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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31 01: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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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光经典

出版社:复旦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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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商人:醉游兵马俑

中国商人:醉游兵马俑试读:

逸尘谷诗丛序

骆玉明

诗歌总是以不可预料的方式进入一个人的内心。拿我自己来说,提到“诗”,最容易想起的并非大诗人传诵千古的名篇,而是小学二年级语文课的一段课文——说得更明白些,是一组简单的句子:

秋天到了,天气凉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了。

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上海,当清朗秋日,高空里能够看到雁行,望着它们远去,直到那些细小的黑点变得不可辨认,融入天空,我常常默默怀想:在它们飞去的远方,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呢?后来读过许多古诗,嵇康的“手挥五弦,目送归鸿”让我记起往事,觉得有味。不知道嵇康写这诗句时想到的是什么曲子,《广陵散》吗?弦上流动是心声,它追逐飞鸿,飘舞于虚空,生命此刻得到解脱。

诗到底是什么,其实很难说的,但那种对远方的遥望,至少是诗特有的一种气质吧。陶渊明《饮酒》诗“结庐在人境”一首非常有名,诗中“心远地自偏”一句之后,转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的解说是:只有当心远于尘世时,才能亲近自然并由此体悟作为万物之本源的“道”的存在,由此领会人生的“真意”。这一“真意”可以理解为哲理的,但理解为诗意的或许更合适,所以是“欲辩已忘言”。

诗歌作为用语言虚拟的世界,为古人的精神性生存提供了广大的空间,它使局促的生命拥有自由舒展的姿态。那么,在现代社会,特别是在商业气氛的笼罩下,诗歌的价值还有这么重要吗?它是否还能够吸引才智之士投入创造性才华?这看来值得怀疑。上世纪80年代,随着社会的剧烈变革,诗歌创作曾一度十分活跃,但到了90年代以后,却又有了完全不同的变化:追逐实利成为一般人基本的生存目的,粗鄙的语言,傲慢的腔调,成为成功者的特征。在忙着算计每一寸眼前利益的日子里,所谓“远方”实在是空洞的东西。诗歌变得那么孤独和脆弱,读诗或写诗说出来简直就像自我嘲讽。

没有诗歌,心灵终将枯萎,总还是有不甘于枯萎的心灵,犹如飞翔是鸟儿的命运,即使天空缥缈,四望茫然,它还是要扇动自己的翅膀。

网络这一现代科技的产物意外地为诗歌带来转机。

与从来的诗歌创作和传播模式相比,网络诗歌有着完全不同的特征。即便不能说毫无禁忌,它的自由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审查制度形同虚设,话语霸权不复存在,传播过程极其便捷,写作的功利目的受到阻遏。当然,网络并非净土,它不仅容忍幼稚与笨拙,也为喧嚣和浮躁提供条件。但同时它也汇聚了孤独的诗歌爱好者,并助成一切有意义的尝试,使更多优秀的诗篇获得知音的赞赏。

网络杂草丛生,百花齐放,仅仅十余年间,它成为诗歌发表最为兴旺的园地。它使传统的纸质媒体相形见绌,并且严重地动摇了官方刊物的权威地位。也许,迄今为止网络诗歌的艺术成就还很有限,但它无疑在一个粗鄙而庸俗的时代维护了诗性的生存方式,并且确实有可能改变文学史的面貌。

在国内的文学网站中,“榕树下”堪称声誉卓著。树下一条小路通往“逸尘谷”,犹如世外桃源。打开网址,就看到谷口耸一枝如椽大笔,贾平凹的题字有几分仙气。点入,谷中烟云绕岫,花木临风,诗音流鸣,自成乐章。有网友描述说,这是“一个远离尘世浮躁、如梦幻家园一样温暖亲切、幽静雅致的地方”。

放在我们面前的《逸尘谷诗丛》,就是那里的诗人们作品的汇编。它包括兰逸尘、月光经典、阿固三人的别集,和一部多人的选集。从电子媒介转化为纸本,作者希望为自己的作品寻求另一种保存方式,也希望借此觅得更多的知音——我猜想如此。

兰逸尘,逸尘谷主,是一位女子,是许多年轻的诗歌爱好者的偶像。曾经在一次宴聚中相见,她一旁静坐,笑或沉默,与他人的言谈毫不相应。朋友告知:兰逸尘失聪却不喜戴上人工耳蜗。寻常她只是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看见光与色的闪烁交织,独自咀嚼人世的甘苦。她写旧体也写新体,古典与现代风味兼而有之。她的诗雅致而妖艳,平平静静的,忽然令人心惊。

月光经典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往时清贫,热爱写诗,近年奔波商场而富于财,爱诗不辍。他写诗从来不喜雕凿,朴素豪迈,任意舒卷,风神明朗。他把自己的诗集命名为“中国商人”,表明他不在乎“诗”与“商人”在中国传统里的敌对关系,表明他无论作诗还是行商,都相信自己。

阿固素未谋面。从诗读人,知道他感觉敏锐,心境变幻,对语言的神奇有特别的爱好。他的诗意象丰富,每于颓唐显清丽,尖锐中流温情。

诗本不待解说,我为《诗丛》写序,本也不打算承担解说的责任。说以上这些,只是介绍朋友的意思,就自己所能知的略述一二,引读者与作者相见。后来的好恶,便由读者的识见和趣味作主,与我无关。至于收录了许多人作品的《逸尘谷诗选》,更无法用简单的评语来推荐,我只能说其中有不少诗令我喜爱。

