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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1 17:4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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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烟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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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也该千载难逢

这样的人也该千载难逢试读:

版权信息

书名:这样的人也该千载难逢

作者:阿烟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出版时间:2013-10-01

ISBN:9787550218215

本书由北京磨铁数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相遇在经年用一首歌的时间来纪念一个人用一盏茶的冥想来回忆一个人我坐在菩提树下静静地观望流年在我和他之间只打了个照面前世,今生,来世菩提树下红莲花静静绽放开合之间佛光闪现前尘,往事,当归时光隧道里的一个眨眼又是一个三百年人生没老没少岁月没大没小此刻没你没我想了想只有一个仓央嘉措好吧,好吧,一个也罢这样的人也该千载难逢

序一 他想要的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一直在思考生与死的意义,有人说生下来,活下去,这就是生活。有人说,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也有人说,人活着总要有那么一些信仰……

太多的解答困惑了众生。

人活着,总该有点什么东西,这东西无关信仰,却是你心里想要的。穿越尘埃,追溯时光300年,抛开心中浮华,用最纯净的心去审视一个人,也许对于生命,对于灵魂的信仰,才会有所悟,有所感,有所得。

此刻,我气喘吁吁一级又一级地登上那漫长的石阶,走进布达拉神殿。指尖,再一次触摸到他如诗般的灵魂。

他是仓央嘉措,也是宕桑汪波。

离经叛道。迷失菩提。太多流言者匆匆为他下了定义。

一个少年,着了世俗的衣饰,行走在拉萨的街市。会把酒言欢,会喜怒无常,遇上喜欢的女子自然欢喜无限,见不到所爱的人亦会苦恼感慨。

莫怪!

他想要的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他要选择自己的人生;他要体验世间浩大,生离死别;他要享受得到,承受失去;他要感受拿起,方才懂得放下。“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是啊,世间有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没有什么方式可以让他不辜负佛的指示,又可以做一个真正的自己,不迷失本性。

仓央嘉措的这条路走得真是太艰难。生生世世,宁受无量生死,无数轮回,才换得回归自己,灵魂涅槃。

当生命全部回到最初,你该明白,其实人也好,活佛也好,在人生这条漫长的路上,我们都是一样的。

仓央嘉措想要的也无非如此—像所有的人一样,生老病死,爱恨憎。

序二 仓央嘉措其诗

在古老的民族,遥远的年代,仓央嘉措的诗传遍了每一片土地,惊醒了每一朵白云。人们口中传诵的都是他嘴角最美的吟唱,仿如天籁之音冲破苍穹,心中只剩下一方净土。

他们把他的诗收集在一起,有人称仓央嘉措的诗歌为情歌,有人则说那是圣歌。究竟哪个是正确的,哪个是误传的,到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实。但笔者认为,“情歌”也好,“圣歌”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仓央嘉措的诗可以给我们带来心灵的慰藉,让我们内心清明,懂得人生的悲欢离合。那么,仓央嘉措的诗,究竟有什么魔力呢?为什么几百年间,他的诗歌可以在人们口中竞相传诵,令人口齿留香?

纵览仓央嘉措全诗,你不难发现以下几点:

从格律上来看,仓央嘉措的诗歌采取的是当地民歌的形式。除少数六句、八句诗之外,多数都为四句诗,每句六个音节,两个音节一停顿,简单来说就是四句六音节三顿。这样的诗,节奏鲜明,朗朗上口。

从内容上来看,仓央嘉措的诗歌多描写当地的风俗民情,以普通老百姓的视角来观看这个世界。在他的诗歌里,有男欢女爱,如“邂逅相遇的情人,是肌肤皆香的女子”;有田间劳作,如“去年种下的幼苗,今岁已成为禾束”;有自然趣事,如“柳树爱上了小鸟,小鸟爱上了柳树”。可谓包罗万象,无所不有。同时,仓央嘉措的诗歌活泼生动、易于理解。仓央嘉措所在的时代为清朝初期,在那样的年代,“文人诗”非常流行。所谓“文人诗”,即“阳春白雪”,语句优美,善用典故、隐喻,这种文体深受上层阶级和知识分子欢迎,但大多数没有文化的普通老百姓根本无法理解。而仓央嘉措的诗歌语言活泼生动、清新简洁、通俗易懂,更接近于“下里巴人”,在当时的藏族诗歌中独树一帜,因此在藏族民间广为流传。

而从诗歌的艺术手法来看,仓央嘉措的诗歌深得《诗经》及古代乐府诗的精髓,灵活运用了比兴、白描等手法,一方面使诗歌语言优美、句式流畅,另外一方面也使得诗歌这个本身比较抽象的东西变得具体而形象,这进一步加深了普通人民对于诗歌的理解。

我想,除却仓央嘉措的传奇身份之外,如此雅俗共赏、简单自然的风格才是令他的诗歌得以广泛流传的最重要的原因。

而这种广泛流传并不仅仅局限于当时,甚至在几百年后的今天,依然有无数的学者在研究着仓央嘉措这个传奇的存在,而对其诗歌的翻译更是不胜枚举。

由于版本众多,笔者在这里就不一一介绍了,仅选择三部较为经典、广受好评的作品来简单介绍分析。

这三个版本的作者分别是于道泉、曾缄和刘希武。

如果,人生真的有转世之说,我愿意把他们看作是仓央嘉措的三生三世。人若花,有开有落,终有一天零落成泥碾作尘,但人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却如花香,历久弥新。关于仓央嘉措,我们应该感谢这三个人,因为正是他们用尽一生绽放,我们才能在现在的世界,还能看到仓央嘉措的人生。

第一生,于道泉。他是最接近仓央嘉措清明佛心的那个人。像一朵芙蕖,水面清圆,亭亭临风而举。他的翻译采用自由体白话文形式,与仓央嘉措本身的藏族民歌形式接近,语言清新朴素,让人读完心情为之清爽。那是盛开于绿塘之中,一池污泥养就的清风明月般的淡雅,清风吹过,吹散心中愁绪。加之于道泉先生乃是逐字逐句翻译,因此很大程度上保留了仓央嘉措诗歌的原汁原味。循着他的踪迹,你会距离仓央嘉措越来越近。不仅如此,先生还将自己没有弄明白的地方标注了出来,这给后来的研究者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第二生,曾缄。他是最大程度上升华了仓央嘉措诗歌的那个人。他的诗,像一季的桃花,桃之夭夭,明艳清丽。仿佛暮春的烟雨微微中,你穿越花海,捡拾落在书页中的片片花瓣,虽哀婉却动人。他的诗,采用的是七言绝句的文体。1939年,映入人们的眼帘。曾缄的版本语言华美清丽,感情深厚浓重,将仓央嘉措原本自由奔放的“下里巴人”转而化之为“阳春白雪”,诗中大量使用古代汉文化特有的典故和隐喻,意境悠远,在众版本中评价甚高。不过,这样的翻译方式虽然在某些方面升华了作品,但同时也失去了仓央嘉措诗歌本身特有的质朴、天然的韵味。加上曾缄并不懂得藏语,他的翻译是在于道泉版本上的二次创作,诗歌中融入了很多个人的经历和感悟,因此既是升华,又是改造。

