本在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上都十分独特的作品,不但与在它以前和与它同时的作品相比较显得与众不同,而且与它后来类似题材的作品比起来,也始终显得更为大胆而率真。小说以回忆自述的口气,写自幼父母双亡的孤女简·爱如何从小就受到收养她的舅母及其子女们的歧视和虐待,如何在冷酷艰苦的慈善学校中长成一个勇敢刚强的少女,踏上了社会后如何尝到了爱情的滋味而突然遭到惊人的意外变故,在经过出走、流浪甚至乞讨的生活后如何终于跟她一向眷恋的男主人结合而最后获得了幸福。情节听起来颇有点像常见的“灰姑娘”故事。在此以前,英国文学中就有理查逊的《帕美拉》(1741),写了一个年轻侍女如何以她的美德终于赢得了富家少爷的敬爱而结成了美满的婚姻,曾经流传一时,被称为英国第一部家庭伦理小说。但《简·爱》与这一类作品却截然不同,它创造了英国文学(而且不只是英国文学)中第一个对爱情、生活、社会以至宗教都采取了独立自主、积极进取态度的女性形象,是读者从来不曾遇见过的。

就拿简·爱对罗切斯特的爱情来说,她并不把彼此社会地位的悬殊看得太重,处处显示出自尊自重,明确地宣称“我与你是同样的人”;她面对富家千金英格拉姆小姐这位骄横高贵的情敌时,毫不自惭形秽,却自信与罗切斯特更为投合和般配;而一旦发现他有还活着的妻子时,又毫不犹豫地离开她留恋的人和留恋的地方,独自奔向渺茫的前途。更难得的是,她在两性的恋爱关系中并不满足于被爱,而是毫不隐讳自己的感情,一改女性总是扮演受男性倾慕和爱护的角色,要求站在平等的地位上追求新型的爱情和婚姻关系。同样,在对生活的态度上,简·爱也从幼年时期迷恋描绘大海、礁石、沉船的图画,到成长后时时仰望星空、远眺山野,表现出不安心于平静无波的生活,热望改变现状,走向更大的生活圈子。

在写桑菲尔德府的名流聚会等篇章中,作者虽然着墨不多,却那么鲜明生动地描摹了一张张贵族资产阶级庸人的可笑嘴脸,同时也通过他们对平民阶层的鄙视嘲弄,有力地反映出社会的不平。更不用说书中对那些所谓慈善家和慈善机构的真实刻画,是多么尖锐地揭露了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残酷和伪善。然而最使人震惊的,是小说中表现出来的对宗教和教会的态度。简·爱小时候进的寄宿学校的主持者勃洛克赫斯特牧师公然用粗暴的铁腕来窒息那些幼弱的少女们最起码的肉体和精神要求,甚至把她们的生命当成儿戏。女主人公从桑菲尔德府出走后遇到的圣约翰教士,则用另一种更精致的精神铁腕来压制别人和自己的正当愿望,在完成救世主的事业的名义下要求人牺牲生活、牺牲一切。小说中很形象地把前者比作“黑铁柱子”,把后者比作“白大理石柱子”,毫不含糊地揭示了他们借“神恩”来要求别人放弃“天性”,实际上不过是要取得绝对支配别人的权力而已。

所有这些,跟作者所处的英国社会传统是格格不入的。当时英国正进入维多利亚时代,国力的昌盛和海外殖民势力的扩大使这个时期被称为英国历史上的“黄金时代”。社会上富豪贵族踌躇满志,当时的文学艺术中也热心塑造绅士淑女的形象。同时世界上第一次规模宏大的工人运动——宪章运动——也正在英国蓬勃兴起,工人和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激进派积极提出了政治平等的要求。几乎终生在偏僻小镇生活的勃朗特姊妹,对社会政治的理性认识大概主要只来源于阅读父亲的书籍和报纸,自然不可能有多么明确的社会和政治主张,然而《简·爱》的作者却完全凭她的真情实感,从一个角度大胆地抨击了从腐败骄奢的贵族、资产阶级到道貌岸然的牧师、传教士的虚伪嘴脸;甚至在连当时的宪章运动都还没有提出男女平权思想的情况下,如此鲜明地描写了妇女不甘于社会指定给她们的地位而要求在工作上以至婚姻上独立自主,如此热烈地为妇女的尊严和正当要求而辩护,这不能不说是在英国文学上一个很大的突破。