如果说“逸尘谷”诗人有什么共同的特点,我想是:他们大多真正热爱诗。诗是诗人的生存方式,而不是在俗世里有所谋求的途径。《诗选》多附有作者简单的“诗观”,你可以读出他们对待诗歌的纯朴的心情。

我从前也写诗,只是从未发表过。如今老之将至,生活平淡,所余的日子如何情形皆能推算,于是就失去了写诗的动机和能力。只是仍然喜爱诗歌,喜欢在别人的诗行里流连物色,徜徉于云水,抚摸各样的人生光景。由此缘故,被引去逸尘谷还写下这篇序。

序:大音苍苍写“现代”

张德明

我和月光经典尽管未曾谋面,但早已通过他的诗歌与其会晤和神交。我知道这是一个喜欢汉赋唐诗的男子,也是一个欣赏曹孟德和李太白的当代诗人。他的诗龄不短,而诗作不多,虽不能说篇篇都是精品,但可感觉出一字一句出自本心,流溢着真性情,袒露着本色情怀,没有丝毫的夸饰与伪装。我尤其赞佩的是,月光经典的诗歌中有着极为丰富的“现代”内涵,将现代中国人的生活实况、生命体验传神地写照而出,使人能从中领略到现代人的风采,真切地感知到现代人的喜与怒、哀与乐。

月光经典诗歌中的“现代”内涵可以从许多方面加以阐发。首先,它是诗人现代气质的一种折射。月光经典的人生历程是丰富而精彩的,早年当过兵扛过枪,将青春岁月赠予了行伍生涯;尔后上大学学习中文,在文学艺术的天地游走挥洒过一番;后来又栖身商海,在商业的战场驰骋打拼。丰富精彩的生命历程既铸就了月光关注现实人生、永远与命运抗争的现代品性,也将其内在的旷达、豪迈、慨然等精神气质磨砺并焕发出来。他的诗歌时时处处体现着慷慨豁达、豪迈从容的艺术性情,正是诗人沛然的现代气质的一种形象折射。比如《中国商人》一诗,有这样几节撩人眼目的诗句:

我说我我从乡村走来

金戈铁马的战场在儿时的山沟里

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我说长江黄河的波涛

在江南的一个小小小的小镇

只不过是一句歌词

历史的狼烟烽火啊

只不过是那袅袅升起的一缕缕炊烟

诗人视金戈铁马为“儿时的游戏”,长江黄河的波涛只是江南小镇的“一句歌词”,而历史的狼烟烽火,也“不过是那袅袅升起的一缕缕炊烟”。舍我其谁的慷慨浩然之气流贯其间,诗人那充盈的现代气质呼之欲出。

其次,月光诗歌中的“现代”内涵,表现为诗人对现代人生的直接面对和原生态书写。我一直认为,月光的诗歌常常枝蔓丛生,长短参差不齐,缺少一点艺术上的装饰与修剪,不过,从另外的角度看,这又不能不说是诗人有意为之的结果,它体现了诗人原样直录现实图景、原生态书写生命感怀的诗学理想与艺术追求。且看《拉萨饭店》一诗:

拉萨饭店应该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饭店

当然应该也是我自己住过的海拔最高的饭店

当然也是我看到的那些白皮肤的外国老太太和她们的老伴们住过的海拔最高的饭店

从拉萨饭店看窗外的雪峰宜人得想要展开翅膀飞去

从拉萨饭店看窗外的云恨不得抓一把回家煮进肚子里去永远收藏起来回忆

拉萨饭店门口有人卖旅游产品

我每次买旅游产品都觉得是自己一次即兴的凝固

让曾经的快乐或失落沉淀在那一刻

让某一夜或某一天转游出来成为美丽

像今夜在我的办公室转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扯着感冒了的喉咙:

我爱拉萨

我爱拉萨就成了纪要的主题

诗中短的句子仅仅四字,长的句子多达三十六字,长短极不均衡,显示的是诗人情绪起伏动荡的幅度很大,对眼前事物的心理反应格外强烈。这种表达或许可能超越诗歌表达中审美容忍度的极限,但为了最真实地呈现当时的心灵悸动和情感起伏,诗人不惜冒有可能伤害审美表达的风险。

再次,月光经典的诗歌洋溢的现代精神,成为其“现代”内涵的最重要部分。如果说前述两种“现代”内涵主要是从诗人的个性气质、审美理想等角度来论说的话,那么第三种“现代”内涵则是对文本的烛照与聚焦,是对具体诗作所显示的精神特质的一种阐释。新诗发展的历史尽管只有九十年,但九十年来诞生的诗作却不计其数,新诗的形式规模和内容含量也是纷纭繁复、各色各样的,不同诗人基于不同的美学理想和人生态度,创制出了不少独特的诗歌样态,呈显出各自不同的生活内容和情感色调。虽然对于新诗的价值取向和审美定位,至今还存在争议,新诗是追求古典还是融入现代、是复归传统还是取道西方,这些问题也并没形成定论,这也使得各种艺术形态的诗歌文本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一些许可和认同,不过,总体上看,新诗还是以彰显现代性、弘扬现代精神为主要流向。月光的诗歌可以说是顺应着新诗发展的主要流脉,其间洋溢的现代精神,一方面体现为对诸般事物的一种全局性视野和人类性生命关照,另一方面也体现为汪洋恣肆、狂放不羁的气度与胸襟。两个层面互为表里,相得益彰,共同催生了月光诗歌的现代精神内涵。