第三生,刘希武。他是最坚持自我,却在诗歌气息上与仓央嘉措最相仿的人。他的诗,像是早晨推开窗户,“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人人都能欣赏的美丽,却留着小小的刺,守着内心的小孤傲。刘希武的翻译,采用的是古体五言绝句形式,同样于1939年面世。五言绝句起源于汉乐府。汉乐府多为民歌,风格清新朴素,在修辞手法上多采用比拟、起兴等手法。刘希武的诗歌在文体上拟“阳春白雪”的优雅气息,在内容上着眼于“下里巴人”的民歌风味,与仓央嘉措的诗歌在很多方面都有相似之处,可以说是很好地保留了仓央嘉措诗歌清新质朴、感情饱满的精髓。但在刘希武的版本中只有60首诗,其余他没有翻译的6首都带有很明显的宗教色彩。刘希武本人认为仓央嘉措:“酣醉于文艺而视尊位如敝屣,其与南唐李煜何以异?”不认同,那就不翻译,也许这就是他的小孤傲。

无论这些汉译本是否完全反映出了仓央嘉措创作时的心理,是否体现出了仓央嘉措诗歌本身的精髓,他们的研究和创作无疑都为仓央嘉措诗歌的研究作出了重大的贡献。仓央嘉措诗歌的研究者萧蒂岩先生就说得非常好:“我的这一整套新思想和那一系列文章,虽然还没得到一致的承认,但无疑还是与情歌论相对立的一家之言,至少别开了生面,活跃了论坛,把‘百家争鸣’落到了实处,对进一步研究仓央嘉措其人其诗起到了促进作用。”

研究的意义也正在于此,文化交流从来不求一枝独秀,而贵在百花齐放。我们应该庆幸,他们用自己的绽放,还原了仓央嘉措不一样的三段精彩绝伦的人生。

壹 在那东山顶上

爱之初,在那东山顶上。那一年,我初次遇见了你,从此误了几多韶华。你滴落的眼泪、眉心的那一抹笑,在我们相遇之后,再也没有从我的心里走失。岁月流逝了那么多年华,而关于我们最初的心动,却在诗歌里流传千古,不复重叠。终于,我相信,来过便不曾离开。

恰似东山山上月

从东边的山尖儿上,白亮的月儿出来了。未生娘底脸儿,在心中已渐渐地显现。——于道泉

关于仓央嘉措情歌,目前流传的译本种类非常多,我国藏族文学研究的开拓者佟锦华先生曾对仓央嘉措情歌作过统计,其中集结成册的有:新中国成立前即已流传的拉萨藏式长条木刻本57首;于道泉先生1930年出版的藏、汉、英对照本62节66首。新中国成立后,西藏自治区文化局本66首;青海民族出版社1980年本74首;北京民族出版社1981年本124首。

不论这些版本共收录多少首仓央嘉措情歌,又是否全是仓央嘉措所作,在众多汉译本里——包括于道泉译本和曾缄译本——都把这一首诗作为开篇之作。民间称之为“东山诗”。

这一首诗是仓央嘉措情歌里的代表作,后来几经润色,成为了歌手谭晶的成名曲。这首诗也是众多译本中较具争议的一首,同时,也是所有诗歌中最为重要的一首。

争议的部分主要是于道泉译本中“未生娘”(ma-skyes-a-ma,汉语音译为“玛接阿妈”)一词。于道泉先生在翻译时曾写下一条注释,标明这个词如果直接翻译过来,应该译作“未生娘”。同时于道泉先生也说明据西藏人云这一词系“少女”之意。

但是仅仅根据一些当地人的说法,于道泉先生也并不敢确信“少女”是ma-skyes-a-ma一词的准确翻译,所以他在译本中还是直译为“未生娘”。大凡研究仓央嘉措诗歌的人都知道,在其汉译诗方面,于道泉先生的译本是最早的,也是最权威的。既然最早的译本中都已经出现了质疑,那么,后来出现争议也是必然的。仅仅是“未生娘”这个词,之后也出现了无数个翻译版本:未生娘底脸儿,在心中已渐渐地显现。 ——于道泉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 ——曾缄母亲般的情人脸庞,浮现在我心上。 ——伊沙未生娘的脸庞,浮现到了心房。 ——萧蒂岩未嫁少女的面容,时时浮现我心上。 ——王沂暖娇娘的面容,浮现在我的心上。 ——庄晶

关于ma-skyes-a-ma一词,庄晶曾说:“有人译作少女、佳人……是对‘未生’(玛接)一语的误解。这个词并非指“没生育过的母亲”,即少女,而是指情人对自己的恩情像母亲一样,虽然她并未生育自己。这个概念很难用一个汉语的词来表达,权且译作‘娇娘’。”

但也有人干脆将其翻译成了“玛吉阿米”,认为这就是仓央嘉措情人的名字。

因此这个至今也没有定论的争议,影响了人们对于仓央嘉措诗歌到底是情歌还是圣歌的看法,不过从多数译本来看,显然更多人倾向于情歌这一说法。

我更希望这些诗是传说中的情诗。如果这些诗单纯地只是一首首佛法诗,那么仓央嘉措浓墨重彩的人生就会少了最瑰丽的一抹色彩,而关于他的传奇,也就不如人们想象中的那么耐人寻味了。

而如果这些诗是爱情诗,那么,仓央嘉措在文字上的灵性和在爱情上的通透,同样让人不得不感慨……

正如这首“东山诗”……

傍晚时分,太阳带着最后的笑意缓缓归入云中。遥远的东山那边,暮霭重重,山水一色。

那蛰伏了许久的如明镜般的月亮,在山影中静静地升起,遍洒清辉。而你的脸庞,和着月光的脚步,融着我深深的思念,渐渐地从东山那边,一直走到我心里。

感动……

虽然时光一不留神荏苒了记忆,但那些被记录下来的美好,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沉淀了下来,并被保留至今。

而那些有心之人,不断地研究揣摩仓央嘉措的诗歌,在翻译的同时,又加入了自己的感受和理解,这才形成现今人们看到的仓央嘉措诗歌。写到这里不得不提的一个人就是曾缄先生。同本节开篇于道泉译本的自由体不同的是,曾缄译本通篇采用的是七言绝句形式。七言绝句的翻译虽然失去了西藏民歌自由舒缓的灵性之感,却增加了不少古朴唯美、含蓄隽永的韵味。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曾缄

对比于道泉译本和曾缄译本不难发现,于道泉先生采用的是直译的方式,旨在尊重原意,最大限度地重现仓央嘉措诗歌的真实风貌,也就是翻译中常提到的“信”。而曾缄先生的译法则是意译,不仅要体现原意,而且使语言更为美化,也就是“达”和“雅”了。