与思想内容上的独树一帜相称,《简·爱》在艺术表现上也有着不容忽视的特色。有些西方评论家如亨利·詹姆士等指责本书结构松散,笔法随意。实际上,全书以女主人公在盖茨黑德府的不幸童年、在洛伍德学校的艰苦岁月、到桑菲尔德后的青春觉醒和在荒原庄的最后成熟四个部分构成,描摹了每个时期不同的人物环境、生活细节和思想感受,同时始终以主人公的自我心理反省把它们贯串在一起,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的确,它并不特别致力于编织一个复杂曲折的故事,但它却凭着它所激起的对主人公命运的强烈兴趣和关怀,有力地吸引着读者。而更重要的是,作者在描写这一切时从头至尾所显示出来的热情和大胆。正如后来曾为作者写了有名的《夏洛蒂·勃朗特传》(1857)的著名作家盖茨凯尔夫人所说的:“她有着什么样的热情,什么样的烈火啊!”无论是简·爱在桑菲尔德果园里与罗切斯特的表露心曲,或者是她出走后的流浪乞讨的描写,都毫无扭捏作态和多愁善感的情调,而是有血有肉地表露了女主人公——也就是作者自己——的真实心灵,写出了自强自尊的人——尤其是自强自尊的女子的天性,令人肃然起敬,增加了对人性的敬意。在勇敢真挚的心理探索上,有的评论家认为作者已开了劳伦斯的先河,恐怕并非是毫无道理的。

在写作特点上,笔法简洁而不夸张渲染是《简·爱》作者的一大长处。写女主人公在洛伍德学校时与海伦·彭斯间的感情和海伦之死的那一部分,作者并没有用多少笔墨作大量的描写,但读来却能催人泪下。这固然得力于作者有亲身的体会(海伦显然就是作者姐姐玛丽亚的写照),但描写上的成功也是无可否认的。同样,如第二十一章写舅舅里德生前对妹妹及其遗婴的爱护之心,也写得语焉寥寥而情真意切,令人难忘。与作者同时代的其他大作家相比,萨克雷就似乎显得过于冷峻,狄更斯则有时令人稍感做作。而夏洛蒂·勃朗特简洁而传神、朴质而有声有色的文笔,使《简·爱》成为学习英文和英国文学的人们必读的入门书,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真实反映现实生活而言,《简·爱》无疑是现实主义的作品,然而与此同时,它却采用了许多梦境、幻觉、预感和象征、隐喻的手法,使作品带上了不少浪漫主义的色彩。在这方面,作者有她自己的见解。她在读了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后,说它只是“理智而真实(比实际更真实),但她却决不可能成为伟大”,因为她“没有诗意”,而“一个伟大的作家能没有诗意么?”不管这种评价是否正确,但读了勃朗特姊妹的作品(特别是《简·爱》和《呼啸山庄》),你不能不承认她们的散文体小说中,确实充满着扑朔朦胧而很容易引起读者丰富联想的诗的气质,这大概跟她们从小饱读而且为之倾倒的浪漫派诗人如拜伦等给她们的深刻影响是分不开的。

但短促的生命,有限的阅历,毕竟也给《简·爱》的作者带来一定的局限。她抱着少见的热情和真诚,勇于探索人生,但却缺乏对时代和社会更深入更理智的深刻分析,从而得出她自己的结论;她鄙视浮华世界的庸俗追求,但仍迷恋于中产阶级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情趣;在《简·爱》的整个情节中多少带有当时流行的“哥特式小说”的神秘气氛。作者的其它几部小说《雪莉》(1849)、《维列特》(1853)和《教师》(1857)尽管背景和人物有所不同,但也都是作者把自己在约克郡和布鲁塞尔学校的生活的切身体验,与她对更丰富的生活的追求和憧憬相结合的产物,比起《简·爱》来都不免显得逊色。