月光经典的诗歌往往显现出大气象与大境界,这种大气象和大境界的生成,得因于诗人高瞻远瞩的思维习惯,这是由他长期葆有的全局性观照视野和全人类生命关怀所决定的。他的《地球说话》一诗就鲜明地体现着其全球化关注视野与全人类生命关怀,诗中写道:

我知道人类也有对不起地球的地方

比如空调比如尾气的排放

比如这屋子里的装饰比如钢筋水泥

比如这手机这电脑和那些这些白色的黑色的污染

比如原子弹氢弹

还有人类正在如火如荼地制造而又吵得不可开交的其他什么竞争

最不能容忍的是还去探什么月球

让神话都没了

让古老的传说没了

还要去探什么火星

将来还有可能搬去外星球

人类不是要摒弃地球?

地球一说话

人类就放傻了

但我还是说

下次地球要说话你就对着我说吧

或者也不用这难受的雪

就让那逝去的春天回来说话

让牵牛花和白玉兰去歌唱

哪怕让人们在夏天的骄阳下各自放荡……

诗中对温室效应、环境污染、核威慑等重大的国际问题进行了思考与言说,表达了对地球日益恶化状况的清醒意识和沉重担忧。担忧地球就是担忧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就是担忧人类的命运与前途。今天的世界正变得越来越小,各民族之间的交往、联系与相互关系已经变得越来越紧密。我们都生活在“地球村”里,全球化时代的来临让整个世界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在科技水平飞速发展、生活质量不断提高的同时,不注意保护环境,那么,我们的后代将会蒙受巨大灾祸,人类在地球的寿命也将极为有限。在这个意义上来看,全球化的关注视野与全人类生命关切的心怀,应该成为现代知识分子的一种基本道德责任与社会良知。月光经典的诗在此方面是能体现一个诗人理性的精神担当的。

与此同时,月光经典的诗歌中显露着汪洋恣肆、狂放不羁的气度与胸襟,这也是其诗歌散发浓郁的现代精神的重要构成成分。月光的诗歌大量使用了铺排、博喻和穷举的修辞策略,在内容与形式的恰当结合中,将一种感染人心的狂放和汪洋展现出来。如“熬成松/熬成雪/熬成顶礼/熬成膜拜”(《那棵六十岁的雪松被雷劈死》),“朦朦胧胧的桃花/朦朦胧胧的江山/朦朦胧胧的你和我,教主和护法”(《江山是座山吗》),“来自荒漠/来自大海/来自短消息/是归人还是过客/踏踏的马蹄是回归的鼓点”(《黑骏马》),等等。铺排、博喻和穷举的修辞策略,与月光的个性和审美理想是相契合的,进而有力地强化了其诗歌的现代性特征。

月光经典的诗歌中还有一类题材格外引人注目,那就是以古人或古事为引子来书写现代经验传达当代情韵,我认为这是诗人特意要在传统人文情怀和现代生存意蕴之间作些联接与沟通。这类题材的写作有两个向度:一方面,诗人在现代生活空间中注入传统文化底蕴,增强现代生活的内在蕴涵;另一方面,诗人也在古典的人与事上掺杂现代思想与现代情感,让传统焕发出现代的人文辉光。比如《深夜醉读李白将进酒》:

我要走

我要去

我还要去与岑夫子举杯不定

与丹丘生摆到桌面上喝

一饮而尽李白残留下那些仙句

然后再去追道教,追佛教

追峨眉山那些红屁股的猴子

在跨越时空的想象中,诗人与李白达成了心意投合,古典的文化素材被附加上现代人的情感色素。无论是现代生活的古典赋意,传统文化的现代阐发,在月光的诗中都表达得独到而精彩,许多篇章如《情人节——写给杨贵妃》、《题兴庆公园李白雕像》、《夜游武侯祠》、《飞天断想》等,都不时有迷人的意味和诗情从中飞扬而出。

月光经典的诗歌整体上呈现着大气、厚重、豪爽奔放的美学风姿,尽管部分诗歌还存在打磨不够、稍显粗糙的不足,但综合来看,他的诗歌是有扎实的技巧训练、丰厚的生活阅历与深隽的历史感悟的。他用刚劲雄浑的苍苍大音,书写了现代人的内心情怀与生命感悟,给人带来美的回味和享受。

中国商人——醉游兵马俑

秦朝的江山

在现代

只不过是一把符号,一个餐馆

和来自五大洲的,一双旅游鞋

秦朝的兵马

两千年后

却仍然是中国军人的威武

我是商人

我从长安城堡出来

我是开着宝马车来的中国商人

我来西安参加东西部贸易洽谈会

我开车在二环路上转

在三环路上转

在高速公路上不知去向

前面有警察

警察说你喝了多少酒?