但不管是于道泉,还是曾缄又或其他翻译者,他们都对仓央嘉措诗歌后来的盛行作出了重要贡献。而后来的书籍、影视等作品更进一步提升了仓央嘉措及其诗歌的知名度。

可伴随着赞扬声的高涨,开始有一些人认为真正有文学才华的是这些翻译者,而不是仓央嘉措本人。

仅从“东山诗”来看,这一论断就并不成立。虽然翻译语精美,但主题意思以及诗歌中所包含的令人惊艳的比兴修辞、意境却不会随着语言的变化而流失。国学大师王国维曾言,诗歌的优秀与否不在形体而在风骨与神。在这首诗中,仓央嘉措巧妙地用东山明月做引,表面描写明月的美妙及变化,实则为后面描写爱人的美好和她在自己心中越来越清晰的模样,以及这一变化带来的心理感受做铺垫,这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其简洁凝练、意境深远,丝毫不输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句。

一个人能如此巧妙地运用经典的比兴手法,你能说这个人的文学修养和才华不够出众吗?况且他诗中所出现的山与月,都是古典意象中的唯美词汇,这本身恰恰说明了仓央嘉措本人不仅仅只是追求意境美,同时也很注重辞藻的应用。所以他的诗才能够在被转化为汉语后,依旧缠绵悱恻、情感真挚。

时间可以流失掉美丽的外壳,亦可以让表象愈加迷人。但无论岁月怎样演绎,真情始终如美丽的曼珠沙华被包裹在最里层,芬芳馥郁,等待有心之人来采撷。

而这就是诗歌中最高的境界,也就是王国维先生所说的“神秀”。

在初春的薄暮中,遥望西藏,恍若看到在那东山顶上,有一个人,宛若山上明月,神一般的风骨,水一样的内秀。

意外娉婷忽见知

意外娉婷忽见知,结成鸳侣慰相思。此身似历茫茫海,一颗骊珠乍得时。——曾缄

每一次读到这首诗,都会觉得很恍惚。总是会被仓央嘉措的原诗或曾缄先生的译本惊艳到、感动到。

那一年,那一月,翩翩蝴蝶跃跃花枝,桃花盛开了满园,天空尽染了鲜艳的粉红色。初春的纳木错湖,湖水刚刚解冻,清凌凌的蓝色倒映着天空中的白云朵朵。就在这瞬间,在人海茫茫中的惊鸿一瞥,遇见她,如此意外。呼吸中满是爱情的味道。这味道,藏在墨香中弥漫了几百年,直到今天现世之人随手翻起那几页书,满心满怀还是当年的味道。

爱一个人,最初,就是从她身上的味道开始的。这种味道,医学上称为荷尔蒙,也叫费洛蒙。

在文学中,有一个很美的词:

一见钟情。

提及这个熟悉的字眼,又一次想起那些争论了很多年的关于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的辩题。

我想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并不太相信一见钟情之说,心中一直有个痴痴的念头,觉得真正的爱情应该由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时刻一点点积累而来,之后,才会在细水长流中并肩看尽世间美景。

后来……

当越来越多的传奇和唯美的爱情故事都以一见钟情开头的时候,我开始明白世间上的事情,并不会按照我们的想法来存在或者发展,命运总会给予我们很多意料之中,再给予我们更多意料之外。爱情亦如是。

一如眼前定格在纸上的仓央嘉措。

也许,他从未想过此生此世自己还可以如此邂逅一个人,并爱上一个人。

可是她来了,婀娜多姿,步步生莲地走来。自己底意中人儿,若能成终身的伴侣,犹如从大海底,得到一件珍宝。——于道泉

我们无从知道那个女子的相貌究竟怎样,但我们推断,这个女子至少应该是不丑的。因为在整首诗中,于道泉先生用了“意中人”三个字,而曾缄先生用了“娉婷”二字。可她未必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因为并非所有的一见钟情都要建立在容貌的基础上,但有一件事情却是必然的,那就是这个女子一定有吸引对方的地方,可以无关容貌,但一定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有关。

在仓央嘉措心里,这女子是可以一生相伴的。这样的女子对他而言,也是世间难求的。

所以他字字铿锵地写道:如果和心中的她结成伴侣,那么此生自己该是何等幸运。这幸运仿佛在茫茫大海中,当心灰意懒、一无所获之时,一粒硕大的珍珠突然出现在眼前。

那一刻的心情也许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欣喜若狂。要知道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一个适合自己心意的人,遇到爱情,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可是爱情又恰恰是如此奇妙。也许我们为爱情等待了千年,可是爱上一个人却只用了一瞬间。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爱上一个人。

三百年的时间、几万里的路程,时光和距离改变的只是我们表达的形式,却从没有改变我们相同的情怀。

每个人都在茫茫爱海中经历着相同的迷惘和喜悦。

这是我们在劫难逃的忧伤和喜悦。

所以每一次读仓央嘉措的时候,都会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虽居活佛之高位,却经历着凡人之经历,在得失中有所悟,在得失中升华。

也许这就是他能世世代代被人所怀念的原因,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花千倍万倍的时间来解读他。

回到这首诗本身,不得不说仓央嘉措对比兴等修辞手法的拿捏实在是游刃有余,任何一件事物在他的文字里都可以被他巧妙地用另一件事来作比方。

于是爱情这种很抽象的事物以及思念、渴慕这种难以表达的情感,只因为他的一个比喻而立刻变得生动形象起来。

一个人或许不知道和爱人相伴到老这件事情本身的艰难,但因为了解了大海寻珍珠的不易,对于前者也会立刻有了相对具体的概念。

用浅显易见的事物对深奥的道理加以描述,化抽象为具体、化繁为简,这才能帮助人们深入地理解你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

所以比喻不仅令仓央嘉措的诗变得通俗易懂,也使得他的诗语言生动形象、文采斐然。

在这一节的篇首,我采用的是曾缄先生的译本,因为这首诗他翻译得足够缠绵和深情。当然意译的方式带来的必然后果就是会或多或少地改变作者的原意。

不得不提的还是开篇的“一见钟情”,这个词是根据曾缄先生的“意外娉婷忽见知”转化而来,但是从于道泉先生的译本来看,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男女双方见面的场景。

每一个人在二次创作时都会不知不觉地加入一些自己的想象或情感经历,这就是为什么仓央嘉措的诗会有那么多不同的版本,为什么他的诗会被理解成不同意思的重要原因之一。而诗歌本来就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格式,读诗只是心灵的旅行,不在乎形式,不在乎结果。曾经,桃园深处,人面桃花相映,春风吹散几多相思。四目相对,莞尔一笑,时光又过去了好多年。

目光流转少年时

我向露了白齿微笑的女子们底座位间普遍地看了一眼,一人羞涩的目光流转时,从眼角间射到我少年的脸上。——于道泉

明媚的少年心事摇曳了人心,如似光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光阴一旦错过,便永不会再来。年少时的梦和爱情同样令人动容。

我无法断定仓央嘉措的这首诗究竟是他年少时所写,还是他后来回忆往事的时候感慨而作。但是,当第一眼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我就已被他如朝阳般灿烂的气息迷住。

于是,那么想当然地,我就认定了这首诗是仓央嘉措年轻时候的作品。同样那么想当然地,我就认定了年少时候的仓央嘉措一定是一个耀眼的美男子。

因为,这种感觉,时时刻刻都充斥在他朝气蓬勃的文字中间。如诗中所言,那一年他还只是个少年,因了某种机缘巧合,和一群与他一样正值花季的少女坐在一起。

她们都只有十几岁的样子,笑起来露出了一排洁净的牙齿。脸颊浅浅的梨窝随着笑意渲染开来,明媚灿烂,幸福得似要晃瞎了人的眼睛。

那种明媚既没有成熟女子桃花般的蛊惑艳丽,也没有知性女子薰衣草般的优雅恬静,那明亮是一种成年后再也不会拥有的神采,似一株株向着太阳开放的向日葵,是阳光的、灿烂的、向上的。