夏洛蒂·勃朗特一生与贫病为伍,几个姊妹都在她以前因病早故,惟一的弟弟也酗酒堕落,潦倒而死,只有早鳏而性情孤僻固执的老父与她为伴。一八五四年她才终于克服父亲的反对结了婚,不幸第二年就因病去世,只活了短短的三十九年。但她在世界文学史上留下的深刻痕迹是永不会磨灭的。她的《简·爱》刚出版时,有的评论家就热烈地赞扬它比五十部特罗洛普、五十部狄更斯和其他人的小说加在一起还更有价值,这未免有点过于夸大。但马克思也把夏洛蒂·勃朗特与狄更斯和萨克雷等并列在一起,称赞他们的作品中揭示出来的社会真实,比一切政治家、政论家和道德家加在一起所揭示的还要多。这不能不说是这位十九世纪英国女作家值得引以为骄傲的莫大荣誉。一九八九年九月序《简·爱》第一版不必写序,因此我也没有写。这第二版需要稍写几句致谢的话和零星的说明。

我应当向三方面表示谢意。

感谢读者用宽容的耳朵倾听了一个朴实无华的故事。

感谢报界以真诚的赞许为一个无名的新手开辟了公平的竞争园地。

感谢我的出版商以他们的眼光、他们的魄力、他们的求实精神和大胆开明的态度向一个默默无闻、无人推荐的作者给予了帮助。

报界和读者对我来说还是笼统的,所以我也只好笼统地感谢他们,而我的出版商却是具体的,一些宽厚的评论家也是具体的,他们鼓励我,只有高尚大度的人才懂得那样鼓励一个艰苦奋斗中的陌生人。对于他们,亦即我的出版商和有数的几位评论家们,我诚恳地说,先生们,我由衷地感谢你们。

在这样感谢了赞助过我的人的厚意之后,我要转向另一类人,就我所知,他们为数极少,但却不能因此就无视他们。我是指少数几个大惊小怪、吹毛求疵的人,他们对类似《简·爱》这样的书的倾向表示疑虑。在他们眼里,凡是不寻常的东西都是错误的,在他们听来,任何对偏执——这个坏事之母——的抗议,似乎都含有对虔诚——这位上帝在人间的摄政王——大不敬的意味。我想向这类疑虑者指出一些明显的区别,我愿提醒他们某些简单的真理。

习俗并不等于道德。道貌岸然并不等于宗教。非议前者并不等于[1]攻击后者。揭去法利赛人脸上的假面具也并不就是唐突冒犯了荆冠[2]。这两类事、两类行动都是正好相反的,其截然不同犹如善之于恶。一般人太容易将两者加以混淆,而它们是不容混淆的。表现现象不应被误认作真相,只一味取悦和抬高少数人的狭隘的凡俗说教,决不应用来取代基督救世的教义。这其间——我再重说一遍——是有所不同的,而清楚醒目地划出一条两者的分界线是一件好事而不是坏事。

世人也许不喜欢看到这些概念被分开,因为他们已习惯于混淆它们,觉得把表面光鲜看作货真价实,——以墙壁刷白来保证殿堂圣洁,——是很方便的。世人也许会憎恶那个胆敢探究和暴露、敢于剥掉镀金而显出下面的黄铜、敢于深入坟穴揭示古墓陈尸的人,但憎恶归憎恶,实际还是受到他的好处。

亚哈不喜欢米该雅,因为米该雅指着他所说的预言,不说吉语,单说凶言。也许基拿拿那个善于奉承的儿子西底家更能讨亚哈的欢心,但如果亚哈当初不听谄言而听听忠告,他或许就会逃过一场流血的惨

[3]死。[4]

当代就有一个人,他的话不是说来迎合只听得进好话的耳朵的,在我看来,他来到社会上的大人物面前,也正像音拉的儿子来到犹大和以色列诸王的驾前一样,说出来的真理也同样深刻,话也同样饱含先见、一针见血,神态也同样无畏和大胆。写《名利场》的这位讽刺家在上层诸公中得到赞扬么?我不敢说。不过我以为被他投掷了他那讽刺的火药、照射了他那谴责的闪电的人中间,如果有几个能及时接受他的警告的话,那么他们和他们的后代也许还能逃脱基列的拉末城下的厄运。