我说,我要以一个退伍军人的名义

和灵魂里终生入伍的一张门票

去向兵马俑报到

警察说,好好报到报到,把驾驶证拿来

我说我我从乡村走来

金戈铁马的战场在儿时的山沟里

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我说长江黄河的波涛

在江南的一个小小小的小镇

只不过是一句歌词

历史的狼烟烽火啊

只不过是那袅袅升起的一缕缕炊烟

嗯,嗯,再说,再说……

我说我当兵在新疆

天山雪仍是我白皑皑的梦呓

塞外的阳光晾晒过岑参的甲胄

也抚摸过我江南水浸的一张俊脸

怎么眼睛在冒花

我渴,我对警察说

我也在那所有名的大学念过书

那个教古代文学史的老师给我们说中国的古代史就一个字

我摸了摸方向盘好像歪了

我加了一脚油门像抽了一鞭马

对不起

一脚紧急刹车差点追尾

可是我怎么看前面那辆破车也不像昭陵六骏

警察的车也不像那汗血宝马

突然有警察大吼,兵马俑到了

我紧紧的抓住一个警察说

我要一副甲胄

我要两千年前烧烤过的仍然辉煌的月光

我是来寻找丢失的缰绳……

我号啕大哭……

千手观音

一千只手

哪一只是属于我的

是我母亲伸出的轻抚

轻抚这已经花白的少年

我前生在哪里我不知道

也不知道菩萨是从哪里是用哪只手把我放到母亲怀里的

感谢菩萨

借一千只手来感谢菩萨

我出生在武陵山区一个叫小坝的地方

我们兄弟姐妹七个都得感谢菩萨

特别是男娃

因为没有菩萨就没有我们这些男娃

母亲年轻时很漂亮

还当过妇女主任

是一个只有爱

而没有文化的基层干部

母亲很漂亮

她的头发乌黑乌黑

她的眼睛也乌黑乌黑

当她的声音与布谷鸟的声音一同在山间回荡的时候

当她用黑皂角在火铺边洗长发的时候

当她一针一线与邻里聊琐事的时候

当她弯腰在自留地里折那些像喇叭一样张开的黄瓜花的时候

当她上山吼黄牛

骂那些伐树的夜贼是龟儿子的时候……

特别是……

特别是,今夜

母亲,我想你

我伸出一千只手来想你

我知道你就在我的身边

轻轻的在抚我的白发

用台灯照我

我的脸上开始有了皱纹

这你是知道的

最近多出的那几道

是你不知道的

最近我在干什么呢

在干什么呢

在创业论坛上讲我的母亲

在这个城市规划的时候讲千户村

白天讲秦王朝留下那些旅游点,讲汉武大帝,讲盛唐

讲公司怎样发展

晚上讲母亲的谆谆教导

讲没有母亲后的孤单……

像今夜

我伸出一千只手来想你

我的母亲

在你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回家

不是我没有时间回去看你

是根本就不敢回去看你

你怎么生我我不知道

看你怎么离开我

我不愿看

我曾在唱歌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号啕大哭

我曾在喝醉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号啕大哭

我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号啕大哭……

母亲是今生不可复得的恩赐

是今生今世永远在心底的恐慌

是我来生的宿愿……

今夜

我张开一千只手来想我的母亲

是借菩萨的一千只手

感谢菩萨

感谢菩萨曾经给予我母爱

感谢菩萨给予我阳光……

诗歌离我如此之近

白发之后

诗还在心里

诗还在外面的夜色里

与这座城市

一起故里

与每天醒来的数字钞票与繁荣

故里

与这黄土地曾经的文明

故里

丝丝欣喜的诗歌

从那天早晨杨树林的尖掉下来

轰的一声巨响

我的心灵从此又被折磨

我曾经恐惧诗歌

像一把受惊的工具

不知往哪里劳动

民族在诗歌里

喂饱的不是爱情

欣喜的是那一片树叶

在我的激荡中

扫了又扫

离城墙如此之近

是我的幸运

离渭河与泾河如此之近

是我的幸运

离黄河离黄帝陵如此之近

是我的幸运

这就意味着我不会在数字里死亡

诗歌对于我

与那一片落叶同在

……

一江春水向东流

入你的梦

阳光也挽留不住

我就要到了

像回乡一样

到你的襟怀

所有与水的主题

都无所谓

只因为有你……

我不是皇帝的诗

是无可归的照我还

是春风面

是上天不可悔落的契约

涛声美好地覆盖

跟我流动的隐喻……

带着一江的精神

去沿岸

去看

民歌

的夜景

把流程看得很洁净

很团队

同时很民族

浪花与浪花情义着

就传统了

就江花了……

红伞渔夫和小船

小雨也是一样

都是为与你上岸去明亮这一夜

为春风绿

月色和虫声一样

也为可感

我为的是特别特别的很海……

一剪梅

你就这样出墙来

就这样蛮横地像出了交通事故

把我撞成内伤……

把这个世界撞得白里透红

其实你知道我要什么

其实在这个季节

我心里一片空白……

你闯进这个世界

成了我的未说明……

不讲理由就不讲理由吧

在这个竞争激烈的未知里

不要等到来春

骄横或许是为妩媚杀出一条血路

营销自己的表白未必就不是传统

娇红就娇红吧

好像我前世今生

都是为了填写你的迷乱

生来就是

接受你的搅局……

九寨沟游记(之一)