她们暖洋洋的笑容像要融化了其他的人,年少如仓央嘉措也被她们的笑容感染了,忍不住将同样温暖的眼光一个一个逐渐洒落在她们的脸上。

虽然心知在那遥远的年代,男女之间,望一眼已是不小的罪过。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去怪罪他,因为他那如星辰般灿烂干净的眼神,让任何人都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是如花般干净纯粹的。

坐在人群中,她心中的桃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她慢慢抬起自己的眼梢,不敢明目张胆地望着那个少年,而如一只被惊吓了的兔子,惴惴不安却又故作镇定地让目光在人与人之间流转,装作不经意地将眼神投射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本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心意,却还是被自己的眼睛和笑容出卖。当她的眼神落在仓央嘉措的脸上,被他华若桃李的笑容折服时,她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多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让自己有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的少年。

但,当他以同样眼神回报自己的时候,少女被羞涩的情怀乱了阵脚。她把头埋得更低,眼角里全是羞涩的情意,本想落落大方地对他回之一笑,让他记住自己嫣然一笑的模样,可是心慌了,像是怕被别人知道似的。

也许,那个少女回首往事曾为自己如此冒失而懊恼过。可是,我觉得她大可不必如此。

也许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也许正是因为她的羞涩,才让年少的仓央嘉措一见难忘。

我愿意以“心动”两字来形容当时他们的情怀。因为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爱情,我只能说在当时的某时某刻,他们的心都被对方触动过,然后心有所思。而这就是心动。

后面的故事我们无从得知,我不知道这样一段年少时简单的相遇,到后来是继续了下去,还是仅仅只是一段露水情缘,蜻蜓点水而过。

正如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们口中竞相传诵的“玛吉阿米”究竟是何许人也。

可是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以自己的想象来完成这个故事的话,我希望那个女孩子不是“玛吉阿米”,我希望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仓央嘉措,他们也曾心动过,也曾见过几次面,也曾一起谈天说笑,然后在之后的某年某月,回首往事一切都只是云淡风轻。

这就足够了,我从不希望他们爱得刻骨铭心,生生纠缠。我宁愿他们对彼此而言都只是一个最美的邂逅。

年少时的心动虽无法长久,却永远都是美好的。

那一年的心动简单而没有杂质,年少轻狂的爱情从不需任何点缀。

因为太过美好,才太让人怀念。所以从古至今,每一个人在自己的心中都有一个独特的位置是留给“初恋”的。

所以当他们以回忆的笔触来纪念那段岁月之时,才会把它写得那么美。

一如仓央嘉措,再如曾缄和刘希武。贝齿微张笑靥开,双眸闪电座中来。无端觑看情郎面,不觉红涡晕两腮。——曾缄座中有一女,皓齿复明眸。含笑偷觑我,羞情眼角流。——刘希武

当记忆被尘封了很多年,连往事都是甜蜜的。而回忆中的她也是美好纯粹的。

在曾缄和刘希武的译本里,那些印象简直就要重合了似的。那女子在他们的眼里同样是“明眸善睐”“皓齿如雪”。

曾缄用“贝齿笑靥”来形容她干净的笑容,笑起来一口白净的牙齿,闪闪亮亮,闪耀的都是幸福。刘希武则用“含笑偷觑”来形容那女子的明媚清纯。

曾缄用“双眸闪电”来形容那女孩子美丽的眼睛和自己像被电击了一样的心动,刘希武用“皓齿复明眸”来形容她眼神的明亮动人、天真无邪。

同样的,他们也喜欢那女孩子的羞涩,喜欢那女孩子拿眼睛偷偷窥觑的娇俏模样,喜欢她眼角里流露出的既不安又羞涩的情态。

她最初的心动全都定格在彼此眼神交会的瞬间。没有纷纷扰扰的俗事来纠缠,那年少时最美的爱情竟然如被冰封了一样,在记忆里纯粹了生生世世。

原来心动,是每个人在不经人事的时候,所遇到的最初的爱情、最美的风景。

莫言破晓我归来

有腮胡的老黄狗,心比人都伶俐。不要告诉人我薄暮出去,不要告诉人我破晓回来。薄暮出去寻找爱人,破晓下了雪了。住在布达拉时,是瑞晋仓央嘉措。在拉萨下面住时,是浪子宕桑汪波。秘密也无用了,足迹已印在了雪上。——于道泉

深夜里读到这首诗,竟一点困意也无。既不是因为忧伤,也不是因为欢喜,而是着实又被仓央嘉措给惊住了。

这……这个……是赤裸裸的偷情吗?

说到“偷情”,脑海里最先闪过的就是李煜和他的小周后。

不过这两个人的“偷情”的确是够大胆的,“偷”也就“偷”了,还偷得光明正大、世人皆知。这件事不仅在当时的后宫闹得风风雨雨,而且隔了千年,到现在也常被人津津乐道。

当然,这也怪罪不了别人,因为李煜自己就曾把这一段风流韵事写在了自己的词中: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既不怕周后吃醋,也不怕被后人议论。爱了就是爱了,坦坦荡荡,词间写尽真性情。难怪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评价李煜时曾说:“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说的就是李煜诗歌中自有一股天然和真情,直率自然,没有任何造作和虚伪。

只是,这般毫无心机,也许早已注定了他的命运。而,他—仓央嘉措亦如是。

我从未想到,他也可以大胆到把这些事情写在诗里。李煜爱上妻妹,从伦理道德上来说的确不光彩。仓央嘉措却不同,抛开他的身份来讲,他确实有理由爱得光明磊落,诗中所描写的不就是男女之间再平常不过的约会,有什么可掖着藏着的?

之所以还是把他的这一段往事定义为“偷情”,原因很简单,就是他的身份。我一直讲,抛开他的身份不论,可往往最难抛开的恰恰是他的这个身份。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偷情”甚至比李煜的还“法理难容”。因为他是活佛,是一个不可以拥有爱情的人。这是几千年来人们对于佛的印象,这个印象实在是太难打破了。

而,一旦有人打破了这个印象,打破了这个戒条,就会显得格格不入。恐怕连仓央嘉措自己都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他必须远离他最渴望的凡人的自由世界。

爱情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什么都没能禁锢住仓央嘉措的心。

这一段不被允许的爱情,震撼了仓央嘉措的词笔,他将这份令人感伤的爱情带到了文学之中,让人得以千古瞻仰。文学是环境的产物,是情感的交流,在这一首诗中可以说完全得到印证了。