我为什么要提到这个人呢?读者,我所以提到他,是因为我觉得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位比他同时代人迄今所认识到的更为深刻、更为难得的智者,因为我认为他是当今的第一位改革者,是能拨正扭曲的时世的工作团的当然的领袖;因为我觉得至今还没有哪位评论他作品的人找到了适合于他的比拟,找到了能如实刻画他的才华的言语。他[5]们议论他像菲尔丁,他们谈到他的机智、幽默和诙谐的力量。说他像菲尔丁,就好像说雄鹰像秃鹫一样。菲尔丁会扑在腐尸上,萨克雷却从不如此。他的机智是巧妙的,他的幽默是有趣的,然而它们与他严肃的才智之间的关系,却正像看来只是嬉戏闪烁在夏日乌云边缘上的片状闪电,与暗藏在乌云深处的致命的电火花的关系一样。最后,我之所以提到萨克雷先生,是因为我正是要把这《简·爱》的第二版题献给他,——如果他愿意接受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题献的话。柯勒·贝尔一八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1] 法利赛人(Pharisee):古代犹太教中一个教派的成员,墨守宗教仪式而自命圣洁,《圣经》中称他们为言行不一的伪善者。

[2] 荆冠(Crown of Thorns):据《圣经》载:耶稣钉上十字架前,曾被人用荆棘编成的冠冕戴在头上以资戏弄。

[3] 据《圣经》载:以色列王亚哈想去攻取基列的拉末,招聚了国内的许多先知来问吉凶,他说:“还有一个人,是音拉的儿子米该雅,我们可以托他求问耶和华,只是我恨他,因为他指着我所说的预言,不说吉语,单说凶言。”米该雅被召来后,预言进攻必定招致溃败,而另一个先知基拿拿的儿子西底家则迎合亚哈的意旨,预言必胜。亚哈将米该雅下狱,率兵出征,结果在基列的拉末城下中箭流血而死。见《旧约·列王纪上》第22章。

[4] 指英国著名小说家萨克雷(William Makepeace Thackeray,1811—1863),代表作有《名利场》等。

[5] 菲尔丁(Henry Fielding,1707—1754):英国十八世纪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代表作有《弃儿汤姆·琼斯的历史》等。

第三版附言

我利用《简·爱》出第三版所提供的机会,再向读者说明一下,我如能称得上小说家,仅仅只是靠了这一部作品。因此,如将其他小说的写作归之于我,那就是将荣誉归到了不该得到它的人名下,而剥夺了理应得到它的人的权利。[1]

这个说明将用来纠正或许已经造成的错误,并将防止再犯这类的错误。柯勒·贝尔一八四八年四月十三日

[1] 勃朗特姊妹一八四六至一八四七年间先后写成的小说——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安妮·勃朗特的《艾格妮斯·格雷》以及本书,开始都用的是笔名——艾丽斯·贝尔、阿克辛·贝尔以及柯勒·贝尔。由于一八四七年本书出版后引起广泛注意,因此有人误以为同时问世的另两书作者与本书作者系同一个人,两书都是本书作者较早的作品。

第一章

那天是没法出去散步了。尽管早上我们还在光秃秃的灌木林间闲逛了一个小时,可是从吃午饭起(没客人来,里德太太午饭总吃得很早),就刮起冬天凛冽的寒风还夹着绵绵苦雨,这就谈不上再到外面去活动了。

这倒正合我心意,本来我一向就不喜欢远出散步,尤其是在午后的冷天气里,因为我最怕直到阴冷的傍晚才回到家里,手脚冻僵,还被保姆蓓茜数落得挺不痛快,又因为自觉身体不如里德家的伊丽莎、约翰和乔治娜强壮而感到丢脸。