黄龙机场

黄龙机场没有黄龙

只有传说

只有惊呼与惊叫

只有去黄龙的飞机不正时

黄龙是风

你想坐飞机去冒险吗

黄龙是雾

你想坐飞机去冒险吗

黄龙是暴风雪

是气象预报也不可捉摸……

初到黄龙

你首先感到的是

把对黄龙的想象留在飞机上了

把嬉笑也留在飞机上了

只剩下与冷与身体有关

与风景无关了

风吟经

从机场去黄龙风景区

还要走几十里路

导游在车上给你介绍藏区的风情

在藏民的村庄里到处都挂满了黄黄的飘带

导游说那叫风吟经

风吟经就是

藏民信佛教

但又没有时间去诵经

就挂在屋外让风代诵了

我曾经在想我的风吟经呢

我心里的黄飘带……

原始森林

乘缆车上原始森林

在车箱里除了风景就是心跳

跳得差不多让你想象

这次要美在这里了……

木栈道在原始森林中穿梭

是一种和谐

也是一种对称

又好像有点滑稽

可是你很快就被那种苍凉

那种野蛮和原始

所震慑……

我好像掉进教科书里出不来了

我好像手伸长了

腿变短了

成四脚动物在到处嬉戏……

迎宾池

迎宾池的美是什么呢

是凡·高的油画

是深山里的蒙娜丽莎

是隐藏得最古老的一次华丽的选美

是你在想与不想之间

是你在停顿与不停顿之间

是你在呼吸与不呼吸之间

是短路

是休克

是拜拜了……

是绚丽

是妩媚

是仙女们无人过望的感叹

是神仙们一次次储存下来的梦

是诗的失落

是歌的难堪

是宗教里的一次净洗

是你想用舌头去尝试的一种触觉……

九寨沟游记(之二)