这首诗写得也着实有趣。仓央嘉措的想象力真是丰富,生活中的任何一种东西都可以被他拿来写在诗歌中。

第一句“有腮胡的老黄狗,心比人都伶俐”,不用往后看,也能猜到仓央嘉措的心意。

因为“黄狗”的出现已经意味着这些事情发生在一个无人知晓的环境里,只有那守夜的大黄狗才知晓他的心事。当然这些事情未必见不得人,但是,却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果然,其后,仓央嘉措立刻就写了下一句:“不要告诉人我薄暮出去,不要告诉人我破晓回来。”看到这一句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哪里是那个平日里静默寡言甚至冰冷的人呢?这分明是一个风趣活泼的男子,他甚至要和小狗讲道理,怕它一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而这哪里又是不想让人知道秘密呢?分明是欲迎还拒,卖关子,而他所要卖的那个关子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也无须隐藏的,因为总有一些东西会替你记录下那些点点滴滴。

比如那留在雪地上的脚印。

他薄暮而出去幽会情人,破晓而归,本以为无人知晓,本以为秘密可以深藏,谁料想归来之时,却是大雪纷纷。

雪,铺了满满一地,他踩在雪上的脚印,就这样从拉萨的酒家一直通到了布达拉神殿。

那一长串的脚印,似乎见证了他的爱情,他知道有些事情再难隐瞒,便将此记录下来,人们愿意怎样传说就怎样传说吧,至少他的心足够坦荡,至少他的心,从此不再有尘埃。

于是那满纸的文字和那一串已经若有若无的脚印,就成了他们爱情最美丽的见证。

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逆佛祖之意,也要执爱人之手,拥爱人之心,只愿得此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仓央嘉措挽着她的手,站在万人面前,面对众人的指责,面对自己的内心,他不卑不亢、眼神坚定,但从未放开她的手。

就在那一瞬间,我就被他感动了,这个内心柔软的男子,在布达拉宫的时候是冷峻的,在拉萨的酒家时是浪漫多情的,他用浪子来形容自己,而其实他的心,透明得如同一块水晶。

于是,我就爱上了他的坦荡,爱上了他敢自豪地说:“住在布达拉时,是瑞晋仓央嘉措。在拉萨下面住时,是浪子宕桑汪波。”

那不仅是一种宣誓,更是一种美好,一种守护爱情的美好。

而这份美好,因为他的守护,竟也代代相传了。

再来看刘希武的译本。聪明老黄犬,告密慎莫为;薄暮我出外,黎明我还归。薄暮出寻艳,清晨飞雪花;情僧原是我,小住布达拉。变名为荡子,下游拉萨城;行踪隐不住,足迹雪中生。——刘希武

于道泉先生在翻译这首诗的过程中将其分为了三节来翻译,每四句是一小节。因此后来的版本里就都将其分开了,这里为了方便赏析,笔者还是把它们合并在了一起。

为什么在这一篇中,我要跳过曾缄的译本,反而先来解读刘希武的译本呢?这就要感谢刚才的合并过程了。因为当将这三首诗放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有些吃惊了。

我竟然丝毫分不出这首诗的刘希武译本究竟是原汁原味的古诗还是一个现代人写出来的诗歌?

虽然一直知晓刘希武先生在古乐府上的造诣,但这首诗还是让我有一丝意外的。我是一直比较喜欢乐府诗的,乐府诗中语言的精简、寓意的深厚,以及活泼有趣的文字都让我爱不释手。我甚至一度认为,它是除了《诗经》以外的最优秀的文学作品。所以,当这样的一首作品放在眼前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冲动。因为这首诗不论是从趣味性、故事性、语言性、情节的完整性等各方面来看,都是非常优秀的。

而且这首韵味质朴、语言生动,从文学角度来理解,也非常符合仓央嘉措的身份。其相对偏口语化的文字非常有民歌的感觉,可以说是与仓央嘉措身为历史上最特殊的一位活佛这样的特征相当贴切的。

此外每一小节的末尾,刘希武的译本都是押着韵走的——“为”“归”、“花”“拉”、“城”“生”,所以诗歌读起来也颇觉朗朗上口。

而其中“寻艳”“小住”等词又赋予了诗歌一股浓重开放的气息,使原本形式有些呆板的诗歌立马活泼形象了起来。而且这种开放丝毫不会影响整首诗的格调,这种开放有一些像《诗经》中的开放,你只会觉得他描写人性描写得很形象,却丝毫不会觉得低俗。

若要论及文雅,还是要提及—曾缄。龙钟黄犬老多髭,镇日司阍仗尔才;莫道夜深吾出去,莫言破晓我归来。为寻情侣去匆匆,破晓归来积雪中;就里机关谁识得,仓央嘉措布拉宫。夜走拉萨逐绮罗,有名荡子是汪波;而今秘密浑无用,一路琼瑶足迹多。——曾缄

在这首诗中,在描述这样一件略微带点香艳气质的事情上,七言古体诗,多少还是“庄重”了一些。

再者,曾缄先生对于词汇的运用过于讲究了一些,凡此种种,都有点让诗歌本身失去了本真的味道,仓央嘉措所想表达的那种青春活泼甚至浪荡气息就荡然无存了。

比如“逐绮罗”,其实就是“寻艳”,但曾先生说得太文绉绉、太委婉,完全无法准确表现出仓央嘉措对于爱情的大胆。

如此一来,仓央嘉措最想传达的追求自由的主题思想就被大大地削弱了。

此外,“一路琼瑶”中的“琼瑶”二字,原是出自于白居易的一首诗中的典故,其实,就是“雪花”的意思,但是很多读者并不知道,很容易就会理解错误。

因此这首诗的曾缄译本并不是老少皆宜,有一点曲高和寡,太过阳春白雪,因而不能雅俗共赏,而这也是对仓央嘉措和于道泉先生的本意的一种小小的背离吧?

不过,能够在同一首诗中,时而感受高山流水的优雅,时而享受锣鼓喧鸣的热闹,对读者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所以,其实也无须介怀,读书这种事情贵在读的过程,而至于所感所悟有何不同,真的无伤大雅。

此后思君空断肠

自从看上了那人,夜间睡思断了,因日间未得到手,想得精神累了吧!——于道泉

这首诗的三个译本都翻译得非常好,但我还是选择了于道泉先生的译本开篇。

再来看刘希武先生和曾缄先生的译本:自从见佳人,长夜不能寐。相见不相亲,如何不憔悴。——刘希武一自魂消那壁厢,至今寤寐不能忘。当时交臂还相失,此后思君空断肠。——曾缄

将两本译本对比,不难发现,虽然所用的诗体不同,但从意思上来看,两个人的翻译基本上是一样的。只是翻译的手法不一样,刘希武先生把原诗处理得更为古典唯美,意境也更为优雅。

只因了刘希武先生的“相见不相亲”这一句话,我便不自觉地将仓央嘉措和另一个人的影子重合—纳兰容若,同样的深情: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两首诗写的都是自己对心爱女子的思念之情,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对逝去的人的怀念,一个是对爱而不得的人的怀念。本质还是一样,都是已失去和未得到。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才珍惜,而对自己已经失去的东西才怀念呢?佛说,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而是现在所能把握的幸福。

可是所有最终所能体会到的感悟,都是非经历而不能明白的。于是每一个人都会走过一段艰辛而茫然的路程,直到有一天,走过了所有的沧桑,回首过去,才能明白那个最简单的道理。