随后,上面所说的伊丽莎、约翰和乔治娜就在客厅里团团围在他们妈妈的身边,而她则斜靠在炉边的沙发上,让几个宝贝儿簇拥着(这会儿既不争吵,又不哭闹),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我呢,她就让我不必去跟他们坐在一起了,说是:她很抱歉不得不让我去独自呆在一边,除非她能听到蓓茜报告加上自己亲眼目睹,发现我确实在认真养成一种比较天真随和的脾气,活泼可爱的举止,——比较开朗、坦率一点,或者说比较自然一些,——那她确实只好让我得不到那些只有高高兴兴、心满意足的小孩子家才配得到的特殊待遇了。“蓓茜说我干了什么啦?”我问。“简,我可不喜欢爱找碴、爱寻根究底的人,再说,一个孩子家竟敢这样回大人的嘴可真有点可怕。找个地方坐着去,除非会说中听的话,就闭嘴别再做声啦。”

客厅隔壁是间小小的早餐室,我悄悄溜了进去。那儿有个书架,我马上找了一本,特意挑那满是插图的。我爬上窗龛里的座位上,缩起脚,像个土耳其人那样盘腿坐下,把云纹呢红窗帘拉得差不多完全合拢,这样我就在一个加倍隐蔽的地方安下身来。

褶裥重重的猩红窗幔挡住了我右边的视线,左边是一扇扇明亮的玻璃窗,它们在十一月阴沉沉的白昼下成了我的屏障,但同时又并不把我跟它完全隔绝开来。在翻书页的间歇中,我时不时地眺望一下这个冬日午后的景象。远处,只见云遮雾罩,白茫茫一片。近处,呈现的是湿漉漉的草地和风摧雨打的树丛,一阵持续的凄厉寒风,把连绵的冬雨刮得横扫而过。[1]

我重新又去看我的书——彪依克的《英国禽鸟史》。一般说来,我对书的正文不大感兴趣,不过尽管是个孩子,书中某些文字说明我还是不能当它空页似的一翻而过。其中有讲到海鸟栖息处的,讲到只有它们居住的那些“孤寂的岩石和海岬”,讲到从最南端的林内斯或者叫纳斯直到北角,岛屿星罗棋布的挪威海岸,——

那里北冰洋卷起巨大旋涡,

绕着北方极地荒凉的岛屿咆哮,

而大西洋的汹涌波涛,[2]

注入风吹浪打的赫布里底群岛。

还有些使我不能漠然翻过的地方,提到了拉普兰、西伯利亚、斯匹次卑尔根、新地岛、冰岛和格陵兰的荒凉海岸,那“辽阔无垠的北极地带,那一片片凄凉广漠荒无人烟的地区——那儿常年雪压冰封,千百个严冬积聚起来的坚硬冰原,像在阿尔卑斯山上那样层层高耸,——晶莹发光,它们围绕着极地,使严寒的力量集中起来更增威势”。对这些惨白色的地区我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印象:朦朦胧胧,就像所有那些似懂非懂的概念那样,它们隐约浮过孩子们脑际,但却又出奇地生动。这些说明中的文字都跟后面伴随着的小插图息息相关,使得那孤立在浪花飞溅、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的礁石,搁浅在荒凉海岸上的小船,那从云缝间俯视正在没入水中的沉舟的幽灵般冷漠的月亮,都显得更意味深长了。

我说不清在那块冷冷清清的墓地上究竟笼罩着一种什么情调,那里有刻了字的墓碑,一扇大门,两棵树,被破墙围住的狭隘视野,以及表明时间已近黄昏的一弯初升的新月。

两艘停在死寂海面上的船,我相信准是两个海中的幽灵。

魔鬼从后面按住窃贼背的包,我赶紧翻了过去,那样子挺可怕。

头上长角的黑色怪物高踞在岩顶上,远望着一大群人团团围住绞架也是这样。

每幅画都在讲述一个故事,尽管我理解力还不太强,鉴赏力也不够,常觉得它们神秘莫测,但仍旧感到它们总是十分有趣,就跟蓓茜有时候在冬天的夜晚所讲的故事那样,不过那得碰上她心情好的时候,那时她把熨衣板搬到育儿室的壁炉旁边,让我们在周围坐好,一边熨平里德太太的挑花绉边,把她睡帽边缘烫出褶线来,一边就让我们全神贯注地饱听一段段爱情和历险的故事,它们都来自古老的神话和远古的民间传说,或者(我后来发现)来自《帕美拉》和《莫兰伯[3]爵亨利》。