镜海

想象自己就是倒在镜海怀里的那根树木了

那根老朽

想把一生一世的糊涂都在这一刻洗净

红尘中煮沸过太多的我想要

只想在这一刻冰凉在镜海的怀里入睡

哪怕是五颜六色在山上长出谎言

长出明年春天的诱惑……

在这个亭子等你来

在这个亭子我等你武侠一番

等到冬天了你还在诗里

虽然只是一张纸隔

不捅破你还在

捅破了你却不见了

……

珍珠滩瀑布之一

我一直买不到一串合适的项链给你

今天就把这些年的许诺全串起来展览

只是我串起来的时候你别哭

哭了就成风景了……

珍珠滩瀑布之二

谁把李太白的诗贴在这崖上

贴在这雪域高原

变成藏歌

变成长调……

珍珠滩瀑布之三

当激情谢幕

当时间走老

太多的坚持会在这一刻让你昏眼……

长海挽歌

横空在你面前

婀娜着看你的襟怀

是不是海无所谓

在你心中

有没有我也无所谓……

只要有山就放心了

只要有山顶上那些云朵我就放心了

只要你记住还有那么多崇高的兄弟在翠绿

那么多姐妹

候……

剑门散记

剑楼

一把火将剑楼烧了

这时没有战争

也没有管理

只有香火这时春节得兴奋

剑门

我的多灾多难的剑门

烧过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

中国的历史就是烧杀抢掠的历史

要烧就把那些历史烧尽

包括所谓英雄

宝剑岩

最好的办法就是想法把我抱紧

哪怕借大山的力或包括那些小草伸出的婀娜

压得我英雄不得

镂空时往往才是风景

才有许多寓意不能琢磨

男人是剑

真正的英雄也是剑

就在你千姿百态中镂空

为风景所伤

剑门晚照

剑门的晚照是美吗

还是三国留下的人力资源在耳鸣

英雄输了

英雄又赢了

也只是今日天空一道楣

掌声漫天哭泣

……

题姜维神像

你可以是岩上的三星堆

也可以是金沙神象

只有没英雄的时代你才能变成英雄

然后变成游览

然后变成地方经济

我不是英雄

我也不做英雄

我只做老百姓

好找英雄撒娇

与陆放翁对话

听国难了

这已是怀古

我想象一个诗人

沿路走来

心绪洒在剑门

一路爬高

这儿什么都变了

只有雨没变

只有英雄还在石头上

未能成歌

哭故国

故国已在风景里

像江南的莲的叶

忆沈园

沈园的经营管理权已不在表妹那里了

已撕成一张张门票

卖给游客

红酥手呢

红酥手已从少男少女的同情里

跑出来

在歌厅握紧话筒

……

蜀道难

蜀道再也不难了

难的是诗中的景色

让旅游一路受伤

真挚到极至

你就等着

受伤了你才知道

付出的感情收成债务

永追不回

蜀道难

难的是地方政府

不懂经济

和一张有争议的华南虎照片对话

是谁

让老虎这个话题曾经断代

让人与人斗……——题记

周正龙

一个猎人的名字与虎

一生没用扳机

而是摁动快门

把自己和曾经养育华南虎的故乡

一炮打响

谁说你不是猎人

你是猎人心中的猎人

从此与虎成为故事

照片中的老虎

如此亲近又和蔼

哪像是老虎

分明是年画中的传说

我也想进去

不渴望与虎为伍的人

怎么可能是猎人

真渴望与周正龙一起走进山里

让老虎把自己咬成对手

哪怕是想象

也总比在电脑的游戏上

英雄一百倍

我的祖先是图腾里的白虎

我应该就是那虎娃儿

那怕是纸老虎

是画的

也要辟邪

如果有一天

从幼儿园走出一群呀呀学语的孩子

硬要把我卡通成一只调皮可爱的华南虎

就叫他们别忘了

还要把我戴上一顶中国商人的帽子

虎斑呢

一条是长江

一条是黄河

……

想起你就是你的生日

想起你就是你的生日

只有这个理由

苍白于天下

妃子是一个美丽的词汇

让许多女子都不敢碰

让许多男人也不敢碰

让许多土地也不敢长出……

因为你是妖艳

你是祸水

你是美得可以燃烧的诱惑

你在乡愁中长大

又在乡愁中嫁出

你的悲欢离合都培植在乡愁里了

你把乡愁堆积在心里

就成了诗

你把乡愁累积在诗里

招人还乡……

对酒当歌

你是绿z衣吗

我看到了你的眼泪

把眼泪流成绿色

流成环保

让上天知道

这个城市的理想……

让这个主题与我们一起喝酒

这个日子好冷

在城墙那边

用眼泪复古

让这个城市复古吧

让我们怀旧

让八水在良知里绕过又绕过

让在这个城市里不再偷偷地想象清纯

偷偷地把眼泪捡起来……

老眼昏花……

对岸的春天

我理解春天

春天在对岸的哪一个角落

睁着眼睛

等我的短信

然后再让我的心

轻轻地一地震

然后江雾一样游过对岸

蒙住她的眼睛

我理解春天

春天让我一定要把心情明亮起来

然后再等她把第一片柳叶吐出

然后让破冰的江河水和我们一起快感

在终南山高山流水别墅与秉毅喝酒怀旧

秉毅,你好!

转眼我们就离开复旦十六年了

十六年来你离了婚,又结了婚

前面的老婆给你生了个漂亮的女儿

后面的老婆又给你生了一个调皮可爱的儿子

我们是第多少次见面了,我记不清

记得清的还是你一生没变的大醉

你说话时就这样没完没了,喝醉了就痛哭流涕

像小孩似的还随便找个地方就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小便

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叶赛宁

是的,多少次听你说叶赛宁

你说你就是中国的叶赛宁

你骑着的枣红马还在与奔腾的火车在两条铁轨边赛跑

你的眼泪就是叶赛宁的眼泪

马蹄的嘶吼与火车的轰鸣就是你一杯杯醉酒的理由

当然也包括我们在校园里醉女生的理由

记不得我们是怎样搬进一个宿舍的了

好像是我们在一起讨论过玛拉美和他那“牧神的午后”

还到他弟子瓦莱里的“蓝色的屋顶”下兴奋不已

我们就这样走在一起

无话不说

喝醉了我们就在宿舍唱歌

你唱《大青山》把嗓子吼干了我还没听清那是什么意思

我唱土家山歌好像你也没听懂是什么歌词

我们就这样声嘶力竭

对面楼上的研究生睡不着开始对着月亮骂娘

我们骂校园里的思想是阴还是阳

哈哈哈我们继续喝酒

把那个包王爷叫起来我们继续喝酒

那个包王爷是蒙古王爷的后裔

虽然是再也爬不上马背的王爷

可仍是几天几夜最长一个礼拜都沉醉不醒的王爷……

从那以后我也学会了一首蒙古族民歌

叫《阿尔斯愣的眼睛》

至今我还会唱那首民歌:阿尔斯愣……

你就是那草原上的阿尔斯愣……

我们都是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阿尔斯愣

我们开始讨论英雄和草原

我们从西班牙那篇小说开始谈到地球上只有围栏和草甸子了

我们在校园的月光下无奈地喝酒

哭泣雄鹰

我们开始旅游了

开始不满校园的狭小与偏窄

我们来到海宁火车站

海宁是徐志摩的故乡

没有人认识徐志摩

问遍大街小巷也没有人知道徐志摩

我们誓不甘休

工夫不负有心人

我们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找到了徐志摩的坟墓

坟墓是刚用水泥垒好的,很新

我们说总还算有人记得徐大诗人

徐大诗人那一袖云彩还挂在江南的天边

我们一一道别之后

朝露把我们的衣裤都打湿了

我们那天又去了桐乡看茅盾的故居

又去了王国维故居

我们在钱塘江边喝酒

候钱塘潮

那晚在钱塘江如同王国维在昆明湖

人人心情低落

我们都想象江和海是如何在这里相亲,相爱,相撞

甚至相憎,相恨,然后又归于平淡

想象江南的性格也有如此壮烈和恢宏

在金戈铁马之后,迅即又温文儒雅,似缎似锦

那晚,我独自在那艘渔民的小木船上喝多了

你们在到处找我

我在江上到处找王国维的童年

找中国的近代史

第二天我们就被江南的油菜花美懵了

江南的油菜花真是美

江南真美

我们都放开翅膀扑打在江南的心窝窝里

有一本杂志记载

说有一位少女行走在田野上

被油菜花晕倒了

我们哈哈大笑

真希望有一位美女晕倒在我们怀里

听我们的青春吟哦……

后来我们又去了杭州

在西湖上放舟

后来我们又去了九华山和黄山

从南京才回到复旦

情人节——写给杨贵妃

你就是那恒久不谢的情感品牌

每天想你都是节日

我轻轻的叫你一声“玉环”

在今夜,在你曾经熟悉的古都长安

在你和你的姐姐三位夫人:韩国夫人,虢国夫人,秦国夫人“平明上马入宫门”的长安

在你们七嘴八舌嫌唐朝的化妆品还不如你们的肤色长得好看的

长安

在你哥哥杨钊杨国忠靠吃你们的软饭在盛唐专横跋扈的长安

在华清池的汤用你和明皇的风流温煮游客的长安

在离马嵬坡最近的长安

我叫你一声“玉环”

或叫你“太真”