所以,在第一次懵懂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仓央嘉措便开始了一段纠结的爱的旅程。

这个纠结的过程就是暧昧。有人说暧昧是一段爱情最美好的时光。那种有口难开、欲言又止的滋味如同一个小宝宝用他暖暖的手不断地去抓挠你,痒痒的、暖暖的。

可它同样也是揪心的。因为你无法准确得知对方是否和你有一样的心意,你却已然为她痴迷。自从上一次的相逢,你已经沉醉在她如春风般的笑容里。于是你想再见她一次,可是她却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留你一个人在原地。

爱情里,谁先动心谁先死。于是思念蔓延了你的心,而她却依然不知,仿佛离你越来越远。想念的心不知安放在何处,擦肩而过,转身之后,等待只会消磨了身心。

漫漫长夜不能寐,是爱情给仓央嘉措最初的难过。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相见唯独不相亲,只能为伊憔悴损。

越来越觉得,刘希武译本有其与众不同的地方,他总是能在一首诗里让你想起更多的真实发生过的故事和那些恍惚已千年的人,比如,柳永;比如,纳兰容若。

在这首诗的翻译上,刘希武译本简洁明了,用的是最普通和通俗的话语,却道明了最为深刻缠绵的感情。

干净、朴实、韵味十足,却能触摸到每个人的心底,颇有古代《诗经》和汉乐府诗的风范。

而曾缄的译本却是另一种风景。曾缄先生一贯注重格律美,这首诗也不例外。“那壁厢”“不断忘”“空断肠”,从这几句的后三个字来看,曾缄的每一句,都试图在尊重原意的基础上,还能保证古诗中所讲究的押韵。

曾缄的译本,在格律上比较规整,虽然整首诗的意境不如刘希武的诗来得那么自然和舒服,如“当时交臂还相失”,总令人觉得过于生涩了,少了些许韵味。但最后一句“此后思君空断肠”力挽狂澜,提升了整首诗的高度。爱情的缠绵和思念的苦楚,就在这最后一句里体现得酣畅淋漓。

仿佛此时此刻你就看见仓央嘉措着一身白衣,立在布达拉深邃而空荡的宫殿,手持佛珠,衣袂飘飘,眼神缥缈,望着不知名的远方,眼神里的忧伤倾泻而下。

有时候,愈是沉默无语,愈能表现思念的浩大。

曾缄的诗总会给人一种温婉忧伤的感觉,虽不似汉乐府般奔放自由,却秀气清新,很有宋词的感觉。

这最后一句,纵是让前面几句全部作了陪衬,那也是好的。

毕竟,诗不在多,而贵在精辟。哪怕全诗中只有一句足够经典,那也是难得。

相形之下,开篇所引的于道泉先生的译本既没有宋词的唯美,也没有汉乐府的朗朗上口,却自由而奔放,让读者在自己的想象空间里快乐地畅游。没有古诗格律、声韵的严格限制,最容易被人理解,所以他的译本也是受众面最广的。

而且单就这首诗而言,更重要的一点是:刘希武译本和曾缄译本固然华美,但他们都主观地将这首诗定位在了爱情诗上,任凭你怎么读,都无法和宗教有任何关联。

而于道泉的译本则不同,没有过多的铺陈,因此言简意赅,很有西方哲理诗的感觉,既可爱情,又可宗教,给后来之人提供了足够的思考空间。

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一千个读者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于这首诗,我相信还有很多不同的译本。

但不管哪种翻译,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这就是传奇人物的魅力。

烦君刻画相思去

嵌的黑色的印章,话是不会说的。请将信义的印儿,嵌在各人的心上。——于道泉

一直喜欢古人的习惯—用文字记录。那时候还没有短信、QQ、MSN,人们能做的,只是用一支笔记录下来自己的心情和所要说的事情,或者用一些常用的物件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也就是以物传情。

最为让人欣赏的是,无论拒绝或承诺,古人都会委婉地表达,虽有些费尽思寻,但揣摩他人之意的个中滋味却是非经历不能明白的。

对于那些文人雅士,这些文字游戏更是被大为推崇。

同样,仓央嘉措在某些时候也未能免俗。虽然这个被赋予传奇色彩的人大多时候都敢做敢说,甚少隐讳。

但是在这首诗里,我却看到了他细腻的心思和某些欲言又止的秘密。

这秘密或许只能秘而不宣,因为也许它又一次涉及了仓央嘉措的感情。

那沉默的、被静静地放在桌子上的黑色印章是永远都无法开口说话的。它就那样静默地躺在那里,用眼睛、用心灵见证着自己的主人每日的所作所为。它不能说话,却是最永恒最真实的存在,它每留下一个印记,就证明了一件事情曾经的存在。

有些东西,是任凭你怎么想赖都赖不掉的,而且这存在,有你的一份,就有他人的一份。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莫非这就是最古老的合同?也许古人早就知道口说无凭,因此要用这相互的印记,证明曾经存在过的约定。

于是仓央嘉措说:“请将信义的印儿,嵌在各人的心上。”或许在仓央嘉措看来,这枚小小的印章,就是双方对诚信和诺言的维护,当我刻下我的印章,而当你也刻下你的时,就相当于我们共同确定了这个承诺。而这承诺不仅存在于文字,更存在于内心。

可是,仓央嘉措并没有说这是爱情的承诺。或许这一段文字,只是表明了仓央嘉措对诚信和道义的尊崇;又或许这段文字只是为了记录仓央嘉措曾经和别人的商榷;又或许仓央嘉措和别人曾经谈过一件事情,可是后来那个人违背了约定,于是仓央嘉措记了下来,而只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

凡此种种只是推测,而你也说了那只是或许。

所以,或许那是另外一种或许。

或许,这就是仓央嘉措爱情的见证。

至少,曾缄就是这么认为的。小印圆匀黛色深,松钳纸尾意沉吟。烦君刻画相思去,印入伊人一寸心。——曾缄

曾缄的译本总是相对柔美些,而他的文字也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就将仓央嘉措的诗歌从原来简单的道理阐述风格转为娓娓道来的抒情式风格。

这首诗也不例外。

一直以来,一概而论地将仓央嘉措的诗歌翻译为爱情诗,或多或少都显得眼界窄了那么点。

但是这首诗,若以爱情来论,甚美。

它如此完美地阐述了古代人们的浪漫和聪慧。

心里爱上了一个人,喜悦而又忐忑。想要走到她面前深情款款地向她表白,却怕双方都难为情;想要写一封言辞诚恳、情真意切的情书给她,又怕遭到她的拒绝。

突然看到书桌上那一枚小小的印章,圆润而匀称,发出黛色的光芒,又瞅着自己一行字还没有写下的信笺,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主意,于是拿过那枚小小的印章,在信笺的落尾处,缓缓地按下了那个印记。然后托人送给自己的意中人。

多么浪漫而巧妙的点子啊。心里明明是想念对方的,却不敢表达,于是借助了印章“刻”和“印”的含义,又把自己的名字给印了上去,然后送给心上人,委婉地告诉对方希望她能把自己“印”在心里,刻骨铭心。

如此一来,若对方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并有意于自己,必然会有所表示,彼此心知肚明,皆大欢喜;若对方无意,自当不解其意,也不至于彼此尴尬,自己也无须再费神了。