当我膝头上摊开着彪依克的书的那一会儿,我觉得很快乐,至少是自得其乐。我只担心别人来打搅,可它却偏来得很快。早餐室的门一下打开了。“嘿!烦闷小姐!”约翰·里德的声音在叫唤,跟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发现房间里显然是空的。[4]“见鬼,她上哪儿去了?”他接着说。“丽茜!乔琪!(他在叫[5]他的姐妹)琼不在这儿。告诉妈妈她跑到外面的雨地里去了,——坏畜生!”“幸亏我拉上了窗帘。”我心想,同时急切地希望他不会找到我藏身的地方。说来约翰·里德自己也不大会找得到,他这人眼光不锐利,头脑也不灵敏。可惜伊丽莎刚往门里一探头,就马上说道:[6]“她在窗龛里坐着呢,准没错,杰克。”

我马上走了出来,因为一想到我会被这个杰克硬拉出去就害怕极了。“你有什么事?”我侷促不安地问。“该说:‘你有什么事,里德少爷?’”对方回答。“我要你到这儿来。”说着就在一把扶手椅上坐下,做了个手势示意让我走近去站在他跟前。

约翰·里德是个十四岁的学生,比我大四岁,我才十岁。尽管按年纪来说他长得又胖又大,但却肤色灰败,一张宽脸盘,粗眉大眼,腿臂肥壮,大手大脚。他吃起饭来老是狼吞虎咽,结果弄得肝火很旺,目光呆滞无神,两颊松垂。他这会儿本来早该住进学校去了,可是他妈妈却把他接回家来住一两个月。说是“由于身体不好”。老师迈尔斯先生断言,只要他家里少给他捎些糕饼甜食去,他准会过得很好。可是做母亲的心不能接受这样粗暴的意见,而宁愿抱着另一种较为高雅的看法,那就是约翰所以脸色不好是因为用功过度,或者是想家。

约翰并不怎么爱他的母亲和姐妹,对我更抱有一种反感。他常欺负和虐待我,远不止每星期两三次,也不是一天一两回,而是接连不断,以致只要他一走近来,我身上每一根神经都紧张害怕,骨头上每一块肌肉都吓得抽缩。有时候我都被他吓呆了,因为无论对他的威吓也好,虐待也好,我都无处申诉。用人们不愿意为了帮我对付他而得罪了他们的少爷,而里德太太对此完全装聋作哑,她从来没看见他打过我或者听见他骂过我,尽管他时常当着她的面这样做,当然,背着她时就更多了。

由于对约翰顺从惯了,我只好走到他椅子跟前。足有两三分钟,他拚命向我伸出舌头,就差撑断了他的舌根。我知道他马上就要打我了,一边畏惧着那一击,一边却凝神打量着这就要动手打我的人那副丑恶可厌的模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从我脸上看出了我这种念头,因为他二话没说,一下子就猛地狠狠给了我一下。我一个踉跄,从他椅子跟前倒退了一两步才站稳了身子。“这是教训你刚才敢无礼地跟妈妈顶嘴,”他说,“也因为你鬼鬼祟祟躲在帘子背后的行为,还因为你刚刚在两分钟以前眼光里的那副神气,你这只耗子!”

我已经挨惯了约翰·里德的辱骂,所以压根儿就不想回嘴,我一心只想着怎么来挨过辱骂之后必然会来的殴打。“你躲在帘子后面干什么?”他问。“我在看书。”“把书拿来。”

我回到窗前把书拿了过来。“你没资格拿我们家的书。你是个靠人养活的,妈妈说过。你没钱,你父亲一文也没留给你。你本该去要饭,不该在这儿跟我们这样上等人的孩子一起过活,跟我们吃一样的饭,穿花妈妈的钱买来的衣服。现在,我要教训教训你再不敢去乱翻我的书架,那全是我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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