你真的是人还是梦?在今夜

今夜不是七夕,是情人节

你已经不仅仅是唐明皇的妃子

自从白居易写完那首《长恨歌》之后

你已经就不仅仅是那个皇帝的妃子

你就成了每一个吟咏这首“歌”的人的情人

你就成了不仅仅是中国人的情人

你是中国人的情人吗

我两次去马嵬坡看你都说是只看到了你的衣冢

不过我说做情人做到这份儿上也就可以了

埋衣冠的土都能为后人卖钱……

我建议开美容店的医生都去传说中看看你

据说抓一把马嵬坡的土往人脸上一抹,从此整容就不再用刀子

古人说红颜的命就是因为薄才美丽

但你不薄

你三十八岁了还让吃不到葡萄的将士们酸成兵变

酸得因此而金戈铁马,而安禄山

而诗歌而音乐

而不断地电视剧

后来听说你没有死,没有马嵬坡

听说你与一位“羽林军”军官东渡日本去了

说你成了第一个非物质的的移民

说演员“真优美”就是你几十几代传人“含情凝睇”那样子就是你从洛阳初到长安的那个样子“含情凝睇”那样子就是你头戴皇冠,身穿黄裙,移居大明宫“太真殿”的

那个样子“含情凝睇”那样子就是你初去华清池泡汤出浴回眸的那个样子……“从此君王不早朝”

要早朝才怪呢,我也不喜欢“早朝”

从此你就成了后人想象不到的“祸水”

诱之于我,撩之于我

媚人之于我,催眠之于我……

黄土高坡

1.打工妹

当小毛驴回过头来不住地看你时

阳光投在这黄土地上晃眼

你已经习以为常

阳光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小毛驴发现

你那贴在脸蛋上的高粱色有些到头发上去了

你脱光了城里的衣裳和黄土地的色虽然还一样

阳光咝咝炸响的声音还有从前在高粱地里嬉戏的声音虽然还一样

日子却实实在在不一样了

你在土墙边用左手在墙上划出一个圈,又一个圈

像儿时划小毛驴的蹄

你用右手玩着从城里带回的那个带数字的小玩意捏来捏去

心思像玉米棒子颗粒一地

你抓了一把嫩新新的黄土在自己曾经隆起的胸前擦了一把

又去那小玩意的身上捏出几个文字

然后你不知怎么率性地把那小玩意摔得远远地扎向小毛驴

然后你全然不顾小毛驴动人心魄的叫声嫩新新地洗完了全身……

你在阳光下寻找从前的日子

2.土窑

土窑像一个老婆婆呵护着你的身子

你进出的美丽是土窑的不可抵抗力

土窑一声叹息

你的美丽就这样出世了

阳光就出世在画笔

千沟万壑的晾晒是你青春的晾晒

从此你的美丽从塬上流来流去

用你的身体的美丽撒气

让眼光都成云彩了

左转是阳光悬挂

右转是秋实和树叶的肥

落在厚土

你站在土窑的门栏守候传奇

想关外归来的短消息

如马蹄急,如雁归来

深夜醉读李白的《将进酒》

是你让这个民族成了醉句子的民族

反正我已经醉了

这几天我天天醉

喝那些狗日的醉醉醉

把自己全烧成了唐诗宋词残存下的那些句子

砌这座古城墙的缺口

车,就停在这路口了

然后看那些交通规则

怎样笑,怎样哭,怎样乱套,怎样智慧……

反正我不管了

我喝醉了

车钥匙呢

车,不要熄火

熄火了这座城市就没有现代化了

这座城市就回不到盛唐去了

我要走

我要去

我还要去与岑夫子举杯不定

与丹丘生摆到桌面上喝

一饮而尽李白残留下那些仙句

然后再去追道教,追佛教

追峨眉山那些红屁股的猴子

哈哈哈

我没醉

主动的时代不会有人醉

信息化的时代不知道什么是醉

我摸这古城的垛口我没醉

李白就是从这个垛口跑出长安去的

但我却把李白跑掉了的长苦日子给穿上了

我跑不掉了

我要去见友人,我跑不掉了

甚至我要去见心爱的人儿

也跑不掉了

我还要为这个民族

在这个城市阿谀……

大江东去——记陈云岗老师与他的雕塑作品

一杯古酒,天昏地酌

苏大人就这样欲醉欲醺

每一个褶皱都成流水

一路从远古流成思想……

这就是你的作品

这就是你的苏轼与《大江东去》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就这样在长春的雕塑园里看到了这件作品

我知道宋朝没有英雄

只有去英雄深感不安的地方

看幻象

现在也没有英雄

只有用苏轼留下的感叹

去雕塑

想起长春那次开会

仿佛你感到没有英雄的约会自己要愤怒了

仿佛你自己要模拟英雄

我看到你的灵魂慢慢开始在酒杯中旋转然后荡漾

然后像一骑绝尘归来的踏浪……

想起那夜你端起酒杯敬我酒,我没喝

你就当众弟子的面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嘴里还在唠唠叨叨地说“今晚又认错人了”