其实,这样的例子在古代诗歌中比比皆是。明朝《桐城时兴歌•素帕》中“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就是用“丝”来谐音“思”。而《西洲曲》中“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则是用“莲”谐音“怜”表示爱慕之情。刘禹锡《竹枝词》中“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取的是“晴”谐音“情”。《红楼梦》中,贾宝玉也曾命晴雯送去一方旧帕给黛玉。

在这一首诗中,曾缄所运用的也正是这种手法,不过前面的例子都是取谐音之意,而曾缄的这首则采用的是以物拟人的双关手法。方法不同,却殊途同归。

不管是表达手法上还是语言文字上,曾缄都处理得丝毫不逊色于古人。

那相思爱慕之情在他的文字里,是如此熠熠生辉、活色生香。

他说:“烦君刻画相思去,印入伊人一寸心。”其实相思本是无形无味,只是人的一种感觉,是一种难以表达清楚的情愫。可是他却借用印章这个具体的事物,利用印章本身“刻”和“印”的作用,形象地表达自己的相思之情。

那枚印章早已知晓了主人的心意,只待他要求,便走到意中人身边,将主人的思念印在心上人的心上。从此这痕迹便永远随着心脏的跳动而鲜活地生存着,不会再磨灭。这就是我们爱情的痕迹,刻骨铭心。

我已经悄无声息地把“爱”刻在了你的心里,于是你的心里便从此住下了一个我,那每一次心疼都是我想念的味道。

这就是曾缄讲述给我们的爱情。哀伤而华丽,沉静而美好。全篇无一个“爱”字,更没有提到“刻骨铭心”,简短的四句话道出了一段耐人寻味、感人肺腑的爱情。

这就是他的力量,不动声色,却温润动人。或许他早已经刻好了一枚叫作“爱情”的印章,在世人的心里印下了爱情最美丽的模样。从此,仓央嘉措的爱情故事代代相传。岁月静好,年华老去,而爱情从未老去。

名门娇女态翩翩

我一直在琢磨一个词。

成熟。

若按男女分,男人的成熟应该表现为越来越强烈的责任感,而女人的成熟,形式有点多样,至少到现在我还是给不了一个确定的概念。仿佛不同年纪、不同性格的女人都有自己不同形式的成熟表现方式。甚至,在女人的成熟上,还要分出外表的成熟和思想的成熟。

偶尔,在行走间看到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或看到一个人略显妖娆的装扮,我会觉得,这也是一种成熟,尽管有时候,浓妆艳抹确实俗了些。

但是,比之于那些笑起来满脸羞涩和不安的十几岁的女孩子,她们确实显得更女人。其实,也并不是和浓妆艳抹有关系,一些太过年轻的女孩子即使化起妆来,也依然有一种乳臭未干的味道,而一些本身有了某种风韵的女子,即使素面朝天,也有一种无法遮掩的女人气息。

其实女人的成熟与否和一种东西很有关系。这种东西我想就是女人味了。

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浓郁的女人味。

关于女人味这种东西的由来,大概还是和时间、阅历有关吧。时间和阅历的沉淀累积,会让一个女人愈发美丽。也有人说,最能让一个女人成熟的就是感情。对此,我想了很多条理由,也没有找到反驳的借口。

是的,感情,会让一个女人在经历了人生百态之后,找到独属于自己的那个着陆点,然后在那个着陆点,一点一点地沉淀蜕变,直到最后破茧成蝶。

然后会有男子在一瞬间爱上那个化身成蝶、翩翩起舞、美丽柔情的女子。他们会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被她的美貌惊艳,却不知道,在蜕变之前,她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和难过。

正是有了那些岁月和经历的填充,我们才能看到她们如一颗果实般成熟饱满。伟人大官的女儿,若打量伊美丽的面貌,就如同高树的尖儿,有一个熟透的果儿。——于道泉

第一次读到仓央嘉措的这首诗,就记住了它。在仓央嘉措的66首情歌里,这首诗在语言和寓意上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但,还是第一眼就记住了这首诗。原因,说起来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竟然只是因为“果儿”这两个字。

这让我想起来一个人,杨玉环。她的撒娇发嗲、嗔恨怨爱,以及她的任性,还有她对待爱情的种种态度,她周身散发的女人香,都给人一种成熟的、香艳的味道—果实的味道。

正如仓央嘉措诗中所描绘的那样:浏览花丛时,眼睛已经有了一点点疲倦,这个时候突然看到一棵高高的、郁郁葱葱的树,一颗鲜红的熟果挂在了树尖儿,弥漫着浓郁的果香,这气息完全不同于那些烂漫的花朵,这种气息由内而外,不青涩,也不高调,却兀自迷倒众生。

仓央嘉措一定是被她的这种与众不同而吸引,才写下了这首诗。而你,如果用心品读这首诗的话,也许会又一次为仓央嘉措的艺术才华所惊艳。

看了那么多诗歌,我发现仓央嘉措的比兴手法确实用得惟妙惟肖、恰当无比。

他的每一个比兴似乎都能让人一眼想到真实的画面。如这一篇诗歌里,他独辟蹊径,采用果实来描绘那些成熟而又有些韵味的女子,不仅新鲜有趣,而且跃然纸上。让人就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如杨玉环般的女子站在你的面前,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自然温婉而又略带媚态。

这样的女子,想必是极少有人可以抗拒的吧。在曾缄的诗歌里,我看到了对她更高的评价。名门娇女态翩翩,阅尽倾城觉汝贤。比似园林多少树,枝头一果骋鲜妍。——曾缄

曾缄的这一首诗,有自己的特色。

这第一个特色,是多了强烈的对比感,于道泉的译本,只单纯地阐述了名门娇女的样貌,描写了她的神态和容貌。而在曾缄的译本里,特意提到了其他的名门闺秀,为后面他所要描写的那个人作陪衬。

有了这些绿叶,那朵红花,不,在这里指的是那颗果实,才能更见其美艳。

这第二个特色,就是七言绝句。我一直觉得,仓央嘉措的这首诗是有一些香艳的,但也香艳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直白而平实。

曾缄采用的七言绝句,虽为诗歌增添了古韵,却也弱化了那种香艳之感。因此,在曾缄的这首诗中,我没有嗅到成熟的气息,他描写的,更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的情怀。而于道泉则几乎保留了原诗的风格——一种新婚少妇嗔笑的感觉、一种小女人的形态和心态。

这第二种特色,其实也是一种缺憾。

不过也好,能在一首诗、一段旅行中,邂逅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女子,收获两段不一样的心情,也是一种极其难得的福气吧?