那一耳光至今还在我的惭愧中金戈铁马……

就金戈一回

就铁马一回

管他是水上还是陆上

管他是梦里还是酒里

其实我也是这样一个还没失贞操地血性

其实我也是这样一个还没失贞操地物理

我们就这样成为朋友

管他是文人还是商人

后来我又有幸看到你很多作品

感谢你在我的园子里入住了《高山流水》

还有《竹林七贤》……

其实我还要感谢的是

从此你就成为了我一路的可表示

其实我知道苏东坡早已是你一路的可表示

你满脑子都在流淌着那些大江大河的可表示

听吴歌变棹歌

听江水怎样诗词……

雨中两首

一把小伞

西安雨多了

多得有点像南方

这是最近的话题

多就多呗

这里有伞

你看那旅游点叫卖的小伙子叫得多欢

叫回来厚厚一大叠人民币

翻过秦岭就到南方了

我的家在南方

在酉水河上游那个叫小坝的地方

童年时我经常做梦找伞

我的伞在哪里

使劲一撑,撑出一泡尿来……

有一年的有一天的又一夜

我终于不尿床了

我终于找到了一把伞

我使劲用力一撑

撑了这么多年

伞骨是冒出来的根根白发

在玉祥门外

雨大了

车堵在玉祥门外

我看不见那尊雕塑了

那尊张骞的雕塑

那尊雕塑在转盘的中央

我经常在办公室的窗户上看

看那匹马在朝阳下怎样出发

听踏踏的马蹄怎么在西域风驰电掣

并且想象自己怎样才能够英雄一把

车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风驰电掣的是雷声是闪电

当今夜想象真的要与这位张大人一起出发的时候

我感到尿急

像又回到儿时一样

到处找伞

雨和喇叭混在了一起

踩背

双肩扛不起的那种痛……

踩就踩吧

左肩是我的近代史

右肩是我的台湾海峡

这两处都疼……

脊背上还有个“文化大革命”……

窗外

雨在时间里发黄

但仍在下落

就这样捶击一段故事

让胸脯疼痛

原来我以为是酒喝多了

是没有马啼声的错误之后

为城市流泪

公园的椅子仍是等你的驿站……

校园是一种乡愁

校园是一种乡愁

是我们曾经积累知识的地方

处处念着,事事议着

校园是一种乡愁

是引导我们感悟光明的地方

心也血腾,肺也血腾

校园是一种乡愁

是想回去又不敢回去的地方

处处思考,事事思考

校园是一种乡愁

是我们曾经年轻的地方

朝也学习,暮也学习

校园是一种乡愁

是引导我们走向成功的地方

成也学习,败也学习

校园是一种乡愁

是永远也回不去却又始终念着的地方

暮也想着,朝也想着

那棵六十岁的雪松被雷击劈死

一棵树

六十岁

媒体在现场拍下

伤口,像父爱一样流

伤口,像母爱一样流

白白,你的血

鲜嫩鲜嫩往外冒

冒出控诉……

冒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冒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六十年

一个轮回

一个喧闹了六十年的生命就这样意外了

六十年啊

顶风冒雪

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熬成理想

熬成松

熬成雪

熬成顶礼

熬成膜拜

六十年,

每天给大地输下多少贡献

每天给天空献出多少美丽

六十年,

有多少男儿

从绿阴下坚挺地走过

有多少女子,顿足仰慕

又庇护过多少鸟鸣与呀呀学语的孩子,

从照片上看

其实你还很年轻

其实你的骨质并不松

其实你的头发上还根本看不到

什么叫“雪”……

一棵松

才六十岁

就这样倒下了

不知道敌人是谁

是谁指使的

一棵松

就这么倒下了

就这样轰然如英雄般倒下

一生的努力

让别人决定成败……

一棵松

一个绿色

一个朝气蓬勃的故国

题兴庆公园李白雕像

醉醉醉

原来李白的肝脏是石头做的

不怕西凤,也不怕五粮液

醉醉醉

把胡人的酒喝到中原

从此就成酒的代名词

醉成传说,醉成诗百篇

唐朝的历史一一绽放成牡丹

原来也是醉了

盛唐是醉了的盛唐

醉得天经地义

你一低头

乡愁就成霜了

你的月亮

到现在

还在霜人

胡人喝酒的样子

是酒性子的草原

怎么模仿

约人喝酒

低头发两个短消息

到茶楼

想请你也来

把你带霜的乡愁也带来

我知道你是走不动了

你也要感受一下带狐臭的女人

毕竟你也是皇族

天下是和美女在一起的

所以谁都抢

想你的千金散尽还复来

我不佩服你喝酒

佩服你花钱

醉醉醉

你那结婚媒人到哪里去了

你至今还在梦话里愧对孟夫子

醉醉醉

想象我自己成李白

把纸杯腰还捏紧

只想多举几次

给谁看

草原是你的属性

大漠是你的属性

你有道教的师傅

你有佛教的师傅

还是皇族的后裔

谁与你比都是附会于你

酒格吗水格吗

水格吗喝格吗

喝格吗醉格吗

啤酒吗

又不是白酒

我见了姓李的男人

猜想都是你弃的那两个后裔

都以为他们能喝酒

劝倒了算

再干一杯

风把杯子吹跑了

追回来

再喝

哈哈哈

喝吧

喝出短消息

发给女人

还复来就还复来

我告诉你三十一岁之前我没有一分钱

喝了

文章没出来

诗歌没出来

恐惧却出来了

还复来就还复来

喝吧

还复来吗?民歌

想象你就这样站在树桩上

用自己的身体枝伸叶茂地要日出

然后要鸟鸣……

要青蛙打鼓的叫声像昨晚电视机里那个叫性感的词

想象鸟儿怎样在你的胸脯开常务会议学城里人吵人

想象你所遥望的人都像树干一样落叶

然后归根……

想象你就这样站在树桩上

任季节裸露你的春色

跃跃欲试的春色……

然后在你的内心挺拔

然后在胸尖儿上总动员

想象你用你的肤色在地与天之间蛮横

想象你是在用乡村的美丽丈量天地间的美丽

……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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