刘希武的译本,就是另一种风景了。在他的笔下,或许,在他的心中,美丽的女子是以另一种姿态出现的。侯门有娇女,空欲窥颜色。譬彼琼树花,鲜艳自高立。——刘希武

之前在研究曾缄和刘希武的诗歌时,曾经特意了解了一下这两位译者,在关于这两个人的书籍中,曾不止一次有人提起曾缄的清高和刘希武的诗歌很得唐人精髓,尤其有李白的风范。

但从这首诗歌来看,我反而觉得刘希武有一股遗世而独立的孤傲。同样的诗歌,于道泉和曾缄只是把这个女子比作果实,但谁也没有具体描写是什么果实。

而在刘希武的诗歌中,他则把这个美丽的女子比作为琼树花,而较早运用琼树这一形象的正是诗仙—李白。

琼树本身喻指品德高洁的人。我想,解释到这里,大家就已经明白刘希武对这首诗的翻译和于道泉的最大的不同之处了。

如果说曾缄的翻译淡化了仓央嘉措诗歌中的香艳成分,那么刘希武的翻译则不带半点香艳气息,反而多了三分高洁的气质。

虽然,后句的“鲜艳”二字也会给人一种艳丽的印象,但随后出现的“自高立”三字,立刻让这艳丽无处容身,急速遁形。这三个字的气场太足,几乎让人把这首诗歌描绘的定性为“孤芳自赏”。

读刘希武的这首诗,终觉得冷冷清清,少了活泼热闹的脂粉气,总让人想起那终南山下古墓中的小龙女,美则美矣,但还是寡淡了一些。

当然,人之不同,各有所爱,谁也不能强求谁喜欢谁。也许有的人就是偏爱杨玉环的妖娆妩媚,有的人就是喜欢小龙女的曲高和寡、清高孤冷。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在这一场读书的盛宴中,在这一场关于人生的旅行中,我们不会止步不前,我们不会乱花渐欲迷人眼,也不会只看到此刻的风景而忘却了后面的旅程。

世界纷繁芜杂,我们从不迷失,不管沿途风景如何秀丽,不管这一路遇到了怎样的惊艳,我们都会在这些美丽中,收获并提炼属于自己的独特的魅力。

读书,亦是如此,乱花渐欲,我们不仅要博采众长,更要独树一帜。

因此,于道泉也好,曾缄也好,刘希武也好,都值得我们顶礼膜拜。

思量昔日天真处

曾经很喜欢一个词,叫作“天真”。总觉得若一个女子有一副天真的神态,一定是美到极致的。

尽管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把这个词或多或少地看作贬义,那年轻岁月脸上洋溢着的单纯的微笑和纯净的、天真的表情,依然令我眷恋。

天真,不过是一种最纯粹的状态。只是这“不过”对很多人而言,都是奢侈的幸福。

曾经,在路上看到一个女孩子,瘦瘦的,微白的眼神里全是无辜,望着人的时候眼睛眨巴眨巴的,宛如一只小蝴蝶在睫毛上飞舞,那种感觉是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她美好得如一株静静绽放的百合,一直开到心里去。

其实,好的诗,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认为那就是“天真”了。在我看来,仓央嘉措的诗歌也是有这一种好处的。这也可能得益于他长期以来都生活在一种天然的屏障里。少年时期的他,生于自然,长于自然,自幼养成了自由浪漫的性格。后来入驻布达拉宫,由于第巴•桑结嘉措对政治的控制,他虽然位于权力斗争的旋涡中间,却是斗争最难波及的一个人。所以他的赤子之心,从未变过。

也正是他的这种天真心态,使得他写下了和他人一样的天真派的诗作。情人被人偷去了,我须求签问卜去罢。那天真烂漫的女子,使我梦寐不忘。——于道泉

光是看了于道泉译本的第一句,我便忍不住偷笑起来,这活脱是一个在恋爱中失意的男子啊。在民风保守的当时,竟敢堂而皇之地用上“情人”“梦寐不忘”等大胆的词,竟能如此直言不讳地讲出自己和市井女子互通情意的故事。这般胆大妄为,就是平常士族中的男子写出来也会令人咋舌,更别说一个本不该有任何情欲的活佛。

一直在想这个在仓央嘉措诗歌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女子,究竟应该是何模样,他用“天真”来形容这个女子,可是天真这个词又是如此笼统,让人颇费脑筋。

我认为天真要么清新脱俗,要么绰约多姿。可是,想来想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以仓央嘉措那一颗自由的心,他喜欢的不应该是和他一样有一颗热情的心和自由奔放的性格的人吗?

直到有个男生问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天真,可能是一种性感?”我瞬间对他嗤之以鼻:“怎么可能?”他笑了笑:“那是你对性感的理解有偏差。性感并不是任何外在的东西,我反而认为天真是从骨子里露出的性感。那种无邪的眼神和纯真的笑容,才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性征代表。”

我恍然大悟。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会让一个活佛在失去之后伤神不已。他说他的情人被偷了去,许是太好的原因吧。可是,仓央嘉措的心里却时时刻刻想着她,他为了她的离去失魂落魄,甚至不怕被世人嘲笑,亲自去求签问卜,虽然明知道那些东西未必可信,却还是寄希望于任何可能会得知她消息的人和物。

很傻,对不对?可是真正的爱情不就是这样不计回报的付出吗?傻,是爱情最真的状态。

可是,遍寻无获,一切对仓央嘉措来说开始变得缥缈起来。如同梦一样缥缈,那曾经天真烂漫的女子,而今只有在梦中才能相见。

梦,是思念的延续。古人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因为太思念,所以爱情在梦里延续,而这一延续就是几百年。盗过佳人便失踪,求神问卜冀重逢。思量昔日天真处,只有依稀一梦中。——曾缄美人失踪迹,问卜且焚香。可怜可憎貌,梦寐何能忘。——刘希武

这两位大家,分庭抗礼,将仓央嘉措的诗,转化成了古体诗,一个五言,一个七言。并在相差无几的时间里,在同一本杂志里发表过。

虽然在当时,曾缄的版本更为流行。我一直觉得这三位译者是三足鼎立、不分伯仲。

比如这一首,三个译本完全是三种不同的风格。

曾缄的诗,之所以能大行其道和他唯美的古风有着很大的关系。他的每一首诗基本上都浸透了他个人的感情,同时利用唯美的词汇塑造了能够触动人心的意境。

相比之于道泉通俗易懂的大众风格,曾缄的诗虽不蓬勃大气,却温婉动人。“思量昔日天真处,唯有依稀一梦中”,曾缄的巧妙转化,使整首诗的着眼点有了细微的变化。于道泉译本更强调情人的天真美好模样,使他梦里梦外都无法忘却,表达了仓央嘉措的用情至深。而曾缄译本用了“唯有梦中”这四个字,强调的则是现实生活中已经难见情人,只有梦中才可觅其芳踪,表达的是分离之苦。

而分离,是人世间最常见的不如意,也正是如此,曾缄的诗才会那么动人心扉,因为他写的不只是仓央嘉措,更是芸芸众生。

对于这首诗,我最喜欢的则是刘希武的译本,因为我觉得他描写的爱情才最真实。

当爱人离你而去之时,除却痛心这一种情绪,相信更多的人还会有另外一种情绪—怨恨。

是的,很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法真心恨他的,但当你爱一个人却无法得到他时,或多或少,心里总是有怨的,怨上天不解风情,怨彼此有缘无分,怨那个人不了解你的心情。

这种怨,这些小矫情,都是爱情。曾缄和于道泉都没有捕捉到这种恋爱时的微妙心理,唯有刘希武感受到了这种细小的心情。

不管是仓央嘉措的原诗还是三位大师的译作,都能让我们在字里行间找到自己的人生。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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